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茜的话本是无心,看凌傲蕊的病有了转机,一时宽心,才开了个小玩笑。
不想,却精准踩中祁清的雷区。
祁清立刻变了脸色,转身朝外走去。
跟凌傲蕊共处一室已是勉强,要再谈及缘分一词,真是恶心得她几乎作呕,但她不能责怪一个不知情的长辈,只能拉开距离。
舒茜看出她很抵触,便想说个什么缓解尴尬,但还没出声,就听身后凌傲蕊道:“祁清师妹,是祁清师妹来了吗?”
祁清想假装没听到,莫涛已替她答道:“是,怎么了?”
凌傲蕊道:“我有话对她说。”
莫涛知她之前就有这个打算,只苦于对方多次躲避没能如愿,当下就唤祁清过来,想把这事问个清楚。
虞烟看完了眼睛,回头朝祁清看去,只见祁清立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作,还是莫涛皱眉又叫了一声,她才拖拖拉拉走到床前。
她们要说什么?
虞烟磨蹭着没起身,想听上一耳朵,可祁清并不说话,凌傲蕊也不说,两人就这么隔着空气沉默,气氛异常微妙。
还是舒茜看出了问题,笑道:“我看两个孩子有话要说,要不我们先出去一下,我还想请教鸣怀仙尊一些问题。”
众人还没有回答,祁清倒先阻拦道:“诸位前辈不必避嫌,我和凌师姐没什么私话讲,有什么,就当着大家的面说罢。”
她退了一步,双臂环抱,明显是防备的姿势,虞烟轻笑一声,觉得这事可能是她想错了,祁清刚才的气息波动不是期待,而是厌烦。
但厌烦,总有根由。
她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她本就没打算出去,见祁清发话,更是理直气壮没有起身,舒茜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己自觉地让了出去。
莫涛犹豫一阵,也跟着走了出去。
凌傲蕊是想和祁清独处,但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必定不可能让她如愿,虽然她还是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必定再难遇上,便道:“祁清师妹,你可知仙君为何派你出去送信?”
这话一出,祁清便愣住了。
她没想到对方是要和她谈这个,坦白说,她还真好奇这个答案,于是道:“不知。”
“上次我们遇见的那个晚上,我是去找仙君解梦,这个梦的确应验了,就应在这次猎妖,我的眼睛出事上。”凌傲蕊说得很平静,好像已经接受现状,但没用失明形容自己,还是暴露了她的不甘。
祁清没想到她居然做了预知梦,这可不是前世就有的剧情,但既然都预知到了,为什么没有去回避这个结果?
祁清不是想插手,只是这不符合逻辑。
但她很快就释然了,这又与她何干?
“仙君算出这件事与天道有关,恐怕无可避免,师尊也劝我别与天道抗衡,可我总觉得不放心,正好仙君告诉我,你将来会有自戕之灾,而你的灾,正与此次猎妖有关。”凌傲蕊一口气说完了前因后果,才道:“所以我才想找你……”
“所以你找她,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做预知梦?”虞烟接上话,忽而嗤笑道:“你以为,你的失明和她的死亡,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比起迟早会丢命的她,你还没有那么悲惨,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说会不会吓到她,伤害到她,对吗?”
凌傲蕊听得一阵皱眉,她当然没有这么恶毒,更没想过用对方的死来衬托自己的幸运,她只是觉得这事多少与祁清有些关联,她们应该团结一致。
可她还没说话,就被虞烟打断。
“放心,她不会死,我也不会让她死,你们根本不是同类,天道要找的也不是她。”虞烟毫不留情地说完,刚转身要走,忽然像想起什么一般。
又冷声道:“对了,你的眼睛治不好,大罗神仙来了都没用,早点接受这个结果,适应盲人的日常生活,才是当务之急。”
还没等凌傲蕊回神,她就拉着祁清走出了门外,祁清转头时,余光正看到凌傲蕊惨白的脸,还有紧抓着锦被的手指。
被这么直接地戳破希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祁清只庆幸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要不然虞烟一定会被打出去。
但庆幸之余,她又觉得痛快。
她不是个特别狠心的人,即使前世那么恨对方,到了最后关头,她伤害的也是自己,这种性格很容易内耗,明明已经憋屈死了,硬是一句都骂不出去。
但虞烟显然不是这样。
哪怕对高位者如莫涛,对悲惨者如凌傲蕊,她也没有丝毫留情,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不想来就是不想来。
敞亮利落,一针见血。
祁清被她说得酣畅淋漓,虽然知道这两句话不能对凌傲蕊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至少狠狠出了口恶气。
她不由轻声道:“谢谢。”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实话实说。”虞烟道:“走吧,我们去找莫涛要人。”
“要人?”
“你。”
祁清这才反应过来,脸立刻开始发烫,虞烟的话说得有歧义,她忍不住想歪了些。
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她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虞烟是仙尊,很多人仰慕,也许早有道侣,就是没有,也不可能看上她这个外门小弟子。
只是她们治不好凌傲蕊,不知莫涛会不会迁怒,虽说治不治得好不由她们决定,但毕竟算的上是坏消息,此事好说不好听。
等她们找到莫涛,已是一刻钟后的事。
“两位先回吧,宗主有事出去了。”小童恭敬道:“要是您有口信,我可以代为转达。”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作罢。
虞烟道:“你在哪住,我送你过去。”
祁清忙摆手:“这怎么行呢,你是客人,该我送你过去才是。”
“不妨事。”虞烟并不想就此分别,便道:“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刚好可以看看你住的地方。”
祁清不太好意思给对方看住处,但索性没什么事,便是随便走走散心也好。
两人并肩走了一阵,就听虞烟道:“你和那个凌什么,究竟有过什么过节?”
祁清沉默一阵,道:“也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来的,而对方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就算穿越的事能说,前世那些烂事,她也不想再提。
虞烟听出她在回避,便不再追问,只道:“还是不要与她扯上关系,她身上的因果太重,凡人可能承受不起。”
祁清点头,即便对方不说,她也这么想。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舍监附近,这舍监里住的弟子颇多,可说是鱼龙混杂,祁清不太好想领对方进去,便磨蹭着和对方在外面说话。
不一会儿,有几人从里面出来,为首的看到祁清,笑脸立刻变成凶相:“祁清,你这些天躲哪儿去了?”
“上次你把我们关在门外,还用隔音符愚弄我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躲了这么多天,怎么,躲不下去了么?”
“还以为你再也不敢回来了,原来还有几分胆量,我也不为难你,咱们明公正道打一场,你赢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赢了,你就得跪下来叫我声爷爷。”
此人正是瘦猴,当晚他出了大风头,却在祁清这儿吃了瘪,早就放下话要找回场子,谁知祁清失踪了几天,别人便笑他打了空弓,他又急又恼,好容易看祁清回来,非要当面给对方个难堪不可。
他的修为远在祁清之上,真打必然吃亏,赢面几乎没有,祁清咬了咬牙,手指已摸到袖里的追风符,惹不起,她就只能躲。
谁知她才刚想动符,就被虞烟按了下来。
“你刚才说的条件很好,只不过有些不匹配,要是祁清赢了,你应该跪下来叫她一声奶奶,是也不是?”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