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伪装高岭花失败后 > 10、热闹
    等到下一个满月,八域主还是派人来找了。


    琥生刚刚扶着腿哀叫着起身,瞥见殿门口张望的漂亮小少年,眉头一皱,大喝一声,“别进来!领主睡着呢,有什么事跟我说。”


    少年吓一跳,扒着门口的骨架说:“八……八域主让我来请领主。”


    “知道了,”琥生摆摆手,“你走吧,我去叫醒他。”


    少年还想说什么,房梁上的骨龙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龙嘴大张着露出里面的骷髅牙。


    琥生问:“你饿了?”


    又瞥向那个少年,“那你进来吧。”


    少年身子一僵,转头就跑。


    琥生“哼”了一声,摸着骨龙脑袋叮嘱它,“你记住了,以后不管男的女的,长得好看的都不能放进来,进来一个吃一个,别给嫂嫂任何动心的机会,他只能是我大哥的!”


    骨龙重重点头,扬起脑袋激昂地大吼了一声。


    下一刻,一把剑插到了它脑门儿上,另一把贴着琥生大腿扎到了他脚边。


    季云琅出来,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拿剑,走。”


    “我也去吗?”琥生眼睛一亮,拔出两把剑就跟上他,看着变得亮晶晶的剑身说,“你没睡,一直在擦剑?”


    “嗯。”季云琅垂眸看他,笑了一下说,“定情信物。”


    琥生不屑,“切”了一声,把剑塞回他手里,“你也就骗骗你自己。”


    季云琅:“你不懂。”


    能骗得了自己也是种本事,不像八域主,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神的宝器。


    两人刚进八域,就在沙洞外面看到焦躁不已上蹿下跳的楼沙。


    “怎么办?他就在里面!他就在里面!神要怎么进去?一见到他,神的宝器就要爆炸了!”


    琥生听到“宝器”二字,惊叹道:“八域主嘴上从不离自己的宝器,到底什么宝器这么厉害,能让我也见识见识吗?”


    楼沙一边焦虑,一边怜爱地看向他,“好奇的小宝贝儿,你还太小了,等你再长大些,神一定……”


    季云琅捂住琥生耳朵。


    楼沙纠结地在门口蹦了好久,久到季云琅实在待不住了,说:“我去会会他。”


    “不行!”楼沙挡在他面前,“你认识他吗?你了解他吗?神告诉你,没有神,你根本应付不来他!”


    “哦,”季云琅拽起他的衣领往洞里走,“那我们一起去。”


    楼沙在他手上挣扎,惊恐大喊:“神的宝器会爆炸的!”


    “炸就炸了,就当你向他赎罪。”


    “神有什么罪?”


    季云琅不松力,拖着他向里走,拐过弯后一脚把他蹬进了洞里,摆出审判的姿态,正气凛然道:“色胆包天,欺主犯上,不是你的罪?”


    楼沙被一脚送进洞,不偏不倚,恰好摔到了桌旁一个男人的脚边。


    季云琅站在拐角处,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向那个男人。


    风洵,前任八域主,楼沙曾经轰轰烈烈爱慕过的对象,宁折不弯的犟种,倒霉的阶下囚。


    季云琅从前没见过他,只从楼沙只言片语的抱怨中得知这是个狠人。


    他在沙牢受了情药折磨六年,宁可把自己全身虐待磋磨得不成人样,也没有开口求过楼沙一句,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身体翻腾的欲永远压不过心底的厌恶。


    这位前八域主现在被接了出来,穿着一件肮脏破损的灰衣,手铐脚铐都没摘,双手垂着,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六年幽禁,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乱糟糟的,遮着脸。


    他一直低着头,季云琅走近一步,试图看清他。


    摔在地上的楼沙却突然暴起,拽起风洵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啪啪就是两巴掌。


    “废人当久了规矩都不记得,见了领主怎么不拜?”


    风洵本来垂着眼木然被他打,听到“领主”二字才抬眼,看向季云琅的方向。


    四目交汇,季云琅看到一双黑沉如寒潭的眸。


    在沙牢消磨了六年,楼沙下药的剂量足以让凶兽都疯魔,他现在还能保持理智,显然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曾经威风狂傲的八域主,那双眼里早没了光。


    楼沙把他拽起身,也不知是为了掩盖慌乱还是压制心底的火,抬脚用最大的力气踹向他两腿膝窝,强行让他跪到了季云琅面前。


    季云琅皱了皱眉。


    看来楼沙刚才在外面上蹿下跳不是犯病,他是真的不敢进来,不敢见里面这个人。


    他怕风洵,即便这个人已经被他锁链缠身关了六年,杀气和血性都消磨殆尽,楼沙依然怕他。


    怕到为了维持自己身为八域主的尊严,只能暴躁又拙劣地玩一些狐假虎威的把戏。


    所以季云琅就成了那只“虎”。


    季云琅拽了把椅子到旁边坐下,避开风洵跪拜的方向,对楼沙说:“八域主自己都不跪,让别人跪倒是急得很啊。”


    楼沙沉默片刻,抿了抿唇,紧挨着风洵跪下,说:“那我也跪。”


    季云琅抓起手边的橘子就砸他。


    八域主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八方域掌管□□的神,他对所有人都要自称神,别说跪了,说话稍有点不注意他就要发飙,季云琅每次过来,眼睛耳朵连带精神都要受到折磨。


    现在风洵一出来,八域主就正常了,神就陨落了。


    季云琅曾经试图理解楼沙,告诉自己这是八方域人的多样性,现在他没那个闲心了。


    楼沙不是天生有病,他也知道什么话说出来丢人,他就是故意的。


    季云琅觉得自己才有病,这么多年活该被他折磨。


    季云琅又开始剥他桌上的橘子,漫不经心道:“找他来什么事,八域主跟你的部下交代过了?”


    楼沙说:“还没。”


    季云琅把橘子皮丢他身上,“等着我说?”


    换做以前,神的怒火已经把橘子皮烧干净了,现在他只是默默捡起皮塞进嘴里,说:“领主吩咐吧。”


    “……”


    楼沙这事办得从头到尾都不对,命令本来就该由他这个域主先下达,现在他一言不发,季云琅也不惯着他,不出声,自顾自地剥橘子。


    楼沙这哪儿是跪他,分明跪的自己的旧主。


    有些人天生就爱当狗,哪怕有那么一次敢咬人,再见到熟悉的身影,也忘不了从前招呼到身上的棍棒,腿会开始抖,尾巴也要摇起来,匍匐在地上发出两声毫无气势的呜咽。


    不过楼沙不是什么好东西,季云琅自己也不是。


    他虽然一直觉得那位前八域主倒霉,但也仅此而已。


    他跟楼沙是狐朋狗友,楼沙馋这口肉,季云琅还是乐得见他吃到嘴。


    当然,他这么多年一直吃不到,也就成了季云琅情场受挫时寻找优越感的对象。


    季云琅曾经想过,把他和江昼放到这种情形下他要怎么办,后来发现想都想象不出来。


    他师尊碰到这种事,别说用自己的顽强意志和男儿血性反抗,只怕他还没做什么,稍微放两句狠话,江昼就要想办法跟他求和。


    江昼虽然是个混蛋,但绝对不是个犟种,该浪的时候浪得很,总能让季云琅吃到饱。


    季云琅每天想着他,心里又恨又爱。


    江昼怎么这么爱装,怂得不行,却也不见得有多乖,没浪几下就变哑巴,变得冷漠薄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


    季云琅一直不出声,楼沙跪不住了,猛然拽住风洵两手间的锁链起身,把他扯进洞穴深处的一个角落。


    他们拐了弯,季云琅看不见,只听见锁链响动和不太真切的一来一回的讲话声。


    两人再出来时,风洵径直走向桌边,在季云琅身前止步,俯下身,脑袋在他颈边停了一下,似乎轻轻吸了一口气,接着不等季云琅反应,就抓起他那只戴着银链的手腕贴到自己鼻子前嗅闻。


    “……?”


    季云琅手上还捏着一瓣橘子,楼沙凑过来用嘴叼走,掐着风洵后颈让他偏头,喂给了他。


    然后把他脑袋按回去,任由他接着闻。


    季云琅正要说什么,楼沙手掌就啪一声拍到桌子上,俯身幽幽盯着他,妄图用自己阴冷的视线把他看穿。


    “……你别告诉我,”季云琅说,“你们刚才聊了半天,结论是,他要闻我。”


    楼沙冷笑,拍在桌上的手攥起来,捏得嘎吱响,“你真是好聪明的脑子。”


    “那当然了,”季云琅握上自己的剑,“整个八方域里,我最聪明。”


    那一剑没刺出去,一股大到可怕的力气攥住他另一只手腕,把他的手连带剑一起抓到鼻下闻。


    风洵轻轻松松就制住了他两只手,季云琅终于感到不爽,拧起眉说:“放开。”


    楼沙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用嫉妒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刮了十遍。


    季云琅死死盯着风洵,楼沙死死盯着季云琅,终于,楼沙忍不住了,攥着风洵头发把他向后拽开,“够了。”


    风洵只看着季云琅,用沙哑的嗓音问:“你,是仙洲人?”


    他的注意力依然在季云琅身上,楼沙不满地眯起眼,攥他头发的手紧了紧,“我刚才没告诉你?新领主,仙洲来的,有条骨龙,还有什么好问……”


    风洵慢腾腾转过头,直视着楼沙,说:“我在问他。”


    楼沙被他盯得身躯一颤,下意识松了手,风洵又把头转回去,专心等着季云琅回答。


    季云琅带着椅子后撤,跟他两人隔开距离,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我是哪里来的不重要,八域主能把话带到就好。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我随时等你取二域主的性命。”


    风洵低头转了转手腕上的锁环,“等月隐日,我习惯在那时杀人。”


    月隐日,八方域不定时出现的极端天气,血月完全消失,狂风骤雨大作,空气中充满潮湿的腥气,像是在下碎裂的血肉。


    在这段时间,所有人的杀意都会被调动至平日的百十倍,癫狂嘶吼,六亲不认,全身血液沸腾,兵刃叫嚣着对杀戮的渴望。


    八方域人都狠辣好斗,时间久了,竟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都不能轻易杀死对方,一场鏖战下来,整个八方域只伤不死的情况时有发生。


    每当月隐日结束,八方域的势力都要进行一次大洗牌,死掉的要被除名,伤得严重的会被赶出本域,只能四处辗转,寻求新的庇护。


    楼沙回道:“拜这位仙洲来的新领主所赐,自从他来,月隐日早没了,现在我们和平得很。想发泄不用等日子,随时能去找人。”


    说着,他扯下自己衣服,抓着风洵的手覆上自己露出的胸肌,按住捏捏捏,陶醉地闭上眼,“找我也行~”


    风洵对手掌的触感没有反应,头都没偏,依然看向季云琅,“能改变八方域的气候,你在仙洲有人?”


    “你指什么?”季云琅觉得眼前的场面有点诡异,看得他胃里翻腾,眼也快瞎了,侧过身向洞口走了两步,说,“有是有,但是他没权没势,贪生怕死,不可能对你们八方域产生影响,肯定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风洵沉默,季云琅没什么好跟他们说的了,转身出洞。


    刚走到洞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你的味道,很不错。”


    “……”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接着便听到清脆的“啪”“啪”两声,伴随着楼沙愤怒的喊叫,“闻!我让你闻!他有什么好闻?来闻我!”


    季云琅脚步不停,快速出洞。


    琥生正在洞口向里张望,见他出来了眼神一亮,急忙凑过来,“我听说那里面是……”


    “琥生。”季云琅打断他,把他转了个身,扣着他的脑袋往外走,“别打听,也别自己过来,以后八域主请你,一定要拒绝。”


    “哦……”琥生把自己脑袋从他手下解救出来,“那你又不让我进去,又不让我打听,带我出来干嘛?”


    季云琅:“去仙洲。”


    “……”


    琥生揉着腿,当场泪如雨下,“真的不能再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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