或许是因为有哄人的天赋,甜言蜜语伊薇特张口就来,很快就哄得薇拉露出了笑脸。
见薇拉已经不难过了,伊薇特蹲下身将她放回了地面上,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嘱咐她:“薇拉,你和奥德玩吧,姐姐还有事要忙。你可得小心些,别再跌倒啦。”
薇拉小手绞着裙子,歪头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那维莱特,凑到伊薇特耳边小声问:“姐姐,你是和那维莱特大人去约会吗?”
伊薇特对薇拉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冲她眨了眨眼睛,没回答她,只是又叮嘱了她两句注意安全,然后就和那维莱特继续去案发现场。
和两个小朋友告别后,那维莱特将手中的花递给伊薇特。
“你的花。”
粉色的花朵在日光下温柔美丽,散发着幽幽清香。
伊薇特接过那朵花,笑得眼睛弯弯:“谢谢。”
奥德依依不舍地看着伊薇特远去的背影,然后拉着薇拉带她回家。
两个小孩走在街道上,薇拉见小伙伴一脸沮丧的样子,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奥德,你没有机会啦。”
“为……为什么?!”奥德脸颊红红,似乎很不服气,“只……只要我长大了,我就一定可以娶到伊薇特姐姐的!”
薇拉戳了戳脸颊,说:“因为姐姐有男朋友了哦,她在和那维莱特大人约会呢。”
“啊——?”奥德瞪大了眼睛,小脸立刻就垮了。
一道人影在听到薇拉的话时,当即停下了脚步。
薇拉有些奇怪地瞅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大人,拉着受到了巨大打击的奥德走了。
“约会?”
那道人影重复了一遍从薇拉口中听到的消息。
他抬眼朝前方看去,正好看到容貌俊美的白发男人将一支虹彩蔷薇递给了容貌姣好的金发少女。
少女接过了那一朵花,脸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笑容,抬眸间笑意流转,分外明亮。
“——约会?”
他又一次重复了这个词,攥紧了拳头。
“呵。”
*
到达案发现场时,那里已经被警备队的人封锁了,逐影庭的成员也在其中调查。
伊薇特跟随那维莱特进了报案人和死者的家。
报案的人是死者的哥哥,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捂着脸痛哭,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滴落到了地面上。
伊薇特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径直去了案发的浴室里。
因为报案的时间并不算久,尸体也还躺在原位,他被割开手腕的手在放了浴池里,浴池里盛满了鲜红的水。
伊薇特在浴室中环视了一圈,浴室里其实没放什么东西,只有再简单不过的洗漱用品,还有就是倒在浴池边的死者。她四处看了看,确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最终将目光放在了门内侧贴着的胶带上。
这款胶带是枫丹科学院的最新发明,从史莱姆凝液中提取胶质,再配合试剂提炼而成,非常方便,沾东西也非常牢固,但有个缺点,就是贴面暴露在空气中过久会丧失粘性。
这些粘在门上的胶带都已经扭曲,伊薇特猜测是破门而入时造成的。这样是没办法判断胶带是在门被关上后贴上去的,还是受到关门的力才沾在门框上的。
伊薇特凑近了其中一块胶带,她发现胶带的贴面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椭圆形印记,但不是指纹。
她又仔细检查了其他胶带,确认那些胶带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个或者一部分特别的椭圆形印记。
她回头看了眼死者的手,心下了然。
很快,逐影庭成员中的美露莘来调查现场了。
美露莘能看到和闻到人类看不见的气味和印记,经过这位探员的调查,确认死者是服用了令人沉睡的药物。
虽然确认了他服用了令人沉睡的药物,但依然无法判断他是昏睡过后被割腕的,还是为了防止自己呼救,在服用药物后割腕的。
“侦探小姐有什么思路吗?”
见伊薇特从浴室里出来之后就在看客厅里摆放在橱柜上的画片,那维莱特走到她的身边,温声问道。
伊薇特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那维莱特先生就不要调侃我了,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文职人员罢了,算不得侦探。”
“所以你有看出些什么吗?”那维莱特问。
伊薇特摸着下巴,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客厅的垃圾桶里,听到那维莱特的问题后,莞尔一笑。
她长得实在是好看。柔软顺滑的金色卷发,高挺的鼻梁,宛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甜美又明媚,一时间引得不少驻守在此的警备队男队员侧目。
见她笑意盈盈的模样,那维莱特不由地想起了昨天和莱欧斯利的交谈——她和莱欧斯利谈过恋爱,但目前两人似乎再闹分手。
眼下的情形并不适合八卦同事的感情生活,那维莱特忍下了心头的疑问。
他的目光随着伊薇特的身影移动,看她站在了死者的哥哥,也是这起案件的报案人的面前。
“约翰先生。”伊薇特的语气非常礼貌,“请问一下,您能确定在警备队和逐影庭的人到来之前,这个家里没有其他人进出过吗?”
约翰从两掌间抬起头,脸上满是悲痛之色。他似乎不明白伊薇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回应:“是的,我可以确定,我……我在发现浴室的门打不开后,就出门找人求助,正好警备队的肖恩路过……我和肖恩用力把门撞开了,然后……然后我们就看到我弟弟倒在浴池边了……呜呜呜肯尼……”
伊薇特轻声安慰道:“约翰先生,请节哀。”
“哦对了,你发现浴室门打不开,第一反应是找人帮你一起打开,而不是去找个锁匠……你是怎么确定你弟弟在里面的?”
约翰的身体明显一僵,他再度把脸埋在了两掌间,声音悲恸:“我……我当时没想太多,因为肯尼……肯尼和我说过,他今天不会出门的,我……我早上出门买了些东西,回来后见他没在房间,就……就在家里找了一下,只有浴室门打不开……”
“我和肖恩把门打开后,就发现肯尼没有了气息,就……就报案了……”
“约翰先生怎么确定他没有气息了呢?”
“我……我是一个医生……”
“哦~”伊薇特拉长了语调,她转头看向驻守在案发现场的警备队队员们,“请问哪位是肖恩先生?”
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
伊薇特又问:“肖恩先生,您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吗?”
肖恩简单回忆了一下,然后道:“当时我和约翰先生把门踹开后,看到肯尼倒在了浴池边,手上还拿着一把刀,约翰先生立刻上前查看,发现肯尼没有了气息后,我们就立刻报案了。”
伊薇特了然地点头。
她脸上依然是得体的笑容,只是看着约翰的眼神过分平静,不带一点温度,声音冷淡:“你是一个医者,在看到弟弟倒在浴池边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施救,而是确认他有没有气息,然后立刻报案……”
“约翰先生,在确认门打不开后不是找锁匠,也不是找工具把门破开,而是出门找人求助……你想要的并不是求助,而是需要一个目击证人吧?”
伊薇特的话落音,约翰整个人都顿住了。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身体,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心跳加速,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约翰能感觉到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包括那位代表了绝对正义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约翰的手轻轻颤抖着,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刚刚作出了悲恸的模样,把脸埋在了双手间,不至于把自己的情绪完全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伊薇特,眸中蕴含着怒火:“这位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污蔑是违法的,我是可以向执律庭控告你的!”
“门是我的肖恩一起撞开的,肯尼他……他也明显是自杀,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杀了我的弟弟,然后再从贴满胶带的密闭空间里穿墙出来吗?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面对表现出暴怒的约翰,伊薇特面不改色。她只是冷眼看着他,声音平静:“约翰先生,你说你弟弟是自杀,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制造了密室自杀的人,会把制造密室的工具扔在客厅的垃圾桶里?”
原本一脸愤怒的约翰当即就顿住了。
逐影庭的探员迅速奔向了垃圾桶,果然在里面找出了一卷快用完的胶带,以及一副手套。
伊薇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那维莱特的身边,声音沉静平稳。
“约翰先生,你别告诉我,你弟弟肯尼在决定自杀后,先将胶带沾一半在门上,然后出来将手套和这卷没用完的胶带扔在客厅的垃圾桶里,再回到浴室自杀。这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吧?”
死者如果要自杀,没必要制造这个密室,也没必要在制造密室的过程中,专门将工具扔到垃圾桶里,再回到密室中去继续自己的自杀行为。
况且,一个要死的人,没必要戴手套来粘贴这些胶带。
要戴手套来做这些的人,只会是凶手,因为撕扯胶带一定会沾到指纹,届时肯定会被逐影庭或者警备队的人查出来。
“你怕胶带上会沾到指纹,所以你戴了手套,但你又疏忽大意地把胶带给带了出来,还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约翰先生,刚刚你可是亲口确定,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进出过这个家的。”
“所以——”
伊薇特嘴角微扬,说出了那句她想说很久了的台词,“真相只有一个,肯尼并非自杀,而是他杀,而杀害他的凶手就是你——约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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