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早上,处理完阿森纳球员们的训练计划后,温格同墨菲一起来到汤普森奶奶家。
敲门前,阿尔塞纳·温格非常突然的提出了一个问题。他说:“为什么这两天没见乔乔有同龄人朋友?像他这样的男孩在小团体中会是最受欢迎的类型吧。”
对啊,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墨菲直接愣住,他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顺着这个思路,墨菲想了想,自己搬来社区有段日子了,除了那只白色的卷毛小狗,好像是没见到乔乔有什么同龄人朋友。
不过——
“大概因为那孩子不上学吧。”墨菲说,“他一天要打几份工,所以和社区里的大人们更熟悉些,也说得过去。”
温格点点头,不再追问。
*
文森特·墨菲按下门铃。
说明来意后,汤普森奶奶领着他们进屋。
墨菲把近些天的情况同步给了主教练,也包括汤普森奶奶的眼疾和令人心痛的过去。当然,以教授的性格,即使墨菲不提前打招呼他也会表现的非常得体。
汤普森奶奶给他们端来了热茶,牛奶,还有方糖。
随后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缓缓开口说道:“关于乔乔,我知道的也不多,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只想多了解他,并没有固定的问题。”温格解释道,接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
汤普森奶奶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孩子从来只在我面前展示乐观的一面,不好的事情他一件也没告诉我。”
“您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墨菲问,“任何异常,哪怕非常小都有可能帮助到我们。”
汤普森奶奶低头回忆,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怔愣。
“是有那么一件事。”她说,“就在前年,有天乔乔突然提早过来,他当时表现得非常兴奋,满屋子撒欢。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认识了新朋友,而且是能一起踢球的好朋友。”
好朋友?
墨菲眉头微皱,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朋友。
“当时我真为那孩子高兴,他才那么小,他应该和同龄人一起在玩耍,而不是整日被困在我这个老太婆身边。”汤普森奶奶感慨地说。
“那后来呢?”墨菲有些沉不住气,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那孩子还像往常一样来陪我吃晚饭,只是每天话题都和那位新朋友有关。我好奇,就告诉他,想让他带着新朋友让我见一面。乔乔答应了。”
“他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温格引导式问。
然而老人只是摇了摇头。
“那天我做了很丰盛的晚餐,可是到最后,他那位新朋友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了。”汤普森奶奶有些伤感地说,“我猜他一定是个富人家的小孩,那种瞧不上的感觉,我只在北方感受过。”
天啊,墨菲开始担心起事情的走向来。
乔乔太耀眼,以至于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吸引。
但阶级的差异一直存在,从古至今,这样的友情没有一个能延续下去的。
“乔乔向我道歉,说他的朋友不是有意表现得那么无礼。”汤普森奶奶叹了口气,“我说我不怪他,但其实我不喜欢乔乔的新朋友,这点我从没跟他直白的说过。”
在座的两人都能理解汤普森奶奶不想伤害乔乔的心情。
她接着讲述:“从那之后大概过了两个月,快到秋天的时候,乔乔突然告诉我他那位朋友邀请他去参加一个什么活动,要离开一周。他叫我不要担心,他不在的时候,面包店的费利恩会来照顾我。可是还没到一周,也就3天,乔乔竟然回来了。”
说着,汤普森奶奶脸上的平静逐渐被阴云取代。
“那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声提醒我他来了,就那么出现在客厅把我吓了一跳。我感觉到他心情有点低落,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不说,只是小声叨叨着新朋友没有了,并且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我想安慰他,但那孩子很快自己调理好了。那天的后来,他还说他心里是为对方高兴的,因为他的朋友从此有了光明的未来。”
听起来像是他的朋友做出了取舍,或者说,他的朋友为了什么东西牺牲了他们的友谊。
但不管那东西是什么,这样的做法都十分令人不齿。
墨菲发出一声沉重的鼻腔音,温格则用喝茶代替。
故事讲完,汤普森奶奶喝了一口茶。
“我就知道这么多。”她说,“那是我认识乔乔以来最不同寻常的一件事,希望可以帮到你们。”
*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乔乔,快到中午,墨菲和温格起身准备离开,汤普森奶奶执意送他们到门口。
而就在温格即将上车之际,老人突然叫住了他:“你就是阿森纳的主教练,那个法国人,是不是?”
“对,是我。”
提到法国,墨菲以为她要训斥温格,就连温格自己都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然而汤普森奶奶只是拉过温格的手拍了拍。
随后她请求道:“乔乔今天又去找大臣了,希望他能帮帮费利恩的面包店。我知道他不可能成功,但我不想他坚持几年最终没个结果……听说你和内阁走得很近,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温格几乎是想都没想的答应下来。
“当然。”他说,“我不能肯定这事一定办成,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会去找那位大臣聊聊的。”
汤普森奶奶感谢了他,挥手和他们告别。
*
从汤普森奶奶家离开后,墨菲和温格回到了怀特的酒馆。怀特本想上前询问成果,但墨菲摆摆手,示意他时机不对。
随后墨菲放弃了吧台,转而要了整间酒馆最僻静的一张桌子。
温格坐下来,若有所思地分析道:“有关乔乔去参加试训的传言可能是真的。就像汤普森太太说的、他被新朋友邀请去参加的那项活动。大部分试训都是为期一周。”
墨菲点头,随后他意识到另一件事,这让他抱头惊呼出声。
“天呐!这也就是说,乔乔在试训期间遭遇不公正对待也可能是真的!”
他快速整理所有线索,笃定地说:“而且和他那位新朋友脱不开关系,才三天就回来了,并且心情很不好,并且——我现在怀疑乔乔不交同龄人朋友的原因也是这个。”
温格同意墨菲的说法。
“那么重点就落到了那家俱乐部和那次试训上。”他说,“你还记得俱乐部的名字吗,文斯?”
名字,名字……
文森特·墨菲努力回想,但无论他怎样深挖,那天的记忆就像沙子那样从他的手指缝中全都溜走了。
他只好失望的摇摇头。
“对不起。”
“这没什么,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温格很是豁达。他用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对墨菲说:“我想知道,如果乔乔要找人说悄悄话会和谁说?”
“你是问他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吗?”
“可以这么说。”
这样的话——
墨菲想了想,还是摇头。
这问题如果要让所有人回答,那伊恩·怀特毫无疑问会自称是乔乔最好的朋友,但在墨菲看来,乔乔没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小乔纳森是个好孩子,乐观,热情,爱帮助人,但这并不影响他又自己的小秘密。在这里,恐怕没人知道乔乔的全部,悄悄话他也只会跟那只狗说。
“除了汤普森太太就没人再提到过乔乔的那个朋友,从这里入手不现实。”文森特·墨菲中肯的说,“要不这样,我们先去吃点午餐,面包店老板知道那俱乐部的名字。然后等下午工人们开工,我们再到码头去找那些卸货工问问传言是怎么来的。”
这计划听起来不错。
阿尔塞纳·温格点头表示认同。
*
半小时后,温格和墨菲两人带着超量的三明治回到墨菲的公寓。面包店老板非常热情,不仅免费请他们吃午餐还让他们带了许多走。
这一趟收获颇盛,温格也顺利得到了格林福特流浪者足球俱乐部的名字。
“你应该再跟费利恩老板合张影,他一定会挂在墙上,以后我就有吃不完的三明治了。”墨菲边上楼梯边调侃道。
说着话,两人来到三楼。
可刚走到拐角处,就听见这一层的走廊里传来一个女人尖锐且刻薄的声音:“你最好确保那小崽子闭嘴,茉莉,如果真的捅到报纸那里去,我保证那破面包店从此消失在这条街上!”
“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那刻薄的女声傲慢地说,“快两个月了,你知道我丈夫的店受到多大影响、我们少赚了多少英镑吗?”
“可是乔乔他……”
“你少在我面前提那野种的名字!茉莉!”刻薄的女声突然爆发,“你根本不知道他把我儿子迷成什么样,那可是你亲侄子!”
随后那女人冷哼几声:“幸好他现在离开俱乐部,不然,我一定要那小崽子好看!”
什么?
发生什么了?
文森特·墨菲先是愤怒,随后开始疑惑,最终,墨菲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团热乎乎的浆糊。
她们说的是乔乔,可是为什么呢?
他不理解。
那刻薄的女人用了‘亲侄子’的说法,说明正在讲话的两人是有亲戚关系的。墨菲看不到画面,但他迫切地想知道其中一个是不是他熟悉的酒馆厨师,茉莉·卡斯柯女士。
而更重要的是,究竟什么人才会用‘野种’这样刺耳的词汇称呼那天使一般的男孩?
正当墨菲想要走出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谈话结束了。那名声音刻薄的女士最后丢下几句威胁的话,踩着皮靴走向楼梯口,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抱怨这破公寓竟然没有电梯。
这一定是全英国都讨厌的那类人,墨菲想。
他甚至做好了被对方污蔑偷听的准备,并且打算反向质问对方为什么对乔乔出言不逊。
但最后墨菲没有那么做,因为温格拉住了他。
那女人傲慢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还捏起了鼻子,仿佛他们是楼道里的老鼠那样。而在走下这层楼体后,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瓶看上去就很昂贵的香水在空中喷了好几下,随后才满意离开。
也就是这时,墨菲认出了这就是那天在面包店门口撞他的女人。
来不及想太多,文森特·墨菲快步冲进走廊。他看见茉莉女士的房门大开着,像是刚送走了客人,而茉莉·卡斯柯本人正靠在墙上,懊恼地抹着眼泪。
“茉莉?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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