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加了v,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郑乐于单方面被迫和季柏变熟了一点。


    早上训练见面打招呼不能不理吧,出于礼貌脚踝的伤势总要过问几句吧,晚上军训拉歌的时候从前面偷偷传过来的歌词纸和棒棒糖总要收吧。


    对方尚未露出獠牙,还是友好的态度,郑乐于实在找不出理由对他冷漠以对。


    都上赶着凑上来了,躲是躲不掉了,堵不如疏,他有的是办法让季柏不喜欢他。只要对方对他不感兴趣了,他就不可能成为虐文受。


    郑乐于本身是个学霸,所以回去就开始翻书制定策略。


    流连花丛的季大少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首先,肯定是和李琼楼相似的那张脸,这是最大的原因,但是他并不清楚李琼楼长什么样子,他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地去整容。


    这一条先搁置。


    其次,大部分渣攻拈花惹草,却往往为最特别最不可攀折的那一朵停留,书里写季大少前半生顺风顺水,没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为人淡漠的郑乐于是一朵高岭之花,总让人有攀折的欲望,所以季柏才会在最开始对他有这么大的兴趣。


    写到这里,郑乐于搁下了笔,微微蹙起了眉。


    这岂不是说,他对季柏越高冷越疏远,对方就越想把他拿下呢?


    他若有所思。


    正在他打算进一步做策略时,手机清脆的来电铃声响起了。


    由于是中午,有个舍友在睡觉,郑乐于下意识地按断了来电。


    ——这是一串他不认识的号码。


    虽然困惑,但是郑乐于还是拉开椅子出门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去打回去。


    电话回拨,只听到嘟嘟了两声,很快就被人接起。


    “喂?”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才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乐。”


    是他爸。


    他什么时候换手机号码了?


    郑乐于皱起了眉,随后想起上次录进电话号码还是在三年前。


    但是他向来和亲爸不太熟,也没追问,只冷淡地说:“有事?”


    “哦哦,”听到儿子还愿意和他说话,对面的人好像一下子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你国庆回不回家啊?”


    “回哪个家?”郑乐于反问,手指在手机外壳边反复摩挲,显示着主人有些不耐烦的心情,“不回,我在这里有点事。”


    “那正好,”电话那边的男人终于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你程叔叔在a市有个项目要对接,然后,额,安安吵着要去见你,我就同意了。”


    郑乐于静默了一瞬。


    程于飞是他爸的师弟,和郑乐于一家来往密切,小时候郑乐于还常常跟在人家后面一口一个哥哥地叫。


    他爸这个意思,就是郑安于在家里呆不住,吵着要见他,他爸就顺水推舟让人把郑安于送来见见面。


    郑乐于的目光移向了阳台栏杆外的远处,顿了一会才说:“好。”


    对面的人显然没有和他闲聊的意思,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只有郑乐于的内心有了微微起伏。


    一种粘稠而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心在一瞬间跳动得很快,像是一千米起跑前,或者是高考查成绩时的那种感觉,让他只能拥有一件专注的事,而其他都无暇他顾。


    ——因为程于飞。


    季柏发信息来的时候郑乐于还在出神。


    “你要吃西大街的梅记甜点吗?来拿,我买多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表情包。


    “不了,我一会要去图书馆。”


    回答很官方,郑乐于觉得一点也不高冷。


    但这一插曲冲淡了郑乐于内心的那点郁结,他舒展了眉头。


    小烦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等郑乐于从图书馆回来又冲了个澡,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寝室只有刘文浦在,他看见郑乐于回来了,从堆成山的书里探出头来:“你朋友刚才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郑乐于下意识的反应是季柏。


    果然,他的书桌上放了半个食盒的甜品,是他在西大街最常吃的那家。


    郑乐于把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插进第二层书架里,才打开了盒子。


    色泽鲜美,看上去就很好吃。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轻快起来了。


    就算是季柏送的,他也无法阻挡甜品的诱惑。


    “对了,他们两呢?”发现高霁和谭青不在宿舍,他想分甜品都没地方,他顺嘴问了句。


    “他俩出去打球了。”刘文浦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


    “晚上打球?”


    “晚上凉快。”刘文浦幽默地接话。


    郑乐于顿了下,将视线转移到窗外,若有所思。


    茫茫的夜色里带着风,确实是很凉快的天气。


    以前高中的队友总吐槽这天气灌人一身冷风,他倒还挺喜欢的。


    “你要想打咱俩现在也能去打,”刘文浦加深了哈欠,“正好我看书看累了。”


    “算了,我才洗过澡。”


    郑乐于想了想,还是算了,愉快地在旋转椅上吃起了甜品,又分了一部分给刘文浦。


    因为甜品,郑乐于总算是对季柏没有那么抵触了。


    既然季柏就喜欢那种高冷莫测,拽都拽不下来的高岭之花,他越抵触,没准越激起对方的逆反之心,他把对方当普通朋友来看,时间一长对方万一就放弃了呢。


    郑乐于颇为乐观地想。


    再说了,想让他当受,也得压得过他才行。


    郑乐于掂量掂量了季柏的身板,内心被安慰了些许。


    a大的军训只有三周,很快就结束了。


    迎接秋天的,不仅有落叶和秋风,还有新生们的欢呼声,毕竟军训实在是太磋磨人了。


    大家在最后的走方阵结束后,最后一次穿军训服的大家显然都很兴奋,谭青佯装要把军训服扔掉,结果往上一抛,就把军训服外套给挂树枝上了。


    绿叶枝上缀着个绿色的外套,一时之间让人有些分不清。


    ——并且它拿不下来了,谭青在旁边急得跳脚,使劲要往上够都拿不下来。


    郑乐于抬头看着这画面,没忍住露出个微笑。


    他长得很好看,在碎碎阳光投下的斑驳树影里,这一笑鲜活得不像话。


    所以侧过头来看他的季柏一下就看呆了。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耳边噪鼓如雷。


    郑乐于真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他想。


    最后谭青的外套还是郑乐于给他够的,他个子高,一跳就捞到了衣服。


    这种事情他干得轻车熟路,从家里爬树上下不来的吉利,到邻居小孩哥的风筝,都在他的业务范围内,所以如今的他已经是掌握了一身熟练技能能够遇事处变不惊的大学生了。


    不巧的是,他捞衣服的一幕不小心入镜了不知道谁的相机,又被人发在了表白墙上。


    大学的表白墙由于学院人数分散,粉丝大都不多,但他的照片还是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金融系有个帅哥的消息不胫而走,让他往后两天出门都大吃一惊。


    “不是说大学走路上就算你cos鹦鹉都不会有人看你吗?”高霁调侃道。


    谭青在旁边笑得捂住了肚子。


    刘文浦则翻着表白墙,大声而造作地开始读评论:


    “a大什么时候有的这帅哥?我猜是新生。”


    郑乐于:“你别念了。”


    “好高,这哥们打赌188。”


    刘文浦读到这一条的时候,还特意停下来问他,眼神诚恳:“真的有吗?”


    郑乐于沉默了一下:“你猜。”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文浦笑弯了腰,他倒也没有非要打趣郑乐于的意思,只把手机翻面扣桌子上,不让郑乐于看。


    “其实我觉得季柏也挺帅的,”高霁装作感慨万千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这一个两个,迟早把我们金融系女生的芳心都捕获走。”


    “这年头,找个女朋友还要提防室友太帅。”


    “你别说,昨天一女生找我要微信,我以为我的春天终于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加上我之后七拐八绕拐弯抹角,最后才表明来意说她想要郑乐于的微信。”刘文浦是个看起来沉闷的学霸,说起这些来倒是眉飞色舞。


    “所以郑总你给不给?”谭青起哄般开口。


    郑乐于心说哪能呢,一个弯就不要去耽误人家女生了,但这话他不能说出来,只是微微笑道:“那就不用了。”


    收获了失望的唉声叹气。


    “为什么啊?我们寝室没有一个脱单的吗?”


    “郑总长这么帅还不谈个恋爱,岂不辜负大学的美好时光?”


    “这是因为,”郑乐于神秘兮兮地顿了顿,才继续说,“你们真要知道?”


    此时的氛围很有些夜晚寝室夜话要讲鬼故事的感觉,刘文浦露出学霸那高深莫测的笑容,隐隐带着期待:“说吧,我们听着呢。”


    “因为我的内心住着一个白月光,”话头打开了,郑乐于终于恢复了他那爱捉弄人的本相,摸着良心胡侃,“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是个很爱说话的人,会在我无聊的时候带着我做甜品,记我的生日记得最牢,并且从不嫌弃我做的饭。”


    “唉,可惜后来他出国了,我就再也没见到他。”恰巧想起了虐文,郑乐于又往里面添砖加瓦补全设定。


    室友们对他编的故事相当深信不疑,虽然整个故事完全是郑乐于面不改色胡说的,但郑乐于对此丝毫无愧于心。


    他复盘了一下自己编的故事,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季柏有白月光,他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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