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在躺椅上看书，翻过一页，余光瞥见正朝他们这边过来的尹净屿。
现在才回来？崽崽在家的话，大哥不是不加班的吗？
“二爸！”尹心砚在水里扑棱了一下，潜到池壁边上浮起，开心地举手让他抱。
尹净屿没立刻回应，他单膝蹲下，点了下尹心砚的鼻尖，“在水里玩多久了。”
尹心砚心虚地埋进水里吐泡泡，“好像是十分钟……”
“十分钟吗？那你可以再玩二十分钟。”尹净屿作势起身。
好不容易等到二爸下班了，尹心砚想要他抱，心急地改口：“不是十分钟，我记错了，是一百分钟！”
尹净屿只沉默地看他，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二爸，抱。”
尹心砚再次伸手。
不是最喜欢三爸了吗，为什么还要他抱。尹净屿很想问他，又觉得自己太较真了，毕竟是娃娃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他抱起湿淋淋的幼崽，接过余年递来的毛巾，将小团子整个裹了起来。
洗完热水澡，尹心砚被三爸抓住吹干了头发。他最喜欢二爸给他吹头发，其次是四爸，最末才是三爸。三爸每次给他吹头发，风速总是调得很大，尹心砚有种头发都要被吹没了的错觉。
人类幼崽刚洗过，浑身上下都香喷喷，叶元澄、余年轮番抱过直到被大哥呵斥才放他去吃饭。
“大哥，我觉得接送崽崽的活可以轮流来。”叶元澄提议。
“随便。”
“为了公平起见——啊，大哥你同意了？”叶元澄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
尹净屿表情没什么变化，“轮流可以，如果谁不能去接送，记得提前在群里说。”
“哦、哦。”叶元澄和余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他们还以为大哥要更小气呢。
尹心砚咬下一颗小番茄，嘴里又酸又甜。
二爸好像在不开心，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晚上，他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好久，他才想明白原因——二爸今天没来哄他睡觉。
尹心砚抱着小毯子，翻身下床，摸黑到走廊上，敲了敲二爸的卧室门。
门很快被打开，尹净屿见到他，一点也不惊讶，“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老鼠在撞我的门。”
小老鼠？尹心砚低头四下张望，没找到二爸说的小老鼠。
尹净屿的郁闷烟消云散，他单手抱起这只“小老鼠”，回去完成今天的哄睡任务。
水果幼儿园。
“欸，四爸？”徐梨有点混乱了。尹心砚小朋友的帅哥爸爸真多啊，还有五爸、六爸吗？要是颜值可以的话，务必请多来几个。
“没有更多爸爸了哦。”余年轻笑。青年羸弱苍白，脸上浮起的笑颜好似一只雪样蝴蝶，在阳光下就能融化。
诶诶诶，她刚才不小心把心声说漏嘴了吗？徐梨不禁脸红。
余年发送了好友申请，“今天崽崽就拜托了，老师你工作加油。”
徐梨仿佛受到蛊惑，“好好。”
他走后，蹲伏在一边的李越才敢出来：
“我的眼睛没出问题吧，他是余年？！”
徐梨低头看了眼备注，点了“嗯，是叫余年。”
同事表现得也太平静了，李越纳闷，“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不就是跟一古人同名吗？为什么要惊讶。”徐梨反而觉得他大惊小怪。
李越倒吸一口冷气，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我说的是还活着的‘余年’，你真没听说过他？”
“欸，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嗯……”徐梨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没想起来。”
“你前几天看的那部恐怖电影叫什么名字？”
“《撞钟》啊。”
“它改编自谁的小说？”
徐梨：“！”
“不会吧，心砚的四爸是那个畅销小说家？”
李越点头，“我去过余年的签售会，刚才来送心砚的确实是他本人。”
“……心砚小朋友真幸福啊。”徐梨不敢想象，她要是有这么多帅哥精英爸爸，会是多么幸福的小女孩。
李越很难不赞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要签名多方便，说不定还有机会一窥原稿。
尹心砚打开贴了他名牌的柜子，意外发现了一盒草莓大福。他盯着大福，脑海里浮现出林小软偷摸摸把它放进来的画面。
林小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不明白，于是直接拿出来去问本人：
“这是你的吗？”
林小软正在和其他小朋友玩骑士游戏，瞄见揣草莓大福过来的尹心砚，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是我带来的。”
“你不小心放到我柜子里了。”
“不是不小心，”林小软低头绞手指，最后鼓起勇气道歉，“昨天说你是爱哭鬼，对不起。草莓大福是我妈妈做的，送给你，你可以原谅我吗？”
尹心砚呆呆地听着对方的道歉，又看了一眼精致的草莓大福，耳朵变红，“我、我原谅你。”
目睹两个孩子和好的徐梨很是欣慰，昨天果然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老师！罗弋把我发圈扯掉了！”乔京气冲冲地找到徐梨告状。
小女孩红了眼圈，乌黑长发散落，眼看着就要哭了，徐梨忙蹲下来安抚她，也叫来了罗弋：“弋弋，你为什么扯京京的发圈？”
罗弋背着手，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扎辫子丑死了。”
乔京“呜哇”一声大哭起来，徐梨来不及哄，只听罗弋再次补刀，“哭的样子更丑了。”
“你不可以这样说话。”尹心砚学二爸平时的样子，表情严肃地教训罗弋。
徐梨还以为幼崽是过来帮忙的，下一秒，尹心砚把罗弋推、推倒了。
罗弋摔了个屁股墩，脸皱成了一团，眼泪汪汪。哥哥罗游正在给教室后面的花浇水，过来见到了这一幕，又推倒了尹心砚。
尹心砚很快爬起来，跟罗游打架。
徐梨怀里还抱着哇哇大哭的乔京，脑子转不过来。昨天的敌人和好变成了朋友，昨天的朋友在今天变成了敌人……这些小孩子，是来索她命的吗？
幼崽还没什么打架技巧，只是推推搡搡，不服输地瞪着对方。罗游的指甲又尖又长，稍一使劲，在对方手臂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细小的血珠冒出头，尹心砚又懵又疼。
“啪啦！”教室后方的花盆同时碎裂，突然的巨响使得乔京止住了哭声，打架的幼崽也停下了动作。
幸而小孩子们都跑到前面围观，没人因此受伤，徐梨挨个检查了遍，最后发现了尹心砚的伤口。
她赶紧拿来医药箱，给小幼崽处理伤口。罗游意识到对方的伤是他造成的，内疚地一动不动。
尹心砚手臂上多了个兔子图案的创可贴，伤口不疼了，他坐在地上，忽然很想爸爸们。
午餐，双胞胎俩还是和尹心砚坐一桌，徐梨担心他们又打起架来，不敢放松。
尹心砚的餐盘里多了两快布丁，罗弋咬勺子，“布丁都给你吃。”
“你还疼不疼了？”罗游小声问。
尹心砚摸了摸创可贴，小幅度摇头。
下午幼崽们精力不足，睡了午觉还是疲乏。尹心砚趴在玩具小马上，双胞胎兄弟在底下手动帮他摇。晃晃悠悠的，尹心砚又快睡着了。
“哥哥，我们把心砚带回家当弟弟吧。”罗弋戳了戳幼崽肉嘟嘟的脸，突发奇想。
“不行，犯法。”
“就偷偷地，不让别人发现。”
“妈妈会生气。”
“妈妈总是生气，而且，我们到时候可以说，是爸爸做的。”
“……可以试试。”
放学后，徐梨硬着头皮把来接尹心砚和双胞胎的家长留下了。打架论性质还是挺严重的，虽然两个崽子已经和好了，还是有必要让家长知情。
尹净屿和罗利安面对面坐着，后者冲前者友好地一笑。
“是这么一回事，弋弋把班上一个女孩发圈扯掉了，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当然，弋弋可能不是故意的，这个年纪的小孩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很正常，就是用的方式不恰当。”
罗利安表情凝重，“我回去好好说他。”
“是有必要适当教育，”说完前因，徐梨视线转向尹净屿，“弋弋把那个女孩子惹哭了之后，心砚冲动了点，推倒了弋弋，然后，弋弋哥哥过来，跟心砚打起来了。”
她快速说完，罗利安马上站起来跟尹净屿道歉，“实在对不起，我们家这两个小子就是欠打。”
“您言重了，心砚先动手，是他的错，我才要说声抱歉。”尹净屿也跟着站起来。
“心砚受了一点小伤，”徐梨补充，“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尹净屿皱眉，“受伤？”
罗利安就担心发生这种情况，他的孩子不是普通人类，速度和力量早已超出了成人水平。
“在手臂上，我带你们去看吧。”徐梨清楚就算她说不是大问题，家长也不会相信，还是带他们亲自去看比较好。
罗利安跟在他们身后，提心吊胆。他好不容易拿到的暂居证，要是因为这件事被驱逐出境，就很难再和孩子妈妈重聚了。
室内滑滑梯上，罗弋抱着尹心砚，坐在高处，一起滑了下来。
尹心砚喜欢滑滑梯，下来后又马上爬上去，单独滑了一次。下来途中，他瞥见门口的尹净屿，等停定，马上飞奔了过去。
和雀跃的尹心砚不同，察觉到父亲并不高兴的双胞胎耷拉着脑袋，慢慢踱到了几个大人面前。
“爸爸，要喝水！”尹心砚有点渴了。
夏天，崽崽穿的是短袖，尹净屿一眼就发现了他手臂上的创可贴。
“爸爸，喝水。”尹心砚见二爸不理他，又抓了抓二爸的裤子。
尹净屿敛起眼底的心疼，抱他起来，“好，爸爸带你去喝水。”
罗利安拿自己崽没办法，他跟老师道完歉，马上一手牵一个去找对方家长，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罗游、罗弋自知有错，全程没吭声。
“游游、弋弋再见！”尹心砚隔着车窗，努力地挥手。
“再见！”
双胞胎幼崽挥完手，对视一眼，意见达成一致——
下次他们要带心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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