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
凌晨三点钟。
沈念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睛, 不是想象中亮到刺目的白炽灯光,每次都需要适应好久才敢睁开眼睛。
像是陷入一场美妙的梦境,星辰弯月, 近在眼前。
“要是能伴着满屋星星睡觉就好了。”
“想得挺美。”
沈念意有所觉地侧头, 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台小型的星空放映机。
睡前画面历历在目,是谁准备的可想而知。
那一瞬间,沈念清晰听见了心房炸开的声音。
像无数支彩色烟花同时飞升, 绽放, 在漆黑夜幕划出耀眼的色彩。
‘嗷’地一声, 沈念翻身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
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在两米多宽的大床上翻滚了好几圈。
这样的沈知序,怎能不让人心动啊。
简直就是芳心纵火犯。
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偏偏他只把她当妹妹。
该死。
沈念酸唧唧地想着。
哼声, 简直混蛋
如果说专属于沈意凝的蛋糕,看透性格伪装的无奈与纵容,栖身在星光海海的一场梦境。
这些所有的叠加起来,只汇聚成一束欲燃又止的火苗。
那下到一楼发现的微弱灯光,就是彻底将那火苗点燃的引信。
只是抱着很随意的下楼念头, 沈念没想到会和沈知序在偌大家中来一场深夜的偶遇。
也许心思本就不清白,如今和沈知序单独相处,总时不时冒出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楼梯侧边亮着一排的照明灯, 沈念慢吞吞下了台阶。
厨房内开着一盏微弱的灯。
沈知序背对她站在冰箱前, 拧了瓶矿泉水在喝。
精致饱满的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上下滑动, 平添几分漫不经心的性感。
沈知序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拧好,随意搁在一边, “怎么这个点醒了?”
他转过身来看她。
沈念这时才发现沈知序右手骨节间还夹着根烟,已经抽了一半, 在昏暗的厨房里散着猩红的光。
他穿着简单的黑T和同色系的休闲裤,乌黑的发短碎,懒散铺在额前。
短时间没吸,有素白的灰顺着指尖脱落,北方三月的夜里,男人长身玉立,清矜贵气。
沈念倚在厨房门框上,一时看迷了眼。
直到沈知序近身,朝她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
反应过来,沈念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肚子,给自己找了个不会被怀疑的理由,“饿醒了,然后就睡不着了。”
晚上的生日会本来就没吃什么,胃里仅存的半块蛋糕都被消化干净。
确实是饿了。
“想吃什么?”
沈念舔舔唇,眼眸亮晶晶,“牛排,二哥可以吗?”
沈知序没作声,捻掉还在燃着的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走到冰箱跟前,打开,拿出两块解冻好的牛排。
语气带着几分深夜困倦的懒洋洋,“二哥可不可以不知道,你该问牛排。”
“”
沈念哼了哼,觉得沈知序有时候好坏。
她站在沈知序身后,望着他挺拔的肩,头发被修剪得平齐,简单的黑T都帅气难掩。
心心念念的人近在眼前了,沈念掐了掐指心,低声告诫自己循序渐进。
找了个话题切入,“二哥,你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会的做饭吗?”
“不是。”
“”
锅内倒入橄榄油,冒烟后将牛排轻轻扔进平底锅。
等到熟度差不多,扔进一块黄油,黄油的香渐渐和肉融合,沈知序切了点迷迭香撒进去。
这才和她解释刚才的疑问。
“小时候老沈和孟女士都忙,有个暑假忘记请阿姨,你大哥和我就慢慢学会了做饭。”
“哦,那二哥未来的女朋友好幸福哦,想吃什么都可以让你给她做。”
沈知序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谁说我要给女朋友做饭了?”
“”沈念瞪眼,“难道你不准备给女朋友做饭吃吗?”
她撇撇嘴,“那做你女朋友也不怎么样啊,还不如妹妹待遇好呢。”
沈知序将牛排摆盘,切了小番茄和热水煮过的西蓝花做装饰。
将牛排端到餐桌,“过来,吃了赶紧去睡觉。”
沈念拉开椅子,坐到沈知序对面。
低头盯着那盘摆盘简单却精美的牛排,切了一小块放进嘴巴,鲜嫩多汁,好吃极了,对味蕾简直是一种享受。
她悄咪咪抬头看了眼沈知序。
男人眉眼淡淡,慢条斯理切着牛排,简单的动作被他做起来贵气十足。
一个想法在心中油然升起,不过是个煎牛排,就能把沈知序睡到。
那这牛排煎得也算值?
还没吃几块。
沈知序面前的那盘切好,修长冷白的指骨将其推到沈念跟前,“吃这个。”
男人又将沈念面前的那盘拿到自己跟前,拿起刀叉。
唔那是她吃过的
沈念再次忍不住抬眼,去看沈知序。
男人慢条斯礼切着牛排,即使是在深夜的厨房,吃相都带着世家公子的矜贵与优雅。
沈念吃了口沈知序给她切的牛排,还是好好吃。
她情不自禁开口,“二哥,你对我好好,那之后你要是交了女朋友,可不可以对她也这么好?”
“?”
沈知序抬眼,莫名其妙地瞅了她一眼。
沈念理由很充分,“因为我怕你女朋友吃醋啊,万一她见到我,看见你又给我煎牛排又给我切牛排的,吃醋生气了怎么办。”
“一碗水端平,一碗水端平的意思你知道吗?”
切完牛排,沈知序拾起一旁的餐巾,将餐刀缓缓擦拭干净,放到一边。
他慢条斯礼地抬头,瞅了她一眼,那一眼似笑非笑的,让人感知不到里面所带的情绪,“没交过,不知道,没经验。”
“”
沈念总觉得沈知序在阴阳怪气,但她找不到证据。
气闷地鼓了鼓腮。
男人单手叉了块牛排放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
无名指的银色戒圈在灯下泛着粼粼的光,戒圈下面的皮肤瓷白,还泛着血管的淡淡青蓝色。
几个月以前看到的纹身像是一场幻觉。
沈念揉揉眼圈,“二哥,你纹身真的洗掉了吗?”
“嗯。”
“好吧。”
听到这个答案,沈念心底莫名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一瞬即逝,快到抓不住更细的感觉。
没太放在心上,沈念又问。
“二哥,你这次回来还会去外地出差吗?”
“说不准。”
“二哥,”女孩眨眨眼,眼底泛着狡黠的光,“我想喝酒。”
这样深的夜,这样特殊的日子。
沈念向沈知序发出想喝酒的邀请。
一年半以前的记忆历历在目。
男人眉心一跳,“还上着学喝什么酒,家里又不需要你应酬,”
数落完,他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是真把父亲的话听进去,准备练练你那一杯就倒的酒量?”
“什么啊,”男人眼底的调侃一眼分明,沈念有些不服气,“我哪有一杯就倒,”
她竖起两根细白的手指,“最起码也是两杯好不好。”
“我就是突发奇想想喝嘛,而且今天周五,我要到大后天才上学呢。”
沈念双手探过桌面,晃着沈知序胳膊撒娇,退而求其次,“要是红酒不能喝,果酒也行啊。”
说完不等沈知序反应,沈念几步跑去厨房,从冰箱拿了瓶梅子味的果酒出来。
又在酒柜下方拿了只果酒杯,很小巧的那种。
她回来朝沈知序竖起两根手指,“就喝两杯,果酒而已,又不是红酒,应该不会醉的。”
“”
沈知序单手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瓶苏打水回来,递给沈念,“兑点苏打水试试,味道应该也不错,也不容易醉。”
沈念看着那瓶透明的苏打水,刚从冰箱出来散发着细微的凉气。
女孩嘴巴一撇,哼地一声,“好不好不知道,酒味都要被苏打水兑没了吧。”
沈知序无奈,拿着果酒杯起身,用清水洗干净。
回到餐桌前,拧开酒瓶,往酒杯里倒了一半,又添进一些苏打水,递给沈念,“小酒鬼,喝一杯行了,喝完去睡觉。”
沈念圆润的眼睛瞪着沈知序,哼唧着接过酒杯。
看了一眼沈知序,仰头,直接喝光。
“”
看着她那看似千杯不倒实则外强中干的架势,男人眉心狠狠一跳。
单手拿过酒瓶,准备放回酒柜。
沈念眼疾手快地握住沈知序手腕,“果酒兑苏打水好好喝哦,二哥我刚才喝的太快没尝到味道,你再让我喝一杯,就一杯好不好?”
女孩脑袋仰着,圆润的眼巴巴地望着沈知序。
说要再喝一杯
沈知序没想到沈念酒量那么浅。
两小杯兑了苏打水的果酒都能喝得脸颊红红,眼睛浸了水般的湿漉。
沈念觉得自己真的喝醉了。
不然为什么对面的沈知序都在重影。
“二哥,你重影了诶,”
“不过重影了的你还是好好看哦,”沈念拄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对面男人,舔舔唇,“让人想亲怎么办。”
“”
男人眉心又狠狠跳了下。
沈知序无奈地看着餐桌对面的醉鬼。
或许沈知序给了她太多的纵容。
加上酒精作祟,胆子也在变大,脑海里全是想亲沈知序,想亲沈知序。
好想亲沈知序。
整个人都徘徊在一鼓作气做件坏事的边缘。
说不定第二天就忘了。
那这坏事做一下也没关系吧?
沈念眼眸恍惚地想。
这么想着,沈念慢吞吞地绕到餐桌对面,径直坐到了沈知序腿上,双手攀上男人肩,双腿岔开,“你长得真好看。”
“我有点儿等不及到高考结束了怎么办,所以,可不可以先预约一下,高考结束那一天,要不要谈恋爱?”
醉意侵袭,大脑和动作都渐渐不受控制,沈念坐在沈知序身上,整个人都晃晃悠悠的。
仿佛分分钟都能往一边倒去。
沈知序单手撑上女孩纤细的腰肢,眸底晦暗。
他用了些力道,近乎于掐的力度。
男人骨节按压的力度有些紧,一点点陷入女孩细嫩的肌肤。
沈念下意识蹙眉,忍不住嘤咛了声。
她动了动身子,双手攀着沈知序的肩,不管不顾,唇一点点,试探地凑上去。
近在咫尺的瞬间,下颚忽地被男人曲指抵住,沈念听见沈知序嗓音低沉,情绪不明,“沈意凝,睁开双眼看看,你想亲的男人是谁?”
青果
翌日, 天光大亮。
忙碌的高三生,周六好不容易睡个懒觉,家里自然没人一大清早打扰沈念。
沈念醒的时候, 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睁开双眼, 投映在天花板一整晚的星空散发着细微却极具存在感的光。
沈念躺在床上,一时没动,怔怔发呆半晌。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
她细细回想一番。
‘嗷呜’一声, 将自己整个埋到被子里。
对昨晚总结如下:
好消息:记忆还在。
坏消息:没亲到。
气死了, 气死了。
好不容易喝醉酒大胆一些, 怎么就没亲到。
怎么就能醉过去了呢。
裹着被子坐起来,沈念晃晃脑袋,决定高考完练下酒量。
等到清醒些,她穿着睡衣下了楼。
沈义宏不在, 佣人一旁忙碌,孟菀音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
看见她下来,关心道,“你二哥说你昨晚被饿醒,下楼找吃的, 听说还喝酒了?”
“”没想到沈知序还告状,心间泛起细微涟漪。
沈念‘嗯’了声,低头, 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妈妈。”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你都十九岁了,”
孟菀音在这上面很开明, “只要适量,不影响上学, 可以喝点儿,没什么大碍。”
沈念眨眨眼,“二哥就说了这些吗?”
孟菀音狐疑,“还应该有什么?”
“”沈念讷讷,摇头,“没没什么。”
这个话题过去,孟菀音又提起沈知序去外地出差的事。
抱怨自从工作了,这差出个不停,又开始抱怨沈义宏,自己退休了倒好,把事情留给儿子,什么人。
“啊?”沈念脑袋一懵,“二哥又要出差吗?”
下意识想抓住些什么,生怕得到的是已经离开的答案。
“是啊,”孟菀音面色忧心,“也不知道这次去多久。”
心底咯噔了下,沈念赶紧问,“已经走了吗?”
“喏。”孟菀音往窗外一指。
顺着孟菀音动作,透过玻璃窗,沈念看见沈知序站在车前,他穿着件黑色风衣,中长款式,身旁立着一只黑色行李箱。
男人垂眸摆弄手机,不知道是在和谁发消息,还是定时查看每日新闻。
司机将行李箱搬到后备箱,回到车前,打开后车门。
沈知序长腿迈上车。
看着此情此景,沈念愣了好几秒,大脑飞速旋转,“妈妈我出去一下。”
话没落地人就没了影。
“诶?你这个孩子,外面有风,先穿个外套再出去啊。”
孟菀音挪动脚步,沈念早就没了影,客厅只剩关门声回荡。
即使邻近中午,京北三月的天也还是冒着寒气的,只穿一件吊带睡衣裙还是显得过于单薄了。
不顾刮到身上的冷空气,沈念趿拉着拖鞋,走路本来就慢,紧赶慢赶。
终于赶在车子启动前拦下。
沈念扒着车窗,“二哥,你不准走,昨晚的问题还没回答我。”
后车窗渐渐降下,露出沈知序那张矜贵冷淡的脸。
他指间夹着一截刚点燃的烟,低头,掸掉烟灰。
男人慢条斯理的目光转向她,眼底幽暗意味不明,“这次没忘?”
一时没太听懂沈知序的意思,沈念嘀咕,“什么这次那次的。”
沈知序眸色沉了沉,“念念,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沈念有些被沈知序吓到,下意识挺了挺胸脯,“当当然知道。”
“那你告诉我,今天是几月几号?”
隔着车窗,男人长腿缓缓交叠,眉眼矜冷,摆出审问姿态。
几乎立刻意识到沈知序的意思,沈念只好硬着头皮回,“三月二十啊。”
“那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男人嗓音低沉,居于上位的气势自带一抹沉肃。
又来了又来了。
沈念低着脑袋回道,“准备高考呗。”
两人之间气氛凝滞几分。
将烟按灭在车载烟灰缸,沈知序下了车,手里拎着件外套,披到沈念肩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不经意,带着薄温的指腹轻轻蹭到女孩颈部,细嫩白皙的皮肤顿时刮起一阵战栗。
沈念情不自禁抖了抖。
红晕悄悄爬上耳根。
外套上浸满了属于他的气息,清冽的雪松香,夹杂着很淡的苦橘子味。
沈念忍不住垂头,脑袋歪在上面,吸了吸鼻子。
只是下一秒,男人带着冷淡的嗓音传至耳边。
“念念,你十九岁了,青春期有对异性的躁动很正常,但我希望你,”
他停顿了下,沈念思考着他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蹙眉,忍不住抬眸,只一眼,和沈知序对视上。
听见他沉着嗓音继续。
“在做事情之前,好好想清楚并看清楚,你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他们面对面站在车外,两人之间留足分寸,一眼可见的泾渭分明。
再次退回到兄妹之间的安全距离,沈念转头看向客厅。
透明玻璃孟菀音的身影隐约可见,她和沈知序身份间的阻隔一眼分明。
沈知序为她整理好外套,“出门穿好衣服,外面冷。”
沈念收回视线,抬头看向沈知序。
男人垂着眸子,修长指尖将她裹进外套的头发掀出来,细心整理,眉眼浸着一股认真。
一边冷淡地拒绝,一边温柔地关心。
沈念扁扁嘴,心间酸涩难耐,像有好多羽毛在挠,又软又酸。
哼地一声,气鼓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就是想警告我你是我二哥嘛,不就是想用这个身份压我吗。”
有些泄气,沈念气呼呼地瞪了沈知序一眼,憋屈死了。
可是混蛋。
根本不是亲生哥哥。
孟菀音的身影,和对她的好一一在脑海浮现。
偏偏,又好像只能是哥哥。
沈念委屈兮兮地哼了一声,眼睛有些酸。
忍了半晌没忍住,不管不顾地说出来,“我是我爸妈的独生女,你算我哪门子的哥哥。”
“小没良心的,”
沈知序不冷不淡睨她一眼,轻哂了句,也不在意她的话,“我走了之后,认真学习,认真备考知道吗?”
拌完嘴,听见沈知序的话,离别的难受延迟地冒出来。
沈念扁扁嘴巴,指尖下意识揪住沈知序衣袖,“二哥,你这次又要出差多久?”
看见女孩的小动作,男人眼底浮起细微笑意,“这次我又算你哥哥了?”
低叹口气,沈知序伸出指腹,擦掉女孩眼尾沁出的泪,“目前说不准。”
“又是说不准,又是这三个字。”
沈念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依不饶地要求,“我高考结束那天,你得来接我。”
看她这任性模样,沈知序笑了,有些无可奈何,“接你做什么?自己不认识回家的路?”
沈念:“”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敢情昨晚她说的话白说了是吧?
“当然是谈恋”
沈念下意识脱口而出,一边说一边仰头看向沈知序。
察觉到男人一寸寸冷冽下来的目光,她舔舔唇,顷刻就止了话头,转转眼珠,及时转了字眼,“谈上大学报志愿的事情啊。”
“再说,外面凉,回家吧。”
单手打开车门,沈知序坐进车里,手机在掌心轻晃,“我加了你班主任微信,她会将你每次考试的成绩发我。”
“你加我班主任微信做什么?”
沈念瞪眼,她班主任是前年硕士毕业进到她们高中的,和沈知序年岁差不多。
班级里自从那次见到沈知序给她开家长会后,明里暗里想要通过她牵线认识沈知序的人不少。
她已经阻挡得很费力了,看,沈知序竟然还主动加她班主任的微信!
偏偏理由正当,她又说不得。
好气。
沈知序偏头,好整以暇地瞅她,“除了因为你,我还能做什么?”
“”这话听着还舒心些。
沈念哼声,语气娇蛮,“反正二哥我可是还记得你之前和父亲说你是不婚主义的,你不能找女朋友,你要是找了,你就”
“我就怎么?”
看见沈念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沈知序落向女孩的目光懒散,漫不经心开口。
沈念‘哎呀’一声,“说不出来。”
“反正没经我允许你不能找女朋友。”
“管你二哥头上来了,”沈知序耷着眉眼哼声,长臂绕过车窗,曲指落在沈念头顶轻轻敲了下,“先管好你自己吧,好好学习。”
“还有,我不在,”他最后看她一眼,嘱咐,“不准喝酒。”
话落,沈知序收回视线,不再看她,淡声吩咐司机,“开车。”
沈念怔怔望着黑色汽车逐渐消失在脑海里,感觉心底空了一小块-
时间像是按下加速器,一转眼,来到五月份。
五一假期过去,高三生们穿插在忙碌备考中的短暂休息宣告结束。
这天上学,沈茜茜偷偷摸摸找到沈念,说要和她一起去学校。
两人上了后驾驶,还没坐稳,沈茜茜献宝似地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东西,“念念!你看这是什么?”
沈念定睛看去,白底药盒,纸面三个字格外显眼。
避孕药。
眉心跳了跳,沈念没想到沈茜茜准备玩这么大。
看了眼前排司机,忙拉着沈茜茜低声,“不是吧,你打算高考后对蒋正恒霸王硬上弓啊?”
“想什么呢!就算硬上弓也是买套套啊。”
“套套?”
“不要说你不懂,安全套。”
“懂是懂,这个应该在哪买?”
“药店,网上,商场,都可以买啊。”
“哦。”
沈念眨眨眼,想起某个不知道在哪的混蛋,将沈茜茜的话记在心里。
想起那盒避孕药,沈念问沈茜茜到底是要做什么。
沈茜茜解释,“这个和你想的那种不一样,是吃了推迟例假用的,我算了下,我好像正好是高考那段时间来例假,你知道我有痛经的毛病,所以就让我妈妈给我准备了这个。你需要吗?需要的话我这里有。”
“”
沈念的痛经不算严重,但是细细算下来,她的例假日期好像还真和高考日期重叠。
估计是整日和沈茜茜待在一起,被传染的。
“那”
沈念眨眨眼,朝沈茜茜伸手,“也给我一盒吧。”
六月七号,一年一度的高考如期而至。
这天,京北城下起了濛濛细雨。
沈念提前一个月吃了药,果然例假被推迟了。
考试为期两天,考完最后一场英语,铃响收卷。
沈念呼出一口气,看着纷纷往考场外走的身影,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才恍惚想起,高三生活真的要结束了啊,心心念念了大半年,到头来竟然冒出几分不舍。
不多时,考场内人快走光。
沈念收拾好东西,刚出考场门,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蒋正恒。
男生身形消瘦,头发不再像以前精心打理,脸色看起来也有些憔悴。
这一刻,沈念忽然意识到,两人好像已经好久没见了啊。
见到她出来,男生望过来的眼神炽热,甚至带着隐隐的祈求。
沈念有些无奈。
她以为她已经和蒋正恒说的够清楚了。
沈念顺着走廊往楼梯口走,蒋正恒见状跟了过来,“念念。”
沈念没看他,只是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高考结束了,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蒋正恒,我记得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沈念下意识蹙眉,“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知道的,我们如今的差距,根本不可能回到以前。遑论”
她又不喜欢他。
她看了蒋正恒一眼,又将这话默默吞进肚子里。
总不能告诉他她现在喜欢的是自己哥哥。
蒋正恒有些着急,“念念,我可以说服我父母,你和我在一起,可以继续当你肆无忌惮的小公主。”
肆无忌惮的小公主。
沈念想起沈知序。
她抬眼看向男生,“但是蒋正恒,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说话间,两人下到一楼,沈念拽着蒋正恒,不由分说走到楼梯下面无人空间。
沈念看着蒋正恒一字一顿,“从我父亲入狱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不是只有爱情了,我要为我父亲讨一个公道。蒋正恒,你能用你蒋家的身份帮助我吗?”
蒋正恒脸色发白,比上次更甚。
沈念从里面看出了他的失落,以及好像彻底愈合不了的破碎。
狠下心,沈念从楼梯下方走出来。
女孩眼眶有些发红,她抬手将眼尾的泪水抹掉,忽然好想沈知序。
然后沈念抬头,就看见沈知序正静静立在她一步之遥。
沈念揉揉眼圈,嘀咕,“我今天没喝酒啊,怎么就做梦了。”
沈知序站在荣誉墙前,将近三个月没见,男人头发有些长,遮住一点眼睛。
他穿件简单的黑色衬衣,同色系西裤,袖扣随意解开两颗,领口柔软地贴伏在颈侧,袖口向上挽起露出好看的小臂线条。
北城盛开的夏,男人莫名被黑衣天然的冷调衬出几分凛冽。
周身气质沉静,内敛。沈知序此时望向她的表情很淡,朝她招手,“过来。”
似乎终于发现不是做梦,沈念跑过去,激动不已,“二哥,真的是你!”
女孩不顾形象地扑到男人怀里,软着嗓音撒娇,“二哥~我好想你啊。”
蒋正恒跟在沈念身后出来,看见这对兄妹抱在一起,下意识蹙了蹙眉,怪异想法一闪而逝。
又很快掠过去,男生微低头,恭敬叫了沈知序一声‘二哥’。
沈知序淡淡点头,面上没什么情绪。
垂眸,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孩。
捏着沈念校服领子,将她拎到一边,“先别想,也别抱。”
男人嗓音淡冽,“跟我回车上。”
说完,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沈知序率先出了教学楼。
沈知序好像生气了。
这是沈念跟在沈知序身后走了一路得出来的结论。
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直到回到车上。
深茶色的车窗缓缓关上,外面喧哗的人群被一点点阻隔。
车厢内只剩下自己和沈知序,因为他的存在,不小的空间都变得逼仄。
沈念心有些慌,为突如其来的未知。
沈知序微侧过身,修劲指骨微曲,落在中控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
像是敲到了沈念心上,在柔软的心尖一寸寸磋磨碾过,令人难耐,呼吸停滞。
男人轻轻缓缓的动作里,似乎带着隐忍,又被极力克制的怒气。
沉浮半晌,沈知序缓缓看向她,眉眼冷淡,“解释一下。”
“或者直接说,他碰你哪了?”
沈念微微探头,看向中控台,是一盒拆了封还没吃完的避孕药,还有一盒包装完好的安全套。
“”沈念头顶缓缓冒出一种植物,好像玩大了
青果
沈念悄悄瞄向沈知序, 男人眸底漆邃,如结了冰的潭水,深不见底。
墨色衬衣折起的衣袖下, 冷白小臂青筋迭起, 似在极力忍耐。
沈念弱弱举手,“二哥,我可以解释。”
“事实摆在这里, ”
沈知序转头, 语气嘲讽, “你打算怎么解释。”
“是因为”
沈念话还没说完,径直被沈知序打断,“念念,”
“啊?”
男人那双向来清冷, 仿若视周遭于无物的眼此刻被戾气所浸满,握在方向盘的骨节分明紧绷,似在极力忍耐,“先别说话。”
几乎被这些日子沈知序兄长般的温和与柔情迷了眼,这好像是沈念第一次见到男人满身戾气的模样。
在沈念的认知里, 沈知序看似斯文,实则冷情,家境优渥的天之骄子, 估计自出生起都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对任何事游刃有余。
就连当初放弃斯诺克, 放弃十几年的梦想。
在别人眼里的沈知序,大抵都是姿态从容, 清矜自傲的。
沈念从没见过这样的沈知序,瞬间有些被吓住了。
像是源于身体的本能, 她悄悄往车窗边躲去。
顺利挪到窗边,刚松出一口气。
男人薄白眼皮往副驾驶冷冷掀过来,“怕什么?做坏事的时候怎么不怕?”
视线落在车外,人群喧嚷里精准捕捉到某点。
沈知序开口,“把蒋正恒叫车上。”
“啊?”沈念大脑一时发懵,“叫他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
有下没下地按着打火机,沈知序转头看她,语气慢条斯理,“念念,你二哥今天就是把他打残了,蒋家也不敢说什么。”
“”
男人眸底漆邃冰冷,犹如千年寒玉,往外泛着汩汩寒气。
联想到刚才和蒋正恒一前一后从楼梯下方说话,刚一出来就碰上沈知序。
沈念顿时反应过来,他好像误会她和蒋正恒了
“是不是他欺负的你?”
“不是呀。”
心尖又酸又热,这个混蛋。
一边冷漠拒绝,一边做的却全都是为她好的事。
大抵是顾忌着对她的影响,沈念忽然不敢想,刚才沈知序是怎么忍下来的。
沈念扁扁嘴,“和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还是你自愿的,沈意凝,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耐,”
沈知序忽地倾身,单手掐上她下巴,“嗯?”
眼睫微颤,心跳加速,血液倒流。
沈念握上沈知序手腕,可怜巴巴地制止,“二哥,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沈知序‘呵’地一声,指腹上移,按在她唇角,轻轻重重地摩挲,“不用暴力,我看你能把房顶掀了。”
收回动作,男人指骨落在方向盘上轻敲,“那是哪个男生,名字。”
好像能够感受到男人声线里的极力忍耐。
沈念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任何男生,真的没有。”
“不说是吧?”
沈知序忽地俯身,长臂绕过沈念,拉过安全带卡在了锁扣里。
下一秒,车子像急速出窍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车里没开空调,车厢封闭,夏季傍晚的空气粘热,湿滞,令人觉得窒息,呼吸都难捱。
惯性后仰,沈念紧紧抓着安全带,转头看向主驾驶面色风雨欲来的男人。
“二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知序淡淡掀她一眼,“别说话。”
“”
车子一路开到京北城南郊的护城河。
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行人稀稀落落,傍晚的天残留几丝初夏的热。
沈念双手握着安全带,哭唧唧,“二哥,你是准备杀人灭口吗?”
“怎么,想让我陪你一起死?”
“”
沈知序话里听不出喜怒,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来真格的。
沈念可怜巴巴的,“难道你要先把我杀了再跳河吗?”
沈知序冷冷一笑,“你倒是想得挺美的,做了错事,黄泉路上还想找人作伴?”
“”
长指按动按钮,车窗缓缓降下,初夏的傍晚燥热犹存,空气也不流动。
沈知序偏头,按开打火机,点了根烟,毫不顾忌地吞云吐雾。
淡淡的橘子味儿飘进车厢,苦与涩在夏季夜晚燥热的空气中流动,交织,勾缠。
透过校服薄薄的棉麻布料,向细嫩肌肤侵袭,引起心房细微的颤动,带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这是沈念印象里,沈知序第一次不顾忌她,在她面前吸烟。
尽管这样,他还是开了车窗,背对她。
沈念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下沈知序后背。
“二哥,别生气了嘛,气大伤身。”
“还不说?”
抽烟的空隙,沈知序转过头来,“别想把这件事混过去,三个月不见,沈意凝,你真是能耐得很。”
最后几字,男人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
吐出最后一口浊气。
沈知序徒手掐了烟,缓缓按进烟灰缸,他按的速度很慢,像是一寸寸,借由烟蒂,缓缓在沈念心尖碾过。
沈念扁扁嘴,她还觉得委屈呢。
开口的语气带上几分控诉,“二哥你一点儿都不信任我,我在你那里竟然一点儿信任值都没有。”
男人下巴轻抬,往中控台的方向一点,“你变坏的证据都摆在这儿,还想我怎么信你,嗯?”
“这件事儿很严肃,”
沈知序语气郑重,“念念,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该做的和不该做,你确定心底都有数吗。”
我不反对你谈恋爱。
沈念觉得自己要被沈知序气死了。
她宁愿他反对呢。
气鼓鼓道,“我怎么就没数了,你都不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刚满十九岁就偷尝禁果,刚高考完就迫不及待地见蒋正恒,和他在无人角落拉拉扯扯?”
“”沈念倒不知道沈知序这么会联想。
“哎呀,”她叹了口气,眼睛一闭,也顾不得那点小女孩的娇羞。
干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我不是例假和高考撞了吗,害怕耽误高考,就吃了点短效避孕药延迟例假!”
“”
“你不信可以看嘛!”
沈念手探过中控台,拿过那盒避孕药,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给沈知序看,“二哥,你看,这旁边的小字,短效,就是用来延迟例假的,不信你问沈茜茜!她也吃了!”
静静看她半晌。
沈知序捏捏眉心,眼睑下方有浅浅的暗影,和鸦羽般的长睫被车厢内光线投下的重叠。
男人面上泛起几分倦意,干脆地和沈念道歉,嗓音带着被烟气染过一遭,浓重到极致的哑,“抱歉,今天是二哥不对。”
沈念哼一声,却不依了,“反正我生气了,你不信任我,我怎么可能是那种胡来的人嘛。”
“二哥,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
“避孕药我暂且相信你,那这又是什么?”
沈知序微微倾身,指尖捏过那只小蓝盒,目光落在上面看了半晌。
男人下巴轻点,“解释。”
他竟然在认真看那东西,沈念低着脑袋,热意从发烫的心口一寸寸烧到耳根,蔓延整个脸颊。
如果说避孕药确实是正常用途,她问心无愧,但是那只小蓝盒,才是她即将想做坏事,不容反驳的证据。
简直出师不利。
沈念手指抠着脑袋,在想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倒霉到好巧不巧被出差归来的沈知序发现。
下一秒。
那只小蓝盒被沈知序毫不留情地扔到沈念腿上,男人嗓音冷冽,“别和我说你准备自己用这东西。”
包装完好的小蓝盒在此刻仿佛成了灼人的利器,沈念双腿忍不住蜷缩,想把那小盒晃下去。
“”她深吸口气,佯装镇定,“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这东西是给男人用的。”
沈知序薄唇掀起道弧度,姿态懒倦地点头,“嗯,你也知道这东西是给男人用的,那你知不知道外面男人都是什么样?”
“什么样?”
“分分钟能把你吃了。”
“所以沈知序,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
“因为我是你二哥。”
“所以只是因为我二哥,嗯好,那我成年了,高考也结束了,以后干什么都不需要你管。”
女孩神情紧绷,“这是你最后一次管我。”
沈念作势想解开身前禁锢的安全带。
低头还没动作,手腕一把被男人扣住,“去哪?”
沈知序低眸看她,眸底如车外愈加昏沉的夜色一般晦暗不明,嗓音微沉,带着几分喑哑。
沈念眨眨眼,眸底泛起一阵狡黠,“车门都被你锁着我能去哪儿。”
话落,她一把解开安全带,夏季短款的校服裙下面是一双又白又直的腿,连鞋子都顾不上脱。
女孩膝盖微蜷,越过中控,跪落在男人腿上。
一鼓作气,沈念径直翻身跨坐到男人腰腹处。
夏季面料偏薄的衬衣紧贴在男人腹部,里面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沈念犹豫了下,手心撑上去,实在忍不住上下滑了滑,轻‘唔’了声,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语气,“二哥,我摸到你腹肌了哎。”
“沈念。”
往日规整的衬衫泛起凌乱褶皱,男人额角狠狠一跳,他虚揽着她腰防止她掉下去,半挽起的衬衣袖下方小臂青筋浮起,隐隐有发作趋势。
“二哥,”沈念眨眨眼,语气无辜,“我知道你是我二哥。”
“如果我说,这只小盒子是给你准备的”
沈念攀上男人肩,仰头,“那二哥,你打算怎么”
微顿,刻意换上暧昧的词语,女孩眼底波光流转,“惩罚我?”
“沈念,别再让我说第二次,”
男人眸眼半阖,低哑的声线忍耐,“下去。”
沈念不管不顾,继续胆大包天,老虎头上拔毛,“如果你担心外面男人,那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你先把我吃了呗。”
“”
额角一跳,沈知序缓缓睁开眼,微暗的眸色落向女孩泛着水光的唇,“又喝醉了?”
停顿片刻,男人看着她语气轻哂,不知是嘲还是讽,“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词还能这样用。”
“我刚考完试我怎么喝醉,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二哥”
沈念脑袋往沈知序胸膛趴,尾音拉长,像是带着钩子,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娇憨和依赖。
男人曲指抵在她下颚,两人渐近的距离被拉开,“所以叫我什么?”
“沈知序。”
他长指抵着她的力度加大,“再说一遍,叫我什么?”
“”沈念扁扁嘴,哼唧一声,“二哥!”
“嗯,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哥。”
沈知序长臂微伸,两指夹起那只掉落在副驾驶的小蓝盒,“所以这是给你二哥准备的?”
男人嗓音冷冽,眼眸清冷。
再次提醒他们之间。
不容任何、丝毫逾矩的关系。
他大掌扣住她的肩,单手握上沈念落在车门方向的腿,不顾鞋子上的泥尘染脏衬衫,男人腕骨穿过她膝盖。
不容拒绝地,沈知序将沈念抱回副驾驶。
眼睑微垂将衬衣的最后一丝褶皱抻平。
男人长腿缓缓交叠,侧头,好整以暇看向她,“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
突然的分开带来的落差导致心神恍惚。
沈念愣了下,怔怔转头,“嗯?什么?”
淡淡的雪松香拂面而来,沈知序忽地探过身,指心揩上她的唇。
轻轻缓缓,一分一寸地摩挲,研磨,“凝凝,你是不是不知道,”
微顿,男人嗓音低沉,带着被这夜色衬托更加的危险。
“这种东西,也是分尺寸的,嗯?”
“”啊?
什什么意思。
唇部娇嫩的皮肤传来几分砂砾般的粗粝感,夹杂着男人指腹炙热的温度,烫灼,心痒,难耐。
沈念眨眨眼,大脑一时宕机,停止思考。
难道她买小了?
不对,思绪有些混乱,沈念迷迷糊糊地想着,还是说买大了?
青果
这么想着, 沈念也便这么问出来。
“所以二哥,是这个太大了吗?”
“”
然后沈念就看见男人映在身后昏暗夜色里,逐渐沉下去的脸色。
沈知序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挺敢想的。”
倏然, 一阵沉闷的手机铃声响起。
沈念的手机是在书包放着静音的。
侧头,看见沈知序长指掀开置物柜,拿出响个不停的手机, 垂眸看了眼来电人。
沈念跟着探头, 没看清。
“二哥, 是谁给你的电话呀?”
‘咔哒’一声,门控解锁的声音响起。
没看她,男人撩起中控台扔着的烟盒和打火机。
推门下了车。
夏季夜晚的护城河畔饭后来散步的人不少。
人渐渐多起来,蝉鸣声聒噪, 少许人声隐隐约约地传到这边。
这边偏向角落,人稀稀落落的,不算太多。
沈知序站在车旁,背对着她打电话。
他从烟盒里抽出根烟,低头咬进嘴里, 用打火机点燃。
昏暗一角亮起猩红的光,将烟夹手里懒散吸着。
男人英挺轮廓隐在缭绕的烟雾里,更显清冷, 神情难辨。
透过半开的车窗, 沈念望过去, 总感觉沈知序此刻的背影,隐匿在这边树丛带来的更深的昏暗里。
带着难以言说的孤寂。
心念微动, 说不上来的心慌感,沈念推开副驾驶的门。
走到沈知序跟前, 她伸出指尖戳戳男人肩膀,“二哥,到底谁的电话啊?都不跟我说。”
吐出最后一口烟雾。
沈知序徒手将烟按灭,视线淡淡望过来,“外面热,下来干什么?”
注意到沈知序的动作,沈念急急忙忙托起他捻烟的那只手,“你怎么直接用手?没受伤吧?”
“这有什么。”
轻轻一哂,男人从她掌心抽离,转身去拉车门,“上车吧。”
“不要。”
沈念猛地从身后抱住沈知序,“三个月没见了,二哥,我好想你。”
沈知序身形一顿,垂眸,目光落在女孩纤白的腕。
没推开。
好像感受到什么,“二哥,我长大了,你抽烟不用再顾忌我。”
沈念自说自话,脚步转到沈知序身前,揪着他衬衣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染上烟气,淡淡的橘子味飘进鼻腔。
她仰头看向男人,“而且你这烟卷是不是特制的,挺好闻的呀。”
女孩眼眸浸了水般的圆润,在昏暗的傍晚像是发着亮光。
像是在说,她长大了,可以做一些出格的事。
夏季的傍晚,空气静滞不动。
有丝燥热。
似乎有几秒的愣神。
沈知序移开视线,淡淡推开沈念,下巴落在车窗方向轻点,“回车上吧,母亲在家等你等着急了。”
一通电话一支烟的功夫,沈念和沈知序分别默契地回到车厢。
男人下颌线清冷,线条稍微绷着,探身过来的一瞬间,清而微冽的气息与空气摩擦,窜进鼻腔。
沈念身子下意识绷直了,正思考他想做什么,要是做点什么,她又该怎么回应。
下一秒,沈知序低垂着眸子,单手拆过她那边的安全带,扣进了卡扣里。
“”
沈知序一句话没说,踩下油门,启动车子。
车子缓缓离开,转瞬汇聚到京北晚间蜿蜒不绝的车流里。
沈念捏着安全带,“二哥,我刚才说的事考虑考虑呗。”
即将拐出护城河畔的街,等红绿灯的间隙。
沈知序侧头,视线淡淡望过来,“考虑什么?”
“你说什么呀,你出差前我说的话别告诉我你忘了,是我喝醉不是你喝醉,”
夏季的傍晚,半开车窗吹进来的风里带着热意,与车厢内的冷气交织,融合,沈念软软的话音响弥散在半封闭的车厢。
娇俏地哼声,“而且一会我们单独出去吃不行吗?我不想回家。”
沈知序眼神淡淡瞟过来,不怒自威,“沈念,你做这些的时候考虑过家里人吗?”
沈念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蓝白相间校服短袖的领子,气闷不已,“你不是说让我做自己的吗?说话不算话。”
沈知序没看她,专注前方路况,淡淡一哂,“你倒是挺会理解的。”
途中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男人漫不经心打下方向盘,道路最终的方向是沈家庄园。
车子平稳行驶在京北夏夜宽阔的柏油路上。
沈念脑袋倚在车窗,刚才经历的一切好像化成一场梦。
她承认,这些年孟菀音和沈义宏对她很好,包括沈知礼也是,生活学习尽可能的周道,这半年沈知序更是。
可是夜深人静想起父亲,不明不白地跳楼,死亡,满地的鲜血。
沈念眼眶发酸。
委屈兮兮地控诉沈知序,“你就会骗人,空头支票果然是空头支票,说说而已,我真是傻得可以,竟然当真了。”
沈念说着抹了把泪,可怜兮兮地叹气,“毕竟寄人篱下,以后我还是收敛点儿吧。”
沈知序轻‘呵’一声,不为所动,“你倒是惯会混为一谈。”
停顿片刻,男人眉眼凛冽清冷如夜幕之上缓缓升起灰白的月,“念念,刚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画面被人拍下传到父亲那里,会怎么样?”
“”沈念被噎了会儿,反应很快,“拍下就拍下,我们兄妹关系好不行啊。”
后半程,沈知序没再搭理她。
车厢一路静默,幸好开着车窗,外面蝉鸣声不绝于耳,缓解令人几欲窒息的沉默。
时间流逝。
越靠近沈家,各种喧哗渐渐远去,徒留安静。
到了厅前的院子里,沈知序踩下刹车,转头看见女孩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掌心落在她头顶轻揉,“行了,乖一点,这段时间工作不忙,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二哥都陪你,嗯?”
“以二哥的身份吗?”
沈念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在愈加昏暗的夜色里格外勾人,“除非以男人的身份,去酒店陪我。”
“”门控的响声传来。
沈知序面色微淡,“下车。”
沈念哼了一声,气死她了。
不再搭理沈知序,她绕过主副驾驶之间的阻隔,拿过后座上的书包,弯腰捡起掉在车座下方的避孕药和安全套,一一装进书包里。
注意到她的动作,沈知序按了按眉心,“干嘛呢?”
“沈念,别告诉我你还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回家?”
沈念抬头,瞪了沈知序一眼,“不我拿着谁拿着,难道要留给你吗?”
她嘀咕,“要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和别的女人用了,我找谁说理去。”
额间青筋跳动。
沈知序又锁上车门,视线落在她拉链拉得严实的书包上,“放下,这个点儿爸妈都在家,你想让他们知道你今天的光辉事迹?”
“”哼。
就会威胁人,气死了-
进到玄关,沈念发现沈知礼温滢也在,小侄女一见到她就小跑着扑过来。
沈念蹲下身子,握着小侄女两只小手手,“萱萱宝贝,姑姑考完试了,过几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侄女闻言开心地笑起来,咿咿呀呀地还没说清楚话。
旁边传来沈知序不冷不淡的一声,“自己都需要人带,你倒是挺会揽事儿的。”
沈知礼在另一边帮腔,“可以啊,念念,明天我和你嫂子要出个远门,正和妈商量把她送过来一段时间呢。”
“出远门吗?好啊,我正好刚高考完没事儿干,有的是时间陪萱萱玩。”
沈知礼懒散开口,“是啊出远门,把结婚时候没度的蜜月补回来。”
温滢在旁边锤了他一把,这人,什么都往外说。
笑得温婉,“不方便没关系,我送她去姥姥家。”
“不要,”
小侄女听见温滢的话立马拒绝,哼唧,“我要小叔叔和小姑姑一起陪我玩。”
晚餐照例丰盛,饭菜已经上齐。
沈念牵着小侄女往餐厅方向走,“你叔叔可能没空,人家现在大忙人呢,只跟姑姑一起好不好呀?”
沈知礼听出话音,看向沈念,“怎么了,又和你二哥闹矛盾了?”
沈念抱着小侄女,两人坐在相邻位置,阴阳怪气,“我二哥现在这么厉害,我哪敢惹他。”
沈知序‘呵’地一声,不在意地在小侄女旁边落座。
沈念和他隔着一个座位,听见男人声线淡淡,慢条斯理,“也没见你少惹。”
“我哪有?”
听见沈知序这么说,心里的气本来就一直不顺,沈念径直呛了回去。
“你没有?”
男人那双向来如雪般清冷的眼转过来望向她,沈念清晰看见了里面的揶揄,和隐隐的暗色。
不知道是不是被头顶暖黄的光线渲染的,带着抹意味深长,像钩子一样,落在她的心尖轻戳。
想到在车里那些大胆的话语和动作。
沈念猛地移开视线,脑袋低下去。
热意在心底浇灼,奔腾,翻涌,一寸寸染红女孩白皙的颊和耳根。
正好孟菀音在这时走过来,坐到温滢旁边,餐桌对面的第一个位置。
最先关注到沈念,“念念,怎么脸这么红?不是中暑了吧?”
“”
沈知序往沈念碗里夹了筷子红烧肉,往后懒洋洋一靠,腔调懒散,“回来车里没开空调,估计是热的。”
孟菀音往沈知序方向一瞪,毫无顾忌地说出来,“臭儿子,你是不是还对念念不满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图什么?”
“”
臭儿子。
沈念‘噗嗤’一笑,“没有啦妈妈,二哥开玩笑呢。”
饭毕,沈知礼温滢和沈念沈知序商量好,他们明天晚上飞国外的飞机。
走之前,大约傍晚,将女儿送过来。
这事儿就这么约定好。
送走沈知礼一家三口,沈义宏和孟菀音出门散步消食。
只留下沈念和沈知序在客厅,孟菀音嘱咐她刚高考完好好休息。
沈念‘嗯’了声,准备上楼洗个澡。
“把你房间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丢掉。”
沈知序自身后跟上来,两人差一截楼梯,身高还是差好多,沈念悄悄走快了些。
“凭什么?我的房间你还要插手吗。”
到了二楼。
沈知序停下脚步,淡淡睨她一眼,“之前这房间是谁的?”
“你的。”
一瞬泄气,沈念无所谓,“你要是想让我搬回二楼那我就搬,谁怕谁。”
沈知序似笑非笑,“你怎么搬,房间里乱成那样,搬到明年?”
沈念被沈知序说得脸红,反驳,“我房间哪里乱了,你又没见,很干净的好不好,”
她拉他的手,撒娇般地晃晃,“不然二哥你跟我去参观参观?”
“不去,”沈知序松开她手,“明天跟我一起去大哥家接萱萱。”
“你自己去吧,后天再一起陪她玩,我明天还有约呢。”
男人眸光一顿,静静看向她,“什么约?”
沈念卖关子,“和你又没关系,不仅有约,还有重要的事,你管我呢。”
“嗯我不管,”男人嗓音徐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天傍晚之前,都交到我这里来。”
“凭什么,我不要,那都是我的东西。而且最顶的阁楼妈妈之前说了是我的,大不了我去那住,我把东西都搬那上面去,到时候你也管不着。”
“嗯,管不着,没关系,”
沈知序长身倚在门框上,目光慵懒落她身上,“这两个月我正好不忙,一直在家,就好好盯着你。”
“”
沈念眼睛亮了亮,“好啊,二哥,不过你打算怎么盯着我?”
欣喜似乎太过溢于言表,沈念扁扁嘴,又不甘示弱,“准备用眼睛还是嘴巴?”
“”-
翌日一大早。
沈念收拾好从楼上下来。
沈知序站客厅窗前,端着杯咖啡在喝。
沈念一走到楼梯拐角就注意到了,撇撇嘴,原来他说的是真的,还真不忙啊。
不上班的时候,男人穿的简单休闲。
白衣黑裤,袖口松垮向上挽着,露出一截劲瘦冷白的手腕,左手腕换了只新的腕表,明明没什么刻意打扮就是显得清矜贵气。
沈念忽地想起上次在酒店,沈知序中途离开留给她的那只腕表。
后来被她收起来放在了卧室的柜子里。
听见动静,沈知序回过头,看见沈念的穿着打扮,眉心狠狠皱了下。
“你穿的那是什么?”
沈念站在客厅中央,悠悠达达地转了个圈。
长直发随空气飘动,女孩身姿纤细明艳。
棕色小衫,外面套着件奶白色的罩衫,内衣外穿的款式,窈窕的腰线若隐若现。
脚踩一双黑色小皮鞋,下身是刚到大腿中部的黑灰色牛仔裙,露出一双又细又直,肤色雪白的腿。
淑女又带几分俏皮的打扮。
“这怎么了?不好看吗?二哥你落伍了,我要出去玩啦,”
眼底滑过几分狡黠,沈念站在玄关口朝沈知序挥手,“拜拜,不用你盯,正好给你省事儿了呢。”
“”
临近傍晚的时间。
沈知序找了一圈没找到沈念人。
下楼看见孟菀音和沈茜茜肩并肩走进客厅,“念念呢?”
孟菀音摇头,“不知道,可能和同学约着出去玩了吧。”
沈茜茜插嘴,“没有吧?我们白天还一起出去了,然后下午在商场吃完饭我中途有事,她说回家,我看着她上了出租车的呀。”
沈知序默不作声,拨通沈念电话。
“在哪?”
躺在阁楼的小床上,透过透明天窗,傍晚的天空清晰可见,蓝白的天幕弥漫着淡淡的金。
沈念翘着一双净白脚丫,“有点事儿,怎么了?”
“你是忘了今天的约定了?”
“我和你说了,我也有自己的约,二哥,你自己去大哥家把萱萱接过来就好了呀。”
“我开车,她一个人后座我不放心。”
“你可以找李叔开车啊,二哥,”
沈念歪过身,懒洋洋掀开一张漫画,“我真的有事儿,很重要的事儿。”
很轻的纸张声通过话筒传到对面,沈念浑然不觉。
沈知序眼眸轻眯。
话筒对面传来孟菀音的问话,“念念在哪儿?”
男人薄唇微倾,“不知道,她没说。”
“”
听到话筒对面的对话,沈念‘扑通扑通’的心跳一点点缓下来,一把挂掉电话,继续看起漫画来
此时,别墅顶层的小阁楼。
沈念斜趴在柔软的床铺上,晃着脚丫,白色连衣裙散开,毫无顾忌地挂在细白的腿根。
面前摆着本漫画,沈念双手拄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丝毫没察觉到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脚步靠近,默不作声出现在她身后。
漫画标题大字显眼:【如何搞定自己克制自持の哥哥,令其把控不得,失控沉沦,彻底沦为妹妹の裙下之臣?】
克制自持?把控不得?
失控沉沦?裙下之臣?
她可真敢想!
青果
别墅顶层特地开辟的小阁楼, 空间不算大,约莫二三十平的样子。
倾斜的天花板顶,开了两扇方形的透明窗,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 任何一个时候躺在这儿,都能欣赏到不同的天空美景。
发现沈知序进来的那一刻。
沈念突然觉得这可真是个偷情的好地点
晚霞照进来,整个房间弥漫着浅金色的霞光。
木地板上铺着一层毛茸茸的地毯, 光脚踩在上面很舒服, 屋内空调开着, 散发着宜人的凉气,氛围安静又美好。
床面铺着浅黄底的橙子卡通床单,床不算大。
属于一个人宽敞、两个人拥挤的宽度,但胜在床垫柔软舒适。
床边摆着一整面的木质书架, 除了一些小摆件,空间几乎被书填满。
打眼看过去,全是各种言情小说,少男少女漫画
“如何搞定自己克制自持的哥哥,令其把控不得, 失控沉沦,彻底沦为妹妹的裙下之臣?”
沈知序闭了闭眼,抬手按着眉心, “沈意凝,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 很重要的事儿?”
“”
悠哉晃荡的嫩白脚丫倏然停止。
空气仿佛都静滞了。
沈念惊慌回头,看见沈知序静静立在床前不远处, 向来清冷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二二哥,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看见女孩那满脸惊慌的小模样,沈知序轻轻笑了声。
淡淡一哂,“自己藏都不会藏怪谁。”
男人嗓音低而柔和,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宠溺。
站在沈知序的视角,正好能窥见女孩领口下的光景,隐隐约约的弧线圆润诱人,雪色微微起伏的山峦。
顺着沈念翻身的动作,裙边愈加往上卷,几乎能看见细白的线条,和隐约的布料勾勒。
男人眉心一跳,移开视线,“先把衣服穿好。”
沈念撇撇嘴,轻声嘀咕,“假正经。”
“而且我衣服怎么没穿好啦,是你自己思想不纯好不好。”
虽这么说着,沈念还是起来坐好。
懒洋洋地伸手将裙子边往下拉了拉,奈何这裙子本来就短,堪堪到膝盖上一点。
一双露出的腿又白又直,纤细笔匀。
临近傍晚房间内有些暗了,橘色的霞光被即将到来的夜晚收走。
沈念按开床头柜的小灯,哼地一声,“二哥你不经我允许就擅闯我私人空间,讨厌。”
沈知序扯扯唇,“不进来我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看些什么。”
沈念反驳的理由很充足,“我成年了,也考完试了,怎么就不能看这些了。”
沈知序懒得管她这些理由,“我昨天是不是说了,把你房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到我房里。”
“不要,凭什么,这房间里的这些都是我宝贝,好不容易搜刮来的,才不要给你。”
“那你倒是说说,你整天看这些东西,是准备做什么?”
沈念乖乖坐在床上,一双长腿斜到床边,雪白的脚丫像在发光。
她仰头,小鹿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知序,“二哥,我真的可以说吗?”
沈知序淡淡觑她一眼,眸底沁着霜雪般的凉,“想好再说。”
“”
气得沈念锤了下床铺,“我做什么也不用你管,你不乐意,有的是人乐意。”
“那正好,”沈知序淡淡一笑,“你上大学之前,我管定你了,最好把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收一收,乖乖等着去上大学。”
“那我再等等,反正上大学了你就管不着我了。”
“京大离家四路公交站,你跟我说管不着?”
“就管不着,上大学了谁还住家里。”
“你。”
“”气死了气死了。
“那你想要一直管我,光二哥这个身份不管用呀,”
沈念跪在床面上微微探身,双手拽着沈知序衣摆,撒娇般地轻晃。
女孩扬着尾音,仰头望向沈知序,嗓音又甜又软,试探般地喊,“二哥?”
沈知序垂眸,女孩肤色落在男人雪白的衬衫上,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所以这就是你跟那漫画上学到的东西?”
男人眼皮轻阖,淡淡笑了一声,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还没学到呢。”
想起那漫画本上的画面,简直令人面红耳赤,沈念觉得要用那些,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她低下脑袋,因为面前沈知序的存在,越想甩开明明刚才看得几乎入了迷的画面,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越直往脑子里窜。
没注意到眼前男人倏地俯身,沈念紧紧抓上他的衬衣。
眼睫轻颤,“二二哥,你要做什么?”
独属于他身上的气息清冽而好闻,木质的雪松香和淡冽的橘子味儿混合,和身下的床单莫名适配。
和这个夏天,也很适配。
胡思乱想中,男人衬衣擦过女孩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径直绕过沈念,抽走了她身后的漫画。
沈知序将那本漫画拿在手里,“收走了。”
“???”
沈念快要被沈知序气死,“这漫画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你还我。”
说着,沈念就跪直起身子,上手去抢。
沈知序稍微抬手举高,站在床边岿然不动,她根本够不着。
好胜心瞬间就被激出来,沈念直接站起身子,抬手往沈知序的手上够。
沈知序空着的手伸出,浅扶上她腰,略带制止,“别闹,小心摔倒。”
男人手掌宽大,几乎能把女孩纤细的腰肢整个拢过来。
不知不觉已然暗下来的天色,只有一盏小台灯根本不够照明。
昏暗阁楼,狭小的空间内暧昧滋生。
沈知序低沉的音响彻在这一方狭窄的安静里。
和男人那双霜雪般清冷的眼对视上,沈念眨眨眼,心脏砰砰砰地,快速跳动了好几下。
奇怪,明明房间内开着冷气,还是有淡淡的燥意贴过来。
轻抚胸口平复微燥的情绪。
沈念哼了一声,“你还嫌我闹,还不是你先抢我漫画书的。”
沈知序不冷不淡掀她一眼,“漫画如果是正常内容我不和你计较,但你这是什么?”
“还不是你不上钩,我学习一下。”
“胡说什么。”
“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沈念说完,双手攀着沈知序的肩,就往男人身上跳去。
双腿紧紧缠在男人腰腹处,“二哥,我逮住你了,今天不仅漫画是我的,你也得是我的。”
“”
颈间青筋浮起,似乎已在忍耐边缘。
沈知序沉着声音,眸眼微垂,“下去。”
“不下。”
说着,沈念双腿使力,攀着男人肩,又使劲夹了夹
“”
正僵持间,门外忽地传来一声,“念念,”
是孟菀音的声音,“你在里面吗?”
拧门把手的声音传过来。
沈念眼底满是惊慌,脚步挪动,两人位置瞬间互换。
男人长腿抵在床铺边沿。
沈念小声在沈知序耳边,“二哥,妈妈来了,我们该怎么办?我害怕。”
“别怕,”沈知序掌心托在她腰侧,这种情况姿态依旧从容,声线平稳地安抚女孩,“说你不方便开门。”
情绪沉淀片刻,沈念学着沈知序的淡定模样。
平复呼吸,尽量使自己的声线显得稳定,“在,妈妈,我刚脱了衣服,您先别进来!”
门板传来,孟菀音嗔怪的音,“你这孩子,你二哥刚到处找你呢。”
“啊?是吗,二哥找完我又走了呀,可能是去接萱萱了吧。”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你二哥下楼。”
孟菀音嘀嘀咕咕的声音远去,似乎离开了这层楼。
沈知序虚拢着沈念腰肢,语气戏谑,“现在知道怕了?”
男人那双向来清冷的眼此刻浮着淡淡笑痕,宛若冰雪融化,春雨初霁,万物复苏山间流动的清泉。
清晰听见心怦怦跳了好几下,搂着沈知序的颈不放,沈念舔舔唇,“二哥,我想亲你。”
好想好想的那种。
“不长记性是吧?”
额角狠狠一跳,沈知序淡淡睨她一眼,作势想将她放下来。
沈念一着急,脚丫胡乱踢着,忽地两人一下子都失去了支点。
突如其来地从高处落下,那种本能的恐慌感冒出来。
“啊二哥,”
沈念闭着眼睛,吓得紧紧抱住沈知序,眼睫颤抖,“我们没事吧。”
沈知序看她这外厉内荏的小模样,眼底漾起浅淡笑意,“怕什么,有二哥在下面给你当肉垫子,还能摔了你?”
“呜呜,二哥,妈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刚才孟菀音的到来倏然令沈念感到一阵后怕,“是你给妈妈说的吗?”
沈知序没好气地瞥她眼,“我还没这么闲。”
“”
质问完沈知序,沈念才发现自己和沈知序此刻靠得有多近。
姿势有多暧昧。
他们双双倒在柔软的床垫上,暗黄的光线穿过头顶照出空气里的微尘。
床面发出细微的震动声,与布料间的摩擦声,响动,交织,融合。
她趴伏在男人身上,透过柔软的衬衣布料,掌心好像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和炙热到有些烫手的体温。
沈念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只开了一盏灯的房间内光线昏暗,他的眼睛真好看,像是水洗过的黑曜石,也像是夜幕中的星子。
这场对视被无限拉长,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呼吸都忍不住停滞。
一片寂静里空气逐渐变得浓稠,无数的暧昧滋生。
女孩眸眼轻眨,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鬼使神差地低头,在沈知序唇角轻轻碰了一下。
他没躲开。
“唔”
沈知序的唇好软,带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薄温顺着那一瞬间双唇的贴合,一直传到沈念心底。
像是轻盈的羽毛拂过心尖,又像是冰川开裂,海水刹那汹涌而来,她整个人浸到里面,心脏剧烈跳动,呼吸停滞。
想逃离,又想就此沉浮。
“二哥。”
沈念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轻轻唤了声,嗓音绵软,充满依赖。
“沈念。”
“你刚才怎么不躲?”
两人话音几乎同时落地。
很浅的平复呼吸声,男人声线紧绷。听出几分异常,沈念顿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冷玉般的颈浮起淡淡的青色筋脉,沈知序眼眸半阖,隐忍,“起来。”
“不要,”
沈念紧紧抱着沈知序,脑袋埋在他胸口,开始耍赖,“你刚才把我初吻夺走了,你现在得对我负责。”
“你倒是挺会倒打一耙的,不如把母亲叫上来评评理?”
沈知序掀起眼皮,要笑不笑地瞥她一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夜晚冰凉的海水淌过礁石,声线带着天生的冷感。
“”沈念哼了声,“你就会拿母亲说事。”
“二哥,还不知道你刚才是不是初吻呢,怎么说都是你占了我便宜,如果你不想对我负责,或者我对你负责也行啊。”
“你倒是挺会算,”
对此不置可否,沈知序单手扶着沈念腰,不由分说坐起来。
男人嗓音很淡,“穿好衣服,出门去接萱萱。”
沈念哼地一声,“要去你去,我才不去,不对我负责,休想指挥我。”
“”
听见她绕口令一般的话,沈知序捏了捏眉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小侄女的小奶音。
“小姑姑,我来找你玩啦,怎么都找不到小叔叔,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啦,奶奶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啦。”
沈念:“”
沈知序:“”
“正好,你先出去,带她楼下玩。”
男人垂眸,给女孩整理散乱的裙摆,这种境况,姿态惯常的沉稳从容,游刃有余。
“不要。”
看着男人为她整理衣裙认真的模样,女孩眼眸轻眨,忽然心生一计。
似乎现在是‘威逼’沈知序的好机会。
说着一不做二不休,沈念一把将沈知序按倒,重新趴伏在他身上,只是这次有些不一样,细微的不对劲。
女孩‘唔’了声,眉头轻蹙起来,有些费解,“二哥,你身上揣了什么东西啊?怎么好硌。”
“”
沈知序准备扶着沈念腰起来的掌心一顿,眉心狠狠跳动了下。
青果
说完沈念好像意识到什么, ‘蹭’地一下从沈知序身上爬起来。
‘唔’了声,沈念红着脸低下脑袋,“二哥你好坏。”
“这就坏了?昨天坐我腿上的不是你, 刚才主动亲我的也不是你。”
沈知序戏谑一哂, 慢悠悠坐起身,垂眸整理衬衣被沈念压出来的褶皱。
男人面色淡然,一点没有被揭穿的窘迫。
“是我, 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
沈念顿了下, 视线乱飞, 就是不敢低头,讷讷开口,“反正你就是很坏。”
她转身背对沈知序,磨蹭着移到床边, 弯腰穿上拖鞋。
起身的背影慌乱,脚步说话都不利索,“我我先出去了。”
“”
男人目光落在女孩慌张的背影,哑然失笑。
到底还是个小孩儿。
沈念走到门口,慢吞吞地转头, 看向沈知序。
嫩白的手一边往旁边摆着一边小声道,“二哥,你往那边去点儿, 别让萱萱看见。”
“”
沈知序无奈起身, 去了书架那边。
房门被轻轻关上, 门外沈念哄骗小侄女的话音模模糊糊地传进来,男人扶额, 轻笑出声。
出了房间,沈念哄骗了小侄女好半晌, 简直用尽了浑身解数。
终于领着小侄女乖乖下了楼
晚饭的时候,沈知序才从楼上下来。
听见动静,沈念转头看过去,男人慵懒地迈着台阶。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泛着微潮,换了身衣服,依旧是简单的白衫黑裤,气质清俊出尘。
衬衣干净而规整,没有一丝褶皱,和不久前在阁楼里的他简直天渊之别。
心中凭空生出几分抓不住的感觉,沈念忽地有些恐慌。
除了两人单独在一起的其它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泾渭分明。
别人眼里的好好兄妹,根本绝无越界可能。
直到一记响指响起。
沈知序立在她面前半步远,“发什么呆?过去吃饭了。”
沈念机械地抬头,对上男人那双清冷好看的眼。
她轻轻‘哦’了声,心不在焉地被小侄女拉到餐桌。
一家四口的晚饭由于小侄女的加入变得欢笑连连。
收起那些坏情绪,沈念埋头吃饭。
中间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是沈茜茜发来的微信消息。
阳光无敌美少女茜茜:【念念!虽然你怎么也不肯和我说那个男人的名字,但是我想到办法了!先把他骗到酒店,记得门一定要反锁哦[抛媚眼.jpg],然后穿上这个[害羞.jpg],保准你一次成功![加油.jpg]】
一次成功?这么简单?
沈念好奇地点开图片,图片里是一件睡衣,粉色吊带,布料少得可怜,透明的粉色蕾丝勾连,只堪堪遮住关键部位。
凭她有限的两性知识,应该是件‘情趣’睡衣。
“”
做贼心虚一般,沈念赶紧关掉手机。
直到屏幕黑下来才彻底松出口气。
不经意一抬头,正好和沈知序对视上,男人眼眸清冷,明明没任何暧昧意味。
就像刚做了坏事被抓包,沈念慌忙移开视线,埋头喝粥,白皙的面颊一点点漫上红晕
睡觉前,阿姨过来抱小侄女回房间睡觉,小侄女不走,紧紧黏在沈念身旁。
小奶音开口,“不要,我要和小姑姑一起睡,小姑姑,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沈念笑笑,“当然可以。”
小侄女继续小奶音,“那我能和小叔叔还有小姑姑一起睡吗?”
沈念:“”
碰巧下楼的沈知序:“”
沈念和小侄女一起坐在客厅沙发里,注意到不远处沈知序下台阶的身影。
沈念扬声,煞有介事地和小侄女道,“不行,叔叔和姑姑不能一起睡,所以你也不能和我们两个人一起睡。”
“啊?为什么?小叔叔和小姑姑为什么不能一起睡?”
小侄女皱着眉头,似乎是真的觉得疑惑,“一家人不就是应该睡在一起吗?我爸爸和我妈妈就是睡在一起的。”
“”
沈念看了眼不远处沈知序一脸无语的表情,偷笑出声。
推了推小侄女,“那宝贝你帮我问问你叔叔,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睡。”
“”
沈知序走到两人跟前,如玉的骨节微曲,在沈念脑门轻轻弹了下,“在小孩子面前胡诌些什么,早点睡觉,明天早起带萱萱出门玩。”
沈念哼声,“萱萱都比你解风情。”
沈知序不为所动,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哥哥解妹妹的风情,你也是挺敢想。”
“”-
翌日。
在卧室收拾好,沈念带小侄女下了楼,沈知序已经在客厅等着。
“二哥,好看吗?”
沈念几步走到沈知序跟前,开心地转了个圈,和他展示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
沈知序视线投过来。
明明他的目光很淡,宛若覆在树丛枝桠的白雪般清冷。
被他慢条斯理地打量,沈念竟莫名生出了几分紧张感。
因为是和沈知序一起出去,沈念今天特地穿了件显成熟的小黑裙,长度刚过膝盖,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
她还化了点淡妆,涂了淡橘色的口红,眼边贴了亮晶晶的闪片。
沈念刚转过身背对,看到,沈知序眉头狠狠一皱。
“你穿的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
“怎么不伦不类了,就是一件很正常的裙子。”
“后背露这么多,不冷?”
“”沈念无语,“这是夏天,二哥。”
“”
早晨刚下过雨,今天白天天气不算很热。
沈念和沈知序带着小侄女去了游乐园。
小侄女太小,只选了一些简单的项目玩。
游乐园里人不算多,一整天东玩玩,西逛逛,有小侄女在旁边,咿咿呀呀,蹦蹦跳跳,沈念玩得特别开心。
离开游乐园之前,小侄女缠着沈念和沈知序要买冰激凌。
走到卖冰激凌的小摊前,沈知序朝摊主要了一个。
沈念不满,“我也要吃。”
沈知序无奈,“你还是小孩子?她也只能尝一点,太凉了你不能吃。”
“”
沈念从口袋掏出手机,眼疾手快扫了个收款码,朝摊主道,“阿姨,给我来个海盐味儿的。”
摊主阿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好嘞。”
“”
沈知序捏捏眉心,觉得头疼。
以后沈念和小侄女,绝对不能一起带出门。
摊主笑呵呵地把做好的草莓味冰激凌递给萱萱,开始做海盐味的。
随口和他们闲聊,说到兴头上忍不住感慨,“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吗?可真年轻,一家三口都长得这么漂亮。”
沈念眼睛一亮,原来她和沈知序在外人眼里还挺有夫妻相的?
嘻嘻,心里刚开心一会儿。
下一秒就被沈知序淡声否认,“是兄妹。”
摊主阿姨一听,顿时露出抱歉的神色,“抱歉,原来是兄妹,我说还以为是夫妻相呢,不过,”
随即又感慨道,“对妹妹这么细心的哥哥还真是少见,平常人家不拌嘴不吵架就不错了。”
“”
沈念握起小拳头,往沈知序身上砸,“二哥,你一点也不解风情!”
眼底滑过淡淡笑意,沈知序单手接住她不安分的小拳头。
轻斥,“站好,一天天的没个正行。”
‘哼’地一声,沈念接过冰激凌,故意般地张嘴咬了一大口,不搭理沈知序,领着小侄女往外走。
沈知序轻轻笑了下,慵懒地迈着一双大长腿,步伐散漫地跟在两小只后面。
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摊主阿姨的话,沈念回转身。
蹦蹦跳跳地挽上沈知序,“二哥,刚才那个阿姨说你对我细心,还说我们有夫妻相。”
沈知序淡淡移开她手,“这是哥哥对妹妹应该的。”
“”沈念负气般地‘哼’了一声,“真讨厌,不解风情。”
“行了,”沈知序好笑地揉了一把女孩毛茸茸的脑袋,“快吃,吃完回家。”
距离游乐园门口剩下不长的路程。
倏然一道女声在身后响起,“沈知序!”
三人停下脚步,回头,许文茵朝他们小跑过来。
来到近前,沈知序淡淡和许文茵打招呼,“许小姐。”
“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一口一个许小姐,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
“刚才远远看着就像你,没想到还真是,这是带小孩出来玩啊?”
许文茵转头看向沈念,笑容满面,“念念你好,”
又低头看向萱萱,“这是大哥家的小侄女吧?长得真漂亮。”
听见许文茵的称呼,沈念下意识皱眉。
她好像把自己放在了沈知序家人的位置,听着好不舒服。
偏偏她好像没什么不舒服的资格和立场。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许文茵问。
沈知序不欲多说,目光落在一侧,淡声回,“还行。”
寒暄之后,许文茵缠着沈知序,聊起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许文茵一袭米白色连衣裙,脚踩一双同色系高跟鞋,沈知序简单的白衫黑裤,远远看着,竟莫名的契合相配。
沈念牵着小侄女跟在后面。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前面两人身上,心口发酸。
同龄人之间,似乎天生就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和相似的磁场。
简简单单都能凑在一起,聊得开心而投机。
越想越难受,沈念脚步不知不觉慢下来,就那么牵着小侄女的手,站在原地,发起呆来。
直到沈知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回头,目光落在她这边,“念念,发什么呆?走快点。”
沈念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知序,就是不动弹,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气氛僵持。
许文茵看出些什么,调侃,“你妹妹这是吃我的醋了?”
没搭理许文茵的自说自话,沈知序径直朝沈念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掌心伸出,落在她眼前,“跟二哥回家?”
男人声线温和,向来清冷的眸底此刻好似泛着难言的温柔。
沈念委屈得想掉眼泪,眼角微微发红,却在下一秒,眼尾那块细嫩又脆弱的皮肤被男人温热的指腹轻轻按住。
“别哭,嗯?”男人声线低磁柔和,带着隐隐的妥协,和似笑非笑的调侃,“萱萱可在一边看着你呢,别等回家想起来又要觉得丢人,让我抱你进家门。”
什么啊,沈念扁扁嘴,这次和那次又不一样。
女孩朦胧着一双泪眼看向沈知序。
沈知序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轻轻的一个动作,接住了她此刻所有的委屈与不堪。
沈念清晰看见,自己好像陷入了更深的,为世人所难以接受的漩涡。
青果
车子平稳行驶在京北夏季傍晚的柏油路上。
车窗关得严实, 将外面的暑气隔绝。
沈知序视线透过后视镜,落在女孩乌黑的发旋。
“刚才哭什么?”
沈念已经整理好情绪,径直问出来, “二哥, 你是不是喜欢许文茵那样的?”
“”
沈知序无奈地按了按眉骨,无声一哂,“你二哥和许文茵只是工作关系。”
沈念‘哦’了声, “那也就是你其实还是喜欢我这样的。”
“”静默半晌, 沈知序低声开口, “念念。”
“嗯?”
“你可以开班授课,专门教学生曲解说话人的意思。”
观察路况的间隙,沈知序偏头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略带笑意的话里带着十足的调侃。
“”哼。
沈知序又开口, “以后别在萱萱面前说这些。”
沈念不解,“为什么?”
还没等沈知序解释,坐在沈念旁边儿童座椅上的萱萱立马捂住耳朵,细声细气的小奶音,“我没听见, 我什么都没听见。”
“”完了。
电光火石间,沈念忽然想起之前听孟菀音说的,小孩的模仿和学习能力最强了。
之前沈知礼和温滢感情不和, 好几次孟菀音都是听萱萱说了之后才察觉到的。
“萱萱, 今天的事情不准和别人说知道吗?”
沈念握着小侄女的两只小手手, 佯装生气地威胁,“不然以后小姑姑不带你玩了。”
萱萱眨眨眼,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双手作势捂住嘴巴, “知道啦,不能说,不然小姑姑和小叔叔以后就不带我玩啦。”
“”主驾驶的男人唇角抽了抽,“沈念。”
“嗯?”
“你知道你这是在欲盖弥彰吗。”
“”-
像是冥冥注定一般,晚餐的时候,沈义宏提到了许文茵。
饭桌上,沈义宏看向沈知序,“听说今天和念念萱萱一起出门玩遇见许文茵了?”
夹菜的手一顿。
沈知序‘嗯’了声,面色很淡,没什么继续展开话题的意思。
沈义宏也不在意,“文茵这孩子不错,你许伯伯为人也正派,可以多接触。”
沈念耳根一动,心底凭空生出几分张皇失措。
也不管沈知序什么态度,沈义宏继续,“我直说了,文茵和你年龄相当,正好你许伯伯那边也有这个想法,你年纪也到了,该考虑这些了。”
“父亲,”沈知序轻轻笑了下,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和您说过,我不婚。”
男人眸底漆邃冰冷,宛若覆了层薄雪,看似恭敬的话里实则不留一丝情面。
沈义宏面色顷刻沉下来,“我也说过,这事由不得你。”
“下周念念的成人礼我会邀请许家,到时你负责陪好许家人,尤其是文茵。”
沈知序缓缓撂下筷子,玉制的筷面与桌面相碰,发出细微声响。
男人唇边笑意嘲讽,眼皮都没掀一下,“随便您,最好到时候能绑了我去民政局。”
一顿晚餐最终吃得不欢而散-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沈知礼和温滢也从国外回来,将萱萱接了回去。
成人礼是京北这边的习俗,不管具体年岁,高考后都会举办一场成人礼。
寓意成功迈过高考,逐渐长成大人。
宴会地点就在沈家庄园,傍晚五点多,沈茜茜一来就直奔三楼沈念卧室,等化妆师都走了。
偷偷摸摸地问,“你邀请那个男人来参加你的成人礼了吗?”
沈念心说,不用邀请。
话到嘴边转了口风,“我准备放弃了。”
沈茜茜惊诧不已,“啊?为什么啊?”
沈念看了沈茜茜一眼,略带心虚的眼神移到一边。
慢吞吞开口,“因为我想了想,我俩根本不可能。”
沈茜茜不解地扬声纳闷,“怎么会,有大伯和伯母在,管他是谁,再不可能也变为可能。”
“”
沈念唇角抽了抽,关键那个男人是沈知序啊,在爸爸妈妈那里,还真不可能。
如果他们未来真的有机会在一起,一旦被发现,打一顿都是轻的。
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一时头脑发热告诉沈茜茜那个男人的存在。
指针即将指向六点,沈茜茜看着打扮好的沈念,“宴会马上开始了,我们下去吧。”
像是突然想起,“诶,听说二哥那个联姻对象要来,是你班那个许文琪的姐姐,你见过吗,长得好看吗?”
沈念下意识蹙眉,“不是联姻对象,二哥根本没同意。”
沈茜茜不甚在意地随口道,“那也快了,大伯想促成的婚约,我就没见过不成的。”
闻言,沈念的心一寸寸下沉。
是啊。
有沈义宏在,沈知序根本不可能不婚。
沈知礼和温滢的结合就是鲜明且显著的例子。
他们最终都会走向家族联姻的道路-
今天礼服的裙摆有些长,即使有沈茜茜在一旁扶着,沈念下台阶仍然下得很慢。
越过楼梯拐角,远远看见沈知序站在玄关附近,和客人寒暄,男人眉宇间的气场松弛。
一身深黑色条纹高级定制西装,内里是烟灰色衬衣,外加黑色马甲三件套,乌黑的发被精心打理过,身形颀长挺拔。
周身的气质清隽而内敛。
只是简单的一道背影,都叫人沉迷。
沈念眼睛瞬间亮起来,扬声唤道,“二哥。”
这时厅里的人已经挺多了,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动,重叠,觥筹交错间,喧哗声阵阵。
沈知序就是在这个时候转过身,目光精准地落在不远处的沈念身上。
也听见了她几乎淹没在海海人声里的那声‘二哥’。
情绪饱满,充满期待。
烟粉色的抹胸礼服将女孩姣好的曲线包裹,浅色布料下隐约的雪白起伏。
裙撑撑起宽大的裙摆,粉色为底的布料金丝勾勒一朵朵开在枝桠的花,粉色玫瑰缀满整片裙摆。
沈念站在几步之遥的台阶上,绰约灵动。
美得像是坠落凡间的精灵。
男人眸色瞬深。
隔着人潮拥挤,他们的目光交织,勾缠。
像是心照不宣的禁忌,莫名缱绻。
沈念双手拎着裙摆,情不自禁加快了下台阶的速度。
可还是慢了。
太慢了。
同一时间,许文茵挽着许德从门外进来,沈知序正要过来的步伐被绊住。
顷刻将她忘到天边,三人一边寒暄,一边绕过长长走廊,去了不远处的宴会厅-
六点整,沈念挽着沈义宏在众人的鼓掌声中出场。
沈义宏致完辞,宴会正式开始。
宴会前半场无聊的很,聊天,交际,喝酒,应酬。
沈念倒是看见很多眼熟的人,蒋正安,蒋正恒,就连许文琪也来了,甚至还有陆奚白。
许文茵和沈知序在距离沈念不远的地方聊天。
半步之外的男人眉眼徐淡带着客套,许文茵也不在意,一味缠着沈知序聊天,不时捂唇娇笑。
沈茜茜站在沈念身旁,问,“今天不少我们年级的同学呢,念念,到底是谁啊?”
沈念收回视线,“才不是这些小屁孩。”
“难道比我们大?到底是谁啊,急死我了。”
沈茜茜好奇心被勾得不行。
“你不用管是谁了,反正也不可能。”
顿了顿,沈念几乎负气般地,看着沈知序的背影开口,“是个老男人。”
“啊?多大的老男人,要是好几十岁的话,那确实有点难办”
“”
正好服务员经过这边,沈念和服务员要了杯酒,提着宽大裙摆,支开了沈茜茜。
她转身绕过长廊,独自去了走廊尽头的露台。
只是没想到一楼的这片露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沈念站原地半晌,提着裙子正准备离开,身后那人似乎听见动静,叫住她,“沈念?”
沈念转身,看见轮廓有些熟悉的男人,左手举着杯酒,安静站在露台边缘。
大脑一时停止转动,“陆”
“奚白。”
陆奚白似笑非笑地调侃,“沈小姐记忆可真是浅。”
沈念朝陆奚白举了举杯,仰头喝掉半杯酒,“上次谢谢你。”
像是在说,她可没忘。
陆奚白见状,仰头喝光了杯中仅剩的酒,单手倒过来晃了晃,“喝光了。”
夏季深夜的露台还是有些凉的。
沈念这次没拒绝陆奚白的绅士举动,向男人道谢,“我过两天干洗了还给你。”
“过两天?何必多此一举,难道不是一会回到厅里就还给我?”
陆奚白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念,“还是说你对我倾慕已久,准备抱着我的西装睡觉?”
“”沈念默了默,“你想太多,大不了下次见到,我再给你买件新的,价格比这件贵的。”
“不用,一件西装,你想要就拿走吧。”
观察沈念脸色半晌,陆奚白道,“沈家专门为你举办的宴会,应该很开心才对,为什么看着你闷闷不乐的?”
沈念张口便反驳,“我没有闷闷不乐,只是来这里透透气。”
陆奚白不在意地哂笑,“你不知道越被猜对了就越想急着否认吗?”
“随便你怎么想。”
沈念又喝了一口酒,杯子里浅金色的酒液已经见底。
夏夜的风擦过露台。
酒意渐渐上涌,染红女孩白皙的颊,趁着醉倒之前,沈念看向陆奚白,同他告辞,“抱歉,我酒量不好,喝了两口有点醉了,先失陪了。”
转身的脚步有些急,沈念踉跄了下,下一秒被男人掌心的力度托住。
陆奚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需要帮忙吗?”
沈念摇头,“不用。”
而后一把推开了陆奚白
沈念摇摇晃晃地摸到宴会厅,远远看见沈知序一个人站在那里,身旁不见许文茵。
借着最后一点清醒,她走到沈知序跟前,轻轻拽了拽男人衣袖,小声,“二哥。”
沈知序转身,看见是沈念,女孩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薄红。
男人眸色微凝,“喝酒了?”
“嗯,”沈念点点头,“喝得有点醉,又找不到沈茜茜,想回卧室休息,但又怕摔倒。”
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被酒液浸湿,湿漉,莫名可怜。
沈知序笑了下,“需不需要我送你上去?”
沈念摇头,语气乖觉,“二哥我知道你在忙着应酬呢,让茜茜送我上去就好。”
“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沈知序揉一把沈念脑袋,笑,“就算二哥再忙,送你上楼这点儿时间还是有的。”
沈念摇头,很坚定的拒绝。
沈知序看她一眼,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正好这时沈茜茜在几步外经过,沈念晃了晃沈知序胳膊,“二哥,茜茜在那边,你帮我叫她过来吧。”
远离沈知序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披在沈念身上的西装不经意掉落在地上。
像是根本没察觉,沈念被沈茜茜扶着,离开了宴会厅。
外套落地的声音轻轻重重,一半湮灭在重工制作的布料里,一半暴露在空气里。
视线从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移开,沈知序眼皮微垂,目光落在那件西装外套上,深灰色,很明显的男款。
男人黑眸不动声色眯起。
青果
不同于楼下的觥筹交错, 欢声笑语,此刻三楼异常的安静。
沈念的酒量实在一般,上楼之前, 她让沈茜茜去厨房找阿姨要了碗醒酒汤喝下。
汤效还没发挥作用, 刚回到卧室,沈念就已经醉得睁不开眼。
沈茜茜陪了沈念一会儿才离开。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沈念却迟迟进入不了睡眠, 脑海里一会是关于沈知序的。
他望向她时, 那双清冷又温柔的眼。
一会是他冷漠地背过身, 和许文茵聊得投机又愉快。
一会又成了从小最疼爱她的父亲,孤零零地倒在医院楼下的血泊里。
即使躺在柔软舒适的床垫,床上的女孩睡得并不安稳。
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像在经历一场场美梦与噩梦的轮回
再有意识时, 沈念睡眸惺忪,映入眼帘是沈知序那张气质清冷,又斯文的脸。
灯线交织里,女孩眼神迷蒙,有些不确定, “我是在做梦吗?竟然梦见二哥了。”
英挺的眉蹙起一点弧度。
沈知序坐在床边,伸出两指,落在女孩下巴轻捏, “念念, 醒醒。”
男人指心微热的体温顺着皮肤表层一点点侵入进来, 伴随着独属于他身上那种清冽的雪松香,与淡淡的烟草香交织, 融合。
顺着血管游走,脊柱细微的发麻窒烫感。
终于意识到沈知序出现在眼前, 在此刻并不是一场梦。
醒酒汤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恢复了些许清醒意识,沈念睁开双眼,‘唔’了声,“二哥,你怎么上来了?”
夏季的水蓝色薄被顺着她起身的动作轻轻滑落。
沈念身上是件奶茶色的吊带睡裙,刚过膝盖的长度,一双长腿被柔软沁凉的被毯遮住。
露出纤细的胳膊和白皙的颈,说露,又不是很露的款式。
女孩细白的颈仰起,眸眼圆润,泛着被酒液染过一遭的朦胧水光。
在名义上的哥哥面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穿着。
和神态。
想起那件外套,男人面色沉了沉。
垂眸看向女孩,“醒酒汤喝了吗?”
沈知序单手拢过沈念身后的枕头,立在床靠背上,示意她靠上去。
沈念身子后移,靠在上面,点点头,嗓音绵软而乖觉,“刚才喝了半碗,二哥,你不是在下面忙着应酬呢吗?怎么上来了?”
沈知序撩开女孩眼前有些挡住视线的发丝,“上来看看你。”
男人嗓音低沉,听在被醉意熏染的耳里,恍惚有丝温柔。
稍作停顿,沈念听见沈知序继续道,“刚才在楼下遇见陆奚白了?”
心念一动,沈念抬眼看去。
他一整晚都在应酬。
往日清隽的面容此刻染了几分酒气,雪一般清冷的眸底似带微醺。
只是沈知序酒量好,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
眉眼淡然,姿态惯常的从容。
西装外套和马甲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的。
上身只剩下件衬衣,烟灰色的衣领柔软地贴伏在颈侧,包裹住精致饱满的喉结,袖口稍向上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皮肤净白,线条流畅,是那种力量与美感的并存,让人忍不住遐想。
眸眼微怔,沈念想起那天在台球馆,遇见刚回京的沈知序。
一手斯诺克打得漂亮,轻轻松松赢得满堂喝彩。
不到十分钟就打下的147,被当时蒋正恒当做玩笑想要获得她的允诺。
就那样阴差阳错。
也许最初的动心,接连被或隐晦或直白拒绝的心有不甘,都是从那时起就被埋下的伏笔。
依稀记得那天傍晚,他也是穿一件这样色调的衬衣,月光般清冷的轮廓映照在透明窗外的夜色,像是经历了一场秋与夏的轮回。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不久的未来,和沈知序。
有一场关于此刻,这样的,说不清是好还是坏,带着心照不宣暧昧的交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雨声透过窗子传进来。
沈念望进男人眼底,想要极力找出他问她这句话时的情绪。
男人眸底清冷如初。
情绪隐藏得实在够好。
期待这是一场对她诡谲心思的回应。
也或者,其实这本就是一场无动于衷的随口一问。
只是她走了心,便禁不住有所期待。
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知序。
像是走神了,沈念许久都没有回答。
“念念,”
清隽的眉微皱起一点弧度,冷白的指尖伸出,落在女孩唇角,轻碰。
被窗外淋漓的雨声混合,沈知序声线有些模糊,“说话。”
仿佛终于收回思绪,沈念眨眨眼。
‘嗯’了声,慢吞吞地解释,“刚才去露台待了会儿,有点儿冷,他就把自己的外套借给我穿了。”
微往前探身,柔软的掌心覆在男人小臂,他身上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
沈念舔舔唇,“二哥,我有点渴,想喝水,你能不能下楼给我接杯水。”
不知道是否信了她的说辞,此刻的沈知序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表情实在漠然。
不动声色抽出手,沈知序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出了卧室
不多时,门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沈念下床快走几步,打开门。
沈知序立在门外,左手端着杯温开水,骨节微曲,正欲敲门。
沈念心底瞬间松了口气,又莫名发紧。
她看向沈知序,乖乖唤道,“二哥。”
沈知序视线下移,落在女孩光着的脚上,眉头轻蹙,“怎么光脚就下来了?”
沈念扁扁嘴,嗓音绵软,像是撒娇,“我怕二哥走了就不回来了。”
沈知序轻轻一哂,“想得还怪多。”
下巴微点,示意她,“进去,躺床上。”
沈念手把着门,不依,“你先进。”
沈知序看她一眼,抬步进了房间。
细微的‘咔哒’声在安静的卧室响起,又被窗外的雨声浇灭,悄无声息一般。
沈念关上门,跟在沈知序后面进了房间。
沈知序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嘱咐她,“喝完继续睡吧。”
“二哥还要回楼下继续招呼那些客人。”
“招呼谁?招呼许家那个许文茵吗?”
不等沈知序回答,沈念径直问出来,“二哥,你刚才为什么问我陆奚白,你是因为看见了那件外套才上来找我的吗?”
男人身形一顿,低头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深沉,“二哥问问你还不行?”
“理由呢,”
女孩语气天真得执拗,“总得有个理由。”
“念念长大了,会算计哥哥了。”
话里听不出特别的情绪,沈知序抬手按着眉骨,眸微垂,唇边像是笑了一下,又更像是没有。
心间一窒。
沈念猜出沈知序会看透,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挑明。
近乎不留情面地挑明。
“没有理由,哥哥关心妹妹不需要理由。”
停顿片刻,沈知序嗓音淡漠,平铺直叙。
像在警告。
“你骗人。”沈念声音有些尖锐。
眼角已经开始发红,晕出淡迹。
“听话,上床睡觉。”
沈知序俯身,左手掌心落在她后背,右手臂落在她腿弯,不由分说将她放到了床上。
巨大的腾空感袭上心头,又落地的踏实感并没有将其消减几分。
沈念探过身子,拽住沈知序衣袖,紧紧的,“二哥,你还没回答我,你要继续下楼招呼许文茵吗。”
男人垂眸,视线落在袖口被女孩攥起的褶皱上,语重心长,“念念,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我不是小孩子了,二哥,我已经十九岁了。”
“你真的会和许文茵结婚吗?”
那天的游乐园,今日的成人礼。
终于让沈念从以前只有自己和沈知序的乌托邦里走了出来。
沈念仰头看着沈知序,铺垫一整晚,终于问出心底最想问的问题。
然后毫无征兆。
泪珠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淌过脸颊,湮灭进吊带裙薄薄的布料,晕染,越界,无声无息。
女孩哭腔浓重,看起来可怜极了。
带着薄温的指腹伸出,轻轻擦掉女孩眼角的泪水。
男人语气无奈,妥协般地轻叹,“怎么这么爱哭?”
沈念双手紧紧抓着沈知序衣袖,“二哥,我不要你和别人结婚。”
女孩指尖白皙,和男人衬衣的烟灰色形成明显的反差,又莫名有种别样的契合。
收回视线,沈知序回,“暂时不会。”
“那以后呢?”
心里一着急,沈念朦胧着一双泪眼,急急忙忙问出来。
“以后,”
沈知序看着她,话音微顿,慢条斯理。
家中夜晚无人三楼,继妹卧室,伴随着淅沥雨声,冷清月光摇坠一地。
名义上、别人眼里的好好兄妹,分立两侧,明明仅一步之遥,在此刻却像隔着巨大鸿沟。
像是复古电影里的慢镜头,这场对视被无限拉长。
目光交织,缱绻,而后相错。
沈知序率先移开视线。
后来直到过去很久,沈念总会想起沈知序此刻望向她的眼神。
犹豫,心疼,无奈,克制,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融成冷如冰霜的决绝,彻彻底底。
犹如巍峨冰川倾覆坍塌,沈念清晰看到另一个自己。
被掩藏在冰川之下、翻涌而来的蓝色海浪淹没,埋藏,窒息。
敛去眸底最后一丝情绪,男人看向她的目光薄凉。
嗓音很淡,其实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沈念就是感觉像被单独放在了冰天雪地里。
她听见他说,“总要回归正轨。”
“你骗人,你明明说过你是不婚主义。”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沈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都是在和你闹着玩?其实打心眼儿里还是一直觉得我就是个小孩儿?”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骤然起身,脚心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细嫩的皮肤被激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痒意。
不管沈知序疑惑的哪个不是。
像是急于证明。
沈念踮脚,直愣愣抱住沈知序,仰起头看向他,“二哥,我喜欢你。”
女孩话里还带着哽咽,却更加像是事实的佐证。
专属于十九岁的横冲直撞。
位置倒转,男人长腿被迫抵在床沿。
隔着纤薄的布料,紧贴过来的柔软避无可避。
连同那句称得上告白的话,沈知序浑身僵硬。
额角隐忍地跳了跳,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孩。
开口的声线低沉、发紧,“沈念,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沈念紧紧抱着沈知序不放,“二哥,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嘴上叫我哥,身体却勾引我?”
沈知序单手掐上她下巴,眸底比上个冬季的雪,比此时夏日突如其来的一场雨都要冰冷。
“对,你没感受错,我就是在勾引你。”
破罐子破摔,沈念看着男人说完,凝白的纤指微伸。
吊带裙实在是勾人的利器,她轻轻一拨弄,就从身上滑了下来。
彻彻底底。
擦过男人深色的西装裤,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睡裙柔软地堆叠在地面,覆住白皙的脚面,泛起微微的痒。
女孩纤细白皙的胴体顷刻暴露在空气中。
浑身上下只被微薄的布料覆盖。
沈念不管不顾地踮起脚尖,双手攀上沈知序宽阔的肩。
贴上男人唇角,舌尖伸出,一点一点地描摹,然后往里试探。
女孩眼尾还挂着刚才情绪失控残存的泪珠,长睫被泪水浸湿粘连,止不住的发颤,实在生涩的一张面孔。
带着横冲直撞的天真,纯真与欲望的融合,勾人而不自知的引诱。
风吹开了窗户,夏季雨夜微凉的空气顺着窗户与窗台间的缝隙见缝插针地吹进来。
一点点落在女孩皮肤表面,紧贴,渗透。
什么也顾不上。
只想汲取身前男人的体温。
沈念紧紧攀着沈知序的肩。
掌心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
小手顺着男人衬衣摆摸进去。
女孩的动作毫无章法,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
慌乱又有序,实在是矛盾、且奇异的行为。
闷哼一声,沈知序握住她手腕。
声线低沉,克制又隐忍,“念念胆子这么小,是怎么敢勾引自己哥哥的?”
男人掌心温度明明是滚烫的,在此刻却像一盆冷水。
对准女孩炙热的灵魂径直泼了下来。
“你根本不是我哥。”
沈念话里含着哭腔,“二哥,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要我吧,好不好。”
她握起男人手腕放在自己绵软的胸口,“我不信你不喜欢我,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念念,”沈知序嗓音微沉,空着的手不容置喙地将她手腕移开,淡漠地制止,“你今晚喝醉了。”
“我没醉,我喝了醒酒汤,现在特别清醒。你是沈知序,是我十一岁就认识的哥哥,我本来特别讨厌你,但谁让你后来对我那么好,我不信你只是把我当妹妹。”
带着哭腔说完这番话,他们曾经那些点滴相处也在眼前一帧帧播放。
心间酸楚,又好似泛着难言的疼痛。
“听话,念念,你喝醉了。”
沈知序拾起床上的薄毯,不由分说盖在沈念身上,话里带着兄长惯有的温柔,却又比谁都狠心凉薄,“穿好衣服,继续睡吧。”
男人走到窗前,将被风吹开的窗户关好。
再回来,他身上独有的那股,苦涩交织的,橘子烟气的最后一缕也被风吹散。
“不要,二哥,你不准走。”
心间升起巨大的恐慌感,沈念拽住沈知序,语气近乎蛮横地威胁,“你夺了我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不然我就和妈妈告状说你欺负我。”
“初吻就能负责?”
沈知序一点点拿开沈念的手,不留任何情面,“念念,十九岁已经过了异想天开的年纪。我对你的负责,就是把你当作妹妹,尽量让你开心地过完一辈子。”
“可是没有你,我一点儿也不开心。”
女孩泪眼婆娑,哭腔浓重,声音有丝尖锐,瞬间打破房间内的静谧。
“你现在遇上某个对你好的异性有一些想法很正常,之前也许是某个同学,现在换成了我。以后,”
他微一停顿,看着她继续,“也会是另外的人。”
相比她的狼狈和失控。
他的情绪实在淡然,眉眼矜冷,带着外人眼里为人兄长惯有的自持与温和。
微俯身,沈知序温柔地给她擦掉眼泪,开口的话却实在狠心,“念念,作为兄长,我会一直陪着你,至于其他身份,”
“你想都别想。”
“众叛亲离的后果,你承受不起,我也一样。”
沈知序最后看她一眼,那一眼无波无澜。
仿佛石子落入浩瀚的大海,她发自肺腑的话没有激起他一丁点儿的情绪起伏。
也顷刻浇熄了沈念心间奔涌盛放的湍流。
和仅有的,不顾一切的勇气。
青果
那晚半夜, 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沈知序匆匆离开京北。
听沈义宏说是南城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过去好几天,微信对话框停留在沈知序走之前的告别。
沈念没回应, 也没再关注关于沈知序的任何消息。
假惺惺得令人讨厌。
既然不想当她男朋友, 那干脆哥哥也别当了。
哼。
沈知序不在,沈念心情里那种被他拒绝后的压抑不算太重。
毕竟刚高考完的日子,轻轻松松就可以呼吸新鲜空气, 再也没有多到做不完的试卷和充斥在空气里的油墨味, 简直自由自在。
似乎没什么理由自厌自弃。
沈茜茜终于满十八岁了, 这天傍晚,踏着快到来的夜色,沈念和沈茜茜约着一起去了酒吧。
上了两杯颜色亮晶晶的鸡尾酒,带点儿迷幻味道的蓝。
沈念一把端起, 仰头,酒杯顷刻见底。
沈茜茜想制止她,没来得及,嗔怪,“你不是酒量不好吗?喝这么多。”
沈念‘嘿嘿’一笑, “不是下个月就要升学宴了吗,我先练练。”
沈茜茜‘嘁’了声,语气酸唧唧的, “那也不是这么练的啊, 再说了, 有大哥和二哥在,还用得着你敬酒啊。”
自从和沈念半年前一个床上相依为命了好几天后, 她们关系肉眼可见越来越腻歪。
毕竟也算是称得上‘过命’的交情。
沈茜茜高考完去沈念家去得更勤快,亲眼见到大哥和二哥对沈念都特别好, 作为独生女,沈茜茜有时候还挺羡慕的。
她老早就想要一个哥哥,可是爸爸说生下来就只能是弟弟。
小小的沈茜茜抹着眼泪,只能作罢。
沈茜茜和沈念诉说自己有多羡慕她有两个哥哥。
“不是亲哥哥,胜似亲哥哥,念念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想起远在南城出差的男人。
沈念有些落寞,心底冒出几分难受,哼,她还不想有沈知序这个哥哥呢。
她就那么缺他一个哥哥。
“那天二哥明明能把我和你一起接走,光骗人,让我又苦哈哈地等到第二天,等大哥来了才把我接走。”
每次想起这件事儿,沈茜茜就生气,和沈念吐槽起来。
“”沈念默了默。
她当时病得快要魂飞魄散,都忘记了还有这一茬。
再听沈茜茜说起半年多以前的事情,沈念竟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连带着那时候与沈知序的相处涌入脑海,扰得心尖酸酸胀胀。
酒劲儿上来,沈念醉意惺忪地和沈茜茜吐槽起沈知序。
当然没用大名,全程都是‘那个老男人’。
沈茜茜劝她,“都老男人了,念念咱就想开点呗,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十九岁大姑娘,和比你大那么多的老男人过不去干嘛。”
“就算和蒋正恒在不了一起,也别自甘堕落吊在老男人身上不放吧。”
沈念低着脑袋,“他和蒋正恒不一样。”
如果说,沈念和蒋正恒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从小疼她护她,也许曾经说不清的某一刻,她曾对蒋正恒动过某种念头。
那种年龄太小时候的情感,就像无根浮木。
风一吹,就散了。
和十八岁遇到沈知序不一样。
情窦初开的年纪。
她曾经那么讨厌他,后来却无可自拔地喜欢他。
如果沈知序对她没有那么好
他们就一直保持最开始两相厌恶,针锋相对的关系。
会怎样?
可惜没有如果。
“不就是比蒋正恒老吗!念念你不要被蒙蔽了,这是缺点不是优点!”
沈茜茜与她同仇敌忾地嘀咕,“说不定那什么都不行了。”
“啊?那什么?”
脑海晃过一道模模糊糊的想法,沈念喝了一整杯的鸡尾酒,此刻脑子开始变得有些不清醒。
“就是那个什么啊。”
沈茜茜趴在沈念耳边,耳语几句,语气神神秘秘的。
“我我又不是图那个。”
闻言,沈茜茜痛心疾首地看着她,苦口婆心地劝。
“念念!你清醒一点!男人不就是图长相和身材吗?长相和身材图了不就是用来睡的?你单独和他在一起,看着他的时候,难道不想睡他吗?”
“”
沈念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男人抱着她时那双有力的臂膀,用力时会有淡淡的青筋浮起。
曾在寂静的雪中,温柔地为她披上外套。
纵容地带她离开伤心地,为她点亮十九岁生日的蜡烛,和那一盏聊以慰藉的孔明灯。
却也曾,狠心地折下她手腕,将她从怀里推开。
那双眼分明是那样的冷,更胜霜雪的冷感。
在看向她的偶尔,又好似带着难言的温情与温柔。
鼻尖一酸,心间一时酸甜交加,眼前有一瞬的模糊。
沈念轻轻呼出口气,‘唔’了声,回答沈茜茜,“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但也不全是吧。”
沈念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
她承认自己确实有时候对沈知序有点‘肉/体’上的想法,但喜欢他最主要的还是,想了半天,沈念有些说不上来。
喜欢,大概是一种感觉。
一种时时刻刻想要见到他,只想和他黏在一起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见到他,藏在心间的幼小花蕊在一瞬间绽放。
抛却心底滋生交织的那种人之常情的欲念,在沈念眼里,喜欢其实是带着纯粹的。
像雪一般,那种独属于少年人一往无前的勇气。
如果寄人篱下让她学着乖巧听话,学会收起所有的叛逆与张扬。
喜欢上沈知序,大概是她将近八年静默的少女时光里,唯一的勇气与叛逆。
他足够好。
她似乎没什么理由不喜欢。
沈茜茜继续,“反正他不同意你,念念,听我的,你绝对不吃亏!找个年轻的小奶狗多好!”
“”沈念被沈茜茜的说辞整笑,没想到她还看得挺开。
“那你的蒋正恒呢?”她问。
“蒋正恒和你一样大,就比我大一岁啊,他又不是老男人。”
“我是想问,你和他进展怎么样了?”
“他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提到‘蒋正恒’,沈茜茜整个人就蔫了,叹了口气,喝了半口酒。
“不过没关系,我准备采用死缠烂打战术。”
“死缠烂打?”
“对。”
“除了死缠烂打还有什么战术?”
沈念想了想,自己之前对沈知序用的应该就是死缠烂打战术。
然后失败了。
沈茜茜一脸神神秘秘地开口,“还有欲擒故纵。”
心念一动,沈念鬼使神差,“详细说说。”
沈茜茜一副情感老师的架势,“知道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最爱你吗?”
沈念很给面子地摆出纳闷的表情,“什么时候?”
沈茜茜打了个响指,瞬间露出得意表情,甚至还有些激动,“你不爱他的时候!”
“我告诉你念念,男人就是贱骨头,等你不爱他了,他就巴巴地贴上来了。”
沈念嘴角抽了抽,想问沈茜茜那她怎么还这么喜欢蒋正恒,不等放弃之后他来追呢。
这么想着,沈念便也这么问出来。
沈茜茜一脸的高深莫测,“因为不同男人要不同对待,你说了你那个比你大好几岁,估计碍于这样那样的理由,可能心里一直把你当妹妹呢。”
沈念心底‘咯噔’一下,身体下意识绷直了,“不是妹妹,别胡说。”
沈茜茜‘哎呀’一声,“我就打个比方,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总之就是听你的描述我感觉他和蒋正恒不一样,似乎是很克制的那种,所以采取的方法也应该有所不同嘛。”
沈念凝眉细想,想了好半晌,好像怎么也想象不出沈知序巴巴地贴上来的样子。
他那样清矜自持的人,很难想象会在什么情况下丢掉那惯有的清冷从容,惯常淡漠的眉眼染上失控与沉沦。
哦,沈念忽地想起,那大概是她见过唯一的一次。
高考结束那天,看见她和蒋正恒从楼梯间出来,她包里的避孕药和安全套摆在中控台上。
只有两人的狭窄车厢,男人冷着眉眼质问她。
沈念眉眼微动。
那应该算吧?
高高在上的人跌落凡尘,向来清冷的眉眼为她染上失控。
沈念心跳一点点加快。
‘砰砰砰’,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唔她眨眨眼。
好像有点期待呢
酒吧在俱乐部二楼。
此时,俱乐部三楼,台球馆附近。
打完两局斯诺克,沈知序出来透气。
他点了根烟,指间亮起猩红的光,吞云吐雾,周身弥漫一股漫不经心,又几乎能令人一眼沦陷的清冷姿态。
蒋正安跟在后面出来,看向身旁男人,“听说这次南城那个项目有些棘手?”
“说棘手,确实棘手,”沈知序垂眸,抖了抖指间的烟,烟灰自冷玉般的指尖脱落,男人姿态染上几分清冷和疏离。
语气听上去不太在意,“但也能解决。”
“那你解决了?”蒋正安幸灾乐祸看着他。
“还没。”
长身立在栏杆前的男人吁出口烟气,沉声回。
“那你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蒋正安打量沈知序半晌,“有猫腻。”
‘啧啧’几声,“沈二,我最了解你了,没解决就火急火燎地回京绝对有猫腻!”
沈知序似笑非笑,眼皮微撩,漫不经心地挑眉,“什么猫腻?”
“是不是在京北金屋藏娇了的猫腻?”
蒋正安摸着下巴,调侃,“你不会和许文茵好了吧?”
“”
无语一瞬,沈知序没好气地怼回去,“我和你好了。”
“”蒋正安远离沈知序半步,一本正经,“那可不行,我性取向很正常。”
沈知序懒得搭理蒋正安这茬,指尖烟雾升腾,缭绕。
眯了眯眸,提出另一个话题,“正恒成绩我记得还不错?是准备留京大?”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那个便宜弟弟来了,还问我,我怎么知道。”
似乎才想起蒋正安和蒋正恒之间糟糕的关系,问他似乎也无济于事。
沈知序捏了捏眉心,连着几天连轴转,身体吃不太消,面色倦意浮现。
一支烟的功夫,聊天的兴致随着烟灰脱落慢慢灼烧殆尽。
沈知序转身往台球馆走。
长腿刚迈进球馆,身后传来蒋正安的声音。
“诶,沈二,那不是你妹吗?我没看错吧?”
“旁边那是陆奚白?他不是和你有事情要谈吗?都到了怎么不上来,和你妹在那干嘛呢。”
沈知序脚步微停,转身,视线跟着蒋正安下落。
看清那边情况,男人脸色顷刻沉了下来
沈念没想到再次和陆奚白偶遇。
男人挑着一双桃花眼,嗓音轻佻,“沈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借酒浇愁?”
“陆”
沈念眨眨眼,脸颊被酒液染上薄红,“奚白?”
陆奚白笑,“让你叫对我一次名字不容易啊。”
“你怎么在这儿。”
各种想法在脑海转了一圈,沈念‘哦’地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
陆奚白笑了笑,“难为你还记得这个,今晚是来和你二哥谈点事情。”
一旁的沈茜茜插嘴,“真假?你和我二哥不是一向水火不容的吗?”连她一个小孩子都知道。
“能谈什么事情。”
沈念没说话。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沈知序回京了。
却没在家里见到他。
她下意识想往四处看,看看沈知序现在在哪,能看到么。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想起刚才沈茜茜的话,又被硬生生止住。
陆奚白‘嗤’地一笑,“小朋友,名利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没听过吗?”
“确实只有永恒的利益,但不是所有人都稀罕这利益。”
愣神的片刻,沈念远远看到沈知序迈着长腿走过来,嗓音淡漠,“今天的场子,你迟到了,也没机会了。”
“”
反应了好一会儿,陆奚白面色也冷下来,“沈知序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沈知序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奚白,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想手里的项目被继续延期,就尽管招惹她。”
“不是,”
陆奚白吊儿郎当地,静静看了沈知序半晌,不吃他那一套,故意,“‘她’是谁,沈知序,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我是惹你女人了?”
眼皮淡淡掀过去,警告意味。
未置一词,沈知序来到沈念跟前,俯身,微偏头,去寻她的眼,注视片刻,“刚才喝酒了?”
醉意在女孩白皙的颊面浮现出红晕,沈念迷蒙着一双眼睛。
闻言,抬头看向沈知序。
圆润的眼泛着水光,呆呆的,不说话,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男人指尖落在女孩被酒液染上红晕的眼尾,轻轻按了下,他泛着微冷的体温借由皮肤传到心尖,引起微颤。
直到她有了点反应,沈知序低下声,“念念,我是谁?”
男人俯身低声唤她的模样,嗓音低沉带着温柔。
恍惚回到几分从前。
意识回笼,眼底有细微的泪意浮起,沈念扁扁嘴,“坏人。”
也不在意她的小脾气,男人伸出指尖,掐了下她白嫩的下巴,很轻的力度。
没什么情绪地一哂,“行啊,真是长大了,我不在,也敢自己一个人在这喝酒。”
话音落下前,好像听见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再想仔细看,又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沈念下意识张口反驳,“还有茜茜在呢,怎么就一个人了。”
“她自己都保护不了,算人?”
一边的沈茜茜听见顿时气得不行,“二哥,你过分了,虽然我不和念念一样和你住一起,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怎么不算人了。”
轻点下巴,沈知序面色很淡,“我不和你扯,以后不经允许,再带念念来酒吧,等着二叔把你打包送去国外。”
男人淡着音说话威胁的时候,周身凌厉的气场往外蔓延,真的能把人吓住。
连沈念都愣了两秒。
尽管他刚才看的不是她。
沈知序直起身,看向楼上看戏的男人,扬声,“蒋正安,下来,你负责送茜茜回家。”
楼上看戏的蒋正安:“”
又转头看向沈念,“听话,跟我回家,嗯?”
沈念双手将沈知序往外推,“不要,你是坏人,我不跟坏人回家。”
不打算继续废话,沈知序脱了外套盖沈念身上,一手绕过她腿弯。
一手落在她后颈下,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
不知道是久远、陌生又熟悉的体温,还是身体瞬间的腾空,恐慌感袭来,心跳加速。
“啊你放开我,”
沈念气得砸沈知序后背,不管不顾地在众人面前叫他大名,“沈知序,你说话不算数。”
“既然二哥来了,跟他回家吧,念念,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加油!一定可以搞定那个老男人!”
沈茜茜也有些醉了,看着被沈知序抱在怀里的沈念,拖拖拉拉地终于说完这句话。
想捂住沈茜茜的嘴,显然不可能。
“”
沈念干脆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任由沈知序抱着她出了俱乐部。
也不知道沈知序有没有听见,沈念猜了一路。
回到车上,看他面上始终没什么表情,松了口气。
上了车,沈知序没急着启动车子。
他转头,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二哥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沈念坐在副驾驶,车窗外是无夜晚九点的京北城,车内空调缓缓往外吹着凉气。
身上在外面沾染的暑气被一点点消解,刚刚在酒吧里的醉意也被吹散几分。
沈念气闷地瞪了眼沈知序,“你说以后就把我当妹妹的,干什么又来管东管西的?”
沈知序静静看她半晌,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怎么,你哥是管不了你了?”
女孩红唇轻勾,眸底藏着坏,“你想管我啊?二哥,不好意思,从那晚之后,就没资格了呢。”
男人向来清冷的眉眼一沉。
沈知序看着她要笑不笑,“你可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管不管得了你。”
“还有,”
“沈茜茜口中的那个‘老男人’,是谁?”
微一停顿,他看着她,如玉般的指骨落在方向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想好再说。”
沈念:“”
青果
坐在副驾驶, 就这么看着沈知序。
不说话。
车厢内的气氛沉默,带着隐隐的对峙。
脑子转动半晌,沈念正想随便开口敷衍过去。
男人忽地俯身, 没妨着, 就这么被他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弥漫,而后全然包裹。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沈念下意识往后躲。
眼睫发颤, “二二哥, 你你要做什么?”
沈知序伸出拇指, 很轻地碰了下她被酒液熏红的颊,然后一触即离,“醉了?”
男人嗓音发低,仿佛比这夜色温柔。
指尖的温度温温凉凉, 暖玉般的触感,很舒服,情不自禁想要更多。
只是想到什么,沈念往后退,摇头, 脑袋懒洋洋地倚在车窗,不看他,语气敷衍, “心情不好的时候, 是喝不醉的。”
身后方向盘规律的敲击声一顿。
沈知序声音响起, “为什么心情不好?”
沈念恹恹地闭了闭眼,视线落在窗外。
托着下巴, 鲜见的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可能因为这路边的花不是我喜欢的颜色吧。”
沈知序笑看她一眼, “那二哥改天给负责这片绿化的人换成你喜欢的粉紫色?”
沈念想问沈知序,他怎么知道她喜欢紫色,还精准到‘粉紫色’。
在脑海里滚过一遭,临到嘴边成了,“不行,你要这样就是假公济私,我是可以举报你的。”
“”
女孩偶尔的脑回路实在可爱。
沈知序没忍住笑了下,想起刚才酒吧的事,面色晦暗几分,曲指落在方向盘轻敲,“今天怎么想起来酒吧了?是忘记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了?”
“没忘,就是想来。至于你刚才问的,沈茜茜口中的那个老男人,二哥,”
沈念转头,清凌凌的目光望向沈知序,直勾勾的,“你不要说你不知道。”
对上女孩那双湿漉的眼,男人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他摸过中控台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在那的打火机和烟盒,稍侧过身,将车窗降到最底,点了根烟。
打火机重新扔回中控台,轻轻重重的‘啪嗒’一声。
沈念下意识转头,男人隐在半明半暗的轮廓一闪而过,只来得及看见他挺拔的背。
久到一支烟的功夫,远处是京北灯红酒绿的夜。
车子隐匿在道路边缘夏季茂盛的树下,夏夜的风很轻,车厢内外都是安静的。
他今天里面穿的是件雪白色的衬衣,宽挺的肩,头发相比上次见好像长了一点,不仔细看其实不太能看出来。
烟夹在指间,冷白腕臂搭在车窗边沿,很久才吸一口,烟灰堆积,承受不住脱落,无辜沾染瓷白的指尖。
那缕从主驾驶传过来的苦橘子味儿很快被窗外的微风稀释。
像是被烟气染过一遭,沈念听见男人嗓音喑哑,“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要的也不是你这句对不起。”
沈念语气听着很潇洒,“二哥,反正你不喜欢我我也认了,以后你叫我妹妹,我叫你哥哥,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她都那样了,他还是不要她。
沈念也有自己的傲气。
长久的寄人篱下,傲骨更甚。
徒手掐了烟,沈知序转头,静静看了她好几秒。
久到沈念以为他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就像暴风雨来前惯有的宁静。
他忽然笑了下。
那一下很轻。
轻得像雪,像是刮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往日高高积于高檐之上的雪,被风吹散,落到地上的声音。
沈知序轻微地点了下头,“行,沈意凝,就按你说的,我们两个,谁反悔谁是小狗。”
沈念没看懂他那个笑的意思。
总之不像是松口气,庆幸她终于不再缠着他了的笑。
但是如果让她去形容。
又实在是形容不出来。
很久之后,沈念大概明白。
原来雪落的声音。
和雪化时不一样。
大概是释怀的拟声词
车窗缓缓关上,车厢内转瞬又恢复了封闭的空间。
周遭空气弥漫着的那股苦橘子味儿的烟气聚拢过来,沈念的思绪被打断。
今日的味道好似比往日更为浓烈。
一晃而过的想法。
沈念忽然反应过来沈知序的外套还披在她身上。
她低头将外套脱下来。
然后稍侧身,一把扔到了车后座。
互相沉默的车厢内动静不算小。
沈念转过身,偏头将一头长发往肩后拢去。
顷刻,女孩莹白的锁骨露出来,骨形完美,像蝴蝶翅膀,天鹅般的颈间缀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随意又简单的配饰。
上身是件小吊带,两条银色链圈连接,黑底蓝花,绿叶相称,黄色的花苞在中间盛放。
一件极其节约布料的吊带上衣,下摆花瓣一样散开,上半部分紧紧裹在女孩胸前,勾出纤细曲线。
风格复古带着点小性感。
下面是件刚过膝的浅蓝色牛仔裙,站着的时候也还好,一坐下蹆侧的布料开到大腿中部,纤长漂亮的腿若隐若现。
眉心跳了跳,刚才酒吧昏暗,加上有头发挡着,沈知序并未注意沈念穿着。
现在落在开了灯明亮的车厢,看得愈加明显。
男人开口带着长辈的口吻,轻微斥责,“你穿的这又是什么?”
“啊?”
沈念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我穿的这怎么了?”
她一边纳闷,一边得意洋洋地转了下,和沈知序展示,“我新买的小吊带,费了好大功夫买到的限量版呢,好看吗?”
车座上不太方便,沈念转动的幅度不算大。
却更给她增几分可爱灵动的气质。
沈知序捏了捏眉心,“你怎么这么多奇装异服?”
沈念扁扁嘴,“怎么就奇装异服啦,明明是你跟不上时代好不好。”
“这种衣服以后不准再穿。”
沈念哼了声,口吻娇蛮,“这些你管不着。”
男人眼皮微掀,淡淡的压迫感袭来,“我管不着?作为你二哥管不着?”
“管不着。”
沈念重重哼了声,“二哥,你是没听说过‘避嫌’这个词吗?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男人,我得和你避嫌。万一被我以后的男朋友看见,吃醋误会我们两个怎么办。”
沈知序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斜睨她眼,“你未来男朋友会隐形,还是有透视眼?能看到过去?”
“不管他能不能看到,我都应该这么做,你以后交了女朋友,难道她看不见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地出轨吗?”
男人捏了捏眉心,略带倦意的面色隐隐透出不耐烦,“好好说话。”
“好好说不了,我困了。”
沈念哼地一声说完,解开安全带,仗着自己瘦,从副驾驶爬到了后座。
“我睡觉了,二哥,你开车吧。”
“”
车子行驶平稳,沈念一个人躺在后座,没心没肺地睡了一路。
直到隐隐的刹车声在静谧的夜响起,偌大庄园静悄悄的。
沈念揉揉眼圈,‘唔’了声,“二哥?到家了吗?”
刚睡醒的女孩声音很软,带着不自知的依赖。
“嗯,到了。”
寂静的夜和车厢,主驾驶传来的男声清隽,低沉,熟悉。
沈念突然反应过来。
坐起身,身上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掉下座位。
她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灰尘,递给沈知序,声音已经比刚才清明,也淡了很多,“二哥,外套还你。”
沈知序接过去,没下车的打算。
透过后视镜看她,“成绩不错,恭喜。”
男人眼底清冷,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意味和情绪。
沈念坐在车后座,不回避他的视线,凝眉,像是苦恼。
“二哥,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是特地回来恭喜我考试成绩的。”
“不用误会,是在恭喜你。”
狭窄车厢内沉默又安静的对视里,沈念听见沈知序缓缓道,“念念,我知道你很优秀,也很努力,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那些都是次要的,二哥希望你过得开心。”
开心。
从沈知序的口里说出来,对沈念有些讽刺。
“准备报哪所大学?”思绪恍惚里,只听到沈知序又问。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海城大学,妈妈也同意了。”
男人英挺的眉缓缓蹙起细微弧度,“你的目标不是京大?”
沈念语气轻飘飘的,“因为我又改变主意了呀,二哥。”
“”
二哥。
像是用称呼重新纠正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念奇怪得很,明明听父亲说沈知序南城那个项目还没解决呢。
怎么就这个节骨眼回来,一上午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
这天正好是京北一批志愿的日子,系统早上八点打开。
吃过早饭,沈念和孟菀音坐在客厅。
心情还有些激动。
孟菀音虽然同意她去海城了,还是勉勉强强的。
苦口婆心地劝她,“念念啊,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妈妈实在担心,留在京北不好吗?京大的理科专业可是全国顶尖的。”
“可是我想去外面看看,妈妈,等上完学我就回京工作呢,”
沈念看了眼不远处迈着长腿,慵懒下台阶的男人,故意扬起声音,“到时候二哥结婚,我也可以回来呢。”
提到沈知序,孟菀音没什么好表情。
一想到沈知序和沈义宏糟糕的父子关系,只觉得糟心不已,“别提你二哥,一提到结婚就和触他逆鳞似的,一点不省心,想等他结婚,可能还不如盼着我们念念去大学里多认识几个男朋友呢。”
嘴角抽了抽,去餐厅的脚步停下来。
沈知序侧身,漆黑目光看着这对母女,“几个?”
“当然了,”
孟菀音嗔了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一眼,傲娇道,“我们念念这么优秀,长得又漂亮,可不得多选几个,可得好好、细心地挑一挑,也多满足满足我想当丈母娘的心思。”
沈知序扯了下唇,听不出什么情绪地点评,“您算盘倒是挺会打的。”
顿了下,男人口吻意味深长,“我倒是还不知道,您这么喜欢当丈母娘。”
孟菀音没好气地白了沈知序一眼,“想当婆婆你给我机会了吗?”
沈知序四两拨千斤,淡淡反击回去,“我大哥不是您儿子?”
孟菀音:“”
气得白了沈知序一眼。
一直卡到八点十几分,输了无数次密码,沈念终于登进去系统。
刚登录进去,余光看见沈知序从餐厅那边过来,在茶几旁停下,“准备填哪几所学校?”
沈念:“”
心底哼了声,坏男人,明知故问。
她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没搭理沈知序。
六个志愿依次填上,提交。
男人在茶几边缘静立,垂眸落在女孩身上的视线有些深沉
孟菀音在旁边看着沈念全程报完志愿,似乎感受到她态度的坚决。
微微叹了口气,没再劝。
安慰了孟菀音几句。
沈念关掉电脑放在一边,拿起手机揣兜里,“妈妈,既然志愿已经报好了,那我出门啦。”
“诶,这么热的天,出门做什么?”
沈念搂着孟菀音软软地撒娇,“就玩玩嘛,最近聚会挺多的,过两个月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到时候天各一方,有几个玩得好的同学总得多聚聚。”
闻言,孟菀音没再阻拦,‘嗯’了声,“去吧。”
沈念今天照样一身辣妹装扮,黑色小吊带加黑灰色牛仔短裙。
适当增加的露肤度,四肢纤细而莹白,女孩身材窈窕有致,元气中带着一丝小性感。
看清她的穿着,男人眉心跳了跳。
沈念出了客厅,背着包走到车前,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手腕忽然被身后跟来的男人单手握住。
带着制止的动作。
沈知序垂眸,目光落在女孩凝白的小脸,“去哪?”
男人掌心的滚烫顺着皮肤,一直传到心底。
引起细微的颤抖。
心间发酸,还有些气闷。
沈念抬起头瞪了一眼男人,“沈知序,你疯了吗,妈妈在那边看着。”
“而且,我成年了,去哪,做什么,好像不需要和你报备吧?”
“你?”
“那知序哥哥?”
“好好说话。”
“好好说不了。”
没再跟她废话,沈知序走到主驾驶外,指骨微曲,敲开车窗,眉眼淡淡道,“今天休息吧,我来开。”
司机从车上下来。
无意在这里和沈知序争执,沈念坐进副驾驶。
调好座椅,嘱咐沈念系好安全带。
沈知序问,“去哪?”
沈念报出一家餐厅的名字,系好安全带。
踩下油门,车子一路开出沈家庄园。
沿着弯曲的路开出去不算长的一段,沈知序缓缓踩下刹车,没有关掉引擎,车子停在车边,发出微微的轰鸣声。
沈念纳闷地看向沈知序,“为什么停下?我快迟到了。”
沈知序稍侧过身,漆邃目光落在女孩皙白的颊。
男人嗓音鲜少的低沉,漫着股刚吸完烟的哑意,“念念,关于你填报志愿的事情,我们再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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