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怪阿姨
“她比较黏我。”
这会两人离得比较近, 阮炘荑不由得将这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笑着打趣道:“看得出来小外甥女是真的很喜欢姐姐你呢。”
脸上神情有一瞬的梗住,温惜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略带深意地说:“嗯,她小时候是很喜欢我。”
“至于现在长大了, 就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我了。”
“那肯定还喜欢啊。”阮炘荑用小签子叉起一块土豆喂到温惜寒唇边, 眉眼间满是笑意,“姐姐这么好, 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温惜寒笑笑, 小口咀嚼着阮炘荑喂到嘴里的土豆。
“对了姐姐。”阮炘荑将拎着的东西换到另一只手上,挽住温惜寒的胳膊,稍提了些声音问,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这家店的味道怎么了?”
“……”温惜寒又好脾气第重复了今晚上的第三遍,“我说,这家店的味道还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这一次,阮炘荑总算是听清了。
“那当然啦,后街这边都是很久以前的老店, 开了很多年的, 后面那些店又围着这里开起来, 才慢慢变成小吃街的。”
“前街的话很多店都是这几年新开的, 因为离A大校门近, 所以那边的人特别多。但是我感觉,论味道来说,还是后街这些老店要好。”
温惜寒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且经阮炘荑这么一说,她也对某几家老店有了点印象。
那时候, 她和戚璟宁来的就是这一条街, 虽然没有现在这么繁华热闹, 而且来的也基本上都是A大的学生,但有几家小吃店的味道却是出人意料的惊喜,以至于出国那几年里,总是想起当年曾吃到的味道……
两人继续往前小吃街深处逛着。
而这一路上,阮炘荑手里又多了好几样小吃。
最后,阮炘荑带着温惜寒在一家卖麻辣烫的小推车前停了下来。
拿过一个小篮子,阮炘荑连同小钢夹一起递给温惜寒:“他家味道也不错,姐姐你选。”
“嗯。”
温惜寒荤素都挑着选了点,偏眸问道:“你还有想吃的吗?”
阮炘荑只加了份泡面,就把小篮子递还给老板了。
老板动作麻利地选的菜煮上,抬眸看了两人一眼,问道:“打包还是在这里吃?”
阮炘荑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温惜寒。
薄唇微抿,清潋的桃花眼里闪过丝纠结,温惜寒想了想说:“在这里吃吧。”
“要什么辣?微辣、中辣、特辣。”说话间,老板拿过一个一次性碗快速放起了各种调料。
“中辣。”温惜寒又问向阮炘荑,“你能吃中辣吗?”
“可以。”
阮炘荑找了位置带着温惜寒坐下,扯过桌面上的抽纸将桌子仔细擦过一遍后,她看了眼斜后方向,“姐姐,那边有家奶茶店,你要喝点什么吗?”
薄唇微抿,温惜寒拿上包准备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阮炘荑按住温惜寒的手,温声解释道,“姐姐坐在这里占位置就好,我们一起去的话,位置很快就会被别人给坐了。”
“而且那家奶茶店很近的,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温惜寒妥协,重新坐了回去,但仅过了一秒,她就无所适从地扯出一张纸巾,重复着阮炘荑之前的动作,擦起了桌子,只是怎么看都感觉她非常的心不在焉,尤其是在阮炘荑去奶茶店后。
又机械地擦了两下,温惜寒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某个方向,眸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那句‘她比较黏我’温惜寒并没有说错。
软软小时候,是真的很黏她。
那是在阮苏才将软软送去幼儿园不久。
那天正好赶上她们学校提前放学,温惜寒想起之前答应过软软的事情,就决定在教室多呆一会儿,顺带坐会作业,然后掐着时间去幼儿园接软软回家。
戚璟宁那时候和她是同班同学。
等她慢悠悠地收拾好书,瞅见都快过大半个小时了,温惜寒还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忍不住凑上去问道:“惜寒,你还不回家吗?”
温惜寒捏着钢笔,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写着作业,“我还有一会儿,你先走吧,等会我锁门。”
见温惜寒一点都不慌,戚璟宁就更不急着离开了,索性坐到她前面的一个座位上,垫着手趴在靠椅上,好奇地问:“是你家的司机要五点半才会来接你吗?”
“不是。”温惜寒将钢笔搁下,从包里拿出手机,直接给要来接她的司机打了一个电话,“喂,江叔,你等会不用来我学校了。”
戚璟宁听得是目瞪口呆,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什么话惹温惜寒生气了,免不得好奇起来今天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暴躁。
但温惜寒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戚璟宁恍然大悟。
“嗯,等会五点半直接去软软那里就好。”
“对,麻烦江叔了。”
等温惜寒挂断电话,戚璟宁才一脸八卦地追问:“哇,软软?惜寒,你是要去接你那跟个洋娃娃似的小外甥女吗?”
温惜寒轻‘嗯’了一声,继续一点也不受扰地写着作业:“幼儿园五点半放学。”
更有之前软软也提过几次,正好今天有时间,温惜寒便计划着去了。
戚璟宁拖着声音长‘咦’一声,又往前凑了一些,“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老早就听说你那小外甥女有多乖多漂亮,所以今天能沾一下你的光见一下真人吗?”
温惜寒:“……”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而是反问:“你不急着回家了?”
戚璟宁笑嘻嘻地说:“见到了再回也是一样的。”
“好吧。”温惜寒的语气很不情愿,“那你也去。”
“惜寒,你可真好~”戚璟宁坐在座位上只安静了几分钟,就有点坐不住了,一个劲地催促,“惜寒,好惜寒,我们要去了吗?”
温惜寒看了眼时间,语气很平淡:“再坐半个小时,坐公交过去差不多。”
本是安抚意味的话,结果落在戚璟宁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种效果,她变得更急了:“那我们现在更可以过去了,惜寒你想啊,你应该是第一次去接你小外甥女吧?那你不给她买点什么东西吗?”
温惜寒若有所思:“那要买些什么?”
戚璟宁拿过她手里的钢笔,合上盖子,灵活地转了起来,挑眉好笑地反问:“你自己外甥女哎,买什么你需要还问我?”
温惜寒抿唇认真地想了起来。
戚璟宁顺水推舟地说:“不过既然你不知道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半个小时,正好去看看买点什么。”
温惜寒被戚璟宁说动,将钢笔从她手里抽出,收好作业,起身道:“那走吧。”
温惜寒是真的不知道该买点什么,本以为戚璟宁能给出点参考,但两人在校门口的店里转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好买什么。
走进一家零食店,戚璟宁拿起一个能遮住自己整张脸的大棒棒糖,“惜寒,你小外甥女喜欢吃糖吗?”
温惜寒愣了一下,看向那根大棒棒糖,不是很确定地说:“应该喜欢吧。”
“那就买这个了。”戚璟宁一锤定音,拿着棒棒糖就要去结账。
“……”温惜寒无奈,快速拿起一罐果汁软糖跟了上去。
结好账,两人又在公交站等了近十分钟,才等到要坐的公交车。
在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戚璟宁把玩着大棒棒糖,下颌微仰,得意地说:“看吧,我说得没错吧,这么一耽误,半个小时就没有了。”
温惜寒象征性地点点头:“嗯嗯,你说的是。”
戚璟宁轻‘切’一声,靠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问:“惜寒,要坐多久才到啊?”
“差不多四十分钟。”温惜寒回道。
“噢。”戚璟宁撇撇嘴,“那我们应该打车的。”
温惜寒白她一眼,“打车过去太早了,不是你催我快过去了吗?”
“……”
幸好一路上并不算堵车,公交车只用了三十多分钟就到幼儿园对面的公交站了。
过马路的时候,戚璟宁半挽住温惜寒的手,贴到她耳边小声问:“惜寒,你小外甥女是不是等会出来最乖最漂亮的那一个?”
温惜寒汗颜:“我不知道。”
戚璟宁非常肯定地说:“那肯定就是了。”
站在幼儿园门口等了几分钟,戚璟宁才看见有小孩陆陆续续地从里面出来。
她眺望了会儿,然后拉住温惜寒的胳膊,指向其中一个小女孩问道:“是那个吗?淡粉色长袖套了个小马甲,下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裤?”
温惜寒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缓缓点了下头:“是。”
戚璟宁捏着棒棒糖,笑得狡黠:“惜寒呐,你就在这里站着,我先去会会她。”
“阿宁——”温惜寒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戚璟宁捏着棒棒糖快速跑到小白团子面前,将人堵停下来。
“小妹妹,要不要吃糖?”戚璟宁晃了晃棒棒糖,一副诱哄语气。
软软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戚璟宁嬉皮笑脸地回道:“我是你姨姨的朋友,特意来接你放学的。”
闻言,软软看向她的眼神更警惕了,环顾圈四周,嗫生生地喊了声:“阿姨。”
戚璟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咬紧后槽牙:“乖乖,你叫我什么?”
软软往旁边挪着小步子,满脸天真无邪地又喊了一声:“阿姨!”
戚璟宁笑不出来了。
软软趁机朝旁边跑去,在戚璟宁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直接扑进温惜寒的怀里,还企图往上钻了钻,告状的声音虽然奶里奶气的,却听得戚璟宁想打人:“姨姨,那边有位怪阿姨要拐卖小孩!”
温惜寒笑得克制又隐忍。
戚璟宁的脸霎时就黑了下来。
第82章 物是人是
等缓过气后, 戚璟宁才慢慢走过去,扯动嘴角勾起抹笑,尽量平缓着语气问:“乖乖, 我再问一遍,你叫我什么呀?”
软软趴在温惜寒肩膀上, 偏头看了她一眼, 又很快贴了回去,糯糯地喊道:“阿姨。还是个怪阿姨。”
戚璟宁:“……”脸似乎比刚刚还黑了几分。
轻咳一声, 温惜寒强忍着笑意说:“阿宁, 好了别逗她了。”
戚璟宁重重地哼了一声,又不甘心地在软软面前晃晃棒棒糖,连哄带骗地问:“想吃棒棒糖吗?”
“想吃的话就叫姐姐, 姐姐给你吃。”
结果软软不仅没理她,还将头偏到了另一侧。
戚璟宁不死心,跟着绕过去继续逗她:“喊声姐姐就给你吃。”
软软白她一眼,很不情愿地开口:“阿姨。”
戚璟宁:“???”
登时就被气笑了,“嘿, 你这小屁孩, 喊姐姐, 喊什么阿姨?”
软软环住温惜寒的脖子, 非常有理有据地说:“你自己说你是我姨姨的朋友。难道我不该喊你阿姨吗?”
“……”戚璟宁语塞, 脸又青又黑,话梗在喉咙里好不半天都没有说出来。
然后下一秒她就看见那小白团子蹭着温惜寒的脖颈,用截然不同地软糯语气喊道:“姨姨~”
温惜寒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声音温澈:“乖, 跟老师说再见。”
小白团子听话地转过身, 朝站在不远处的女老师摆了下手, 声音虽软但亲疏一听便知:“老师再见。”
老师回以一笑,弯着眉眼说:“再见。”
小白团子将小小的下巴垫着温惜寒肩上,撒娇地问:“姨姨,我喊她阿姨难道喊错了吗?”
这看似天真无邪的话语,其实在无形中又狠狠地给了戚璟宁一刀。
“没有。”温惜寒抱着人往阮家司机停车的位置走去,还不忘看了眼戚璟宁,略有深意地说,“是该喊阿姨。”
戚璟宁被气得吐血,深吸口气,故意在小白团子面前炫耀了下手里的大棒棒糖,气恼地问:“你是不想吃棒棒糖了?”
然而软软连个眼神都没落在棒棒糖上,反而抱紧温惜寒继续撒着娇:“姨姨有给我带东西吗?”
温惜寒眸光温柔地看着她,桃花眼里晕着盈盈笑意,故作正经地回道:“你猜。”
“应该是有吧……”小白团子一瞬不顺地望着温惜寒,蓦的笑了起来,“姨姨,我猜得对不对?”
“嗯,很对。”温惜寒走到车边,弯下腰将怀里抱着的小白团子放了下来。
小白团子率先钻进车里,挨着窗边坐下,乖巧地扣上了儿童座椅的安全带。
“二小姐。”站在一旁的保镖低声喊道。
温惜寒颔首,问向戚璟宁:“送你回去?”
“可以啊。”戚璟宁探着身子朝车里望了望,压低声音对温惜寒说,“你这小外甥女有点精啊。连糖都骗不到的。”
温惜寒失笑,语气透着不易察觉地宠溺:“她有点认生。”
“姨姨,我们要走了吗?”车内传来小白团子软软糯糯的催促声。
“马上走。”说着温惜寒坐上车,并同保镖报出戚璟宁家的地址,“先去这。”
“好的,二小姐。”
保镖将车开得很平稳,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颠簸。
温惜寒从包里拿出罐买的果汁软糖,递给了一直乖巧坐着的小白团子。
小白团子欣喜接过,还蹭起身在温惜寒脸上亲了一下:“谢谢姨姨,姨姨最好了!”
亲过后,她反应过来温惜寒旁边还坐着一个怪阿姨,偷偷打量戚璟宁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掩住唇,缓缓坐了回去。
温惜寒忍俊不禁,温柔地替她将安全带理顺。
小白团子轻轻撕开软糖的外包装,取出一颗喂到温惜寒唇边:“姨姨吃糖。”
“谢谢软软。”
“软软?”戚璟宁轻啧一声,意有所指地说,“确实是挺软的。”
又倒了一颗软糖出来,小白团子看看戚璟宁,又看看手心里的糖,最后选择递给温惜寒,“姨姨,给那个阿姨。”
“给你的。”温惜寒依言将糖递给戚璟宁。
戚璟宁心情复杂地接过糖,咬紧后槽牙挤出两个字:“谢谢。”
再一次不死心地说:“你叫我一声姐姐,我给你吃大棒棒糖。”
小白团子靠坐在椅子上,来回晃了晃两条小腿,摇头非常坚决地拒绝道:“不要。”
“为什么?”戚璟宁郁闷得不行。
小白团子抱着糖罐,回答得一本正经:“你是阿姨啊,还有我有糖。”
戚璟宁:“……”
用拐卖小孩的语气连哄带骗道:“你叫我姐姐的话,我把这个糖给你,这样你就有更多的糖了。”
小白团子下意识地看向温惜寒,咬着下唇,还是摇头拒绝了:“不要。”
“为什么不要?”戚璟宁非常无语地问,“你不喜欢吃糖吗?”
小白团子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自顾自地捻起颗糖喂到温惜寒嘴里,奶声奶气地用大人的语气说:“不要,糖吃多了会蛀牙。”
说话间,保镖已经稳稳地将车停下。
“不要怕,你还会换新牙齿的。”戚璟宁拉开车门,利落地跳下车,“惜寒我走了,下周一见。”
“还有你这个小鬼头。”
在关门的前一秒,戚璟宁轻轻将棒棒糖扔了进来:“见面礼。”
小白团子探出脑袋,很有礼貌地说:“谢谢阿姨。”
戚璟宁气得不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那时候温惜寒并没有注意到,那罐软糖软软并没有吃几颗,大部分都喂给了她。
而至于那根大棒棒糖,软软更是一点都不稀罕,后面直接放进柜子里成了摆设。
在温惜寒的记忆里,后来戚璟宁又见过软软两三次。
戚璟宁是真的很喜欢软软,为了让软软改口叫她阿姨,每次她都会带点小零食去,连哄带骗的。
但软软并不吃她那一套,对她不冷不热的,用戚璟宁的话来说就是非常有礼貌一小孩,不过喊的依旧是‘阿姨’。
温惜寒记得好像是在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吧,戚璟宁就和她吐槽过一句:“你有没有发现你小外甥女极其的黏你?”
“有吗?”戚璟宁不说,温惜寒还真的没有发现。
戚璟宁轻嗤一声,很鄙视地说:“你没有发现很正常。”
“你没看见她每次见我都很‘认生’吗?看着是挺有礼貌的,完完全全挑不出任何毛病,但这其中的疏离感,你一接触就知道了。”
“还有她和同学之间的相处也是。像个小大人一样,表现得很有主见。”
顿了一下,戚璟宁拍向温惜寒的肩膀继续说道:“但是一在你面前,她就是另一副样子了。”
“又奶又软,喜欢撒娇,很懂事,却不会无理取闹,是那种娇身惯养还很讨喜的小孩。”
温惜寒若有所思:“可能是软软跟我一起生活的缘故。”
戚璟宁白她一眼:“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一直到在国外那几年,特别是在接触到一些熊孩子后,每每回忆起以前的事,温惜寒才后知后觉地相信了戚璟宁当时的话。
软软是真的很黏她,甚至有好几次黏得亲妈阮苏都吃醋了。
但现在……
没几分钟阮炘荑就拎着买的奶茶回来了。
插上吸管,她将一杯杨枝甘露递到温惜寒面前,自己则小口喝着那杯多冰少糖的柠檬水。
“你们的餐好了。”老板将煮好的麻辣烫端了上来。
“谢谢。”阮炘荑又向老板要了两人份的米饭。
温惜寒抿了口杨枝甘露,接过阮炘荑递来的碗筷,语气很平常地问:“你研究生报的A大,就没有想过出国留学吗?”
“这边离家近,不想去太远的地方。”阮炘荑拿过温惜寒面前的碗给她盛了点米饭,“而且我觉得A大也不见得会比国外的大学差。”
“嗯,确实。”温惜寒很赞同阮炘荑的话,缓声说,“阿宁她也是A大毕业的。她父母就在A大教书。”
“宁姐居然这么厉害啊。”阮炘荑感慨出声,“是戚长奕戚教授吗?”
“对。他教过你?”温惜寒问。
阮炘荑点头回道:“嗯,但只教过一学期,他人比较好,特别风趣幽默,很多同学都喜欢上他的课。”
两人边吃麻辣烫边聊着天,不知不觉间,碗里的麻辣烫便被吃得差不多了。
等温惜寒放下筷子,阮炘荑捧着柠檬水问:“姐姐,回去了吗?”
“走吧。”
温惜寒站起身,阮炘荑很贴心地从她手里接过东西,轻呼口气道:“我看了天气,M国这几天有点热,早晚温差大,姐姐别感冒了。”
“嗯,知道。”温惜寒语气无奈,“我会带外套。”
“那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黎董会顺路过来接我。”温惜寒婉拒道。
阮炘荑很不情愿地应下:“好吧。”
余光瞥见一旁的花摊,阮炘荑快步走去,在没看见想买的花后,她挑了一小束花,只有三朵,红艳艳的玫瑰花。
温惜寒就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瞧着她,眉眼深邃,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细碎的光。
偏头间,阮炘荑与温惜寒的眸光撞了个正着,她笑着用花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着的眸子,煞是好看。
红玫瑰很漂亮,也很艳,但此刻温惜寒却分不出是花艳,还是人更艳。
亦或者是人衬得花更艳了。
“姐姐,给你花~”阮炘荑小跑回来,献宝似地将花递到了温惜寒面前。
第83章 看得更清
“谢谢。”温惜寒接过花, 勾了勾唇角,“很漂亮。”这句话,她是看着阮炘荑说的。
但此时阮炘荑在看花, 还伸手轻轻将包装纸边缘的褶皱理好,并没有注意到温惜寒看向她的眼神。
等她再次抬眸时, 温惜寒早已收回目光, 一双桃花眼掩着,应该是在看手里拿着的玫瑰花。
“软软。”温惜寒的声音很轻, 清清磁磁的, 说不出来的好听。
“嗯?”阮炘荑收回手,唇边的笑容很浅,“姐姐, 怎么了?”
外包装纸在温惜寒手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缓缓呼出口气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阮炘荑轻声应好,在转身间握住了温惜寒的手腕,然后顺理成章的十指相扣。
回到公寓, 阮炘荑将车倒进车位, 但她并没有急着解开安全带下车, 而是握紧方向盘, 吸了吸鼻子, 踟躇着问出口:“姐姐,虽然现在问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再问你一次。”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闻言,温惜寒眼神诧异地看向她。
只可惜车厢里此刻有些暗, 阮炘荑并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诧异。
她还在等温惜寒回话。
一呼一吸间, 心跳声是越发的明显, 时间哪怕是分秒也跟着变得漫长难熬起来。
“我以为……”温惜寒神情_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还以为,她和阮炘荑这样,已经算在一起了……
吞了吞喉咙,阮炘荑忍住了将车厢顶灯打开的念头:“嗯?姐姐以为什么?”
温惜寒下颌微动,低头错开了阮炘荑望过来的视线,指尖轻揪着怀里抱着的玫瑰花:“没什么。”
窸窸窣窣响起的磨擦声在安静的车厢内格外突兀。
“呵~”阮炘荑轻笑,语气中的失落非常明显,“好吧。”
“软软。”温惜寒呼吸声微重,轻握住阮炘荑的手腕,话语中带着不易察觉地安抚意味,“有什么等我出差回来再说好吗?”
正好这两周能让她好好想想,有些话,该怎么和阮苏说……
“好。”阮炘荑反握住温惜寒的手,虚虚地在她瘦削的腕骨上圈了一圈,“那姐姐我们先上去了?”
温惜寒很轻地“嗯”了一声:“软软。”
“嗯?”阮炘荑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缓缓将车熄火。
温惜寒语气如常:“过来一点。”
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阮炘荑迟疑一秒,连安全带也顾不上解了,慢慢靠了过去。
她先是试探性地靠近,见温惜寒没什么反应,胆子便大了起来,本想靠来挨着温惜寒的,结果上半身才倾过去一半不到,就被安全带给束缚住了。
阮炘荑懊恼地扯了扯阻拦住自己的安全带,快速解掉锁扣,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再度靠了过去。
她一边靠,同时还一边留意着温惜寒的反应。
直到一双手抵在了阮炘荑的胸口上,不让她再靠近。
“你想做什么?”温惜寒指尖微蜷,揪住了柔软的衣服面料。
“太黑了。”阮炘荑吞了吞喉咙,语气无辜,“我想看得更清一点。”
温惜寒又问:“想看清什么?”
阮炘荑轻笑出声,尾音晕着点上翘:“看清姐姐呀。”
“姐姐这么好看的。”
“那你,再靠过来一点。”温惜寒如是说。
“啊?”阮炘荑听得晕乎乎的,美色当前,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凑了过去。
下一秒,唇上覆上一片带着馥郁芳香的温热。
薄薄的,软软的,是温惜寒的唇。
阮炘荑当场怔住,脑子顿时更晕乎了,傻愣着忘记了任何动作,直到那片温软撤离,她才迷迷迷糊糊的回过神,讷讷地喊道了一声:“姐姐?”
“咔哒——”
温惜寒快速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了车。
阮炘荑摸了摸自己唇,似在回味适才的温软触感,再次抬眸间,温惜寒已然走到大楼入口处的楼梯,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长,眉眼精致如画,她抱着那束玫瑰花,艳红如血的花瓣,衬得小半截露出来的腕骨白得反光。
将车锁上,阮炘荑拿着顺手从车里摸出来的一根棒棒糖,快步朝女人走去。
“姐姐明天几点的飞机?”阮炘荑撕开棒棒糖的外包装,将糖喂到温惜寒唇边。
摁亮电梯楼层,温惜寒看了她一眼,犹豫一秒,启唇含住了棒棒糖。
舌尖一抵,棒棒糖被含到一边,她鼓着腮帮子说:“好像是十一点的机票。”
“那可以多睡一会儿,吃了早餐再去机场。”阮炘荑说着,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明早上弄什么吃的了。
温惜寒轻‘嗯’一声,走出电梯,将指纹印了上去,“滴滴”两声后,她推开了她那边的公寓门。
见阮炘荑还站在原地,温惜寒眉梢微扬,“不进来?”
阮炘荑这才跟着温惜寒走进屋。
“进来。”温惜寒推开卧室的门,从柜子里拖出行李箱,偏眸对阮炘荑道,“你帮我收衣服。”
阮炘荑自是非常乐意帮温惜寒收衣服,“那姐姐呢?”
温惜寒拉开衣柜,取出浴巾和睡衣,暖光灯下,她眉眼蜷着丝明显倦意:“我先去洗澡。”
“好,姐姐去吧。”
温惜寒揉了揉眉心,在进浴室之前还将另一边衣柜给拉开:“衣服都在里面。”
在收衣服之前,阮炘荑又认真看了下最近两周M国的天气预报,才按着穿搭开始从衣柜里挑选衣服。
温惜寒拿出的行李箱并不算大,只能说是中等偏上的尺寸,为了将选的衣服全部装进去,阮炘荑特意将衣服叠得很整齐,用最节省空间方法规律挤放着。
放好衣服,阮炘荑又收了两件薄外套进去。
看着行李箱里仅剩的一点空间,阮炘荑摸着下巴,总感觉还缺点什么。
也是在这时,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温惜寒提了点身音喊道:“软软,你就给我收几套要穿的衣服就行,其他的我自己等会来收。”
“……”阮炘荑督了眼温惜寒装在收纳盒里的贴身衣物,应道,“知道啦。”
大概是怕阮炘荑会帮自己全部收拾妥当,这个澡温惜寒洗得很快,那句话说完没多久,她就带着满身水汽从浴室出来了。
温惜寒连头发都没有擦,就简单裹了条毛巾,睡衣透贴在身上,隐隐勾勒出较好傲人的曲线。
“你要洗吗?”她问。
“啊?要洗。”
温惜寒从衣柜里选了件T恤和短裤,递给阮炘荑,不露声色地催促道:“那你快去洗。”
阮炘荑接过衣服,轻声应好,又指向半敞着的行李箱说:“姐姐,你看看衣服还要不要再带几件。”
“我等会看,你先去洗吧。这会也不早了。”说话间,温惜寒解开毛巾,擦起了湿漉漉的头发。
阮炘荑蹙眉道:“头发最好用吹风机吹一下。”
温惜寒走向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吹风机。
抿了抿唇,阮炘荑这才缓步走进还氤氲着水雾的浴室。
趁阮炘荑洗澡的功夫,温惜寒吹干头发,用最快的速度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又仔细检查了遍,确认没有遗落后,锁上行李箱,并将它放到了客厅玄关边。
等阮炘荑洗好澡出来,温惜寒正靠坐在床头,抱着块平板看新闻。
“吹风机在桌子上。”修长的指尖滑动着屏幕,温惜寒头也不抬地说。
“好。”
十多秒后,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响起。
用力按了按眉心,温惜寒看着阮炘荑吹头发的背影,眸光渐深,最后在聊天框里回道:“好的,黎董。”
等阮炘荑吹干头发,温惜寒轻轻将平板搁到床头,卷着被子躺了下去。
将吹风机收好放回到柜子里,阮炘荑摁灭卧室的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姐姐,晚安。”
“还有呢?”温惜寒翻了一个身,黑暗里她只能看清阮炘荑的大致轮廓。
阮炘荑贴近,声音很响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还有晚安吻。”
一夜好眠,第二天阮炘荑是被自己手机闹铃吵醒的。
摸索着关了闹钟,阮炘荑随手将手机往枕头下面一塞,然后本能地朝身旁探去。
然而入手一片冰凉,瞬间就让阮炘荑的瞌睡跑得一干二净。
她难以置信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房间空落落的,静得掉下根针都可以听清,身侧床榻的温度早已散尽,唯有枕头上还留有浅浅的凹痕。
阮炘荑揉着额头,踉跄着从床上爬起。
昨晚买的那束玫瑰被温惜寒插进一个小花瓶里,此刻在摆放在床头柜上。
玫瑰花依旧红艳艳的,香味依旧,浓郁沁鼻。
而花瓶下面,还压着一张便利签。
迟疑片刻,阮炘荑缓缓将便利签抽出。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就只有一张便利签,并没有银行卡一类的。
【软软,其实昨晚上并没有和你说实话,我今早是七点的飞机,黎董六点不到就会来接我。太早了,不想你起这么早,就骗了你。这两周你在家,等我回来。】
一字一句地将便签上面的内容看完,阮炘荑轻舒口气,把便利签重新放到花瓶下面,坐到床边,就着枕头上的凹痕,慢慢躺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晚了点,最近天天七八点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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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我想你了
M国和国内有近十三个小时的时差, 一直到晚上九点过,阮炘荑才收到温惜寒发来的消息:【下飞机了。】
听见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阮炘荑忙丢下手里的拖把, 在看清发消息人的备注后,长舒口气, 勾起抹笑就准备回复。
打的字删删减减, 快一分钟了却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发出去。
下一秒,温惜寒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清了清喉咙, 阮炘荑接通电话, 一开口语气莫名夹着股委屈:“喂,姐姐——”
一声夹着细微电流声的轻笑从听筒传出,氤氤氲氲, 听着不是很真切。
温惜寒的声音很轻,疲惫感非常明显:“嗯?软软,你在干什么?”
“我在打扫卫生呀。”阮炘荑拿起玻璃杯接了小半杯温水,抿了一口问,“姐姐还没出机场?”
温惜寒语气诧异:“对啊, 你怎么知道的?”
舌尖抵了抵上颚, 阮炘荑轻笑着说:“听见你拉行李箱的声音了。”
“对了, 姐姐吃饭了吗?”
温惜寒轻叹口气:“飞机上吃了点, 没什么胃口。”
“黎董说等会回酒店了再去吃点。”
“那就好。”阮炘荑将水杯搁下, “姐姐回酒店好好倒一下时差,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很累的。”
“嗯,我知道。”
拖行李箱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流利的英文交谈声。
温惜寒半掩住听筒, 压低声音说:“软软, 你早点休息,我这边还有点事,晚点再聊。”
“好……”
听着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声,阮炘荑喉结微动,默默将最后的话说完:“姐姐也早点休息。”
而另一边的M国机场。
看着挂断电话的温惜寒,黎沫眉梢微挑,饶有兴趣地问:“是……炘荑?”
温惜寒捏着手机,很小弧度地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她看着挺心不在焉的。
黎沫轻‘啧’一声,故作惋惜道:“看样子应该让她一起来的。”
温惜寒神情无奈:“黎董——”
黎沫失笑,轻叹口气道:“走吧,他们代表都过来了,看样子这几天有得忙了。”
接下来的几天正如黎沫所言,每天都非常忙。
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一天连跑好几个地方,温惜寒连手机都很少看,再有十多个小时的时差存在,她几乎没和阮炘荑聊上什么天。
两人的聊天框里只有零星几句对话,而且每次互发消息的时间间隔都非常长。
除却每天的早安、晚安,剩下的消息基本上都是阮炘荑发的一些有意思的分享。
用力捏了捏眉心,温惜寒挨着床头坐下。
手机里是三个多小时前阮炘荑发来的消息,算算时差,差不多那时候阮炘荑应该才回公寓。
【阮炘荑:[图片]】
【这几天抽条抽得特别快,我问了老板娘,她说可能再等大半个月就会结花骨朵开花了。】
点开图片,温惜寒认出这是在阮炘荑公寓的阳台,前段时间盛开的荼蘼花已经凋谢,但那盆长得像蒜苗的绿植又新长不少,叶片抽长,还发了好几条新的出来,绿茵茵的,看着更像蒜苗了。
薄唇翕合,温惜寒摁住讲话键,发了条语音过去:【才回酒店,明天周末你要回家吗?】
“滴——”语音发送成功。
但此时在国内的阮炘荑已经休息了,温惜寒这边自然是不会收到任何消息回复。
在床边静静地坐了几分钟,温惜寒点开相机,拍了一张酒店露了小半床角的照片,然后发给了阮炘荑。
【温惜寒:晚安。】
翌日,阮炘荑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手机,在看见温惜寒发来的消息后,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依次回道:【姐姐早安~】
【嗯,今天要回去,不过要晚一点。】
【[委屈]明明才一周,却感觉姐姐已经离开好久了……】
抱着手机赖了会儿床,阮炘荑伸了个懒腰,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去浴室快速冲了一个澡,阮炘荑随便煎了两块面包,应付完早餐,就拿过平板,颓废地躺到了沙发上。
在群里约着两个朋友打了几把游戏,输赢掺半,一直打到快到十二点了,阮炘荑才跟她们说不玩了,要吃午饭了。
其中一个朋友看了下她们打了一上午的战绩,忍不住吐槽:【有点好笑,打了这么久,还在原来的段位上,相当于打了个寂寞。】
阮炘荑失笑,退出游戏,起身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拿上车钥匙,慢悠悠的准备回阮家老宅。
才将车拐出小区,阮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阮炘荑接通电话,脸不红心不跳地喊道:“喂妈妈,怎么啦?”
阮苏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尾音有点上扬:“软软,今天不回来?”
“要啊。”阮炘荑摁了下喇叭,面不改色地说,“我还在开车呢,今天有点堵车。”
“好吧。”阮苏也没深问,只说,“等你回来吃饭。”就挂了电话。
督了眼中控台上显示的时间,阮炘荑不由得提了点速,紧赶慢赶的,掐着时间在十二点半之前赶了回去。
利落地将车停好,阮炘荑在进屋之前还整理了下衣服,深吸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阮苏正翘着条腿坐在客厅看电视,见阮炘荑回来了,精致的下颌微仰,对程叔道:“程叔,上菜吧。”
“好的,小姐。”
阮炘荑朝两人一笑,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讨好喊道:“妈妈。”
阮苏双手交叠放到膝盖上,视线未从电视上移开分毫,语气漫不经心:“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怎么会。”阮炘荑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今天赖了会儿床,起晚了。”
阮苏偏眸,一瞬不顺地看着她,唇瓣微启,话里有话地问:“软软,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兴趣不高,或者说是心不在焉的?”
“有吗?”阮炘荑挠了挠后脑勺。
阮苏盯着她不言语。
阮炘荑借喝水掩饰脸上的表情,很不情愿地承认:“好吧,可能是有那么一点。”
“呵~”阮苏的笑声很轻,意味深长的,偏偏又是面无表情的,总给阮炘荑一种自己被看破的错觉。
皓齿轻磕杯沿,阮炘荑又抿了口水,声音更轻了:“她这几天出差去了。”
阮苏不以为意:“啧,你都没跟着去?”
这还是她认识的阮炘荑吗?
阮炘荑懊恼反问:“我还要上班啊,我跟着去干嘛?”
阮苏点点头,若有所思:“好像也是。”
阮炘荑:“……”
“小姐,小小姐,吃饭了。”程叔的声音很合时宜地传了过来。
阮苏将翘着腿放下,站起身:“吃早餐了吗?”
阮炘荑跟在她身后,如实回道:“吃了的。”
“下周实习就结束了吧?”阮苏状似无意地问。
“嗯。”阮炘荑拉开椅子在阮苏对面坐下。
阮苏单手托着下颌,眼神中透着阮炘荑看不懂的老谋深算:“后面好像是有一周多的时间才开学吧?”
阮炘荑顿时警惕起来,沉默着没有接话。
细长的食指轻点桌面,阮苏幽幽道:“那有没有兴趣来公司玩几天?”
阮炘荑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那几天我准备去旅游。”
“好吧。”阮苏面露遗憾,深深地看了阮炘荑一眼,“你小姨应该下周就回来了。”
阮炘荑反应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反应,“哦。”
阮苏顿觉无趣,挑眉为自己盛了碗鲫鱼汤,优雅地喝了起来。
吃完午餐,阮苏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就去楼上的书房了。
阮苏一走,阮炘荑也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回了房间,继续约着朋友打游戏。
阮炘荑在老宅住了两天,周一一早才回公司上班。
周五,最后一天的班上完,阮炘荑很快办理好手续,又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依次同相处两个月的同事打完招呼,抱着东西准备离开时,周萱冷不丁喊住了她:“炘荑,你这是离职了?!”
“不是。”阮炘荑笑着解释道,“周姐,我这不算离职,我是两个月的实习期到了。”
“实习期?!”周萱一听表现得更惊讶了,“所以你还是个实习生?我还以为你是公司招的正式员工!”
“emmm……”
阮炘荑失笑,有些拘束地挠了挠后脑勺,“周姐,哪有这么夸张,我是正好假期过来实习的,这不再过段时间就要开学了嘛。”
周萱走上前拍了拍阮炘荑的肩膀,用商量的语气问:“炘荑要不这样,正好今天是周五,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
“这……”阮炘荑看向其他同事,“大家都有空吗?”
结局自然是大家都有空。
周萱找了家店,将近十个人,有三个同事有车,很轻松就坐下了。
也是在这时,周萱才知道一直停停车场里的那辆辉腾是阮炘荑的,但大家都没有多问,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预定的包厢。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很快,坐下没多久,菜就上齐了。
在动筷子之前,阮炘荑拍了一张照发给温惜寒,又招呼同事:“大家别客气,动筷子吧,这段时间很谢谢大家的照顾。”
周萱也跟着打圆场:“照顾倒是没有,倒是炘荑你帮了我不少忙,有你在,我真的轻松了不少。”
这顿饭,有说有笑地吃到了晚上十点。
中途阮炘荑借口出来上厕所将单买了,她没有喝酒,在散场之后,又不嫌麻烦地将没有车的同事送回了家。
等她自己到公寓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在一个小时前,周萱转了笔账过来,备注是:【AA的饭钱。】
大概是怕阮炘荑不会收,周萱还发了条语音,有她还有同车的另两位同事的声音。
摇头失笑,阮炘荑走到吧台,开了瓶红酒倒进醒酒器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很快一瓶红酒就见了底。
酒意氲氲,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点开和温惜寒的聊天框,用染着醉意的声音发了条语音过去:【姐姐,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嘛?】
作者有话说:
回来就是个大惊喜
第85章 我信
温惜寒应该还在忙, 好半天没有回复。
阮炘荑缓缓呼出口气,端起高脚杯,纤长的脖颈一仰, 将杯里仅剩的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舌尖轻抵上颚,在椅子上坐了没几分钟, 阮炘荑侧过身, 又从后面的柜子里抽出瓶红酒,打开木酒塞, 一股脑地全倒进了醒酒器里。
似是觉得光喝酒有点乏味, 阮炘荑开了两包下酒的零食摆在面前,就这样一边吃零食,一边喝着微微发苦的红酒。
不知不觉间, 面前新开的这瓶红酒又见了底。
醉意上头,阮炘荑扶着太阳穴,摩挲着拿起手机,摁了好几次键才把屏幕给摁亮。
看着亮起的屏幕,她觑着眼睛, 试图将视线聚焦, 最后好不容易把目光聚焦, 她也终于看清了时间。
凌晨两点十三分。
“叮——”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阮炘荑本来已经准备将手机放下, 但一听到这声响, 她又动作缓慢地拿起,迟疑着把屏幕摁亮,慢半拍地点开了消息。
阮炘荑眯着眼睛,晃着视线确认般地看了好几次, 一直到看清聊天框上的备注消息, 她才松了口气, 唇角不由得挽起抹傻笑,食指轻颤,点了好几次才点进去。
她给温惜寒的备注是[向日葵]。
向阳且很温柔的一个人。
而向日葵的话语是:我的眼里只有你,入目无她人。
【温惜寒:明天就回来了。】
此时凌晨已过,阮炘荑以为的明天,自然是日历上的后一天。
但接下来温惜寒又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温惜寒:软软,你是不是喝酒了?】
阮炘荑揉了把脸,用食指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戳着键盘,晕乎乎地回了四个字:【喝了一点】
【温惜寒:是出去聚餐的时候喝的?】
趴在吧台上,阮炘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这条消息看清。
又慢慢戳着键盘,但戳到一半她嫌弃太慢了,直接全部删除,改成了发语音过去:【没有呀,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喝酒,我还开车把同事都送回家了呢,我是回家后才喝的。】
【今天是我实习期结束,周姐就说一起聚个餐。后面她们还把钱A给我了。】
此时已经是第二瓶红酒下肚,红酒的后劲上来得猛了,阮炘荑不仅脑袋晕乎乎的,声音里的醉意又重了几分,又绵又软,还有一点大舌头的感觉,最关键的是还有一种小学生扳着手指头跟你较真的拗劲。
所以在阮炘荑这条语音发过去没几秒钟,温惜寒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那一刹那,阮炘荑的手腕一抖,险些将手机掉到地板上去。
深吸口气,她稍坐得端正了些,才点下接通键。
“喂,姐姐。”阮炘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但一开口,醉意晕染出来的绵软还是出卖了她。
听筒里传来了重重地吸气声。
温惜寒柔着嗓音问:“软软,你是喝了多少酒?”
轻轻咬了咬唇腔一侧柔软的皮肉,阮炘荑看着吧台上空掉的两支红酒瓶,心虚回道:“也没多少,就一瓶多点红酒。”
“嗯?”温惜寒提了点声音反问,“软软,你确定吗?”
温惜寒这么一问,阮炘荑就更心虚了,一点点收紧捏手机的手,用最不心虚的语气回道:“确……确定啊。”
又一声轻笑,带了点说不清的味道。
温惜寒语气如常:“软软,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
“啊?”阮炘荑听得心里更虚了,大舌音也更明显了,“拿……拿下来干什么?”
“听话。”温惜寒轻哄道。
迟疑片刻,阮炘荑动作缓慢地将扣到耳边的手机放到面前,在看清屏幕那一刻,她瞳孔一睁,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来温惜寒打过来的是视频,她却当普通语音通话给接了。
温惜寒这会似乎是在酒店,灯光明亮显得周边格外整洁,在看见阮炘荑终于露出来的正脸后,她很无奈地开口:“软软,你喝醉了。”
没有指责,是很正常的语气,甚至温惜寒的脸上也不见任何生气的表情。
莫名的,阮炘荑更心虚了。
她垂着眼眸,不敢去看温惜寒的眼睛,懦声懦气地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醉了。”
温惜寒轻叹口气,平缓着语气道:“乖,软软去睡觉了好不好?”
阮炘荑低应一声:“好。”
但隔了好半天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
温惜寒声音缓柔,循循善诱着说:“那我们现在起来回房间了?”
“嗯。”
隔了好一会儿,阮炘荑才摇摇晃晃地扶着吧台桌面站了起来。
缓了片刻,她晕乎乎地迈开一条腿,随即整个人踉跄着朝地板滑去。
“软软?!”屏幕另一边,温惜寒看得心惊胆战。
幸好阮炘荑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吧台边缘,这才没有倒地上去。
费力地站稳后,阮炘荑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傻笑,有点求夸奖地说:“姐姐,我没事。”
“……”温惜寒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阮炘荑抬头望向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哦对,还要关灯。”
“软软——”
“姐姐,我先去关客厅的灯。”说话间,阮炘荑凭着记忆摇晃着脚步缓慢地朝墙边的开关走去。
“灯不关了。”温惜寒很怕阮炘荑走不稳直接摔地上了,“你先回房间,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好啊。”阮炘荑嘴上应着,但还是很倔强地走到墙边,一路摸索了一阵子才摸到开关。
“咔哒——”一声,客厅顿时暗了下来,唯有手机屏幕亮着,散发着有限的光亮。
“咦!”
“姐姐,等我先打个灯。”阮炘荑靠着墙壁,食指划拉着屏幕,接连点错了好几个地方,才将手电筒打开。
借着手电筒的亮度,阮炘荑踉踉跄跄地朝卧室走去。
“软软,你走慢一点。”温惜寒是真的怕阮炘荑又摔了,担忧又无奈地看着她。
阮炘荑含糊地应了一声“好”,举着手机在黑暗里照了一圈,似在辨认卧室在哪个方向。
找对位置后,阮炘荑半靠在门框边上,抓紧门把手,用力摁了下去。
“姐姐,我回房间了。”
“乖,直接上床睡觉了。”确认阮炘荑是真的回了房间,温惜寒松了口气。
“嗯。”阮炘荑手贴着墙壁摸了好一阵都没有摸到开关,最后索性放弃,用手电筒照着,七歪八扭地往床边走去。
踢掉拖鞋,阮炘荑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也直接朝床上倒去。
“扑——”的一声,温惜寒看见阮炘荑这一连串的操作,是真的怕她一个注意,人往地板上扑去。
幸运的是,想象中重物落地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手机因为床垫的极好弹性跟着轻弹了两下。
“软软?”温惜寒拧着眉,语气担忧,很怕阮炘荑一个人睡死过去。
虽然头已经晕乎到极致了,但听见温惜寒的声音,阮炘荑还是凭着本能给出了回应:“嗯?”
同时手也在床单上不断摸找着手机。
“软软,睡到枕头上去,还有别爬着睡,压到胃更容易吐。”
“嗯——”
好不容易摸到手机,阮炘荑翻了个身,平躺到床上,靠着肩膀和腰腹的力量一点点往枕头方向挪着。
气息微喘,阮炘荑躺到枕头上后,还不忘扯过被子搭到自己身上,单手举着手机,傻里傻气地对着屏幕里的人说:“姐姐晚安,我好困噢。”
“好,晚安。”
“真想明天早一点见——”到你……
阮炘荑这句话还没说完,举着手机的手一抖,手机堪堪擦着脸颊掉到了床上。
因为掉下来是平扣着的,温惜寒这边只能看清一片黑暗,并不知道阮炘荑那边发生了什么。
“软软?”
“软软?”
没有回应。
但很快温惜寒就听见了听筒传出来的均匀呼吸声。
阮炘荑睡着了。
意识到这一点,温惜寒舒出口气,轻轻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收起了自己的行李。
她是两个小时之后的飞机,到国内的话,差不多是下午五点。
锁上行李箱,温惜寒拿起手机给阮苏发了一条消息。
【姐,不晚点的话,我应该下午五点左右到。】
又点进和阮炘荑的通话界面,温惜寒摸了摸对面镜头里的一片黑,薄唇微勾,很轻地骂了一声:“傻。”
这一觉,阮炘荑睡了很久。
宿醉的感觉非常不好受,脑袋晕乎乎的,中途还被渴醒了一次。
在床头摸到一瓶矿泉水,阮炘荑趴在床边费力地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下肚,随意盖上盖子,就又倒回去继续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炘荑是被一阵催命般的铃声吵醒的。
一脸烦躁地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连备注也不看,非常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
结果一开口,声音沙得连阮炘荑自己都不认识了:“喂,哪位?”
对面愣了一下,迟疑着喊道:“软软?”
听见熟悉的声音,阮炘荑也愣住了,瞌睡瞬间跑了大半,瞳孔微睁,忙看了眼备注,清了清喉咙重新说道:“喂,妈妈,怎么了?”
“你是……还在睡觉?”阮苏语气多多少少透着点难以置信。
阮炘荑用手覆住脸,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阮苏再次沉默,叹气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emmm……”阮炘荑揉着眼睛,确认般地看了好几眼时间,“五点半?!”
“怎么就五点半了?”
“那你还不起床?”阮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小姨今天回来。”
“哦。”阮炘荑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有点事不关己的意思,“这就起来了。”
阮苏听得太阳穴直跳,给阮炘荑下了最后的通牒:“七点之前,必须在家里看见你。”
按着肿痛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阮炘荑应得有气无力:“好的呢,我亲爱的妈妈~”
阮苏不欲与她多言,直接挂了电话。
“这小兔崽子,真有意思。”阮苏搁下手机,低骂道。
温惜寒明知故问:“软软?”
“嗯。”阮苏皓齿微磨,“她居然还没起床,你敢信?”
想起昨晚阮炘荑醉成那个样子,温惜寒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我信。”
阮苏:“???”
第86章 所谓礼物
“我信。”
见阮苏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己, 温惜寒神色淡淡,波澜不惊地开口:“软软她昨晚上喝醉了。”
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阮苏饶有兴趣地问:“嗯?你是怎么知道她喝醉的?”
桃花眼里闪过丝异样情绪, 温惜寒眼眸微掩,含糊其辞道:“凌晨的时候, 她给我发消息了。”
阮苏只当这是阮炘荑喝醉酒后做出的尚且还在正常范围内的事情, 并未往深处想,按了按眉心说:“看样子她昨晚是喝了不少, 不然也不会睡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了。”
温惜寒唇角微抽, 悻悻地没有接话。
轻“啧”一声,阮苏甚是遗憾地说:“不过说真的,我好像都没有见那小兔崽子喝醉过。”
“要不哪天挑个合适的时间灌灌?”
“……”
阮苏话里的跃跃欲试让温惜寒太阳穴不可抑制地跳了两下。
这要真灌下去, 只怕那小兔崽子会干更没脸没皮的事情来吧。
低头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阮炘荑怔怔地坐了几秒,就卷过被子,直挺挺地倒回了床上。
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阮炘荑似是想起什么, 忙抓起手机, 动作急切地点开了和温惜寒的聊天框。
昨晚上给温惜寒发过去的消息, 阮炘荑还是点模糊的印象, 至于语音里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她却是有脸发没脸点开听的。
继续往下滑动屏幕,阮炘荑看见了那通视频电话的记录。
关于这通电话,她的记忆更模糊了,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当普通语音接了, 还是在温惜寒的提醒下, 将手机从耳朵边取下来的……
但在一个小时后, 这通视频电话因为网络不好中断掉了。
再往下翻,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阮炘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还是那种形容不出来的怪。
这个点,M国应该快天亮了吧……
揉了下头发,阮炘荑又赖了会儿床,才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
将手机冲上电后,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拉开衣柜,纠结大半天,最后选了一套非常显清纯淑女的小长裙。
抱着衣服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阮炘荑将头发吹干,坐到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化了一个精致的素颜妆,看着又乖又嫩,欺骗性满满的。
似是觉得这样太显嫩了,阮炘荑拿起卷发棒,将发梢稍微卷了点上翘出来。
烫好头发后,阮炘荑满意地撩了撩长发,又进厨房简单热了点面包和牛奶垫垫肚子,补上口红,这才收拾上包,不慌不忙地准备出门。
打着方向将车驶出公寓,阮炘荑督了眼时间,又临时改变方向,绕路去了那家最熟悉不过的花店。
“欢迎光临。”老板娘的声音夹在叮铃铃的风铃声里,清泠泠的,像初夏一早清凉的幽风。
阮炘荑回以浅笑,温声回道:“老板你好。”
“这次要点什么?”老板娘放下手里的织着的毛线,起身招呼着。
“要一束康乃馨,再要一束……”阮炘荑环视一圈,眉心一点点拧起,也没选好要什么合适的花。
老板娘耐心地等着阮炘荑下文:“那一束要什么?”
“嗯——”阮炘荑沉思片刻,犹豫着开口,“那个,送……小姨一般选什么花比较好啊?”
“小姨?”
“对。”
捏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阮炘荑解锁一看,是阮苏发来的消息:【起来了没?】
【我和你小姨都快到家了。】
【[微笑]】
看着最后那个嘲讽意味满满的小黄脸微笑表情,阮炘荑默默咽了口唾沫,快速打字回道:【起来了,已经起来了。】
【我亲爱的妈妈,我总得花时间收拾一下嘛。】
阮苏回得非常的言简意赅:【七点之前。】
阮炘荑:“……”
很折中地回复道:【我尽量……】
阮苏又发了个小黄脸微笑的表情让阮炘荑自行体会。
用力摁了摁隐隐发涨的太阳穴,阮炘荑摁灭手机,继续认真听着老板娘的讲话。
“送小姨的话,一般选淡雅一点的比较好。”老板娘指向其中几种偏淡一点的花,笑着问,“对了,你小姨多大了?”
阮炘荑认真回想了下,不是很确定地说:“她好像……就大我七八岁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嗯,她还没结婚。”
“这样啊。”老板娘思索片刻,建议道,“那百合怎么样?”
阮炘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百合吧。”
拿着手机找了个位置坐下,阮炘荑冷不丁地问:“能加几朵白玫瑰进去吗?”
“百合花挑偏粉一点的。”
“可以。”老板娘很快就将花挑选好,简单修剪后,拉过一根长彩带,行云流水地包装起来。
两束花,阮炘荑坐在小凳子上等了半个小时,老板娘就非常完美地包好了。
“好了。”老板娘整理着淡色彩纸的边角,目光柔和,动作格外细致耐心,“是要送到哪里还是?”
“不用,麻烦老板娘帮我放到车上。”阮炘荑站起身,活动了下微微发涨的脖颈。
“好,不麻烦的。”老板娘笑着应下,复又拎起小喷壶往花朵上喷了一点水。
单手抱着花,阮炘荑将车解锁,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轻轻把怀里的康乃馨放了下去。
“谢谢,给我吧。”接过老板娘手里的花,阮炘荑整理了下花束的摆放位置,将两束花并排着放在副驾驶上。
老板娘浅笑着说:“不客气。”
告别老板娘,阮炘荑坐回车里,拉过安全带系上,但在启动车子前一秒,她又停下动作,抿唇从包里摸出手机,给温惜寒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姐姐起来了吗?】
而另一边,温惜寒看着阮炘荑新发过来的消息,桃花眼里闪过丝疑惑,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完全不知道回什么。
所以软软这是……喝断片了?
彼时司机已经将车停稳,阮苏拍了拍温惜寒的胳膊,笑着道:“小寒,欢迎回家。”
“姐——”
阮苏简单抱了下她,拉开车门,语气笑意明显:“走吧,先进屋。”
一旁的保镖早已将放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提了出来,程叔也笑容满面地站在车旁。
“好。”深吸口气,温惜寒用最快的速度回了阮炘荑两个字:【起了。】
摁灭手机,跟在阮苏后面下了车。
阮家老宅还是记忆里的样子,除了院里多了些鲜色,几乎没怎么变化。
但温惜寒还是明显感觉到,比阮老爷子在时,多了几分生气,勃勃向上的。
阮苏同保镖使了个眼色,示意先将行李箱提进去。
“知道你要回来,急忙让人将你以前的房间打扫了下,又添置了些东西。”阮苏说着笑了一声,话里透着关切,“你等会上去看了,还缺什么和我说,或者跟程叔说也行。”
“还有这次既然回来了,周末有空的话,就回来住住。”
“我尽量。”温惜寒颔首,又偏头喊道,“程叔。”
程叔笑得眼角的褶子又深了几分,亲自推开大门:“二小姐。”
一进屋,阮苏就翘着条腿在沙发上坐下,她双臂环胸,眉眼绻着淡淡的慵懒,“周姨,等软软回来了在上菜。”
“哦对,应该把我珍藏的那瓶酒拿出来。”
精致的下颌微仰,阮苏捏着手机,兀自说道:“我再问问那小兔崽子还有多久回来。”
温惜寒听得太阳穴有些痛,用力摁了摁眉心,她将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分出来放到茶几上,然后借着这会时间给了出去。
“姐,这是给你的。”
温惜寒将另两个纸袋递给程叔和周姨:“程叔、周姨,这是给你们的。”
“谢谢二小姐!”
阮苏拿着礼物,并没有急着拆开,而是饶有兴趣地问:“这是软软帮忙选的那个?”
“是。”温惜寒有些意外,“姐是怎么知道的?”
“那小兔崽子亲口说的。”阮苏笑得意味深长,一瞬不顺地看着茶几上另两份礼物,幽幽开口,“一个平安锁,还有一个是什么?”
温惜寒:“……”
扶着额头,语气无奈:“我在M国买的。”
阮苏轻笑出声,一语戳破道:“买回来哄人的?”
真不愧是小姨,知道阮炘荑收到那平安锁会是什么表情,还不忘重新买一份。
“算是吧。”温惜寒不禁头疼,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姐,我先上去洗澡,换身衣服,有点累了。”
“嗯,你去,不用急的。”阮苏心情是真的不错,晃了晃翘着的腿,拨了个电话出去,开始‘催促’还没回家的阮炘荑。
“软软,你到哪了?”阮苏腰身后仰,靠到了沙发上,又顺势撇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阮炘荑标准的敷衍回答:“快到了,别催嘛。”
阮苏单手支着下颌,语气深幽:“那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呢?”
“六点四十七,这不还没到七点嘛。”阮炘荑继续同阮苏打着太极。
“行。”阮苏捏了捏脖颈,声音不带有一丝波澜起伏,“要是七点没到,我再收拾你。”
阮炘荑:“……”
在六点五十九的时候,阮炘荑抱着两大束花,踩点出现在了阮苏面前。
她气息微喘,殷勤地将康乃馨递到阮苏面前:“亲爱的妈妈,这是送你的花~”
阮苏白她一眼,指尖拨弄了两下康乃馨挂着水珠的花瓣。
阮炘荑怀里还抱着一束,环视一圈,忍不住开口问道:“妈妈,我小姨呢?”
“怎么了?”阮苏眼皮微掀,好整以暇地看着阮炘荑。
阮炘荑指了下手里的花,神色如常地回道:“这不顺路也给她买了一束嘛。”
‘顺路’这个词简直深得阮苏的心,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面色无异,却是看好戏般地开口:“这么巧,你小姨也给你带了礼物的。”
“咦,这么好。”阮炘荑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件,在阮苏对面坐下,边拆边问,“这两件都是啊?”
“对啊。”阮苏端起水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实则全部注意力都在阮炘荑手上,好奇她会先拆到哪一件。
精美的盒子一打开,阮炘荑看着里面躺着的一块白瓷镶钻的女士腕表,不免感慨道:“这表,有点贵重了。”
“真不愧是小姨,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阮苏默默抿着水,没有接腔。
紧接着,阮炘荑又拆起了下一件。
是一个同样精美昂贵的首饰盒,阮炘荑本以为会是什么项链、耳环、手链之类的,但一打开盒子,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猛地将盖子合上,复又打开,她甚至还重重地掐了自己一下,这才确认里面放着的东西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真的是神特么的,为什么这个纯金平安锁会出现在这里啊?!
第87章 好久不见
在看见盒子里放着的纯金平安锁的那一刻, 阮炘荑的内心是非常凌乱的。
她直愣愣地盯着盒子,一时间思绪混乱得就像在坐过山车。
应该不会是同一个平安锁吧?
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平安锁呢?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
一直到阮炘荑迟疑着将平安锁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同那天一样的冰凉手感,整个平安锁小巧精致, 黄灿灿的,无不透露着满满的壕气, 有一面镌刻了一个隶书字体的‘福’字, 甚至在两边的角上还挂了两个亮闪闪、别致得不行的金铃铛。
“叮铃铃——”
挂着的两个金铃铛响个不停,清脆泠泠, 就像那天在店里的声音一样, 但此刻落在阮炘荑耳朵里,宛如一道催命符,也让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破了个彻底。
这个平安锁确实是那天她亲手挑选的那个。
所以……
她的小姨……就是温惜寒???
温惜寒是她的小姨?!
阮炘荑的心情复杂得不行, 心里更乱了。
阮苏好似没有看见阮炘荑的异样,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软软怎么样,喜欢你小姨送你的礼物吗?”
拇指微颤,阮炘荑像扔烫手山芋般眼不见心不烦地将平安锁放进盒子里,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都喜欢。”
她真的是喜欢极了呢。
“哦?”阮苏轻轻晃了下翘着的腿, 眼中满是兴味, “喜欢就好, 你小姨还怕你不喜欢呢。”
阮炘荑关盒子的动作一顿, 耳朵跟着竖了一点起来:“是吗?”
温惜寒居然还会怕她不喜欢?那是不是说明……
“是啊。”阮苏继续‘毫不知情’地逗着人,故作吃味地说,“你看,我们都只有一份礼物, 就你是两份, 知道为什么吗?”
阮炘荑听得咽了口唾沫, 心跳声加快,却还是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冷漠样子,甚是冷淡地问:“为什么?”
“因为有一份是用来哄人的。”阮苏朝阮炘荑翻了一个白眼,又拖着声音阴阳怪气道,“不过看样子,多的那份礼物是买对了,毕竟有些人好像是真的不是很喜欢自己选的那一份呢。”
末了还不忘指名道姓地说:“软软,你说是吧?”
“……”皓齿微磨,阮炘荑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回道,“没有,我很喜欢。”
“是吗?”阮苏才不信阮炘荑的鬼话,轻啧一声,“那你怎么不多看几眼,怎么快就把盒子盖上了?”
阮炘荑:“……”
深吸口气,阮炘荑抱紧盒子,讪笑一声,说得煞有其事:“财不外露,纯金的,贵。”
阮苏勾了勾唇,看破不说破,端起水杯慢条斯理地抿着,语气格外的意味深长:“准备吃饭了,你小姨应该快下来了。”
“……”阮炘荑垂下眼眸,抱着盒子好半天不见动作。
阮苏也不催她,继续漫不经心地抿着水,然后一脸悠闲地拆开了温惜寒送的礼物。
听见拆东西的动静,阮炘荑没忍住伸长脖子朝阮苏那边望去,企图看清里面是什么。
“干什么?”注意到阮炘荑的小动作,阮苏用手挡住,语气警惕。
“不干什么。”阮炘荑清了清喉咙,狗腿地在阮苏身边坐下,讨好地问,“我就想看看小姨送了你什么嘛,不能看吗?”
“不能。”阮苏回得特别干脆果断,还将已经拆开一半的礼物装了回去。
太阳穴微跳,阮炘荑很不服气地说:“这不公平,你都看了我的,为什么我不能看你的?”
阮苏掀了掀眼皮,语调懒散又气人:“那是你让我看的啊。”
“???”阮炘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气得直磨牙,“那你也可以把眼睛闭上不看啊!”
阮苏气死人不偿命地回道:“嗯,那你现在可以把眼睛闭上了。”
阮炘荑:“……”
“妈妈!你……”
“咳咳——”这时身后楼梯处传来两声轻咳。
听见熟悉的声音,阮炘荑后背一僵,慢慢挺得笔直,不怎么明显喉结随着吞咽滑动着,悻悻地回头撇了一眼。
果不其然,下来的人,正是温惜寒,也是她的小姨……
温惜寒发梢上还带着湿气,她换了身清爽的休闲服,手肘撑在楼梯扶手上,身高腿长的,深邃的清冷又慵懒,还有几分鲜少见到的居家放松气息。
温惜寒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这是阮炘荑的第一反应。
但下一秒她就忍不住骂自己傻,妈的,都是自己小姨了,这特么的能不熟悉吗?!
紧咬下唇,阮炘荑郁闷地别过头,一边脸颊鼓着,但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偷听身后的动静。
“嗯?小寒这么快啊。”阮苏率先打破沉寂,用余光扫了阮炘荑一眼,“还以为你还要一会儿才下来呢。”
“姐,我上去都快半小时了。”温惜寒语气带着些无奈,说话间,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阮炘荑身上,一双桃花眼微垂,探不清眼底的神色。
阮炘荑如坐针毡,尤其是在听见温惜寒喊阮苏姐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
同时她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温惜寒见到自己一点都不惊讶,那是不是说,她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
想到这里,阮炘荑眉头紧锁,快速在心里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过了一遍。
在酒吧算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但那时候温惜寒好像是真的不认识她,不然也不会留下一笔‘服务费’就拍拍屁股潇洒走人了。
而‘第二次见面’则是在公司的电梯里。
而且当时看温惜寒对她反应,不仅冷淡还非常的不想搭理人,明显是把她当陌生人对待了,哪里像认出她的样子。
再然后她在知道温惜寒是新来的‘海龟’经理后,便主动申请去当她的助理。
好像也是在那个时候,温惜寒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
如果是在那时候知道的,那后面为什么温惜寒会对她纵容、甚至忽冷忽热也就全部解释得通了。
如此之后的种种,她都是当着小姨的面在吐槽自己小姨的?
一想到自己在温惜寒面前闹了这么多笑话,阮炘荑就觉得头疼,非常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真的是太丢脸了,还好她没在当事人面前说人坏话,不然这会只能尴尬得直接跑路吧。
虽然阮炘荑现在也尴尬得不行。
“嗯?有这么久吗?”阮苏看了眼时间,不动声色地踹了阮炘荑一脚,以长辈的口吻道,“软软,喊人。”
还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阮炘荑:“……”
用力掐了掐手心,阮炘荑扯动唇角本想笑一下,但是她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能错开温惜寒的目光,很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小姨……”
阮苏满意了,又状似不经意地添了一句:“这么多年不见,生疏了?要知道你以前可是最黏你小姨的。”
阮炘荑干笑,完全不知道该接些什么。
都说是以前最黏,她那时候才多大啊,哪里还会记得那些事……
桃花眼里闪过丝无奈,温惜寒从楼梯上下来,声音温澈轻柔:“软软。”
阮炘荑不争气地抬眸望去。
“好久不见。”
在与温惜寒眸光撞上的瞬间,阮炘荑失神了。
时隔半个月没有见到的人,再次见到时,依旧如初见那般惊艳,哦不,甚至是更惊艳了,一眼万年,直接撞在了她的心尖尖上。
也是这一瞬的失神,让阮炘荑忘记回温惜寒的话。
轻咳一声,阮苏状似不经意地踢了阮炘荑一脚。
见温惜寒朝这边走来,阮炘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些,企图离她远一点,闷声闷气地回道:“好久不见。”
“小姨。”
这两个字,阮炘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温惜寒顿住脚步,神情-欲言又止。
阮炘荑别过头,不再去看她。
觉着戏看得差不多了,阮苏适时站起身,伸出纤纤食指指向茶几上的一束花,特意对温惜寒说:“小寒,这花是软软送你的。”
温惜寒垂眸,薄唇很小弧度地勾了一下:“很好看,谢谢软软。”
阮炘荑没好气地睇了阮苏一眼,咬牙道:“小姨,喜欢就好。”
阮苏肩膀微抽,险些笑出声。
晚餐很丰盛,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为此,阮苏还将珍藏好几年的红酒开了,率先给温惜寒倒了一杯。
在将新倒的那杯递给阮炘荑时,阮苏手腕悬停在半空中,神色如常地问道:“昨晚喝醉了?”
阮炘荑忙用双手接过红酒,牵强地笑了声:“好像是喝醉了。”
“好像?”阮苏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手腕轻转,暗红的酒液沿着杯沿晃漾着,“那你酒量应该很好?”
“还行。”阮炘荑下意识地撇了眼坐自己对面默不作声的温惜寒,警惕顿起,“不是很好。”
阮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样啊。”
她拿起公筷给温惜寒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和颜悦色道:“小寒,吃菜,不合胃口就说,别拘谨。”
“谢谢姐。”温惜寒轻咬一口糖醋排骨,灯光打在她侧脸上,莫名温柔,“没有不合胃口,很好吃。”
“在国外这么多年,就非常怀念这个味道。”
阮苏又给温惜寒夹了点别的菜,声音晕着笑意:“好吃就多吃点。”
阮炘荑垂眸看看自己的碗,只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两人‘忽视’了,不过这样也好,能够让她稍微将这件事情消化一下。
这样想着,阮炘荑端起酒杯,纤长的脖颈一仰,直接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抬眸间,阮炘荑就看见阮苏和温惜寒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她揉了把脸,迷茫地问道:“怎……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阮苏:啧,都开始喝闷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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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介绍对象
“没怎么。”阮苏若无其事地将阮炘荑面前的酒杯添满, 状似随口一问,“你失恋了?”
“???”阮炘荑很庆幸这会自己嘴里没吃东西,不然铁定得喷出来。
轻拍胸口顺了顺气, 阮炘荑攥紧筷子,用最平缓地语气强调道:“没有。”
“我没有失恋。”
“也是。”轻笑一声, 阮苏面不改色地往阮炘荑痛脚上踩, “你现在还是追求阶段,单恋, 不能算失恋。”
阮炘荑:“……”
温惜寒则是被呛了一下, 用手掩住唇,强忍着将喉间的咳意压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阮炘荑快速扯过几张纸, 递了过去。
薄唇微抿,温惜寒犹豫了下,还是接过阮炘荑递来的纸,客气中带着点刻意的疏离:“谢谢。”
阮炘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呼吸声渐重:“不客气。”
阮苏拖着下颌,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两人, 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私底下都这么熟了, 还搁她面前装什么不熟呢, 真有意思。
轻晃酒杯, 阮苏朝温惜寒倾了点杯口,像唠家常地问:“小寒,黎氏那边工作感觉怎么样?”
阮炘荑再一次竖起了耳朵,非常好奇温惜寒会怎么回答, 毕竟听阮苏问这话的意思, 挖人的意图非常明显。
温惜寒抿了一口酒, 唇瓣润泽剔透,似比殷红的酒液还要红上几分:“挺不错的,这段时间跟着黎董学了很多东西。”
“那挺好。你也别太辛苦了。”阮苏面露惋惜,却还是很客观地评价道,“黎沫这个人很不错,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公私分明,跟着她确实能学到很多。”
同时还不忘拉踩阮炘荑一下,语气多多少少有点恨铁不成钢了,“也就这小兔崽子没什么进取心,当时去面试个后勤部,心里的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阮炘荑:“???”
不敢接话,只闷闷地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牛肉,一下接一下地戳着。
余光瞥见阮炘荑的小动作,温惜寒不禁失笑,手腕一抬,借着喝酒的动作掩去了看向她的眸光,声音轻缓舒柔:“其实软软的工作能力也很强,这段时间她做我助理,让我工作量都少了很多。”
阮苏哼笑一声,面上不以为意,但语气里还是透着些犹与荣焉的骄傲感:“所以还好她当的是你的助理,要真要去了那什么后勤部,哼,我肯定会亲自去黎氏把她给拎回来。”
阮炘荑:“……”
虽然知道阮苏此刻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去做,但阮炘荑还是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尤其是当着温惜寒的面。
她也是要脸面的好不好!
皓齿微磨,手上的筷子被攥紧,一个没注意间,牛肉已经被阮炘荑戳得不能看了。
温惜寒唇角勾着极浅的弧度,下颚线清晰瘦削,喉咙微滑,她无声地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抿红酒的动作怎么看都是那么的心不在焉。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
阮炘荑和温惜寒相顾无言,一点都没有达到阮苏预期的效果,为此她清了清喉咙,生怕掀的风浪不够大般,用长辈的语气好奇问道:“所以软软,你来说说给你小姨当了两个月的助理,有学到什么东西吗?”
“……”此话一出,要阮炘荑还没反应过来阮苏是故意这么问的,就真的是个傻的了。
碗里的牛肉已经没法吃了,阮炘荑索性放下筷子,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道:“有啊。”
“学到了特别多的东西。”这句话,阮炘荑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了。
“那就行。”阮苏轻叹一声,故作惋惜地说,“哎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趁着还有两个星期的假期出去旅游嘛,决定好去哪里玩了吗?”
“……”
要不是阮苏提起这茬,阮炘荑都快忘了当时随便搪塞过去的这个借口了。
深吸口气,阮炘荑笑不露齿道:“还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阮苏支着下颌,语调慵懒:“就问问,你小姨要回来住几天,你要出去玩的话,就只能我抽空陪她了,总不能打乱你的计划是吧。”
阮炘荑:“???”
一时间,阮炘荑是真的摸不准阮苏究竟是几个意思,还以为按她对阮苏的了解,出去旅游的话,应该会喊她一起把温惜寒带上。
结果哪知道阮苏莫名奇妙的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那不就成了,让她按照自己的原计划一个人出去慢慢玩,而阮苏则特意抽出时间陪温惜寒玩?完全把她刨除在外?!
这怎么能行?
若搁以前,阮炘荑是肯定不太会信阮苏所说的话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且不说温惜寒时隔这么多年才回来;公司也不算太忙,阮苏的空闲时间较之前更多了。再者,她也看出来了,阮苏今晚上想看热闹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咬紧后槽牙,阮炘荑扯出抹别扭的微笑,低声接道:“也不能说是打乱我的计划吧,我之前也只是单纯的说说而已,都还没有时间去做规划。”
“当然陪小姨的这点时间,我肯定是有的。”
听见阮炘荑这么说,阮苏是真的一点都不意外,转头便问向了温惜寒:“小寒,你觉得怎么样?”
“啊?”温惜寒督了眼阮炘荑,面不改色道:“我都可以。”
“行吧。”阮苏腰身后仰,靠到了椅子上,言语中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阮炘荑的嫌弃,“既然软软现在说自己有空了,那我们明天就先去郊区的度假村玩两天?”
阮炘荑看向温惜寒,心不在焉地将戳得埋汰的牛肉喂进嘴里。
郊区度假村她两年前去过一次,听说现在又新推出了温泉和桑拿套房……
温惜寒颔首,轻笑着说:“好。”
见温惜寒同意,阮苏也不过问阮炘荑的意见,摸出手机雷厉风行地准备打电话安排。
舌尖抵了抵上颚,阮炘荑垂下眼眸,端起酒杯,再一次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温惜寒看着她的动作,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
眸光一抬,阮炘荑对上温惜寒的视线,又飞快地别开了头。
很快阮苏就将事情安排好了,挂断电话,她一手托着手腕,动作自然地将阮炘荑空掉的酒杯倒满,“小寒你今天坐这么久的飞机,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下午点的时候我们再出发去度假村。”
“好,谢谢姐。”温惜寒自然明白阮苏的用意。
阮炘荑默默听着,不敢搭腔,生怕阮苏又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之后阮苏又和温惜寒聊了很多,包括近况、之后有什么安排和计划之类的。
阮炘荑听得认真,本以为阮苏能消停会,不会再两头点火了,但事实证明完全是她想多了。
大概是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阮苏轻叹口气,有些好笑地说:“说起这个,软软之前还问过我一件事。”
呼吸一窒,阮炘荑整个人都坐直,生怕阮苏又说出什么让她丢脸的事情。
温惜寒失笑,顺着阮苏的话问:“什么事?”
阮炘荑问过的事情太多,此刻完全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件和温惜寒有关的。但直觉告诉她,阮苏要说的这件,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她一个劲的朝阮苏使眼色,示意她别说,使得眼皮都快抽筋了。
阮苏全当看不见,感慨一声开口:“就之前,她给你买礼物嘛,回来后问我只买一件够吗?要不要给妹妹准备。”
阮炘荑只想装死,尴尬得想现场用脚指头扣出条缝钻进去。
温惜寒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两下:“emmm……”
阮苏继续说:“然后我就告诉她,你还没有结过婚。”
“至于信不信我就不知道她的了。”
猝不及防与温惜寒幽深的目光相对上,阮炘荑强忍着尴尬,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妈妈——”
你老人家能别说了吗?
阮苏“嗯”了一声,端起杯子敷衍地碰了一下阮炘荑的杯沿,关切地朝温惜寒问道:“所以小寒,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人,在一起了吗?”
“???”阮炘荑整个人瞬间精神了,来回打量两人好几圈,最后一瞬不顺地看着温惜寒,忐忑不安的等着她的回答。
‘那个人’,姐姐居然还和妈妈说了,一时间阮炘荑心里涌起很多种可能。
温惜寒神色未变,语气平淡:“还没在一起。”
“嗯?”阮苏面露诧异,“还没在一起,是她不喜欢你?”
桃花眼里闪过丝犹豫,温惜寒抿唇道:“应该是喜欢的。”
“应该?”阮苏一听就不高兴了,很认真地说,“我感觉她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小寒,不然你也别喜欢她了,等几天姐给你介绍几个,条件不错、背景干净,关键还知根知底的。”
还不等温惜寒说话,阮炘荑就插话道:“妈妈,你要给小姨介绍什么啊?”
阮苏言简意赅:“介绍对象。”
阮炘荑有点坐不住了:“小姨有喜欢的人,你掺和这个干什么?”
“还知根知底,就你介绍的那些,怕都是中年地中海的大肚腩老男人吧!”
阮苏给了阮炘荑一个白眼,老神栽栽地开口:“我有说要给你小姨介绍男人了?”
“???!!!”这下阮炘荑彻底坐不住了,瞳孔睁大,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你要给小姨介绍女人?!”
作者有话说:
软软:我能自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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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所谓秘密
“你的意思是, 你要给小姨介绍女人?!”
阮炘荑大拇指发颤,声音也带上了点颤音。
阮苏轻“嗯”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略带深意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吞了吞喉咙,阮炘荑唇瓣翕动, 余光掠过同样有些懵逼的温惜寒, 下一秒又理直气壮道:“你怎么不问问小姨愿不愿意?!”
阮苏被她质问得有点懵,纤眉微挑, 话里有话地反问:“我帮你小姨介绍对象,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难不成你还想我给你介绍一个?”
阮炘荑一时语塞,同时心里也非常的清楚阮苏并没有在开玩笑,她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 也是很真心的想帮温惜寒介绍合适的人。
但有件事阮炘荑想不明白,阮苏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温惜寒喜欢女人的啊?!!!
而且接受程度还这么高,居然还要给她介绍女的相亲对象???
深吸口气,阮炘荑强忍着心底的震惊,一本正经地拒绝道:“不用, 我可用不着你给我介绍。”
阮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眼眸渐深:“是吗?”
“是……是啊。”阮炘荑被问得心虚, 紧咬下唇直勾勾地盯着温惜寒, 不断用眼神示意她快说点什么。
“姐。”温惜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眉眼绻着丝无奈,暖色的灯光缀入深邃的桃花眼中,氤氤氲氲的,有着说不出来的柔情, “不用, 我觉得感情, 还是随缘吧。”
阮苏点点头,深表赞同:“确实是这样。”
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小寒,我也不是催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别像某个小兔崽子,有了喜欢的人,还天天藏着掖着,见不得人。”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害臆想症了。”
阮炘荑:“……”
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说笑,实则明里暗里的将阮炘荑内涵了个遍。
温惜寒也感觉自己被内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只能用笑来掩饰脸上的尴尬。
觉着逗人逗得差不多了,阮苏稍端坐了些,轻轻晃漾着高脚杯里殷红的酒液,敛了点脸上的笑,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既然大家都在,那抽个时间去陵园看看妈妈吧。”
温惜寒一怔,不由得看向阮炘荑,见她一脸淡然,并没有什么反应,便依稀猜到阮苏说这话的用意了。
看样子,阮苏还没有告诉软软那件事……
“去看外婆吗?”阮炘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往深处想,还只单纯的以为是去陵园看外婆。
轻压食指关节,阮苏抿了抿唇,波澜不惊地开口道:“也不全是。”
用了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阮炘荑又问:“那什么时候去看外婆?”
阮苏却突然不愿再谈及这件事,语气敷衍明显:“等度假村回来再说。”
或许是酒的后劲上来,阮炘荑的反应明显迟钝了不少,还没眼力见地问:“那不然明天早上去?”
注意到阮苏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借着桌子的遮掩,温惜寒轻轻踢了阮炘荑一脚,这一次她力道控制得特别好,只踢在了拖鞋边沿上。
“唔?”阮炘荑低头看了眼桌底,又见温惜寒朝自己摇了一下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还是识相地闭上了嘴。
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五秒,阮苏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似嘲非嘲地笑了一声:“你不想让你小姨多休息会儿?还有大早上的,你起得来吗?”
阮炘荑选择性地忽略前一个问题:“起不来。”
“呵~”阮苏哼笑,不阴不阳道,“你也知道你起不来啊。”
说话间,她又很自然地将阮炘荑面前快要见底的红酒给添满了。
阮炘荑挠了下后脑勺,识趣的没有接话。
“软软。”没过几分钟,阮苏冷不丁喊道。
“啊?”
见阮苏端起酒杯,阮炘荑后知后觉地跟着端起,轻碰杯沿,白皙的脖颈一仰,迷迷糊糊地一饮而尽。
阮炘荑才将酒杯才放下,阮苏就又给添上了。
反观她面前的红酒,也不过才喝三分之一。
温惜寒看不下去了,面色如常地拿起手机,给阮炘荑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少喝点酒。】
“嗡嗡——”
阮炘荑放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她督了眼亮起的屏幕,神情若有所思,不过一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她都没有回消息。
后面阮苏又故技重施找阮炘荑喝了几次酒,阮炘荑虽然警觉起来,每次喝的少了点,但架不住积少成多,一顿饭下来,已然是喝了不少。
到最后酒劲上来,她扶着额头晕乎乎地靠坐在椅子上,听阮苏和温惜寒聊天。
相比昨晚,阮炘荑现在的状态要好上很多倍,一是酒比昨晚喝得少;二是酒喝得慢,中途还吃了很多东西垫肚子;这会只是头有点迷糊,意识却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她安静坐着,眼眸微阖,就静静听着两人说话,期间也没有插过什么话。
以至于阮炘荑现在这副样子,在阮苏和温惜寒看来就是喝得差不多,临醉边缘了。
渐渐的,两人聊的内容越来越多,话题也从一些日常琐事逐渐深入。
阮苏问了很多,包括当年出国后突然断联的事、这几年的近况、以及以后的打算。
以前的事温惜寒都是几句话代过,只简单说了一下断联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阮苏面露心疼,也明白温惜寒的想法,便没再深问,只说:“小寒,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
“姐……”温惜寒唇瓣嗫嚅着,好半天才说,“我知道的。”
阮苏轻叹一声,半感慨道:“这几年都不容易。等软软毕业,我也准备慢慢放手把公司交给她了。”
说着,阮苏偏眸看向闭目养神的阮炘荑,眼神流露出怀念还有一丝形容不出来的复杂情绪,“很多时候我看着软软,就好像又看见了当年的她。”
听到这里,阮炘荑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在她的记忆中,阮苏一直对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避而不谈,甚至还当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直到大些时候,她从程叔那里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情,也算是明白了原由。
确实,那个人不配当她的父亲,所以阮炘荑从来没有在阮苏面前提起过他,对他更没有任何的记忆和印象。
而此刻听见阮苏主动提到一个“ta”,“他”或者“她”,不知道为什么,阮炘荑直觉阮苏说的是这个“她”。
“嗐。”阮苏捏了捏眉心,兀自说道,“有时候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自从她走了之后,好像周边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对她的记忆,就连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也在一点点消失,仿佛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温惜寒若有所思,迟疑着开口:“姐,我以前是不是见过她?”
阮苏愣了一下,急切追问道:“你还记得?记得些什么?”
“有一点比较模糊的印象。”温惜寒想了想说,“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在你的婚礼上。”
“……”
阮苏沉默,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两下。
温惜寒继续说道:“我依稀记得她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很瘦,皮包骨的,进来时逆着光,完全看不清也想不起来她的正脸。”
“但是那次在墓地见过她的照片后,又觉得将软软的脸带入进去,没有一点违和感。”
隔了半晌,阮苏语气平静,声音却带上了丝自嘲:“那张照片,是我第一次见她时,从她书里掉出来的。”
听到这里,阮炘荑已经确定那个“ta”是她了。
而自己又和她长得很像?那她和妈妈究竟是什么关系?又和自己有什么牵扯?
“趁你和软软都在家,我准备找个时间告诉她一些真相。毕竟她都这么大了,有权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阮苏是真以为阮炘荑喝醉了,说这番话时只压低了点声音,并没有避着她。
阮炘荑是一整个震惊住了,一时间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所以阮苏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的亲生母亲其实另有其人!而且还已经去世了?!!!
难怪一直觉得自己和阮苏长得不是很像,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
“姐,软软她会理解你的。”温惜寒明白阮苏的顾忌,余光注意到阮炘荑在按太阳穴,怕被她听见,及时终止了话题,“而且软软也长大了,再给她一点时间,用不了多久在公司就能独当一面了。”
阮苏轻笑出声,宽慰道:“我倒希望是这样。”
温惜寒也跟着笑。
只有阮炘荑在头疼地扶额头,还没从刚刚的事情里缓过神来,就听见阮苏不死心地说:“小寒,说真的,我这边有几个条件很不错的,你要不要了解一下?就先加联系方式,觉得合适再见面。”
阮炘荑一听,头更疼了,睁着眼睛,一瞬不顺地盯着温惜寒,生怕她会点头同意。
“姐……”温惜寒神情无奈,“真不用了。”
阮苏继续劝说道:“你现在又没对象,就当多交几个朋友嘛,而且说不定后面还会有生意上的往来。”
阮炘荑暗自磨牙,特别是在听见温惜寒退步同意之后,险些将后槽牙咬碎。
我的亲妈,哦现在可能不是“亲”的了,有你这样当着你女儿的面挖墙角给别人的吗?!
作者有话说:
很无语,因为现在本科室的规培生加上我就只有两个师姐了,人手不够,周六还要回去做加班手术,相当于一周六天班……然后还要这样坚持一个月
第90章 夜半
阮苏好歹也是在商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 早就练成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死的都能给你说成活的。
盛情难却,温惜寒很不情愿地摸出手机, 在加人之前还不忘强调道:“姐,只是当朋友, 你别弄那些……”
“好好好, 我肯定不会的。”见温惜寒同意,阮苏脸上笑意加深, 还拿出了她之前的那番说辞, “不催你,毕竟感情嘛,随缘就好。”
“就像那小兔崽子, 我也懒得催她,只要她自己知道分寸就好,别在外面玩太过了。”阮苏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开明的一个人。
温惜寒:“……”
阮炘荑是眼睁睁地看着温惜寒同别人加上好友,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正气得不行, 又冷不丁听见阮苏这么一句话, 又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
深吸口气, 阮炘荑扶着靠椅慢慢坐直身体, 拧眉望向阮苏, 声音透着丝沙哑:“妈妈,你又在说我什么?”
阮苏自然不会承认,随口敷衍回道:“没说什么,你要困了就先回房间睡觉。”
“我没困。”阮炘荑端起桌面上的温开水润了润喉咙, 又象征性地督了眼时间, 压低声音反问, “你们怎么还不睡觉?”
阮苏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语气理所应当:“你小姨这么久才回来,我和她多聊会天叙叙旧怎么了?”
阮炘荑按了按眉心,直愣愣地看着她,哑声说:“都这么晚了,小姨才回来,你不想让她多休息一下倒会儿时差吗?”
“……”阮苏竟无言以对。
温惜寒太阳穴微跳,默默将手机屏幕摁灭,揣回了包里。
如果说之前那一个多小时阮炘荑是醉的,那么此刻这小鬼肯定是酒醒了,大脑非常的清醒,要准备开始挑事了。
“姐。”在阮炘荑再次开口之前,温惜寒主动做起了和事佬,“这会确实也不早了,不然明天再聊?而且我行李放在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
温惜寒都这么说了,阮苏也不好再说什么,语气一反常态的柔和:“好吧,那你们先上楼吧,这里我叫她们来收拾了,顺便再叫周姨煮一碗醒酒汤。”
明眼人都知道那碗醒酒汤是给谁煮的。
阮炘荑摸了下耳朵尖,隐隐有些发烫,又很快低下头,掩着一双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苏很快就将周姨叫了过来,正准备起身,看见温惜寒和阮炘荑都稳坐在椅子上,挑眉问道:“还不上楼,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阮炘荑撑着额头,矫揉造作道:“缓一下,头有点晕。”
温惜寒没接话,只轻轻拉开椅子跟着站了起来。
阮苏赏了阮炘荑一个白眼,语气透着一丝鄙夷:“那你慢慢缓吧。”说完,她就和温惜寒缓步往楼梯上走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阮炘荑暗自磨牙,保持着能听见她们谈话的安全距离,扶着楼梯扶手跟在后面,还故意将步子踏得沉重无比。
二楼是客房和一间小书房。
但没有人在二楼停下。
在三楼楼梯口处,阮苏停下脚步,温声叮嘱道:“小寒,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多睡会,可以晚点再起来。”
“好。”温惜寒颔首,薄唇晕着灼灼浅笑,“姐,你也早点休息。”
“嗯。”阮苏摆摆手,继续往楼上走着。
她的房间在最顶楼。
阮炘荑靠在扶手边上,直愣愣地看着两人将自己忽略,就像她是个多余的人一样。
温惜寒还站在原地,楼梯橘黄的灯光从她头顶撒下,氲氲而开,周边散成浅浅的光晕,像蒙了一层薄雾的霞光,很不真实。
但站在面前的人又是那么的真实,高挑纤瘦,下颌线清晰明显,偏头间,还能看见她因吞咽而跟着滑动的喉结。
“软软。”温惜寒开口,桃花眼缀着绰绰的光点,“在想什么?”
阮炘荑别开头,不再与她对视,声音透着丝倔:“没想什么。”
用力掐了掐手心,阮炘荑长腿一迈,快速将最后几节台阶迈完,在与温惜寒擦肩而过时,有那么一秒的短暂停顿:“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小姨。”这两个字,阮炘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格外咬牙切齿。
“呵~”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很轻,又缥又渺,似嘲非嘲的,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
“嗯,早点休息。”温惜寒如实说,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平淡得就像是普通亲戚间点到为止的问候。
脚后跟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阮炘荑紧咬下唇,强忍住了回头的冲动,保持着原有的步伐,拉开自己房间的门,没看温惜寒一眼,故意重重地摔来合上。
“……”
温惜寒叹气,独自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才放轻脚步走向了本层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其实在摔上门后,阮炘荑一直紧靠在门边,认真听着门外的声音,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在听见脚步声后,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一点点将耳朵贴到了门上,继续听着动静,同时快速在心里盘算着,会是三楼的哪一间房。
一间休息室,一间茶室,最里面还有两间卧室,那应该是最大的那一间了。
一直到脚步声从自己房间路过,阮炘荑才慢慢站直身体,依次将指关节掰出清脆的响声,忿忿的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快步进了浴室。
在洗澡的时候,搁旁边架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
单独设置的提示音,阮炘荑一听就知道是温惜寒发的。
本来是不想看的,但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只坚持了十几秒,阮炘荑快速冲掉手上的泡沫,随意甩了甩水珠,抓过手机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
【温惜寒:生气了?】
舌尖轻抵上颚,阮炘荑打字回复,结果因为手和屏幕上有水,按键很不灵敏,只好改为发语音:【我在洗澡,晚点说。】
温惜寒回得很快:【好吧。】
深吸口气,阮炘荑随手扯过一条毛巾擦了擦屏幕,指尖在表情和通话上犹豫了一秒,还在选择了后者。
而且还是视频通话。
阮炘荑反应过来想关摄像头时已经来不及了,温惜寒已经接通了电话。
“……”看着屏幕里显示出来的画面,阮炘荑默默将手机往上移了一点。
“嗯?”温惜寒拧眉,有些责备地开口,“不是在洗澡吗?怎么还打电话?”
阮炘荑轻“哼”一声,理直气壮道:“手滑了不行吗?”
“行行行。”温惜寒无奈,“那你先洗好吗,别着凉了。”
“哦。”
阮炘荑用毛巾擦了下蒙着水汽的摄像头,“那我挂了。”
“嗯,挂吧。”
气恼的将视频挂断,阮炘荑站在花洒下面,是越想越气,越洗越气。
最后实在气不过,阮炘荑快速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连水珠都顾不上擦,抓来浴袍随意披上,踩着双拖鞋就准备过去找温惜寒。
结果这一急冲冲的开门,阮炘荑差点与上楼送醒酒汤的周姨撞个满怀。
“哎哟,我的小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周姨一手护着险些洒出来的醒酒汤,同时压低声音,心有余悸地说道。
阮炘荑忙将还大敞开着的浴袍拉拢,转过身快速将腰带合上,支吾着说:“不去哪,就下楼拿点东西。”
“你要拿什么我可以帮你拿嘛。”等阮炘荑整理好浴袍,周姨才端着醒酒汤进屋,“小小姐,给你放桌子上了。”
“还有这几天入秋,天气有点凉,早晚多注意一下,别着凉了。”
“周姨,我知道啦。”阮炘荑抓起浴巾将还在滴水的发尾包住,又小声说,“你能帮我把茶几上的礼物拿上来一下吗?就小姨送我的那两个。”
“可以啊。”周姨动作轻柔地将门掩上,“小小姐,再披件外套。”
阮炘荑回比了一个‘OK’的手势,快速把头发上的水大致擦掉,就拿上吹风机再次进了浴室。
十多分钟后,阮炘荑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
小桌子上不仅有一碗醒酒汤,还有两份礼物。
应该是周姨听见吹风机的声音,就没有喊她,将东西放下就走了。
抬手撩了撩长发,阮炘荑在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将醒酒汤喝完,又用漱口水简单漱了下口,这才走到衣柜前,挑选了一套长款丝质睡衣。
她慢悠悠地将衣服换上,整理完领口,又精心挑选了瓶淡栀子花味的香味喷在手腕和耳后。
鼻尖轻嗅,香味倒是挺不错的,但阮炘荑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还差点什么呢……
打量一圈,阮炘荑的目光停留在了温惜寒所送的礼物上。
纤纤细手将精致小巧的纯金平安锁拿起,阮炘荑拨弄了两下挂在两个边角处的小金铃铛,缓慢又矜持地戴到了自己脖子上,并藏在领口最深处。
冰凉的平安锁在与肌肤接触的瞬间,阮炘荑不禁打了个冷颤,扯着衣领稍适应了下,阮炘荑关了自己房间的灯,又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借着光亮,轻手轻脚地摸下了楼。
在一楼储物间的柜子里找到三楼那两间卧室的钥匙,阮炘荑打着手电筒,一路摸到了最大的那间门口。
门缝没有透光出来,说明里面已经关灯了。
再看看时间,一点过,至少也关灯有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按温惜寒的睡眠,应该差不多快睡着了。
屏住呼吸,阮炘荑一点点按下门把手。
“吱——”意料之外,门居然开了。
倒也省去了用钥匙开锁的那个步骤。
关掉手电筒,阮炘荑摸黑走到了温惜寒床边。
在床边静站了有一分钟,阮炘荑摸到被角,一点点顺着被子的边迹爬上了床。
也是在这个时候,温惜寒翻了个身。
阮炘荑被吓得手一滑,整个人直接压到了她身上。
平安锁上挂着的小铃铛跟着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好不应景。
“……”
阮炘荑索性破罐子破摔,赶在温惜寒开口前跨坐在她身上并捂住了她唇。
她往下压了压身子,动作间小铃铛响得更欢了。
“小姨?”她凑在温惜寒耳边轻喊。
“唔——”唇被捂着,温惜寒说不了话,只能启唇轻咬阮炘荑捂她唇的手心。
阮炘荑轻“嘶”一声,“看样子,小姨不喜欢听我叫她小姨呀。”
“那你喜欢听我叫你什么呢?”
温惜寒睨她,唇上松了点力道。
“温总?”
阮炘荑恶趣味上来,抵着温惜寒的耳垂,呼吸炙热滚烫,贱兮兮地问,“那我想问一下。”
“亲爱的温总,你还缺对象吗?”
作者有话说:
软软:“还缺吗?要不先加个好友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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