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边,人生经历更为起伏波折的沈令月,要看得开一些。
毕竟她是凶中带幸,万幸地死后又捡了一命。
早上起床,沈令月先竖个大大的懒腰。
与她穿越前的生活比起来,现在的生活条件虽稍微有所改善,但也仍然可以称得上是恶劣。
若是有空调有手机有电视,有各种娱乐的电子产品,那她也乐意在家里呆上一呆。
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在家呆着就是傻着眼等发霉。
在微起的晨光中洗漱完,到堂屋坐下吃早饭。
经过这些日子的忙碌,家里的鸡圈牛棚都已经被沈俊山搭好了,被砸坏的房子院子也都修补起来了。
沈俊山和吴玉兰这几日也有在认真考虑沈令月之前说的买地的事情。
昨晚睡前也商量了不短时间,这会儿算是有了点主意,因而沈俊山出声说:“月儿,我和你嫂子考虑了你之前说的,那些钱放在家里确实就是死钱,花一点就少一点,而且心里不踏实,怕遭贼惦记上,被偷了就什么都没了,确实不如拿去多买点土地。”
土地每年每季都有产出,是实实在在的产业,和钱一样能傍身传代。
以后沈令月若是需要,就把地给她当嫁妆,也是一样的。
沈令月自然赞同,果断应声道:“好啊。”
这么便算是说好了,沈俊山又道:“家里的事全都处理好了,那我今日就出去到处看一看,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谁家想要卖地。若是有的话,与人商量好了,再回来找你拿钱。”
沈令月再点头,“好。”
说好了拿钱买地的事情。
沈俊山又问沈令月:“月儿你今日还要出去?”
沈令月点点头,笑起来道:“这不是县衙来了新知县嘛,我也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样,这是咱乐溪县,眼下最大的新鲜事了。”
吴玉兰又说沈令月:“你啊,真是一点女孩儿样也没有了。”
若不是还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皮肤白皙身材纤细,便与那街上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快没什么两样了,哪有热闹往哪凑去。
沈令月仍旧笑着说:“要什么女孩儿样啊,女孩儿样都是规矩道理拘出来的,我现在看得开,不想嫁人的事,所以也不做那样的人,那样只会被人欺负。”
沈俊山和吴玉兰也深知沈令月说的话是对的。
自从沈令月出头收拾了赵恶霸,哪还有人敢来欺负他家,虽然名声差了,闲话不能让人少说,但当着面说的也少。
只要自己不在乎,也不会掉块肉。
再要说名声,谁的名声能有赵恶霸更差?
越是坏的人越是恶的人过得却越好,想来这名声不名声的,都是用来拘束老实人的。
***
吃完了早饭,沈令月和沈俊山一道出门。
沈令月还是带着二黄往县城去,这些日子日日都去,路走得熟了,走起来也感觉越发的快。
到了县城,沈令月仍是先到范先生那里摆下碗。
今一日摆下碗,她头一句先问范先生:“今儿新官上任第一天,咱们的新知县要做些什么啊?”
范先生摇着扇子道:“礼见乡绅耆老。”
这些人都是地方的势力代表,知县想要在地方开展工作,与这些人打好交道是必须的,因而也成了必要的礼仪流程。
***
县署衙门。
徐霖昨晚借酒入眠,但早上起得并不晚。
他是个有理想有志向对自己有要求的年轻人,即便身坠谷底,心头积满苦闷,也并不会由着自己堕落。
若真要堕落,当时吏部下了任命文书,他直接回家就是。
他洗漱完用完早饭,换上官服准备开始这一天的日程。
到了前头,杨主簿已经在了,他便由杨主簿领着,按照程序与地方士绅耆老相见,互换名帖。
光这一件事,忙碌下来便就占了一天。
但也就这一天的忙碌,对本地这些乡绅耆老有了些微的了解,让徐霖有了自己已经身处地方当官的实感。
衙门里主要的人都算认识了,虽并不是全都记得住,地方乡绅耆老也都见过了,接下来也该展开具体的工作了。
而在真正开展工作之前,新知县还需要对本地情况做细致的了解与掌握。
民风民情这些且先不说,衙门里留存下来的各种资料账务案卷,都是要整理了解,弄得清清楚楚的。
从昨天的上任礼到今天的与乡绅耆老相见,大家都态度谦和以礼相待,因而徐霖对本地这些人的感觉全都还算不错。
又因他在翰林院两年研究的都是文书学问,身上文人气重,所以穿着官服坐在大堂之上,也不见有什么官威。
他态度谦和,与衙门里的人说:“本县初来乍到刚到此地,对诸多情况都不甚了解,有劳诸位费心了。今日就先到此,各位可以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将到六房查阅案卷账册,劳烦各位。”
知县老爷的态度再谦和,下头的人也不敢真就受下。
杨主簿仍是笑得十分殷勤道:“堂尊,您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然等人都散了,杨主簿又留下跟徐霖说:“堂尊,您可能是有所不知,咱们乐溪上一任知县回家丁忧,走了已有一年多近两年了,衙门里的许多案卷账册,还得细细整理一番,恐得要个几日。”
徐霖也不差这几日。
到一个新地方,花时间了解和适应是必须的。
因他跟杨主簿说:“那就整理好再与我看。”
杨主簿笑着点头应声:“好好好。”
杨主簿走后,徐霖也就进内宅换下了官服。
穿好了便服,便是在自己的卧房里收拾整理东西。
此趟过来虽路途遥远,但他还是带了不少行李过来的。
除了书籍笔墨,鞋靴衣物,还带了古琴之类的。
到了晚间,他又在院内感怀伤神。
喝了些酒,又把古琴抱出来,放在石桌上,独自饮酒抚琴伤怀。
正是情绪鼎沸之时,忽清晰地听到嗯嗯狗叫声。
刚才抚琴时他就隐约听到了几声狗哼,原以为自己听错了,也便没当回事,但这次的狗叫声,就不似听错了。
更为怪的是,这狗叫声来自屋顶。
徐霖放下手里酒杯抬头。
刚一抬起便愣了,只见屋顶上一轮圆月,圆月之下坐着个少女模样的人,正认真地啃一只熏鸡腿。
徐霖惊得从石桌边弹起,出声道:“什么人?胆敢夜闯县衙?!”
屋顶上的少女没说话,啃完最后一口鸡腿,直接起身从屋顶上跳下来,然后就地放下一只小黄狗,把手里的骨头给它啃。
金瑞和若谷也听到动静出来了。
他们同时大呵一声什么人,看来者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便也没多慌,直接挡到姑娘面前拦住去路。
而姑娘没费劲,抬起手左右两下,便把人打晕了。
没等徐霖再惊慌,姑娘声音闲闲出声道:“你怕什么呀?我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能把你怎么样啊?”
徐霖:“……”
身娇体弱的小姑娘?
谁家身娇体弱的小姑娘上屋顶啃鸡腿?
谁家身娇体弱的小姑娘下屋顶不要梯子直接飞?
谁家小姑娘一手打晕一个男儿郎?
沈令月说着话直接走到徐霖面前,逼在他身前,看着他又说:“别叫,叫也没有用,这里全都是坏人,看门看库房的杂役不会管你死活。我力气和位置都拿得很准,那两个随从没事,晕一会就好了。”
徐霖已经被她逼得贴到了柱子上。
他微压呼吸,出声问:“你想干什么?”
沈令月看着他说:“来应聘。”
徐霖仍是贴着柱子压着呼吸,“应聘?”
这两天他好像并没有说过什么要雇人的话。
沈令月没再逼着他,转身去到石桌边坐下来。
坐下后看向徐霖又道:“你没看出来吗,衙门里的这些人都是在敷衍你,嘴上说的好听,笑得也殷勤,堂尊您小心,堂尊好好好,堂尊说的都是对的,堂尊交代的事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办好……但实际上,他们只会嘴上这么积极,什么都不会做。”
徐霖还是站在柱子边,“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沈令月看着他,“凭我是本地人呗。”
徐霖默了片刻,又问:“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沈令月道:“也没什么,就是人善想让你少走点弯路,别又被人耍得团团转,顺便……向你展示一下我的个人本事。”
徐霖默声没再说话。
沈令月又道:“你若不信,何不现在去刑房看看案卷?”
徐霖看沈令月片刻,“我没有刑房的钥匙。”
原这些事情都不需要县太爷亲自来管。
沈令月冲他微微一笑,“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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