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亲手推开家人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谢星洲心里明白,如果现在不去承受这些痛苦以后威特斯安只会打着“家人”“爸爸”的名义让他更痛苦。
他已经不害怕了,哪怕身后空无一人,没有人支持他没有人关心他他也早就不害怕了。
抬眼的时候谢星洲看到了不远处的谢珊。
谢珊应该是跟着威特斯安找到他的。
“一个个真是阴魂不散,真烦。”
席燃轻声说:“你坐着休息会儿,我来解决。”
他没有给谢星洲拒绝的机会,把谢星洲拉着他的手强行拉下去,自己朝着谢珊在的方向走过去。
谢星洲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杵着下巴。
这个距离并不远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席燃背对着他但是身上的压迫感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让开,我要找谢星洲我和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谢珊抬手想推席燃被席燃不动声色避开了。
下一秒,席燃又站回了原位。
“你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你看看你把我儿子带成什么样了连爹妈都不认!”
“他为什么不愿意认你们你心里很清楚需要我提醒你吗?”
每一个字落在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大坑那个盛气凌人的谢珊脸上难得出现了紧张。
“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快点让开我。”
“你不用去找洲洲对峙些什么。”席燃太清楚谢珊出现的原因了,“你们没有许可证也没有教育资质,却擅自开办学校的事情是我举报的。”
他的语气自然到就像在说明天吃什么,天气如何一样悠然。
不光是谢珊,连谢星洲都愣了一下。
席燃从没在他面前透露过半个字,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谢星洲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之前看到新闻的时候,谢星洲还以为是哪个家长发现了端倪,举报了庄宏开办的教育机构。
谢珊的想法大差不差,只不过他结合了之前谢星洲的种种态度,把这个举报的人锁定为谢星洲。
“你?”谢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之间没什么过节,你为什么要什么害我们家?”
谢珊张牙舞爪地朝席燃扑过来,尖锐的指甲把席燃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红色印子。
席燃往侧边闪身,谢珊摔倒在地,头发乱得像个泼妇似的,高跟鞋也掉了一只。
谢星洲起身想过去,席燃察觉到他的动作后摇了摇头。
“没有过节?洲洲和你有什么过节呢?你让他那么痛苦,我只是想小小的替他出一口气罢了,谢珊,这只是我的警告,如果你们任何人还要伤害他,我会连以前的账一起算。”
这话如果是从谢星洲的嘴巴里说出来,没多少可信度。
但是从小席燃口中说出来,谢珊就不得不好好掂量了。
席燃的家世背景,绝对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谢珊攥紧拳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人中龙凤,不会被别人看不起而已。
她抬眼看着站在席燃身后的人,嘴唇咬出了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经受社会上那些人的歧视,我有什么错?”
“你就是错了!”谢星洲想到了唐韵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多了不少底气,“在这个社会上,对我歧视最深的人,就是你!”
小的时候,因为和威特斯安离婚,想争一口气把谢星洲带回了中国。
回国后,每次看到谢星洲的脸,都会让她想到威特斯安,所以他总是对谢星洲恶意相向,冷眼相看。
永远在逼着他学习,放学回家后,连看动画片的时间都不给他,把他关在房间里。
他的童年没有朋友,没有动画片,更别说其他小朋友都有的娱乐活动,打篮球、踢毽子、骑自行车,他统统没有。
他就是这样长大的。
在席燃和他的事情被揭穿后,他才学会去恨一个人,可悲的是,他连这份恨都在不停给对方找借口。
“走吧,你的未来比这里更光明,你的人生也远远不会在这里结束。”
谢星洲笑着拉起席燃的手,眼里满是坚定。
他的未来,只会更加闪耀。
今天的一切是他和过去的告别,也是他迈向未来的台阶。
他们没有再去理会跌坐在地上的谢珊,并肩往俱乐部走去。
华丽的蓝色建筑前方,站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这栋建筑面前,所有的思绪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谢星洲感觉脚步格外轻快,迈出这一步,好像就是迈上了领奖台。
走进大门的那一刻,他就抛弃了过去的自己。
再一次投身在训练中,心态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打游戏的时候,胖子总有些急躁,会在不知不觉中拖快比赛的节奏,但这段时间的比赛中,胖子一直很稳,以往会冲出去的情况,现在变得更加冷静。
周蔚也是,投雷的精准度在一点点上升。
韩明在压枪方面有所欠缺,他就专门攻克了这方面的弱点。
谢星洲会花更多时间来练习瞄准。
在游戏中,打中头部、身体和四肢的掉血量是完全不同的。
配上一把好枪,打头两枪就能杀死对手,而身躯需要三到四枪。
紧张的氛围弥漫在休息室里,所有人肩上都背负着Hawk的未来。
谢星洲按照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去训练室,在训练室见到了胖子。
他正奇怪呢,就听胖子说:“你怎么在这里,今天要按摩你不会是忘了吧?”
谢星洲还真忘了,身子有瞬间的僵直而后又恢复原状,“你怎么在这里?”
“我做完检查了,本来打算开直播混混时长的,看到席燃的杯子没拿,正准备给他送过去。”
席燃向来是保温杯不离手,按摩要花费很长时间,离了保温杯更是不行。
谢星洲摊开手:“我去给他送吧,你忙你的。”
“也成。”
手中的保温杯还装着三分一水,去饮水间把水加满后,谢星洲才去找席燃。
席燃在那间废弃的诊疗室。
和专属医生在讨论伤情。
谢星洲敲门进去的时候,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医生写字的手也停了下来。
送完保温杯刚准备离开,医生就叫住了他。
“让他一起听吧。”
席燃看了谢星洲一眼,紧蹙的眉心并没有舒展,过了会他才点头。
谢星洲抬过塑料椅子坐在席燃旁边,双手搭在膝盖上。
席燃愿意让他一起参与,要么是说明他的腰伤恢复得很好,要么证明他的腰伤恶化了,看两人脸上的表情,谢星洲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当医生说出“席燃腰伤恶化了”这句话的时候,谢星洲心里并没有感到意外。
“有什么治疗办法吗?”他平静地问。
“目前按摩和针灸只能起到舒缓的作用,你们这一行运动量太少,天天这么坐着,腰椎出现问题太正常了,如果想要好转,必要的运动肯定是不能少的。”
从春季赛结束后,席燃每天都会在二楼的健身房里运动一个小时,但是效果并不算明显。
这种缓慢的康复过程,席燃根本没有时间等待。
“有见效快的办法吗?”席燃抬眼问。
医生抿唇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毕竟设备不够专业,我建议你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不要再拖了,要是出了问题 ”
不用多说他们心里都明白。
距离全球总决赛还有十几天,这个不定时的炸弹什么时候会响谁都不知道。
席燃眼中的抗拒被谢星洲尽收眼底,叶医生给谢星洲使了个眼色。
“我去帮你拿外套,我们现在去医院。”
席燃拉住谢星洲的手腕,像个执拗的小孩子那样,一言不发看了很久:“不用,不是什么大事,我抽时间去就行了。”
“你同意我坐在这里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谱了吗?你想让我早点做好心理准备。”谢星洲的语气出奇地平静,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指尖在微微发抖,“你在害怕什么?”
“我去拿衣服,一会儿在门口等你,遥妈那边我也会去找他请假,你收拾好了就出来。”
不等席燃回答,谢星洲已经走了。
腰伤不是什么小事,要是不好好处理,不光是会影响比赛,也许会跟着席燃一辈子。
谢星洲咽下嗓子里的涩意,走进一队训练室,略带歉意地说:“我和席燃请假出去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席燃今天在做按摩大家都知道,下午原本也是休息,他们在不在都没有太大关系。
胖子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也大概猜出来了他们要去干什么,但是没有多问。
谢星洲笑着道谢,环视了一圈训练室:“韩明他 ”
“放心吧,我们会带他多训练的,Hawk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谢星洲这才放下心来。
席燃的病情严不严重,能不能康复这些都是未知数,让韩明尽快加入到一队的训练中绝对不是多此一举。
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谢星洲笑了笑,从椅子上抓过席燃的外套。
如约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席燃出现了。
他本来提议开车去,被谢星洲拒绝。
“我打了出租车。”
等车的这段时间格外难熬,两人并肩站着,彼此之间却好像少了很多话。
氛围并不尴尬,但是也少了几分柔和。
“不用这么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谢星洲笑了声:“怎么还要你这个病患来安慰我,我心里承受力没这么差。”
“不是,”席燃摸摸他的头说,“因为你眼睛红了,我担心你。”
“现在你的事情才是第一位的,你答应要和我一起去拿世界第一。”他偏过头,看着席燃,“这个约定我想完成。”
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谢星洲心里比谁都清楚。
一起走过这么多困难,他也变得成熟了很多,不会像刚知道席燃有腰伤那会又哭又发脾气,也不会一遍遍把希望寄托在空无缥缈的许愿上。
现在的Hawk已经强大了,他这个代理队长自然也不能惊慌失措。
席燃摸着他的头发,用手轻轻比划了一下:“你的头发长长了。”
并不柔顺,被风吹得像是炸了毛的小猫。
谢星洲看了眼手机:“车来了,走吧。”
“你真的要去?其实我自己去就行了。”
谢星洲生气地打开车门:“少说废话,我刚对你有点感情,我可不希望以后和一个腰不好的人在一起。”
席燃愣住了,是被谢星洲推搡着上车的。
他知道谢星洲说的是借口,但是心脏一直在砰砰乱跳。
到了医院都还没有平静下来。
从小到大席燃都很少生病,来医院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猛不丁地来一趟,光是流程上就让他傻眼了,不知道从何下手。
谢星洲凭借自己的记忆带席燃挂号,看诊,拍片。
全部流程走下来,把他累得够呛。
“你坐在门口休息下吧,我进去就行了。”
谢星洲手里拿着刚拍好的片子怎么都不愿意放手,平静了呼吸后还是和席燃一起进了诊疗室。
看完席燃的片子,医生脸上的表情和叶医生一模一样。
“很严重吗?”谢星洲问。
“怎么现在才来检查?”
“最近不太舒服,腰总是容易刺痛。”
“刺痛?你这个程度应该不只是刺痛了吧。”医生推了推眼镜,严肃地说道,“腿会不会麻木?”
“偶尔会。”
“手臂呢?”
“手臂不会。”
“下肢和臀部会痛吗?”
“会,时间不长,偶尔。”
医生叹了口气:“腰椎间盘膨出,一般是脊柱受到了损伤,或者随着年纪增长才会缠身,但是你的年纪还小,应该是和你的作息有很大关系。”
“嗯,我是电竞选手。”
“难怪了。再不干预很可能会导致脊髓损伤。”
谢星洲死死咬着嘴唇,直到血腥味跑进了口腔中他才松开,忙问:“那要怎么治疗,他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我现在建议最好是住院一段时间,如果有所好转的话,就用药物控制,如果继续恶化的话,就要考虑手术干预了。”
“手术?不行。”席燃皱着眉,“我们马上要比赛了,这个时间点手术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犟!”医生放下笔,生气地说,“是比赛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你可想清楚了。”
席燃想都没想就说:“比赛重要。”
“那就先住院一段时间。”
席燃当即也否定了这个提议:“也不行,我马上就比赛了,没有那么多时间。”
而且如果让粉丝知道他住院了,估计又要乱成一锅粥。
谢星洲死死按住席燃的肩膀才没让他扭头走人。
“我去打个电话,你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要和医生吵,好好听医生说。”
谢星洲先给唐韵打了电话,把席燃的情况包括席燃的态度告诉了他家里人,请他们来决定。
电话那头的唐韵沉默了很久:“尊重他的意思吧。”
谢星洲想劝说,但是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立场,连席燃的妈妈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和李子遥交代清楚状况后,李子遥的想法却是:“让他好好住院治疗,比赛什么时候比都行,这次去不了,下次也可以去,但要是他身体废了,就彻底完蛋了。我现在赶去医院,你先在医院陪着他。”
谢星洲挂断了电话,唐韵的意见问了,李子遥的意见也参考了,无论是出于前男友还是队友的角度,他也想让席燃听一听他的建议。
推开门走了进去,席燃正在和医生争论。
他认为吃点止痛药也能熬过去,至少熬过比赛这段时间。
医生觉得风险太大,比赛的时间这么长,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赌并不值得。
“席燃,听我说两句吧。”谢星洲坐在他旁边,脸上还带着很淡的笑容,能看得出来这个笑容是为了安慰席燃焦躁的内心。
席燃平静下来后,他才说:“腰上出了问题这不是小事,你比我清楚,我知道你很看重接下来的比赛,但是如果因为世界赛毁了你的一辈子,这不值得。”
席燃刚要反驳,谢星洲就说:“对冠军的执念我也有,所以最能了解你的感受的人,是我。我很想和你一起拿世界冠军,但是我更希望你的身体能健康,因为我除了和你拿冠军,还有很多事情想和你做。”
“如果你的身体恢复了,那我们就会有下一个冠军,下下个冠军,很多很多个冠军。”他拉住席燃的手,掌心意外得滚烫,“所以,麻烦你也为自己考虑下。”
“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这样吧,你先住院一个星期,如果身体有所好转,只用药物就能控制,那我们就一起去比赛,但是如果效果不理想,就放手这次比赛。”
他用的是放手不是放弃,这就说明即使席燃不在,Hawk也能拿下冠军,他相信席燃能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忽略席燃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谢星洲说:“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要是勉强自己去参赛,也没办法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你想用我们大家的未来来赌吗?”
这一瞬间,席燃脑中出现了谢星洲哭着说想和他拿世界冠军的画面,胖子笑着说自己是家里人的骄傲时是什么表情,周蔚贴心地把平安福交到他手上时候的模样,还有韩明笑着说想登台比赛的苦涩样子。
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也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现在勉强自己参赛,会成Hawk的拖油瓶。
他缓缓闭上眼睛,废了很大劲才说:“我听你的。”
当天席燃就办理了住院手续,等李子遥来了之后,谢星洲本打算折返回俱乐部帮席燃拿些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唐韵带来了一大堆。
她坐在病床前,笑着说道:“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我知道干预不了你的想法,本来打算安排两个医生去你们俱乐部二十四小时守着你的。”
“这是第一次吧,席燃会乖乖听别人的话,不愧是洲洲,比我有办法多了,你放心,这段时间肯定给席燃安排最好的医生,到时候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席燃。”
谢星洲从后面轻轻扶住了唐韵的肩膀,唐韵的眼泪瞬间决堤,快步走到窗前,背对着席燃。
谢星洲把纸巾递给她,温声安慰道:“阿姨,医生说只要好好配合治疗肯定没问题,我每天都会抽时间来陪他的,你别担心。”
“席燃什么都好,就是最喜欢逞强,什么都憋在心里,有你陪着他我很放心。”
“对了,上次我和我们基地的队友学了怎么做饼干,虽然肯定没有你家里的阿姨做得好吃,但是味道还不错,改天我做点给你尝尝。”
“好,我很期待。”唐韵调整好情绪,已经看不出半点哭过的样子,走到席燃的病床前说,“我下午有个案子,要走了,你不许和洲洲对着干,要是欺负他,我让你爸揍你。”
席燃气笑了:“我一个病人怎么欺负他。”
谢星洲和唐韵一起下楼的时候,唐韵才松了口气。
“幸亏有你在,我才能放心点,席燃他什么都不和我们说,这次劝他住院,你没少费心吧?”
谢星洲没反驳,两人相视一笑。
唐韵轻声说:“我和他爸爸工作太忙了,没办法来照顾他,护工我请好了,你别老是惦记他,也要把心思放在比赛的准备上。”
“好。”谢星洲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次全球赛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十一月九号到二十五号,那几天你和叔叔有空吗?”
唐韵计算了下,点头说:“应该有,到时候我手上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席燃他爸那边应该也能抽出假来。”
“我想邀请你们来看比赛。”
唐韵有些惊讶地说:“好,我一直想在现场看一次你们的比赛,但是抽不出时间来,这次肯定把时间空出来。”
谢星洲点点头:“希望席燃到时候也能上场比赛。”
“没事的,你别这么紧张,他肯定可以,你们两个之间不是还有约定没完成吗?”
“你怎么 ”
“我当然知道,这小子有多喜欢你我们都看在眼里了。”唐韵拉着谢星洲的手,和他并肩走在街道上,“洲洲,你现在对席燃的感觉是 ”
“喜欢。”谢星洲这次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我喜欢席燃,我想和他一起拿世界冠军,我也想和他在一起,我知道这次他不愿意住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
唐韵停下脚步看着他,像是在问他怎么会这么想。
“我刚来Hawk的时候说过想和他一起拿世界冠军这种话,肯定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看到你们两个啊,我就总是想到一句话。”唐韵看着席燃,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爱是常常觉得亏欠。”
“你知道吗?席燃也不止一次地后悔过,他后悔当年没有多给你点信任,没有尽力找到你,后悔当时没有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这些话虽然他没有说过,但是唐韵是他妈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席燃对谢星洲爱到了骨子里,连骨头上都刻着谢星洲的名字。
这两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唐韵很明白。
但是她不会去苛责谢星洲,她同样知道,谢星洲并不好过。
“你不用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什么,或是亏欠了他什么,过去的事情如果总是记在心里,是没有空位承载你们两个人的未来的,忘记那些不愉快,你要做的,是把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变成将来愉快的回忆,这些话,也告诉席燃吧,你说的话,他听得进去。”
第92章
买饭回来的路上谢星洲想了一路回到病房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李子遥已经回去了,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谢星洲和席燃。
消毒水的味道毫无预兆涌进了鼻腔中。
席燃看着李子遥给他带来的书半靠在床上。
“你不用陪我,这里也挺无聊的,回去训练吧。”
谢星洲没听见他说什么脑子中不断重复着唐韵说的那些话。
临走前他轻声说道:“席燃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不像是说给席燃听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头去看,大步走出了病房。
回到基地后谢星洲又全身心投入到了训练中在他的带领下即使没有席燃一队的队员也拿出了最好的状态。
训练结束后,复盘也是谢星洲来做总结的季杭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韩明在扔手雷的时机上把控还不太准,接下来多做这方面的针对练□□和周蔚的配合很到位但是因为韩明刚加入进来难免会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接下来的训练也要以适应韩明的节奏为准。”
大家对新队长的指示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格外的听从。
李子遥私下问过季杭在这个时间点,让谢星洲来代替席燃会不会让一队其他人心里有疙瘩。
答案是否定的。
对于一队来说谢星洲有足够的能力带领这支队伍,这已经成了他们的共识。
谢星洲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摞笔记本,每一本都有专门的用处。
有的是用来记录一队各个人员的身体状况和游戏风格的,有的用来记录比赛成绩,还有的是用来记录每天大家的状态,训练也会根据这些数据有针对性地进行。
韩明看到他又在写写画画,靠了过来。
“哥,你在写什么?”
“记录今天早上训练的数据。”
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韩明眼花缭乱,一种上学时期被数学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打了个寒战,轻声说道:“你每天都要写这么多数据,不会烦吗?”
“不会啊,乐在其中。”
这倒不是谢星洲说大话,而是他确实喜欢和数字打交道。
胖子伸了个懒腰:“你还不知道吧,星洲上学的时候可是年级第一,理科接近满分,宴宁市最好的高中年级第一是什么含金量不用我多说吧。”
宴宁市的教育在全国都很出名,他们试卷的难度比一些偏远的省市难很多。
先不说年级第一,就是最好的高中这几个字的含金量都少不了。
宴宁市第一高中,每年都有人进清华北大那样的尖端学校,也出过很多个省状元。
“哇,你以前学习这么好啊,难怪打游戏的时候吸收很快。”韩明感叹道,“很多时候我要练习好多次的技巧,你一上手就会了,原来咱两的差别是站在基因里啊。”
谢星洲笑着瞪了他们一眼:“快点训练。”
胖子仰天长啸:“可是我才休息了五分钟啊,席队都没你这残忍。”
“晚上训练完我要去医院,你们不去吗?”
大家立马来了精神,争先恐后地开始组队。
“去去去,我还打算今天把席队喜欢的书给他带过去呢。”胖子拍了把周蔚说道,“老周,今晚一起过去呗,反正你睡得也晚。”
“我当然会去,别操心了。”
大家再次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之中,谢星洲把游戏的指挥权交给了韩明。
韩明很少练习指挥位,不熟悉导致了他失误连连,指示也下达得不够及时和准确。
整场游戏下来,只能不停听到他道歉的声音。
“对不起胖哥,我应该早点下指令的。”
“不对不对,我们应该从左边进圈,右边的建筑物太多了,但是好像左边目标太大也很危险。”
“啊,谢哥你怎么被狙了,我现在过来扶你。”
游戏结束后,大家松了口气,谢星洲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太会指挥,刚才出现了这么多的失误。”韩明低着头不敢看大家,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
大家显而没有把刚才的状况放在心上。
胖子还专门递给他一块巧克力,安慰道:“这么自责干什么,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指挥的。”
“是啊,技术不好多练习就行了,不用自责。”周蔚笑着走过来,劝道,“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慢慢练习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练习的时间不多了。
全球赛一天天临近,席燃在住院,这时候把韩明推到前面来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他们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
看到韩明头顶笼罩的阴霾,一队其他人心里都不由地产生了担忧情绪。
“我记得我刚学着怎么指挥的时候,匹配到了三个外国队友。”谢星洲眉眼垂顺,语气也恰到好处的温和,“当时沟通得一塌糊涂,四个人说着三种语言,差点把我血压都气高了。”
“后来呢?”
“后来席队帮我骂回来了。”说道席燃的时候,谢星洲的眼中明显有了光芒,“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是队友,是可以互相兜底的,你别压力这么大,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们。”
韩明一知半解地看着谢星洲,还是不太能理解,但是他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总算是顺利呼出去了。
他紧了紧手,抬眼笑着说:“再来一局吧,我想再指挥一次。”
这次他的表现明显好了很多,就算有青涩的地方也不会影响大局。
比赛结束,谢星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做得很棒,如果席队看到你的成长,也一定会替你觉得开心。”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胖子穿好外套,着急忙慌地往外走,“我去拿东西,你们打个车,五分钟后出发吧。”
夜里的医院笼罩着一股瘆人的气氛,哪怕到处亮着灯光,也依旧让人觉得有些背脊发凉,汗毛倒立。
谢星洲打了个哆嗦,胖子笑着打趣道:“你出门的时候应该要多穿件衣服,这里还挺冷的。”
“总觉得这里阴气逼人。”
这话是韩明说的,恰到好处说出了谢星洲的想法。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感觉阴森森的。
“你之前不是手受伤在医院住院了一段时间吗?怎么还会害怕?”胖子看明白了谢星洲为什么会这样,对他进行了好一番的安慰,“别害怕啦,我们四个大男人,阳气重得很,有胖爷我在,啥牛鬼蛇神都不敢靠近我们。”
胖子的安慰并不算贴心,却也很好地让大家冷静了下来。
席燃的病房在走廊深处,还亮着灯光,他们敲敲门就进去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谢星洲把果篮放到桌上后问。
席燃放下手里的书,笑着回答:“好多了,不是跟你们说了好好训练不用过来了吗?这样两边跑很辛苦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谢星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话就是对谢星洲说的。
其他人的死活好像压根不重要。
“席队,你又偏心。”韩明找了个椅子坐下,拉开衣服拉链,用手扇了扇,“我们这么热的天气跑来看你,你眼里就只有谢哥。”
“是啊是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重色轻友的人呢?”胖子皱着眉,摆出了思考的架势,有种不想明白不罢休的感觉。
“你们五大三粗的,多跑几趟就当减肥了。”
席燃的话让胖子像个点着了的炸药桶:“你这说的什么话!胖爷这么担心你,别不是好歹啊!”
欢笑声很快在病房里传开,趁着大家聊天的空隙,谢星洲悄悄离开了病房,他去找了席燃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今天值夜班,现在还待在办公室里。
谢星洲敲敲门,进去后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说明来意。
“请问医生,席燃的病怎么样了?有好转的迹象吗?”
“目前来看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拿出病历本,结合上面的诊断结果说,“再过段时间如果情况没有反复就可以出院了。”
谢星洲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医生继续说道:“不过我并不建议他和你们去参加比赛。我了解过这个比赛的流程,长时间这么坐着,对他的恢复只有坏处。”
绝地求生的各大赛事比赛流程都比较相似。
从傍晚开始,每天打六局比赛,每一局需要多长时间这是根据当时比赛的赛况而定的,有可能二十多分钟,有可能三十多分钟,说不准。
每场游戏结束后中间会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在这么高强度的比赛中,席燃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哪怕有中场休息作为调节,也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综合各种因素考量,医生才给出了这样的判断。
“你是个明事理的,而我作为医生也必须对我的病人负责,所以我还是建议不要让他上场比赛。”
上次席燃不愿意住院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医生也看出来了,谢星洲在这件事上,比席燃考虑得更加全面,所以他才会和谢星洲说这些话。
“一场比赛都不要参加吗?”
“最好是不要,他现在的情况刚刚有所好转,要是恶化,就只能手术干预,上场比赛只会加重他的病情。”医生推了下眼镜,“我的建议是让他多锻炼,放松心情。”
再过几天大家就要出发去总决赛现场了。
今年的场地在洛杉矶,不光比赛是一个大问题,长时间的奔波席燃的身体恐怕也吃不消。
谢星洲站在走廊上沉思了很久,靠在洁白的墙壁上却并不觉得冰冷,他反而希望墙壁更冷一些,能让他心里的想法被冻结。
出于私心,他想要席燃带领大家比赛,但是他不敢拿席燃的身体做赌注,走错任何一步,都会毁了席燃的一生。
这样的想法像是剪不断的荆棘,在心中疯狂滋生,怎么都压不下去。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却始终没有胜出的一方。
谢星洲拆开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
以往只要他心情不好,吃颗糖肯定就能好起来,但是今天没有,甜味在嘴里扩散的时候,反而叫他更加烦躁和郁闷。
那颗吃了一半不到的糖果被扔进了垃圾桶中,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中格外清晰。
谢星洲把衣服拉链拉起来,双手插着包,磨磨蹭蹭地往病房走。
等他再抬起头时,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胖子他们的说话声偶尔会穿透门缝跑到他耳朵里,谢星洲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心里五味杂陈。
胖子:“席队,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啊?全球赛赶得上吗?”
席燃:“赶得上,医生说恢复很顺利,没什么大问题。”
周蔚:“不能着急,一切要以你的身体为第一考量。”
席燃:“放心,我自己身体什么样我很清楚,我心里有数。”
听了席燃说的话不难猜到,在放弃比赛和放弃健康之间,席燃选择了哪条路。
谢星洲拍了拍脸颊,让僵硬的面部作出微笑的表情。
刚一进病房,胖子就问:“你跑哪儿去了?半天没见你。”
“没事,去和认识的医生打了个招呼。”
“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吧,明天你们还要训练,别浪费时间在我这里,有什么事打电话也是一样的。”席燃察觉到谢星洲状态不好,催促道。
胖子率先起身,周蔚和韩明也站起来拉了拉衣服,只有门口的谢星洲,一直没有动静。
“你们先走吧,我有些话想和席燃单独说。”
大家没说什么,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就离开了。
谢星洲坐到椅子上,双手杵着床沿。
他没有去看席燃,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席燃。
连开场白都想了很久才说:“我去找了负责你的医生。”
“嗯。”席燃摸了摸包里,“有烟吗?我想抽一支。”
谢星洲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沉默着打开包装塞进席燃嘴里:“只有糖,将就吃吧。”
“医生说的那些话,应该也和你说过了,他说你不适合 ”
“洲洲。”席燃焦躁地打断他,“我不想聊这些,我已经做好了决定,这个时候来劝说我,会让我动摇。”
“我不是来劝说你的。”谢星洲抬眼的时候,席燃才看清他的眼睛格外的红,就像是哭过一样,心中颤了一下。
“我是来让你说服我的。”谢星洲这样说,“我不想让你去参加比赛,但是那样说就会显得我像个坏人一样,所以,你来说服我。”
席燃沉默了很久。
任由时钟一点点变化,激不起他内心的半点波澜。
不知道过了多久,席燃才缓缓说道:“在你和我分手的这两年里,我找了你很久。”
谢星洲低着头,眼睛被头发挡住了。
“刚开始我很生你的气,我觉得去找你显得我好像是唯一在意那段感情的人。”席燃拉着他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文身,“我依旧抱着你是喜欢我的心态度过那些日子,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我们的约定,世界第一。”
“如果成为世界第一,站在领奖台上,让全世界看到我,那时候要是你还爱着我,一定会来到我身边。”
席燃低垂着眼眸,发丝在脸上笼罩起了一层小小的阴霾,遮住了他的眉眼。
“很庆幸,你在这之前就找到我了,像你说的一样,你想和我一起成为世界冠军,同样地,我也希望成为世界冠军时,你旁边站着的人是我。”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勉强自己去参加比赛,很有可能会因此退役,我们就没办法一起打游戏了。”
这句话几乎是谢星洲吼出来的,泪水夺眶而出:“你到底懂不懂啊?比起一时的荣耀,我更想要和你一直一直打游戏!”
席燃想拉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色一点点变得苦涩起来。
最后那只手没有落在谢星洲的手腕上,而是搭在了自己眼睛上方。
失去了光亮之后,内心里烧出来的那个大洞,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填满了。
席燃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简单来说,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谢星洲时候的感觉。
他清楚地记得。
那天谢星洲穿着黑色外套,头发还没有心现在这么长,也是普通的黑色。
站在阳光下朝他招手笑的样子比头顶的太阳更加灼眼。
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像是给他的皮肤镀上了一层灼热的保护壳。
“洲洲。”他哑着嗓子唤他。
手刚想拿下来就被谢星洲按住了。
“你先听我说。”等席燃停止动作后,他才继续说道,“如果这次的比赛出了任何意外,都会让你退役的最后一站留下污点,我知道你还想打游戏,所以你听我一次,不要去比赛了,我 接受不了你毁了自己的未来。”
“你又哭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哭了?”
即使不用看他,席燃也听得出他声音中的哽咽。
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谢星洲每次哭都是因为他。
“你不是说要我说服你吗?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因为你没有说服我,我还是觉得你不要去比赛比较好。”谢星洲放下手,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洗漱用品。
席燃躺在床上,看他这么自然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带着这些东西来?你不会是要在这里过夜吧?”
“嗯。”
他没有理会席燃的震惊,不慌不忙地把东西放进洗手间里。
病房里的设施很干净,比普通病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卫生间里也可以洗澡,淋浴旁边的钩子上挂着席燃的毛巾。
灰白色与白色的瓷砖格格不入。
谢星洲探了个头出来:“你今晚还没有洗澡吧,我帮你洗。”
他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倒是席燃有些局促:“不用了,护工一会儿就过来了,而且我也没有严重到不能自己洗澡。”
席燃现在不光每天要进行针灸按摩,还在腰上带了一个护腰腰带,能给腰部减轻些压力。
腰带的扣子在后面,他自己有些不方便打开,每次都是护工帮忙取下来又帮他戴好。
谢星洲眨了眨眼睛后说:“没想到你也会害羞。”
席燃拉过被子背对着谢星洲,声音很沉闷:“你快点回去,在这里怎么睡?睡不好明天怎么带大家训练。”
谢星洲充耳不闻,关上了洗手间的门,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接着是一股淡淡的草莓香气,席燃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谢星洲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今晚不会回去,想到这里,席燃头都大了。
病房里有两张床,因为隔壁床位没有病人,所以床垫是收起来的,被子也没有被套。
他实在不知道谢星洲能睡在哪里。
环视了一圈后,席燃叹了口气,眉毛也轻轻皱了起来。
在某些方面来说,谢星洲真是非常固执。
“我洗完澡了,你现在洗吧,我帮你取腰带,要顺带帮你洗澡吗?”
“不 不用。”
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偶尔有小水珠滴落在衬衣上面,白色的衬衣全是斑斑点点的水渍。
它的主人完全不在乎,蹲下身子,垂着脑袋,专心研究着席燃的腰带怎么解开。
“护工一会儿会来的,你不用弄这些,我待会儿再洗就行。”
“护工?他今天不过来。”谢星洲手里拿着腰带,细心地折叠好,“就是因为他今天有事过不来,我才来医院陪你过夜的。”
“那也不用你来陪我,我就是腰上不舒服,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席燃的腰伤虽然严重,但是也不到没办法自理的程度,起夜这些最基本的事情他都能自己做。
谢星洲反驳道:“你要是晚上饿了怎么办?外卖不准送进来。”
“我晚上不会饿。”
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饿一会儿也没什么。
“不行,如果晚上你想去散步没人陪你。”
“我散哪门子的步啊?我晚上从来不出去散步。”
谢星洲咬了咬牙,有些恼羞成怒的:“非要我说得很直白吗?我的意思是!我,想留下来陪你!现在听懂了吗?”
要是席燃还没话找话让他走,他真的会气死。
好在席燃终于没反驳了,乖乖地从床边站起来:“我去洗澡。”
谢星洲坐在窗子旁边吹着风等他。
这里离卫生间近一点,如果席燃需要帮忙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冲进去。
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谢星洲算了算,还有一个星期他们就要出发去洛杉矶了。
比赛时间不短,要是没有席燃陪在身边,多少会觉得有些孤单。
他打开微信,看了眼好几天没有联系的乱码哥,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始终是停不下来。
他给乱码哥发了条微信。
“我们还是不要网恋了,分手吧。”
消息发出去不到两秒钟,席燃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在旁边的柜子上充电,一抬眼就能看到。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刚刚发出去的消息。
谢星洲瞬间浑身僵硬,忘记了反应。
卫生间里的水声还在继续,谢星洲看了眼紧闭的塑料门,艰难地走到柜子旁边,解锁了席燃的手机。
密码是席燃的生日,一直没有变过。
看到微信上唯一的一条未读消息时,谢星洲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愤怒,又或者是麻木。
他匆忙删除了消息,把手机放回原位。
他发给乱码哥的消息到了席燃微信上,这就说明他们两是一个人。
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第93章
席燃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谢星洲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病床旁边,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只不过这个笑容怎么都和温柔这两个字不搭边。
“席燃你对网恋是怎么看的?”
谢星洲正在帮他系腰带,他身体僵硬的瞬间根本逃不过谢星洲的眼睛。
随后席燃说:“不支持,不靠谱。”
“是吗?”谢星洲冷笑了一声后说“那你应该不会网恋吧?”
“也不一定如果网恋对象是你的话我还是愿意的。”
谢星洲:
谢星洲原本想质问席燃,现在倒是显得他有些太小心眼了。
叹了口气,谢星洲坐回原位:“我有个网恋对象。”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席燃的表情,看到席燃脸上的怒意时,心中也有了个大概。
“我不喜欢他。”
席燃的表情变成了纠结还有一瞬间的难过但眼里更多的还是欣慰。
“那你为什么和他网恋?”
“因为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每次和他聊天都觉得很开心。”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前几天阿姨和我聊了很多,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要坦诚一点。”谢星洲不是在质问更加没有躲闪他的目光,他只是像个老朋友那样和席燃说“这是我们之间我最后一个隐藏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你呢?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
席燃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谢星洲也不着急。
不过他得到的答案却并不是那么叫人开心。
因为席燃说:“我没有什么秘密。”
“嗯。”谢星洲拿过他手上的毛巾跪在床上,“我帮你擦头发。”
席燃有些摸不准谢星洲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今晚反复无常的态度有何深意,但是席燃知道,谢星洲的内心已经强大了很多。
如果是以前的他,在知道席燃不能和他一起去参加全球赛的时候,一定会着急又伤心地想各种办法,让席燃的腰伤快点好起来,争取和席燃一起参加比赛。
现在的他没有这么做,而是一遍遍劝说席燃,让他放弃这场比赛。
走到这一步,放弃谈何容易,但席燃也明白,谢星洲一定是深思熟虑后才下决定的,他心里的苦楚,绝不会比席燃少半分。
头顶酥酥麻麻的,指尖的温度像是穿透了毛巾,传达到了头皮上面。
毛巾放下后,谢星洲拿过梳子帮他梳头。
第一次帮人做这种事情,动作很笨拙,和席燃第一次帮他扎头发时一样。
谢星洲笑着说道:“你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都行,和你吃一样的。”
“头发还有点湿,坐一会儿再睡觉吧。”
席燃愣了一下问:“你睡哪里?”
“趴在床边睡就行了。”
以前他从家里跑出来没地方去的时候,就是在网吧这样睡的,趴在床边也能睡着。
他这个人对吃的格外挑剔,但是除了吃的之外,其他方面完全不讲究。
别说是趴在床边,就算让他拿几张报纸垫着在地上睡一晚上他也能接受。
“把旁边的床放下来睡吧。”
“不用。”
要是被护士看到了,少不了一顿骂。
席燃往旁边挪了挪身体,拍拍床垫:“那就过来和我一起睡。”
“我还没有到和病人抢床睡的地步。”
虽然是高级病房,但是床铺并不算宽大,躺下一个席燃这样的成年男性绰绰有余,要是再加一个谢星洲是绝对睡不下的。
而且席燃有腰伤,他哪里敢和病人一起睡。
“你快点睡觉吧,别管我了,我怎么都能睡。”谢星洲把床调低,又帮席燃掖了掖被子,“席燃,等比赛结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席燃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他不知道的是,他藏着掖着的秘密,早就被谢星洲知晓了。
谢星洲答应了下来:“晚安。”
“晚安。”
趴在床边睡了一晚上实在算不上舒服,浑身的筋骨都像是卡顿了一样难受,随便一动骨头就会咔咔作响。
趁着席燃还没醒,谢星洲快速洗漱完,下楼买了早餐。
两份鸡肉三明治和两碗粥。
吃完东西护工也差不多来了,唐韵今天也有空,顺道过来看看席燃的情况。
见到病房里的谢星洲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洲洲?你怎么在这里?”
“昨晚我在这里陪席燃。”
“护工没过来吗?你在这里待了一晚上累坏了吧?”
“我让护工昨天晚上休息,马上要比赛了,我想陪陪席燃。”
席燃:???昨天明明说的是护工有事临时不能过来!
唐韵不赞同地说:“也不能把身体熬坏了,我开车来的,我送你回去。”
谢星洲在车上本想补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唐韵和他聊起了天:“席燃的情况医生和我说了,果然还是不太适合去比赛。”
谢星洲点点头:“嗯,我也劝他了,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效果怎么样。”
透过倒车镜谢星洲才注意到自己脸色苍白得吓人,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透着疲惫,眼睛下方的黑眼圈也格外明显。
他转了转脖子,打了个哈欠。
“随他吧。”谢星洲猛地转过头看着唐韵,唐韵好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一样,笑着说,“席燃也是成年人了,他自己知道后果,出于私心,我不想让他去参加比赛,昨天我和他爸爸聊过之后,他爸爸说‘如果让他连自己身体都不顾想要参加比赛,那就说明这场比赛对他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健康’。”
谢星洲陷入沉默,他想反驳,却找不到半点理由。
“谢谢你这么为他着想。”等绿灯的间隙,唐韵扭头看着谢星洲,“洲洲,我们试着去接受他的决定吧,如果他的伤真的到了他坚持不下去的地步,我们也会为他找到最好的医生治疗。”
谢星洲注意到,唐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手指也轻轻颤抖。
“我们劝不了他,那就不要当他的绊脚石,成为他的后盾吧。从他住院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联系美国那边的医院。”
洛杉矶有一家医院,席楠和医院院长是朋友,他们在这方面的治疗非常有经验,听完席燃的情况后,对方立马表示可以尽快找时间亲自帮席燃面诊。
这也是唐韵愿意让席燃去美国的一个原因,那里的治疗对席燃更有帮助。
谢星洲攥紧了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窗外变幻的风景,心脏也仿佛一点点坠落进了黑色的空间。
没有人告诉他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更没有人会告诉他,不同选择背后带来的到底是什么。
“阿姨,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唐韵脸上的笑容并不轻松,那样的笑,谢星洲在自己脸上看过了无数遍:“谢谢你,洲洲,你真的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
谢星洲却摇头:“这个道理我一开始也不懂,是席燃教我的。”
右手附在了左手小臂的骨头上:“他也从来没有干预过我的任何决定,而是选择在背后支持我。”
“我们这两天会帮他办理出院,带他去洛杉矶,能不能参加比赛会以那边医生的意见为主,不过我猜,那个臭小子肯定还是想上台。”唐韵笑了笑,“比赛我和他爸爸一定会到场的,因为我们约好了,我不会食言。”
唐韵停好车,轻柔地摸了摸谢星洲的头顶:“我们是席燃的后盾也是你的后盾。走吧,我得进去和你们经理说明下情况。”
谢星洲点点头,和保安说明了情况后,带着唐韵进到基地。
临近中午,大家都陆陆续续起床了,基地里吵闹的声音并不在少数。
谢星洲小声在唐韵耳边说:“现在这个时间点有点吵,大部分人都在餐厅吃饭,不过遥妈应该在办公室里。”
他带唐韵直接去了李子遥的办公室。
之前打过照面,彼此之间并没有生疏。
唐韵简单地说明了席燃的情况,虽然有些避重就轻,但李子遥还是听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他一个人没办法拿定主意,叫了季杭过来。
季杭没有犹豫,第一时间说:“现在还不是席燃该退役的时候,让他安心治疗吧,替我们告诉他,就算他不在,咬着牙我们也会把全球总冠军拿到。”
“谢谢你们的理解。”唐韵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再紧绷,“席燃有一群很好的伙伴。”
“你们什么时候去洛杉矶?”李子遥问。
“我手上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他爸爸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应该是后天。”
后天和Jry约了友谊赛,这也意味着,他们无法到机场送席燃。
“好,祝你们一路顺风。”季杭站起身来,舔了舔嘴唇说,“谢星洲他很厉害,Hawk其他人也不差,让席燃别担心,好好治疗,这是教练对他的指示。”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些话传达给他的。那我就先走了,还要去处理些别的事情。”唐韵的目光落在谢星洲身上,她温声说,“洲洲,保重身体。”
席燃去美国治疗,在那之后没几天,Hawk也启程去了洛杉矶。
机票订得是晚上的,有的队员正在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补觉,谢星洲趴在小桌板上,思绪早就随着漂浮的云去了远方。
席燃自从去了美国后就一直没有联络过他们,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是否顺利。
谢星洲想亲自去看一看。
“席队也没有打过电话给你吗?”身旁的韩明问道。
“嗯,可能是太忙了。”
也可能是情况非常不乐观,无论是哪一种,谢星洲这颗悬着的心都放不下去。
他微微倾身,对前座的李子遥小声说:“遥妈,一会儿下了飞机我想先去看看席燃。”
李子遥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趁现在好好睡会儿吧,下了飞机我们一起过去。”
原本的行程是明天才出发,他之所以把航班时间改早了,就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放不下席燃,想提前出发去看看席燃,这样一来时间也能宽裕些。
洛杉矶的天气很不好,飞机在行驶的过程中遇到了两次气流,好在没什么大碍,也没有耽误行程。
谢星洲轻轻闭着眼睛,任何一点动静就会惊醒,这种状态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飞机正在准备降落。
谢星洲看了眼时间,收起手机。
凌晨的洛杉矶十分寒冷,冷冽的风刮在每个人的脸颊上,带来阵阵刺痛。
谢星洲把衣服拉链拉高了些。
“夏天还这么冷,这天气变化还真是大。”胖子打了个哆嗦,搓着手说,“早知道过段时间再减肥了,这样还能抗冻点。”
飞机上都没有睡好,现在来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心里的兴奋完全冲散了那点点不值一提的困意。
胖子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机场门口到处乱转悠。
谢星洲坐在行李箱上,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附近停着不少出租车司机,就是为了宰外地游客一顿。
李子遥僵硬地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又戳,松了口气:“席燃在的医院离这里不远,我们先去酒店放东西再打车过来吧。”
酒店的位置非常远,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拉着行李箱,这样去医院肯定是不合适的。
“我想先去医院。”
“但是 ”李子遥犹豫地看着大家,有些拿不定主意。
主要是现在去酒店再折回来的话,光是路上就会浪费很多时间,大家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这么折腾的话很难保证比赛时发挥出好状态。
季杭看了眼李子遥:“我有朋友住在附近,我问问能不能把东西先寄放在他家。”
季杭走到一边空旷的场地上给朋友打去了电话。
胖子狐疑地问李子遥:“杭爹什么时候在美国有朋友了?”
“他妹妹之前是在席燃在的这家医院做的手术,认识附近的人也不奇怪。”
“他妹妹?”谢星洲疑惑地看着季杭的背影。
这是他第一次听人提起季杭的妹妹。
他刚来俱乐部的时候,季杭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嗯,他很多年前和他妹妹就移民到美国了,一直在这里生活,要不是席燃出面,可能都请不回这尊大佛回来当教练。”李子遥笑了笑,说话的时候语气轻了很多,“之前他妹妹也是脊椎出了问题,他才急急忙忙赶回美国的。”
季杭缓步走过来,跟大家安排到:“我们分成两队伍,这么多人去别人家里也不好,胖子和韩明跟着我去放行李,你们三个先过去医院。”
李子遥和季杭是年纪最大的,要担当起家长的责任,队员们都是二十几岁,来到不认识的地方难免会紧张,语言不通等,有人带着他才放心。
提议全体通过。
谢星洲他们没有打车,选择了走着去医院。
天色渐渐亮了,街边的流浪汉打了个哈欠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污渍,胡子也没有刮,头发更是乱七八糟的,像个鸡窝。
他坐在一家服装店的玻璃窗下,旁边放着两瓶酒。
路过的人没有人会对他投去异样的眼光,在他们看来,早就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了。
脚上步子没停,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众人脸上的局促,但没有任何人把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倒是让大家松了口气。
“他们国家的人松弛感真强。”周蔚点评道。
“是啊,我们快点走吧。”
说不上来为什么,谢星洲看着街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不由得背脊发毛,感受到阵阵寒意。
周蔚和李子遥也这么觉得,同意了谢星洲的提议,加快了步伐。
来到医院后,谢星洲根据唐韵给的病房号,顺利带大家找到了席燃的病房。
病房里,席燃正在做检查,他趴在床上,医生用指尖按压着他的腰部。
脸颊埋在枕头里,看不见表情,但是从绷直的身躯就能看出来,肯定很痛。
谢星洲连忙转身对李子遥周蔚说道:“先等一下再进去吧,医生在做检查,现在进去有点不合适。”
李子遥他们走在后面,没有看到病房里的情况,听谢星洲这么说都点了点头。
谢星洲靠在墙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时间悄悄走过,病房门被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老的医生,和身后的人交代着什么。
他们大多用的是医学上的专业用语,即使是精通英语的谢星洲也基本听不懂。
大家走进病房,谢星洲笑着说道:“我们来看你了,最近感觉怎么样?”
席燃愣了下,他知道大家今天会过来,但是没想到这么早,有些担忧地看了眼门口,似乎是在担心刚才做检查被谢星洲他们看到。
谢星洲故作轻松地说:“你吃早餐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买点?”
“我吃过了。”
“身体好些了吗?”他顺手把来时在路边买的鲜花放在桌子上。
“好多了。”席燃笑笑,坐在床上,“你们是来接我去比赛的吧。”
闻言,大家愣了下。
最后是李子遥先反应过来:“看来这段时间把你憋坏了,手痒痒了吧?”
“是啊,我问过医生了,只要按时复查,可以去比赛。”
刚才席燃在病床上吃痛的样子,谢星洲实在没办法相信他的话。
眉头轻蹙,谢星洲问道:“叔叔阿姨呢?”
“他们出去买东西去了,一会儿就来。”
谢星洲点点头:“我去个卫生间。”
见到谢星洲往外走,周蔚忙问:“房间里就有卫生间啊,你去哪儿?”
脚下步子一顿:“我去外面上,就着看看叔叔阿姨回来了没有,这么多天没见,我很想他们。”
谢星洲的话说得自然又合理,没有人会去怀疑,就连一向思虑多的席燃都没有去揣摩他的话。
谢星洲出了病房,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
包里还剩下最后一颗棒棒糖,没有多想,拆开就放进了嘴巴。
心情焦躁的时候,吃甜食是不错的选择。
当糖分补充进了体内就能让他平静下来。
“洲洲?”
闻言,谢星洲抬起头,看到唐韵的瞬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温暖笑意。
“叔叔阿姨,好久不见。”
“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啊。”席楠搂着唐韵走过来,“见过席燃了吗?”
“见过了,经理和周蔚在病房里陪他聊天。”谢星洲停顿了几秒钟,手指抓着衣服边缘,“我在这里是想等你们回来,问问席燃的病情。”
席燃喜欢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就算是谢星洲都拿他没辙。
要是去问本人,席燃大概率不会说出真实的情况。
“他恢复得非常好。”唐韵脸上挂着笑容,比之前他们见面的时候有精神多了,“医生说可以去比赛,只是要注意定期回来检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唐韵的说法和席燃相同,谢星洲肉眼可见地看信了起来:“太好了,只要他没事就好。”
之前他的心脏里有一只手抓着,现在这只手终于不见了,谢星洲感觉大脑有瞬间的缺氧。
唐韵摸摸他的头说:“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放心吧,没事的,比赛一定要拿回一个好成绩啊。”
谢星洲点点头,走进了病房。
房门关起来后,席楠才放开唐韵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手,笑着说:“你刚才听到了吗,他说的是席燃没事就好。”
不是能和他们一起比赛,也不是能成为大家的后盾,而是席燃没事就好。
在谢星洲心里,席燃对他的意义,早就超过了世界第一。
“嗯,希望这次他们两个不要再错过了,席燃失恋后的样子,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比起这件事,席楠更关心的是,席燃的身体:“让他上台比赛真的没关系吗?”
“医生说好好控制是可以的,专门帮他定做的护腰也到了,只要他比完赛及时按摩给肌肉放松,没事的。”
席楠叹了口气说:“席燃的脾气到底是像谁啊,这么固执。”
“像你啊,你忘记了?当初你追我的时候,都被拒绝那么多次了,还死缠烂打。”
说这话的时候,唐韵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甜蜜。
她从没有后悔和席楠在一起,偶尔想起当初谈恋爱时候的细节还是会觉得心里像吃了很多棉花糖一样,甜的腻人。
“对了,洲洲上次给我的票,你有没有好好收起来。”
席楠笑着说:“收了收了,你放心,就算我自己丢了,我都不会把票丢了。”
倒不是他在说大话,是他知道唐韵有多看中这场比赛。
唐韵完全不懂游戏,来美国的这几天里,只要席燃一有空就让席燃给她讲解,两人天天待在病房里看游戏视频。
连上学的时候唐韵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为此,席燃还问过她:“现在怎么忽然对游戏这么感兴趣?当初我进Hawk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
唐韵的回答是:“洲洲马上要去参加PGC比赛了,我当然要了解一下,到时候才好帮他加油。”
PGC是唐韵最近学会的新词语,全球总决赛的英文缩写。
谢星洲的过去太艰难了,唐韵心里总是控制不住想对他好。
也许方法笨拙了一些,也许谢星洲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但是她也乐在其中。
唐韵忽然问道:“你说要是洲洲以后不喜欢席燃了怎么办?他会不会把席燃甩了啊?席燃除了做饭厉害点,其他生活技能没有一个是出彩的。”
席楠扶额:“我早就跟儿子说了,送几套房几辆车给人家,谁知道他到现在都没有行动。”
第94章
忧愁地看了眼席燃的病房唐韵才说:“席燃真是不开窍,要是有你当年一半,洲洲早就成我儿媳妇了。”
“别瞎操心了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两人在病房门口足足聊了十多分钟才进去。
把取回来的护腰给席燃戴上后,唐韵还是有些不放心:“比赛千万不可以逞强,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
“我知道了。”
唐韵和李子遥交代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包括不能让席燃长时间久坐中场休息一定要让他起来活动这种小事情都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交代完李子遥又交代了谢星洲病房里只有她的声音在不停响起,其他人偶尔点头答应。
做完今天的治疗后,席燃就出院了。
为了方便,他和大家住进了同一家酒店。
这次比赛官方非常重视,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都是电竞房。
队员都是一人一间房但是席燃现在情况特殊谢星洲坚持把他们两个的房间换成了标间。
这样才能照顾席燃。
席燃半靠在床上看着谢星洲在电脑面前敲敲打打跃跃欲试地坐起身来。
谢星洲就跟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地说:“乖乖躺好你的训练时间在晚上就算你现在起来,胖子他们也不会陪你玩的。”
“我这么长时间没有碰游戏了手都生疏了后天的比赛出岔子怎么办?”
席燃心里不免觉得紧张起来。
谢星洲倒是淡定得多狙掉对手后面无表情地说:“你也太低估自己了你的水平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么长时间没玩,配合难免会出现问题。”席燃抿了下唇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就让我玩吧,我保证控制好时间。”
“不行,我负责在比赛期间照顾你,你现在的做法是陷我于不义!”谢星洲义正言辞地搬出了唐韵,“要是阿姨他们知道,肯定会对我印象变差,要是以后 ”
“以后什么?”
“没什么。”
“到底是什么,你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啊,上次也是。”
谢星洲回过身,脸颊上的红蔓延到了耳朵上,像个煮熟的虾子:“要是以后我成你男朋友了,婆胥关系处不好的。”
席燃缓了好大一阵才反应过来谢星洲的意思。
他连忙从床上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指尖抬着谢星洲的下巴,迫使对方看着自己:“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说什么。”
谢星洲想转头,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不光是脑袋,连身体都是僵硬的,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皮肤表皮上的滚烫。
“再说一遍,我想听。”声音里多了丝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眼神里的占有欲扑面而来,让谢星洲避无可避。
“我说!我喜欢你!满意了吧!”
“还没有,你怎么不说想和我谈恋爱啊?”
谢星洲把他的手拉下去,站起身来,小声说道:“这种话不是应该你来说吗?什么都让我说。”
像是小孩子的撒娇,也像是大人在耍脾气。
席燃笑出了声,低沉的笑声犹如一条柔软灵活的小蛇,缠绕在了谢星洲身上,他动弹不得。
脱力般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顺势就躺了下去。
“我们都还没聊完呢,你干嘛躺下,想做点别的?”
席燃的话吓得谢星洲立马坐起身来。
“你少乱讲!你 我 我洗澡去了,你想玩游戏就玩吧,不过只能玩到我洗澡出来,用我的号玩。”
这也算是给席燃开了个后门,因为他答应了大家会看好席燃,严格限制好席燃玩游戏的时间,要是被胖子他们发现席燃悄悄打游戏,到时候他肯定会受到正义的审判。
席燃拿过枕头垫在椅子的靠背上,随后才坐了下去。
胖子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他准备好,二话不说开了游戏。
“星洲,你刚刚的操作有点不像你的作风啊。”耳机里传来了胖子疑惑的声音,“刚刚那种情况,你一般是让我上去贴脸。”
没收到回复,胖子更加觉得奇怪:“你咋了?想转换风格朝席队靠拢?我觉得现阶段的情况没必要,改变我们的作战风格反而容易让大家手忙脚乱的,出了岔子。”
席燃开了队伍的麦克风,问:“你还挺敏感,这都能看出来是我的打法。”
“席队???”韩明叫出了声来,“你不是晚上才能打游戏吗?怎么是你在玩谢哥的号啊?”
“他给我玩的。”
“啧啧啧,想当初我想玩下他的号,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说什么都不给我玩。”
看着话题越来越跑偏,周蔚问:“你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好好休息,玩什么游戏,星洲也真是的,怎么还把号交给你了。”
“你说我就行,是我抢来的,你说洲洲干什么?”
周蔚:
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现在的情况要好好休息,严格按照医生规定的作息来执行。”
“我知道,但是我不听劝。”
短暂的寂静之后,席燃说:“太久没玩游戏了,怕手感生疏,这才悄悄拿洲洲的游戏练练手。”
“你真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啊。”胖子叹了口气,打开空投,“跟个熊孩子似的,真服了你了。”
席燃没有反驳。
一局游戏下来,大家渐渐进入了状态,配合也在快速融合。
刚打出了手感来,谢星洲就洗完澡出来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让席燃回床上躺着,而是耐心地等着这局游戏结束。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席燃笑着邀功:“怎么样,我打得不错吧,虽然这么长时间没有玩,但是手感还是没有生疏。”
沉浸在喜悦中的席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而谢星洲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那就好,你晚上的训练时间减半,现在去休息吧。”
“为什么减半啊?”
“你刚才不是都玩了好一阵了,晚上当然要减半,医生说这两天你的训练时间最好控制在一个半小时之内。”
席燃虽然身体不够诚实,手还搭在鼠标上,但他心里还是会下意识去听从谢星洲说的话。
不是因为说得多么有道理,而是因为对方是谢星洲。
他扶额站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带着无奈的气音:“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洗澡,你玩吧。”
“过来。”谢星洲坐在床边招招手,“我帮你解腰带。”
这次定做的护腰腰带和之前用的不同,他的设计更加简单方便,单手也能解开,更不用别人帮忙。
谢星洲就像是养成习惯了一样,还是会坚持帮他取腰带,
呼吸如同热浪,尽数打在席燃的腰间,很热,没过多久,皮肤就红了。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冰冰凉凉很舒服。
“好,好了吗?”席燃的嗓子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层哑,呼出来的气体也不像平时那么稳,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
“好了。”谢星洲把护腰折叠好放在床上,摆摆手,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说,“洗澡去吧。”
刚才还着急的席燃这时候倒是很平静,半天都没有作出反应。
谢星洲不解地抬起头看他,只见他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笑着说道:“你帮我洗吧。”
之前都不用谢星洲帮他洗,现在的他的情况有所好转就更加不用了。
但是他就是想看到谢星洲面红耳赤不敢和自己对视的样子。
谢星洲瞪了一眼:“自己洗去。”
“可是我的腰不方便,转身有些困难不说,手也伸不到后面,洗不干净。”
“那我帮你找个护工过来?”
“不用了 ”
对于谢星洲的不解风情,席燃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他落寞地走进浴室,任由水从头顶坠落。
谢星洲和队友打了几局游戏后就一直在看比赛视频。
毕竟是全球总决赛,来的队伍都是名头响亮。
大部分队伍都是全球赛的常客,其中还有几支队伍在全球赛中取得过不错的成绩。
最值得注意的是一个叫做ZO的战队。
近几年的全球赛上都有他们的身影不说,在五年间拿下了两个世界冠军。
最近的一次是去年。
因为看的是直播回放,很多细节都看不到,只能凭借主播的讲解了解这个战队的风格。
他们是来自北美的战队,风格很强劲。
在他们的观念中好像没有稳重一说,一开场就会把节奏拉快,后来的表现也完全不会疲软,一局比一局强势。
靠着人头积分,每次都位居排名首位晋级。
全球赛一共有32支队伍,会被分为A和B两个小组,和其他赛事一样,每天进行六局比赛。
三局艾伦格,一局萨诺,最后两局是米拉玛。
小组赛结束后,前8会进入决赛,后8则是进入淘汰赛。
淘汰赛中,队伍会被分为三个小组,每组之间对战,最后看积分成绩进入总决赛。
总决赛的举办地点不在洛杉矶,在奥克兰,成绩最好,排名最高的队伍夺得冠军。
比起其他赛事,全球赛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加起来也就十几天的时间。
去年全球赛的冠军是来自北美战区的ZO战队,亚军是韩国赛区的KG,季军是来自中国的战队THG。
为了调动选手比赛的积极性,奖池的金额调整到了280万美金。
在酒店里恶补了很多比赛的知识后,谢星洲的内心意外地平静,完全没有感受到紧张。
出发去赛场的时候,韩明不禁问:“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兴奋?”
“要和世界各地的选手比赛,当然要兴奋了,倒是你,我刚才就想说了,你的T恤穿反了。”
“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出门一路他都觉得呼吸不太顺畅,还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头导致的,看着自己身上反穿的T恤,韩明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才让他犯下这么白痴的错误。
谢星洲笑了下,喝完瓶子里最后一点水说:“我以为这是潮流,所以选择尊重你。”
“这是哪个国家的潮流啊!”
韩明气得整个人都扑在了谢星洲身上,有一种大型犬要拆家的既视感。
席燃冷声说:“别闹了。”
他这才从谢星洲身上下来。
比赛的场地比国内的几场官方赛事都更加气派,光是门口的花篮就足足摆了五十多个。
走在两排花篮的中间,让谢星洲有一种自己在走红毯,变身明星的错觉。
第一次来到全球总决赛现场,众人对场地并不熟悉,大家对这里的认知,止步于恶补的百度词条内容。
看到ZO战队的人走过来时,谢星洲还愣了一下。
他们的队服是黑色的,口袋两侧做了红色的线条花样,胸口处刺绣着战队的名字。
战队的人都比较高,每个人都超过了一米九。
谢星洲的个子在亚洲人中并不算矮,但是站在他们面前就跟个小鸡仔似的。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像是随时都会把他夺冠的念头压下去一样,感觉非常不舒服,令他皱着眉头。
“他们就是亚洲的夏季赛选出来的战队?”路过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队长用流利的英文问身后的队员。
队员笑了笑,吐了下舌头,讽刺意味十足:“没错,不用放在心上,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听说那边的观众还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折断了翅膀的老鹰’。”
随后是一阵怎么都忽略不了的嘲笑声。
其中一个人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入全球赛的,看起来也就这样,弱。”
另一人附和道:“肯说得没错,这种队伍轻轻松松就能打败。”
谢星洲眼睛里的光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但是可以烧遍整个原野的怒火。
漆黑的眸子中,有着绝对不能退让的底线。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谢星洲跑到了那群人面前。
“我是Hawk谢星洲,我会带着我的队伍,在全球赛上把你们打败,为我的国家争光!”谢星洲说得有些急,有几个字母的发音不太标准,但是大体的意思是错不了的。
对方愣住了很久,随后开始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说话的是为首个子最高的队长:“哈哈哈,听听他在说什么,他说要打败我们,是在做梦吗?光是从个子上你就输了。”
“你个子这么高,怎么没见你去NBA打球?你打哪门子的电竞啊。”个子是谢星洲的另一条红线,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最在意自己的身高了。
对方被他说的恼羞成怒,瞪着他的目光中清晰可见恨意。
“我就是Hawk的翅膀,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没有翅膀,他们也不会一路披荆斩棘,飞到这个梦寐以求的舞台上。
席燃走到谢星洲旁边站定:“电竞选手,菜是原罪,我劝你们不要小看任何一个队伍,鸟类有了翅膀,比普通人飞得更高。”
他笑了笑,盯着对方全员警告的眼神说:“忘了自我介绍,我也是Hawk的翅膀,我叫席燃,今天的比赛,好好洗干净 ”
要不是李子遥冲上来捂住席燃的嘴巴,这句话也不会被打断。
就算没有说出来,意思也传达到了。
洗干净脖子等着被杀。
一行人面无表情地走进了休息室。
“大家什么感觉?”周蔚问。
“不愧是世界级的电竞选手,压迫感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韩明如是说。
胖子切了一声,翘着二郎腿:“就是这样的对手在打败他们的时候才更有意思,我虽然没听懂刚才你们叽里咕噜说得啥,但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任何轻蔑我们的人,都是因为他们的见识不够。”席燃抬眸,嘴角带着笑意,只是笑意不及眼底,“让我们给他们一点震撼吧。”
大家心中的怒火被点燃,眼中燃烧着的是对胜利的渴望。
谢星洲给众人加了一剂猛药:“我们身后背负的不只是Hawk俱乐部这几个字,更是我们的祖国,我们是来给祖国争光的,绝对要打一场漂亮的游戏。”
第一局游戏正式开始,如同之前调查的一样,ZO的节奏非常快,捡到武器后,也不管是否趁手就开始攻击对手。
开赛还没到一分钟,击杀通告就出现了,而他们离那枪声传来的方向也不过百米的距离。
“要刚吗?”胖子问。
席燃熟练地跑到楼上寻找枪支:“不打,我们保持好自己的节奏,别被他们影响了,现在的装备风险很大。”
除了胖子勉强算是发育比较好,其他三个人的装备都很难看。
谢星洲和席燃没有捡到狙击枪,一个拿的是散弹枪,另一个就比较惨了,只有一把蝎式手枪。
ZO全员近战的经验都很丰富,他们却不是,这种装备去和对方贴脸,被灭队的可能性很高,就算险胜了,装备能不能撑到后期也难说。
“先找装备,不要和他们正面碰上。”
大家遵从席燃的指挥,在房屋中寻找了更好的装备,外面的枪声终于停止,随后是车子的引擎声。
由远及近,而后又渐渐消失。
“差不多了,换地方。”
第一局游戏大多数战队都是采用保守战术,击杀公告也是很久才会出现一次。
比赛前虽然看了其他战队的资料,进行了研究,但是在比赛中作用并不是太大,大多数情况下,只有把对手击杀后他们才会知道对面是谁。
刚才是碰巧,下次不知道不见得有这么好的运气。
“前面楼里有人用狙。”谢星洲屏息听了两秒钟,“听起来像是AWM。”
席燃笑道:“看来有人来给我们送装备了。”
席燃和胖子一起压过去,对面只有一个人,谢星洲和周蔚躲在二楼保证对方的队友要是出现,能在第一时间把人击杀。
分工合作后,Hawk拿下了三个人头分。
“来舔包。”席燃压着嗓子说。
大家快速跑到了建筑物中,谢星洲拿了AWM,席燃拿的是对方的副武器,一把冲锋枪。
谢星洲的狙击技术已经远远超过他这个师父了,而他贴脸的技术比起谢星洲又好了很多,这样的分配非常合理。
“走,跑毒。”
大家坐进周蔚找来的车里,往安全区开始撤离。
开局十分钟,击杀通告不停出现,相比较起来,Hawk的表现算不上有多出彩,甚至是垫底。
在场的观众也大多没有把这个小战队放在眼里。
“别着急,现在去收人头。”
在席燃出色的指挥下,Hawk的积分一路从三十名上升到了二十五,又到了十八。
并不是特别靠前的排名,但是因为是第一局,彼此之间的分差很小,每个瞬间都在左右着这场比赛的走向。
胖子再次拿下两个人头,成了队伍中第一个十杀的队员。
谢星洲笑着调侃道:“行啊你,这么快就把我们比下去了。”
“那是,胖爷是谁?一定要给那些看不起我们的龟孙子一点小小的教训。”
“胖子,注意用语,现在还在直播。”席燃提醒道。
好在他的声音并不大,直播间刚好也不是他的镜头。
【感觉Hawk今天状态太平了。】
【第一局都快结束了现在还排在十五名之后,看来他们和世界级电竞选手打比赛还是太吃力了。】
【毕竟是今年才崭露头角的战队,正常啦。】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CW去参赛,起码不会这么畏畏缩缩的。】
【到底是谁在捧那种给对手下药的垃圾战队啊,多少钱一条,有钱一起赚。】
【CW?估计才出场就会被灭队。】
【他们都被中国电竞除名了,电视台专门点名批评过,想翻身是不可能的。】
【没看Hhawk比赛的不要云了,一群懂哥,Hawk打比赛向来都是后面才会发力,前期求稳。】
第一局游戏结束,Hawk积分排名十五,不高不低的位置。
这样的成绩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出彩,对于粉丝来说也是同样的。
微博上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攻击Hawk的操作。
看着这些自以为是的言论,李子遥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虽然也有粉丝在帮他们说话,但是一滴水和一片海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李子遥转头问季杭:“你说我们让席燃上场是不是错误的?”
这种错误指的不是操作方面的问题,而是担心这些评论会把席燃之前的荣誉掩盖过去。
如果是席燃的退役之战,还不如让他的成绩停留在夏季赛第一。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我们应该无条件相信他们,你太紧张了,之前比赛的时候不是没有出现过比这个更糟糕的情况,他们不是也应对得很好吗?”
季杭始终相信,第一局让队伍停留在十五名的成绩,在席燃的意料之中。
“我去卫生间。”中场休息,席燃和胖子去了卫生间。
谢星洲看着大屏幕上的积分排名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蔚叫了他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你看那边。”周蔚扬了下下巴,谢星洲顺势看过去。
ZO的队长脸上带着笑容朝他看了过来,那个丑陋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周蔚愤愤道:“他们肯定是在笑我们第一局的排名太低了。”
ZO的排名在第一,相比起来,他们的排名确实很低。
谢星洲丝毫不畏惧,扬起下巴看了过去。
他缓慢地,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第95章
每个战队在比赛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战术。
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世界赛对其他战队根本说不上熟悉,为了快速进入状态,第一局的打法才选择了稳。
第一局的积分不会拉开太大这也是他们敢这么大胆尝试的原因。
但是对手可不是这样想的。
谢星洲看得出来,对方很显然是认为他们的实力只有这样,才会露出这么轻蔑的笑容。
收回视线。
谢星洲看着电脑屏幕似笑非笑地说:“这些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外国人的个性还真是唯我独尊啊。”
ZO的队员们简直像天生就该做这行一样听说其中有个选手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拿过世界冠军了。
在某次的采访中还说出了“没怎么练习,随便打打就夺冠了”这种话,不知道击碎了多少电竞人的梦想。
天赋是很可怕的,0级到1级之间差的可不是一个数字这么简单。
年纪这么小,却取得过如此优秀的成绩也难怪都是些目中无人的家伙。
“别被他们影响了打好我们自己的节奏。”
谢星洲转眼看着周蔚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阴霾:“第一次参加世界赛会被看不起也正常只要拿出我们自己的水平来,问心无愧就行了。”
周蔚愣了两秒点了点头。
谢星洲成长了他心中这样想到。
他没有再时时刻刻说着自己要拿下世界冠军这种话,而是把宣言悄悄刻在了心里也许是刻在了更深的地方。
比赛继续。
这次比赛中最有看头的毫无意外是ZO直播解说也大多是围绕着他们讲解。
“ZO这波操作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着急虽然他们的比赛风格向来都比较急躁但是这次的参赛选手都是世界各地优秀的战队还是要稳住自己的节奏才行。”
话音刚落,ZO的队长就被击杀了。
公告出现。
【Hawk-Raven使用SKS击杀了ZO-key。】
全场哗然就连主持人都很震惊。
“刚才对面的楼上有人狙击了key?”
另一位主持人解释道:“是来自中国Hawk战队的Raven。”
Raven是谢星洲的游戏昵称,翻译过来是隼的意思,一种神秘、冷峻,占有欲强目标明确的生物。
此时他的名字也将会彻底照耀世界。
不光是他,ZO全队在Hawk猛烈地攻击下,全员灭队。
“这支战队是第一次参加世界赛,第一次就给了我们一个这么大的惊喜,我很期待他们接下来的表现。”
主持人眼睛发光盯着大屏幕上的画面,心中难掩激动。
“中国战队上一次拿到全球冠军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Hawk这次能不能赢回一个冠军。”
“漂亮!Raven预判了PA的逃跑路线,成为了首个十杀选手。”
“哇,要是这波刷到天命圈,简直是锦上添花,想不赢都不行了。”
然而很可惜,Hawk和天命圈向来无缘。
几把游戏下来,天命圈只刷到过一两次,少得可怜。
国内也有不少人关注着这场赛事,看直播的同时,在弹幕上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Hawk你真的出息了,这么快就让ZO全队下场!】
【ZO的打法只适合中后期圈缩小后贴脸开大,在前期其实并没有很明显的优势。】
【对,所以他们每次比赛都会在前期尽可能找到还没发育起来的战队,拿人头。】
【Hawk虽然没有他们强劲,但是没有明显的短板。】
【期待Hawk夺冠。】
【Hawk的老粉,感动地要掉眼泪了,有种孩子长大的感觉。】
Hawk成功吃鸡,积分从第一局的十五名,进步到了第八。
比赛结束后,谢星洲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手搭在席燃的椅背上,压出了一道红痕。
“腰还好吗?”
席燃下意识摸了摸,带着护腰,疼痛的感觉并不清晰,因为有东西托着,时间坐长了也不会太难受。
“还好,没什么不舒服。”
“走吧,去吃点东西,好饿啊。”
比赛时间比较特殊,是从傍晚开始的,一直持续到九点多。
为了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谢星洲一般是游戏结束后才会吃晚饭,游戏之前就简单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想吃什么?”席燃摘下脖子上的耳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洛杉矶可没有卖糖醋排骨的。”
“吃汉堡?”
胖子笑着走过来,皱眉道:“你们商量吃什么怎么也不叫上我们一起啊?我也饿了。”
“你比赛之前不是一个人吃了个24寸的披萨,两个鸡腿,三个鸡蛋吗?”周蔚不留情面地笑了。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比赛可是很消耗体力的,我要好好补充能量,明天才能好好发挥。”
“走吧走吧,先出去再说,这里太闷了。”
谢星洲并不喜欢待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全是男人的地方,感觉空气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浑浊气味,让他呼吸困难。
大家一边聊着天,一边走进一家快餐店。
人很少,空调开得很低。
刚一进门,谢星洲就感受到一股寒意。
这边的夜晚是很冷的,他本以为进来店里能让身体暖和点。
席燃看出他的不适,提议:“打包带回去吃吧,我想回去休息。”
他是病号,大家当然会以他的意见为准。
打包了两大袋吃的,众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酒店里。
刚进酒店大厅,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玩手机的ZO成员就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谢星洲,不愿意错过谢星洲的每一个表情。
“你好,我叫凯文,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他友好地朝谢星洲伸出一只手。
谢星洲没有握,淡淡地看了一眼,用英文说道:“抱歉,我不习惯握手。”
“之前对你们说的话我很抱歉,不该这么轻视你们,我说这些并不是认输,而是在告诉你们,ZO一定会在我的带领下夺冠。”
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是认真的。
但是这话听起来总有几分别扭。
凯文继续说道:“你们是不错的练手对象,接下来的比赛我们一定会击溃你们的。”
或许是语言文化的差异,他上一句话也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但远没有这句话的杀伤力大。
“如果你有这个自信,大可以来试试看。”
谢星洲的目光也没有半点服输的意思,这让凯文很是不解。
同样的话他在不少比赛中都对对手说过,大多数人光是听到他是ZO战队的队长后就会吓一跳,在比赛中尽量不和他们碰见。
换句话来说,很多时候不是他们游戏打得好,而是别人怕他们。
像谢星洲这样不卑不亢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凯文不免觉得生气:“我可是ZO战队的队长!”
“你要把你那个没什么用处的头衔念多少次才罢休?”问话的是席燃,他单手托着腰,冷眼看着对方,“只有小孩子才会搬出些没用的名头来给自己壮胆。”
夺过谢星洲手里的食物,席燃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走了,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凯文。
在赛前放话的人并不少见,但是像凯文这样想用名头就把对手吓退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关上房门,谢星洲才反应过来问:“你不介意在房间里吃东西吗?”
“不介意,快点吃吧,我去洗澡。”
“我帮你取护腰?”
“不用,我自己来。”
席燃拉起衣服咬在嘴巴里。
黑色的护腰格外显眼,包裹着紧致的肌肉,两只手鼓捣了一阵才把护腰拿下来。
扔到床上,他就去找睡衣了。
“你要吃什么?我帮你留着。”
想了几秒,席燃说:“留块披萨给我就行。”
他晚上已经吃过东西,现在并不饿。
谢星洲坐直身子,打开电脑看今天的直播回放,指尖偶尔在鼠标上轻点,另一只手抓着个汉堡。
吃了二十分钟才把汉堡吃完,谢星洲烦恼地看着还没有打开的披萨。
他已经饱了。
饿的时候感觉能吃下一头牛,点了好多吃的,现在饱了,连喝水都觉得撑得慌。
他悄悄地把披萨往旁边的位置推了推。
席燃刚好洗澡出来,看到他的小动作,挑了下眉毛没做声。
“我要去洗澡了。”谢星洲起身,把包汉堡的纸揉成团扔到垃圾桶里,与之一起的还有汉堡里的生菜。
“你又不吃蔬菜!”
眼看被抓包,谢星洲连忙跑进了浴室里,关上了门,就像个做错事情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
水温很烫,谢星洲洗了快四十分钟才出来。
出来之后,看到席燃还在椅子上坐着,不免担心:“你怎么还不睡觉,这样坐着你腰会受不了的!”
“没事,我给我妈回个微信就睡。”
回完微信,他真就在床上躺好了。
两人都是平躺着看着天花板的姿势。
席燃想到了什么忽然笑起来,对谢星洲说:“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像我的专属管家一样。”
谢星洲眼睛半睁半闭:“是吗?那我也终于可以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了。”
他转了身,看着席燃,两只手压在脑袋下面,似笑非笑:“好久没见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你少看那些霸道总裁文。”
“我从来不看。”席燃疑惑不解的时候,谢星洲说,“我看的是超话里咱两的CP文,当代网友的文笔是真不得了。”
在床上左右打滚了两圈,谢星洲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睡姿。
“我睡觉了,晚安。”
席燃却是彻底没有了睡意。
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又把屏幕调到了最暗的护眼模式,切了个微博账号,点开他们两个的超话。
超话名字叫星系。
不得不说,谢星洲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这超话里的小短文却是很有水平的。
一些席燃连听都没听过的动作和姿势,全被网友洋洋洒洒写了出来。
大家搞擦边的水平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都没眼看下去。
趁着脑子还清醒,席燃连忙关了手机,准备睡觉。
谢星洲头顶的壁灯亮着,把他的眉眼一点点照得清晰起来。
白皙的皮肤,殷红的嘴唇,睡着的他简直和小婴儿没两样,还乖乖地双手合十放在脑袋下面。
睫毛很长,尖端处微微上翘,很漂亮。
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碎发落下遮住了额头,细软的发丝并没有给睡梦中的他带来困扰。
席燃连忙转过身去,刚才的画面和他拜读的文字融合在一起,让他的脑子里一点点失去冷静。
他是个成年人了,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十分明了,也深知这种变化来源于哪里。
谢星洲在睡梦中的呢喃更是让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清晰地听到,谢星洲叫了一声:“席燃。”
不同于平日里带着几分疏离,而是像烤化了的棉花糖,又软又娇,完全就是撒娇的语气。
席燃是强迫自己睡着的,他怕再不睡着,第二天的比赛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第二天谢星洲早早就起来了,等他从床上睡眼惺忪抓着头发坐起来的时候,谢星洲正在玩游戏。
“早啊。”听到动静,谢星洲转过身来,却被席燃脸上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昨晚怎么了吗?黑眼圈这么重,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是你腰又痛了?要我帮你按摩吗?你说话啊。”
谢星洲都快急死了,三两步来到床前,皱眉盯着席燃。
要是席燃下一秒说“嗯”,他立马就会打车带席燃去医院。
席燃扯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别开眼睛:“我没事,就是睡不习惯。”
“不习惯?你不是和我一起睡过很多次了,有什么不习惯的。”
谢星洲的意思是在同一个房间,但是在别人听来早就变了味道。
“我睡觉不打呼不磨牙,也不会流口水,你应该不会休息不好啊,难道是我开灯睡觉的习惯你适应不了?那我就 关灯 ”
他说得格外艰难,要关灯睡觉简直让他一年不打游戏还难受。
很早以前留下的习惯,现在想要改变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你不用为了我去改变什么。”席燃拉着他的手,眼皮格外沉重,“我没有不舒服,也不是因为你睡不好,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自己的原因?什么原因?”
看他有一种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架势,席燃只觉得头疼不已。
他把谢星洲的手往被子上一放。
房间里有空调,被子很薄,任何东西在下面都能摸得很清楚。
谢星洲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刚想问席燃为什么拉着他的手。
对上席燃滚烫的目光后,谢星洲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仔细想了想,看了看手,又看了看手落在什么位置上,脸刷一下就红了。
他咬着牙说:“那个,这我,我 ”
席燃倒是显得比他冷静点,耳尖带着淡淡的红色:“你现在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吗?”
大家都是男人,要是再不懂,谢星洲就多少有些不懂事了。
他想收回手,席燃抓着没有放。
他这两个指头能完全圈住的手腕,自然没多少力气,也不可能是席燃的对手。
手没有拿出来,倒是被席燃拉了一把,整个人都往前倾了过去。
“洲洲。”席燃用空出的手,轻轻帮他把发丝绕到耳后,在他的下颚上落下了一个轻柔似水的吻,“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这么穿的吗?”
谢星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就他本人而言,没有任何问题。
白色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三个扣子,手袖卷到了小臂处的位置。
锁骨上有一抹红色,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衣服摩擦出来的。
只要动作一大,不光是锁骨能一览无遗,再往下一点也能看到,淡淡的粉色虽然衬衣挡住看不出来,但越是这样,越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席燃发现自己的嗓子在不知不觉中哑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你了。”
谢星洲还是没有反应,他的手已经麻木到动不了,根本摆脱不了席燃的束缚。
没经过脑子的话就这么跑了出来:“要我帮你吗?”
此时的谢星洲还没彻底回过神来,而席燃在震惊中目光逐渐变得火热。
“好。”
直到席燃说下这个字,谢星洲才猛地从“梦中”惊醒。
这一切不是他的错觉,他刚才真的说了要帮席燃解决生理问题,而席燃也答应了!
谢星洲咬着牙,半闭着眼睛把手伸进被子里。
下一秒,被子被席燃掀开了,滑落到地上。
谢星洲扭头去看,被席燃制止:“你现在只要看着我就行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他们两次谈恋爱,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也就仅限于牵手接吻。
谢星洲闭着眼睛,手在席燃身上乱摸一通,把席燃摸得浑身发痒不说,还没有什么实际功效。
他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太难为你了,我去浴室冲澡,然后我们下去吃早餐。”
现在时间还早,七点刚过,席燃放慢了洗澡的节奏,并不着急。
谢星洲坐在床边,脚尖在地上轻点,指头抓着衣服边缘,都红了也没舍得放开。
时不时还会装作不小心,看一眼浴室门口。
浴室里灯光并不明亮,哗啦啦的水声倒是声音大得很,好像是为了掩盖谢星洲的焦灼,又好像是在掩盖席燃当下的动作和声音。
谢星洲咬着一颗糖来到窗子边,打开窗子,趴在边缘上吹风。
温柔的凉风卷走了他心中的不安与烦躁,吹动了耳朵两侧的发丝,呼吸也渐渐变得凉了下来。
但这种舒适的感受并没有持续太久,水声停止前的某个瞬间,谢星洲隐隐约约听到了席燃用嘶哑压抑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
心脏被扔进去了一颗石头,他想把石头捡出来,但是石头却沉了下去,永远无法触摸。
只是石头带来的后作用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消散。
他微微张开嘴巴,把凉风灌进了嘴巴里,这样才能让嗓子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火辣感快速消失。
抓着窗框的指尖红得能滴血下来。
谢星洲关上窗子,坐回自己的床上。
席燃出来后,他没有去质问席燃刚刚在做什么,也没有提起早晨荒唐的小闹剧。
两人像往常一样,下楼吃了东西后,来到屋子里确认比赛要用到的东西,一起看了会儿视频出发去了比赛现场。
入场时间刚到,不少热情的粉丝推搡着往里面走,有不少ZO的粉丝在见到Hawk的时候,还竖了个中指,摆出不屑的表情。
胖子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一点礼貌都没有,素质真低。”
周蔚拉着他快步追上了大家。
在不知不觉中,ZO的粉丝把Hawk当成了唯一的敌人,而Hawk的粉丝也没有惯着。
直播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直播间已经非常热闹了。
【ZO现在排名是第三吗?】
【这次Hawk最棘手的对手也是他们吧。】
【他们的粉丝还在推特上公开辱骂了洲洲。】
【???这么不要脸的吗?输了以后会不会不认账啊?】
【咱们别去惹事,我们Hawk的粉丝能和他们那些没素质的人一样吗?】
【Hawk要是不把ZO打得落花流水,我很难解气!】
【虽然他们素质堪忧,但是ZO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游戏刚开局,Hawk和ZO就遇上了,现在击杀通告还没有出现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有人会成为祭天的那个。
胖子和周蔚过去贴脸的时候,遇上了ZO用冲锋枪最厉害的选手。
胖子虽然拿着更好的武器,但是在对枪的时候输给了对方,被打到残血。
又来了一个帮手,周蔚想扶胖子都没来得及。
要不是席燃下指令很及时,周蔚可能也会交代在他们手里。
失去了胖子后,意味着Hawk失去了强力的近战人员,贴脸的危险系数就会变高。
胖子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把手从键盘上撤下来。
“走,不要和他们硬碰硬,胜算太低了,我们的优势在狙击。”
ZO的钢枪技术很厉害,但是狙击技术就是他们最大的短板。
他们这种强劲的打法,狙击自然也派不上多大用处。
三人坐上汽车开始跑毒。
周蔚的车技很好,成功躲开了敌人的攻击。
“去前面的房区赌一把。”
前面有三层建筑物,对擅长用狙击枪的谢星洲和席燃来说,是最好的埋伏地点。
只要ZO往这边过来,肯定能拿下他们的人头。
开车的时候席燃刻意交代过周蔚,让他开慢一点,把鱼引过来。
他们的计策成功了。
前脚刚下车后脚ZO的人就追了上来。
已经拿下了Hawk的一个人头,让他们信心倍增,迫不及待地想拿下第二个。
而且在击杀通告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对面的人是Hawk,更加让他们坚定了要追上来的决心。
咬住不放的ZO像是得了病的疯狗,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们也不屑把Hawk这样的弱队放在心上。
谢星洲用四倍镜观察着远处,顺带传递情报:“席队,他们过来了。”
“好,老周你去一楼。”
周蔚应了一声,把武器换成了轻机枪。
他近战的本事虽然比不过胖子,但也不算差。
让他留在一楼是最合理的安排。
席燃也没想到,周蔚直接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他和谢星洲在楼上狙杀ZO的队长。
刚准备下来支援周蔚,周蔚已经把闯进建筑物的对手击杀了。
血量还剩下不到五分之一,非常凶险。
第96章
谢星洲把包里最后一个急救包拿给了他。
“还有两个ZO的人不知道在哪里,刚才就一直没有看见,要蹲一蹲吗?”周蔚问。
“不了没时间和他们耗,进圈去收人头。”
往建筑物的后门饶了一段路,又丢了个烟雾弹他们才成功坐上车。
谢星洲仔细听着附近的动静车子的引擎声很响能听到的信息有限。
进圈后大家先寻找了物资,捡到了几个急救包和绷带,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手雷和两个烟雾弹,没有好用的枪。
三人分成了两队,谢星洲手上拿着一把狙击枪一把□□他单独行动席燃和周巍配合行动。
击杀通告不停出现谢星洲靠着自己过人的枪技和跑位技巧收了三个人头。
让本来下降了的排名又回到了第八位。
他们刚才开来的车子被其他战队的人开走了眼看马上就会刷新安全区,谢星洲在扫物资的时候还不忘到处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车辆。
圈子刷到最后需要跑毒的距离就会越小但车子的存在并不光是为了节省时间,更加是为了在进圈的时候成为他们的掩体。
游戏中会有不少队伍刷到天命圈难免会出现在建筑物里蹲守的情况这时候车子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席队我这里有车。”
周蔚和席燃快速跑到谢星洲身边坐上了车子。
一发子弹打在了坚硬的汽车外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星洲皱着眉:“在左前方那一排的楼里面快走。”
他们处于低位,想贴脸赢过对方的可能性很低,谢星洲加快了语速说道:“对面的枪应该是空投里的,现在尽量不要和对方对上。”
空投枪把把强劲,狙击枪更是如此,要不是对方的枪法没有那么精准,席燃早就被狙了。
周蔚没有含糊,开着汽车带大家快速进圈。
决赛圈刷新。
还剩下十几个人。
没有胖子在,大家在决赛圈打得很吃力。
圈子太小了,又没有建筑物作为高点,狙击枪在这时候的作用就会减小,席燃手上却没有适合近战的枪。
谢星洲击杀了一个对手,跑位过去看了眼对方的装备。
“这里有P90。”
p90的强劲在近战中最为出色,不论是威力还是弹容量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席燃玩这把枪有一手。
拿到了P90后,总算是把他们劣势的比赛现状拉了回来。
山顶上有两个队伍,Hawk在山脚的位置,想要往上推进非常困难。
周蔚站了出来,往前跑了几步主动攻击了山上的人。
一枪、两枪,没中。
他的血量倒是被打掉了一半。
会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傻,而是想帮助席燃和谢星洲往前走一走,只要跑到山腰附近的大石头后面,他们就有可能拿下第一。
现在没有掩体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所以他才用了这种办法。
两人也没辜负他的期待,在最后一点血被打掉的同时,谢星洲和席燃跑到了石头后面。
虽然依旧难打,但这个位置,对方不管是扔雷还是想要开枪都不容易。
“我们又一次在决赛圈看到了Hawk的身影!”主持人激动地锤了下桌子。
另外一人回应道:“要不是他们前期太保守,肯定能进入前三。”
“对啊,已经开赛这么多天了,Hawk依旧没有改变前期稳重的打法。这样的好处很明显,但是劣势也一样,积分一直没有上去。”
第八的位置绝对不是Hawk想要的成绩,他们也不会甘心让自己的战队停留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成绩中。
他们聪明的一点就在于,不会一昧的为了积分往前冲,同样拿下了三个人头,开局就死和活到最后自然也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在比赛中,人头并不是拿下积分的唯一途径,排名不同,比赛结束后的加分情况也不同。
第一名的队伍能加十分积分,第二名加六分,逐渐递减。
而开赛以来,Hawk正是凭借这种稳中求胜的打法,让他们的积分保持着平衡,后期追分并不会吃力。
比赛结束后,排名稳定在了第六的位置。
当初说风凉话的人,也是现在才明白Hawk的意图。
大家不由得对这支队伍多了些警惕。
心思缜密自然也是比赛的一部分,比赛不单单靠技术,还有脑子和战术。
谢星洲背上自己的小包包,和席燃并肩走出了比赛场地。
“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陪你一起去。”他没有给席燃拒绝的机会,抬手打了出租车。
白天有点事情耽误了,席燃没来得及去做复查,好在打了电话咨询后,院长说让他们晚上过去,他会安排好。
两人坐进了出租车里,一言不发。
在这种密闭的空间中,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一般,谢星洲连看都不敢看席燃。
他托着下巴,默不作声看着窗外变幻的风景。
唐韵和席楠在医院门口等着,他们刚下车就看到了。
谢星洲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唐韵拉着他走在了后面,小声问:“他今天没耍脾气吧?”
“没有。”谢星洲笑了笑,“他还挺配合的,我说要一起来,他也没说什么。”
“那就好。我今天看了你们的比赛,打得真是太漂亮了!不愧是中国最厉害的电竞选手!你太棒了!”
说到激动的时候,唐韵还给了谢星洲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星洲轻轻把手搭了上去,温声说道:“第一次被长辈夸奖,感觉好奇妙。”
“那是你还没习惯,放心,以后我肯定天天都夸你,等你嫁到我们家啊,我还要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嫁到他们家???
谢星洲想都不敢想还有这种好事。
他没有喝水,却被口腔中的口水呛得不轻,一直咳嗽个不停,脸颊都红了。
席燃转过身来,似是责备的语气说:“妈!你别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害,你看我,真是的,刚刚说错了。”唐韵理解成了另一层含义,笑着说道,“如果你不想嫁,让席燃嫁也是一样的。”
谢星洲:
席燃:???
这位中年妇女,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席燃咬着牙正想回复他,就到院长办公室了,没来得及说。
谢星洲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他手足无措地跟在席燃后面,听着院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好在唐韵贴心地帮他解释道:“他说没什么大碍,接下来还是好好注意休息和运动,不能久坐,也不能劳累,腰带要继续戴着。”
谢星洲点头记在心里。
拿着给席燃开的药两人坐上了回酒店的车。
“我妈说的话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很矛盾,不是放在心上,也不是不要放在心上,而是不要“太”放在心上。
这中间的尺度,谢星洲拿捏不了。
他抬眼看着席燃,出租车里没有灯光,不然一定会照亮他脸颊的绯红。
“什么叫做不要‘太’放在心上?”谢星洲顽劣地笑了,“哪一部分是要放在心上,哪一部分不用?”
“比如,让我嫁给你这部分就不用。”
要不是席燃气息里的慌乱,谢星洲几乎察觉不出来他在紧张。
谢星洲笑着又问:“那我嫁给你那部分要放心上吗?”
“你可以考虑看看。”
这次他没有收敛,而是笑出了声来。
“席燃,你在想什么啊,怎么会有人跳过恋爱直接谈论结婚的?没有告白,没有求婚,也太没有诚意了。”
两人并肩下了电梯,刚打开房门,席燃就把人拉了进来,反手关起门,把谢星洲抵在了门板上。
连房卡都没来得及插,掉落在了地毯上。
“洲洲,你怎么说出口这句话的?一直在逃避我的心意的人,是你。”
气息打在谢星洲的脸颊侧面,却带不走他眼中的茫然。
无数的记忆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谢星洲细细回想了一遍,确实是他一直在回避。
他的沉默,却让席燃得到了另一个结论。
一个谢星洲依旧不想正面给他回应的结论。
他垂下手,没有刻意去掩饰眼中的失落与自嘲,转身要走。
“席燃。”他拉着席燃的胳膊,把人又拉了回来,“我昨天晚上做了很奇怪的梦,我梦见在我们庆祝夏季赛夺冠的那天夜里,我们在阳台上见面了。”
席燃艰涩地问:“然后呢?”
他有些害怕知道答案,又盼望着能快点知道答案,矛盾的情绪一遍遍在他的脑中拉扯。
“然后,我们接吻了。”谢星洲看着他,“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我几乎以为它是真的。”
“如果它就是真的呢?你会怎么做?”
谢星洲脸上的笑容是席燃从没有见过的,他读不懂那个笑容里的含义,也读不懂此时的谢星洲想做什么。
拉着他手腕的手在一点点用力,虽然并不痛,但是格外的滚烫。
谢星洲抬眸看着他:“如果是真的,我想再来一次,以男朋友的名义,可以吗?”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他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盛满了星辰大海、漫天银河在他的眼中,汇聚成小小的光点,席燃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光点里的人。
是他。
比月光更加明亮。
谢星洲笑着说:“我本来打算等你先说出口的,但是我仔细想了想,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你先开的口,这次就换我来吧。”
他没有忽略席燃眼中的震惊与喜悦,笑着说道:“席燃,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时隔两年,他也总算是走出了心中那道名叫自卑的门槛,跨过了曾经不幸的自己。
他喜欢席燃,一直喜欢着。
席燃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回应他的是一个激烈、充满爱意的吻。
技术谈不上多好,很青涩,但是每一次双唇相贴的时候,谢星洲都能感受到席燃颤动的内心和压抑到极致的克制。
手不由地抓紧了席燃胸口的衣服,把衣服抓出了几条皱褶,松开手后那些皱褶又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呼吸乱了。
听觉在这时候变得格外敏锐,谢星洲听到了自己不小心从唇齿间溢出来的轻哼声。
还有来自席燃的低喘。
口腔里草莓的香气被不停搅动,一不小心就跑了出来,萦绕在了两人的呼吸之间,久久无法散去。
席燃放开了他,他也终于抓到空隙让自己好好喘口气。
“席燃。”
席燃笑着抚摸他的头发,回应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地温柔:“我在。”
“以后我们别吵架了。”
破镜可以重圆,分开的人只要还有缘分也迟早会相遇。
只是这次吵架久了一点,让他差点错过席燃,患得患失的感觉在这一刻才彻底从心里消失。
席燃说他会怕,怕谢星洲忽然又离开了。
谢星洲何尝不是呢,他也怕,怕席燃哪一天忽然告诉他,要和别人在一起。
这样的场景,控制不住在脑海中出现过很多很多次,他曾经无数遍逼迫自己学会祝福席燃,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度。
他还是最想和席燃在一起,冠军也是,爱情也是。
“好。”两人额头相抵,发丝在中间交织缠绕,“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二十岁的他不够成熟,曾经说出过同样的话,当时他不明白里面的分量有多重,二十二岁的他把这句话再次说出口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要和谢星洲相守到老的准备。
谢星洲抱着他,聆听着两人已经乱了的呼吸声。
他抬眼问:“做吗?”
席燃震惊了一会儿后回:“比完赛吧。”
他在谢星洲面前向来没什么自控力,要说不想是骗人的,但是他担心要是一不小心没控制住,会让谢星洲明天没办法好好比赛。
队伍里已经有他一个有腰伤的人了,要是再多一个谢星洲,季杭绝对会让他回去写几万字的检讨。
“那起码,一起睡个觉?”谢星洲红着脸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单纯的睡觉。”
“我知道,况且这种事就算你不说,也是理所当然的。”
情侣当然应该抱在一起睡觉。
夜深。
两人相拥躺在床上,柠檬香气在空气中一点点扩散,吸进鼻腔里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凉爽气息。
身体却灼热得很。
谢星洲闭着眼睛,跟尸体似的一动不动,右手麻了也没敢调整睡姿,生怕要是自己一动,席燃就会控制不住。
隔着睡衣,但此时最了解席燃身体变化的人,是谢星洲。
“晚安。”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落在谢星洲额头。
“晚安。”
闻着席燃身上的香气,没多久,他就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难得睡到了日晒三竿才起来。
席燃在浴室里洗漱,谢星洲洗完了坐在窗台上。
一遍遍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涌上了不确定的念头。
他捂着头,有种宿醉后的不真实感。
他和席燃告白了?一觉醒来他多了个男朋友?
席燃靠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牙刷,嘴角还挂着泡沫。
把牙刷从嘴巴里抽出来,席燃笑着问:“你不会是想装糊涂吧?你昨晚可没有喝酒。”
为了防止谢星洲以后用宿醉这种借口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认账,席燃决定以后都不能让他碰酒。
在他看来,酒后失忆和酒后发酒疯性质同样恶劣。
“我没有装糊涂,我就是自我消化一下,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当然紧张,你难得回应我的心意,要是忽然这时候装傻充愣,我肯定 ”
“肯定什么?”
“比赛期间我是没办法对你做什么,不过比完赛就不好说了。”
穿好拖鞋,从飘窗台上下来,谢星洲面无表情地路过他,坐到了电脑面前,等坐下后,他才恶劣地笑了下:“你的腰不是有伤吗?你能对我做什么?”
席燃咬咬牙:“是有伤,但是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现在试试?”
谢星洲没把他的话当真,毕竟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今天也自然不可能发生什么。
席燃冲干净嘴里的泡沫,洗完脸后,来到了谢星洲旁边坐下,
杵着脸颊看了他很久。
把谢星洲都看得双颊通红,浑身燥热,也没有任何收敛的迹象。
谢星洲关了电脑:“走了,去吃东西,我饿了。”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重复,心中的燥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而是在两人成为情侣后更加躁动。
席燃和谢星洲只能把心中的这点慌乱全部用在游戏上。
再次拿下一个人头,连主播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这才开局十分钟不到啊,席燃已经拿下了八个人头了。”
“毕竟他手上有AWM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席燃的狙击技术确实强劲,连ZO都不止一次在他们手上吃过亏。”
谢星洲也不甘示弱,拿下的人头数量仅次于席燃。
“有空投,准备捡,扔烟雾弹。”
空投刚落地就被Hawk捡了,这次的空投枪支是MK14,熟悉它的玩家都会把这把枪称为妹控。
作为游戏中打爆三级头最快速的枪支,在刚枪的时候,火力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拿着AWM和妹控,Hawk像是开挂了一样,轻轻松松就收了三十几个人头。
排名也在快速变化。
“胖子过去贴脸,注意走位。”
胖子扛着妹控,冲在了队伍最前面,谢星洲在居民楼楼顶,架好了枪,等到胖子把人都引出来后,五发子弹内收下了对方的人头。
Hawk比赛以来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在于团队配合。
他们每个行动的时间点都拿捏地很准,配合十分默契,就算是席燃没下达指令,也能快速判断出最合适目前情况的战术。
其他队伍大多情况都是队长在指挥,他们队伍不同,席燃是主指挥,但如果出现席燃对当下战况判断不清晰的情况,谢星洲就会及时给出指挥。
这是他们的优势,也让他们的行动更加迅速。
决赛圈里,Hawk四个人围攻另外两个战队,一个战队只剩下一个人,另一个战队剩下两个人。
胜负不言而喻。
Hawk再次拿下一局冠军,成功在小组赛最后一天,以排名第三的成绩,进入了总决赛。
中国观众也为这一刻为之沸腾着。
【Hawk真的出息了!】
【洲洲最后的反杀好厉害!】
【席燃的指挥才是最牛的,席燃才是Hawk的后盾。】
【别吵了,正主都快在一起了,有啥好吵的。】
【Hawk牛逼,决赛在哪里举行啊,几号开始啊?】
【决赛在奥克兰吧,和去年一样,时间应该是24-25号。】
Hawk成功进入总决赛,接下来是休息日,休息天过后,没晋级的队伍会进行为期两天的淘汰赛。
世界赛的比赛时间虽然拉得很长,但是真正比赛的时间并不长,加起来十天都不到。
趁着休息日,谢星洲拉着席燃去把该做的复查都做了。
看着刚拍完的片子,医生眉头紧锁。
谢星洲也不敢打断对方的思路,安静地坐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看样子之前还是我们太乐观了,你的伤还是恶化了。”一声叹了口气,站起身拉了拉白大褂,“我们还是建议你手术干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马上帮你安排时间。”
席燃的父母和这家医院的院长是好朋友,尽快安排手术并不是什么难事。
医生也是明白这一点,才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席燃没来得及回答,院长推门就进来了,看了席燃的片子,他给出的建议和刚才的医生相同。
席燃沉默了一会儿问:“可以等一段时间吗?我们队伍已经进决赛了,手术安排在二十五号以后可以吗?”
“恐怕你的伤是拖不到那个时候的。”院长好言劝道,“一般你这样的情况我们都是建议做手术,但是当时你们非常坚持,才采用了保守治疗。”
“发现病情,在情况不严重时及时手术,效果肯定比一直拖下去变严重后再做手术要好得多,康复起来也容易。”
这里天席燃一直没有提过要来复查的事情,谢星洲还以为是他的腰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现在他才反应过来,不是没有,是席燃没说。
病情变得严重了,席燃自己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不说的原因只有一个,想撑到全球赛结束。
今天唐韵和席楠都没有过来,谢星洲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院长自然也看出了他们的为难,翻看着日历说道:“只要你们愿意,手术时间我可以安排在十五号。”
席燃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什么东西,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难道不能像之前一样,先住院一段时间调理吗?决赛在24号,24号之前我都可以待在医院。”
淘汰赛和Hawk没什么关系,就算不到场也可以。
决赛不过是两天时间,席燃觉得只要撑过这两天就行了。
“不行,你现在的情况用药物最多起到止痛的效果,并不能对你的伤有帮助,我还是建议做手术,做完手术后,你明年同样可以参加比赛。”
席燃没说话,低垂着头,看得出来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不尽快做手术会有什么影响?”话刚出口,谢星洲就后悔了,这么白痴的问题他不该问的。
但是心里又忍不住抱着一丝丝侥幸。
院长看了他一眼,语气算不上多好:“不做尽快手术他的腰就废了,以后想要恢复非常困难,几乎等同于不可能。”
谢星洲咬着牙把席燃拉走,对医生说:“抱歉,我单独和他聊聊。”
第97章
他希望席燃身体健康毕竟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抛下近在咫尺的胜利,席燃心中肯定有疙瘩他也同样觉得可惜。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用,只有想办法解决。
他买了一包烟,咬在嘴里并没有点燃。
席燃看他这样子笑着说:“我记得你不喜欢抽烟别浪费了给我吧。”
说罢,他伸过手想要把谢星洲嘴巴里的烟夹过来。
谢星洲头一偏把烟吐进了垃圾桶。
“不准你抽。”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后,谢星洲才张口,“你必须做手术。”
“当然要做啊,我可不希望你未来老公是个残疾人。”
“你笑个屁啊!我在和你说正经事。”谢星洲着急地叫出了声“你必须尽快做手术不要再拖了。”
“比赛后我会听医生的话做手术的你别担心了。”席燃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抬头看着谢星洲笑,“医生说话总是这么夸张其实根本没他说得那么严重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谢星洲知道这话是在安慰他,但是他也依旧有不能退让的时候。
比赛和身体哪个更重要他还是拎得清的。
哪怕这时候说这些话很对不起席燃他也不能眼看着席燃成为废人。
“你必须尽快做手术席燃你听我一次成吗?”谢星洲蹲下身来拉着他的手“我们说好了以后不能吵架,所以你静下心来好好听听我的想法。”
席燃轻轻点了下头。
“从我憧憬电竞开始我就一直希望着,能和你一起拿到世界冠军,你现在退出了,并不意味着冠军不是你的,你之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相信我们吧,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一定会把冠军拿回来的。”
“比起冠军,我更希望你身体健康,因为我想和你做的事情,已经不单单只有一起拿冠军了,还想和你做很多很多事情,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好好在一起吗?”
席燃想要触摸他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在半空中停顿了许久后又收了回来。
“席燃,把队长的责任交给我吧。”
谢星洲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席燃彻底震惊住了。
他依旧清晰地记得,当初谢星洲对“队长”这两个字有多抗拒,又对队长所肩负的责任有多反感。
“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拿冠军。”席燃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看向谢星洲的时候,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Hawk交给你了。”
谢星洲笑了,那抹笑容并不轻松,带着队长的责任,也带着不能和席燃一起参加决赛的惋惜。
但是他依旧说:“放心吧,我会把Hawk送上世界第一的位置的。”
这是他对席燃许下的诺言,无论有多难,谢星洲也会去实现。
席燃独自去诊疗室和医生说明了情况,谢星洲则是分别打了电话给唐韵和李子遥说明了情况。
他没有说这是席燃的决定,只是说“席燃不想放弃比赛,是我硬要席燃做手术的”。
把所有的一切都扛在了羸弱的肩膀上,谢星洲却并不觉得辛苦。
李子遥没有责备他,唐韵也没有。
院长再次确认好了时间,把手术时间定在了十五号下午,队伍有了变动,也意味着谢星洲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过来看望席燃,也不可能在这里等他做手术。
谢星洲心里有些堵得慌。
席燃躺在病床上,笑着调侃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要是被你粉丝看到了,搞不好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你能把我怎么样?你看看你的腰!”谢星洲恼羞成怒扭过头去,“今天我回去了,就要到比赛结束才能来看你,你手术的时候也不能陪你,你自己乖一点,好好听医生的话。”
“就算你在也不能陪我进手术室,再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人陪啊。”席燃笑着说,“还是你几天见不到男朋友担心自己太想我?”
谢星洲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李子遥之前说,让他不要和一队的人学,一队个个都很骚。
“谁想你啊,少自作多情。”
席燃无比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会想你。”
两人之间并没有隔着太远的距离,连对方的呼吸都像是一阵风,能轻轻扫过彼此的脸颊。
谢星洲倾身。
没等吻落下,病房门被打开了。
伴随着的还有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我早就说了,要让席队注意身体,他就是不听,韩明你可不能像他一样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胖子捂着眼睛想往后退,一不小心踩在了周蔚脚上,周蔚又撞到了韩明,场面一度很混乱。
谢星洲连忙乖乖坐好,跟个小学生似的,背脊笔直,眼睛嘀哩咕噜到处转。
“你们来干嘛?”席燃没好气地看着门口的人。
“我们来看你啊,你这什么态度!”胖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带了一抹诡异红色,“我们刚刚没打扰到你们吧?”
“打扰了。”席燃看了眼谢星洲,又看了看胖子,要不是他现在起不来,肯定从床上蹦起来给胖子一个大逼斗。
难得谢星洲主动一次,他连甜头没有尝到,以后就更难让谢星洲主动了。
“抱歉抱歉。”胖子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说,“不是,谁知道你们会在病房里做这种事啊,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这里可是病房,又不是你家的炕头。”
谢星洲更红了,整个人都像是烧着了一样,头顶冒出两团烟雾都不足为奇。
情侣之间的亲吻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从胖子口中说出来,心里总是有种虚的感觉。
“胖子!我看你这张嘴这么碎,要不等回去后,你去带青训生训练吧。”
胖子连忙摆手:“千万别,连你都搞不定他们,胖爷我去了,估计十分钟就被气成植物人了。”
周蔚走到谢星洲旁边说:“你可真是有招,席队之前说什么都不做手术,只有你劝得动他,你怎么劝的?”
他本来是想缓解下尴尬的气氛,这下好了,直接让病房里的气氛降到了零下。
谢星洲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敷衍地说了句:“席队哪里有那么难劝,随便劝劝他就听进去了。”
胖子不认可地摇摇头说:“你也太护着他了,席队就是个大犟种,别人的话他可不会听,还得是你啊。”
在病房里一晚上,谢星洲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回酒店的路上他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不管其他人讨论得再怎么热烈,他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起来了。
别人闯不进来,他也不想出去。
回到房间,他累得躺在床上,没办法分心思考。
空气中到处都是席燃的气息,包括他用的柠檬味洗发水的味道也沾满了整个枕头。
明明不大的酒店房间,少了一个人之后,莫名有些凄凉感。
之前席燃在的时候,他总觉得酒店里到处都是温和的气味,跟家里似的,现在只觉得这个房间没有一点温度,全是棱角。
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他也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
季杭叫上大家去了一家离酒店最近的网吧,包下了一个五人间。
有一台电脑始终没有开启,季杭坐在入口处的位置可以看清楚每个人的操作。
“别着急走,前面有人。”谢星洲用倍镜看到了个影子跑过去,离得很远,倍镜也低,看得不算清楚,“先上车,直接开车撞过去,在西北方向。”
谢星洲的指挥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错误,状态也比其他人好了很多。
季杭满意地对他点点头,休息时间也特意让他出门帮大家买午餐,留下了另外三个人训话。
“你们的操作很让我失望,走位僵硬,还出现落地成盒这种失误,在星洲第一时间下了命令之后你们在干什么?梦游吗?你们还想不想拿世界冠军?”
“当然想。”胖子声音格外响亮,在房间里回荡着,但下一秒他就泄气了,“但是我们很担心席队,不知道他手术会不会顺利。”
“Hawk最担心席燃的人是谁?”季杭问。
“是星洲。”
“你们既然知道,就应该看看谢星洲是怎么做的,比赛就是比赛,无论是练习赛还是官方赛事,只要游戏开始的那个瞬间,就代表着你们应该摒弃心里所有的杂念。”
说得自然是容易,真正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各怀心思。
季杭沉下目光,变得不再锋利,但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看不见的黑气:“Hawk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你们真的觉得这样就够了?”
当然不够,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胖子答应了会带着冠军回去见妹妹。
周蔚的爸爸为了支持他在店门口挂起了横幅,还发起了微博上为Hawk加油可以免费吃面的活动。
韩明就更不用说了,他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也经受过太多人的冷眼与误解,要是出了他这么一个世界冠军,父母肯定十分欣慰。
他们虽然不是队长,但是身上都同样背负着很多责任。
“对不起教练,之后的训练我们会尽全力的,不会再拿出这种状态了。”周蔚第一个表了态。
其他两个也没有含糊。
“杭爹你消消气,之前是我们被突然来的消息吓到了,我保证之后一定好好打。”
“王磊。”季杭忽然看着王磊,眼中是疑惑,他不理解胖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你觉得被吓到的人只有你吗?如果在决赛时,Hawk输了,你也会用这种话来解释吗?你的队友会听吗?观众会听吗?躺在病床上的席燃呢?你让他怎么想?”
发生这种事,没有人比谢星洲更痛苦,但是连谢星洲都没说过这种话,他用瘦弱的身躯扛下了这么大的一个担子,却从头到尾没有抱怨过一句。
“你们知道谢星洲为什么能成为队长吗?”几人没说话,季杭继续说道,“不是因为他技术出色,更不是因为他的可塑性强,而是因为他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有目标感,从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他要成为世界第一,没有犹豫过,更不会怀疑自己不行。”
即使是眼前这种情况,谢星洲也只是坚定地往前走,没有回头。
吃过午饭,大家下午的状态有了明显的提升,虽然比席燃在的时候还差点意思,但是季杭也没有再着急。
高强度的训练,并没有让大家觉得辛苦,他们心中有了一个共同的念头。
这是世界第一必须承受的成长。
只有成长了,才配得上领奖台上的冠军。
从不停歇的训练,也让大家能够短暂忘记席燃的事情。
一次傍晚,吃完饭大家往回走的时候,胖子浑身酒气地走到谢星洲旁边,问:“席队在医院,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太大了?”
这种话从来没有人问过谢星洲,他也就下意识地带着Hawk闷着头走了这么远的路。
谢星洲呼了一口气,站在一片树影下面,脚下黑暗一片。
大家都没说话,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们也担心谢星洲,但是却忘了亲口问问他。
“会,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抬眼,笑得很灿烂,不夹杂任何一点杂质,“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队长,真是没办法啊。”
“但是。”大家看着他,笑容在一点点扩大,脑子里回想起了和席燃的点点滴滴,心中只觉得温暖,“他把我带离了黑暗,带我站上了全球赛的舞台。替我挡下的风雨我永远都还不完。”
“如果可以,我想陪他到进手术室前最后一刻,也希望他在做完手术后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不过我想,要是我们拿下冠军了,也算是另一种陪伴吧。”
毕竟那个冠军奖杯里,也有席燃的汗水。
“你平时不说这些啊,怎么今天文艺起来了,搞得我想掉眼泪。”一个一米八几的胖子,从包里胡乱扯出两张纸擦了擦眼睛。
周蔚眼睛微红,还不忘安慰他:“你什么情况?你可是东北男人,不要轻易哭啊。”
胖子拍了下他的手说:“谁哭了,是刚才有苍蝇跑到我眼睛里了,我一个大男人哪能哭啊!”
“走吧,回去了。”韩明低着头,拉着两个人追上谢星洲的步伐。
背上的Hawk刺绣依旧闪亮耀眼,外套被风吹起,好像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到属于它的舞台。
谢星洲看了很多场比赛,把每个战队的习惯,作战风格都记在笔记本上,清清楚楚写了三大本。
不知道能派上多大的用场,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手边的手机没有锁屏,停留在微信界面。
置顶消息是下午席燃发来的要去检查的报备。
因为身体不太乐观,这次的检查比之前更加复杂。
谢星洲把手机放到了枕头下,拖着疲惫的身躯躺下,抱着席燃常用的枕头,闻着上面早已经消失气息沉沉入睡。
他做了一个关于席燃的梦。
在梦里,席燃的身体恢复了健康,还一起和他参加了25年的全球赛。
那时候的观众席坐着的观众,一大半都是他们的粉丝,
在拿下冠军的那一刻,全场哗然,高声呼唤Hawk的名字,响彻了整个场馆。
经久不歇。
只是醒来后,心里的空荡感迟迟没有消失。
微信多了两条新消息,是六个小时前发来的。
席燃:“检查结束后,我去楼下散步了,后面有个花园空气还不错,回来后又吃了一大堆药,一直睡到现在,今天很顺利,不用担心。”
第二条是两分钟后。
席燃:“这个点你应该睡了吧,晚安。”
很平常的报备,甚至没有多少逻辑,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谢星洲能从这些文字里看出来席燃的状态很差。
昨天都是发语音过来,今天没有。
应该也是怕谢星洲听到声音后担心。
他看了眼时间,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席燃:“我在洗脸,不太方便接。”
谢星洲咬了下嘴唇,调整好呼吸,点开语音:“我们这边一切顺利,你要好好加油 ”
摇了摇头,拖进了垃圾桶里,又发了一条:“Hawk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记,我们等你康复 ”
还是删除了,就这样说了删,删了说,过了快五分钟谢星洲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门外是胖子的催促声,谢星洲把手机贴近嘴唇,轻声说:“我很想你。”
他放下手机,快速收拾好东西出门。
那条微信也早就过了撤回的时间。
席燃一定能收到,也一定会听。
胖子感慨地挂掉手机上的闹钟:“今天十五号了啊。”
今天是席燃做手术的日子,他们没办法去看望,只能把为数不多的时间投入到练习中。
练习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了。
谢星洲估摸着手术应该做完了。
给席燃发了好几条微信都石沉大海。
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大。
他第一次违反了季杭的规定。
大半夜悄悄跑出酒店,坐上出租车去找了席燃。
在路上的时候,他接到了唐韵的电话,心里的不安才稍微平复些。
“手术还没有结束,我怕你太担心了,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好,我知道了。”
“医生说他这个手术成功率很高的,你们今天训练也很辛苦吧,不用一直惦记席燃的事情,好好休息,早点睡觉,睡一觉起来肯定能收到席燃的消息,睡眠对现在的你们非常重要,要乖乖听话。”
谢星洲抬眼看着面前的白色大楼,哽咽了一瞬,眨了眨眼睛把那点不值一提的雾气憋了回去。
“谢谢阿姨。”
嘴上答应了,五分钟后,他却出现在了医院的手术室门口。
唐韵原本坐在椅子上,看到他来,一下子站起来疾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不听话呢?现在都十二点多了,还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会结束,你快点回去睡觉去。”
“我睡不着,我想在这里等他出来。”
哪怕席燃不知道他过来了,但是待在这里总能让他安心一点。
有人陪着,心里的无助感消退不少。
唐韵坐回椅子上,抓着席楠的手。
她现在没有精力去关心谢星洲,浑身都停不下来一直在颤抖。
“没事的。”席楠相比下来更加沉稳,“我们要相信席燃,也要相信医生。”
谢星洲站在墙边,在口袋里摸到了前几天买的那包烟,又在另一个包里摸了摸,摸出来一颗棒棒糖含在嘴巴里。
早就过了睡觉时间,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困意,眼皮很酸,却完全没有想睡觉的念头。
手术还在继续,门头上的灯光也一直没有熄灭。
胖子他们是后半夜过来的。
几人什么话都没说,站在了谢星洲旁边。
谢星洲笑了笑,把包里的糖分给了手边的三人。
“我们就知道你会偷偷跑出来,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
听了周蔚的话,他看了眼手机,发现手机关机了,又揣进了包包里。
“还是想来这里陪着他,到是你们,不怕杭爹让你们写检讨吗?他说了比赛期间绝对不能吓跑,要严格按照他给的作息表执行。”
胖子吸了口凉气,刚才谢星洲给他的是薄荷味道的糖,现在他感觉天灵盖都被人掀了起来。
“到时候再说呗,现在担心这些也没用。”
有了大家的陪伴,席燃父母的心里感到了一阵温暖。
席燃的队友都是很好的人,有了他们的陪伴,席燃一定能平安度过难关。
手术室的灯终于在快天亮的时候灭了。
院长带头走了出来,脸上是虚弱的苍白。
“院长,我儿子怎么样了?”
几人连忙围了上去。
院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了两口粗气:“手术很成功,等麻醉药效过去后,他就能醒过来了。”
大家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谢星洲更是当场就掉了眼泪,抓着院长的手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谢谢。
麻醉剂量大,加上席燃这段时间频繁做各种检查,身体很疲惫,醒过来的时间根本说不准。
谢星洲看着病床上的人,眼里的泪光并没有消失。
几天不见,席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脸上带着呼吸器,病房里的仪器声时不时响起。
他住的是无菌病房,没办法进去,只能在玻璃外面看着。
唐韵恢复了些精神,拍着胖子和周蔚的肩膀说:“行了,现在也知道席燃没事了,你们快点回去吧,别被教练发现你们偷跑出来还一晚上没睡,趁着有时间,回去补个觉。”
十六号是淘汰赛开赛的日子,为了了解对手,他们肯定要到场,不过好在比赛是傍晚开始,还有些时间休息。
胖子点点头:“阿姨,那席燃这边就麻烦你了,要是他醒过来了一定要告诉我们一声。”
“放心吧,快点回去好好休息,我也会帮你们转达对他的关心的。”
三人走了一段路发现谢星洲没跟上,齐齐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我留在这里陪他,我会在比赛开始前赶回去,教练那边也不用替我瞒着,我回去后会自己跟他解释。”他抬眼,苍白的脸上有了笑意。
“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唐韵担忧地看着他。
“我可以。”他对胖子他们点点头,目送三人离开后,笑着对唐韵说,“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席燃总是站在我旁边,所以我也想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成为他的力量。”
唐韵拗不过他,无奈地笑道:“你们两个都一样固执。”
第98章
天边翻起了鱼肚皮热烈的阳光染红了大半边天,看来今天依旧会是个好天气。
暂时进不去病房,谢星洲只能在走廊上待着心里装着事,早午餐都没有吃,身体却完全不会感到饿。
每隔几分钟谢星洲就会焦虑地站起来看一眼病房里的情况看到席燃还紧闭着双眼又会失望地坐回去就这样一遍遍重复了好几次。
唐韵有些看不下去了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回了座位上:“你好好坐着休息下,你看看你都吃了多少糖了,正餐一点都没碰,先把东西吃了。”
谢星洲有低血糖,身体的需求没有办法忽视吃不下饭就只能靠着糖果里的糖分来补充精力。
“可是我吃不下。”
“你要是不好好吃饭席燃醒过来一定会生气。”唐韵把盒饭递给他“我找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糖醋排骨这样总能有点胃口了吧。”
虽然是一次性的塑料饭盒装着,谢星洲却感觉手里的这份饭价值连城比世界上所有的美食都更加珍贵。
在他手里沉甸甸的不光是满当当的米饭,还有唐韵的关心。
就算再怎么没有胃口也逼着自己吃了小半盒。
唐韵放下心来笑着和谢星洲说:“你太瘦了要好好吃饭等全球赛结束后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我让阿姨煮点药膳给你调理下身体。”
谢星洲受宠若惊地看着唐韵。
唐韵道:“席燃进手术室前特别开心地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我也很替你们开心,他还说啊,等你们退役了,要一起开一家网吧,他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但是我都不怎么记得了。”
“洲洲啊,你一直都被席燃坚定地选择着,就像你也在坚定选择他一样。我不懂比赛,但是我懂席燃,他心里一定会因为没有和你一起参加决赛感到失落。”
谢星洲明白她的意思,也明白她想和自己说什么,回应道:“我会好好和他聊聊的。”
医院不是一个聊事情的好地方,况且现在席燃还是躺在无菌病房里,谢星洲进不去。
他放下手里的饭盒,缓慢地走到玻璃窗前。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透明面罩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没过多久又会消失不见。
谢星洲紧紧盯着对方,眼睛酸了都没舍得眨。
病床上的人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和心意,指尖轻轻动了动,幅度并不大,一瞬间谢星洲还以为是他眼花了。
等他屏气凝神再看过去的时候,和席燃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席燃眼中带着笑意,虽然画面还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谢星洲。
他艰难地抬起手,隔空描摹起了谢星洲的轮廓,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他一定会把谢星洲一把抱进怀里,对他说一句:“我做到了。”
谢星洲笑着和他招招手,得到回应后才彻底确认席燃能看到他。
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下,松了一口气的舒适感席卷全身,他腿软到下一秒就会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及时扶住了墙,才勉强站稳。
脚上无力,站着很费力。
但是他舍不得挪开目光,一直温柔坚定地看着席燃。
席燃也看着他,嘴角有了笑容。
哪怕中间隔着玻璃,他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谢星洲朝玻璃上哈了一口气,雾气笼罩住了他的口鼻附近。
他抬手,在雾气上画了一个爱心。
一笔一划。
很标准,就算从中间折叠起来,也能完全重合。
做完这一切之后,谢星洲才和唐韵他们告别,启程去比赛场馆。
“席燃怎么样了?”这是季杭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他愣了下随后说:“手术很成功,已经醒了。”
“那就好,回去后,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讨给我。”
谢星洲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找任何理由,点头答应。
在比赛过程中违反了教练的指令,这件事必须严惩,不然很难让俱乐部里的其他成员服气,他深知这一点。
胖子想帮他说话,被他摇头的动作制止了。
几人整理好衣服后走进观众席,不少观众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还发出了小声的惊叹。
第一排的位置是专门留给已经晋级的选手来观赛的。
视野有些受限,但是坐在这里能保证大家不会被粉丝骚扰。
电竞粉有时候比娱乐圈的粉丝更加疯狂,堪比某些私生饭。
谢星洲坐直身体,专心看着台上的选手比赛。
八个晋级名额,压力不小。
有两个心态差的队伍已经紧张到手都在发抖了。
韩明轻轻侧了下头说:“哥,你之前说的选手是谁啊?”
谢星洲扬起下巴点了下:“右前方第二个战队,PTO,染着黄头发打耳钉的那个,他比赛的风格和你有些相似,注意看他的操作。”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研究其他队伍的比赛风格,也有了些不同的见解和看法,为了让大家在决赛的时候能够占有一定优势,他对风格和他们类似的选手进行了数据分析。
就算是淘汰赛,也依旧有值得大家学习的地方。
记不住所有选手的名字和长相,他只能靠着一些特别的记忆方法来记住人。
他转头对胖子说:“第一排左手边这个战队里脸上有颗痣的这个选手,他和ZO钢枪的胜率很高,仔细看他的走位。”
很少有人用这种方式来调整自己,毕竟大家虽然看重数据,但也不会太依赖数据,大多时候只是简单参考。
这毕竟是全球赛,临时调整,很难保证不会出问题。
但席燃不在,这是险中求胜的唯一办法。
季杭看了谢星洲一眼,眉毛都快打结了,久久没有松开。
“星洲这时候让大家去参考别人的比赛数据和风格,很容易让他们陷入混乱吧?”李子遥低声问。
季杭也是同样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阻止谢星洲。
“确实。”
“那要不要 ”
“现在席燃不在,我们的胜率低了很多,要是不冒险,很可能连第三的位置都保不住,更别说是夺冠了。”
得知席燃要做手术的时候,季杭曾经这样对谢星洲说:“席燃不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保住第三的位置,争取第一。”
谢星洲却说:“如果不是第一还有什么意义?没有人会记住第二名,更不要说是第三名。”
现在谢星洲带领队伍和席燃带领队伍最本质上的差距,并不是在技术方面,而是经验。
正式比赛中积累的经验,是最大的漏洞。
谢星洲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一直补习、观看各种赛事,没日没夜地看,从中寻求突破。
淘汰赛结束后还有几天时间,如果大家能把别人打游戏时候的优点吸收过来一两成,就有很大的赢面。
谢星洲紧紧盯着屏幕,手指在腿上写写画画,时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时而又恍然大悟。
季杭收回目光,对李子遥说:“你知道谢星洲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打游戏厉害,在指挥方面也很有天赋。”
“归根究底,这都是来源于同一个基础。”他目不斜视地说,“谢星洲的学习力非常强。在这个基础上,再配合他游戏上的天赋,才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
李子遥恍然大悟:“确实,他没有正式参加过比赛,但每次Hawk高强度的考核,他都能一次就进入二队和一队。”
“而且春季赛、夏季赛、还有之前的洲际赛上都有出色的表现,和他刚来俱乐部的时候判若两人。”李子遥掰着指头数了数,感叹地说道,“但是他来俱乐部也就一年都不到的时间啊,而且以前因为伤还耽误了训练,正儿八经打游戏的时间并没有多长。”
回想起来,李子遥只觉得不可思议,谢星洲的成长速度简直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他从来没见过成长这么快的选手。
当初谢星洲和韩明前后脚进入俱乐部,韩明比谢星洲起点高,经验丰富,技术好,他也暗自猜想过谢星洲会不会被比下去。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就超过了韩明,并且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季杭给出了答案:“他吸收新事物的能力很强,你没发现吗?他刚来的时候,刚枪非常弱,青训生比他厉害的能挑出一大堆,但是现在呢?”
哪怕算不上出色,但是也能称得上是独当一面。
“唯一很难去改变的大概只有车技了。”李子遥低声笑着调侃。
“这应该和他的方向感有关系,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有的人在日常生活中能分得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但是在开车的时候,就会转换不过来。”
李子遥耸了耸肩,专心看起了比赛。
两人专门留意了谢星洲说过的那几个选手的操作,确实和Hawk的某些成员操作有几分相似,但在细节的处理上又有所不同。
有人对枪用蛇形跑位的同时,还会配合手榴弹给自己争取时间。
有人则是在狙击的时候更擅长用低倍镜来瞄准。
正是这些细节上的不同,让比赛的走向到了无法预测的情况下。
大家看的有些入迷,在自己关注的选手被击杀后,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如果是自己来操作会怎么避开这样的情况。
在思考中看比赛,让大脑变得很累,但是也收获颇丰。
比赛结束后,胖子激动地说:“我想回去打几局游戏,你们陪我一起吧。”
“正好,我刚好有个新的想法想尝试一下。”周蔚扭头看着其他人,“你们呢?”
韩明:“刚才的金发小哥有个很厉害的操作,我也想试试。”
大家这么积极,谢星洲的目的就达到了,他笑着说:“当然好,玩多久我都奉陪。”
各自回到了房间里,谢星洲点开游戏。
韩明主动说:“能让我当一局指挥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想当指挥,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韩明的指挥很“宽松”,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去模仿席燃和谢星洲的指挥风格,而是给了大家很大的空间来自己发挥。
指令并不会下达太精细,好在大家彼此之间足够有默契,没有让队伍变成一盘散沙。
“前面有人露头了,远处还有车子开过来。”胖子朗声说说。
“谢哥,周哥,车上的人交给你们了,他们应该是要过来找物资,正好我们缺车子。我和胖哥去解决前面的人。”
大家用最适合自己的方法战斗,指令没有下达得很细致,两人组队作战时,衔接方面会浪费一部分时间。
比赛结束。
韩明心里没底,第一时间就跟队友道歉了:“对不起,看来好像差了点火候。”
“问题不大。”胖子安慰地笑着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指挥又不是一天就能练好的。”
谢星洲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游戏,一针见血:“你需要练的不是指挥,是快速分析战况的能力。”
负责队伍指挥的人,不一定技术技术最强,但是头脑分析一定是队伍中最出色的。
能在第一时间就分析出当下的状况,给出快速、合理的指令才能带领队伍获胜。
分析能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不过距离决赛还有些日子,要让韩明有所提升也不难。
谢星洲打开队伍麦克风:“你来我房间找我下,我仔细跟你说说。”
韩明连电脑都没关就跑来找谢星洲了。
谢星洲拖过椅子来和韩明一起坐在电脑面前。
他一边筛选最近两年精彩的赛事,一边对韩明说:“首先你的观念要转变,不要把自己当成普通的队员,要把自己放在指挥位置上,从心里认可自己。”
“之后你要做的是锻炼自己快速分析的能力。”
电脑上的画面被暂停。
他播放的是夏季赛决赛的直播回放。
Hawk被另外两个战队堵在了野外,前后都是敌人,且敌人所在的位置很分散,对他们而言非常不利。
“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是席燃你会怎么做?”
“敌人四周分散,我会让你先占领居民楼里的高位,成为大家的保证。”
谢星洲截图了画面,随后放大,鼠标光标在图片上来回滑动:“这上面有三栋建筑物,我应该去哪一栋?”
“当然是正前方这栋,视野开阔,位置也合适。”
韩明也是打狙击位的,这个判断很中肯。
谢星洲点头说:“所以你的指令应该是,让我去正前方这栋楼架枪。”
“需要说得这么仔细吗?”
“当然需要,虽然我们队伍的人都能自己判断合适的位置,但是如果你的指令不清晰,会导致别的队友无法确定我的位置,让我们错失机会。”
韩明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那对胖哥的指令就应该是让他和我一起往右手边绕到敌人后面,贴脸刚枪。”
“对,但是你忽略了一个细节,你的刚枪技术没有周蔚出色,你和胖子的配合也不如他,这种时候,应该由胜算大的周蔚和胖子一起行动。”
“那我呢?”
“你可以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谢星洲点开画面,继续播放视频,“这里席燃的做法是找到石头作为掩体,帮胖子他们吸引火力,他弹匣里的子弹并不多,伤害也不够,所以他用的是手雷。”
韩明点点头说:“我懂了,但是我扔雷的手法没有席队精准,所以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进到你旁边这栋楼里,负责左半边的敌人。”
“看来你开窍了。”
谢星洲欣慰一笑,又带他看起了后面的比赛。
他又找了一个Jry视角的画面,让韩明试着把Hawk代入进去进行分析。
这次他没有多嘴,完全给了韩明自己发挥的空间。
“我会让周蔚从左边进安全区,这里是树林,掩体多,如果在树林里作战,汽车的优势也更大。之后我们先进屋子搜索资源。”
“旁边有枪声,第一时间不是冲出去,而是应该让大家找到相对安全的居民楼,蹲守观察情况。”
谢星洲忽然开口问道:“如果这时候我们的比分已经落后了,面临被淘汰的可能,你会怎么做?”
韩明想了很久,最后只能摇头。
这么极端的条件下,他的脑子就像是死机了一样,无法思考,根本想不出答案。
“没关系,你可以把这个问题留在心里,慢慢琢磨,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谢谢你,那我先回去了。”
谢星洲愿意这么毫无保留地把知道的东西交给韩明,就已经表示,Hawk到了不得不逼着自己成长的地步了。
进入决赛的队伍每一支都很强劲,挑战性很高,而他们必须赢!
*
两天的淘汰赛筛选出了进入决赛的八个队伍。
对比起一开始小组赛就获胜的前八名,他们的威胁并不大。
“这次从别的选手身上学到了很多,真是多亏你了。”周蔚拍了拍谢星洲的肩膀,“我感觉Hawk成长了很多。”
虽然齿轮还没有完全润滑紧扣,但是他们的成长一定会成为这场决赛的关键。
谢星洲抿了抿唇,想拿棒棒糖却没有摸到,有些失望地垂着眼眸。
“向着冠军努力吧,到时候给席燃一个惊喜。”
他低着头并不是伤心,而是怕大家看出他眼中慌乱的情感。
这种感觉只有在每天训练过后躺在床上才能彻底消失。
只要他还站着,只要他身上还穿着Hawk的队服,只要这场比赛还没有结束,就会一直伴随着他。
“来美国时,我带了一个好东西过来。”
周蔚从自己包里拿出了几个徽章。
正方形,全红的底色映入眼帘,胸膛里的血液瞬间就开始沸腾。
黄色的五角星散发着耀眼的光亮。
“决赛开始的时候,一起戴上它吧。”
他们的这场比赛,不单单是为了席燃,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祖国。
周蔚最喜欢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他们是来自中国的战队”。
那是一种刻在脊骨中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每每想起,都能让他胸口再次滚烫。
谢星洲接下徽章,小心翼翼地收好:“明天就是决赛了。”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紧张又期待,偶尔也会感觉头皮发麻。
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
能不能戴上这顶来世界第一的王冠,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今天大家换了酒店,换到了决赛场地附近。
谢星洲跑遍了附近所有的商店和超市都没能买到喜欢的棒棒糖。
傍晚时分,他收到了席燃寄过来的快递。
一个手机大的盒子里,装着五颗他最喜欢的草莓味棒棒糖。
他刚想打电话给席燃道谢,胖子他们敲响了房门。
三个人站在门外,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来。
一颗棉花糖,一颗水果糖,一颗巧克力。
都是草莓味的。
他没有可客气,全部接了过来装进了包里。
“你们怎么忽然跑来给我送糖了?”
“你吃的那个品牌的糖很难买到,美国这边几乎没有。”
胖子接过周蔚的话茬:“所以在楼下买到了别的,这里的糖卖得实在太贵了,出门没带手机,三个人身上就只有几十块,就买到这么几颗。”
胖子不爱吃糖,自然也不知道这些糖是美国某个著名品牌生产的,说是糖果中的奢侈品也不为过。
“谢谢,这些已经够我吃很久了。”
韩明有些担心地说:“我们还怕你不够吃,打算再下去给你买点,商店也关门了。”
谢星洲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十二点,确实早就应该关门了。
他笑着道谢:“足够了,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决赛才能拿出好状态来。”
等大家都回去休息后,谢星洲才有空和席燃腻歪几分钟。
席燃躺在病床上,手机也是用指支架架起来的。
呼吸器已经取了,更显得他脸颊过分清瘦。
恢复期是个漫长的过程,各种肌肉锻炼更是让席燃觉得苦不堪言,不过在视频接通的瞬间,他还是用最开心的笑容去面对谢星洲。
“今天做了走路训练,但是还需要机器辅助,送过去给你的糖收到了吗?”
谢星洲点头笑着说:“收到了,我带来的刚好吃完,这附近也买不到,你怎么会知道我没糖吃?”
“我不知道,只是想着马上要比赛了,我不在你肯定很难静下心来,想送你点什么。”
谢星洲后知后觉地伸出手隔着衣服触碰了心脏的位置。
一股激烈的情愫在心中炸开,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消失了。
席燃送来的糖果格外甜腻,永远都吃不够。
连睡觉的时候,他脸上幸福的笑容都没有消失。
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出发之前,他把周蔚给的勋章戴在左边胸口,再见到大家时,颇有些惊讶,没有商量过,但是每个人都把那枚勋章戴在了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直播间已经有了上百万观众在观看,主持人一出来,弹幕就刷个不停。
“欢迎大家收看2024年绝地求生全球总决赛,我是主持人维安,加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来自世界各地的战队。
“首先出场的是来自美国的战队ZO。”
进场顺序是按照积分顺序排列的,Hawk排在第三。
“接下来要有请的战队是来自中国的战队,Hawk。”
属于Hawk的掌声响彻了整个场馆,和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
谢星洲走在最前面,笑着看向了镜头,为了迎接决赛,他特意把自己最喜欢的披肩发剪成干练的短发。
和席燃一样的发型。
走在他身后的队员们,恍惚间都像是看到了席燃的影子,大家默契地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第99章
他们知道在看比赛的,不光是喜欢他们的粉丝朋友,还有席燃。
那些笑脸一个个烙印进了席燃心中永远也无法抹去,他看着镜头里,无比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人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放大。
唐韵偏头看了眼镜头:“嗯?洲洲剪短发了?感觉还是之前的发型更适合他。”
席燃也是这么觉得谢星洲留着长发的样子格外娇软像是一颗一碰就会化了的灰白色棉花糖,尤其是他漫不经心扎头发的样子,不管看了多少遍,席燃都觉得十分性感。
“可能他也是想让大家安心吧。”席燃有气无力地说,手术的伤口还在痛止痛药的作用好像并不是太好“毕竟他要带着大家拿冠军太柔弱的外表给人一种没有攻击力的感觉。”
“我还是喜欢他长发的样子还想着有机会能给他编辫子呢。”
“妈,他是男生。”
“我当然分得清男女可是就是想试试嘛席燃,你之后跟洲洲说说让他把头发养起来吧。”
“再说吧看他喜不喜欢。”
两人结束了讨论开始专心看比赛。
Hawk的位置在第二排承受了太多的瞩目。
谢星洲不慌不忙地调试好设备戴上耳机,感觉有些不习惯自己的新发型拨弄了两下额前的刘海。
比赛正式打响,Hawk并没有采用古早的战术,选择快刀斩乱麻。
一开始他们就快速进到建筑物里寻找枪支,只要有一个人拿到了趁手的枪支,四个人就会尽量一起行动。
遇到敌人后,有武器的队友就是他们的保障。
这样的攻势下,在比赛一开始就把看点全部拉满了。
这种风格更类似于ZO常用的,但是他们又不会像是ZO一样一股脑地往前冲,而是会选择合适的时机,进行物资整合分配重新调整节奏。
“韩明进建筑物里来,我去楼上把对面的人狙了,你在二楼准备补枪。”
他的武器还不够强劲,很难在这么极端的情况下确保击杀敌人,所以需要韩明和自己一起行动。
韩明失手了,他没有打中对方,倒是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打掉谢星洲的半管血。
“对不起。”
谢星洲听得出来韩明的声音里夹杂着颤抖,也明白他失手的原因是什么,安抚队员的情绪也是队长的工作之一:“冷静点!不要怕。”
韩明嘴上答应了,但是一直控制不住自己有几分颤抖的双手。
敲键盘的动作慢了两拍。
这不在谢星洲的预料范围之内。
他连忙喊胖子:“胖子。”
“交给我了。”
胖子从车上伸出脑袋来,把刚才只剩下三分之一血量的对手击杀了。
韩明的心态这才逐渐稳定。
胖子说:“不用紧张,放开了打,你可是我们Hawk的队员,没什么好怕的。”
Hawk的选拔可是国内最严格的,更不要说内部的重重考核了,就算对标很多国外的电竞俱乐部,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们Hawk出来的人,不应该害怕对手,更不应该在比赛中紧张得发抖。
“你在怕什么?”第一局游戏结束,谢星洲看了眼积分,稳住了第三的位置,但是和前两名的差距拉大了,他盯着韩明,平静地说,“怕自己打不好?还是怕辜负席燃保住的名次?”
这么严肃的谢星洲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一时间连劝说的勇气都没有。
剪了头发的他整个人都凌厉了起来,说话也没有留情面。
“如果不拿第一,这场比赛将会变得毫无意义。”谢星洲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去看韩明,“第一很沉重,但是我们Hawk配得上!你也配得上!”
谢星洲睁开眼:“你别忘了,席燃是Hawk的一员,你也是,你们都有着出色的技术,不用去畏惧对手。”
胖子笑呵呵地说:“实在不行你就跟我一样,把对面的人都当成土豆,你就想象你在和一群土豆比赛,这样肯定能放松下来。”
奇怪的人连解压的方式都很奇怪。
韩明看着胖子口中的“土豆”,心里莫名其妙出现了给他们标价的冲动。
这个战队五毛钱一斤,这个战队两块钱一斤,XX战队五块钱一斤。
他把对面的人想象成了土豆,把Hawk想象成了买土豆的人。
这样土豆的价值有多少,就是他说的算。
这么古怪的方式确实让他放松了下来,不仅如此,还让他在下一局的比赛中有了出色表现。
拿下的人头比谢星洲拿得都多。
“胖子你来开车,我们从右边的空地进圈。”周蔚已经下场了,谢星洲不由地皱着眉头。
幸运的是他们找了个不错的位置进圈,山坡处在安全区的高地,这让他们占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先拿下山脚的一个两人的残余部队,又在谢星洲精准的枪法下击杀了楼里的敌人。
准备跑毒的时候,身后传来的枪声,谢星洲还没有来得及上车就被击倒了。
对手迟迟没有击杀他,似乎是想利用他引诱是想盲区里的胖子和韩明从车上下来。
谢星洲操作着小人往胖子那边爬,但只要他一动,背后就会开枪。
没有烟雾弹的掩护,想要把谢星洲扶起来几乎不可能。
敌人不止一个,能扶人时间也不多。
谢星洲下达了本场最后一个指令:“不用扶我,快点走,记得先去找烟雾弹和手雷。”
话刚说完,屏幕上就出现了他的死亡通告。
大家好像都习惯了谢星洲能活到最后,他这把没有进入决赛圈,让韩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同时也有些慌忙。
“走,胖爷带你吃鸡。”
胖子是个很靠谱的人,他指挥的风格格外大胆,主打的就是一个富贵险中求,但是他粗中有细的性格,又很好地弥补了部分缺点。
不光成功带着韩明打进决赛圈,还拿下了十几个人头,让队伍积分排名到达第二。
谢星洲观战的同时,喝了两口水来缓解嗓子里的干涩。
现在和第一名还差十五分。
这一局要赶超第一是不可能的,但是胖子和韩明也在靠着自己的努力,让两队的积分一点点缩小。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决赛圈剩下的队伍不少,胖子采用了迂回战术,带着韩明在圈边附近埋伏,拿了几个人头,还剩下一个人的时候,由于对方一直躲在了掩体后面不出来,胖子扔了好几个手雷逼过去才拿下了人头。
国内的直播间里,也就着胖子刚才的表现展开激烈地讨论。
【我还以为胖子很粗心,没想到脑子这么好使!】
【最后要不是他,韩明肯定闯不进决赛圈。】
【还以为席燃不在,Hawk的水平会下降一大截,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也是,本来完全不看好谢星洲当队长的。】
【按照目前情况来看,我是不是可以开始期待Hawk夺冠了?】
【明天还有一天比赛,Hawk一定要夺第一啊。】
【中国战队已经好多年没拿过世界冠军了!】
比完赛,谢星洲翻看着微博上的留言,大多数都是正面且积极的。
唯独有一条评论格外显眼。
“连父母话都不会听的人,就是个白眼狼,这种人怎么会有三百多万的粉丝?”
谢星洲看了眼IP地址,大概也能明白是谁留言的。
这么有针对性的发言,让不少喜欢着谢星洲粉丝坐不住了。
“我们只是不爱惹事,不代表我们死了。”
“你有病吧?非要把别人的家事和打比赛混为一谈?”
“什么成分,当初的事情不是已经澄清过是他妈妈和继父的问题了吗?现在还来骂什么?”
“大家冷静点,我看了,这就是个小号,什么成分不用我说了吧?”
“那家什么教育公司,前几天紧急抛售股票结果没人买,听说好像是宣布破产了。”
“谢星洲终于讨回了公道,可喜可贺啊。”
谢星洲看评论看得正津津有味,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打断了他。
陌生的号码,他满心疑惑地接了起来。
“喂?”
“哥,你快点帮帮我。”
“庄烁?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妈妈把我的电脑锁起来了,还要带我搬家,说以后都不准我打游戏了。”
庄烁的声音非常沙哑,看样子是没少哭,和谢星洲说话的时候也是哽咽的。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自己不听,现在打给我也没用,你要是能打电话,打给警察可比打给我管用多了。”
“警察来过家里了,只是批评教育就走了,爸爸的公司也出了问题,他还打我,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没办法了。”
谢星洲冷笑,人性就是这么恶毒且易懂的东西,现在有求于他,庄烁就变回了那个乖巧的弟弟,而不是张口闭口骂他心理变态了恶毒小孩了。
谢星洲不是什么圣人,也没什么本事去拯救别人。
“你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别来烦我,我早就不是那个家的人了,你不是一向觉得自己聪明得不得了吗?自己解决吧,以后如果再打电话来骚扰我,我可不会和你客气。”
察觉得到他想挂电话,庄烁连忙说:“哥,你先别挂电话,以前的事情我承认都是我错了,你帮帮我们家吧,你只要站出来说一句之前都是你胡说的,爸妈对你都很好,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谢星洲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以为我是智障吗?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这把刀子还真是太钝了,能伤得了谁啊?”
这话不光是对庄烁说的,也是对庄烁身后的谢珊和庄宏说的。
他们想拿庄烁来当挡箭牌,道德绑架的同时还能让谢星洲因为哥哥的身份起一点怜悯之心。
但是他们却忘了,谢星洲根本不把这个所谓的弟弟放在眼里,也没有人能道德绑架他。
现在已经站在上风,他怎么可能会和谢珊他们谈条件,把一直帮助自己的Hawk众人推入泥沼。
谢星洲笑着说:“庄烁,你转告谢珊,如果再来纠缠我,我就以非法拘禁的名义告你们,反正证据我多的是,听说那个心理医生已经进监狱了,他们两口子不会是也想进监狱吧。”
庄烁被吓得发抖,以前他还能和谢星洲呛几句,现在却完全不敢。
之前的事情让他明白,谢星洲疯起来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这样想着,庄烁牙齿打着颤,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浑身冰冷,拿着手机的手也在不停打哆嗦,听筒一直没有办法准确对准耳朵。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挂断电话,他抬头看了眼站在对面的谢珊,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那样的表情好像再说“你如果没有说服谢星洲,他经历过的你也马上会经历一遍”。
过了几分钟,庄烁终于调整好了心情:“哥。”
“嘟嘟嘟 ”
回应他的只有完全没有感情的机器声。
庄烁看着手机,屏幕里倒映着他的脸,他不敢抬头,更怕看到谢珊。
“你真是没用,交给你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够了没有!”庄宏推门进来,把谢珊推到一边,“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当初就不该和你结婚,还接受那个白眼狼!我要和你离婚!”
*
最后一天的决赛,谢星洲怀着激动的心情踏进了场地。
双手插在包里,没人知道他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而且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呼了一口气,在主持人念到Hawk的时候,带着队友进场。
观众席上高呼着Hawk的名字,他鞠了个躬,对大家招了招手后才入座。
“十一分的分差而已,我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胖子难得紧张起来,在他肉乎乎的脸颊上看到了一丝紧绷:“是 是啊!干就完事儿了!”
谢星洲戴好耳机,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大屏幕上。
Hawk位居第二,第一是ZO,分差十一分。
第三是来自泰国的战队,和他们的分差是八分。
不光他们有机会超过ZO,别人也有很大的机会能超过他们。
收回目光,谢星洲笑了笑,点开游戏。
第一局开局跳伞的位置选在了P城,在这样的大型比赛中,P城绝对是热门跳伞地点,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降落伞在附近打开。
先落地的人就能占有优势。
谢星洲调整着角度,朗声到:“下去后快速找枪,注意观察周围。”
这局跳在P城的队伍少说有三个。
运气不错,谢星洲捡到一把散弹枪和一把冲锋枪,在前期是够用的。
小队集合,谢星洲笑着说:“这么多积分,要是就这么走了太可惜。”
人多的地方很危险,但是同样的,机会也多。
他们现在要保证不被第三名超过的情况下,尽可能拿积分。
枪声响起,谢星洲收下本局第一个人头。
【Hawk-Raven使用下S1897击杀ZO-Lin。】
谢星洲舔了下自己的小虎牙,笑得有些张扬:“运气真好。”
大家快速向谢星洲所在的地方靠拢过来,互相掩护进了建筑物。
等到ZO的人赶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谢星洲把背包里的物资重新分配后,说道:“一会儿进圈了,我和老周一起行动,韩明和胖子一起,我们负责左前方的三栋房子,剩下的交给你们。”
周蔚的技术综合起来虽然没有非常出色的地方,但是非常稳,他就像是一把弓,而谢星洲就是箭筒中的箭。
胖子近战厉害,这是韩明的弱点,但是韩明的狙击技术也是胖子所缺少的。
几人分头进了建筑物,用最快的速度搜索着物资,搜索到第二栋建筑的时候,地图上出现了脚印。
谢星洲和周蔚连忙停下动作。
“在楼上。”
这栋楼一共有三层,但是二三层的房间很多,格局很小。
每个房间都是很好的藏身地点,贸然上去十分危险。
在谢星洲他们的脚步停下来后,对方的动作也停了。
“要撤吗?”
谢星洲摇摇头:“不能走。”
倒不是他多想拿下这个人头,只是现在不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只知道他在二楼,要是贸然走了,肯定会成为对方口中的猎物。
“你还有几个手雷?”谢星洲问。
“一个。”
“我这里还有两个,应该够了。”
他跳出窗外,贴着墙走到了拐角处附近,这里不容易被狙,他要先找找对方的位置。
抬枪对着二楼房间的玻璃射击。
玻璃破碎的声音不停响起。
在第三扇玻璃被击碎的时候,谢星洲听到了脚步声。
地图上的脚步也很清晰。
“他跑到走廊尽头了,老周你逼上去,不要靠近,用手雷。”
周蔚上到二楼,如同他说的一样,没有开枪,离着一段距离连续扔了两颗手雷。
对方为了躲避手雷的伤害,孤注一掷,从楼上跳了下来。
谢星洲也正是抓到了这个机会,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人在空中击杀了。
这波操作堪称完美,配合度十足,不少玩家在看到后都毫不吝啬对谢星洲的夸奖。
【好牛。】
【谢星洲的比赛意识太好了,头脑也冷静。】
【确实是当队长的料,就凭刚才的判断和操作,全球赛缺他一个冠军奖杯。】
【我压50,赌Hawk夺冠。】
而此时,直播间上空飘过一行字。
VIP50用户骆川进入直播间。
斗猫APP是官方赛事合作平台,所有赛事都会在这个平台直播。
50级也是用户能达到的最高等级。
成为VIP50级的条件是一年之内在各大直播间刷的礼物超过一百万。
【我靠?骆川昨天还是49,今天都50了。】
【哥,你这么有钱,能莫名其妙给我十万块吗?】
【你过来请我吃个饭,再给我二十万。】
直播间的氛围很和谐,但是下一秒,大家对骆川的财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骆川一口气刷了五十个嘉年华。
骆川:“Hawk夺冠!”
一时间“Hawk夺冠”的字眼在弹幕中飘满,给足了排面。
谢星洲虽然不知道直播间发生的这些事情,但是比赛现场的他,也拿出了百分之百的真实水平。
一己之力拿下了十六个人头。
在第二局游戏结束的时候,他们和第一名ZO的分差已经缩小到了六分。
中场休息。
韩明喝着水靠近谢星洲:“我感觉你今天打游戏很急。”
谢星洲并没有否认,他确实很急,是心理上的,也是操作上的。
他想要快点拿下冠军,更想要要快点去见席燃。
ZO的队长偏头看向谢星洲,眼中带着一抹迟疑,太多人和他一样,心中早已经确定ZO肯定能夺冠,但是全球赛上突然杀出来的Hawk,让大家都不得不重新审视比赛的发展。
ZO的队长也是,从一开始的看轻,到现在的忌惮,心路历程格外纠结。
察觉到他的视线,谢星洲也看了过去。
他没有给对方表情,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过了几秒钟,他又平静地转移了目光,盯着电脑屏幕。
比赛继续。
Hawk和ZO的分差时而小时而大。
虽然和第三名拉开了很大的差距,但是要超过ZO,还是要下一番功夫。
临近尾声,大家都明白,要是再不放手一搏,冠军就要被ZO 拿走了。
“胖子,前面来人了,注意走位。”
“老周,扔个的烟雾弹过去,方便韩明去舔包。”
胖子压着过来的对手,周蔚快速扔了烟雾弹,在韩明跑过去舔包的同时,胖子也成功把对手的人头拿下。
运气不错,舔到了一把AWM。
韩明把AWM给了谢星洲,自己则是拿着谢星洲刚才用的狙击枪。
谢星洲输出伤害值很高,拿人头也是最厉害的,他们现在的战术就是拿人头的同时保住谢星洲。
只要谢星洲在,他们队伍就有可能获胜。
全场观众都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切到谢星洲的时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谢星洲脸上的汗水,紧抿的双唇也在告诉大家他的情绪有多紧绷。
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偶尔快速扫一眼屏幕上的排名情况又快速把注意力放回了选手身上。
“这是Hawk时隔多年在全球赛上复出,我们能看到,Hawk肩负了很大的压力。”
主播说话的声音很是激动,直播间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没错。在席燃不在的情况下,想要夺冠多少还是有些吃力,其实现在的名次已经非常好了,已经足以让他们摆脱曾经那些质疑的声音。”
“不会有人甘愿当第二名,电子竞技当然是要冲着第一名去!”
女主播点了点头说:“相信很多观众都和我们一样十分期待Hawk接下来的表现,漂亮!谢星洲一枪打爆了ZO队长的二级头!又为队伍挣到了积分!”
闲聊过后,主播们开始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接下来的比赛中。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的是胖子被人堵在了凹地中,很危险,不过幸亏这块石头能帮他掩护一下。”
女主播说道:“现在其他队员的位置都离得远,很难及时赶过来。”
谢星洲三人快速逼近,找到掩体后,躲进了稍远一些的楼里,在长距离的前提下,非常考验射击技术。
“老周,胖子附近有一块石头,想办法从侧边绕过去。”
“好。”
谢星洲也没停着,分配好任务,和韩明上了天台。
他现在无比庆幸韩明的狙击技术这么出色,让队伍的后方有了很大保障。
两人在天台上架好枪,打开倍镜,开始清扫胖子附近的敌人。
狙击手在远处更能发挥自己的实力,虽然很难像近战选手一样,快速强劲解决对手,但是这样的情况下,狙击手就是大家的后盾。
第100章
谢星洲抬着AWM一枪一个对手。
每打了三枪他就会稍微换一下位置。
在地势和枪法的加持下,大家成功把胖子从“狼窝”中救了出来。
胖子残血,在轰炸来之前快速闪身躲进了建筑物里。
大家身上的医疗用品加起来也只够胖子回半管血。
谢星洲皱了下眉:“离决赛圈还有一段时间,胖子,我们需要你给我挺进决赛圈。”
决赛圈的范围太小狙击手反而会受到限制这种时候,像胖子这样的刚枪选手就成了强劲的武器。
韩明主动说:“放心吧,我会保护胖哥的。”
谢星洲抬眼看了眼坐在他最右边的韩明,没有说话。
整装待发后,大家在附近房屋又找到了些子弹补充弹夹开始准备跑毒。
好不容易撑过远距离跑毒却在安全区外和ZO的两位队员撞上了。
胖子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是打。
他们不知道对面是ZO只想着要尽快拿到积分,超过ZO。
在ZO第一位队员倒下后击倒通告出现。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是ZO。
谢星洲笑着说:“这下就更不能放跑他们了他们扔烟雾弹了,周蔚快点上去把那个人补了。”
周蔚应了一声躲到树后面抬着轻机枪一顿扫射在弹匣打空的同时击杀通告也出现了。
还剩下一个ZO的对手躲在烟雾旁边的树后面。
Hawk这下子犯了难他们现在的阵容,无论是谁过去了都很容易被对方打死。
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
“我去。”韩明朗声说。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队伍中最弱的存在,无论是枪法,还是比赛意识都比不上其他人,现在只有他去最合适,这样就能保住Hawk进圈,他们就能赢。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了,他不希望留下任何遗憾。
没有时间给谢星洲犹豫,他微微点头:“好。胖子和我从旁边吸引对面的注意力,尽量压制他。”
韩明没有犹豫冲了出去,在他即将靠近的时候,对手扔了一个烟雾弹,让他瞬间失去目标。
但对手可是早就知道了韩明的位置,用冲锋枪对外面一通扫射。
韩明尽了全力也才把对面的人打掉三分之二的血。
枪声停了,烟雾还没有完全散去。
谢星洲换了□□,衡量了大概位置后,在对方躲在烟里用急救包的时候两枪打死对手。
【我靠!谢星洲在这时候敢用散弹枪,是真的牛。】
【其实刚才的情况让胖子扫射赢面更大吧?】
【树木挡着,要是扫射很难打中吧,对方要是躲到了树后面就完全没办法了。】
【没有人夸夸谢星洲的预判吗?他可是算出来了对手会躲在什么位置包扎!】
【上次看到这么精彩的预判是Jry的乔锦闻。】
【骆川还在吗?快来点评一下。】
Vip50明晃晃的金色猫咪后缀出现在了评论区。
只有一句话。
“谢哥牛逼!”
Hawk成功进入决赛圈,并且ZO全员死亡。
还差三分。
“各位,最后三分给我稳住了打!”
胖子和周蔚脸上带着笑意:“好!”
进入决赛圈的一共有十一个人,Hawk人数最多,其他的队伍要么是两个人,要么就剩下一个了。
在这样的优势下,大家稳定发挥出了自己的水平。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最后一局的决赛圈,Hawk再次拿下五个人头,成功反超ZO。
大屏幕上的排名变动,Hawk荣登第一。
大家激动地站起身来。
谢星洲举起了左手,上面的黑色渡鸦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真的活过来了一样,翅膀张开,羽毛漂浮。
世界第一!
胸前的红色国旗徽章在这一刻也变得格外耀眼,胸膛处无比滚烫。
全场高呼Hawk,不少激动的粉丝更是流下了眼泪。
“我们终于做到了。”周蔚脱力地坐到了椅子上。
胖子笑着说:“你这样可不行,我们要拿出世界第一的气势来!”
话是这么说,但被桌面挡住的双腿也早就颤抖。
他们带回了世界第一的奖杯,属于Hawk的奖杯。
沉甸甸的奖杯捧在手里,哪怕压得谢星洲肌肉酸痛,他也舍不得放开。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眼眶已经湿了。
舞台上的灯光变化莫测,恍惚间,他像是见到了席燃站在入口处在和他们说恭喜,眨眼过后,人就不见了。
他找到镜头,展颜一笑,露出两颗略显尖锐的虎牙。
眼睛中倒映着灯光,就好像是漫天的银河都落在了眸子里,漂亮如同宝石一样。
他站在领奖台上,抱着奖杯,轻吻了那枚鲜红的徽章,眼睛轻轻闭了起来,睫毛垂下,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如此温柔的神情被不少网友截屏。
短短几十分钟,一条为“谢星洲有多爱我们的国家”的词条悄悄爬上了热搜。
知情人士爆料,谢星洲是混血儿,但是却不愿意去俄罗斯生活,因为他热爱这片土地。
谢星洲被捧上神坛。
【又帅,打游戏又好,还这么爱国,这样的选手给我来一打!】
【洲洲绝美,亲吻徽章的画面我反复观看。】
【比赛结束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他了,他好像很着急走了,一定是去看席燃吧。】
席燃的在几分钟前发了一条微博。
“恭喜你们,恭喜我们。”
配图是自己在医院病床上拍下来的。
【哥,好好注意休息。】
【我断网了吗?你为什么在医院?】
【你也在看直播吗?】
【洲洲好帅,你们什么时候官宣啊?】
“快了。”
【好好好,只挑着自己喜欢的回复是吧。】
席燃看评论看得津津有味,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谢星洲大口喘着气,没来得及脱外套,也等不及身上的冷气消失,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席燃。
脑袋埋进了席燃的脖颈。
只有闻着席燃身上的味道,他才能感到安心。
席燃抱着他,把手放在了他的头顶,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撒娇了?”
谢星洲没回答。
席燃又说:“比赛很厉害,你真棒。”
谢星洲缓缓抬起眼,也不管席燃是不是病人,把所有的理智抛弃到脑后。
他靠近席燃,声音很小,带着一丝暗哑:“我好想你。”
哪怕他扛起了队长的责任,哪怕他在台上没有任何慌乱,哪怕他在队友面前淡定自若,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那片空洞只有席燃能填满。
不给席燃作出反应,谢星洲就对着微张的双唇吻了下去。
吻技算不上好,更像是听从本能在行动,舌头敲开牙齿,吃果冻一样轻轻吮吸。
有淡淡的咖啡味,还有一股草莓香气在穿梭,盖过了咖啡的苦,只剩下甜。
谢星洲放开他,嘴唇已经红了,耳朵就更不用说。
“可惜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席燃有些叹息地抚摸上谢星洲的脸颊,“不然我很想对你做些别的事情。”
“咳咳 ”咳嗽声打断他们。
谢星洲惊悚地回头,发现门口站着一堆人,Hawk的队员、经理、教练、席燃的父母。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进来的时候忘了关门。
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大家并没有让他们难堪,默契地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走了进来。
“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星洲呢?”李子遥的声音把谢星洲拉回现实。
“我过几天回去,和席燃一起。”
“也行,你在我也放心些,反正接下来会放一段时间假,你好好陪他吧,毕竟你们两个,咳咳 身强体壮的。”
谢星洲/席燃:
果然还是被看到了。
全球赛拉下帷幕,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大家的行程都会很轻松,一队全员有半个月的假期,假期结束后会去签约代言,训练时间也没有之前紧绷。
席燃还有三天才回国。
谢星洲把大家送出医院后,一脸正经地对大家表示了感谢。
李子遥摆摆手说:“甭这么客气,Hawk能夺冠你功不可没,席燃就交给你了,国内见。”
“路上小心。”
谢星洲回到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唐韵在谈论自己。
“你说洲洲会不会喜欢啊?”
他停下脚步,靠在墙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
席楠:“肯定喜欢,你送的东西,他什么时候不喜欢过?”
唐韵:“我希望他喜欢是发自真心的,不是因为我是席燃的妈妈。”
席燃:“放心吧妈,他肯定会喜欢的,毕竟是婆婆送的礼物,这相当于承认了他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他肯定很高兴。”
谢星洲收到了来自未来婆婆的第一份大礼,一条蓝宝石项链。
他不懂奢侈品,但是看得出来这条项链价值不菲。
回国后,懂行的周蔚告诉他,这条项链价值八位数,把他吓得差点退回去。
席燃面不改色地拍了下他的头说:“你要是送回去了,我妈肯定以为你不喜欢,会难过的。”
“可是太贵重了。”
席燃说:“再贵重也需要送给值得的人。走了,陪我去医院。”
距离手术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马上就是春节,这也是今年席燃最后一次去医院复查。
“康复得很不错,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运动,但是要注意适量,还有就是尽量不要久坐。”医生看了眼检查结果,笑着说,“本来看你的情况需要五个月左右才能完全康复,看来你非常努力啊。”
席燃看了眼旁边的谢星洲,笑着和医生说:“因为有人监督啊。谢谢医生,那我们就先走了,新年快乐。”
街道上挂满了红色大灯笼,家家户户商铺门口也都贴上了新的春联。
席燃帮谢星洲把围巾整理好,拉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路上很冷清,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路人的影子。
地上堆积着头一天晚上落下的积雪,被踩出了大小不一的脚印,不久后就会化成小水坑。
“今晚要直播啊。”席燃偏头看着谢星洲,说话的时候,白雾就会从嘴巴里跑出来。
谢星洲轻点了下头:“这个月的时长还不够。”
“都放假了还要直播,遥妈也真是不人道。”
“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啊。”
席燃忽地停下脚步,谢星洲以为他是不舒服,脸上闪过一抹焦急。
“你怎么了?”
“你不是今天要和我一起回家吗?我爸妈都很想你了。”
全球赛结束后,谢星洲倒是不忙,但是唐韵和席楠堆积了很多工作,他们一直没有见过面。
唐韵天天念叨着要见谢星洲。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唐韵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谢星洲带回家里过年。
当然,这种事就算唐韵不提醒,他也会做。
谢星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悄悄抓紧席燃:“你家不是也有设备吗?去你家直播不就行了,我们早点过去。”
阴霾一扫而空:“好。”
太阳没了踪影,又开始下雪了,白糖似的雪花从天空飘落,在两人的衣服上和发丝上安家。
席燃摸了摸谢星洲的头发,在上面落下一个吻:“你短发的样子还是有些不习惯。”
“嗯,我也是,我打算把它养长,果然短发还是不适合我。”
长发的他给人一种温柔乖巧的感觉,短发带着几分凌厉,不适合他。
“走吧,回去收东西。”
席燃家不是他第一次来,但是每次来都会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一样,紧张到不知道哪只脚先进门比较合适。
阿姨笑着去厨房里给他们准备热茶,嘴里还乐呵呵地说道:“我一会儿去收拾下二楼的客房,行李先放在客厅里吧。”
“不用了,他和我睡。”
席燃的话让谢星洲的脸红成了胡萝卜,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玄关处刚进门的唐韵和席楠也愣了两秒。
席楠先反应了过来,撸起袖子:“这个臭小子,说什么鬼话呢!他们都没结婚,睡在一起怎么会合适!”
唐韵一把抓住他:“你少掺和两个孩子的事情,我看挺好的,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不怕洲洲再把席燃甩了!”
席楠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但是老婆说的话他不能不听。
“这不合适吧,你还是病人,而且,你房间就一张床 ”
唐韵扶额看着阿姨,心道怎么这么不懂事。
席燃一手提着两人的行李,一手拉着谢星洲上楼。
“我睡床上,他睡我身上。”
谢星洲一把把人拉进房间里,咬着牙说:“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睡你身上!”
“我们是正经的恋爱关系,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 ”谢星洲抬手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白皙的皮肤上面染了一层薄薄的粉,惹得席燃舔了下犬齿。
凑近谢星洲,把头埋进了他的锁骨处,贪婪地吮吸着谢星洲身上的味道。
很香也很甜,就像是一颗草莓味的糖果那般诱人。
嗓子微微哑:“洲洲,医生说我可以适量做些运动。”
“医生也没说是床上运动啊!”谢星洲红着脸,不敢去看席燃的表情。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陷进那抹张扬的笑容中,再也无法醒来。
“都是运动,不分三六九等。”
叹了口气,他把人往后轻轻一推,席燃顺势坐到了床上。
目光没有离开过席燃的下腹,倒是把席燃看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手在他腰间覆了上去,腹肌的线条很明显,就算不看,也能感受到肌肉的爆发力,这和他手术前经常锻炼有一定关系。
他的手很冰,和席燃的体温是两个反差,席燃打了个哆嗦。
“我的手很凉吗?”说着他就要把手拿开,席燃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再摸摸我。”
谢星洲卸下心理负担,坐到席燃腿上和他面对面。
嘴唇的温度比起手来倒是温暖不少,落下来的时候席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星洲的舌头已经进入了他的嘴巴。
交缠,掠夺,偶尔会调皮地躲开,偶尔又会贪心地想吸光他嘴巴里的空气。
他的手刚搭在谢星洲的腰上,谢星洲整个人都软了,没什么力气靠在他怀里,低着头,喘着粗气。
那一声声低喘对席燃而言,如同催情的香气,一点点侵蚀他的心,把他的心里烧出了一个大窟窿,又痒又麻。
指尖一次次滑过皮肤,在腰间的软肉上停留几秒。
地上的衣物很凌乱,蓝白交织,他们的主人也如同这堆衣服一样,互相索取彼此身上的温度。
谢星洲坐在席燃身上,居高临下看着躺着的席燃,眼里多了些情欲,连空气里的味道都变得骚动暧昧起来。
他抬手,舔了大拇指指尖,刚才被席燃的犬齿摩过,还有些痒。
锁骨上的吻痕格外性感。
他哑着嗓子说:“病人就应该好好躺着,我来。”
席燃嗓子一紧,声音低哑:“抽屉里有套。”
谢星洲挑了下眉毛问:“你不是说和我分开后没和别人在一起过吗?”
连这种东西都有,谢星洲很难不多想。
“嗯,本来就是买来给我们用的。”
谢星洲没有再问,殷红的耳朵早就出卖了他的心。
正方形的塑料包装,拿在手上,格外诱人。
谢星洲用两个指尖捏着,动作轻柔地把包装放到嘴边,用牙齿咬着一扯,包装被撕开了。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也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更是第一次帮别人戴。
害羞到连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指尖和床单摩擦后,又粉又白。
废了好大劲才把东西戴好,但这流逝的一分一秒,对席燃来说都是一种格外痛苦的煎熬。
他捏着谢星洲的腰,在上面留下了红色的指尖印子。
“还是我 ”
察觉到他想干什么,谢星洲急忙说:“你不准动!”
他的指尖按在席燃的腹肌上,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看上去格外困难,额头出了细汗,指尖也在不知不觉中弯曲蜷缩。
“很难受吗?”席燃心疼地抚过他耳边的碎发,用手贴着他的脸颊。
“如果是你,就没关系。”
他拉过谢星洲的手,轻轻吻了手背。
谢星洲的体格偏瘦,身体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加上第一次做这种事,并不算顺利。
敲门声响起,他吓得像个鹌鹑一样爬进席燃怀里,坐到了底。
“嘶~”席燃倒吸一口凉气。
即使捂着嘴,谢星洲的那声轻哼还是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席燃,洲洲,马上要吃饭了。”
门口传来的是阿姨温柔地提醒。
席燃嘴角带笑,轻柔摸着谢星洲的头,朗声说:“你们先吃吧,我们晚点下去。”
门外没了动静,谢星洲哼哼着打算起身。
“你干嘛?”
“阿姨不是说要吃饭了,先去吃饭。”
“吃什么饭,吃我不就行了。”席燃含住谢星洲的耳垂,气息不稳,“继续吧,他们不会上来的。”
席燃的房间里遮光做得很好,但如果只拉上一层窗帘,外面的月光就能透进来。
洒在地板上,落成了一个正方形。
借着月光,席燃也能把谢星洲的脸看清楚。
带着些娇羞,但是最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是脸颊两侧的绯红和眼中的痴狂。
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实在算不得舒服,但是现在他显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
在一次次动作后,手掌一遍又一遍按压在席燃的腹部。
大腿根部是被席燃的手捏出来的红色印子。
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谢星洲的皮肤就是这样,很容易就会留下些痕迹,甚至很难消退。
席燃看着他身上的吻痕,分心想到:不知道能在他身上停留多久。
谢星洲看出他在想别的事情,捏着他的下巴把脸掰过来看着自己。
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不想着我?”
不知道是太舒服了,还是太开心了,席燃可以肯定的是,谢星洲的眼泪,绝对不是在委屈。
更像是在撒娇。
他叹了口气,拉住谢星洲说:“累了吧,乖乖躺着,我来动。”
谢星洲几乎是瘫软地躺在床上,任由席燃动作。
他没有力气去回应,更没办法在这时候告诉席燃要注意腰伤。
但席燃吻下来的时候,他依旧会凭着本能回应。
谢星洲累到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两行没彻底消失的泪痕。
席燃没有管满地狼藉,帮他简单擦拭后,躺在温暖的大床上抱着谢星洲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
谢星洲打了个哈欠,摸索着往席燃怀里钻。
腰酸背痛的感觉让他像是被车撞了一样难受。
“醒了?下楼吃点东西?或者我去端上来。”
“还不饿,再躺会儿。”
他的嗓子哑得不像话,一说话肉就像撕开了一样。
抿着唇,谢星洲后知后觉地想:那么激烈的战况,以后要怎么面对席燃的家人啊!
“放心,我们家隔音效果很好,而且这里是二楼,我爸妈的房间在一楼。”席燃端过水杯给谢星洲喂了点水,抱住了他的腰,“你这小身板真得养养了。”
他是吃不胖的类型,席燃也知道,但是每次抱着谢星洲都还是会希望谢星洲能多长点肉,不然身体吃不消。
“你腰痛吗?”他抬眼看着席燃。
有了水的滋润,嗓子舒服不少,说话也不像刚才那样满是颗粒感。
“不痛,整理好下楼吃饭吧,阿姨给你做了糖醋排骨。”
谢星洲还想再躺会儿,但是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当他穿着席燃的衣服出现在一楼的时候,唐韵像是躲避瘟神一样看她一眼捂着脸就走了。
他比席燃瘦,衣服撑不起来,睡衣纽扣哪怕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也依旧遮不住锁骨上的红色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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