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入室
温惜寒被问得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挣扎着想要将阮炘荑捂自己唇上的手给拿下来。
阮炘荑之前手心就被咬了一口,本就舍不得用劲太大怕伤到温惜寒, 象征性地抵抗了下,半推半就地把手拿了下来。
“什么?”温惜寒气息微喘, 桃花眼里漾着盈盈水波, 像酝开的袅袅薄雾,朦朦胧胧的, 望不及底。
卧室没有开灯, 黑暗里,阮炘荑却能依清晰认出那双漂亮的眸子,而眸子的主人定是正拧着好看的眉, 定定地望着她,眼中带着些许羞恼和茫然。
伴随着小金铃铛‘叮铃铃’的声响,阮炘荑咽了口唾沫,细微的吞咽声在此刻像是被放大了一般,格外的明显。
她抓着温惜寒的手腕, 眼眸微眯, 压着声音又问了一遍:“我说, 你还缺对象吗?”
温惜寒渐渐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小金铃铛的声音也慢慢停歇下来。
一瞬的沉默后, 温惜寒反问:“软软,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问题被不着痕迹地抛了回来。
阮炘荑暗自磨牙,用力攥紧了温惜寒的手腕,一字一句地回道:“我以为, 小姨是知道我想听什么样的回答的。”
不可否认, 这声“小姨”阮炘荑是故意喊出来的。
“软软。”温惜寒瘦削的下颌微仰, 清冷的声音莫名透着一股软意,示弱般的,她叹了口气,“我不缺对象。”
“什么?”听见温惜寒这个回答,阮炘荑就像一头暴躁不已的雏狮,龇牙咧嘴的低吼着,当然也只仅限于低吼,没有其他任何实际动作。
“我说,我不缺对象。”温惜寒很轻柔地将手挣开,一点点反握住阮炘荑的手。
几乎是瞬间,阮炘荑炸毛了。
暴躁的雏狮低吼着,张牙舞爪的要准备咬人了。
“软软。”温惜寒适时开口,语气轻软,还多了一丝无奈,“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缺对象。”
阮炘荑迟疑片刻,咬着下唇,忐忑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缺对象?”
说完,阮炘荑就别开了头,不敢再去看温惜寒的眼睛,也很怕听见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一声很轻的喟叹传来。
阮炘荑的小拇指颤了两下,猛地抬起头,望向温惜寒的目光变得隐忍起来,就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为什么?”她又很小声地问了一遍。
“因为……”温惜寒抬手轻轻摸上阮炘荑的耳朵尖,顺毛般的捏了捏。
原本炸毛的雏狮在她的安抚下一点点冷静下来,绷着下颌静静等她接下来的话,奶凶奶凶的。
“因为有人不高兴了啊。”温惜寒语气无奈,揉向阮炘荑的后脑勺,还故意吸了吸鼻子,“你有闻到什么味吗?怎么这么酸。”
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阮炘荑梗着脖子,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加了别人好友?”
“嘶——”温惜寒倒吸一口气,眉心深拧着。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阮炘荑神情紧张,关切问道。
温惜寒扶向阮炘荑纤细的腰身,声音有些嗡:“先下来,你压到我肚子了。”
“哦。”阮炘荑坐直身子,缓缓挪动着腿,坐到了温惜寒身侧,犹豫几秒,指尖揪紧被子,在离她一拳的距离躺了下来。
期间,小金铃铛一直在响,叮铃铃的,声音清脆,但不吵。
一阵被子的窸窣摩擦声,是温惜寒翻了一个身。
其实两人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而阮炘荑却感觉那炙热的呼吸径直打在了她的耳廓上,甚至还钻进了耳朵里,又热又痒,挠得腰窝都酥了,莫名的,想躲又想靠近,想去感受更多。
轻咬唇角,阮炘荑摸着床垫,若无其事地往中间挪了点,一直到胳膊碰到温惜寒的手臂才停下来。
温惜没有动,一双桃花眼微掩,声音清缓:“你那会也听见你妈妈说的了吧?她……”
还不待温惜寒说完,阮炘荑就急吼吼地打断了她:“哎不对,你叫我妈妈什么?”
她突然这么一问,差点把温惜寒整不会了,迟疑着开口:“姐啊……?”
阮炘荑似终于反应过来一般,一副松了口气的语气:“哦,是我听茬了,还以为你也跟着叫妈了呢。”
温惜寒:“……”
重新组织好语言,温惜寒再次顺毛道:“你姐……你妈妈有一点没有说错,就当多交几个朋友,而且说不定后面还会有生意上的往来。”
不然她也不会同意去加好友,毕竟有句话没有说错,多个朋友多条路,再者还是阮苏认识的人,她早晚会有接触到的时候。
偏偏阮炘荑却抓偏重点,提了点声音问道:“几个?所以你是加了多少人???”还有妈妈也真是的,怎么能变着法的给人相亲啊,简直太过分了!
阮炘荑越想越气,后槽牙咬得梆紧,胸廓的起伏也变明显了。
“emmm……”温惜寒迟疑了一秒,“没加几个。”
“而且我又没和她们聊,只是先加上应付一下你妈妈而已。”
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阮炘荑扯出抹牵强得不行的笑,露出白森森的犬齿,“OK,那我们换一个话题。”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薄唇微抿,温惜寒颔首:“是。”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阮炘荑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那……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温惜寒想了想,反问:“你想听实话吗?”
“嗯。”
“是黎董将你简历递给我的时候。”温惜寒如实说,“那一刻,我其实是很懵的。”
“后面看你的反应,不仅没认出我,还把我彻底忘记了。”
说到这里,温惜寒眼中闪过丝郁闷,“而且头天晚上还和你发生了那种事……”
“所以小姨是后悔了吗?”阮炘荑又凑近了些,两人气息相融,甚至只要她稍低一点头,就能碰上温惜寒的鼻尖。
“叮——”小金铃铛突然响了一声。
平安锁一直紧贴在胸口上,原本的冰凉早已被阮炘荑的体温消褪完全,晕染上了相同的温度,隐隐还有炙烫的趋势,烫得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吞了吞喉咙,阮炘荑目光下移,似在极力控制着的某种情绪或者冲动,只要温惜寒说的话不中听,她就……
“不是。”
阮炘荑启唇,露出了又白又尖的犬齿。
温惜寒急忙说:“软软,我没后悔。”
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阮炘荑抿唇,示意温惜寒继续说。
薄唇嗫嚅,温惜寒很小声地说:“只是有点接受不了。”
阮炘荑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阴阳怪气地问:“那你的意思是,如果那晚上是别人就能接受了?”
“小姨,你是这个意思吗?”
温惜寒:“……”
无力地扶额,温惜寒语气无奈:“不是。”
“那晚上我接受不了别人,除了你。”
“而且那个想法也只是阿宁开玩笑随口一说,但是来搭讪的人是你。”
眉眼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阮炘荑面上不显,不依不饶地问:“那要是来搭讪的是别人呢?”
温惜寒抬手摸了摸阮炘荑的额头,又替她将额迹的碎发理到一边,她的手常年偏凉,似是怕冰到阮炘荑,她的动作格外轻柔:“你看我有搭理别人吗?”
确实,那天晚上的温惜寒很让人眼前一亮,又御又清冷,惹了不少人惦记。
而且想要过去找她搭讪的人不少,但都被她表现出来不耐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给嗬退了。
本来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过去,但没想到冷美人还是挺给面子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阮炘荑还是说了实话:“没有……”
指腹下移,温惜寒捏向阮炘荑的鼻尖,微微用力,“所以后面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和姐说这件事情。”
说到这个,阮炘荑又想起另一件事,她反手攥住温惜寒的手腕,语气急切:“我妈妈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喜欢女生的?居然还想给你牵线?她接受程度这么高?”
温惜寒眼神复杂地看向她,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前一段时间和她说的。”
“软软,你不知道的事情,其实有很多。”
“比如?”阮炘荑心说,那还不是你们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同我讲,我能知道就有鬼了。
温惜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囫囵地将想说的话全咽了下去。
没等到温惜寒接下来的话,阮炘荑暗自磨牙,忿忿地凑近了些,唇瓣堪堪贴在她的唇上,呼吸声微沉:“比如什么?小姨?”
温惜寒听不下去了,头一偏直接堵住了阮炘荑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一吻闭,阮炘荑喘着气,唇角勾起抹邪气的笑,不依不饶地问:“小姨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嗯?”
“软软。”温惜寒眼眸微垂,贴身上前重重地在阮炘荑唇角咬了一下,“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不给温惜寒后退的机会,阮炘荑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唇齿贴合,耳鬓厮磨,语气莫名欠揍:“为什么?小姨不喜欢听我说话吗?”
“别叫我小姨——”温惜寒伸手抵住阮炘荑的肩,欲阻止某个意图不轨的小鬼。
“那叫什么?”阮炘荑一动,平安锁上的小金铃铛就跟着响个不停,她好似听不见般,自顾自地说,“温总?姐姐?”
“还是……姨姨?”
温惜寒真的很想一脚给阮炘荑踢下床去,可偏偏某个小鬼警觉特别高,早就做足了完全准备,在抬脚的瞬间,就轻松捏住了她的脚踝,笑得不怀好意,还坏心眼地拂过她敏感的脚心:“看样子,我知道叫什么了。”
温惜寒:“……”
小金铃铛的响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如温惜寒此时的心情,如果可以,她定然会提前锁上门,不给某个半夜爬床的小鬼任何机会。
阮炘荑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贴在温惜寒耳边轻喊:“姨姨,你准备明天什么时候起床?”
温惜寒不想理她,扯过被角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嗡嗡的:“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问
为什么回答不知道
第92章 偷腥
阮炘荑却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温惜寒, 继续追在她耳廓边问:“不知道?姨姨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温惜寒呼吸一窒,瞳孔也瞪大了几分,待缓和几秒后, 她咬紧后槽牙反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起来?”
阮炘荑作思考状, 声音不紧不慢的, 听得温惜寒特别想咬她:“我吗?起来那么早干什么,周末肯定要多睡会儿补补觉嘛。”
“你就不怕被你妈逮个正着?”温惜寒‘好心’提醒道。
当然她说这话还带了点试探阮炘荑的意思。
并不是怕阮炘荑退缩, 而是怕这小兔崽子会猝不及防地搞事情, 把阮苏给气死。
阮炘荑不以为意地嗤笑了声,语调格外漫不经心:“这有什么怕的,光明正大可比偷偷摸摸好太多了。”
“姨姨, 你说是不是?”
“……”温惜寒语塞,一时间竟分不清阮炘荑究竟是几个意思。
吞了吞喉咙,看向阮炘荑的目光渐渐变得警惕起来:“正大光明?软软,到时候你妈追着你打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阮炘荑:“……”
手上力道一卸,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了温惜寒身上, 但没隔两秒, 阮炘荑又怕压着她, 微微撑起上身, 将身体大部分重量收了回来。
小金铃铛跟着响了好几声, 叮铃铃的,又清又脆。
“姨姨这么狠心的啊?”她压低声音,故作委屈地说。
桃花眼微阖,温惜寒象征性地拍了拍阮炘荑的肩, 语气敷衍:“嗯, 所以我要睡觉了。”
“软软, 晚安。”
阮炘荑:“???”
缓缓呼出口气,阮炘荑用舌尖抵了抵尖尖的犬齿,感受着细微的刺痛,她探出手握住了温惜寒的腕骨,“姨姨,不然这样吧。”
“什么?”温惜寒直觉阮炘荑不会说什么好话,桃花眼里的警惕不减反增。
“你现在肯定睡不着了,不然今晚上直接通宵,困意熬上来了才更好休息。”阮炘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说是司马昭之心也不为过,就差把想法直接写脸上了,“正好我们来聊聊天,重温回忆一下小时候的事情。”
阮炘荑直起上身,刻意让小金铃铛发出声响,意有所指地说:“听我妈妈说,我那时候特别黏你啊?”
一声轻“嗯”从鼻腔缓缓晕出,漾着点小尾音,又朦又缈的,温惜寒故意说:“还给你换过尿布。”
“……”
阮炘荑被臊了一下,但下一秒就飞快调整过来,弹了弹纤长的食指,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起平安锁上的小金铃铛。
“叮——”
“嗯~还有吗?”
说话间,阮炘荑手上拨弄动作不停,指尖无师自通般越发的灵活。
终于,温惜寒听不下去了,用力抓住阮炘荑始终安分不下来的手,语气酝着丝恳求和咬牙切齿:“你能把那个取下来吗?”
一直响,真的是服了。
“不能。”阮炘荑笑得狡黠,欠兮兮地回道,“这可是姨姨送我的,我要一直戴着。”
温惜寒扶额,尽量心平气和地分散着阮炘荑的注意力:“不是说聊天吗?你想聊些什么?”
阮炘荑见招拆招,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一下,“都行。”
“姨姨,你用的什么沐浴露,怎么这么香?”
温惜寒:“……”
其实早在回国之前温惜寒就简单倒过时差,回来时又在飞机上补过觉,除了有些疲乏外,她其实算不上困。
但阮炘荑是个例外,说通宵的人是她,结果倒头就睡的人还是她。
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温惜寒愣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地捏向阮炘荑的鼻子。
然而手上并没有使劲,只是轻轻碰了碰,温惜寒就改变方向捏向了她的脸颊。
捏第一下,阮炘荑没有醒。
温惜寒微微磨牙,稍加了点力道又捏了一下。
阮炘荑依旧没有醒,睡得雷打不动。
最后温惜寒放弃了,不再捏阮炘荑的脸,而是放轻动静,将手绕到她的后脖颈,非常耐心地将那个看着就闹心的平安锁解了下来。
“叮铃铃——”
平安锁一解下来上面挂着的小金铃铛就迫不及待地发出清脆响声。
温惜寒忙用手捂住平安锁,等小金铃铛不响了,她才稍舒一口气,伸长手臂,半勾着身子将整个平安锁扔进了床头柜的最深处。
随后又轻轻拉开下面的柜子,将放最外面首饰盒里的项链取了出来。
这条项链是温惜寒计划回国的时候给小外甥女买的见面礼。
只是没想到这个见面礼会推迟这么久。
本来温惜寒都没准备再将这条项链送出去的,但今晚上也确实是被阮炘荑刺激到了。
毕竟这么大一个人了一直戴个纯金的平安锁就算了,偏偏那小金铃铛还响个不停,听着真的是非常羞耻……
用同样的方法将项链戴回到阮炘荑脖子上后,温惜寒掖了掖被角,重新躺了回去。
阮炘荑依旧睡得很熟,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嘟哝一声,手臂扣在温惜寒的腰上,本能地朝她这边拱了拱。
为了让阮炘荑睡得更舒服一些,温惜寒侧身揽住了她,并将背迹滑落下来的被子拉了回去。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早,温惜寒是被身侧的动静闹醒的。
她睡眠向来很浅,加上昨晚睡得晚,一大早没睡够就被吵醒,一肚子怨气可想而知。
温惜寒睡眼惺忪,桃花眼雾蒙蒙的,纤眉拢起,眯着眼睛迷瞪地看着阮炘荑,视线又是幽怨不满的。
“你去哪?”
这是阮炘荑蹑手蹑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时,温惜寒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偏清冷,夹着点沙哑,听起来很有质感。
阮炘荑赤脚踩到地板上,冷不丁听到温惜寒说话,脚上一滑,踉跄的扶着床沿,指了下自己的手腕,一副做贼心虚的语气:“我先回房间了。”
温惜寒眯眼掠向窗外,虽然窗帘拉着,但是不难看出外面天已经大亮,地板边缘隐隐有明黄的阳光透进来。
现在差不多快八点了。
温惜寒估摸着时间,一针见血道:“你是怕被和你妈妈撞上吧。”
阮炘荑沉默一瞬,讪笑着说:“姨姨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嘛。”
舌尖抵了抵腮,温惜寒没接话。
随意扯了下睡衣衣角,阮炘荑快速在温惜寒唇上亲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道:“突然感觉我们就像在搞见不得人的地下恋一样,还蛮刺激的。”
温惜寒白她一眼,就听阮炘荑继续说:“要是被我妈妈发现了,那不得更刺激了。”
温惜寒:“……”
听得心头一梗,抓起一旁的枕头就朝阮炘荑扔去。
阮炘荑轻松躲过迎面扔来的枕头,半捞进怀里,边穿鞋边为自己找补:“你再睡会吧,我昨天起晚就被说了,今天可不能再起晚了。”
怕起晚是假,是怕再晚点过去,就真的要撞上阮苏了。
温惜寒不想理她,卷过被子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她。
轻叹口气,阮炘荑轻轻将枕头放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房间的门。
在阮炘荑准备掩门的时候,温惜寒的目光撇了过来,她刻意放慢关门的动作,并成功得到了一个白眼。
也是在这个时候,阮炘荑感觉到脖子上的重量不对。
她连忙将领口拉开,看见了不知道在什么被温惜寒偷偷替换掉的项链。
轻“啧”一声,阮炘荑指腹摩挲着闪闪发光的项链,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然后默默收回了还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打消了再进去的想法。
看样子,昨晚上那小金铃铛的声音还是挺有效的嘛。
一直到回自己房间门口,阮炘荑唇边的笑都没有淡下去过。
就在她准备开门时,猝不及防一抬眸,就看见了抱着双臂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阮苏。
阮苏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向阮炘荑的眼神却是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把她刚刚那副蠢样子看了多少进去。
猛的打了个激灵,阮炘荑捂住心口,一副心有余悸地样子,先发制人地问道:“妈妈,大清早的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要吓死个人啊?”
阮苏掀了掀眼皮,依旧面无表情的,语调懒散:“怎么,你昨晚上偷腥去了?大早上就笑得这么的……”
后面的话阮苏没说,但阮炘荑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铁定不是什么好词。
太阳穴微跳,心里已经开始发虚,但阮炘荑面上丝毫不显,继续拉扯道:“妈妈,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偷腥?我是那种人吗?饭可以乱吃,你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呵。”阮苏哼笑,深意满满地开口,“最里面,好像是你小姨的房间吧。”
咽了口唾沫,阮炘荑面不改色道:“对啊,我才从小姨房间出来。”
阮苏抿唇,目光上下将阮炘荑打量了一圈。
“小姨刚刚肚子疼,怀疑是那个来了,我把那个送过去,又发现没来,只是单纯的有点拉肚子。”阮炘荑脸不红,心不跳地鬼扯着。
“好点了吗?现在还疼?”阮苏关切问道,“要不要我叫医生来看看?”
“吃了止疼药好很多了。”阮炘荑压了点声音说,“这会小姨已经睡着了。”
“嗯。”阮苏可没忘记正事,“那你刚刚在笑什么?笑得这么的……”
阮炘荑:“……”
从衣领里拽了点项链出来,阮炘荑不敢拽多了,不然吻痕就要露出来了,她朝阮苏炫耀道:“小姨新送我的。”
阮苏眸光深远,语气凉幽幽的:“你的平安锁哪去了?”
阮炘荑笑容肉眼可见的淡了点,惋惜开口:“小姨给我换成这个了呀。”
阮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丢下句“早点下来”,转身就走了。
看着阮苏的背影,阮炘荑无声地将项链藏进衣领里,格外保守地将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她面上看似淡定无比,实则心里慌得一匹,完了呀,度假村那边好像是有温泉的,昨晚上没把持住留了这么多印子,那不是吃枣药丸?!
作者有话说:
上周重感冒加甲流,输了一周液,然后现在支气管还有点问题,快整成变异型哮喘了……
第93章 大三岁
兀自在走廊凌乱了一会儿, 阮炘荑重新整理好思绪,一脸凝重地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缓步走了进去。
阮炘荑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坐到镜子面前, 撩开长发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脖子。
幸好温惜寒昨晚上留有点分寸,没有在她身上弄下太多的痕迹, 而一些比较零散的红痕, 则是在锁骨周围,领口稍微拉高一点, 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指尖摩挲着肩膀处快要淡得看不见的咬痕, 阮炘荑不禁惆怅,相比起温惜寒的有分寸,那她在她身上弄下的, 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又回想起阮苏离开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语气,阮炘荑更头疼了,总感觉阮苏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缓缓呼出口浊气,阮炘荑心不在焉地将领口扣子解开,心里却飞快思索着与其被阮苏当场抓个现行, 不如提前老实交代了的可行性。
先不说对于温惜寒喜欢女人这件事阮苏都能这么淡定的接受, 而且听昨晚她们聊天那意思, 她妈妈的曾经肯定充满了故事, 尤其是那个“她”。
所以阮炘荑觉得自己要是对阮苏说她也喜欢女人, 阮苏应该是能接受的,但要是说自己喜欢的人是小姨,并且该做的不该做的已经全都做了,阮苏会是怎么一个反应, 阮炘荑猜不准, 不过铁定会把她扫地出门吧……
可这伸头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坦诚一点,主动对阮苏坦白,正所谓早死早超生,早点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这般想着,阮炘荑解扣子的动作一顿,开始思索起主动坦白的可行性。
轻撩长发,阮炘荑站起身,快步走到衣帽间,拉出一个最大的行李箱开始打包起自己房间最值钱的东西。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都要被扫地出门了,那自然是要提前做好打算,先把值钱的搜刮走,免得后面卡被阮苏停了,就没资金来源了。
毕竟昨晚她可是都听见了的,自己很有可能不是阮苏亲生的,所以现在先把退步准备好非常关键。
将房间里值钱的东西全部一扫而空后,阮炘荑捏着玻璃杯,气息微喘,大口大口地喝着温水。
等呼吸平缓得差不多了,她瞅了眼时间,搁下水杯,把行李箱锁上,拖到衣柜最深处藏好。
做完这些,阮炘荑才抱着浴袍不慌不忙地进了浴室。
视线在花洒和浴缸之间犹豫几秒,阮炘荑脚步一转,果断选择了后者。
趁着浴缸放水的功夫,阮炘荑走到柜子前,挑挑选选半天,最后还是选了瓶栀子花味的精油。
往水里滴了几滴精油,阮炘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挑选片刻,又扔一个淡粉色的浴盐球进去。
“滴——”是浴缸的水放好了。
阮炘荑伸手拨动了几下水面,泛着浅粉色的水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漾动着,水温稍有些偏烫,但用来泡澡正好合适。
慢条斯理地将衣服褪去,阮炘荑在下水之前还不忘在面上撒了点玫瑰花瓣。
等阮炘荑舒舒服服的泡完澡从浴缸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随意擦了擦还在滴水的长发,阮炘荑披上浴袍,用长帕半包住湿漉漉的头发,纤长的指尖灵活一勾,边系腰带边往卧室走。
给吹风机插上电,阮炘荑正准备吹头发,就听见了很有规律的敲门声。
迟疑片刻,阮炘荑还是将吹风机放下,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在的赫然是温惜寒。
眸中闪过丝意外,阮炘荑若无其事地继续擦着头发,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朝楼梯口处瞟去。
没看见其他身影,阮炘荑清了清喉咙,温声喊道:“姨姨,怎么了?”
温惜寒已然穿戴整齐,一身宽松休息装,化着精致的淡妆,脖颈间不见任何异样,面色无异,目不斜视,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澈:“要吃饭了。”
阮炘荑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擦头发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她意味深长地问:“姨姨,是特意来叫我的吗?”
“不是。”温惜寒神情_欲言又止,语气没什么太大的起伏,隔了几秒才接着说,“看你半天没有下来,你妈妈让我上来看看。”
阮炘荑:“……”
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一时间心里想过了很多种可能,好像又全部与现在对不上号。
深吸口气,阮炘荑咬着后槽牙说:“我马上就下来。”
温惜寒轻“嗯”一声,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掠过阮炘荑还在滴水的头发,扔下句“把头发吹干再下来”就转身走了。
指尖微微用力,阮炘荑靠在门框边上,目送温惜寒下楼,后槽牙很小弧度地磨了两下,低笑一声,捏着浸上水迹的长帕回了房间。
回房间后,阮炘荑却一点都不着急,不慌不忙地将头发吹干,还非常有闲情逸致的卷了下发梢。
撩了撩微卷的发尾,阮炘荑又从衣柜里选了条特别显清纯无辜的纯色纱裙,一脸悠闲的坐到梳妆台前,化了一个和裙子很搭的清纯伪素颜妆。
最后又补了下唇釉,阮炘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抿了抿唇,非常满意,拎上一旁的小包,扶着楼梯扶手,一身轻快地往楼下走去。
彼时温惜寒和阮苏已经吃完早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和谐,好似谁都没有想起还有阮炘荑这么一号人来。
这样的氛围,阮炘荑自然一下楼就感觉到了,眼看即将迈下最后几节台阶,她故意轻咳一声,企图吸引两人的注意。
阮苏闻声望去,看着千呼万唤终于舍得从自己闺房里出来的阮炘荑,轻笑一声,晃了晃翘着的腿,端起茶几上的茶水,一开口就是带着嘲讽的话:“怎么,昨晚上受凉了?一大早起来嗓子就不舒服?”
“不是。”阮炘荑收回落在温惜寒身上的目光,半倚在楼梯扶手上,一副柔若无骨,略带病气的娇弱语气:“只是有点犯困,可能是昨晚上没有睡够吧。”
温惜寒太阳穴微跳,无声地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阮苏轻“嗤”一声,语气鄙夷:“猪吧你,一天睡这么多。”
将茶杯放下,阮苏腰身后靠,又说:“早餐在厨房温着的,自己进去端。”
“嗯。”阮炘荑抬手将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的侧脸清纯又温婉,显得特别乖巧,欺骗直接值拉满。
阮苏怔了一下,默默收回了视线,下颌线有些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深地看了温惜寒一眼,阮炘荑唇角勾起抹恶劣的笑,轻拉偏长的裙摆,长腿一迈,非常淑女地迈下了最后几节台阶。
“……”温惜寒眼皮一跳,只觉这不安分的小兔崽子肯定是又憋了什么坏,还不等她用警告的眼神望回去,阮炘荑就迈着淑女的小步子去了厨房,只给她留下个窈窕勾人的背影。
赫拉客厅的两人各藏心思,一时间非常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罪魁祸首阮炘荑则一身轻松地坐在餐桌前吃着自己丰盛的早餐,细嚼慢咽的,非常符合今天淑女的一身。
阮苏是最先回过神的,垂眸将面前的茶杯斟满,她双手捧着杯子,任由视线被晕上来的热雾所晕染模糊:“软软刚刚那个样子,让我以为看见了她。”
温惜寒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怀疑软软这恶劣的性子,到底是遗传了谁。
阮苏低笑出声,轻轻将杯面上的热雾吹散,苦笑道:“真的很像。”
不怎么明显的喉结微动,温惜寒掠了阮炘荑一眼,压低声音问:“那她知道软软吗?”
一瞬的沉默。
阮苏涩声开口:“应该是知道的吧。”
隔了好一会儿又说:“小寒,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姐。”温惜寒指向自己心口位置,“她自然是存在过的,不仅你记得她,我也记得她的。”
阮苏笑,摇了摇头说:“小寒,你不懂。”
温惜寒似懂非懂地听着,眼神渐渐变得茫然。
有些事她确实不懂,但有些事她确实懂得不能再懂了。
吃完早餐,阮炘荑扯过张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周姨适时走上前将桌面的残局收拾好,并宠笑着问道:“小小姐,要吃点水果吗?”
阮炘荑摇摇头,婉拒道:“不了周姨,有点撑,我想起来走走。”
周姨眼角的皱纹加深,笑得更宠了,“小小姐,冰箱里放了你最喜欢吃的。”
阮炘荑回以一笑,声音甜软:“谢谢周姨~”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阮炘荑就站起来开始走动消食,但这步并没有散多远,她就走到沙发边,装作不经意地一屁股坐到了温惜寒旁边,还很自觉地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纤眉微挑,阮苏眸光落在阮炘荑身上,话里有话地问:“软软,你心情很好?”
“有吗?”阮炘荑无辜地眨了眨眼,语气单纯,“妈妈你感觉错了。”
温惜寒默默喝着茶水,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是吗?”阮苏轻笑,换了条腿翘着,“这一早上就觉得你春光满面,一脸红光,也是我感觉错了吗?”
“emmm……”
“这个…怎么说呢……”阮炘荑在思索措辞,犹豫要不要坦诚一点,稍微坦白一点点,试探一下阮苏的接受程度。
温惜寒顿感不妙,收紧了捏着杯子的手指,一只手接着遮掩,缓缓抚上了阮炘荑的腰身,威胁意味十足。
“其实并没有你感觉错。”
“嘶——”阮炘荑话音刚落,温惜寒就用了点力。
“嗯?”阮苏兴致上来,饶有兴趣地听着。
面对腰间的威胁,阮炘荑熟视无睹,自顾自地说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嘛,我有个喜欢的人。”
“嗯,然后呢?”阮苏听得认真。
温惜寒掐得更用力了。
“然后。”阮炘荑神秘感十足的卖了几秒关子,才娇羞笑道,“昨晚上,她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阮苏反应很平淡,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
温惜寒面无表情,反应全在手上。
阮炘荑咬牙缩了下腰,没躲开温惜寒的手,又见阮苏反应如此淡漠,不是自己预期的样子,吞了吞喉咙,神神秘秘地问:“妈妈,你就不好奇对方是谁吗?”
阮苏纤薄的眼皮一掀,勉强给了阮炘荑一个面子,配合着问:“噢,对方是谁?”
阮炘荑本能地看了眼温惜寒。
温惜寒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手上越发用劲,眼神险些将阮炘荑睨穿。
阮炘荑被掐得痛得不行,借着捞抱枕腰身偏向一侧,稍微躲了点温惜寒的魔爪,轻“嘶”一声,用手指比了个三,一脸心虚地说:“大三岁。”
阮苏愣了一下,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像极了当代思想先进开明的目前:“大三岁?也还好吧。你是大三岁还是她大三岁?”
按阮炘荑之前那藏着掖着的样子,阮苏觉得应该是阮炘荑大对方三岁。
“额……”阮炘荑抱紧抱枕,神情犹豫。
见她这支支吾吾的样子,阮苏不由得蹙眉,眼神里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
和阮苏不同,温惜寒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兔崽子要开始搞事了。
深吸口气,阮炘荑像是终于做好决定,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是大你三岁。”
阮苏:“哈???!!!”
温惜寒:“???”
“……”
还是阮苏反应快,反手抄起一个抱枕,沉声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阮炘荑抬手做出格挡的姿势,干笑着说:“妈妈妈妈,我开个玩笑,你别激动,别激动嘛。”
阮苏冷冷地笑了一声,语气幽深:“我也在和你开玩笑。”
阮炘荑笑得尴尬,紧紧地抱着抱枕,显得自己弱小又无辜,委屈巴巴地朝旁边挪了些,实则是想躲过温惜寒掐自己的手,哀叹道:“我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嘛,一个激动就把我赶出家门了。”
阮苏微笑着将手里的抱枕的扔下,随口保证了句:“不会。”
“嗯……”阮炘荑好半天才把话挤了出来,“其实,对方是个女人。”
阮苏缓缓将手搭到膝盖上,语气凉飕飕的:“然后还大我三岁?”
温惜寒:“……”
阮炘荑:“???!!!”
大三岁?小姨多少岁来着?
第94章 侥幸
“不是。”阮炘荑终于回过味来, 有些苍白解释道,“她怎么会比妈妈大呢,她只是比我大几岁, 但没你大。”
阮苏挑眉,鸡蛋里挑骨头地问:“哦, 那你这意思是觉得我年纪大了?”
“……”阮炘荑语塞, 求救般地看向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温惜寒。
温惜寒别过头,好似没有看见阮炘荑望过来的眼神, 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端起面前有些冷的茶水,波澜不惊地抿着。
阮炘荑扯出抹牵强的笑容,讪笑着拍马屁道:“怎么可能呢, 妈妈你看着这么年轻,我和你走一块,这不知道我俩关系的肯定还以为我们是好姐妹呢。”
阮苏面上稍微缓和了些,白皙的下颌微扬,语气矜傲的将话题扯回了正轨:“所以, 是谁?”
“啊?”督了身侧正默默喝茶的温惜寒, 阮炘荑清了清喉咙, 踟蹰着开口, “其实, 这个人,妈妈你是见过的……”
“嗯?”阮苏眉梢微挑,语气深意满满,“我见过的?”
“还比你大几岁?”
“嗯嗯。”阮炘荑连连点头, 神色莫名带上了些小骄傲, “妈妈你肯定猜不到是谁。”
深邃的眼眸微眯, 阮苏顺势问道:“是谁?”
“你猜嘛。”阮炘荑继续卖着关子,下一句话险些让温惜寒呛个正着,“猜对有奖。”
温惜寒:“……”
小拇指微颤,温惜寒咬着后槽牙将茶杯放下,茶几下,她不轻不重地踢了阮炘荑一脚已示警告。
阮炘荑并不吃她这一套,跟个没事人一样将腿往一旁挪了点,还一个劲的怂恿道:“你猜嘛,你肯定猜不到是谁。”
阮苏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神情若有所思,“猜对了奖励是什么?”
将适合的人在心里过了一遍,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可能的人选。
舌尖轻抵上颚,阮炘荑笑得狡黠:“一个大大的surprise。”
温惜寒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两下,还surprise,这小兔崽子是真的敢说。
怕阮炘荑口无遮拦,温惜寒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腿上,突兀的打断道:“姐,这会时间也不早了,不是说还要去郊区的度假村玩嘛。”
阮炘荑低着头,侧脸微鼓,委屈地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
阮苏轻“嗯”一声,下一秒直接点了阮炘荑的名:“软软,你回房间收拾一下,好了我们就准备出发。”
揉腿的动作一顿,阮炘荑抬眸不满地问:“你们都收拾好了?”这话说得像她又拖了后腿一样。
阮苏赏了她一个白眼,语气鄙夷:“那不然呢。”
轻嗤一声,阮炘荑忿忿不平地站起身,一条腿微跛,快步踏上楼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阮炘荑略显滑稽的身影,阮苏碾了碾指腹,在确认那小兔崽子不会听见后,压低声音问向温惜寒:“小寒,你知道是谁吗?”
“……”温惜寒面色微妙,犹豫半晌也没吐出半个字。
而她的犹豫落在阮苏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知道那人是谁,只是不好说出来。
阮苏扶着手腕将茶杯斟满茶水,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还真比我大三岁……”
温惜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斟酌着开口:“姐,要是软软喜欢的人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在一起的人,你还会同意吗?”
闻言,阮苏一瞬不顺地盯着温惜寒看了好几秒,蓦地笑了起来,听不出是什么语气:“小寒,要看是哪种不合适。”
“相爱本就不容易,我为什么还要去添加阻碍呢?”
温惜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阮炘荑并没有急着去收衣服,而是站在床边思索片刻,慢腾腾地将昨晚上收好的行李箱从衣柜最深处拖了出来。
收好充电线和一些零碎的必需品,阮炘荑拉着行李箱大摇大摆地下了楼。
这前后不过五分钟,阮苏看得惊讶:“这么快?”
撩起裙摆,阮炘荑轻松地将行李箱提下最后一节台阶,眉眼间的得意显而易见:“那当然,我昨晚上就开始收拾了。”
毕竟是提前收拾好准备跑路的。
温惜寒只疑惑地看了眼阮炘荑脚边那个尺寸过大的行李箱,什么都没说,默默抿着手里的茶水。
轻轻拍了拍双手,阮苏起身道:“那走吧。”
又对站在玄关处的保镖的保镖说:“阿辰,帮小小姐拎一下。”
“好的,小姐。”
阿辰穿着一身黑西装,几乎听不见什么脚步声,一言不发地接过阮炘荑手里的行李箱,往旁边一站,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存在感。
这时周姨提着一个精致的打包盒从厨房出来,径直放到了阮炘荑手上,并温声叮嘱道:“小小姐,路上带着吃。”
“最近天热,外面放太久味道就变了。”
“好,谢谢周姨~”阮炘荑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一脸乖巧无辜。
周姨笑容渐深:“哎。”
阮苏装作吃味的抱怨了句:“周姨,你这就有点偏心了哎,这这么多人,你怎么就只给软软呢?”
周姨笑着解释道:“都有份,我装一起的。”
“辛苦周姨了。”温惜寒浅笑得体,声音温润如风,挑不出任何不妥。
阮炘荑借机挽上温惜寒的胳膊,亲呢地贴了上去,用半开玩笑地语气说:“周姨,有没有多放点糖呀,小姨她喜欢吃甜的。”
在阮炘荑挽上来的瞬间,温惜寒整个腰身就僵硬住了,顾忌着现在是在外面,而且这小兔崽子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不然她铁定会将阮炘荑的爪子给薅下来,并离她三步远,保持该有的距离。
对于两人之间的亲呢,周姨并没有多想,只以为阮炘荑还像小时候一样黏温惜寒,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关系真好。
看着阮炘荑挽住温惜寒胳膊的手,阮苏最开始并未多想,但在不经意留意到温惜寒极力影藏的不自然和僵硬,她眉心一点点拢起,开始回想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关系好?看着两人关系是挺好的,先不说上下属关系,刨除工作之外,私底下的关系肯定也是不错的。
那为什么软软昨晚上和小寒总有种在相互避嫌的感觉?
但如果说她们都喜欢女人,那相互避嫌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阮苏还想到了一种可能,只是这个可能性在她看来太过魔幻,概率低得简直能中彩票了。
所以她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周姨面色恍然,扶额道:“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二小姐喜欢吃甜,我下次做的时候多放点糖。”
阮苏和阮炘荑口味偏淡,都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说着,周姨又快步进厨房拿了几小包糖霜粉出来,歉意说道:“要是觉得不够甜的话,二小姐在面上撒点这个将就一下吧。”
“周姨不用……”这么麻烦的。
阮炘荑打断温惜寒的话:“OK,周姨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温惜寒表情一窒,睨了阮炘荑一眼,无声地将卡在喉咙处的话咽了下去。
然而阮炘荑依旧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地将糖霜粉揣进了包里。
度假村在郊区,位置有些远,从老宅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
在保镖将车拐上高架桥后,阮炘荑坐在宽敞的后排,慢条斯理地拆开了精致的打包盒。
盒子里装着的是周姨一大早起来做的各种小甜点。
阮炘荑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阮苏:“喏,妈妈要吗?”
阮苏正在用平板看股市,撇了眼递来的桂花糕,淡声道:“不要。”
修长的食指滑动着屏幕,阮苏头也不抬地说:“你才吃早餐没多久,最好少吃一点,不然等会晕车了。”
“不会。”阮炘荑就像正处叛逆期就喜欢和家长对着干的小孩,我行我素地将桂花糕塞进自己嘴里,含糊地说,“我都多少年没有晕过车了。”
撕开一包糖霜,阮炘荑在饼干上面撒了点,很自然地递给了温惜寒。
温惜寒没接,反而说:“我想吃那个。”
阮炘荑愣了一下,问:“哪个?”
“你吃的那个。”
阮炘荑将沾有糖霜的饼干放回原位,重新捻起块桂花糕,在面上撒了点糖霜,下意识地喂到了温惜寒唇边。
温惜寒没动,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阮炘荑。
阮炘荑用眼神催促,手又朝温惜寒嘴边松了点。
温惜寒磨牙,用眼神示意阮炘荑看坐在前面一排的阮苏。
“……”阮炘荑表情僵住,干巴巴地问,“小姨不要吗?”
温惜寒神情-欲言又止,动作迟缓又机械地接过桂花糕,咬牙说了声“谢谢”。
重力碾了碾指腹上粘着的糖霜,阮炘荑轻轻将其舐去,末了又心虚地朝阮苏那边瞅了一眼,见她一直在看平板,心里那点心虚顿时荡然无存。
殊不知阮苏手里的平板已经许久没有滑动过屏幕了。
阮苏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侧方后视镜上,早已将后排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但她什么也没说,还在寻找最后一丝侥幸,想要证明两人真的只是关系好而已。
这一路上,阮炘荑都在吃东西,如阮苏所言,在只剩二十分钟车程的时候,她晕车了。
叫停开车的保镖,阮炘荑捂着唇,拉开车门匆忙跳下了车。
阮苏摁灭屏幕,从扶手箱拿出瓶矿泉水,手才触上车门把手,有一道身影就先她一步出现在阮炘荑身侧。
简单吐过之后,阮炘荑蹲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温惜寒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了过去:“漱漱口。”
“谢谢。”阮炘荑只漱了一次口,就捂着心口干呕起来。
温惜寒也蹲了下来,轻抚阮炘荑的后背,企图让她能舒服一点。
缓了一会儿,阮炘荑放轻呼吸,慢慢将脑袋靠在了温惜寒身上。
温惜寒肩膀明显放松下来,把一支漱口水递给她,同时柔声问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这一幕,和十多年前是何其的相似。
那时候软软虽然黏温惜寒,但她好歹还能插进去,而现在……她就像是那个多余的人。
阮苏面无表情地合上车窗,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一点点掐灭。
作者有话说:
十多年前,是之前提过一次,软软也晕车,是温总先阮苏一步下车递水。
第95章 依旧是顺带
阮炘荑靠在温惜寒肩上缓了会儿, 又用矿泉水漱了几次口,才感觉心口处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听着耳畔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温惜寒从包里摸出条漱口水, 轻轻戳了戳阮炘荑的胳膊。
眸光微闪,阮炘荑接过漱口水, 抿了抿唇, 很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彼时温惜寒已经站起身,大概是想起身后还有阮苏在, 得避嫌, 她若无其事地朝旁边迈了一步,随口问道:“还难受吗?”
阮炘荑摇头,撕开漱口水外包装, 眼眸低垂着,语气莫名透着股委屈:“胃里还有点不舒服。”
经过刚刚那么一吐,她胃里的东西差不多全都吐了出来。
温惜寒眼神无奈,欲言又止道:“让你少吃点不听,这下晕车了吧。”
垂眸抿了口矿泉水, 阮炘荑小声嘟囔, 声音娇软:“我都这么多年没晕过了, 谁知道今天会突然晕车嘛……”
温惜寒自然是将她的碎碎念听了个一清二楚, 好笑地看着她:“你再多吃点甜品就不会晕车, 更不会吐了。”
阮炘荑撇撇嘴,脖颈一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动作迟缓地站了起来。
合上矿泉水盖, 她似是想起什么, 猛地回头朝身后望了一眼。
车子的隐私性比较好, 车窗贴的膜偏深,从外面并不能看见里面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所以一时间阮炘荑也摸不准阮苏刚刚是看见了多少,亦或者是全都看见了。
不然按阮苏的性子,此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车上,更何况,从停车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想到这里,阮炘荑不禁有点发虚,又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刚刚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就真的说不清了。
吞了吞喉咙,阮炘荑隐晦地朝温惜寒使了个眼色。
“……”温惜寒叹气,给了阮炘荑一个白眼,那眼神好似在说,‘你才反应过来?’
阮炘荑一脸无辜地回视过去:‘这能怪我吗?’
温惜寒不想理她,转身就准备回车上。
轻咳两声,阮炘荑拎着只剩下小半的矿泉水瓶快步跟了上去。
车厢里。
手里的平板早已因为长时间没有滑动屏幕而自动暗了下去。
阮苏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一时间心绪乱得不行。
在这之前,她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的。
而现在,一旦这个假设成立,很多疑惑和不对劲的地方好像也都解释得通了,阮苏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再然后就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特别是今早上在走廊撞见穿着一身睡衣,明显才从被窝里爬起来的阮炘荑,阮苏此刻一回想起来,就气得直磨牙。
这小兔崽子还真是能耐了啊,大晚上的就去爬床了,还在她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幺蛾子……
果然是长大了,会拱白菜了。
但这小兔崽子拱谁家的白菜不好,为什么非得拱自己家的?
特么的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阮苏是越想越气,一直到温惜寒坐上车,脸上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阮炘荑则慢温惜寒一步坐上车,她刚关上车门,就听见车窗降下来的声音。
疑惑地抬眸,阮炘荑看见阮苏望向窗外,并且脸上的神情也算不上好,下颌线绷着,显得侧脸分外冷凝。
然而阮炘荑无所察觉,跟着降了点车窗下来,还粗神经地问:“妈妈,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有点不好?”
阮苏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两下,声音凉飕飕的:“没怎么,股市跌了几个点而已。”可不是跌了嘛,而且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跌的可能还不止几个点。
阮炘荑半信半疑,轻“噢”一声,悻悻地靠在窗边,不再去触阮苏的霉头。
车子已经启动,风从打开的车窗迎面灌了进来,吹乱了脸颊的发丝,也将阮苏的内心吹得更乱了。
眸光一抬,阮苏便从后视镜看见了半靠在车窗边的阮炘荑。
小兔崽子没心没肺,大概是才吐过的缘故,脸上没什么血色,薄薄的眼皮耷拉着,甚至能看见根根分明、轻微颤动着的纤长睫毛。
这不知情的还真会被阮炘荑这副大病初愈、身娇体弱、精神不济的虚弱样子给骗到。
但阮苏自诩非常了解这小兔崽子,直觉她一定是又在琢磨什么坏的,企图博取某些人的同情。
果不其然,只见阮炘荑掩唇轻咳两声,瘦弱的肩膀随着咳嗽而轻轻抽动,眼眶晕着点红,眼神又朦又胧一副娇娇弱弱、风一吹就能倒的西子模样,让人好不怜惜。
安分不过两分钟,阮炘荑就轻轻贴着座椅挪动着自己的左手,试探性地朝温惜寒身边靠拢着。
手上小动作不断,阮炘荑面上则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垂着一双眸子,神情似怔非怔的,宛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轻咬唇腔内侧的柔软皮肉,阮苏就这么透过后视镜默默看着,除了时不时滑动两下平板,防止屏幕再度暗下去,也不出声。
可以说是很轻松的、没有任何阻碍,阮炘荑一路畅通地摸上了温惜寒的手。
先是食指轻轻点了点温惜寒的手背,见其没有拒绝,又添了一根手指触了上去,再然后是三根手指……直到整只手都覆了上去。
阮炘荑偏头望向窗外,脸色依旧苍白,唇瓣抿着,看上去完全像是还在晕车的模样。
但她手上的小动作可就比脸上展露出来的精彩多了。
人总是贪心的,阮炘荑并不满足单纯的手背相贴,摸索到温惜寒手外侧的小鱼迹肌,她用无名指扣出一条缝隙,慢慢将缝隙扩大,直到把温惜寒的手心给露了出来。
小拇指轻挠温惜寒柔软的手心,带有挑逗意味的,阮炘荑一点点握住了她的手心,再得寸进尺一点就是十指相扣了。
“啪——”
只可惜温惜寒并没有给阮炘荑这个机会,一巴掌直接拍在了她的手背上,声音还有点响。
后视镜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这一声格外的清脆悦耳。
阮苏下颌微动,不难猜出是某个胆大的小兔崽子被人给警告了。
瞳孔微怔,阮炘荑诧异地看向温惜寒,眼神难以置信,一点都不相信温惜寒居然会打她。
温惜寒不甘示弱地回视回去,眼神带着愠怒,并快速朝阮苏方向望了一眼。
阮炘荑撇嘴,借着视线盲点朝温惜寒使着眼色。
温惜寒不为所动,冷着脸把座位中间的扶手拉了下来,将手肘垫了上去。
“……”阮炘荑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僵持几秒后,不甘心地将手收了回去,然后端正坐姿,朝扶手边挪动位置,跟着把手肘放了上去。
接下来的车程阮炘荑都非常老实,一路上没有小动作,安静得像换了个人。
阮苏觉得没趣,收回目光,继续看起了手里的平板。
在快下车的时候,温惜寒捏着手机给阮炘荑
发了条消息:【你妈妈还在,你就不能老实点?】
彼时保镖已经将车停稳,阮苏收好平板,率先下了车。
阮炘荑慢腾腾地拎上剩下的甜点,单手打字回道:【没事,她应该还在郁闷股票掉点的事情。】
看到消息的温惜寒:“……”
重重呼出口气,温惜寒没看阮炘荑一眼,径直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阮炘荑是最后一个下车的,状似不经意地走到温惜寒身侧,掩唇打了个哈欠道:“妈妈,等会吃什么?”
此刻差不多快过了中午的饭点,三人又只吃了早餐,虽然吃得比较晚,但都过去几个小时,早就该饿了,更别说阮炘荑半小时前才把胃给吐空。
眼皮微掀,阮苏凉幽幽地督了阮炘荑一眼,唇角勾起点弧度,似嘲非嘲的:“你想吃什么?”
“都行。”阮炘荑说着又问向温惜寒,“小姨,你想吃点什么?”
眸光渐暗,阮苏一脸复杂地别开了头。
温惜寒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声音清泠:“清淡点的吧。”
阮炘荑点点头,深表赞同。
阮苏听不下去了,俏脸微绷,面无表情地摸出墨镜戴上,冷声打断道:“先回房间放东西。”
阮炘荑偏头撇了眼自己的大行李箱,顺着说道:“嗯,先简单修整一下再去吃饭。”
阮苏朝保镖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去办理入住,自己则快步走在了阮炘荑和温惜寒前面。
阮炘荑还有点晕车,走得比较慢,温惜寒稍顺了点的她步子,还主动将她手里提着的甜品接了过去。
“谢谢。”阮炘荑很有礼貌地致谢。
温惜寒没应声,步子却肉眼可察地放小放慢了。
隔了一会儿,阮炘荑又说:“七八月份天热的时候,来这边避暑还是挺不错的。”
温惜寒轻“嗯”了声,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轻柔:“你经常来吗?”
“呵~”阮炘荑轻叹口气,有些含糊地说,“也不算经常来吧,就放暑假的时候,偶尔会过来住几天。”
“一个人吗?”温惜寒问。
“嗯?”阮炘荑笑了声,说,“有时候是一个人,但有时候会和一两个朋友一起。”
温惜寒点点头,随口说道:“这边环境还不错。”
“……”阮炘荑有点摸不着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尬笑一声,顺着说道,“是吧,这个度假村挺大的,后山那边还可以去钓鱼。”
两人光顾着自己聊天并没有注意到原本走在最前面的阮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慢了下来,还差点和她们并排走着。
阮苏最开始是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但这耳朵能听见个大概,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又弄得她心痒痒的,八卦的念头被勾了起来,想去听一下她们究竟在聊些什么,就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
一说起度假村能玩的地方,阮炘荑就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从度假村说到了周边的旅游景点,还有各种有名的特色小吃。
抬手将耳迹的发丝别到耳后,温惜寒眉眼清冷深邃,语气晕着转瞬即逝的笑意:“又是大学的时候去的?”
“嗯。”阮炘荑颔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平时打临时工的认识了些朋友,就一起约着周末的时候去穷游。”
一说起这个临时工,温惜寒就想起了在没回国之前,从戚璟宁口中认识的那很厉害的个朋友,不由得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那你怎么想着去做临时工?”
按理说阮炘荑每个月的生活费应该有不少才对,更有她和还戚璟宁合资开了间酒吧,应该不会缺钱才对。
“emmm……”阮炘荑挠头,踟蹰着说了实话,“因为无聊嘛。”
温惜寒:“……”
因为无聊——好清新脱俗的理由,也确实是阮炘荑能说出来的话。
偷听的阮苏:“……”
小兔崽子还真是能耐了,居然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还有就是想在学校里低调一点,不想太瞩目。”阮炘荑低声【实则心虚】解释道,“这样我还能体验下拿补助是什么感觉。”
“……”
温惜寒无言以对。
阮苏听得太阳穴直跳,忍不住问出口:“那你拿到补助了吗?”
冷不丁听见阮苏的声音,阮炘荑愣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也算拿到了吧,因为辅导员觉得大家家境都差不多,为了公平起见,便提议将补助平分,让全班每个人都能拿到。”
阮苏又好奇地问了一嘴:“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够吗?你还去打临时工?”
“够啊。”阮炘荑语气自豪,“但我都攒起来了。”
阮苏白她一眼,登时又换了种语气:“股票还是基金?”
阮炘荑笑得狡黠,炫耀道:“都投了点,没绿过,还涨了几十个点,反正老婆本是见影了。”
‘十几个点’是重音,故意说给阮苏听的。
“……”阮苏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越想越气,胸廓起伏也变得明显起来。
还涨了十几个点,你拱的这颗白菜就值上百个点!
“小姐。”保镖很快办理好入住,将房卡递给了阮苏。
阮苏看着房卡上的数字,抵了抵腮,把隔得最远的两间房分别给了温惜寒和阮炘荑。
阮炘荑长了个心眼,伸长脖子看清了阮苏手里房卡的数字,嬉笑着问:“妈妈,能和你换间房吗?”
手腕一转,阮苏牢牢地捏紧房卡,轻飘飘地问:“为什么?”
“我这间的采光要好一点。布局也是你喜欢的风格。”阮炘荑一本正经地胡诌着。
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阮苏将房卡换到另一只手上,唇角轻勾,微露出来的犬齿白皙得晃眼:“不换。”
阮炘荑:“???”
下一秒,阮炘荑很没眼力见地跟了上去,晃着阮苏的胳膊撒娇道:“妈妈,换嘛换嘛,你最好了~你就和我换嘛——”
阮苏快步走进电梯,下颌轻仰,侧脸矜贵又拒人,她搓了搓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嫌弃道:“不换,要换和你小姨换。”
阮炘荑:“额……”
还想继续扭着阮苏让她同意换房间,温惜寒适时踢了阮炘荑脚后跟一下,示意她收敛点。
阮炘荑无声地将梗在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松开阮苏的胳膊,不情不愿地说:“噢,那好吧。”
“叮——”电梯到了。
轻推墨镜,阮苏最先走出电梯,刷卡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又自带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偏头间,‘好心’提醒道:“放好行李就下来,餐厅等你们。”
阮炘荑摸了下鼻尖,讷讷地点头。
然而阮苏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阮炘荑身上,墨镜遮掩住了她一瞬不顺望向温惜寒的视线,微微颔首,无声胜有声。
温惜寒轻捏太阳穴,听不出是什么语气,“走吧。”
“嗯。”阮炘荑拖着行李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轻掩上房门,温惜寒扣上门锁,将小行李箱放到墙角边上,靠在门框边回忆着阮苏进门时那个形容不出来的眼神。
如果没感觉错的话,那会应该是在看她。
所以,姐,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片刻后,温惜寒看了眼时间,快速将行李放好,又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简单补过妆,尤其是脖子上的吻痕着重覆盖了下,深吸口气,确认挑不出什么毛病后,才缓缓拉开门,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温惜寒才从房间出来,隔壁的门就打开了,紧接着再隔壁的门也开了。
阮苏目不斜视,踩着细高跟,步子优雅绰约,走动间,垂直腰迹的长发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尽显成熟风韵。
阮炘荑也换了一身衣服,短袖搭浅蓝色工装裤,还戴了个深色鸭舌帽,挺酷的一身,但走在阮苏身后一对比,差别就非常明显了,嗯,就很年轻有朝气。
“小寒。”阮苏挺直的鼻梁上还架着那副墨镜,唇瓣纤薄,看着有几分不近人情,但在看见温惜寒的瞬间,她脸上的神情却一点点柔和了下来,而余光在掠见阮炘荑那一刻,又变得嫌弃起来。
温惜寒吞了吞喉咙,声音很轻:“姐……”
像是没看见身后的阮炘荑,阮苏兀自说道:“走吧,我提前订了餐,这会过去正好。”
“好。”温惜寒还想等一下阮炘荑,但阮苏好似知道她想做什么,挽过她的胳膊就往电梯走。
温惜寒:“……”
阮炘荑耸耸肩,轻压鸭舌帽檐,双手揣进兜里,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
一出电梯,走在前面那两人就像是忘记了身后还有阮炘荑这么一个人,边聊边走,还走得飞快,一个拐角就把阮炘荑甩在了身后。
毫无疑问,阮苏是故意的。
而通过这一举动,温惜寒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只能一个劲的顺从阮苏,实则心里苦得不行。
阮炘荑是知道餐厅位置的,所以在意识到自己被甩下后,她并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慢慢悠悠地逛了起来。
没走几步,阮炘荑就问身后跟着的保镖:“是哪一个包厢?”
“小小姐,是xxx包厢。”保镖如实将包厢名报上。
阮炘荑摸着下颌,抬腿朝大厅的服务生走去。
保镖犹豫两秒,还是保持距离跟了过去。
等阮炘荑‘散步’到包厢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一进来就变得微妙的气氛,阮炘荑拉开椅子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故意问了嘴:“嗯?你们怎么不接着说了?”
阮苏捏着精致的小瓷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碗里的鸡汤,一副气死人补偿命的语气:“你不能听的。”
“切。”阮炘荑喝了口熬得软糯浓稠的海鲜粥,不以为意地说,“说得像我好想听一样。”
下一秒,看见温惜寒面前干净的白瓷碗,又换了副语气殷勤问道:“小姨要粥还是鸡汤?”
温惜寒用手遮住碗,婉拒了阮炘荑的好意:“谢谢,我自己来。”
“好吧。”阮炘荑收回手,还不忘推荐道,“这粥味道挺不错的。”
就在温惜寒拿起汤勺时,阮苏冷不丁地插了一句:“鸡汤也可以。”
温惜寒捏着汤勺,看着桌面上的粥和鸡汤左右为难,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先尝哪一个。
纤眉微蹙,阮炘荑拿过一个干净的瓷碗放到温惜寒手边,解围道:“那就都尝尝吧。”
末了,又含沙射影地说:“鸡汤有点烫,要冷一会儿才能喝。”
温惜寒默不作声地先盛鸡汤,然后又盛了小半碗粥 。
阮苏搅动鸡汤的动作越发漫不经心,唇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一反常态的放柔声音喊道:“软软。”
“啊?”阮炘荑警觉四起,腰身都挺直了,“怎么了吗?”
阮苏淡淡一笑,随手将小瓷勺搭到碗沿边,骨节分明的十指交叠在一起,语气未变:“你应该饿了,多吃点。”
阮炘荑心里直发毛,继续打太极道:“妈妈你也是,这几年辛苦了。”
温惜寒扶额,找话题地问道:“软软,你要鸡汤吗?”
“要一碗,谢谢小姨。”阮炘荑垂眸看了眼时间,适时开始抒情起来,“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操了不少心,现在我长大了……”
说话间,包厢的门被敲响,随后一名服务生抱着束月季花走了进来,她躬身送到阮苏面前,什么都没有说,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会再让你操心了。”
话落,又一名服务生抱着一大束百合花进来了。
而这一次送花的目标是温惜寒。
阮苏也在这时回过神,她看着温惜寒手里的花,再看看自己的,才升起的感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啊,感情到现在了她收到的花还是顺带的!
作者有话说:
晚了点。
如果明天没更的话,后天六千。
第96章 煮茶
看着面前这一大束百合花, 温惜寒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伸手从服务生手里接了过来,并礼貌说道:“谢谢。”
见花全部送了出去, 自己的任务圆满完成,服务生微微躬身, 面带标准微笑, 温声说道:“祝您三位用餐愉快~”随即放轻动静退出了包厢。
用力咬紧后槽牙,阮苏面无表情地将怀里的月季花放到一旁空着的椅子上。
攥紧手里的小瓷匙, 她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 本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哪曾想是越想越气,余光瞅着阮炘荑, 完全不想给她什么好脸色。
还祝用餐愉快,没来这么一遭之前,她用餐确实是挺愉快的。
但现在,阮苏已经是用有生以来最好的修养在维持了。
温惜寒抱着花,只觉得尴尬无比, 不用想她也知道, 这一出的始作俑者是谁。
薄唇紧抿, 温惜寒隐晦地朝坐在对面、撑着自己下颌看戏的阮炘荑使了个眼色。
阮炘荑却不以为意, 还明目张胆地回视过去, 旁若无人的挤了下眉眼,调情意味十足。
险些没绷住的阮苏:“……”
这还真当她不存在了是吧?!
阮苏很郁闷,可以说是相当郁闷,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郁闷过。
阮炘荑会喜欢上温惜寒她可以理解, 毕竟温惜寒这外在条件、和自身的能力, 搁哪都算得上是顶尖的了。
但温惜寒居然会喜欢阮炘荑???
这是阮苏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阮炘荑好歹是阮苏看着长大的女儿, 什么德性她还是清楚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自己女儿看久了自然是埋汰、嫌弃的,当然自己说可以,别人说就不行了,这短必须狠狠的护。
换而言之,要是阮炘荑喜欢的是别人,阮炘荑自然是站阮炘荑那一边的,必定要严格考察一番,再确定合不合适。
但现在不同,阮炘荑拱的是自家最出类拔萃的白菜,如果是单相思就罢了,偏偏不是这样。温惜寒顺着那小兔崽子也就算了,偏生还一如既往的惯着,以至于阮苏是看她哪哪都不顺眼。
同时还有一件事是阮苏没想明白的。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如果说,在这之前阮炘荑并不知道温惜寒的身份,只以为是上司关系,但那时候她的表现就有点过于的‘殷勤’了,这一点很不对劲。
当然,温惜寒会对阮炘荑特殊‘照顾’,阮苏还是理解的,毕竟那时候温惜寒是知道她和阮炘荑的关系。
阮苏很了解阮炘荑,按这小兔崽子的性子,哪怕上司长得再怎么好看,她都不可能会是这个样子,更何况小鬼最开始面试的还是后勤部,就单纯因为看见了新来的上司长什么样,就同意换岗了?
阮苏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综合以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在去公司报道之前,两人就见过了,而且还发生了点事。
想到这一层,阮苏只觉得肯定是阮炘荑单方面死皮白赖的缠着温惜寒。
指关节被压出清脆的响声,阮苏扯动唇角,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喊道:“软软。”
几秒的停顿,又问:“怎么又买花了?”
“觉得好看就买了呀。”阮炘荑手肘撑在深色的大理石桌面上,衬得肌肤冷白,像瓷器上镀着的一层釉,腕骨纤细,那块突起的骨头尤其明显,“妈妈不喜欢吗?”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阮苏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喜欢啊。”
“很好看。”
阮炘荑笑笑,笑意晕上精致的眉眼,炙热灼灼:“我也觉得很好看。”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温惜寒。
阮苏:“……”
温惜寒如鲠在喉,抿唇将怀里的百合花放下,低头喝汤间,在桌子底下重重地踢了阮炘荑一脚。
“嘶——”阮炘荑急忙将脚收回,坐得规矩又板正。
阮苏有所察觉地朝桌子下看了一眼,双臂环胸,唇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语气揶揄:“你嘶什么?”
温惜寒吞咽的动作一顿,默默将脚收到了椅子下面。
“啊,刚刚小腿突然抽筋了。”阮炘荑语气真诚,面上不见丝毫心虚。
阮苏轻“哦”一声,鄙夷地睨了阮炘荑一眼,用最波澜不惊的声音说出了嘲讽味满满的话:“你最近,抽筋抽得有点频繁了。”
阮炘荑:“……”
干笑一声,阮炘荑摸了下鼻尖,煞有其事地说:“应该是缺少运动了。”
温惜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启唇喊了声:“姐。”
“嗯?”对上温惜寒,阮苏完全是另一副脸色和语气,眉眼温柔,唇角还挽着浅浅笑意。
温惜寒带着私心,岔开话题问:“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下午的话,可以去围炉煮茶,最近天热,有新推的清火花果茶。”阮苏一改之前的神态,耐心地说起了自己的安排,“晚上的话,就吃烧烤,他家海鲜还可以。嗯对,住处旁边还有温泉池和桑拿房。”
末了,阮苏还体贴地问了句:“小寒,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都可以。”温惜寒神色温和,善解人意地说,“姐,你安排就好。”
“行。”阮苏难得露出笑脸,捏起小瓷匙优雅地喝了一口鸡汤,心情大好地说起了后面两天的安排。
阮炘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同时还不忘向温惜寒使了个眼色,又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温惜寒没理她,认真听着阮苏说话。
“回去的话……”说到这里阮苏明显停顿了下,再度开口时,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再顺路去一趟墓园。”
温惜寒张了张唇,轻声应“好”。
阮炘荑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去墓园看外婆,心思一转,便开始思索起到时候要不要问问阮苏关于那个‘她’的事情。
吃完午餐,阮苏没多看月季花一眼,直接交给了保镖。
温惜寒犹豫几秒,也选择将花递到到了保镖手里。
阮炘荑叼着根棒棒糖,双手揣兜,慢悠悠地跟在两人后面。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到了围炉煮茶的草坪。
草坪很宽敞,草地抽得茂盛,绿油油的,又绵又软,一脚踩下去有种很厚实的感觉。
周边则围绕着搭了好几顶视野开阔的帐篷,还有遮光的天幕,底下架着小火炉,缕缕茶香连绵不断地从壶口冒出来。
阮苏同服务生说了一声,率先拉开小藤椅坐下。
服务生面带微笑,将小茶壶倒满水,用小夹子有条不紊地往一个小壶里加着茶叶。
然后是一遍遍细致地烫茶、洗茶动作。
摘下鸭舌帽,阮炘荑理了理额迹的发丝,在离温惜寒最近的位置坐下。
很神奇,明明现在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而且还是在这种露天草地上,但一在这个帐篷坐下,不仅感觉不到什么热,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微风从身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不说,还慢慢将身上的躁热给褪散了。
阮炘荑从果盘里抓起把瓜子,偏头朝身后望去,不由得佩服起规划这个场地的人来。
原来帐篷后面还种有一排竹子,形成了天然的避阴地。风一吹,竹叶‘沙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莫名使人心神宁静。
须臾,一份份干果拼盘和小吃就被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
服务生将烫好的茶叶加到微微沸腾的水壶里,又把木质桌面理整齐,上身微躬,退了回去。
等水壶沸腾了几分钟,阮苏先倒了三杯出来,才拿起小夹子往里面依次添了些干果。
阮炘荑继续磕着手里的瓜子,目光却是放在不远处的小拖拉机上。
温惜寒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轻轻往火炉边缘放了几个小红薯烤着:“去玩?”
轻笑一声,阮炘荑摇了摇头,腰身靠在小藤椅上,神情散漫:“不了,那边太阳晒着,太热了。”
一说到热,温惜寒也感觉好像一到帐篷底下之后,就好像没有这么热了,时不时还有清凉的幽风吹过来。
看着热,但内外温差还是蛮大的。
阮苏轻轻吹了下面上的茶水,悠悠开口解释道:“后面种了竹子,这边温度自然要低上一些。”
阮炘荑也适合接话:“小姨,你有没有发现,凡是种上竹子的地方,一般都很阴凉。”
温惜寒敛眉回忆了下:“好像是,感觉有时候竹林还会自动起风。”
“竹子属阴。”阮苏抿了一口还在冒热气的茶水,有所察觉地督了阮炘荑一眼。
吐掉嘴里的瓜子壳,阮炘荑拍了拍手心,压低声音,煞有其事地科普起了知识:“对,竹子是属阴的。柳树和槐树一样也是属阴的,是不折不扣的阴木,古有‘屋后不栽柳树’的说法,那是因为柳树是一种招鬼的植物。”
“而槐树,单看这个‘槐’字,‘木’和‘鬼’,自然就是和鬼有关的,被称为‘木中之鬼’。”
说着,阮炘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但因为忘记茶水是才倒不久的,被烫了个正着。
忙不迭将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阮炘荑吐了吐舌头,含糊不清地说:“而竹子的属阴……”
听着阮炘荑大着舌头还在一本正经的胡诌,阮苏没忍住,半掩住唇角,险些笑出声。
“咳咳——”阮炘荑清了清喉咙,见温惜寒听得认真,继续正色道,“因为竹子的里面空心的,而腹中空的东西就更容易招鬼了,就像是棺材一样。而且在一些神话鬼怪传说中,竹子也经常被制作成招魂幡。同时在民间也有一种非常不吉利的说法,那就是竹子开花。”
幽凉的冷风又吹了过来,伴随着“沙沙——”的声音,寂静得诡谲。
温惜寒咽了口唾沫,指腹轻搭在手臂上,低声问道:“为什么竹子开花不吉利?”
“这个嘛——”
“咳——”怕阮炘荑越说越离谱,阮苏警告性地昵了她一眼。
阮炘荑干笑一声,耸耸肩,语气无奈:“我也不知道,但竹子开花确实是不好。花絮乱飞,而且在开完花之后,竹子的寿命也走到了尽头。”
身后的幽风又吹了过来。
看着帐篷外炙热的正阳,温惜寒只觉得此刻分外阴冷,特别是那诡异的“沙沙”声,听得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温惜寒不自觉地挪动藤椅往外移了些,声音微哽:“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好啊。”阮炘荑欣然同意,紧接着就说,“那我来讲讲我室友之前遇到鬼打墙的事情吧。”
温惜寒:“……”
阮苏:“……”
讪笑两声,阮炘荑强行挽尊道:“哈哈,开玩笑的,活跃下气氛。”
阮苏一脸嫌弃地别开了头。
温惜寒神情复杂,一言难尽地看着阮炘荑,她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下颌微动,阮苏轻托手腕重新斟了杯加了各种干果的茶,淡声开口:“软软。”
“啊?”阮炘荑依旧在磕瓜子,身后诡异的“沙沙”声中,夹着清脆的“咔咔”声。
阮苏漫不经心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学?”
磕瓜子的动作一顿,阮炘荑如实回道:“还有两周才开学。”
“有想过出国深造吗?”阮苏状似不经意地问。
温惜寒也抓过一把瓜子,慢慢磕了起来。
阮炘荑并没有把话说死,给自己留了点余地:“暂时没有考虑过。”
又不着痕迹地将问题抛了回去:“妈妈,你想我去吗?”
阮苏笑笑,深意满满地说:“这个还是得看你,要是你不想去,我总不能勉强你。”
阮炘荑挠了挠后脑勺,一点也不心虚地说:“我啊,还是不怎么想去的。尽量争取毕业后,早点回来帮你嘛。”
“呵~”阮苏笑而不语,一脸讳莫如深地端起了茶杯。
就这样,三人围在慢慢煨着的茶炉旁,一直在帐篷下面坐到五点过,才起身准备更换场地。
临走时,太阳西靠,草坪中央的温度也跟着降了下去,并不像来时这么热了。
阮炘荑兴趣上来,坐到小拖拉机上,磕磕绊绊地围着草地开了一圈。
一圈开完,她觉得非常有意思,兴致勃勃地把温惜寒拉到后座,又开了两圈。
“小姨,你要来试试吗?”阮炘荑带着鸭舌帽,简单和温惜寒说完拖拉机的开法,便换到了后座坐着。
风渐渐大了起来,裹着丝丝凉意,身后竹叶的“沙沙”声越来越清晰频繁。
阮苏站在天幕下面,薄唇紧抿,眼不见心不烦地将墨镜架到了鼻梁上。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了差的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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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雨露均沾
温惜寒坐在小拖拉机的主位, 看着面前复杂的操作面,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小姨。”阮炘荑往前坐了些,单手抓住涂了漆的扶手, 倾身贴向前座,压低声音说, “前面很多按键和操作杆都是装饰, 下面能踩的就只有一个油门,这个杆卡进这个槽里就是往前走, 退出来就是往后倒。”
白皙的手腕微动, 温惜寒半扶着阮炘荑所指的那个操作杆,动作轻柔地推进了卡槽里,同时踩下油门, 整个小拖拉机便缓缓移动起来。
温惜寒一点点调整着前进方向,状似随口一问:“你以前开过?”
阮炘荑轻笑,语气轻松:“也不算开过吧,就感觉和碰碰车差不多的,踩油门, 然后打方向就完了。”
温惜寒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反应很平淡。
“难道小姨你没玩过碰碰车啊?”阮炘荑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一脸惊奇地问。
薄唇紧抿, 温惜寒声音稍冷了一点下来:“嗯, 没玩过。”
阮炘荑却笑着说:“那我们有时间去游乐园玩嘛。”
“哐——”
草地上有个不平整的地方,小拖拉机拐大弯过去的时候抖了一下。
此时,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西靠的太阳,夕阳斜射过来, 有些晃眼。
温惜寒条件反射地眯上双眼, 张了张唇, 搪塞道:“等有时间再说吧。”
临近傍晚,空气中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吹来的清风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起来,伴随着不远处竹叶的“沙沙”声,显得清幽又空寂。
很快一圈绕完,阮炘荑意犹未尽,企图让温惜寒开着再绕一圈。
温惜寒没说话,看了眼环胸站在天幕下面的阮苏,慢慢将拖拉机倒进合适位置,松油门,回操作杆,动作一气呵成。
这会才后知后觉想起阮苏还在的阮炘荑:“……”
快速从后面跳了下来,阮炘荑扯出抹狗腿的笑容,提声问向阮苏:“妈妈,你要不要来玩一下?特别好玩。”
一只脚刚踩到草地上的温惜寒:“???”
风突然大了一点,“沙沙”的摩擦声中还夹着几片竹叶晃晃悠悠的荡了下来,有两片更是飘到了草地上,和深绿的草地混到了一起。
纯白的衬衫衣摆被风轻轻撩动着,隐隐勾勒出腰迹姣好的曲线,阮苏气质清傲,只是随意那么一站,就给人一种带着压迫感的气场。
听见阮炘荑的喊话,阮苏唇角微抽,看向她的眼神复杂又一言难尽。
“emmm……”阮炘荑被看得有些怂了,甚至还感觉周身温度径直降了好几个度。
重重呼出口气,阮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长腿一抬,头也不回地走了。
觉得自己被鄙视了的阮炘荑:“……”
沉默几秒,温惜寒低声提醒道:“软软,你这几天还是注意一点吧。”
“啊?”阮炘荑疑惑地看着温惜寒,“为什么?”
温惜寒神情-欲言又止,毕竟她也还只是猜测,并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最近在阮苏眼皮子底下注意一点准没错的,“姐,可能知道了。”
“我妈能知道什么?”阮炘荑的思想显然没和温惜寒在一个频道上,碎碎念叨几句后,才陡然回过了神,“你是说,我妈妈她可能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
“嗯。”温惜寒颔首,眉心拢着浅浅的弧度。
阮炘荑却嗤笑出声,语气不屑:“怎么可能,我妈她多半是看我和你走得太近,她和你说不上话,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
“……”温惜寒语塞,太阳穴微不可察地跳了两下,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不管怎样,这几天还是注意一点。”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阮炘荑若有所思,却还是乖巧点头:“嗯,我知道了。”
重力捏了下鼻梁,温惜寒快步朝阮苏离开的方向走去:“走吧。”
阮苏走得并不算快,没几分钟温惜寒和阮炘荑就追了上来。
看见身后跟来的两人,纤眉微挑,阮苏话里有话地问:“怎么不玩了?”
阮炘荑别着手,轻轻扯了一下温惜寒的衣袖,率先开口道:“那个电瓶没电了。”
阮苏脚步一顿,冷冷地哼笑一声:“旁边不是还有两辆吗?总不能电瓶都没有电了吧。”
阮炘荑干笑,又解释说:“开玩笑的,这不是看妈妈你都走了嘛,然后我也有点饿了,想早点过去吃烧烤嘛。”
阮苏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些,放慢半步同温惜寒并排走着,温声开口:“小寒你饿了没?”
“还好,不是很饿。”温惜寒面上波澜不惊,余光却一直放在被阮苏挤到一旁的阮炘荑身上的。
阮炘荑撇嘴,伸手从草坛里扯了根狗尾巴草,用指节一节一节的掐着。
“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回国饮食那些还习惯吧?”阮苏再次同温惜寒唠起了“家常”。
温惜寒轻“嗯”了声,缓声说:“在国外那些年,我很多时候都是吃中餐的。”
“才回国那几天在我朋友家住的,吃了很多在国外一直想吃却又没有吃到正宗味道的东西。”
阮炘荑一边听着,一边掐着手里的狗尾巴。
那个‘朋友’,应该就是宁姐了。
阮苏感慨道:“确实,国外的中餐很难有合胃口的。但十多年过去,A市很多东西已经没了记忆里的样子。”
温惜寒赞同地点头。
手里的狗尾巴草掐完,阮炘荑又扯过一根重新掐了起来。
走到烧烤场地时,阮炘荑正准备霍霍第四根狗尾巴草。
见阮苏朝自己看来,阮炘荑连忙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目光移向别处,还事不关己地拍了拍手。
这边烧烤算是半自助形式的,除了一些高级肉类和酒水需要找服务生下单,其他素菜、饮料、甜点和水果全都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
阮苏选了个靠近露天围栏的位置坐下。
服务生拿着炭火过来,并再次确认了人数,留下三副餐具:“您好,这边三位是吗?”
“嗯。”阮苏翘着一条腿,素手捏着手机回消息,头也不抬地向服务生要了一瓶红酒和几份雪花牛肉。
服务生快速记下,又问:“好的,请问还需要点什么吗?”
阮苏摸了摸光洁的下颌,薄唇轻启:“小寒,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服务生适时将一个巴掌大的小平板递了过去,并解释道:“这上面是每天的限量菜品,因为都是空运回来的,所以定价不一样。而那边架子上还摆了一些,具体种类的话,在最后几页可以看见。”
温惜寒先是浏览了遍最后几页,只在平板上点了份虾,犹豫片刻,又将平板递给了阮炘荑:“软软,你想吃些什么?”
轻咬唇腔内侧柔软的皮肉,阮炘荑看着又添了两份原切,就把平板还给了站在一侧的服务生:“就这些。再要点冰块,谢谢。”
服务生躬身接过:“好的,请稍等。”
这边上菜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服务生就将点的东西全部上齐了。
电动开酒器轻松拧起红酒的木塞,服务生将红酒倒进醒酒器里,体贴问道:“肉需要帮忙烤吗?”
“不用。”阮苏摁灭手机屏幕,下颌一仰,理所应当地使唤阮炘荑道:“软软,去那边拿点五花肉。”
服务生见状,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了一旁。
“哦。”阮炘荑拿起小铁夹,一块又一块地往高脚杯里夹着冰块,直到铺满小半杯,她才将夹子挂到冰桶边缘,慢腾腾的起身去那边拿吃的。
阮苏先把虾烤到架子周围,然后将一整块原切烤了上去,柔声推荐道:“他家牛肉品质还不错。”
“纹理很漂亮。”温惜寒也拿过一双长筷子,帮忙翻着虾。
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阮苏用小夹子往杯里放了三块冰,然后又往温惜寒杯里放了几块,莫名地问了一句:“小寒,有想过回阮氏上班吗?”
神情一怔,温惜寒摇头如实回道:“暂时还没想过。”
阮苏叹气,语气惆怅:“软软太像她了,我怕以后压不住。”
“姐,你应该相信软软。”温惜寒觉得阮苏的担忧很多虑,“她工作能力很强,也有手腕,就是……”
“就是缺少锻炼,而且她的心思现在还不在这上面。”阮苏接过温惜寒的话,唇边挂着苦笑,“就像当时的她一样。”
“所以小寒,我想你能在关键的时候推她一把。”
温惜寒保证道:“姐,我会的。”
“小寒,我想早点退休。”阮苏垂眸往杯里倒了大半杯红酒,未醒好的红酒味道偏苦,涩味一直留荡在唇齿间,让她蹙起了眉,“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走的时候,她跟我说,她会回来的。”
“我等了她二十多年,她不回来,那我就去找她。”
温惜寒还以为是阮苏想不开,拧眉不赞同道:“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苏诧异了一瞬,好笑地反问:“你想到哪里去了?”
“是跟那小兔崽子呆久了,思想被同化了?”
温惜寒:“……”
面色微窘,解释道:“我还以为你是想……”
“不会。”阮苏语气笃定,“我答应过她的。”
吞了吞喉咙,温惜寒迟疑着问:“姐,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会回来?”
阮苏抬眸,深邃的眸光一瞬不顺地落在了端着一堆吃的回来的阮炘荑身上,瞳孔并没有焦距,似是透过她的身影在看另一个人,“因为……她和我说过,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要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去了……这种话,其实一听着就很像是骗人的话,用来哄小孩子还有可能成功,但阮苏居然信了,还信了这么多年。
薄唇微张,温惜寒默默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将手里端着的盘子放下,阮炘荑看着有些烤过的原切,一脸痛惜道:“你们怎么不翻呀,都烤老了!”
阮苏随手将翻肉的铁夹放到阮炘荑面前,抿了口红酒,说:“正好你回来了。”
阮炘荑脸颊微鼓,默默拿起铁夹翻起了肉和虾,同时莫名将之后的烤肉任务一并给承包了。
见原切烤得差不多了,阮炘荑用剪刀将肉剪成小块,先自己尝了一下,确认依旧是熟悉的口感,然后雨露均沾地给温惜寒和阮苏的盘子里各夹了几块。
沾过酱汁,阮苏夹起一块优雅地放进自己嘴里,一番细嚼慢咽,点评道:“稍微有点烤久了。”
阮苏翻完虾,又将一块雪花肉放了上去,翻了个白眼道:“有一面烤得有点久,及时翻一下就不会了。”
轻晃红酒杯,阮苏幽幽开口:“所以说让你来烤了。”
阮炘荑:“……”
很快虾烤好了,阮炘荑依次给每人盘子里夹了一个,但她盘子里的并没有来得及剥,就要去将快好的雪花肉剪小。
好不容易把雪花肉弄好,阮炘荑很有远见地放了几个烤制时间比较久的鸡中翅,这才有时间继续剥盘里的虾。
挑完虾线,阮炘荑下意识地想往温惜寒盘子里放,但在她抬手的时候,一不小心和阮苏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犹豫两秒,调转方向将虾送到了阮苏面前,并殷勤地说:“妈妈,快尝尝这个虾怎么样?”
阮苏:“……”
之后的时间,阮炘荑便当着阮苏的面,明目张胆地借她为跳板,光明正大地温惜寒夹东西。
一顿饭,吃得阮苏讴得不行,偏偏又挑不出什么出格的地方,只能阴阳怪气地暗讽阮炘荑几句,导致那瓶红酒有一半进了她的肚。
回去时已是十点过,天色全暗,沿途照明只有昏黄的路灯。
夜晚的风很凉,在路过白天那片草坪时,凉得格外明显,还有竹叶的“沙沙”声,莫名有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
阮苏走得很慢,就跟餐后散步一样:“你俩要泡温泉吗?”
阮炘荑伸了个懒腰,语调散漫:“泡啊。”
“小寒呢?”在阮苏看来,阮炘荑的想法并不重要。
听见那诡谲的“沙沙”声,温惜寒只想走快一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都行。”
“嗯。”阮苏摸出手机,作势要给人发消息,“那我让他们将房间对面的汤池准备好。”
猛的想起自己胸口那一大片痕迹,温惜寒咽了口唾沫,踟蹰着说:“姐,不然明天再泡吧,今天有点太晚了。”
阮苏眯了眯眼,勾唇柔声说:“没事,泡一下晚上更好睡觉。”
作者有话说:
阮苏:所以这个热闹到底凑不凑
第98章 特殊吸引
一听阮苏这么说, 温惜寒直接哽住,也明白此刻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有欲盖弥彰、越涂越黑的嫌疑。
薄唇翕动,温惜寒忿忿地睨了阮炘荑一眼, 面露犹豫,语气不是很情愿:“也行。”
阮苏轻“嗯”一声, 摁亮手机屏幕给人发了条消息过去, 淡声说道:“汤池就在套房对面,回去换好衣服就可以直接过去。”
不知不觉间, 三人加快了步伐。
阮炘荑掩唇打了个哈欠, 指尖勾着鸭舌帽边沿,状似无意地问:“桑拿房是挨着一起的吗?”
阮苏白了她一眼,语气鄙夷:“你不是来过吗?”
察觉到温惜寒有些心不在焉, 还始终抓着自己的手肘,阮炘荑不动神色地走到她身侧,替她挡住了大部分朝这边吹来的幽风,嬉笑回道:“这不是每次住的套房不一样嘛。我又不像妈妈,在这边长期留有房间。”
白皙的下颌微仰, 阮苏面色稍微好了一点, 勾了勾唇说:“你也可以报我的名字。”
阮炘荑轻挠后脑勺, 笑着颔首,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阮苏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脸色再次冷了下来。
你还会不好意思?翘你小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好意思了?
用力磨了磨后槽牙,阮苏全程冷着脸,一直到回房间都没有给阮炘荑好脸色。
幸而回房间的路程并不算长,沿途路灯偏黄, 光亮有限, 阮苏又一直走在最前面, 阮炘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还偶尔朝温惜寒比划些小动作、使眼色交流。
温惜寒:“……”
忍无可忍,最后一巴掌拍在了阮炘荑的手背上。
“啪——”的一声,清脆得不行,瞬间就将阮苏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阮炘荑反应快,连忙在自己面前拍了好几下手,并有模有样地念叨道:“这个天蚊子还有点多。”
阮苏:“……”
太阳穴微不可察地跳了下,阮苏什么都没说,深深地看了阮炘荑一眼,就转过了头,颇有嫌弃到看见了就烦得不行的程度。
阮炘荑汗颜,默默收回手,没隔几秒,又觉得自己被嫌弃得非常怨,为了能让自己心里平衡一点,她选择将温惜寒给拉下来:“小姨,难道你没有被蚊子咬吗?”
温惜寒:“???”
轻叹口气,温惜寒的声音很淡:“没有,我很少会被蚊子咬。”
“真好。”大概是说什么来什么,阮炘荑这会手臂已经开始痒了起来,一模果不其然是一个突起的小疙瘩,忍住想挠的念头,她半开玩笑地说,“不像我,一般这种时候,被蚊子咬的肯定是我。”
“我室友说,多半是我的血比较招蚊子,所以才经常被咬。”
听见阮炘荑的话,阮苏脚后跟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眸光一点点放空。
其实阮苏和温惜寒一样,很少会被蚊子咬。
软软会这么招蚊子,多半是随了她。
那时候阮苏喜欢去学院的光景湖边写生,很机缘巧合,每一次都能在湖边遇到来散步的她。
第一次见面是在下午五点左右,她撑着把遮阳伞,慢悠悠地沿着湖边由鹅暖石铺成的小路走着,手里抱着本书,看上去像是刚从图书馆出来一样。
而阮苏的画架则架在前方的宽平台上,一人认真画着,一人慢腾腾地往前走着,怎么看都像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但偏偏在路过阮苏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其中一条平行线产生了拐角,再然后,它们相交了。
她走到阮苏身侧,偏着头,一脸好奇地看了起来。
阮苏好似习以为常,继续心无旁骛地画着,但手上的动作已经明显加快,她只想快些画完,好收拾东西离开。
在这期间,她没发出一点声音,看得格外认真,就像是一个单纯因为好奇而凑过来看的路人。
终于,阮苏落下最后一笔,就快速将笔丢进脚边的水桶里,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开口了:“学姐。”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点南方特有的绵软,侬言软语有着说不出来的韵味。
鬼使神差地,阮苏回复了她:“嗯?”
她指向画里的湖面,精致的眉眼弯着,面容温婉又不失大气,柔着提着自己的意见:“这里,要不要再添点什么呢?”
阮苏停下动作,敛眉看着自己的画,又看看光景湖,不确定地开口:“鱼?”
她轻笑出声,声音轻软:“是树叶。傍晚的湖面总归是有点风的,加两片树叶的话,正好能将风体现出来。”
阮苏抿唇,径直将画笔递给了她,意思不言而喻。
她接过画笔,沾了点黄色颜料,又和绿色的颜料调在一起,并谦虚道:“画得不好,要是不小心将学姐的画毁了,还望学姐莫怪。”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阮苏并不会在意,看着她提笔的动作若有所思:“不会。”
她先是在湖面远一点的地方画一片小树叶,然后又在半空中留白的地方画了片大树叶,并细致的勾好脉络、叶杆纹理。
收笔时,画已然比之前精致不少,还多了几分生气。
“你会画水墨?”阮苏率先开口。
“嗯,学过……一段时间。”
低头间,风吹乱了她额迹的发丝,也是在这个时候,阮苏才发现她不仅白得过来,而且还瘦得过分,两片锁骨完全是凸出来的,脖颈纤细,能清楚看见白皙肌肤下的青色血管和不断跳动的颈动脉。
阮苏由衷夸道:“很厉害。”
她将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温婉的侧脸,声音温温柔柔的:“还是阮学姐厉害。”
“你认识我?”阮苏有些意外。
她却笑着说:“久仰大名,阮学姐。”
后面接连好几天,阮苏每次到观景湖写生时,都能遇见这位不知名的学妹。
在第五次遇见的时候,阮苏主动提出:“加个联系方式?”
“你知道我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这很不公平。”只有阮苏自己知道,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么的不经意,又是那么的在意。
“好啊。”她欣然同意。
‘莘翊’看着备注里的两个字,阮苏缓缓念了一遍。
莘翊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说:“学姐的名字很好听。”
“嗯?”阮苏不解地看着她。
莘翊却拿起画笔,快速在画板上画了一片云,语气软侬:“学姐你叫阮苏,听起来又软又苏的。”
阮苏:“……”
顿时严肃下来,淡声道:“你的错觉。”
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阮苏是同莘翊一起离开观景湖的。
夕阳的余韵照在两人身上,拉长了地面上的影子。
天色渐暗,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花坛里的蚊虫也开始变得活跃。
没走几步,阮苏就注意到莘翊胳膊上被咬了好几个疙瘩,她是典型的冷白皮,冒出来的红突起格外明显,看着还有点要肿的趋势。
“你手臂?”阮苏忍不住出声提醒。
莘翊无所谓地笑笑,“没事,明天就消了,我都习惯了。”说着,她就躬身咳嗽起来,瘦削的脊背弯着,随着咳嗽而微微抖动着,越发的不堪一折,看上去像是随时能折掉一样。
也不知道时不时自己的错觉,阮苏总感觉,莘翊在咳过之后,脸色变得更苍白了,唇上也没了什么血色。
“习惯了?你经常被咬吗?”看着对方越来越白的脸,阮苏渐渐蹙起了眉。
莘翊点头,语气透着无奈:“是啊,自从来了这边就一直被咬,大概是我的血对它们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吧。”
阮苏只以为她是开玩笑,毕竟这学妹看着就挺乐观开朗的,状似随口一问:“痒吗?要不要去医务室开点药?”
“不用。”莘翊摆摆手,“不管它,差不多明天就能消完,有时候去挠的话,容易将蚊子的毒素挠散,然后疙瘩越变越大,更不容易消了。”
“你很有经验?”阮苏背着画架,下颌微绷,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还好。”莘翊又咳了两声,笑着摆手道,“我到了,学姐再见~”
看着她的背影,阮苏唇角微勾,很轻的笑了一声。
也是自那天之后,哪怕自己用不到,阮苏身上总会备点驱蚊止痒的药。
而这个习惯,一直到她离开很多年后才慢慢改掉……
“滴——”
用房卡刷开房门,阮苏站在门边,冷不丁说了句:“被咬了就别挠,不然把毒素挠散了,疙瘩要好几天才能消。”
阮炘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点头:“好。”
阮苏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轻掩上门进屋了。
“小姨~”阮苏一进屋,阮炘荑就将视线投到了温惜寒身上,拖着声音喊道。
温惜寒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干什么?”
阮炘荑指了指房门,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感觉,我妈妈她今晚上怪怪的?”
温惜寒正头疼等会身上的痕迹该怎么遮掩,随口应付道:“她应该还在郁闷股票掉点的事情。”
阮炘荑:“……”
缓缓呼出口气,阮炘荑放软腰身半倚靠在墙壁上,唇角勾起抹极浅的弧度,煞有其事地问:“那小姨,你又在郁闷什么?”
“你觉得呢?”温惜寒没好气地瞪她。
阮炘荑双臂环胸,精致的下颌微仰,看向对面的汤池套间,明知故问道:“等会泡温泉的事?”
“你不想去泡啊?”
“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温惜寒咬牙切齿地说,“我胸口上全是印子,你还想让我去泡温泉?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那倒不至于。”阮炘荑面色如常,丝毫不慌,“我脖子上不同样也有嘛。”
温惜寒快被她给气笑了:“那你还要去?”
“嘘——”阮炘荑将食指竖到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别怕嘛,我带了遮瑕来的,顶级防水,绝对看不出来。”
“确定?”
“确定以及百分百肯定。”
低头瞅了眼从门缝处透出来的灯光,阮炘荑边比手势边说:“你先回房间,我去给你拿。”
温惜寒颔首,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打开行李箱,阮炘荑拿出一盒全新未开封的遮瑕就准备给温惜寒送去。
刚把手搭到门把手上,她收到了温惜寒发来的消息:【你妈妈好像知道了。】
阮炘荑回了一个问号。
【温惜寒:应该是猜到我们的事了。】
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阮炘荑先贴在门上听了一下,确认安全后才小心打开房门,并给温惜寒发了一条消息:【开下门。】
递接动作不过短短几秒,就在阮炘荑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去时,中间套房的门突然开了。
四目相对,阮苏眼眸微眯,意味深长地开口:“嗯?又来送东西?”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慢慢在中间插一点阮苏的事,就一个大致的线。
送东西是在老宅走廊与阮苏遇到时,软软胡编的借口。
第99章 玄学
“嗯?又来送东西?”
此时阮苏已经换好了衣服, 长发半挽着,身上紧紧裹着浴袍,浴领工整地交叠在一起, 腰带挽了一个半紧半松的结,露出来的小腿纤细笔直, 肌肤冷白泛光, 隐隐给人一种成熟和保守的矛盾感。
阮苏在门边站得格外随意,唇角勾着点玩味的弧度, 一瞬不顺地看着阮炘荑。
不敢与她对视, 阮炘荑心虚地移开目光,尬笑一声,像个没事人般, 故作落落大方道:“对啊,妈妈你怎么知道的?”
深邃的眼眸的微眯,阮苏轻“哦”一声,问道:“这次又是送什么?”
脸上笑容有一瞬的僵硬,阮炘荑大脑快速想着应对方法, 嘴却比脑子快了一步:“来送……充电器的。”
轻舒口气, 阮炘荑简直应答如流, 不见丝毫破赞:“小姨充电线坏了, 刚好我带了两个充电器, 就给她送了一个过去。”
这话听着倒是像这么一回事,但可信度就有待验证了。
反正不论真假与否,阮苏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
敛眉将阮炘荑打量一番,阮苏薄唇轻启, 声音寡淡无波:“你还不去换衣服?”
“这就去, 这就去。”阮炘荑笑得尴尬, 快步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听见掩门声,阮苏双臂环胸,敛眸看了眼隔壁紧闭着的房门,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
回到房间,阮炘荑用最快的速度换好泳衣,抓起浴袍披上,单手随意将腰带挽了一个结,另一只手快速打字给温惜寒发了条消息。
【阮炘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温惜寒只发了一个问号过来,简洁又明了。
扯开领口,阮炘荑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先说好消息吧。】
【除了被蚊子咬的,我身上的痕迹差不多能被衣服遮完。】
【温惜寒:……】
隔了两秒:【另一个。】
默默将领口拉来遮好,阮炘荑轻咬指关节,小心翼翼地发了条语音:【我刚刚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又遇到我妈妈了。】
过了将近有一分钟,温惜寒都没有回消息。
阮炘荑惴惴不安地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温惜寒只会了一个句号。
这条语音温惜寒反反复复的听了好几遍,才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小兔崽子在房间门口撞到了阮苏,好像还说了个‘又’?
这个‘又’字就非常的有深意了。
为了印证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温惜寒又听了一遍语音。
“滴——我刚刚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又遇到我妈妈了。”
呼吸声渐重,温惜寒挑重点问道:【“又”?你之前是什么时候遇到的?】
看着温惜寒新发来的消息,阮炘荑陷入了沉默。
她只是单纯的一时嘴快,但这个女人的洞察力要不要这么恐怖啊……
轻咽唾沫,阮炘荑挤牙膏似的打字回道:【就……今早上。】
【温惜寒:今早上什么时候?在哪里?】
桃花眼微眯,温惜寒在心里飞快地将今早上发生的事情复了遍盘。
在阮炘荑走后没多久,温惜寒就跟着起来了。
简单收拾好来度假村要穿的衣服,她就进浴室洗澡了。
加上吹头发、化妆的时间,前后也就一个半小时。
但等温惜寒到客厅的时候,阮苏已经翘着腿坐在客厅看财经新闻了。
“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认床?”阮苏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唇边挂着亲切的浅笑。
温惜寒回道:“还可以,有一点点认。”
阮苏笑着说:“那以后多回家住几天就不认床了。”
温惜寒依旧是那副说辞:“等我有时间就回来。”
阮苏叹气,故作苦恼地说:“之前软软差不多是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等两周她读书去了,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了。”
温惜寒笑笑,只好说:“那我周末没事的时候尽量回来。”
“嗯。”
后面两人一直聊到周姨喊吃早餐。
阮苏蹙眉看向楼上,语气稀奇:“都这会儿了,居然还不下来。”
犹豫片刻,温惜寒淡声说:“我去喊软软吧,正好我要回房间拿东西。”
阮苏面色如常,声音清冷:“她不下来就算了,我们先吃。”
至此,一直到阮炘荑下来吃早餐,阮苏都是呆在客厅里的,根本不可能会和阮炘荑撞上,除了在她出房间之前,以及阮炘荑溜回自己卧室的那个时间。
想到这里,温惜寒就一阵头疼,也很佩服阮炘荑的运气,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用力挠了挠后脑勺,阮炘荑如实交代道:【是……早上我回房间那会…在走廊撞见的。】
【温惜寒:……】
不仅温惜寒郁闷,阮炘荑也很郁闷。
她早上特意起这么早,为的就是能避开阮苏下楼的时间点。
结果阮炘荑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还是被阮苏逮了个正着;更郁闷的是,她还不知道阮苏到底在走廊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当然这件事,阮炘荑不敢和温惜寒说的。
又过了一分钟,温惜寒的消息弹了过来:【我过去了,你晚点再过来。】
阮炘荑撇嘴,不情不愿地回了一个“嗯”。
默默数着分秒,阮炘荑觉得无聊,索性拿起遮瑕霜将身上的痕迹遮了一下。
遮瑕霜是肤色的,涂上去很自然,不会存在色差。
虽然泳衣是能遮住,但这可是在阮苏眼皮子底下,稳妥起见,阮炘荑还是仔细遮了个遍。
涂好遮瑕,阮炘荑又对着镜子将浴袍整理规整,再看眼时间,居然才过去五分钟。
阮炘荑捏着手机站起身,接了杯温水,缓步走到窗台,来回踱步了好几圈,再看时间,只增长了两分钟?!
一口将杯里的温水饮尽,阮炘荑等不下去了,随意将一条浴巾披到肩上,就出了房间的门。
站在对面的房门前,阮炘荑先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深吸口气,一点点摁下门把手。
甫一进屋,迎面而来的就是氲袅的水雾,升腾不断,朦朦胧胧的,像在眼睛上覆了层薄纱。
阮炘荑适应了下屋里的温度,等眼睛的视物变得清晰起来,她才缓缓往里走。
越往里,水雾就越淡,但湿热感就越发明显。
阮苏和温惜寒正泡在温泉里,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有说有笑的,氛围很轻松。
轻咳两声,阮炘荑脱下浴袍挂到墙边的架子上,趿拉着拖鞋走到池边。
她先用手拨弄了两下水面,才沿着池边的小石梯慢慢下了水。
阮苏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阮炘荑一眼,拿过搁池边的红酒,慢悠悠地晃着高脚杯里殷红的酒液。
汤池的水温有点点偏烫,阮炘荑往胳膊上浇了点水,走到阮苏身侧,自觉地拿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抿过一口,喟叹道:“再来点水果就完美了。”
视线不动声色地在阮炘荑胳膊及颈子上的红疙瘩滑过,阮苏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将一个平板推了过去,声音低哑:“自己看。”
“好的,谢谢妈妈~”阮炘荑点了个果盘,又问向温惜寒,“小姨要吃点什么吗?”
温惜寒摇了摇头,拒绝道:“太晚了。”
阮炘荑瞅了眼平板右上角的时间,低喃了声:“也还好吧。”然后提交了订单。
酒店的服务很快,才提交没多久,服务生就将果盘送了过来。
阮炘荑手肘撑在池边,叉起块西瓜,象征性地问了句:“妈妈,要吃吗?”
因为阮苏离她最近,阮苏的左手侧则是温惜寒。
阮苏没说话,兀自叉起块苹果递给温惜寒,然后又给自己叉了块火龙果。
咀嚼的动作一顿,阮炘荑默默将果盘往中间推了一点,状似一点也不好奇地问:“妈妈,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呀?”
“玄学。”阮苏的语气很正经,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哈?”阮炘荑来了兴致,好奇地问,“你还信这个啊?”
阮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确实。”阮炘荑叉了块苹果,压低声音说,“玄学这个东西,还真不好说。”
“你室友真遇鬼打墙了?”阮苏波澜不惊地问。
温惜寒眼皮一跳,直觉不妙。
“那到不至于,不过也算是很玄乎的一件事。”阮炘荑叉起一颗车厘子放进高脚杯里,继续说道,“我隔壁室友家,过年有一个习俗,要在院子里烧纸钱祭祖,同时还会摆点肉,放副碗筷和一杯白酒。”
“可奇怪的是,在吃饭的时候,家里长辈让将那杯贡酒端上来时,满满一杯白酒,就只剩下杯底四分之一了。”
“而从烧纸钱摆碗筷开始到吃饭,前后不过半个小时。酒就少了这么多。”
纤长的手指捏着酒杯,阮苏缓声问:“你觉得为什么?”
“我觉得。”阮炘荑喝了一口酒下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温惜寒轻按太阳穴,别过了头,一点都不想再听这些“玄学”。
阮苏轻笑,悠悠开口:“这个时候,用维度空间来解释就很合适。”
其实阮苏以前也怕这些,但莘翊不一样,她会的东西很多,也懂很多东西,和莘翊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阮苏接触到了很多可能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
用莘翊的话来说就是,所处的维度空间不同,每个维度都有相应的规则和制度,除非通过一些特殊的‘媒介’,才会发生跨维度的事情,去插手另一个维度的事情。
阮炘荑不是很赞同地说:“如果维度空间这个说法成立,那么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存在的了。”
皓齿轻磕杯沿,阮苏借喝酒的动作掩去了脸上的神情。
大晚上的讲这些,温惜寒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软软,能换个话题吗?”
“好啊。”阮炘荑果然换了一个话题。
但没聊几句,她眸光一晃,注意到庭院里栽着的一大片观赏竹,惊奇道:“咦?这院子里的竹子长得有点好嘛。”
院里的灯光开着,竹子的影子正好印在石桌上,细小的叶片影摇摇晃晃的,熙攘不断。
外面在吹风,隔着距离依稀能听见叶片相互摩擦而传出来的“沙沙”声,幽凉又诡谲。
温惜寒:“……”
作者有话说:
话题换了又好像没换
关于白酒那个事情,是我遇到的真事。
当时是我弟去拿的杯子,然后一看酒少了一大半。然后长辈用一句挥发了不让我们再问。
但冬天,酒又能挥发多少……
第100章 预料之外
注意到温惜寒并不算好的脸色, 阮苏忍不住夸了句:“你是会说话的。”
只觉得自己被嘲讽了的阮炘荑:“……”
脖颈一仰,阮苏将杯里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迈腿从台阶出了浴池。
袅袅水雾中, 混着淅沥的滴水声,她半挽着的墨发贴合在脖颈间, 姣好的曲线若隐若现, 朦胧而不真切。
阮苏快速从架子拿过浴袍披上,漫不经心地将浴领和袖口理整齐, 纯白的腰带被泡得微粉的指尖一勾, 一个简单的结便被系好了。
弯腰将放茶几上的手机拿起,阮苏松开半湿的墨发,抬手撩了两下, 声音清冷:“你俩慢慢玩,我要休息了。”
阮炘荑自是巴不得,立马就应下:“好的妈妈,好梦~”
眸光在阮炘荑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阮苏赤足走到她面前, 然后躬身拎起空杯, 倒了杯红酒才悠悠离去。
“……”阮炘荑觉得阮苏就是故意的, 转头朝温惜寒委屈道, “小姨, 你……”
哪知阮炘荑话还没有说完,温惜寒就站了起来,手腕一用力,直接撑坐到池边, 提了点声音喊道:“姐!”
“嗯?”阮苏回头。
温惜寒扯过浴袍快步跟了上去, “我今晚上跟你睡吧。”
阮炘荑:“???”
阮苏愣了一下, 敛眉督了眼庭院种着的观赏竹,又看了眼一脸懵逼的罪魁祸首,唇角掠起抹捉摸不透的弧度,淡声应“好”。
由于事发突然,等阮炘荑反应过来时,整个温泉套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抹了把脸,阮炘荑也没了继续泡下去的心思。
从水里上来后,她用浴巾随意擦了擦被水濡湿的长发,穿上浴袍快步往外走去。
在即将开门的时候,阮炘荑又突然顿住了动作,侧耳听了下门外的动静,轻轻转动门把手,然后猫着身子,缓步走到阮苏房门附近。
有灯光从门缝下透出来,而隔壁那间却是黑漆漆的。
在门边站了两分钟,阮炘荑本想听一下屋内的动静,但奈何房间的隔音太好,只能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
洗好澡熄灯躺床上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阮炘荑在枕头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起身将床头灯摁亮,阮炘荑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斟酌着给温惜寒发了一条消息:【睡了吗?】
隔了有半分钟,温惜寒回复道:【正准备睡。】
咬了咬唇腔内侧的皮肉,阮炘荑又问:【你在我妈房间吗?】
甫一发过去她就变得懊恼起来,这不妥妥的废话嘛……
【温惜寒:嗯。】
紧接着又弹了一条消息:【我房间阳台正好能印到竹影。】
阮炘荑:“……”
删删减减打字道:【早点休息,晚安。】
发完这条消息,阮炘荑将手机扔到一边,装鸵鸟般用被子罩住了脑袋。
而另一边,收到消息的温惜很轻地哼笑一声,没再回复,将手机充上电后,温声说:“姐,那我关灯了?”
“嗯。”阮苏早已经躺下,脸上戴着深色眼罩,显得鼻梁又挺又直。
床头灯被熄灭,温惜寒轻手轻脚地躺了下去。
在她准备睡时,冷不丁听见阮苏喊了一声:“小寒?”
“嗯?”温惜寒的困意瞬间跑了不少。
阮苏翻了个身,声音绻着明显倦意:“早点休息。”
“好。”温惜寒不由得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回道,“姐,你也是。”
因为认床,还有不怎么习惯和其他人同睡,温惜寒也不敢频繁翻身,一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再有起床气存在,难免在第二天早上多赖了会儿床。
阮苏的作息向来都很规律,每天早上六点半的生物钟,非常准时。
见温惜寒还在睡,她放轻动静从另一侧下床,简单洗漱好后,提着壶茶坐到阳台上悠闲的看起了风景。
在快到八点半的时候,温惜寒醒了。
阮苏这时已经没看风景了,一条腿翘着,抱着块平板在处理事务。
温惜寒扶着额头靠坐在床头,头微微低着,侧脸有些阴郁,显然是意识还没有跟着醒过来。
收起平板,阮苏起身走到床边,偏头问道:“再睡会儿?”
温惜寒缓缓抬头,眼神迷茫看着她,隔了好半天,像是终于重启好了,后知后觉地摇了下头。
舌尖轻抵上颚,阮苏转身坐到小茶几旁的软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
真是不容易,时隔十多年,她终于再一次看到了有起床气的温惜寒。
还是小时候可爱,粉嫩嫩的,还能ruarua脸。
又过了几分钟,温惜寒的脸色已然比才醒时好了很多,她抬手揉了下眼睛,缓缓起身将充电器取下,嗓音哑磁:“姐,我先过去了。”
“你好了给我说一声,我们去吃早餐。”阮苏支着下颌,神情慵懒。
温惜寒捏了捏酸胀的后脖颈,点头应道:“好。”
回到隔壁套房,温惜寒先用卸妆水将胸口处的遮瑕全部卸去,又简单冲了个热水澡,重新化好淡妆、涂上遮瑕,在开门前几秒给阮苏发了条消息:【姐,我好了。】
阮苏只晚温惜寒几秒开门,她很难得地换了一身棉质休闲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唇色殷红,气质高贵又冷艳。
在去餐厅的路上,阮苏说:“下午点我有个合作人正好有事要来这边一趟,你一起见见?”
知道阮苏是想帮自己扩展人脉,温惜寒并未拒绝:“好。”
怕温惜寒误会自己的意思,以为是那晚上说的介绍人的事情,阮苏又说:“男的。他过来取合同,有一个多小时的空闲时间。”
温惜寒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姐。”
此时,阮苏和温惜寒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一直到在餐厅坐下,服务生拿过平板让点餐时,阮苏才终于发觉少了一个人。
一时的沉默,两人面面相觑,都在犹豫要不要给阮炘荑打电话。
最后还是阮苏发话了,点了锅两人份的海鲜粥,淡声说道:“我们先吃,不用管她。”
又在菜单上勾选了几道小菜,阮苏又说:“她到时候饿了会自己过来吃的。”
温惜寒:“……”
在早餐快吃完的时候,温惜寒带着丝愧疚,给阮炘荑发了条消息:【你还没起来?】
阮炘荑几乎是秒回:【???】
【你们起来了?!】
【温惜寒:都吃完早餐了。】
【阮炘荑:……】
【阮炘荑:[咬牙切齿]我还在等你们!】
温惜寒看了眼还在优雅喝粥的阮苏,咽了口唾沫,默默放下了手机。
之后的几天一直相安无事,除了阮炘荑有时候会被“忽略”掉外。
在度假村的第三天一早,在吃过早餐后,几人准备返程。
阮苏抱着双臂,看着保镖帮忙将阮炘荑的大行李箱放进车后备箱里,纤眉微蹙,语气嫌弃:“就过来玩几天,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阮炘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打哈哈道:“没带多少东西,这不是怕有需要嘛,有备无患。”
阮苏乜她一眼,径直拉过温惜寒上了车上。
阮炘荑耸耸肩,独自一人坐到了车的后排。
按照阮苏最开始的机会,从度假村出来之后,又顺路去了趟墓地。
保镖将车稳稳地停好,阮苏走到路边的花店,以熟稔的语气同店老板买了两束花。
阮炘荑将小石子踢进花坛,又不知道从哪里扯了根野草,无聊的捏在指间绕玩着。
在等老板包花的时候,阮苏还去隔壁水果店买了点水果。
阮炘荑在花店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心扯了扯温惜寒的袖口,低声问道:“不是说来看外婆吗?妈妈怎么买了两束花?”
桃花眼微掩,温惜寒薄唇翕动,涩声开口:“还有一位故人。”
难道是那个“她”,阮炘荑思绪飞转,不由得思索起阮苏将她带到这里的用意。
因为这之前,阮苏一次都没用带她来过这里。
没多久,阮苏就抱着两束花走了出来。
一束向日葵和一束月季。
温惜寒走过去主动将水果提起,而阮炘荑因为在想事情,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
保镖并没有跟着进去。
阮苏走在最前面,一直走到墓园最深处才停了下来。
轻轻将怀里的花放到两座墓碑旁,阮苏直起身子,声音带着丝沙哑:“软软,过来。”
阮炘荑闷声走到阮苏身侧,看着面前墓碑上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慢慢咬紧了下唇。
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五官精致,眉眼温柔,明明是偏温腕的长相,笑起来也是娇俏的,但她的眼睛却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就像经历过很多事情,深而捉摸不透。
毫无疑问,自己和她生得很像。
不怎么明显的喉结微微滑动,阮炘荑偏眸看向阮苏。
阮苏却问:“软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联想起那晚上听的对话,阮炘荑吞了吞喉咙,哑声说:“有。”
“既然外婆也在,那我就说了吧。”阮炘荑偏头看向温惜寒,一脸郑重地说,“我喜欢小姨。”
“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阮苏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声音渐冷:“还有吗?”
阮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阮炘荑会在这里坦白。
“有。”阮炘荑深吸口气,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其实那晚上,你和小姨的聊天我都听到了。”
阮苏眉心紧蹙,有点想不懂为什么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哪晚上?”
“小姨回来的那晚上。”阮炘荑吸了吸鼻子,望向墓碑上的照片,一脸凝重地开口,“所以,她才是我的亲生母亲对吗?”
阮苏:“???”
温惜寒才回来的那晚上阮苏是有印象的,但阮炘荑为什么要在后面那句话里加个“才”字?
所以这小兔崽子是觉得莘翊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阮苏被气笑了,语气阴测测的:“所以,你觉得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阮炘荑无声地往后退了一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怂兮兮地问,“还……还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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