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地下黄金窟[19]
“很奇怪吗?”
这一点江也在抱狗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以为是编号什么得到也没注意其他的狗身上有没有,也没细看。
张庭又蹲下身来,手撑在地上,他怕惊扰到狗,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
在张庭观察这只耳钉的时候,贺侃眼色暗淡下来。
这时候的他没控制住外露的情绪,被江也敏锐地察觉到了。
在他和江也眼神相撞的时候,一直在旁观的徐侧突然走上前,用身体将他们两个从中间隔开。
担心挤到江也,徐侧还装作不经意地伸手扶住了江也的肩膀。
不过这只是一下,接着又很快地放了下来。
江也的视线透过徐侧的侧脸,与一直看着他的贺侃对视上了,这时候的贺侃已经敛去了刚才的情绪。
但江也知道,刚才察觉到的并不是错觉。
他的目光回到了面前的张庭和狗身上,难道是狗有问题?
张庭这时候突然蹲不稳,一下子往后倒去。
他坐在地上,也顾不得此时的形象了,他伸紧绷着的手,指向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狗:
“这、这是、是梁天!”
受到惊吓后,张庭打开的话茬,滔滔不绝地说道:“这是梁天,是那个新人啊!”
“我记得很清楚,我绝对不会看错的!梁天的右耳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耳钉!”
“一只狗怎么会带人的耳钉的,而且也同样是右边耳朵!”
“梁天变成狗了,这就是梁天!”
贺侃像是终于憋不住似的,噗呲一笑,和张庭的慌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怎么可能呢,梁天怎么会变成狗。”
梁天江也记得这个名字。
来到阿斐村的第一天,他们在狗肉店里遇到的两个新人之一。
也是第二天死在狗肉店的两名新人之一。
江也现在才发觉那件事有很多蹊跷,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死了,那怎么还会在这个游戏里待这么久。
根据狗肉店里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掉的情况来看,这两名新人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不符合永无岛的逻辑。
那只能说明,张庭此时说的都是对的。
“杀掉”梁天和杨真的人,到底是屠夫老孙还是,贺侃?
徐侧否定了贺侃的说法,“这不是现实,是游戏,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贺侃哼笑了一声,“是吗,看来我还是经历得太少了。”
徐侧斜睨了他一眼,眼中的蔑视浮现。
植宿:“这是梁天,那杨真呢,也变成狗了吧。”
柯乐他想到了自己在狗肉店里见到了一幕,但是他看到两名新人脖子上的伤口,也以为他们两个是活不成了。
“人居然会变成狗,那是不是说明杨真和梁天还没死?要是他们死了,应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植宿:“也有可能是人形的他们回去了,但变成狗的他们还被留在了这里。”
柯乐冒出冷汗,“你这个说法也太恐怖了,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到底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们。”
见他们越说越离谱,徐侧说道:“他们没死,在这个游戏里死过一次会变成狗,只要最后用狗的身份完成任务并通关,出了游戏之后就可以变成人了。”
贺侃似乎和徐侧杠上了,他质疑道:“你怎么知道?试过?”
徐侧:“经验所得。”
江也思索着,问徐侧:“那他们通关之后,还会保留着身为狗的记忆吗?”
徐侧说道:“应该会。”
“这样啊。”
徐侧一看江也这模样,就知道对方又憋着什么坏点子。
徐侧忍不住勾起嘴角,又很快地放下,他补充道:“但是第二层的游戏一般不会这么简单,他们变成狗之后,都会出现副作用。”
“比如呢?”
“情绪失控,失去自我意识。”
江也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还有一根骨头没用。”
【好美味骨头】道具没有使用时效,简直就是为了针对这个问题专门出现的道具。
江也想得果然不错,针对游戏中出现的不同困难,游戏都会给出几个通过的办法,不然这就是无解的游戏了,就没有了通关的必要。
要是一个游戏设计出来,根本就没想着要让人通关,那么这个游戏也失去了本身存在的意义。
徐侧刚才那抹一晃而过的笑容,还是被人捕捉到了,不过那个人是贺侃。
他探究地盯着徐侧看,只觉得徐侧看向江也的眼神无比地碍眼。
贺侃:“我怎么感觉你不简单啊,好像经历过很多游戏?那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但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江也打断了贺侃的问话。
“梁天和杨真不是和你一起的吗,为什么两个队友不见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江也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当张庭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贺侃见打断自己的人是江也,也不生气,还有心思笑道:
“我怎么知道他们出什么事了,我着急啊,我哪里不着急了,该难过的是我才对吧,毕竟那可是我从水族馆就一起走到现在的队友。”
柯乐看他们两人的眼色,见缝插针地说道:
“该不会真的是那个孙哥干的吧那不然为什么人会变成狗啊,只有村子里的人才知道这个方法吧。”
贺侃:“孙哥?是那个老板?”
柯乐点点头,“对,村里人都叫他孙哥或者老孙。”
贺侃佯装思考,说道:“那应该就是他了。”
江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那两个新人是谁杀得对游戏通关帮助不大。到时候他们两个要是能活下来,一问便知。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点五十分了。
“分头行动吧,六个人正好两两一组。”
江也说道,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拢回自己身上,“两个人带着狗去容家,两个人去养狗户那里了解情况,最好就是知道梁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顺便找到杨真,剩下的人去找狗肉店老板,问他对那两个新人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狗。”
众人对江也的提议都没有异议。
张庭举手,说道:“我对那两个新人还算熟悉,我去养狗户那里吧。”
不是因为张庭和那两个新人有多熟,要比他们之间的熟悉程度,可能还没有贺侃和两个新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只是张庭习惯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罢了。
江也点点头,“那你们呢。”
剩下的四个人视线都放在江也身上,这让江也摸不准他们的想法。
“你们说话啊。”
江也皱眉,把他们的这种态度认为是不配合了。
在江也的催促下,植宿磨磨蹭蹭地说话了,江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三个字从植宿口中蹦出来,“那你呢?”
“我?”
江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问他们,结果反过来变成他们问自己了,但他还是回答了植宿,“我当然是去容家。”
“那我也去。”柯乐说道。
“我也”
柯乐嘴快,赶在植宿说话前,把植宿想要说的堵了回去。
植宿幽怨地瞪了柯乐一眼,柯乐装作没看到似的移开了眼神。
“不行。”江也说。
柯乐张大了嘴,“为什么啊。”
“你跟我去容家没什么用。”
江也说话非常直接,但下一句话又维护了少年容易受打击的自尊,“你口才好,去狗肉店找老孙吧。”
柯乐妥协了:“好吧。”
江也又接着看向植宿,“你刚才说什么?”
“啧,没什么。”
“那你去养狗户那里,你去过几次,对那里熟悉,张庭没去过,正好可以带他。”
“哦。”植宿情绪平平。
“那你们?”江也看向最后这两尊大佛,这两个人都不是江也擅长对付的类型。
徐侧和贺侃算是两个相反的极端,一个过于冷淡,一个过度热情。
冷淡的那位,江也不好使唤,而且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而过度热情的那位,就更不好使唤和安排了,江也更想对他退避三舍。江也也猜到贺侃大概不会听自己的安排的。
贺侃说得很直接:“跟你一起啊。”
但江也并不想。他看向没有说话的徐侧,就对上了对方那双隐隐透着期盼的眼神。
“”
看来徐侧也是想去容家的。
“我和徐侧吧,贺侃你和柯乐一起”,似乎怕有人提出抗|议似的,江也语速很快,“就这么定了,赶紧的吧。”
每个人都很快进入了状态,植宿更是带着还没做好准备的张庭直接传送走了。
除了不配合的贺侃。他拉住了想要离开的江也的手,“这样不好吧。”
“放手。”这话是徐侧说的。
而在一旁的柯乐更是直接躲到了更远的地方,免得被战火波及到。
“你在躲着我?就算不是朋友,也算得上是校友吧,有你这样的吗。”贺侃的神情认真,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说的和想问的,但你先别说,游戏结束之后我给你五分钟慢慢问。”
在几种解决办法之间,江也选择了最能息事宁人的一种。
“原来你记得啊,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忘了我呢。”
贺侃笑着说,只是那笑容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先放手,一会没时间了。”江也催促道。
“不放。”贺侃说。
江也拦了拦想要一副随时要杀人的徐侧,叹了口气,“你想怎样。”
“五分钟太短了,五十分钟。”
“行。”
“好,这是你亲口答应的,别忘了,也别不小心死了。”
第152章 地下黄金窟[20]
江也给狗的脖子绑上了一个自制的麻绳项圈,另一端牵在手里。
他和徐侧传送到了距离沈奶奶家还有两百米的路上,一边牵着狗,一边往沈奶奶家方向走去。
江也没有选择直接传送到沈奶奶家里面,这样的话,容寂就发现不了他们了。
二人相对无言地走在小路上,还是徐侧率先打破了这沉默、
“我第一次见你对别人有这样的容忍度。”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是因为我拦着你,不让你杀了他?”江也困惑,“我对很多人都是这样啊。”
“不一样。”徐侧说,“你骗别人可以,别连自己也骗了。”
徐侧说这句话,很难不让江也想到在罪恶都市的时候,徐侧说他“坏”。
他也是听明白了徐侧想要表达什么,“你知道我的【人设】了?”
“伪善,不是吗。”
徐侧淡淡地说道,似乎在说着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江也的脚步突然停滞,在这一瞬间,他又很快地收起了自己的惊悸不安。
“你觉得我对别人的善意,都是假的?”
“不是。”
徐侧其实想要说的是,不要被“善良”束缚了,因为江也至今为止的善意都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益之上的。
才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不要再继续加深这份“善良”了。
徐侧想着,江也可能知道这一点,但是他自己却不承认。
江也似的真的认为他自己是一个充满了善意的人。
然而除了江也本人之外,根本没有什么人会这么想。
也许江也可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沉浸在自我感动一般的善意中。
这对于被江也施加善意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江也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自我之上的。
包括江也对待贺侃的态度也是,徐侧知道他们之间有故事,但他又觉得,江也既然不想和贺侃扯上关系,那就不要给对方机会。
可徐侧无法干涉江也的决定,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
他不甘心,他的不爽也是真的。
如果江也对其他人也是这么优柔寡断那就好了。徐侧想。
只不过,那个“其他人”的范围里,只有徐侧自己一个。
如果他也像贺侃一样对待江也的话江也会像推开贺侃一样推开自己吗?
在徐侧的内心深处,一种强烈而诱惑的念头如同毒品般疯狂蔓延,它悄无声息地扎根,生长,几乎无法抑制。
徐侧任由这样的想法疯狂扩张和滋长,他的理智和自控力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即使他知道这样是不好的,但他难以抗拒
“你骗别人可以,别连自己也骗了,这句话还是还给你自己吧。”江也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
其实江也说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这样的一句话对任何人都起效果。
江也他只是在发泄被人看透后的不满情绪罢了。
徐侧真的听进去了,他在后方盯着江也的背影,认真地思索了一会,然后再次跟上江也的步伐,在江也身边说道:
“没有,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江也根本不知道徐侧又想明白了什么。江也他也不想关心,他只关心当下。
他便敷衍道:“哦。”
江也和徐侧来到了沈奶奶家的院子门前。
可惜的是,容寂并没有出现。
江也不会等容寂的,既然容寂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关心,那么江也就只好把狗带进去了。
进屋后,江也看了墙上的钟表一眼,现在是六点整。
距离老裁缝过来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他把手上的麻绳交给徐侧拿着,自己先进入了沈奶奶的房间。
这还是江也第一次在没有老裁缝的场合下,来到沈奶奶的房间。
这时候他的感官更为灵敏了,他察觉到了这屋子里有种奇怪的味道。
是腥味。
江也低眸往沈奶奶的床上看了一眼,是老人味吗?
这一看,江也立马警惕起来。
沈奶奶并不在床上。
在无人看护的时候,沈奶奶一个人会去哪里?
突然,江也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阵微小的气流滑过自己的脖子,他猛地转身后退,结果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沈奶奶距离自己不过半米,刚才的气流是沈奶奶的呼出来的气。
江也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等到他看清沈奶奶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后,他又往房门口退了两步。
江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而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他的后背不由自主地撞进了徐侧的怀中。
江也的思绪如同被惊扰的蜂巢,混乱而无法集中。
而徐侧并没有出声提醒他,而是选择了沉默,任由江也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只见沈奶奶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狗,小狗被布抱着,只露出一个熟睡的脑袋。
沈奶奶轻轻摇晃着小狗,像在哄着熟睡中的婴儿一般,神色慈祥。
江也定下心神,又看向沈奶奶怀里的小狗,小声对徐侧说:
“原来是狗是活的吧?”
“应该吧。”
徐侧看着已经和自己拉开距离的江也,只觉得有些遗憾。
沈奶奶也看到了江也他们,但是她并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惊慌,就像当他们不存在似的,就连眼神都没有在江也身上放超过二十秒。
江也趁这时候使用了新获得的天赋之一——【传教士】。
【天赋名称:传教士】
【属性:限定】
【冷却时间:12h】
【功能:向生命体传输思维引导,可群体控制】
【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保佑着村子的山鬼,不得对山鬼不敬,不得对山鬼有所隐瞒。】
沈奶奶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江也,她搂紧了臂弯里的“婴儿”。膝盖颤颤巍巍地就要跪下,“山鬼”
江也扶住了她,“不用跪。”
“山鬼大人”
看来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山鬼就是他们的信仰一般的存在。
怪不得能够做出主动献出自己孩子的事情,那是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样的行为根本不是坏事,还是能够给村子和自己家里带来祥运的好事。
江也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开了身后的徐侧和狗。
他指着还在与骨头作斗争的梁天,问道:“看到他,你想到了什么?”
“小狗又有一个小狗,都是我的小狗。”
沈奶奶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婴儿”,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床上,然后迈着小步子朝梁天走去。
江也没敢掉以轻心,他看着沈奶奶在梁天面前半跪下来,然后抱着梁天,轻轻抚摸着他身上的毛发。
老人眼中疼爱的神情不似作假,于是江也让徐侧松开了绳子,由沈奶奶去了。
江也在一旁,继续问道:“你说你的小狗回来了,那你的小狗在哪里?”
“这就是我的小狗”
江也换了个问法,“你说有好多小狗是什么意思,除了小狗和二狗,其他的小狗是什么?又在哪里?”
面对患有痴呆症的老人,要是直接说出容空或者容寂的名字,或许还会因此刺|激到老人。
“在家里啊小狗和二狗当然是在家里了。”
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像一股寒流穿透了江也的脊背,令江也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毛骨悚然。
忽然间,江也感觉到周围的气温似乎骤降,空气变得冰冷刺骨,每一口气吸入都带着寒意。
但他知道这只是错觉,要说容寂在家里那还有可能,容空就更不可能了。
而沈奶奶说的“家”,指的大概是阿斐村。
为了更进一步弄明白沈奶奶的意思,江也问:“‘家’是指阿斐村吗?”
“阿斐村是阿斐村家是家啊。”
这下不由得江也多想了。
“那,二狗现在在家吗?”江也问。
“二狗不想见我,我想二狗为什么二狗不回来”
沈奶奶自相矛盾了,刚才还说小狗和二狗在家,现在又说二狗不回来。
如果沈奶奶不会说谎,那么她这两句话都是对的,这又要怎么理解?
“你的小狗和二狗,现在在家的哪里?”
徐侧问,但是沈奶奶没回答他。
于是江也又将他这句话重新问了一遍。
“在小狗的房间”
江也和徐侧对视了一眼,都不惊动继续和梁天“玩耍”的沈奶奶,从她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小狗的房间
江也这才想起来,沈奶奶的家里还有一间上锁的房间,这个房间一直被他忽略了。
现在的他,只觉得那个房间里有更多的真相,而且还是让人难以承受的。
他和徐侧没说话,都默契地往那个上锁的房间走去。
江也拧了一下门把手,还是锁着的。
他没有急着想办法把门打开,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
里面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不像是有人。
江也回头,冲徐侧摇摇头。
徐侧上前,把江也拉到身后,然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道具还是天赋,只听见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徐侧握住门把手,推开门。
就连一向经过很多大风大浪的徐侧在看到屋子内的情景时,也浑身一滞,在徐侧身侧看到里面的江也更是憋不住自己骂了出声。
“我靠。”
就在江也张嘴的一瞬,一股难闻的气味飘了出来,正好灌进江也的嘴里。
他捂着嘴,直接退到了客厅外。
这味道和沈奶奶房间里的一模一样,此时的腥臭味更浓,直接迅速漫延到整个房子。
江也连忙打开客厅的全部窗户通风,然后再次看向房间内。
因为有徐侧的身子挡着,江也看得不是很清楚,这次他找了一个视角完整的角度,往里看去。
房间里的家具和容寂房间里的差不多,区别就是那张双人床更大一些。
而那张双人床上却放满了尸体,在靠墙的一边的尸体,是站着的,他们靠着墙边站了两排,接着就是躺在床上的尸体,床头位置的两具是坐着的,后背靠在床头,而床边更是并排坐了七八具尸体,直接把床围了半边。
而梳妆台前也坐着一个,还有房间的地面任何一处空余位置,也都摆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乍一看上去是人形,但他们的面部、四肢都与一种动物拼接在了一起。
想到自己刚才贴着门这么近,而这一屋子尸体与他只有一门之隔,江也就想吐。
徐侧的情况看上去比江也好很多,就算这个味道给人的冲击性很大,他也还是站在门口,挡住了屋内的大部分画面。
他的视线在扫过某一处的时候,停下了。
“张庭他们是找不到杨真的了。”徐侧说道。
因为杨真在这里。
看着这张眼熟的脸,只剩下了半张,连带着右半边的脑袋都被缝合上了狗的部分,江也的胃部再次翻涌起来。
江也半晌没说话,等到徐侧回头看他的时候,江也才直起身,他说:“该不会,杨真也没死吧。”
“嗯,和狗一样,这也是一种存在形态。”
怪不得只是腥臭味,没有尸体的腐臭味。
但面对着一屋子的“活尸”,江也觉得更加恐怖了。
他都有些同情杨真了,“他们都动不了?”
“动不了不是更好。”徐侧说。
江也猛地回想起来,如果这一切都是沈奶奶做的,那么现在在沈奶奶手里的梁天就糟了。
他连忙赶回去沈奶奶的房间,结果就看到沈奶奶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剪刀,而地上,掉落着梁天的一截腿。
被沈奶奶拎在另一只手里的,是梁天的另一条腿,他的身子倒挂着,被抓在手里的那条腿已经被剪掉了一半,只剩下一点皮肉相连着。
就是这一点皮肉扯住了梁天的整个身躯。
沈奶奶见到江也,她放下了剪刀,江也就这么亲眼目睹着那一点皮肉慢慢撕开断裂,最后梁天的第二条腿也断了,身躯重重掉落在地。
梁天早就昏了过去,他那脆弱的脑袋上还留着一个被砸出来的坑。
江也扫过地面,就看到了一个沾了血的陶瓷针线盒子。
“山鬼大人。”
沈奶奶扶着椅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江也曲起自己的食指,用力咬着自己的指关节,痛意使他找回了一点自己的理智,才没有被这惊悚的一幕吓死。
察觉到这边不对劲的徐侧此时也过来了,他揽住江也的肩膀,把他往身边带了一些。
徐侧捏了捏江也手臂,江也回过神,深呼吸。
他知道和沈奶奶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于是他只是问:“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他抢走了我的小狗。”
江也没听明白,“谁?”
徐侧解释:“她的意思是,这具身体不该是这样的,像房间里那些,才是完整的身体。”
江也再问了一遍,“那些缝合的是你做的?”
徐侧也说道:“缝合部位的针脚很整齐,看着不像是她做的。”
毕竟沈奶奶行动不便,更别说要拿稳这么小的一根针了。
说到和缝合有关的,江也很难不想到与沈奶奶关系密切的老裁缝。
缺了两条腿的梁天奄奄一息,徐侧问江也:“要救他吗?”
要是放着不管,梁天就会倒退回上一个游戏。
就算救了这一次,下一次呢,没有自保能力的人迟早也是落到一样的结局。
有了这一次经历的梁天,还会鼓起勇气继续闯过接下来的游戏吗,也许待在罪恶都市是他的最好的选择。
江也当然是选择不救了。
他着看徐侧,“你以为我会救?”
徐侧说:“我认为你不会浪费治愈道具。”
“就算浪费也是浪费你的。”
徐侧浅笑了下,“好。”
他心想,看来自己刚才在容家外的那些想法都不准确,江也并没有沉浸在散发善意的自我感动中。
看来自己对江也的了解还不够。
徐侧趁梁天被缝合之前,直接烧了他的身体,让他在这个游戏中彻底死去。
否则只要留有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一旦被缝合在其他身体上,梁天的意识都不会消失,而是继续换成另一种存在方式存在于这个游戏当中。
这个游戏就是这么狡猾,他们每个人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时候,指针来到了六点半。
老裁缝送晚饭的时间到了,江也刚才为了通风而打开的窗还没关,老裁缝没进房,就通过窗户看到了屋内的情景。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在沈奶奶的房间门口有两个高大男人的身影,老裁缝加快了脚步。
“嘭”地一声,大门被推开,门弹在墙上又缓缓合上。
老裁缝手里的饭盒哐当掉落在地,粥和小菜洒了一地,这食物的香味也不能掩盖血味和腥味。
老裁缝差点站不稳跪下,他抖着手把将要合上的门重新推开。
他都看到了,看到那个上锁的房间的一切,还有站在门口的满手血的沈庆莲。
“你们、你们都干了什么!”
老裁缝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但江也没有解释的欲望。
现在的江也对老裁缝也起了怀疑之心,在不清楚老裁缝此时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戏的时候,他不轻举妄动。
江也给老裁缝让开了路,看着老裁缝站在沈奶奶面前,轻轻托起她的双手放到眼前查看。
他不嫌弃沈奶奶手上的鲜血,一遍又一遍地摸着沈奶奶的手。
直到确定没有伤口后,他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江也环臂在一旁问道:“我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隔壁房间是什么情况。”
“山鬼大人”
作用在沈奶奶身上的【传教士】还没有解除,离她很近的老裁缝自然听到了这句话。
老裁缝起初还认为沈奶奶是在胡说,但他想到江也几人自从进村后,自己就几乎没看到他们做研究,反而一直着手调查容家的事情。老裁缝很难不往“山鬼”这个方向想去。
况且以前那时候,几乎全村都做了那样背德的事情,老裁缝便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他们的报应来了。
老裁缝膝下无儿无女,但他却把沈庆莲的儿女孙子看成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很难不畏惧起“山鬼”这个名号。
在他看来,山鬼就是一切的起源,是沈庆莲一家不幸的开始,一切从山鬼这里开始,那一切也该从山鬼这里结束。
老裁缝想通后,他挺直了腰,把沈奶奶挡在身后,“那些东西,都是我做的。”
江也没有立马相信,“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在这之前,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吗。”
老裁缝说不出来了,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了两个字,“尸体。”
“既然不知道,那就自己亲眼去看看吧。”
四人站在那件摆满了活尸的屋子前,老裁缝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忍住直接跑进厕所吐了起来。
江也把眼神放到沈奶奶身上,看来老裁缝对这些毫不知情,刚才只是为了沈奶奶而主动揽下责任。
沈奶奶一见到这满屋子的活尸,眼里的慈爱溢了出来,她嘴角挂着笑,走了进去。
谁也没有阻止她。
沈奶奶拉起其中一具拼接活尸的“手”,说是手,更像是狗的前腿。
她把那只腿轻放在自己的手心,另一只手轻轻覆了上去,动作十分轻柔地抚摸起来。
但是这只缝上去的前腿太轻太短了,总是从沈奶奶的手心滑下去,沈奶奶继续把“手”拿起来,放到自己的手心。
这个动作做了好几遍,她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动作。
这时候,老裁缝缓过来了,他回来的时候用水洗了一把脸,眼睛也是红红的。
不过他没有再看屋子里的活尸了,他紧抓着自己的心口,目光放在沈奶奶的背影上,话却是对着江也他们说的: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看缝合口的针线,要不是技术过关的裁缝,凭阿莲一个筷子都拿不稳的人又怎么能做到。”
“我觉得沈奶奶比起痴呆病,更像是得了癔症。”江也说。
老裁缝不懂癔症是什么,他只知道村里的医生说阿莲是得了痴呆症。
江也也不指望老裁缝能听懂,他又接着把心中的猜测继续落实,“你的针线活是沈奶奶年轻的时候教的吧。”
老裁缝一愣,看他的神色,心绪似乎飘远了。
江也无意打扰此时的老裁缝,而是说了一句“借你的阿莲一用”。
老裁缝听到阿莲两个字,立马回过神来,“什么?”
江也此时已经克服了对人狗缝合尸体的生理性恐惧,他走进了房间,在沈奶奶的身旁,问道:“这些尸体小狗,你都是在哪里找到的?”
“山上地里面在山鬼大人的屋顶。”
“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好啊,去找小狗好多”
老裁缝嘴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阻止的话,他叹了口气,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摸了一把眼泪,“只要你们不伤害阿莲,怎么样都行。”
江也说:“放心,不会的。”
“我也去。”老裁缝还是不放心。
“可以。”
因为江也和徐侧不知道具体|位置,所以没办法直接使用传送道具,只能跟着沈奶奶徒步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完全黑了下来,江也回头看着亮着灯火的阿斐村,不知道柯乐和植宿他们的进展如何了。
江也最担心的是柯乐,主要不是因为不放心柯乐的个人能力,而是不放心和柯乐一组的贺侃
第153章 地下黄金窟[21]
贺侃不知所踪了。
只剩下柯乐一个人单独行动。他果然不能指望任何人,要知道是这样,他还不如和植宿一起去养狗户那里呢。
柯乐想着想着,内心越发惆怅,在快要走到狗肉店的时候,他更是直接拿出了他的人偶。
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人偶的头发,就像在抚慰他那弱小又脆弱的心灵一般。
柯乐他再次站在这家狗肉店前,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过来了,只是前一次没有遇上,这一次遇上了。
被人叫做孙哥的狗肉店老板在忙着,现在是饭点,门口的顾客还挺多,大部分都是打包带回家吃的人们。
电饭锅里的饭也没什么人打,还剩下很多。
店里很多空位置,柯乐一边搓着人偶的头发,一边坐了进去。
孙哥还是这么地好客,在给顾客砍肉的同时,还抽空扭头看向柯乐,大声问道:“吃点什么?”
柯乐的目光在店里流连着,说道:“一碗米饭,一盘青菜。”
但“青菜”两个字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又想起来青菜是用煮狗头汤的水烫的事情了。
于是他又立马改口:“不要青菜,要再加一碗饭!”
孙哥奇怪地看他,“饭是不限量的啊,你只吃饭,那我要怎么收钱。”
柯乐尴尬地抓紧了怀中的人偶,“那你还是给我切点肉吧”
他自己不吃可以,给人偶吃应该是可以的吧?
柯乐不确定,他有些抱歉地看着人偶,说道:“你不吃也行,就装装样子嘛。”
他把人偶的头往下按了按,“好,那就这样了啊。”
然后柯乐把一张椅子拉到自己的身边,又垫了几张纸巾,把人偶放在上面。
眼看着店里的顾客越来越多,看来短期内是忙不完的了。
柯乐开始打量起店内的环境来。
他首先看向之前那两个新人躺过的地方,地上仍残留着暗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并粘附在地板上,难以清除。
除此之外,墙面和天花板的情况也不容忽视。由于它们原本都是白色的,一旦有其他颜色溅上,就会格外显眼。
在柯乐看来,孙哥实在太大意了,墙上的血迹没有重新粉刷,也没有用任何东西进行遮挡。
难道他就不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此时,柯乐也想起了之前那位大叔,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孙哥这才想起店里还有一个客人。这时,他已经将今天的肉全部卖完了。
孙哥显得有些歉意,并提出要帮柯乐到其他店购买一些肉食,还会免费附送一些青菜和汤作为补偿。
这对于柯乐来说其实是好事,他巴不得希望孙哥的肉品能尽快售罄,于是连忙拒绝了孙哥的好意。
“对了,孙哥,你有见到昨天和我们一起来的人吗?那是我的同学。”柯乐问道。
孙哥听到这话,脸色突然一僵,虽然变化很细微,但还是被柯乐捕捉到了。
“同学你要找的是那两个年轻人?”
不知为何,柯乐也跟着紧张起来,有些结巴地说:“嗯,对,对对。”
“他们两个”孙哥的话音未落,似乎有所隐瞒。
孙哥两米多高的个子,一旦不说话的时候,气场非常强。
柯乐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不得不开始心慌了。
“死了。”
孙哥忽地抬眼,柯乐被他这一看,直接站起身来,手上还不忘抓起人偶挡在自己的身前。
“怎怎么死的,难道、难道是你”
都这样了,柯乐还不忘完成江也交代的任务。
江也还说他口才好,那也要看对象是谁。如果是孙哥这样一看就很难以交流的,柯乐都自身难保了,更拿他没办法啊。
“不是我。”
“啊?”
柯乐愣了一会,他没有怀疑孙哥是否撒谎,因为除了孙哥,他还有一个怀疑人选,那就是——
贺侃。
“杀死他们的也是你们的同学,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现在看来不是啊。”
孙哥这番话更是肯定了柯乐的猜测。
贺侃,果然是他。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那两个新人?
贺侃也是知道,游戏中死亡的人不会直接死亡,而是回到上一个游戏的吧?
如果贺侃是嫌弃两个新人太累赘,那贺侃又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一起带上来呢。
“我还收着他们两个的东西,如果你是他们的同学的话,那我就把他们的东西交给你吧。”
孙哥进了后厨,留柯乐在这里独自消化这则消息。
要是贺侃是在他们走后杀的人,那么张庭也目睹了全程吧。张庭却不说,是因为不敢说吧。
那么现在贺侃接近江也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们真的认识?
柯乐觉得,江也在现实生活里不像是有朋友的人,那贺侃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不会是仇人吧。
如此想着,他觉得自己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时候,孙哥走了出来,随着他的步伐,腰间绑着的刀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出,每一下都像是在刮擦着柯乐的神经。
柯乐也回过神,他看着一手提着两个大背包的孙哥,说道:“这是,他们的背包。”
“对”,孙哥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我当时看到那个人翻了他们的包,好像把什么东西拿走了。”
柯乐猛然回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一幕,急忙问道:“你有看到他把什么东西拿走了吗?”
若是他们一共是两个队伍,那不可能只有一支队伍拿到线索。
那么现在可以肯定贺侃他们队伍的线索在梁天和杨真包里,如果他们的线索不是报纸,那是什么呢。
现在他回想起来,好像贺侃和他们一起行动之后,都没有说自己拿到的线索。
柯乐蹲下身,翻了翻他们包里面的东西。
衣物、洗漱用品、记录本、笔袋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柯乐继续把手伸到背包的最里面,摸到了一些薄薄的、边缘锋利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本以为是刀片,但这种锋利程度并不足以划破人的皮肤,而且硬度适中,可以弯曲。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张一寸的照片。
照片上的是一个女生,她留着披肩长发,刘海分成两边勾在耳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她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简约而不失大方,与她的清新气质相得益彰。
她的面容干净,皮肤白皙透亮,她的五官端正,眼睛明亮有神,看上去条件不错。
而这张照片的下半部分,是一个印章的凹痕。
柯乐拿着照片,走到店里的灯光下,细细看着印章上的字。
“榕城中”
上面只显示了三个字,但柯乐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榕城中学。
说明这是榕城中学的学生证上掉出来的照片。
那本学生证很有可能就是梁天或者杨真拿到的线索,而游戏中出现过的、还曾经就读于榕城中学的女生,也就只有杨雯佳和陆诗曼了。
柯乐几乎肯定了,照片上的女生就是杨雯佳和陆诗曼其中之一。
而现在那本学生证肯定就在贺侃手里,他为什么要把线索藏起来,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重新凝视着照片上的女孩,可以说,这张脸绝对不是容丽或者容梨的脸。
而容寂的日记里,却说她们四个有着一样的脸。
当柯乐他们都被日记内容误导的时候,贺侃身为知道真实情况的人,为什么不及时澄清事实。
柯乐突然感到庆幸,自己没有完全受到容寂想法的影响,没有将杨雯佳和陆诗曼与容丽和容梨的外貌联系起来。
柯乐很难不怀疑起来,贺侃是不是为了自己通关,利用了他们所有人。
那么,现在贺侃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江也不会有危险吧?
不对,江也和徐侧待在一起,不可能会有危险的。
柯乐觉得,最危险的好像是自己才对。
想明白后,柯乐忽然感觉后背发寒,他抬头看着孙哥,突然有一种找到同伴的感觉了。
而孙哥看着眼中闪过千万般思绪的柯乐,摸不着头脑。
“你是想问你的同学的尸体在哪吗?”
“对。”
柯乐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游戏里死掉的人怎么还会有尸体,肯定都回到罪恶都市了啊。
“我和老何把他们埋在后山了。”
“嗯?埋了?!”
这时候柯乐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终于后知后觉,既然死去的人身体会在游戏中消失,那为什么昨天就已经死去的梁天和杨真,今天早上还能在店里看到他们的尸体。
而且,还埋了?
柯乐难以置信,身体无法动弹。
“埋了?”他又问了一遍。
“对啊。”孙哥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挠着头,不确定地问道,“怎么了吗?”
“正常人的想法不都应该是,先把他们两个遇难的消息告诉我们才对吗。”
“是吗?正常人的想法是这样的吗?”孙哥露出了和他凶狠外表不同的呆愣。
柯乐按了按太阳穴,使自己保持精神,“你带我去后山吧,去埋他们的那里。”
孙哥说道:“好,先等我关店,再去找老何一起。”
柯乐:“行行行。”
柯乐开始考虑江也那边的事情进展。
他想江也可能还不知道杨真和梁天的消息,于是犹豫着是否应该现在给江也打电话,又担心这么做了会打扰到正在忙的江也。
柯乐怕自己坏事,便还是不使用天赋打电话了。
第154章 地下黄金窟[22]
阿斐村,养狗户。
张庭和植宿两个人的相处氛围就微妙多了,如果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么他们两个人就是相看两厌。
他们对彼此是不一样的“厌”,一个是讨厌,一个是忌惮。
如果张庭对植宿在罪恶都市中造成的破坏了解还不够深入,那么现在,他算是亲身体验了一番。
植宿这次已经是第三次来到养狗户这里了,与前两次小心翼翼地避免被发现不同,这一次他就是故意要引起注意。
他先是毫不犹豫、大摇大摆地从院子正门进入,因为他身上的气味已经为笼子里的狗所熟悉,所以这次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但这并不是植宿期望的结果。
于是,他从墙角捡起一根铁棍,这根铁棍与铁笼上的铁链质地相同,粗得像人的手腕。
植宿就这么抓着铁棍,边走边敲打旁边的铁笼。
金属撞击的声音和大型犬的狂吠声响彻云霄,张庭无处可躲,只能忍受这震耳欲聋的噪音。
得亏养狗的地点在村子里较为偏僻,否则肯定会有人投诉他们扰民。
这样的喧闹很快吸引了老毛的注意。他走出屋子,对着院子大声斥责:
“死狗,喊什么喊!”
但当他看到慢慢走近的张庭和植宿时,便停止了骂声。
老毛皱着眉头审视着他们两人,之后扬声问道:“闹事的!?”
面对养狗户的怒火,张庭很聪明地没有出声,而是站到了植宿的身后。
养狗户的视线放到了植宿的身上,“哪来的矮子,家长不管吗,来这里闹什么!给你一次机会,赶紧给我从哪来的滚回去,不然就别怪我替你家长好好教训”
老毛的话还没说完,就生生被遏止在了喉咙。
他颤抖着睁开了眼皮,目光转向右侧,只见那根铁棍竟然笔直地插入了他身后的门中,而且距离他不到十厘米之遥!
只要铁棍的准头稍有偏差,穿透的就将不是门板,而是老毛的头颅。
老毛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不禁开始推测植宿的来历和意图。
他那原本锋利不饶人的言辞终于收敛了一些,开始用轻柔的语气说话,生怕再次失言。
那么自己的下场如何,从这扇门上就能窥见一斑了。
“那个什么小伙子,你是哪家店的孩子吧?是因为货有问题才来的?”
“货有问题?”植宿走近了,沉声威胁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老毛脸色一变,想扇自己的嘴巴子把说出去的话给收回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我”
他想改口,但植宿不给他机会。
植宿来到他的面前,直接把什么东西横在他的喉结上,一下又一下地刮蹭着他的喉结那层薄皮肤。
老毛察觉到这回是刀片了。
他想咽口水,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被误伤。
“说,货有什么问题。”
老毛还不想承认,他狡辩道:“我的货怎么可能有问题啊,如果你不是因为这个来的,那有问题,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解决嘛——”
“呃!”
老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夹成尖嗓子,“等下等下!”
植宿这下松了些力,血珠挂了一滴在刀刃上,被他抹在老毛的衣领上。
老毛这下子再也站不住了,他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哑着声说道:“我说,我说!”
“最近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里的狗白天好好的,但是一到第二天,就总是莫名其妙地少几只。后来我在这里面装了监控,就看到它们是自己跑出去的!”
植宿:“它们都长了腿,自己跑出去很奇怪吗?”
老毛抓狂道:“就是很奇怪啊!”
他突然想到什么,跑进了屋子里,植宿也不担心他会逃跑,于是也不紧不慢地跟上了。
老毛将自己的卧室改造成了一个监控室,除了床和衣柜之外,房间的其余空间都与他的本职工作密切相关。
此时,监控设备也正在运行。老毛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整齐排列着许多按日期命名的视频文件。
他选择了标记为“1996年1月28日”的视频,一段画面随即加载出来。
画面里,那个散养着幼年犬的绿网围栏门打开了。不像是风吹开的,更像是某种看不见的生物所为。
接着,画面中那些正在熟睡的幼年犬似乎感觉到了异常,纷纷惊醒并朝门的方向望去。
怪不得老毛对于幼犬们主动出去的行为会觉得很奇怪,因为此时的幼年犬们明明是非常不安和害怕的模样。
它们聚集在一起,头部一致朝向同一个方向。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围栏的门一直保持着敞开的状态,这意味着那个神秘的生物还未离开。
老毛单是看着,都不敢呼吸。
他生怕植宿会没耐心看下去,还不停地说道:“就快了,就快了。”
这时候,画面也正好应验了老毛的话。
先是一只狗动了,它往围栏门的方向走去,接着,在第一只狗的身后半米,又一只狗跟上前。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一共是四只狗,它们排着队,每一只的间距都正好控制在半米。等到它们出去之后,围栏门再次自己关上了。
这一个视频结束,老毛动作又快又慌乱地点开下一个,“还有,还有!”
这是另一个文件夹,里面同样也有一个“1996年1月28日”的视频。
这是安装在院子门口的监控,和刚才上演的情形一样,院子的铁门自己打开了,刚才排着队的四只狗走了出去。
在夜色下,监控拍到的画面里,狗的眼睛发着绿光,显得诡异至极。
植宿问道:“你院子门口那些狗不会叫吗?”
老毛有些抓狂:“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那些狗敏感的很,一旦附近有生人靠近,都会开始狂叫,但一到那个时间,它们就是不叫,也不出声。”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时间。”
“好像是今年的一月十二号吧,那天我正好给它们打针,也有可能是更早。”
“这种情况每天都会出现?持续半年?那你这里怎么还有那么多狗。”
“一开始是每天都会出现,后来变成两天一次,再后来变成三天一次,现在基本是一周一次了。”
“有固定时间吗,比如今天晚上会不会有这种现象?”
“我不知道啊”,老毛说。
植宿并不全信他的话,“持续半年,你察觉到不对劲之后,难道就没有想过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我已经想出来了,现在也在用了”说到这个老毛不由得心虚起来。
植宿冷下声音,“说清楚。”
“之前一月底的时候,我有天晚上没睡觉,跟过一次,就是跟在狗的后面”
“然后我一路跟着它们走了几个小时,一路走到了后山的半山腰那块地,我在那里看到了很多狗!”
老毛神色又惊又惧。而植宿只是看着他。
这时候张庭从外面进来,“杨真不在这里。”
植宿若有所思,继续对老毛说道:“所以你就把那里的狗带走了,是吗。”
老毛还在为自己做多余的狡辩,“我一开始没有这么想,觉得这一切都很诡异之后,我就连夜跑回去了,那一天晚上都没睡着。”
“总感觉它们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到了那里。”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村里面几家狗肉店开始找上我了,他们说我给的货变少了,和他们订的量对不上。”
“我没办法啊,我去哪变出这么多货来,于是我就想到了后山那里。”
“那天下午,我不抱着什么希望,开了辆三轮车去了。其实那时候我还是觉得,前一天晚上看到的都只是幻觉,结果等我到了才发现,那一切都是真的!”
“那些本来就是我丢失的狗,所以我就拿回来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这里,老毛开始理直气壮起来,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老毛说的都能圆上,但植宿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全都是真话?”
“我发誓!一定是!”老毛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刚才慌什么。”植宿斜睨他。
老毛连忙放下手,不好意思地绕了绕自己的头发,“这不是,害怕嘛。”
“带我们去。”
“啊?”老毛怀疑自己听错了。
“带我们去。”植宿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去哪?”老毛的声音弱了下来。
植宿忽地扬起嘴角,“当然是去你说的地方了。”
老毛咽了口唾沫,呆愣愣地仰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的植宿。
“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就向我们证明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地方。”
植宿居高临下地朝他甩出一个刀片,刀片穿过他的耳朵,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他又走过去,伸手把刀片从墙上拔了出来,把刀片上的墙灰刮到老毛的脸上,“怎么?难道你刚才都是在编故事?”
老毛根本不敢有所动作,他干笑两声,“怎么会,我这就带你们去。”
植宿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不开车?”
老毛继续在前路走,听到植宿这话,他没转身,说道:“走路去,车子没油了。”
植宿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行。”
植宿和张庭跟在老毛后面,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防止老毛突然回身偷袭,又能盯紧他。
张庭目睹了全程,对植宿的手段有了深刻的领会。
原先他看着植宿这张脸,还和罪恶都市的十六级破坏对不上号。
这下总算相信了,江也这四个人能被全城通缉,果然没有一个善茬。
出于保险起见,张庭还是说了一下自己的担心,“那人没说实话。”
这一点植宿也看出来了,毕竟老毛实在不是演戏的料,“真假参半吧。”
山上的道路分为两条主要的大路和无数条小路。两条大路起点不同,但距离相等。
小路则数量众多,任何可供人行走的路径都可被称作小路。
尽管大路比小路要绕远一些,但在夜晚没有路灯、只有手电筒提供照明的情况下,走大路比走小路要快得多。
植宿和江也他们实际上是沿着同一条大路前进,不过植宿他们出发得早,因此走在了江也他们的前面。
江也他们还带着两位老人,而且沈奶奶时不时会偏离既定的路线,这使得他们的行进速度比植宿他们慢了许多。
柯乐和孙哥就比较倒霉了。
孙哥在白天埋葬尸体时选择了人迹罕至且更近的小路,但他脑子转不过来,没想到现在是晚上,贸然走小路只会比大路更加耗费时间。
柯乐气喘吁吁地扶着一棵树,“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找那个大叔也一起吗,他人呢。”
“找不到,我给老何留了话,要是他看到了,会跟上来的。”
柯乐一听这个办法就觉得不靠谱,“那你刚才还说,已经叫他了?”
“是啊,我是叫他了啊。”
行吧。
柯乐已经累得不想多说话了
九点。
植宿和张庭一人拿着一个手电筒,站在上山的大路上,一路都是上坡,走不习惯的他们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
反观老毛还是保持着刚开始的速度,很快就越走越远,甩下他们一大截。
张庭察觉不对劲,于是在即将进入拐角前,喊住了老毛:
“喂!走那么快干什么!”
在老毛那一声“喂”刚喊出口的时候,老毛就如同受惊的猎物,直接撒开腿跑了起来。
张庭想要跟上,但生长在这里的老毛明显比他更熟悉这一带,不知道老毛往哪里一钻,就不见踪影了。
他们的手电筒灯光扫过这一片山岭,灯光根本无法透过密密匝匝的树林,照亮深处。
“这怎么办,让那家伙给跑了。”
张庭心烦意乱,“这下带路的没了,我们要怎么去他说的地方?而且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究竟存不存在!”
植宿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反倒还有闲心问张庭,“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去哪里?”
张庭不知道植宿在耍什么花样,只能老实回答,“大概是回去吧,没有他带路,我们也很难找到回去的路,而且大晚上的山上有什么东西都不一定,能安全回去都难。”
“回去吗。”植宿低声道。
“什么?”张庭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植宿:“那留着也没用了。”
这句话张庭倒是听清楚了。
不是吧
人都跑了,难道还有什么办法把人重新抓回来不成。
在这种山岭里,最先迷路的会是自己才对吧,要怎么抓啊。
突然,一声爆炸声直接震荡了整座山岭。
这声音穿云裂石,张庭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但还是被这爆炸声震得耳鸣。
他朝着那处光亮看去,正好看到林子里蹿起的火光,直冲黑幕。
张庭震惊得无法自持,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结果吃进去了一嘴的硝烟。
他急忙用手拽起衣服遮住口鼻,接着咳嗽了几声。
周围那些被爆炸冲击波及的树木,也开始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面对着眼前越来越猛烈的山火,喃喃道:
“你、你在干什么啊!”
“本来他要是继续上山,那留着他还有点用处。”
“你在他的身上放了炸弹!?”
“是啊。”
“难道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我说他回去,然后你就杀了他!”
“是啊”,火光映红了植宿的侧脸,他笑得恶劣,“所以你也是共犯。”
张庭简直要被植宿这不计后果的行为逼至疯狂,“你直接把他炸死了,万一他身上还有线索怎么办!”
植宿瞥了他一眼,“你怕什么,要是有另说啊。”
植宿不理解为什么张庭反应这么大,难道自己看上去很像是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吗。
当然是老毛没有了利用价值才杀的。
而且他们现在算是彻底失去与江也他们的联系了,要是制造出大动静,就能让江也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
毕竟炸弹也不是谁都会有的,植宿不觉得会有人像自己一样,在罪恶都市的时候就屯了一堆炸药。
张庭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植宿:“现在怎么办,山火起来了是很难灭的。”
植宿倒是对此不太关心,“这是游戏而已,不是还有天赋吗。”
张庭总算松了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用天赋,等到火再大一点,我们会先憋死在这的。”
植宿直接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我没有能灭火的天赋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这么自信啊!”
张庭从未如此失去情绪控制,他原以为自己在遇到贺侃之后,内心已经变得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无波。
“江也会有办法的。”
“那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植宿随手拔了一根草,玩了起来,“他看到了会来的。”
“你们平时的交流方式都这么硬核?万一他不知道这边起火了呢!”
要知道,这座山距离村子也没有很近,江也他们要从村里赶过来也需要时间的。
一两个小时,到时候他和植宿都被烤焦了。
“真的来得及吗”张庭已经心灰意冷了。
他闭上眼,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烤成碳的模样。
“要是来不及,那就被烧死在这吧。”
植宿的想法和他的做法一样的极端,但他却有种莫名的自信。
他知道,江也一定会看到的。
第155章 地下黄金窟[23]
那爆炸的巨响,直接导致整个山体都随之震动了片刻。
江也抬头看向上方那冲天的火光,转头和徐侧说道:“应该是植宿。”
徐侧:“我去看看。”
说完,徐侧就没影了。
剩下江也和老裁缝、沈奶奶三人,依旧保持着这个速度往上走去。
山上的爆炸被老裁缝看在眼里,他担忧地看了江也一眼,“怎么回事?不会出什么事吧。”
江也总不可能说真的出事了吧,他只好安慰老裁缝道:“不会有事,那是我们的同伴在给我发信号。”
这时候,江也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接近。
他装作没有察觉到异常,继续跟在老裁缝和沈奶奶的身后。
不可能是徐侧,因为徐侧已经先一步上山了。
还会是谁呢,是容寂?还是
还不等江也细想,那人已经靠了上来。
江也的嘴被捂住,发不出声音,但那人没有要束缚住江也的意思,所以他很轻松地就挣脱开了。
回头一看,竟是贺侃。
江也先是往贺侃的身后看了一眼,柯乐不在。
他们两个并没有一起行动。
单独行动的柯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柯乐那边要是出问题了,应该会给自己打电话的。所以柯乐暂时安全。
江也重新把目光放在贺侃身上,“你干什么去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贺侃在耍嘴皮子的同时,还不忘提醒江也,“再不跟上,可就要跟丢了哦。”
不用贺侃多余的提醒,江也已经跟上了老裁缝的步伐。
“你别跟我说,你是一路跟我跟到了现在。”如果真是这样,江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察觉不到。
“我听到爆炸声就赶来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江也开始想,是不是贺侃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定位器一样的东西。
“因为我的天赋,【万里追踪】啊。”
江也这时候没有追究贺侃擅自行动的行为,而是想利用他的天赋做些什么。
“那你可以找到植宿吗?”
“需要提前在他的身上留下我的记号才行。”贺侃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放低了,凑了过来,“比如这样。”
在贺侃的嘴唇碰到自己的脸上之前,江也抬手盖住他的脸,把他挡了回去。
但贺侃不满足于此,他竟伸出舌尖舔了舔江也的手心。
“你啊”
江也嫌弃地收回手,皱眉看着自己的手心,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骂人的话在他的心里过了好几遍,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对于贺侃这种人,越骂他就会越起劲,所以江也选择忽视他。
江也加快了上山的脚步,把贺侃甩在了身后。
就在江也以为对方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时候,贺侃又追了上来,“等等我,一起去啊,一个人多不安全。”
江也:我看这里就你最危险。
贺侃不介意江也的态度,他继续说着,企图引起江也的兴趣:“想知道我的天赋都有什么用吗?”
“不是要有记号才行吗,没什么用。”江也冷漠地说着。
“错。”贺侃带着一丝夸耀的口吻,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和得意,“只要我和你在同一个游戏里,我就能随时知道你的位置。”
“有没有去掉记号的办法。”江也不留情面。
“要让你失望了,并没有。”贺侃得意地说。
“哦。”
“怎么样,不觉得很神奇吗?”
“我对怎么样去掉记号更感兴趣。”
“其实是有办法去掉记号的。”
“是什么。”江也问。但他并不觉得贺侃会把如何去掉记号告诉自己。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滚。”恶心死了。
老裁缝一直前方,听着江也和贺侃之间的整个对话。
他感到困惑不解,不明白为何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而且江也和贺侃提及的内容对他来说如同天书一般难以理解。
在担心他们会打起来的同时,老裁缝对于“山鬼”的传说更加深信不疑了
【天赋名称:万里追踪】
【属性:限定】
【冷却时间:4h】
【功能:在任何事物上留在自己的记号,记号形成需要三十分钟,一旦形成后,就无法抹除。只要和携带着记号的事物存在于同一个游戏中,就能随时知道对方的位置。】
【备注:可与通用天赋“精准传送”“瞬间传送”“高效传送”配合使用。当与其他天赋组合使用时,两个天赋的冷却时间将会同步,同步标准参考冷却时间长的一方天赋。】
贺侃看了一眼面板,【万里追踪】的冷却时间已经和【精准传送】一起变为五个小时了。
——
【元素召唤】
【元素形态:雨幕——切换成功】
【进入冷却时间——12h】
在火焰的上方,形成一片降雨区域,雨水灭掉了燃烧的山火。
张庭看得目瞪口呆。
而植宿浅浅地瞥了一眼,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来了。”
徐侧走到植宿的面前,不过他不是来谴责植宿的,而是问:“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张庭很识趣地没说话,而是退到了一边。
植宿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徐侧交代了一遍,说完后,还不忘叮嘱徐侧,“你一会就这么跟江也说,记得要把我的原话转述给他。”
徐侧觉得麻烦,但想了一下要是不这么做的后果,可能事后会遭到江也和植宿的联合讨伐,那样就更麻烦了。于是应了下来。
“对了,江也还有多久才过来?”植宿等得有些腻了,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前路,“要不我先上去探探路,我总感觉我们要去的大概是同一个地方。”
“我有传送,很快。”说完,徐侧就没影了。
植宿看着空荡荡的那处,嘟囔道:“急什么,又没离开多久,至于一副离不开江也的样子吗。”
徐侧不知道植宿是什么想法,他靠着自己的无冷却时间的传送天赋【空间传送】,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此时的江也和老裁缝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每一种传送天赋在单独使用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缺陷,那就是无法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改变落点,使用者只能回到上一次来过的位置。
至于那些未走过的地方,徐侧无法传送过去。
徐侧顺着上山的路,赶了上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江也几人的背影。
只不过,江也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和江也不是并排走的,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
而那人一直侧着头,好像在和江也说着话。
徐侧认出来了,那人又是贺侃。
徐侧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就像是心头被塞进了一团沾上酸涩的棉絮。
它扭曲着,旋转翻搅着,在心底狡猾地漫延着酸楚的潮水,将他原本平静的内心搅得乱七八糟。
他不太喜欢贺侃看江也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好像要把江也罩进独属于他们两个的氛围里面。
贺侃看着江也的时候,眼里是只有江也的。
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气场,把其他人都排除在外了。
这是似乎是名为“旧友”氛围。
贺侃的出现,给徐侧带来的威胁使徐侧无法继续冷静自持下去。
难以名状的忧郁将徐侧笼罩,他无法摆脱和抒发这种复杂的情绪。
于是他将目光看向那个打破了他与江也之间微妙的平衡的人——
贺侃,真是个碍眼的存在
贺侃比江也先察觉到了跟在身后的徐侧。
他回过头,看见了后方的徐侧也毫不意外,反而还朝徐侧勾起嘴角。
贺侃那眼神里的挑衅和厌恶是藏不住的。
巧的是,徐侧也和他有同样的感受。
他们互相盯着彼此,眼里的恶意无异于仇人相见。
江也此时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就看到身形孤僻的徐侧,朝他挥了挥手。
“回来了,愣在那干什么。”
这时候,徐侧和贺侃的眼神又错开来,各自收回了眼底的戾气,默契地对刚才的不合时宜的情绪不再提及。
“植宿和张庭在上面。”徐侧说。
接着他又把刚才植宿说过的话交代了一遍。
江也听了,疑惑道:“养狗户也说山上有狗?”江也不得不想到沈奶奶的那一屋子“杰作”。
那些拼接活尸是由人和狗的身体共同组成的,如果沈奶奶和老毛发现狗的地方都在一个地方,那为什么他们至今没碰过面。
那狗的身体有了,人呢?人的身体又是去哪里找来的?
根据人的身体部分来看,还没有到腐烂的地步,所以排除了挖坟这一可能。
“如果植宿打听到的地方和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那老毛他一定还隐瞒了什么。”江也说。
江也和植宿想到了一起。
徐侧:“那个人已经死了。”
在去的路上,他先找到的是爆炸发生点。
那是在一个陡坡上,老毛身上的炸弹爆炸后,他的身体也被炸成了碎片,分散在了山岭中的各处。
之后徐侧沿着老毛滚落下来的痕迹,才找到的植宿。
江也点点头:“先找植宿吧。”
徐侧带着江也和两个人,传送到了刚才植宿所在的位置。
出于私心,徐侧使用传送的时候,没有带上贺侃,把他留在了原地
贺侃站在空旷的山坡上,头发被气流搅动,凌乱地在风中飘扬。
片刻之后,他感到如此荒谬的情况让他不禁气极反笑。
“好啊——”
他点开面板,看着上面还在冷却中的【精装传送】,开始陷入深思
江也来到植宿待过的石头旁,用手背试了一下上面的温度,是热的。而地上还扔了着好几根被人为掰成好几段的杂草。
“他刚离开不久。”江也说。
“我跟他说了我们一会就到。”徐侧说。
现在他们算是彻底失去了植宿他们的行踪了。
江也拿起被植宿扔下来的杂草,心想,要是贺侃的追踪天赋能用,也许就可以知道植宿现在的位置了。
于是江也回头,“贺侃呢?”却找不到贺侃的身影了。
徐侧从江也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他的内心深处泛起了一股沉郁的情绪。
在江也看来,此时的徐侧有些闷闷不乐。
“你干嘛了。”江也总感觉今晚的徐侧不太对劲,情绪就跟暴风雨夜的海浪一样多变。
“贺侃他本来就不是跟我们一路的。”徐侧冷冷道。
江也在徐侧口中听到“我们”这个词属实难得。
“行吧。”
他也不太在意贺侃干什么去了,毕竟贺侃总是神出鬼没的,和徐侧一个德行。
徐侧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他问江也:“现在我们去找植宿,还是去一开始的地方。”
沈奶奶嘴里还喃喃地说着,“去找小狗咯我的狗狗。”
江也从沈奶奶的身上收回眼神,看向前路,“去找狗。”
“好。”
植宿靠着制造爆炸来重新聚集起同伴的同时,也引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第156章 地下黄金窟[24]
五分钟前。
徐侧前脚刚走,植宿就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气息。
就连张庭也冒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这里?”
植宿肯定了他的猜测,“不是好像。”
植宿扔掉手中的杂草,他站了起来。
他们环视周围,却无法发现第三个人的踪迹。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打破沉默。
然而,他们心中都清楚,那个人并未离去,而是仍在附近潜伏。
那个人似乎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诱饵,耐心地等待着他们自己步入陷阱。
张庭不确定地看着植宿:“那人是不是在引我们过去?”
“对。”植宿抬眼看向上山的路。
植宿手中的手电筒也照了过去,因为角度的限制,光线无法触及到更远的情景,也无法看到更远的地方。
他的视线只能延伸到山路的一半,以及那如同断崖般明显的明暗交界线。
“那我们去不去?”张庭谨慎地问道,甚至还压低了说话声。
“当然要去,不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万一有陷阱呢?”
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把他们引过去,涨停板不想正好步入敌人的圈套。
他尝试说服植宿在这里等江也他们过来再议。
“那你留在这里,我过去。”说完,植宿就继续往上走了。
张庭呆立了片刻,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独自一人。
冷风呼啸而过,周围似乎充满了不安全的气息。
那阵阵冷风仿佛在耳边低语,似乎在催促着张庭尽快跟上植宿的脚步。
在两个选项中,张庭咬咬牙,还是选择跟上了植宿。
植宿在跟着那不知名的指引走去,一边走一边顺手摘下路旁的野花,随意地扔在地上。
这是他随手做的记号。
白色的小野花在夜色中并不明显,但他也只能希望江也细心一些注意到这些记号。
植宿和张庭并没有沿着大路一路走到头,在走了一段大路后,那个指引开始引导他们进入一条小路。
植宿迟疑了。
这条小路有些隐蔽,但也能看出小路和大路相连的地方,都是被人踩折的矮树枝。
他回头往山下看去,他们走了很远,大概已经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了。
一旦从这里走,就意味着他留下的记号更难以看见。
要继续跟吗?
深林之中,隐约传来某种生物的呼吸声,又仿佛是山风穿行于茂密树林间发出的呼啸。
这些声音似乎在无形中催促着植宿,引领他深入未知的密林之中。
他犹豫了。
紧接着,他的犹豫没有维持很久,他当下立断,对张庭说道:“你留在这里,从刚才的地方上山只有一条大路,江也他们会从这里经过的。”
这是当下唯一的办法了,张庭也只好点头,照植宿说的做。
张庭目送着比自己年轻的植宿在自己身前踏入危险之地,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羞愧。
然而,这种羞愧的感觉很快便被强烈的生存本能所取代
植宿在树林中穿梭已久,无数次被半埋在土中的墓碑和肆意蔓延的灌木丛绊倒。
终于,周围的植被开始变得稀疏,他的视野也随之开阔。
那是一块天然的山地平台,这里寸草不生,露出了一片荒凉的裸土。
然而,当手电筒的光扫过这片土地时,植宿发现地面上布满了规律的突起。
在夜色和手电筒的交织光影下,这些突起投下了一道道长长的影子。
植宿紧握着手中的刀片,步伐变得异常缓慢,仿佛担心惊动了潜藏在暗处的某些东西,每一步都显得谨慎而沉重,每走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这段一眼可以看到头的路,他不知道走了多久。
当他接近那些突起,距离它们不足十米时,植宿终于看清了地面上的东西,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令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手中的刀片在这一刻也脱手落地
张庭守在岔路口,他生怕自己记混了路,一直站在小路中间没有挪动位置。
他心中默算着从刚才的起点走到这里的大概时间,并估算着江也他们应该到达的时间。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超过了预期,江也和其他人的踪迹依旧没有出现。
悬在张庭心头上的不安感逐渐放大,尤其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伴随着风的呼啸,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不是吧,不会吧,不会出事了吧。
江也,你们人呢。
快过来吧。
事实并没有如张庭所期盼的如此,上山的路迟迟看不到江也等人的身影。
可事已至此,张庭不能回头去找江也他们,只好继续守在这个路口
而张庭翘首以盼的江也等人,却早早地跟随着沈奶奶的步伐走进了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与大路垂直相交,它并不指向继续上山的方向,而是沿着山体的同一高度延伸,通往一处对外封闭的区域。
江也开始好奇,沈奶奶一个近百岁的老人,是怎么做到走这么远的路,爬这么高的山,又是怎么探索到这种地方的了。
是她原本就知道有这个地方,还是在幻觉或者梦境中得到的指印呢。
好像离目的地越发接近了,沈奶奶非但没有一丝疲意,反而越发亢奋了。
“嘿嘿小狗好多。”
老裁缝则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沈奶奶,“阿莲,你为什么”
他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看到了前方难以置信的一幕。
原本在容家房间内的所见,已经给老裁缝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而此刻,他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他的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
江也上前,走过老裁缝的身边,他拨开面前遮挡视线的枝叶,随即也停下了脚步。
散布在灌木丛上的,是尸体横陈,残肢断骸。
沈奶奶俨然把这些东西当做成了她的“小狗”,高兴地就要上前捡拾。
江也拉住了她,制止了沈奶奶想要去捡尸的行为。
沈奶奶疑惑地回头,不明白为啥江也要阻止她,“山鬼”
江也竖起一根手指,朝着她比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沈奶奶便跟着捂住了自己的嘴,但眼睛还是满怀欣喜地看向前方。
这时,江也抬起手电筒,照向窸窸窣窣的那一处。
徐侧手上的手电光束和江也的撞在了一起,看来他们都察觉到了那一处的动静。
那处昏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在动,伴随着斧头剁在骨头上的钝响,汁液从破裂的皮肉中飞溅、像泄气般的噗噗声,还有重物坠地和□□相撞的闷响——
一条人类手臂被抛了出来。
紧接着,躯干和双腿也被丢弃在一旁,唯独缺少了头颅。
老裁缝早就被这一幕吓得不省人事,沈奶奶却露出了与在场的人都截然不同的神色,捂住的嘴发出了狂热的“唔唔”声。
江也看向那一片尸海,其中不缺乏狗的残骸。
总算知道沈奶奶家里那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了。
原来分尸者另有其人,而沈奶奶用剪刀剪断梁天双腿的行为,也是从这里学到的。
真是恶劣啊。
徐侧的手电筒光束上移,那个分尸者也在这光线下无所遁形。
而那人自然察觉到了有人侵入,但他却不打算躲藏。
随着光线往上,江也看到了那人身上的装束,他只觉得熟悉。
染红的双手,以及如同在血海中浸泡过的衣物,还有那张苍白的、五官不变的脸。
“又见面了,陆宇。”江也说道,“或者,我应该叫你容寂?”
那是掩盖了自己原本容貌的容寂,也许是因为他刻意隐藏了自己,所以沈奶奶并没有察觉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孙子。
只是沈奶奶在听到容寂这两个字的时候,神情迷茫了一瞬。但这点迷茫很快就被其他的情绪替代了。
容寂不在乎自己被发现,他仍然维持着脸上的假面,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是放在他脚边的最后一具完整的尸体。
不,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因为这具“完整”的尸体同样缺少了头颅。
还是同样的流程,手臂、躯干、双腿,他似乎已经将这样的动作进行了很多遍。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容寂这一次抛尸的动作大了一些,正好扔到了江也面前,溅起来的碎屑差点糊上江也的脸。
徐侧动作快,把江也往后拉,躲过了。
徐侧的神色变了,阴沉地看着容寂。
容寂干完这一切后,把斧子扔在了地上。
他的视线扫过江也和徐侧二人,嗤了一声。
就在江也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容寂消失在了原地。
江也看的很清楚,容寂往下消失的。
就像是容寂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柔软的泥潭,紧接着容寂便沉没其中。
容寂并未试图掩盖自己的去向,反而留下了一路明显的痕迹,仿佛故意让人追踪
徐侧可以通过他留下的痕迹和气息辨别容寂去了哪里,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先把沈奶奶和昏过去的老裁缝安置好。
江也先是对沈奶奶下达了“熟睡”的指令,然后再解除对沈奶奶的天赋控制。
再由徐侧利用传送天赋,把两个老人带回容家。
徐侧再一次回到江也这边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他们绕过这一片尸骸,顺着容寂一路留下的痕迹,又往上爬了几个矮坡后,面前逐渐开阔。
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江也率先唤道:“植宿。”
植宿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他举着手电筒的手都麻了。
听到江也的声音,他才缓缓回过头。
江也敏锐地察觉到植宿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就像是受到了惊吓。
植宿这时候才缓过神来,他弯下腰捡起自己的刀片,放回了口袋里。
江也这时候走进了,也看到了植宿身后的,那一片的——头颅。
而因为江也的动作,那些头颅的朝向从植宿转到了江也的方向。
这下走到植宿身边的江也也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这诡谲怪诞的情景,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植宿会是这样的反应了。
这些头颅不是人头,而是更加荒诞的、超乎常理的——
既像人,又像狗。
既让人分不清这是人向狗过渡还是狗逐渐化成人形。
这些头颅似乎只会跟随着外界发出的动静转动,这时候徐侧走了过来,它们也就朝着徐侧的方向转去。
率先转动的是它们的眼珠子,几十对眼珠齐刷刷地同时转动的情景让人背脊骨发寒,然后转动的才是它们的脑袋。
当它们的脑袋转动的时候,之下的土地也会有着细微的翻动,头颅和地面接触的边缘的泥土和细沙就会翻起。
这让江也感觉,它们似乎是长在地里的。这比被人埋在地里还要恐怖。
这时候,侧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徐侧拿着手电筒一下子照过去。
“哎!”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我的眼睛!”
“柯乐”江也认出了来人。
柯乐一下子用怀里的人偶挡住了脸,之后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放松下来。
“江也,你们也在,真是太好了。”柯乐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刚才的爆炸,是植宿做的吧,我就知道!”
他说着说着,就要朝着江也他们走过去。
柯乐没注意到脚下的东西,正为江也他们为什么站着不动感到奇怪呢。
突然,他一抬腿,就踢到了什么东西。
硬硬的,但踢上去的时候又没有声音。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僵硬,那一幕几乎吓得他肝胆俱裂。
只见在他的面前,全都是朝他看来的不人不狗的头颅。
“别叫。”江也预判了柯乐的下一步,在柯乐出声之前,就提醒道。
“唔!”柯乐抱紧了人偶,人偶被他抱在怀里挤压变形。
他和江也他们隔着一片头颅,要过去,就得从头颅之间穿过。
柯乐咽了口唾沫,锤了锤自己发抖的腿,还是歇了要过去和江也汇合的心思。
江也问他:“就你一个?”
“不啊。”
柯乐转头往自己的身边看去时,哪里还有孙哥的影子,“孙哥人呢?他什么时候走的?”
柯乐只觉得这一切越发恐怖了,他哆嗦着,牙齿不断打着寒颤,发出断断续续的碰撞声,“该不会根本就没有孙哥这个人吧,那我是怎么上来的?”
植宿打断了他逐渐放飞的想象力,说出了看到的一幕,“他刚才走了。”只不过柯乐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没注意到而已。
那个人影的身高足有两米多,植宿一看,就知道那是屠夫了。
植宿认为那位孙哥和这一地的狗头或者人头脱不开关系。
现在他们处于劣势,所以植宿看到孙哥,也没有出声惊扰。
而江也则是心想:容寂和孙哥?自己倒是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但现在看来,这两个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似乎是“共犯”呢。
徐侧这时候说了一句:“你们看这些头,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众人神色一凛,皆低头往地上看去,只见这些重新朝向徐侧的脑袋,和刚才相比似乎真的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如果要将这些头颅分为两个部分,那么可以分为类人和类狗两部分。
徐侧更是直接蹲下身来,和自己面前的头颅面面相觑。
类人的那一部分有着人类的头骨,没有耳朵,头顶的毛发稀疏,掉落了毛发的部分是光滑的;
它们的面中部骨头突起,鼻端发黑,还长着黑色的绒毛;双眼间距拉长,眼睛也从细长变为圆形,瞳孔放大,眼珠乌黑,脸部的毛发尽数脱落;
它们的嘴唇变薄,嘴上的那一部分脸皮更是包不住牙齿;牙齿是它们最为恐怖的一部分,每一颗牙都变得尖细,特别是上下两边的犬齿,直接长了出来,嘴巴兜不住的唾沫就顺着它们的嘴角和牙齿流下,滴下来的唾沫又渗进了泥土里。
类狗的那些头颅,和类人那部分完全相反,它们毛发变长,但是颜色较浅,似乎再向着黑色过渡;
面部骨像和人类沾不上边,还是完完全全的狗头形状,只有面皮表面的变化才预示着它们不再是原来的狗了;
脸部的短毛也在脱落进程中,因此得以看见脸皮上的色斑;它们的嘴唇乌黑,开始有些厚度;牙齿变短;有着属于人类的眼睛;
头顶上的一对短耳还在,时不时得抽动几下,同时它们也拥有着人类的双耳,这样的耳朵长在狗头上,惊悚又离奇。
江也看着甚至想要伸出手去触摸的徐侧,犹豫地说道:
“要不,你先站起来?”
就在他们沉浸在这些头颅的变化的不可思议的情绪中时,他们要找的人也主动出现了。
“看到你们的反应,我还挺失望的。”
话音从上方传来,他们纷纷抬头看向上方那块突起的岩壁。
尽管他隐藏在夜色之中,身影难以辨认,但江也依旧能够从那熟悉的轮廓中将他识别出来。
“容寂。”
第157章 地下黄金窟[25]
几束手电筒的光朝他面部照去,在这样的强光照射下,容寂却不受任何影响。甚至眼睛眨也不眨。
“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江也不怕会因此激怒对方,他继续说道,“是怕被你奶奶看到?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
容寂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这让江也无从得知容寂究竟是没有感情,还是不想面对。
这时候,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容寂的身后,柯乐一眼就认了出来,“孙哥!”
柯乐没得到孙哥的回应,倒是容寂往身后看了一眼,“孙哥?这是你起给自己的名字?”
这句话他没有压低自己的音量,人们都听到了。
这时候植宿低声对江也说道:“看他的脸。”
江也顺着植宿的手电光束看去,只见在“孙哥”的帽兜下,原本看不见的脸变成了一只墨黑色的狗头。
这浓密而发亮的黑色短毛,使得它在众多狗头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难听,别叫人类的名字。”容寂说。
屠夫点点头。
屠夫从山体上突出的岩石上一跃而下,但在着地时未能准确判断落点,不慎踩碎了固定在地上的头颅。
柯乐被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这才避免了被四处飞溅的液体溅到自己。
江也移开了视线,不往屠夫的脚下看去。
“你们喝了狗头汤吗?”
“觉得好喝的话,这里还有。”容寂面无表情地说道,“地里种的更天然。”
屠夫此时抽出挂在腰间的长砍刀,开始对着地上的头颅削砍起来。
“天一亮,这些头颅就会彻底变成人或者狗,然后从地里爬出去,回到村子或者成为村民们的食物。”
“所以,你们确定不帮忙?”
容寂自顾自说着,但语气中丝毫没有向人求助的意思。
在江也等人分不清容寂是敌是友,不予回应的时候,徐侧说话了:
“不用这么麻烦。”
【天赋名称:八寒地狱——红莲业火】
【天赋进入冷却时间——36h】
徐侧连屠夫一起烧了,但是屠夫却不受他的影响,完好无损地从火中走出来。
反应慢半拍的柯乐,说道:“容寂,不是人类?”
他这句话有歧义,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就是说容寂和村子里的人不同的意思。
“以前的容寂已经死了。”
容寂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冷漠地陈述着。
确实,这个游戏的剧情设定中,容寂原本是个普通人。
在溶洞中仅靠极少的食物维持生存40天的情况下,即便最终获救,由于长时间的饥饿和身体机能的极度消耗,他的器官也会衰竭,导致即便获救最后也活不了多久。
因此,容寂在被救出后不久便不幸去世了。这也正是他没有回到家中的原因之一。
也能说明,现在的容寂不是以前的容寂了。
“你们找我,不就是想进洞窟吗,黄金才是你们的目的,不是吗。”
没错,不论是容家往事,还是村子里的怪象,最终都是为了进入洞窟。
“我带你们进去。”
容寂好说话得有些过头了。
这时候植宿突然想起被遗忘在岔路口的张庭,他问江也:“张庭呢,你没看到他吗?”
江也摇头,“我是从另一条路上来的。”
植宿又看向只身一人的柯乐,“姓贺的也不在。”
“原来你们还记得我啊。”这个轻浮的说话语调,不是贺侃是谁。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脸幽怨的张庭。
张庭因为在冷风中站了太久,直接吹到受凉了。
他摩擦着自己的身体,试图驱赶寒意,又打了一个喷嚏,“原来你们都在这。”
江也看着姗姗来迟的张庭,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他曾经喝过的汤,还有啃过的骨头江也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张庭真相了。
看到甩不掉的贺侃,徐侧厌烦地移开了眼神。
贺侃抬头看着突出来的岩壁上的人,“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
江也告诉他:“要准备进溶洞了。”
贺侃说话时不顾忌周围有谁,毫无遮拦,“好啊,那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江也这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他不知道容寂有没有听清楚他们的对话,特别是“任务”这两个字。
而另一边,贺侃的出现让柯乐想起了被贺侃隐瞒的线索——榕城中学的学生证。
但这个贺侃一直跟在江也左右,这让柯乐找不到机会跟江也说。
而这时候,贺侃突然朝柯乐看了一眼。这让柯乐瞬间抓紧了自己怀中的人偶。
他感到不妙,特别是贺侃的眼神,似乎已经知道柯乐准备干什么似的。
然而就在柯乐准备开口的时候,贺侃抢先说话了。
说话之前,还不忘往柯乐这边看一眼。
这个贺侃!
柯乐捏紧拳头,后悔刚才就不该犹豫,就应该直接说出来。
“说到任务,我突然想起来我手上还有线索了。”
贺侃看向江也,“好像只有集齐线索之后,能获得一些提示吧?想知道是什么吗?”
江也没有被他轻而易举地绕进去。既然贺侃手里一直拿着只有贺侃自己才知道的线索,那么贺侃就永远比江也他们快一步解开所有谜题。
那么解开迷题后获得的和黄金有关的提示,自然也在贺侃的手上。
“除非你不进山洞,否则你可以不说。”江也道。
贺侃:“想知道接下来的提示吗,我是可以不说,但你们就有危险了。”
徐侧:“那你别说。”
贺侃:“问你了?”
眼看着两个人气氛变得紧张,江也不得不把他们两个分开。
而贺侃则顺势抓住了江也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在江也即将骂人的时候,又放下江也的手。
他还得意地朝江也笑了笑。
而徐侧则是看着江也被摸过的手,眼里闪过烦躁。
被贺侃碰过的地方,脏了。
“想知道我拿到的提示是什么吗?你先”
“他拿了杨雯佳和陆诗曼的学生证!但是其中一本学生证上少了一张照片,而那张照片在我这里。所以贺侃根本就没有全部的线索,也不算是解开所有的谜题。”
在贺侃即将语出惊人之前,柯乐赶忙走过来,炮弹似的一连串说道。
说完,柯乐还把刚才那抹挑衅般的笑还给了贺侃。
“所以你的线索不完整,也会得到第二阶段的游戏提示?”
江也看贺侃的眼神如冰,嘴角噙着一抹笑,但眼底不见笑意。
徐侧:“不会。”
贺侃被戳穿了也不尴尬,他老老实实拿出那两本深绿色皮套的学生证,而封面上印着的字就是榕城中学。
他把学生证递给江也,“这确实是杨雯佳和陆诗曼的学生证,不过,我很好奇只有一张照片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贺侃的话,柯乐冷哼一声,“我猜的。”
江也打开学生证,上面两个名字,正是杨雯佳和陆诗曼。
陆诗曼的照片依旧完好无损地贴在学生证的第一页。
照片中的她扎着低马尾,留着厚重的刘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暖的微笑。
仅仅是看着这张照片,就足以令人想起她生前那种充满正能量和乐观精神的形象。
而杨雯佳的学生证,没有照片。
柯乐也拿出了那一张证件照,和那本缺失了照片的学生证对应上了。
植宿:“线索都齐了,可以进山洞了吧。”
现在线索集齐了,历时40天的溶洞失踪案也差不多解开了,剩下的只有1979年的黄金窟事件和1960年献祭事件没有完全解开。
而这两件事都和那一首不完整的童谣有关,所以关于阶段二找黄金的提示,大概就是剩下的半首童谣了吧。
江也说道:“童谣吧。”
容寂就像是游戏中的npc,对他们讨论的内容不感兴趣,也不干涉他们的对话。
这一点,倒是和庄园里的管家差不多。
在江也说话的时候,他从上面消失了,再一次现形则是直接出现在江也等人的面前。
他这样如此直接地使用自己的能力,是根本不想着在江也等人的面前伪装自己的身份。
这一点,还真的与管家、章鱼人差不多。
容寂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江也。
江也接过一看,果然是童谣的下半部分。
他不着急看,先把童谣给徐侧他们看了。
而他则是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江也双手各持一本翻开的学生证,他的手指轻轻压在杨雯佳的照片上,正好嵌在她学生证上的相片框内。
他抬头问容寂道:“看看,你认识吗?”
如果之前他们不知道两个女生的长相,那么还能认为容寂的做法是没错的,是为了自保。
但现在看来,这两个女学生和容丽两姐妹是完全不一样的脸。
江也想知道,容寂是怎么把她们两个女生和自己的姑姑认到一起去的。
所以容寂还真是故意杀人,那两个女生是最无辜的。
江也的意图并非去评判容寂的行为是对是错,他只是想看看,容寂是否真的像游戏中的引导员那样,对于游戏中的故事和过往的经历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就算现在的容寂已经重生了,当他看到熟悉的人,总会被唤醒一些过往的记忆吧。
若容寂真的是庄园管家一样的存在,那么“容寂”在这个游戏的故事线中的戏份也太多了。这让容寂还怎么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上去维持游戏的平衡呢。
难道是因为每个游戏的机制都不一样?
“认识,怎么。”容寂还是这种没有波澜的语气。
江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从容寂的眼中窥探到任何的情感波动后,才有些遗憾地收回这两本学生证。
忽然江也的动作一顿,他把学生证拍到容寂怀里,“反正也没用了,你拿着吧。”
容寂没有接过的意思,江也也不收回手,就这么一直按在容寂的身前。
他们这怪异的行为还是引起了身后一众人的注视。
徐侧和贺侃的视线同时放在被江也按着的腹部,这时候,容寂才抬起手,接过这两本学生证。
江也收回手,也不管容寂会怎么处理这两本学生证了,他转过身子,注意力放在了那首童谣上。
“你们都看完了吧,有什么特别的吗?”
柯乐:“没看懂,你来看下吧。”
但我不会游泳
所以她就离开
我的小容丽,我的小容梨
我可爱的小容丽
就算离开,也会回来
永远忘不了你
在山洞里,在洞窟里
那里盘绕着大水蛇
黄色花海,长在那里
被小容丽精心培养
她仍逗留,我的梦里
她的身体浸在水里
她从水中慢慢浮起
牵引着我往深处走去
无法离开,缠绕一起
我亲爱的小容丽
你就这样,永远离去
就算离开,永不回来
整个一生,你是我的最爱
现在,你来找我了
柯乐:“为什么一直提到‘水’‘河’啊,我们要去的不是山洞吗?”
植宿:“说准确一些,是溶洞。”
徐侧:“地下河。”
“容丽和容梨是被献祭的,那时候如果正遇上雨天,那么积水就会倒灌进地势低的溶洞,这也是为什么溶洞里面潮湿的原因。而且溶洞中错综复杂的岔路,很多都是长期水流侵蚀的结果。”
江也说着,他注意到容寂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江也与他直视。
“对。”容寂语气平淡。
柯乐:“原来当时是这样的,那前半部分的赶鸭子又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五十六号鞋码。”
柯乐始终放不下那夸张的鞋码,也是提起过好几次了。
江也拿出收在身上的前半部分童谣,把两张童谣合起来看。
他觉得,自己对这首童谣理解得大概差不多了。
“赶鸭子,大概是把她们送进去的时候,骗她们的一些话吧。”
比如为了让两个小孩子安分下来,大人都会编一些谎言来安抚她们。
植宿:“当时沈奶奶和容新对两姐妹说的大概就是,溶洞里有鸭子?”
众人看向容寂,后者点点头。
柯乐:“那鞋码呢?”
童谣上大部分只体现“小容丽”一个人,但实际上却是两个,还有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容梨。
所以童谣上的“小容丽”在某些时候,可以指代两个人,或者只指代容梨。
五十六号鞋码
当时的容丽九岁,容梨三岁
“五十六,是不是两个人加起来的鞋码。”
柯乐掰着人偶的手指头算着,“九岁女孩子穿多大的鞋,三十三码?那三岁女孩子就是穿二十三码的鞋了,加起来正好是五十六码啊。”
植宿:“六零年的献祭事件也是她们一起被献祭的,所以加起来看也确实是这样。”
张庭思来想去,问:“可童谣上说的是,她们两姐妹和那个矿工是容空吧,他们三个是一起进的矿洞,难道不是指的同一个时期?为什么一会说是六零年的献祭事件,一会又说是七九年的黄金事件?”
江也:“事实上,这就是不同时期的两件事,只是童谣在误导人,让人误以为他们三个人是同一时期的事件。”
贺侃:“万一不是误导呢?”
柯乐抖了抖,抓紧了怀中的人偶,“那就是恐怖故事了。”
这首歌是在七九年前后才传开的,而容丽和容梨早在所以,这首童谣更像是
“这是对容空的诅咒。”江也说。
黄色的花海,指的就是黄金吧。
如果这首歌出现的时候,别人所听到的是有关黄金的路线,那么在容家人的耳朵里,这首歌更像是诅咒。
所以容空在听到“容丽”和“容梨”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是会和其他年轻人一样认为她们是神女,还是会因为他们的姓相同而感到蹊跷。
这么一想,容空进山洞,就真的是为了寻找黄金的吗。
除非他的家中没有一点容丽和容梨两姐妹的遗物,否则他活了二十年,总会从生活中的某些细节中察觉到其实他还有过两个姐姐。
容空究竟是为了寻找黄金进的山洞,还是为了寻找消失的姐姐,挖掘当年的真相?
沉浸在“黄金热”的年轻人,会认为这首童谣和神女是帮助他们找到黄金的指引。
但对于容空来说,这首童谣有可能是找到容丽和容梨的指引。
但那时候,距离容丽和容梨的献祭事件,已经过去了十九年。
再次出现的“小容丽”,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就算找到了真相,那她们两姐妹也早就不在了才对。
这还真如柯乐所说的,是个恐怖故事。
植宿:“所以只要按照童谣的歌词提示走,就能找到那什么黄金了吧。”
容寂点头。
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出发吧。
第158章 地下黄金窟[26]
他们跟着容寂往山下走去,直到远方的村庄都逐渐熄灯,他们才来到溶洞的入口。
现在已接近凌晨,众人手里的手电筒也续航不了多长时间,光线都暗了下来。
尽挑在他们状态最不好的时候进溶洞,真是个不幸的开端。
为了节省电,他们把手里的手电都关了,只留下柯乐和植宿手中的两个照明。
他们一群人聚集在溶洞的入口处,这里宽敞开阔,然而光线似乎无法穿透进去,一进入洞内便迅速被深沉的黑暗所吞噬。
江也看向没有继续前进的容寂,问道:“你不跟我们进去?”
容寂难得皱了眉,“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进去。”
江也:“因为你是容寂啊。”
看来并没有硬性要求规定容寂不能和他们一起行动,容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犹豫几分后,还是跟江也他们一起进洞了。
由于容寂身旁跟着身高超过两米的屠夫,他们无法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因为那样会阻挡住光线。因此,容寂和屠夫选择沿着队伍的边缘行走。
容寂似乎对这个地方颇为熟悉,但他个人的轻松情绪并没有感染给队伍中的其他人。
他也没有要带路的打算,他就这么跟在后方,用一种冷漠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紧张的人们。
江也回头看了最后方的二人一眼,在被发现的时候又收回目光。
“他不会害我们吧。”
“不会,但也不会帮。”徐侧说。
当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容寂身上时,他的手悄然松开了那两本紧握的学生证,任由它们无声地滑落到地面上。
这时候,贺侃把走在江也另一边的柯乐挤走,凑到了江也和徐侧的身边:“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走在最前面的植宿早就看贺侃不爽了,怼了回去,“这么有闲心管别人,换你来走最前面?”
柯乐刚才被挤到一边,并没有加入到他们的讨论中。他的手微微一颤,手中的手电筒随之晃动,光束随即指向了上方。
柯乐抬头,视线就定在上面挪不动了。
他发出一声惊呼。
“哇——”
众人纷纷随之望去。
只见溶洞上方的岩壁,像龙骨,又像某种大型生物的肠壁。层层迭迭的褶皱都往一个方向堆叠,密稠且有规律。
更像是在正刮着暴风雨的黑夜深海上,汹涌翻腾着朝他们压下来的黑浪,浪与浪之间是碎玉似的礁石与船帆。
只是抬头看着,他们都感觉有些站不稳了。
他们从溶洞入口走了不过几十米,但溶洞内部的收窄幅度之大,让他们感觉好像已经走了几百米。
加上这持续往下延伸的路,让江也有种进去了就出不来的感觉。
当时的容寂才十七岁,是凭借着怎么样的毅力从深处爬出来的?
如此想着,江也又回头看了一眼。
见容寂仍旧安静地跟在身后,稍微放下心来了。
沿着入口一路往下,洞口收窄,很快就来到的岔洞口。
然而容寂并没有要指路的打算,江也便选择了看起来比较安全的主岔洞。
在这里,他们看见了这处环境有着残存的人为痕迹。
那是人为修建的铁道,看样子,是以前黄金事件时,供矿车通行的。
现在的铁道已经生锈,矿车也不见踪影,只在洞口看到几条腐烂的粗麻绳。
这些绳索上的损伤看起来颇为奇怪,似乎是被某种不明生物啃咬过一般,绳索的边缘呈现出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状态。
如果是一般的山洞,那么开采难度不会太高,但这是溶洞。
溶洞里最危险的就是——涨水。
贺侃踩了下这铁道,鞋底就蹭掉了一层厚厚的铁锈。
而且这些钢铁长期在这样潮湿的环境下,早已经失去原本的硬度了。
江也回头,问容寂:“以前采黄金那些人,他们最后有成功走出来吗?”
但身后哪还有容寂的身影,就连屠夫也一同消失了。
好吧,江也早该知道的。容寂怎么可能真的会跟着他们下来。
柯乐紧紧窟着臂弯中的人偶,感到一阵寒意,“江也,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被骗进来了呢。”
他们甚至什么都没有准备,手电筒也没有电。
这段路定然不会安全,万一在这样的条件下,碰上个什么怪物,那他们真的有余力应对吗?
江也打开道具商城,选中里面的六种道具,也不仔细看都是些什么,全部都买了下来,一下子就花掉了500多的积分。
道具商城半个小时刷新一次,现在还有二十分钟刷新。
植宿和柯乐看到江也的动作,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了,于是也效仿起江也来。
徐侧看了眼,说道:“我有很多。”
但此时江也已经买完了。
“我知道啊。”江也说。
贺侃不合时宜地说道:“那太好了,我手上只剩下了不到200的积分,你有很多道具的话,那就太好了。”
徐侧瞥了他一眼,觉得贺侃简直是在做梦。
江也问:“为什么你积分这么少?”
贺侃笑道:“因为罪恶都市花了我1000的积分啊,也没人告诉我还能在都市里赚更多的积分再出来。”
“而且那时候我看到你的名字在榜上,就想着快一点来找你了。”
江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说话总是这么不分场合的吗。”
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情况下,贺侃居然还能够“谈情说爱。”
“有你在的场合,不能说吗?”
“算了。”江也看着装没听懂的贺侃,放弃了和他交流的打算。
这时候,往回走去探查情况的张庭也回来了,他的神色凝重,“出不去了,入口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
贺侃不觉得奇怪,“就跟之前我进不来一样。”
徐侧:“这就是阶段二,找到黄金才能出去。”
植宿:“那我们分头行动还是?”
贺侃:“你们不会打算把我和张庭两个人甩开吧?”
徐侧:“本来就是不是一个队伍。”
他们两人,一个保持着笑容,另一个则面无表情,相互对视了一会儿,随后都将目光转向了显得置身事外的江也。
江也皱眉,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奇怪得很,“你们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差,以前认识?还是有仇?”
“不认识。”徐侧只是看不惯贺侃一直往江也身边凑而已。
江也给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把他们的不满都堵了回去:“那就一起。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忌讳分头行动了。”
【演绎分+10】
贺侃:“好啊,我们一起。”
徐侧:啧
他们沿着铁道前行,但没走多远就发现铁道突然中断了。
从现场情况来看,这并不像是铁道只修建到此处那么简单,因为连矿车也消失无踪。
观察铁道的断裂面,很明显是遭受了某种外力的破坏。
这下就更加肯定了溶洞里有危险生物的存在。
徐侧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我感知到的除我们之外的气息,至少有五种。”
那就是说明,这里至少有五种怪物。
突然,徐侧把江也往旁边一扯。
与此同时,在洞道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们迅猛地冲来,伴随着强劲的气流,轮子在碎石路面上快速滚动发出了连续撞击声。
江也的背部突然撞上了徐侧的胸膛,而在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查看背后的情况时,那股迅猛的袭击已经呼啸而至,直冲江也面前。
江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的异形生物,这个生物突然定在了洞道内不动了。
他和这怪物近在咫尺,怪物就在他的右侧。
突然停下而产生的巨大惯性使那生物整体朝前倾,但它没有因此翻过去,而是稳稳地停在了洞道中间。
暂时化解危机后,江也看向走在前方的植宿和柯乐,植宿反应很快地躲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而柯乐也被他的人偶叼着后领子,晃晃悠悠地从空中被放下。
这时江也才把目光放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异形上。
这东西说像人形,但又不是。
前端由多个骷髅脑袋组成,这些骷髅脑袋上还粘连着许多未风化掉的肉丝和筋,有些脑袋上还挂着一顶安全帽,这些骷髅的眼眶内深处都发着绿光.
明明看不出神态,却让人能感觉到他们眼中的贪欲和被迷惑了的心神.
如果把这些聚拢在一起的骷髅脑袋看成一个整体头颅,那么他的身体两侧拼接着的就是他的巨型手臂。
这两条肌肉夸张而且表面浮出许多肿胀肉块的手臂,在手肘的位置又分出一根较细的小臂。
而另一只粗手臂的下端像喇叭一样扩开,浮肿的肢体撑在地面,手指变为两根反过来的脚,不仔细看,他的手就像是两只拼接在一起的鸟爪。
怪物的颈椎外露,肋骨看上去密密麻麻的,身体背部的肉和每一根骨头相连,看上去又像是肋骨朝两边长着长着就变成了肉。
数不清的人手臂在他腰椎和尾椎两边伸出,手里都抓着矿镐或者铲子,漫无目的地挥舞着。
他没有下肢,或者下肢就是他的矿车。
矿车也是锈迹斑斑,装载着怪物的内部还是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夹带血丝的浑浊泡泡。
他就这么伏在小小的矿车,若不是有奇形怪状的肢体撑住地面,那么这个脆弱的矿车一定会顶不住这重压。
挡在他的前方的,正是贺侃。
贺侃仍然站在原地,他伸出一只手,顶住了面前那个张牙舞爪、体型足足大三倍的怪物。
贺侃先是看了一眼徐侧,朝徐侧抱怨道:“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呢,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啊。”
要不是有他的天赋,他就真的死在这里了。
贺侃看见了江也眼中的忧虑,他把江也这样的情绪理解为对自己的担心。
贺侃嘴角微微扬起,看回身前的怪物。
从他和身后张庭的角度看,这好十几个骷髅脑袋的嘴巴和同一个东西相连,那是一个竖向的、犹如扇贝形状的大嘴。
外部的纹路也同扇贝一般,只不过不是硬壳,更像是身体内部的肠胃褶皱,软软的,还发红。
又像是一个有着大裂口的囊袋,开口边缘,都是密密麻麻的牙齿。
他唾沫横流,俨然把贺侃当成了他的食物。
贺侃抬头,躲过了朝自己低下来的唾沫,眼神一狠,使用了自己的天赋。
仅凭手臂肌肉的一次紧绷和猛力一推,那巨大的怪物便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洞穴深处倒飞回去。
站在贺侃身后的张庭松了口气。还好张庭他有先见之明,跟在了贺侃的身后。
贺侃朝江也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正好力气比较大。”
江也看着寂静的洞穴深处,那处已经看不到怪物的影子了。这只是力气“比较大”吗
这时候,徐侧再次提醒,“又来了。”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而这次,那怪物可不会给贺侃故技重施的机会。
众人们感觉到整个洞道都在摇晃,顶上掉下很多碎石和水滴。
江也猛地抬头,就看到那个怪物再次卷土从来,只不过,它是肢体攀附在洞顶的。
他的身体扭成了一百八十度,沉重的矿车吊在他的下肢,上肢则是扣在了洞顶的岩石缝隙中。
被他经过的地方,石头哗哗掉落一地。
这下他们躲哪里都不安全了。
江也忽然散过一个念头,于是赶在徐侧出手之前,使用了他的天赋。
【一方通行使用成功】
【天赋进入冷却时间——剩余48h】
当那怪物即将扑向植宿和柯乐之际,一股看不见的透明气旋在洞道中穿过,扭曲了可见的空间,并向那怪物猛烈袭去。
当这股攻击击中怪物时,它并未被弹开或摧毁,而是真正地“打散”了。
怪物的骨头碎片、尸体、肉块、黏液以及铁片等残骸,纷纷从空中散落下来,四散在地。
随着怪物的消散,洞道中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深处黑暗里藏匿着的未知的危机。
【获得刷新冷却时间次数:1】
【请问需要使用吗?】
“用。”
【刷新冷却时间次数使用成功】
【天赋进入冷却时间——剩余0h】
江也又获得了刷新次数。
徐侧:“下次我来就好。”
“行。”江也只是做个小实验,想试试有没有刷新冷却时间的次数罢了。
柯乐看愣了,“江也,你刚才那一招好厉害啊。”
植宿却在担心另一件事,“你现在用了,一会怎么办,冷却时间会不会特别长。”
江也并不打算告诉他们自己又无限刷新天赋的能力,“这不是还有你们吗。”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果然对他们很受用。
“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一会遇到的就不是这个级别了,所以要万分小心。”江也说。
失去了铁道作为方向指引,他们只能继续沿着当前的道路前行。
幸运的是,他们尚未遇到任何岔路口,因此便一路向前。
随着他们的深入,空气中的湿度逐渐增加,湿气越来越重。
张庭在道具商城里买的一堆看似不起眼的道具,在此时也派上了用场。
他拿着一个测量空气湿度的仪器,“这里的湿度是88。”
地上也都是水露,一不小心很容易滑倒。
洞顶也逐渐开阔,上方还甚至出现了钟乳石。
柯乐也拿着一个道具,看着上面的代表着温度的数值,“现在已经十八度了。”
现在他们又面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防寒,否则在这里待久了,身体会失温。
如果是有怪物袭击,那还能靠武力解决,但这样条件匮乏的环境中,如何保护自己脆弱的身体才是最难的。
“只能硬抗了。”
江也说道。再不济他们还能使用治愈系道具。
第159章 地下黄金窟[27]
除了刚才的矿车怪物,这一路上平静地过头了。
耳边只能听到水滴轻轻落在地面的声音,伴随着洞中的寒意,给人一种水滴直接打在骨髓上的错觉。
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真正宽敞的洞厅。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水潭,水深只够到鞋底。
这里的景象宛如一片钟乳石林,石柱们高低不一,形态各异。
有的石柱表面凹凸不平,像是附着了一层肉质的肿瘤;有的细长石柱层层叠叠,宛如花瓣;还有一些白玉石般的石笋,巍峨耸立。
在洞厅的中心位置,是一座巨大的石台,顶部被水流侵蚀得光滑无比,形状奇特,宛如一只巨大的水母。
石台下方,是一根根有着缝隙的水流柱。
柯乐的目光敏锐,他注意到在“水母”的下方,似乎隐约压着一个类似人头的物体。
他感叹道:“如果不是在游戏里,那这里还真挺漂亮的,你们看那里,就跟真人头似的。”
植宿瞥了他一眼,“那就是真人头。”
柯乐一下子从那里跳开了,“什么!”
“大概就和刚才的怪物一样,他们原先都是矿工吧。”江也说。
徐侧提醒道:“小心点,别吵醒他们。”
“吵醒?”
“他们?”
众人纷纷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徐侧。
徐侧:“没感觉到吗?他们都是活的。”
众人:“”
江也:“那赶紧走吧。”
但是这个大洞里面,有无数条岔洞。这要怎么选。
江也想到了那首童谣,“找地下河。”
这地面有水,说明这附近有出水口。
经过一段时间的搜寻,他们分头找,终于找到了江也说的出水口。
只不过,这个洞道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
洞道内部向下延伸,暗河的水流轻拂过脚踝,随着他们的前行,水位逐渐上升,直至膝盖下方。
江也感到小腿已被冻得麻木,呼出的气息化作一团团白雾,而水面上也笼罩着一层薄雾。
随着他们深入,视野逐渐开阔,前方的空间再次变得宽广。
洞腔扩大,水潭呈现出冰蓝色,两侧被水淹没的岩石泛着黄色,表面滑溜。
江也小心翼翼地行走其中,以免不慎滑倒或被尖锐的石头刺伤。
随着他们的脚步,水深继续上升,漫过膝盖。
这里头顶悬挂着倒垂的钟乳石,地面则矗立着石笋。水底下变得异常洁白,那是一层白色的淤泥,柔软而易陷,人若站立不动,很容易就会陷进去。
植宿和柯乐的手电筒电池已经耗尽,现在用的是江也和徐侧的。
水潭的表面平静而深邃,其上静静地插着几件挖矿者曾经使用过的工具。
这些工具被遗忘在这个神秘的地下世界,它们的金属部分在水汽的侵蚀下显得斑驳而古老,仿佛是守护着这片水域的沉默哨兵。
周遭散落着一些挖矿的工具,尽管如此,这里并没有明显的生物活动迹象,也没有人类留下的痕迹。
可能是矿工们未曾探寻到这个角落,这些工具是被水流冲刷至此。也或者是人为留下的痕迹都被水流冲刷去了。
柯乐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脚下的路况,却没有留意到头顶上方垂挂下来的钟乳石。
一时不慎,撞了上去。
那声音清脆响亮,宛如金属撞击,回荡在洞穴之中。通过回声的传递,前路还有很长。
幸运的是,沿途不是有暗河了,两侧的岩石逐渐升高,足以让他们直接在岩石上行走,避开了水面。
两边的水冲石呈现出一种独特的黑,锋利如同刀刃,它们层层叠叠,宛如一座座险峻的山峰,从低处向中间的河流汇聚延伸。
江也更加小心地行走,避免不必要的划伤。
贺侃静静地跟在江也的后面,目光落在江也低头专注行走的背影上。
他不由得回忆起以前学生时代时,每当他经过自习室或是江也所在的高年级的教室时,总能瞥见江也坐在前排的身影。
那时的江也总是如此,总是认真地低头埋首于作业之中。
他习惯于在课堂上或课间就把作业做完,这样一来,放学时便无需背着沉重的书包,也不必携带作业回家。
江也的成绩虽然算不上拔尖,但是作业做的很快,正确率也高。这还是贺侃从江也的同班好友口中听到的闲话。
江也的人际关系就和他这个人一样,都是那么地平淡无奇。
江也总是和班上的同学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但也没有关系差的同学。
因为贺侃上学的时候,人际关系好,也认识几个江也班上的人。于是在江也他们的毕业班级聚会时,贺侃也去了。
去了才发现,江也没有参加。
打听过后,贺侃才知道江也从来不参加同学聚会,即便是有老师在的场合,江也也会用各种理由推拒。
江也这样我行我素,独来独往的性格,照理说在班里应该不是被人所喜欢的类型才对。
但奇怪的是,其他同学对江也的评价也没有很差。
在贺侃眼中,江也的独不是他的缺点,反而更加吸引人了。
他以前不明白这是什么感受,单纯以为是对江也好奇。
后来才知道,这是喜欢。
如果那一次,没有和江也开那次玩笑,那他也许会和江也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吧
“贺侃?”
已经和贺侃拉出一段距离的江也,回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贺侃,并催促他跟上。
贺侃此时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好好走,别发呆。”
“嗯。”贺侃笑着应道。
他们来到了一片异常开阔的区域,前方的空间如同断崖般陡然开阔。
植宿最初猜测这可能是瀑布或悬崖。但当他继续向前移动,探头往下望去时,却发现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江也把胆子太大的植宿往后拉了拉。
植宿:“像水田。”
江也看了一眼,“那叫梯田。”
只不过梯田的每一层台阶,都是条状的,而这个,是块状的。
柯乐:“我觉得更像垒在一起的水缸。”
这些宛如巨大水缸的结构内,承载着清澈透明的水,一眼便能望见底部。
水并不算深,边缘的地方也可以站立。
然而,要到达下面,唯一的方式是一层层地跳下去。
站在水缸边缘,人很容易失去平衡,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入水中。
看着足足有七八米高的高度,江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他还是歇了直接跳下去的打算,转而寻找更加安全的办法。
这时候,落后于他们的贺侃也来到了“悬崖”边上,他只是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又问道:“怎么不继续走了?”
张庭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就是这一步,让原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贺侃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张庭和贺侃目光交接,张庭读出了贺侃眼中的一丝狡黠,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祥的预感要成真了。
张庭撒腿就想往回跑,结果贺侃动作比他还快。
贺侃一把抓住了张庭的衣领,张庭立刻感到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悬空而下。
就在张庭以为自己要脑袋着地摔下去的时候,江也及时伸手,扯住了张庭的衣角,将半个身子都探出边缘之外的张庭拽了回来。
但江也的力量有限,没能把张庭成功往回拉,但也没有摔下七八米的高度,而是落入了其中一个装满水的“小水缸”中。
水花四溅,张庭湿漉漉地躺在“水缸”里,他感激地看着江也。因为后劲太大,一时间连道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贺侃见江也用谴责的眼神看自己,抱歉地笑笑。
江也:“别战斗还没开始,就减员了。”
张庭大难不死,他在小水潭中挣扎坐起身,趴在“水缸”边缘喘气,“江也,谢了。”
【演绎分+20】
就在他们纠缠时,植宿已经跳下到了中段的位置,距离地面还有四米左右。
他们所处的位置下方,依旧是蜿蜒的地下河。
水流从上方倾泻,顺着这些类似梯田的结构层层流下。
由于下层岩层的表面极为光滑,站在上面很容易失去平衡,所以要更加小心。
而柯乐最先到达地底的,只不过是屁|股先着地。
防止人偶弄湿,他早就把人偶收了起来,所以刚才就没有人偶保护自己了。
拍拍屁|股起身的时候,柯乐注意到身旁岩壁上镶嵌着许多细小而闪烁的物体。
他向江也招手,示意他过来看看这些奇异的发光点。
“来看这里,好像有钻石。”
江也最后一个下来的,他扶着徐侧站稳后,拿着手电筒照向柯乐所说的地方。
“钻石?”
然而,令人感到不解的是,这些钻石并没有在光线的照射下产生反射光,它们的光芒似乎并非来源于外界的照明,而是源自它们本身自带的光芒。
这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河道深处传来的诡异声音。
像是用手敲击装满水的玻璃瓶的声音,很有规律,三长两短。
明明这诡异的声音跟笑声一点也不沾边,但江也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笑声。
这时候,站在“钻石”墙边的柯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他疯狂地甩动着自己的手,好像沾上了什么毒物似的。
柯乐的尖叫声打破了洞穴中的沉寂,也惊扰了那神秘的笑声。
江也能感受到那笑声正迅速向他们靠近,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仅仅一瞬间,那笑声仿佛从洞穴深处移动到了他们的耳畔,近在咫尺!
江也瞬间瞪大了眼,目睹着一只比脑袋还要大一些的圆滚滚的物体,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柯乐的身旁。
那物体出现的速度之快,以至于他只能捕捉到一串模糊的残影。
江也手中的手电筒甚至无法跟上这突如其来的异象。
好在徐侧的反应还算迅速,就在柯乐即将被那物体袭击中头部的时刻。徐侧伸出手,伸到了柯乐的脑袋和那物体之间,稳稳地拦截了那物,并将那物拍开了。
咚的一声,很闷很沉的声响。就像是打在了一个装满了物品的实心罐子上,这声音莫名地让人感到不安。
江也看到徐侧的手指颤了颤,大约是打痛了吧。
注意到江也目光,徐侧说道:“没事。”
就在此刻,植宿突然厉声道:“别动。”
他是对柯乐说的。
柯乐立刻停止了动作,举起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了攀附在柯乐手指上的那个生物。
那是一条透白色的线虫,大约有一根手指那么长。
植宿手腕一抖,银光飞出,精准地穿过线虫的身体,将它从柯乐的手指上挑飞,钉在了湿漉漉的岩壁上。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所谓的“钻石”其实是这些线虫的顶端。它们藏身于岩壁的淤泥之中,只露出了一点点。
整个岩壁表层密密麻麻地藏满了这样的线虫,让人不寒而栗。
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站在这些生物上面,他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些距离,皮肤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候,那诡异的笑声又来了。
随着声音的位置看去,他们这才知道,这声音竟是刚才那飞得极快的玩意发出来的。
那个攻势猛烈地如同炮弹的东西,此刻在浅水潭中摇摇晃晃地漂浮着,它在水面上毫无规律地、随着水面的波动旋转,不时地上下起伏。
那是一个土色的坛子,窄口,圆身。
更诡异的是,在那罐子口,钻出了一个小孩子的身体。
但她用正脸对着江也时,江也只觉得眼熟。
还人的反应比他更快。
“容梨?”植宿带着狐疑的语气,缓缓问道。
第160章 地下黄金窟[28]
“在山洞里,在峡谷里~正在寻找,着黄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容梨的身体被装在坛子里,露出腋下以上的部位。
她的双臂瘦得像两根可折叠的木棍,仿佛一掰就断。
徐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红的手心,难以相信这么瘦弱的容梨有着这么大的劲。
江也看着容梨的罐子,脑海中自动补全了童谣的歌词。
眼前的情景就正好对应了这一段——
腌菜坛子,去掉盖子,这就是她的小裙子。
紧接着,另一股阴森寒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于此。
洞道开始晃动,不过江也仔细观察,发现晃动的不是洞道,而是他们身边的“梯田”。
原本埋在淤泥中的线虫纷纷从泥里钻出来,数量越来越多。
刚才的七八米高的阶梯中,内部的岩石似乎被凿空了,无数的虫子从开口的小洞中涌出来。
掉出来的线虫在水潭中游动,目标一致,纷纷往一个方向游去。
它们越堆越高,蠕动着,缠绕着,那种声音如同稀碎的呜咽,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所有的线虫汇聚在一起,组成一个人形。
柯乐的声音哆嗦:“虫子?”
眼前这一幕,简直就是密集恐惧症的噩梦。
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中,一个由无数线虫汇聚而成的“人形”生物逐渐成形。
这个生物动作轻柔地抱起一旁的小坛子,动作流畅,柔韧度高。面对江也一行人的出现,这个线虫人似乎并未表现出任何敌对的意图。
江也压抑住内心对虫子的厌恶感,试探性地轻声呼唤:“容丽?”
他的问题得到了回应,但却是一种奇异的、黏腻而胶着的声音,仿佛是众多虫子同时发出的合鸣。
由于语言不通的原因,他们根本无法交流。
容丽的出现好像只是为了带回容梨,她们没有理会江也等人,而是抱着怀里的坛子,一步步踩着水潭离去了。
柯乐:“你怎么知道这是容丽?”
植宿:“她们两姐妹是一起被献祭的。”
江也:“植宿的意思大概是,三岁的容梨被放在坛子里,她只能被容丽抱着走。死前是这样,死后大概也是会重复生前的动作。”
贺侃:“你对死人还挺有研究的嘛。”这听上去一点也不像好话。
江也瞥了他一眼:“简而言之,就是猜的。”
柯乐的目光不由得放在容丽的背影上,小声道:“她是不是让我们跟上去?”
贺侃:“就算不是也没办法了吧,还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江也率先跟了上去,徐侧紧跟其次。
怕会惊扰到她们姐妹二人,他们之间保持着一个较远的距离。
容丽走着走着,突然换成单手抱着坛子,她在墙上,不知道按下了什么开关。
江也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虽然这种涨水的方式与他预想的有所不同,但眼前的局面却显得更加不利。
突然间,洞道两侧以及顶部的岩石缝隙开始涌出水来,单独看每一条缝隙流出的水量似乎并不多,但当所有的缝隙一起涌水时,水量就十分地多了。
洞道内的水位迅速上升,以极快的速度将整条洞道填满,湍急的水流将他们全部冲散。
这一刻在自然力量的对比下,他深刻感受到了人类的渺小。
冰冷的水没过口鼻,感觉就像是被死者的手指紧紧掐住喉咙,无法呼吸,无法挣脱。
江也失去重心,只能无助地随波逐流,周围除了水还是水,没有可以攀附的地方,他在这样的潮涌中无处可逃。
恍惚间他听见了容梨的笑声,那笑声在水下传播,变得更加刺耳了。
这声音被水流裹挟着,钻进江也的头骨中狠狠敲打,江也不可避免地感到头痛和脑胀。
突然,江也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意识在这一刻又重新回笼,他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处境。
在强烈的水流冲击下,他尽力憋住呼吸,但水流的力度实在太大。
肺部在痛苦地抽搐,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脑内跳动,声音像糊了一层纸,不太清晰,还越来越模糊。
强大的水压如巨手,轻而易举将他的身体挤成薄片,就连身体里仅存的一点空气也要挤压出去。
窒息的感觉将他紧紧追赶,江也好几次苏醒又昏迷,反反复复,沉没其中
徐侧紧紧地搂住江也,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了随波逐流中的尖锐石头。
在水下,他的眼睛始终睁开,注视着江也渐渐失去意识的脸庞,以及他逐渐松弛、张开的嘴唇。
一个想法在此时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在这之前,徐侧根本不会有过这种想法。
徐侧凝视着江那苍白无血的双唇,内心仿佛被锐利的尖刺划过一般,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是心疼吗?
他自己也不确定。
徐侧的眼神变得柔和而深沉,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背部撞击到岩壁的尖锐,但这剧痛在此时都变得不值一提,徐侧就好像失去了知觉。
他的注意力和全身心都被江也所吸引,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徐侧的心好像落下来了。这是安静而绵长的一吻。
时刻紧张的心一下松弛下来,这种感觉他无法形容,只知道是美好的。
他的眼睛有些发热,在这样冰冷的水中,温热感愈发明显。
眼前有些模糊,徐侧将全身心的感官都聚集在唇上。
像本能一般,他向江也渡着气。
这是他和江也距离最近的时候,但他们的心却似乎隔着什么。
这是一个没有回应的,单方面的,甚至算不上是吻的吻。
在此刻,徐侧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不满足和想要,还有“瘾”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里还是只有他们。
徐侧就这么坐在地上,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江也。时不时地伸出手指试探对方的鼻息。
他摸到江也的身体很冷,这时候,应该做什么呢?给他穿衣服?还是脱掉湿衣服?
关心则乱,他都忘了自己还有治愈系道具了。
在给江也使用过特效药后,江也的脸和皮肤终于有了血色,而且身体也在回温。
江也的手软软地搭在地上,徐侧都能盯着看很久。
这时候他竟会觉得江也的手很可爱。
就算江也什么也不做,仅仅躺在这里,就连一根手指头都让徐侧感觉很有意思。
他的眼神移到了江也的唇上,湿湿润润的,因为刚才的遭遇,江也的唇色有些发白。
徐侧看着看着,轻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想亲近,想靠近。
用舌头的话,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如此想着,他渐渐低下了头。
他们先是鼻尖相碰,这时候,江也的喉结滚了滚,也许是感觉到了痒意,他的鼻子皱了皱。
徐侧动作一顿,脸和江也的错开了。
他的气息有些沉重和不稳,尽数喷洒在江也的侧脸上
不得不承认,徐侧十分享受在这种对方不知道,但又隐隐期盼对方知道的氛围里。
他的心跳有些快,脸也有些麻
周围的湍流渐渐归于平静,徐侧却蓦地生出了退缩感。
他的心底发酸,这种感觉在与看着江也和贺侃相处时的不同,这样细腻的情感,徐侧很少有体会过。
要不是偶然冒出这种鲜活的感情,徐侧都要以为自己是个死人了。
江也的眼睫毛轻颤,好像要醒来了。
于是徐侧隐藏好眼底的缱绻,又变成了那个情感缺失的徐侧
江也咳了两声,然后坐了起来。
他支起一条腿,一边手臂搭在膝盖上。
江也背对着徐侧,但是能感觉到身后的人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
徐侧的目光缓缓扫过江也的每一个暴露在外的部位——
头发、耳垂、脖子、肩膀、侧腰,每一个细节都似乎被他的注视赋予了新的意义。
那轻柔的目光就像羽毛一般,轻轻地抚过江也的肌肤,让江也即使是背对着,都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
在徐侧的注视下,江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敏感和脆弱,仿佛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与徐侧的目光对话。
这种陌生又危险的感觉让江也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稍微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事端。
徐侧注意到江也肌肉绷紧,于是乎,徐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便移开了眼睛。
“醒了。”徐侧欲盖拟彰地说道。
“嗯。”江也应了一声,但又觉得有些过于冷漠,于是又补充了,“醒了。”
“嗯。”
徐侧说的话听着没什么异常,而刚才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又消失了,于是江也便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也许是劫后余生容易让人变敏感。
但是,真是自己想多了吗
江也轻咬着自己的下唇,眉头微蹙。
还在水里的时候,他意识消失之前,好像感觉到有人
而且刚才也是,突然有人凑近自己,那温热的气息总不可能也是错觉
江也突然有些头疼了。
两个人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江也依旧背对着徐侧。
江也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也不太自然了。说不定徐侧在亲那啥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呢。
刚才的凑近也只是看自己还有没有活着吧。
就只是救人而已,换成任何一个人,徐侧都会这么做的吧?
“要是换成贺侃或者柯乐,你还会”
等到江也听见这句话从自己的嘴巴中说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的思绪在那一刻凝固。
怎么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啊。
本来还想装作不知道的!
江也低下头,闭了闭眼,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出血。
他后悔地在心中将自己骂了无数遍,复杂的情绪翻涌着。
经历了激烈的内心斗争后,他终于整理好心情,打算用其他说辞掩盖过去的时候。
徐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江也的背后。
徐侧单膝跪着,一只手稳当地撑在湿冷的地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他侧头望过来,目光从江也的左侧颈窝处穿过,仔细观察着江也的状态,神情专注。
江也愣了一会,便本能地身子往右偏去,下意识地要和徐侧拉开距离。
徐侧却突然抓住了江也的肩膀,力气很大,一股不容逃避的气势。
江也发现气氛越来越奇怪了,他还从徐侧的眼中读到了类似偏执和渴望的情绪。
他看见徐侧缓缓张口,随即低低的声音在江也的耳边响起,江也感到了那声音震动了空气,也震动了他的耳膜。
“你知道?”
知道什么,不言而喻。
江也不打算直接面对,他皱了皱眉,眼神躲闪,“什么东西。”
他们靠得太近了,已经超过了江也的安全社交距离。
江也完完全全承受了来自于徐侧的气息、压迫与情绪。
但江也没心思去深究此时的徐侧为何会这样,江也他只想离开。
徐侧另一只手绕过江也的后背,扣住了江也的另一侧手臂,连同江也的身体,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江也被禁锢在这个类似于环抱的姿势中,起不了身,无法动弹,哪都去不了。
“我不会,我对他们没有那种想法。”
听到这个回答的江也一愣,然后僵硬地往左侧看去,就对上了徐侧这认真到极致的眼神。
但在此时的江也看来,在这些方面还能认真到这种程度的徐侧,就有些恐怖了。
“随便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徐侧在极近的距离内观察着江也,捕捉到了一瞬他投向自己的目光。
江也那微抬起的眸,挂着水珠的湿润的睫毛,还有微微颤动的瞳孔这一幕撩起了徐侧心中更加深层的欲/望。
他喉结滚了滚,眼神下移到江也刚才咬出来的唇伤。
一滴血珠凝在破皮的伤口上,艳红色和苍白的脸对比,视觉冲击感强烈。
他动作很快而且果断,他微微调整了自己头部的角度,更加靠近江也,之后伸出舌尖,迅速而轻柔地在江也的唇上舔了一下。
江也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了。他的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原本要说的话如鲠在喉。
他猛地推开面前的人,脸也一下子就扭开,左侧的手臂也抬了起来,想要撞向身后的男人。
江也这激烈的反应非但没有让徐侧退缩,反而某种程度上令徐侧更加兴奋了。
徐侧右手加重了环住江也的力道,左手捻住江也的下巴,把他的脸拧回来。
徐侧的眼底雾气缭绕,江也却在那朦胧中看见了自己。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江也怎么会不知道要是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就在徐侧打算再一次强硬地吻过来时,江也说了四个字——【一方通行】。
及时止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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