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很多人看见我打游戏这么厉害都会夸我你真厉害,将来肯定有出息。”席燃下意识摸了下口袋,没有摸到烟盒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了。
谢星洲递给他一颗糖:“偶尔吃糖也不错。”
棒棒糖进嘴,缓解了他内心的焦灼情绪。
“我知道他们的夸奖并不是出自真心,因为我家有钱从小到大其实没少被人巴结就算是考试考得很差也会有人帮我找借口,说因为这次考试太难,是我太紧张了没有发挥好。”
“我真正喜欢的事情是打游戏,也只有打游戏,能让我享受那种全身心投入进去的感觉不知道结果只想赢的心情让我走上了职业这条路。”
“这条路并不容易纵使我再有天赋但是在多年前那种环境下,很难有一条光明的出路。”
席燃是从八九年前开始接触这条路的当时的环境并不理想没几个人会预料到原来打游戏也可以成为谋生的手段,原来打游戏也能为国争光。
更别说是真正想要做电竞的俱乐部少之又少。
他见过有的俱乐部打着培养职业选手的口号骗孩子父母交钱把孩子扔在基地里自生自灭也见过不少俱乐部的兴起与衰败。
和谢星洲刚认识的时候他已经在Hawk了,并且成为了一队正选。
年少有为的成就让他变得沾沾自喜起来坚信Hawk总有一天会变成世界第一,但是他错了,错得很离谱,那时候的Hawk经营出现了大问题,选手也出了大问题,比赛他们不是没有参加,但是连一个像样的名次都没有拿到过。
他听到最多的话是这样说的。
“Hawk不过是折断了翅膀的老鹰,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曾经的风光不在,以后能走多远他也不清楚。
席燃只能闭着眼睛往前冲,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世界第一的梦想。
“在我陷入迷茫不知道走职业这条路到底对不对的时候,我在游戏中偶然认识了你,在我心里,你是一个闪闪发光,目标感很强的人,和曾经的我很像,那时候我每天的训练都很累,但是只要和你一起打游戏就会觉得很开心。”
“你在游戏里总是开不好车,有时候甚至会因为翻车成盒了,我记得很清楚,你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什么破车,真想把你的轱辘给卸了。”
回想起曾经的自己,谢星洲脸上也有了笑容:“我记得那时你总是嘲笑我,说我怎么连车都开不好,但是我苦练车技后,还是没什么效果。”
“是啊,和你打游戏的时候,我很开心,也很放松,你在得知我是职业选手后,第一反应不是恭维,也不是贬低,你告诉我,你也想成为职业选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席燃开始教谢星洲打游戏,一点点告诉他比赛规则,各类技巧。
说席燃是谢星洲的师父一点都不为过,谢星洲的比赛风格和席燃有98%相似度,谢星洲是他一点点调教出来的选手,所以当看到谢星洲现在这么厉害,席燃比谁都高兴。
“后来我们见面了。确定了关系,我依旧记得,确定关系那天,我开心得一整晚都没睡着,想着下次见面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哄你开心,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那时候的席燃不过二十岁,谢星洲刚满十八。
对他们而言,和一个人在一起是纯粹的,在一起的时候,能雀跃到连未来都计划好了,席燃不止一次在脑子里想过,他们一起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有多耀眼。
谢星洲眸子里多了一层波澜,不是多大的石头,但就是掀起了很大的浪花。
他回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他在席燃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段日子,我也是真的开心,因为遇到了喜欢的人,有了想做的事情,更有了对梦想的期待。”他的声音很轻,没办法打断席燃的故事。
席燃抬起眼眸,稍微放松了些,肩膀也沉了下去:“我爸妈知道后,他们还提出让我带你回家,但是我怕他们太热情吓到你,就一直没有和你说。”
和谢星洲不同,谢星洲是在遇到席燃之后,才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席燃的性取向则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确,他清楚自己喜欢男生。
他的父母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对他和谢星洲交往的事情保持着开放的态度。
席燃继续说道:“那天我约你出来,是因为我难得休假了,想着把这件事告诉你,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带你回家,我爸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谢星洲瞳孔骤然放大,嗓子里堵着的东西让他说不出话来。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席燃真的把他们未来的一切都计划好了。
席燃对待这份感情的认真,也成了这么久以来困住他的枷锁。
那天的事情,即使是现在想起来,谢星洲还是会浑身发冷,直流冷汗。
他从家里跑出来去和席燃见面,两人约在了一个烧烤摊上,那家他们常去,老板格外关照送了两串牛肉。
他们坐在烧烤摊上聊起来了以后的打算。
谢星洲说他要成为职业选手,和席燃一样厉害。
席燃说,他会等谢星洲,他们要一起站在世界第一的领奖台上。
说得情绪激动,席燃点了两瓶啤酒。
他的酒量一向都差,没喝多少就醉了。
谢星洲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也不清楚席燃在哪个俱乐部,当时席燃总是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他不可能带席燃回自己家,谢珊一直觉得是他的男朋友带坏了他,对席燃恨之入骨,而且他也不想再次让自己回到那个窒息的家庭中。
他去宾馆开了间房,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下,架着席燃回了房间。
普通的房间已经销售完了,只剩下情侣套间。
看着满床的玫瑰花瓣和各有用处的椅子,道具,谢星洲臊得脑子都是热的。
血气方刚的少年,脑子里出现一些奇怪的情节倒是也不奇怪。
他坐在床边,席燃在旁边躺着。
T恤卷到了小腹上面的位置,露出一截结实的肌肉。
右手搭在眼睛上,俨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那是谢星洲第一次和席燃接吻。
温热的触感,柔软的双唇,那种感觉他记了很久。
说是接吻,其实不过是蜻蜓点水的触碰,醉酒状态的席燃不知怎么的,醒了。
看到谢星洲放大的脸颊,脑子一热,明白过来了当下的状况。
两个少年笨拙地学着大人那样亲吻对方。
谢星洲被脑袋后面的手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酒精一遍遍麻痹着大脑,在口腔中乱窜。
谢星洲不喜欢这个味道,轻轻咬了下席燃的嘴唇才结束闹剧。
酒已经醒了大半,席燃依旧没有起身的打算。
他躺在床上,面带笑意看着谢星洲:“你这么这么清纯,连接吻都不会。”
谢星洲不服气地咬了咬牙:“你不也不会吗?还是你以前和别人实践过?”
“那怎么可能,刚才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初吻。”
谢星洲吃着棒棒糖,找了个空位躺下来。
棒棒糖在灯光的照耀下,变成了近乎透明的颜色:“哥,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当然会啊,你是笨蛋吗?连这种问题都需要怀疑。”
事实证明,席燃确实做到了,哪怕是和谢星洲分手的这两年,他也没有一天是不在想念谢星洲的。
他不止一次用酒精试图麻痹神经,让谢星洲进到自己梦里,但是一次也没有。
席燃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的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碎了。
“那天你为什么要走?”
席燃去卫生间呕吐,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出来后就发现他不见了。
谢星洲叹了口气,第一次主动说起了当年离开的真相。
“我不想走的,谢珊给我打了个电话,她在电话里威胁我,要是我不回家的话,她就死给我看。”
他不过也才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面对这种威胁,本能的反应就是害怕。
他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连妈妈也没有。
谢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敢赌,一旦输了,四面八方的指责就足以把他按在地狱里一辈子也回不来。
他匆忙找到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两个字“等我”。
这一等就等了快两年。
这两年中,他不是没有试图联系过席燃,但是根本做不到。
“我回家后,谢珊把我关在了房间里,找了一堆人给我治疗,电击疗法,催眠,能试的都试过了,但是没有用,我就是喜欢男生,这一点我改不了。”
“他们为了控制我的行动,手机没收了,电脑也没收了,连窗子都封了起来。”谢星洲缓缓眨了下眼睛,“后来因为庄宏工作的原因,家里搬到了其他城市,我以为我的噩梦结束了,但是并没有,那些恐怖的‘刑罚’依旧伴随着我。”
“后来又搬了回来,在那之后的事情,你都基本知道了。”
分手这两年里,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资格说自己过得好。
席燃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他想过无数当年谢星洲走逃跑的理由,却从没想过背后的真相居然这么叫人窒息。
他无法去想象,这段时间里谢星洲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是怎么一次次把自己从那个可怕的地狱中拯救出来。
口腔中的糖化了,席燃把棍子扔进垃圾桶后,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
他不知道这样的意义何在,也许是为了给自己躁动不已的内心平静一下,也许是为了给谢星洲一个缓冲的时间。
“你很勇敢,也有着我无法想象的坚强。”
谢星洲笑了一声,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勇敢、坚强”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
心中溢满受宠若惊的茫然与欣喜。
“我没什么资格让你原谅我,这些话我在心里憋了很久,并没有打算说出来的。”双手掩面,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变得苦涩,“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说了,对不起席燃,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去回应你的感情。”
拒绝也好,答应也好,他好像都做不到。
他知道这样对席燃不公平,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还是选择了任性一次。
席燃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我期待你的回应,却从来不觉得你必须要回应我,等你准备好一切之后,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会接受。”
“我对你的喜欢,是希望能给你力量,不是为了给你带来压力。”他笑着叫了谢星洲的名字,“洲洲,我很庆幸自己认识了你,这样至少,能成为你生活里的光,在你害怕的时候陪着你。”
“你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谢星洲,不用有任何不配得感,你就是最好的,你也值得最好的,Hawk队长从来不说假话。”
谢星洲把他的手从自己头顶拉下来,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开,他看着席燃,眼里带着并不明亮却灼热无比的光。
“谢谢。”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试试电脑喜不喜欢。”
席燃打开电脑,选中绝地求生图标,顺手打开了常用的直播软件。
席燃是Hawk的顶流,现在Hawk夺得洲际赛的冠军,他的人气更是一路飞升,微博粉丝隐约有了突破五百万的架势。
直播间刚打开,人数就破万了。
谢星洲一边操作电脑,一边感叹席燃不愧是电竞选手中的顶流,就光是靠着这张脸都能吸引一大批颜粉。
直播间的弹幕也格外热闹,遇到喜欢的弹幕,席燃也会挑着回上几条。
【老公你终于开直播了!等等你脸怎么红红的?】
“喝了点酒。”
【你醉酒的样子也格外迷人,今天开直播打游戏吗?】
【你要是还像上次那样打到一半挂着就走了,我就把你拉黑!】
【没有人可以威胁席燃,拉黑也不行哈哈哈。】
“不会走的,今天带洲洲打游戏。”
【洲洲?】
【洲~洲~】
【不是,你们Hawk都这么暧昧吗?怎么还叫小名啊?】
“没有暧昧,洲洲除外。”
谢星洲专心带着耳机操作电脑,席燃的声音却实在算不上小,连隔音效果这么好的耳机都没办法把声音完全阻隔,他脸上热得厉害,死死盯着屏幕,不敢回头。
“啧啧啧,你这个车技 ”席燃摇摇头。
谢星洲轻声说:“刚才是意外,我还在找手感。”
【你别看谢星洲乖你就欺负他!】
【别嫌弃他啊!他会碎掉的。】
【谢星洲流泪的样子,想想我就很兴奋!】
“乖?他可不乖。”
席燃直播间的网友很多都没有看过谢星洲直播,对谢星洲完全不了解,更不要说是在直播间里放飞自我撩别的小哥哥的模样。
席燃轻笑:“洲洲,来给直播间观众说句骚话。”
“骚话?”他倒是格外听话,想了几秒钟后,清了清嗓子说,“想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席燃你好颠。】
席燃感觉到自己额头的青筋跳动了两下,他微微偏头说:“怎么又翻车了。”
屏幕上的小人挣扎着从沙漠上爬起来,旁边还有一辆四脚朝天的车子,冒着烟。
谢星洲连忙跑到树后面躲起来。
他张口反驳道:“车技一定要用在开车上吗?”
网友:
席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偏着头问:“不然呢?”
“我都上高速了,玩你的玛卡巴卡去吧,切。”
细心的网友发现了盲点。
【今天直播的地点好像不是在俱乐部啊?背景都不是练习室?是在家里吗?】
“嗯,今天放假。”
好事群众开始要求他打完游戏务必让大家参观一下他家。
不少人同意,弹幕里说着一样的话。
席燃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根本不搭理。
“队长,我好像 遇到变态了 ”
席燃连忙看着屏幕,调试了语音。
“嗨,小哥哥,要一起打游戏不?我车技贼好。”
“别不说话啊,下一把我拉你。”
“我加你好友了,你快点通过下,你别装模作样的,其实你也很想和我打游戏吧,不用在我面前故作清高了。”
“欲擒故纵?”
“操,真晦气。”谢星洲咬咬牙,打开麦克风就和对面呛了起来:“你有病啊,没事找两个小电影自己看去,我看你挺闲的。”
男人并没有因为谢星洲的话伤到自尊,反而更加自信:“我就是闲,才想找人一起看啊。”
游戏里遇到变态绝对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么叫人恶心的,谢星洲还是第一次遇到。
强忍下反胃的冲动,谢星洲回道:“我是什么天鹅吗?怎么会遇到你这种癞蛤蟆?我看你挺像傻逼的,拿着医保卡去医院看看吧,不过就你这种人去了也没用,脑子估计比装了水的气球光滑多了。”
【好骂。】
【学会了。】
【咱们洲洲骂人可真有一套。】
【席队,你不发表下意见?对面这么欺负你们家的队员,你居然一句话也不说。】
“我在骂人这方面还真没有洲洲厉害,这种小场面,他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在基地里他经常骂人,但是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还是得看谢星洲的。
谢星洲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你生活是有多不如意啊,才来游戏里找存在感,路边的野狗见了你都得躲着,生怕自己没有你疯,被咬一口。”
骂完后他还觉得不解气,反手点了举报。
举报没通过,更生气了。
对方直接邀请他组队,在房间里开麦对骂。
谢星洲也没有含糊,想都没想就点了同意,要是骂不爽,他这口气能憋好几天。
“你怎么回事?也太没有素质了!张口就骂人,有没有家教,不过我还挺喜欢你这款的,有挑战性,你不是陪玩吗?多少钱一个小时,接线下吗?”
“五千块一个小时,先V我五千看看实力。”
“就你?五千?连职业选手都要不了五千块,你哪里来的自信啊?”
“你笑死我了,职业选手五千块?就你这样的,给我五十万我都不陪你打游戏,惯得你。”
“你怎么这么物质?”
“穷逼。呸,谁的脸丢了,都贴在你脸上了吧,把你脸皮练得这么厚,厚度堪比珠穆朗玛峰的高度,真牛逼。”
退出了房间,谢星洲长舒一口气,心里面舒畅了不少。
“消消气,要喝水吗?”席燃好笑地看着他。
谢星洲点头,他起身去帮谢星洲接水,偏头一看,弹幕里全乱套了。
【他喝水,你去接水?你们在一个房间?】
【谢星洲在你家?】
【我说呢,你干嘛一脸宠溺地看着旁边,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谢星洲别躲了,你的头发漏出来了!】
【哥,你是我亲哥,以后我在游戏里要是被人骂了,你能帮我骂回来吗?】
谢星洲想要缩回的身体停住,过了两秒钟后,出现在了镜头面前。
他礼貌地跟网友打了招呼,解释道:“刚才是意外,我平时打游戏不这样。”
“我不是变态 我平时在直播间就是口嗨一下。”
【口嗨?你知道你口嗨的对象是谁吗?】
弹幕很快,他没办法一一看清,但是刚才这条评论成功吸引了他的好奇心。
谢星洲愣愣地问:“是谁?”
席燃的及时出现打断了他和网友的互动:“喝水吧,温度应该刚好。”
见到席燃,他下一秒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摸了摸玻璃杯,皱着眉问:“怎么是热的。”
他不爱喝热水,就算是零下十几度的冬天里,喝的也是凉水。
更别说这种接近三十度的高温天气,连杯里的热气都能让他中暑。
“喝点热的润润嗓子,总喝凉的对身体不好。”
【我是产生什么错觉了吗?席燃居然在主动关心别人?】
【他都说了,洲洲不一样~】
【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吗?席队也看看我这只癞蛤蟆吧。】
谢星洲意思地抬着杯子碰了下嘴巴就把杯子放下了。
他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会被发现,殊不知席燃的余光一直在他身上。
“把水乖乖喝了。”
谢星洲:
“晚上给你做洋葱炒牛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
谢星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眨巴眨巴两下,试探地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快把水喝了。”
【谁家队员还要哄着喝水啊?我再说一遍,席燃谢星洲是真的!】
【我也要去Hawk当电竞选手。】
【不懂就问,洋葱炒牛肉菜谱发一下。】
【谢星洲真好哄,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不是哥,你真会做这么多菜啊?】
席燃的直播间大多时候都是以和粉丝互动,分享生活为主,所以直播间的画风也多是以欢乐日常为基调。
“没办法,洲洲他不太喜欢喝水,得哄着来。”
谢星洲小声反驳:“我又不是小孩子 ”
“那你自己去接杯热水,再喝一杯。”
放杯子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谢星洲立马把头转了过去,看着电脑,装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
“我不喝了,忙着升段位没时间。”
席燃轻笑:“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小孩?我掏出来比你大。”
【什么?什么大???】
【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真的吗,我不信。】
【席燃笑得逐渐变态。】
席燃嘴角上扬得越来越厉害,只见他漫不经心地说:“是吗?别打游戏了,给我看看。”
【真的吗?我也要看。】
【不打游戏可以,直播间请不要关。】
【大家都不是外人。】
第82章
谢星洲有时候真是恨透了自己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现在他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子,从里到外都红透了。
脸颊烫得像是血液在血管里面沸腾了一样,下一秒就能穿破血管的束缚。
他现在很想把自己舌头咬了给自己长长记性。
席燃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杵着脸笑着看他,眼睛里的玩味都要溢出来了。
“席队请你自重。”谢星洲被口水呛得不轻一直咳嗽。
席燃又盯着他看两分钟才总算是作罢。
谢星洲故作镇定地关闭游戏戴上耳机开始听歌,实则耳机里放的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他也不敢闭上眼睛,生怕自己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席燃。
这么待了几分钟直到席燃自己去打排位赛了谢星洲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他点开直播软件原本是想找一找往年夏季赛的比赛视频看看却在主页看到了骆川的直播间。
黄色头发格外抢眼,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杵着下巴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谢星洲放下了点开搜索框的念头直接点进骆川的直播间里。
别看主播一脸没精神的样子,弹幕里可是热闹得很。
各说各的乱七八糟。
【宝宝别理他他估计是没拿到洲际赛冠军在拿你撒气。】
【你好心给他介绍对象你好他不愿意接受还阴阳怪气和你说话他坏。】
【你去厨房喝点番茄酱,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酸酸的。】
【头疼了吧?去买两片布洛芬吃吃。】
【你退役之后有没有去婚介所上班的想法?】
【隔壁席燃的直播间需要你,你要不把席燃和谢星洲撮合一下吧,我看他们两个有戏。】
【大家都乱成一锅粥了,骆川快趁热喝了。】
骆川垂着眼皮,看上去就像是没睡醒一样,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
“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反感,还凶我。”他玩起了自己的指甲,委屈巴巴地看着摄像头,“我也是好意啊,他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就算不理解也不用凶我吧。”
骆川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根本不懂为什么给乔锦闻介绍对象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平时明明什么事情都让着他,和他有商有量的,今天居然还凶他。
想不通的骆川已经气成了河豚。
这时候,一条亮眼的弹幕忽然出现,来自于直播间的榜一大哥。
“你为什么要给他介绍对象?谁给你出的主意。”
这种指向性明显的话,一看就知道他直播间的榜一是谁。
但是骆川自己并不清楚,他叹了口气,把席燃卖了。
“是席燃,他告诉我队长这个年纪应该要谈谈恋爱,我觉得也是,平衡□□内的激素又不是什么坏事,我就搞不懂了,队长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谢星洲想笑,但是硬是憋了回去。
他头也不回地扯了下席燃的衣袖,搞得正在打游戏的依然一头雾水。
手一抖,落地成盒,席燃干脆摘下耳机,专心听着谢星洲说。
“你闯祸了,乔锦闻还有两分钟到达战场。”
席燃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谢星洲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席燃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不小,在回声好的电竞房里格外清晰。
席燃看了眼来电显示,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
乔锦闻气坏了,连问候都免了:“席燃,你丫的没事找事是吧,你干嘛没事怂恿骆川给我介绍对象?这么闲?自家的感情处理好了?”
席燃瞬间捋顺了发生的事情,眼疾手快关掉直播间。
“我也是好心啊。”席燃轻飘飘地说。
这更是让乔锦闻气得恨不得立马到席燃面前,给他两拳头。
“好心?我看你是看热闹的心吧,怎么?最近你们俱乐部夺冠了心情太好?开始管别人家的事情了?”
乔锦闻没好气地想:本来这次拿的是亚军就烦!心里窝着火,席燃还偏偏往这团火上面浇油,这不是闲得慌嘛。
“不是,你别生气啊,我哪里知道骆川这小孩这么实在,说是给你介绍对象就介绍了,我的本意其实是用这件事刺激他一下,没准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喜欢你了。”
“用得着你来刺激?缺德玩意儿!我家骆川本来就没什么心眼,现在倒好了,一口气给我推荐了五个女生的联系方式。”
这下问题的严重程度从骆川关心他要给他介绍对象,变成了骆川手机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异性的联系方式。
这一下午,乔锦闻都是在生气中度过的。
骆川不但没有来哄他和他道歉,居然还跑到直播间里,不嫌事大的找网友帮忙寻找原因。
他都快气死了。
“你别气,你别气,我让洲洲劝劝他,他和洲洲关系这么好,最听洲洲的话了。”
一旁吃瓜的谢星洲手一抖,给骆川送了个嘉年华。
这倒是没什么,他也不是心疼钱,主要是他现在用的账号挂着自己的大名。
眼见的骆川一下就发现他了。
“谢哥?诶呀你来了啊。谢谢你给我送的礼物,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没事,你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这可不行,我还指望你帮我分析分析呢?席燃和我说给队长介绍对象这事儿的时候你也在,你最清楚事情的经过了,你快帮我分析分析。”
弹幕一发不可收拾的把谢星洲、席燃当成了反派,把骆川当成了被反派欺骗的可怜小狗。
【你们Hawk怎么回事,都欺负到骆川头上来了!】
【不是你们两个好闲啊。】
【看吧,瞎出主意,把我们骆川都坑惨了。】
【你们两个要是不亲个嘴这件事我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我也是!】
【骆川:“你们看看我,我快碎掉了~”】
确实像网友说的一样,骆川已经碎掉了。
谢星洲不敢回答骆川的问题,他不想引火上身。
旁边的席燃已经挂断电话,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的委屈显而易见。
“队长,你是什么绿茶吗?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事情是你自己惹的,让我帮你解决不合适吧。”
席燃缓缓眨了下眼睛,一脸无奈地说道:“唉~我也知道不应该把你卷进来的,你就当作是我嘴欠,帮我一次吧。”
他知道骆川这孩子轴起来没人能劝得住,不过他也并不是因为这种原因才让谢星洲帮忙的。
说实在的,骆川天天缠着谢星洲让他非常不爽,他虽然想看乔锦闻吃瘪,但是他也很享受谢星洲站在他前面保护他的感觉。
有种被家人偏袒的快乐。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没事干嘛去招惹骆川。”谢星洲翻了个白眼,“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个条件,以后不要再去管他们两个的闲事。”
“好,我保证。”
谢星洲松了口气,他深知,席燃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喜欢八卦看热闹,但是从来不会加入这个热闹之中,席燃不一样,有事他是真的上。
等骆川结束了直播后,谢星洲才联系他。
阳台上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让他的内心不再浮躁。
等了几秒钟,电话被接起。
传来的是一个激动的声音:“谢哥,你终于联系我了,我以为你没看到我在直播间和你说的话!”
“你也知道那是直播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谢星洲笑了笑,语气像在哄小孩一样柔软,眼睛里带着温柔。
“没事啦,我开直播本来就是为了跟大家聊聊天。”骆川悄咪咪往后面看了眼,确认乔锦闻没有注意到他这边后才说,“先不说这个了,你快点帮我想想,为什么队长会这么生气,他都已经一下午没有和我说话了。”
乔锦闻很闷骚,席燃在他面前都能称之为外向了。
虽然如此,但是乔锦闻这么长时间不和骆川说话还是第一次。
往常骆川做了什么事情惹乔锦闻生气了,只要道个歉说几句好话,乔锦闻就不会和他计较。
今天骆川是真的有些慌。
“怎么办啊,快帮我想想办法吧,队长他一直在训练室打游戏,我根本都不敢靠近他,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
谢星洲问:“你手机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异性的联系方式?”
他心思细腻,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也是乔锦闻在意的点。
骆川扭捏了一下说:“是我同学,但其实毕业后都没什么联系了,只是联系方式还没有删除,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女孩子,我想着队长应该会喜欢。”
“你为什么这么想?你们队长和你说过他喜欢的类型?”
“说过啊,他说他喜欢阳光开朗一点的,最好还能说会道,个子高,皮肤白,还有啊,他不喜欢黑头发的。”
每一条指标都是为骆川量身定做,唯独没有说一个最重要的标准。
性别。
谢星洲按压着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脑袋被98K突突了一顿。
“我知道他不喜欢黑头发的,我没有仔细问,这属于个人的一点小癖好,我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所以我给他介绍的这几个女孩子不但满足其他条件,还都不是黑色头发。”
“有一个的头发是蓝色的,有三个是棕色,还有一个好像前几天刚染了紫色,朋友圈里发了照片,我想着这么多个,他总能挑出一个喜欢的类型。”
谢星洲现在严重怀疑骆川的脑子被狗吃了。
乔锦闻都差把自己择偶标准写上他的名字了,他都没有察觉到。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心疼乔锦闻,还是该心疼骆川的脑子。
“他怎么说的?”
“我把微信推给他之后他就很生气地凶我,说我多管闲事,还让我要是没事情做就去训练,这次我们没有拿到冠军,我还这么闲,一定是训练太少了。”
“他的语气很凶,以前他从来不会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谢星洲的叹息全数传进了手机中。
“你叹什么气啊,你也觉得他很不讲道理吗?”
谢星洲瞪了一眼即将出门买菜的席燃,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席燃交给他的任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骆川,你喜欢乔锦闻吗?”谢星洲开门见山地问。
事到如今,他已经想不出比捅破这层窗户纸更简单明了的办法。
“喜欢啊,我不光喜欢他,俱乐部里的每个人我也都喜欢,包括你,我也很喜欢你,感觉你特像我异父异母的亲哥。”
除了笑,谢星洲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别的表情:“我说的喜欢不是这种朋友之间的,是恋人之间的喜欢,你想和他谈恋爱,想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那是什么喜欢?”骆川疑惑地问,“这种感觉具体是什么样的?能说清楚一点吗?”
谢星洲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敬业的老师,骆川就是他那用棍子都打不醒的学生。
上课天天睡觉,只能坐在最后一排的那种。
问他问题“yes or no?”
他回答:“or。”
“我再说得直接一点吧,你会不会有想和他接吻的想法,或者想和他更深一步的发展,不愿意两人之间的关系这停留在队长和队友这层。”
骆川的关注点很奇怪,他问谢星洲:“更深一步的发展,比如呢?想和他一起去吃臭豆腐算吗?”
谢星洲一时间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强行让这孩子开窍,生怕自己脑子里的废料把骆川带跑偏了。
他轻声说:“上床睡觉,但我指的不是盖棉被纯聊天那种,奇了怪了,你之前不是还偷听我和席燃的吗?怎么这会儿到自己身上,思想忽然得到了净化,变得单纯了?”
谢星洲这么一说,骆川就明白了:“啊,上床啊,你早说嘛~”
“想过吗?”
对方没有回答,陷入了沉思,电话里隐隐能听到电流的声音。
“这样问吧,骆川,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要是骆川再听不懂,谢星洲立马从这里跳下去。
“我不知道,我没有谈过恋爱,对女生没有感觉,对男生 ”
他顿了很久,谢星洲也没有打断他。
只听他说:“也没什么感觉。”
谢星洲笑着说:“还真像是你会回答出来的话,最近应该不忙吧,趁着这几天有时间,可以仔细想一想我今天问你的问题,也回想一下你们队长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你的态度,为你做过的事情,没准就找到答案了。”
有的人是天生就开窍的,比如席燃,他很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也知道自己对谁是什么样的感情。
有的人是需要后天催熟的,比如骆川,他总是下意识去依赖乔锦闻,很在意乔锦闻的看法、对他的态度,但是他不清楚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有什么含义,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有过什么举动。
谢星洲挂了电话,目光看向远方。
席燃刚从小区门口进来,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手招了招。
楼层不低,在他眼中谢星洲只是一个黑色的轮廓。
谢星洲也招了招手,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一路到了单元楼。
进门第一句话,席燃就问:“解决了吗?”
“勉强算是解决了吧,也没有彻底解决。”
席燃并没有多关心事情的结果。
在他看来,乔锦闻和骆川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他今天的做法也更多是为了推他们一把。
“蔬菜我买的是空心菜,你要多吃一点。”
“行吧。”谢星洲接过席燃给他带的奶茶,咕噜咕噜喝了两口,一边嚼珍珠一边说,“还是这家奶茶店的味道最正宗。”
他偏爱甜食,在奶茶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审核标准。
他喜欢奶味重的奶茶,但是甜度不能太甜,破坏了奶茶本身的香气。
“喜欢就好。”
席燃走进厨房开始着手准备晚上吃的菜。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坐着玩吧,让你帮忙我怕厨房炸了。”
“哪有这么夸张,洗菜淘米这些事情我还是会做的。”
“坐着吧,有我在哪里用得着你帮忙。”
席燃太了解他了,他在吃的方面格外讲究,最讨厌的事情却是做菜,一年到头进厨房的时间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五个小时。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回去?”谢星洲晃悠着脑袋喝着奶茶问。
“早上吧,明天下午遥妈找我开会。”
听到李子遥找席燃开会,谢星洲放松下来,也不担心明天席燃再找什么借口不回基地。
“为什么忽然要开会,不是还在放假吗?胖子他们也回去了?”
“没有,应该是要讲夏季赛的事情吧,还有代言。Hawk这次拿出了不错的成绩,应该有不少代言找上门。”
谢星洲放下喝了一半的奶茶,拿出纸巾擦擦手上的水珠,他歪着头,看着厨房里的席燃,疑惑地说:“代言费很多吗?”
“分档次吧,如果是比较好的代言,一年的代言费可以达到八位数。”
“好多钱。”
他现在算是明白席燃为什么每次出去买东西都这么大手大脚了,除了他本身家庭好之外,他自己也很会挣钱。
谢星洲不敢想象他要是成了有钱人活得会有多自在。
吃完饭后,谢星洲提议出门走走,晚饭吃得太多,撑得慌。
席燃家的小区位于市中心,晚上非常热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亮着城市的街道,路边的小吃摊、烧烤店都坐满了人。
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两人坐在江边,看着对岸的夜景,眼里皆是烙印下了漂亮的灯光。
“刚才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谢星洲浅笑着,并没有回头,“他说他和谢珊约好了明天见面,到时候会好好聊聊我的事情,他好像很喜欢你,早上来你家的时候就一直在夸你。”
席燃借着灯光看清楚了谢星洲的神情,眉宇之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忧愁感,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他。
“我还想着他会不会因为我喝醉酒的事情对我印象很差。”
听到席燃这么说,谢星洲笑出了声,眼睛也弯了起来:“你酒量这么差,干嘛没事学人家喝酒啊。”
酒量差这一点就算过了两年也没有改变。
席燃也笑了,语气里夹杂着谢星洲读不懂的温柔:“因为他是你爸爸。”
席燃知道,谢星洲心里一直空缺着某个东西,这个东西不是席燃能够填满的,就算给他再多的爱,再多的关心,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是席燃触碰不到,且他自己避而不谈的。
就算爱情再美好,就算友情再温暖,也无法弥补亲情所带来的遗憾。
“席燃,如果我们以后拿到了世界第一,退役后你想去做什么?”
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回避的话题,就像是生与死一样。
他偏头看着席燃,就算是来了一阵风,也没能带走他眼中的柔情。
席燃说:“可能会去做点小生意吧,开一家网吧。”
出乎意料的平凡普通。
席燃和他对视:“你呢?”
“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想去学画画,想当游戏主播,想去环游世界。”
“嗯,挺好的,我可以 ”
席燃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谢星洲打断,他能猜到席燃后半句话是什么,急匆匆地说:“好希望我永远都不要退役啊。”
与其他无关,他是真的很热爱这个行业:“要不这样吧,如果以后你开网吧了,我去你的网吧当陪练。”
“那岂不是委屈你了。”
谢星洲的目标一直都是世界第一,陪练曾今是他人生中的一块跳板,要让他把这块跳板当成职业,席燃觉得太大材小用了。
“那倒不会,到时候包吃包住就行了。”
“行啊,我找时间把客房收拾收拾,就当是给你提前适应了。”
谢星洲眼里有星星,在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璀璨。
两个年轻人在江边的夜景下,聊着对未来的期待,也许不够成熟,也许异想天开,但是那天说下的话都在他们心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两个人都期待这颗种子有发芽长大,开花结果的一天。
夏季赛还有三天,大家的训练也越发紧张起来。
向来沉稳的季杭都有些浮躁。
“谢星洲,你的操作有问题,你在神游吗?”
“王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狙击枪是你的软肋,要好好练习,压枪压成这样还怎么比赛?”
“周蔚,韩明,你们两个的节奏完全是乱的,已经被对面牵着鼻子走了。”
“席燃,落地成盒?你觉得这是一个专业选手该有的水平吗?每个人手写五千字的检讨交给我!”
训练室哀嚎一片。
季杭一个眼神扫过来,厉声说:“叫什么?想写一万字?”
大家连忙摇头,不敢再说话。
写五千字的检讨对他们这些早就离开了校园的人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季杭是个很较真的人,他说写五千字,就要一个字都不能差,而且收回去他一定会看。
大家桌面上摆满了信签纸,浏览器的搜索框里不约而同挂着几个大字“检讨怎么写”。
上学时候被老师支配的恐惧在这一刻放大到极致。
为了写出这篇检讨,谢星洲数了数,他的头发愣是被他薅掉了二十五根。
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头发发呆,旁边是刚写好的检讨。
第一个吃饭回来的人是胖子,胖子没打招呼就拿起检讨看了起来。
“星洲你这字写得真漂亮,文采也好,跟写小说似的。”
他的检讨甚至包含了三要素,不知到把胖子甩到哪边去了。
第83章
谢星洲去餐厅拿了一片土司面包咬在嘴里手上抬着杯热牛奶。
韩明见了不禁调侃:“你怎么把早餐当做晚餐啊?”
谢星洲专心上楼梯,头都没抬:“去晚了,菜凉了懒得热。”
“我刚好要去吃饭,我们一起吧,我来热菜。”一边往下走韩明一边说“席队他们还在写检讨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得完。”
脚下步子一步,两条腿停在了楼梯中间,他这才抬起头来,问韩明:“他还没写完?”
“是啊,何止是没写完我看就写了两三百个字。”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个点才写了两三百字那就算今晚通宵他都写不完。
谢星洲摆了摆手把面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牛奶加了少量的糖既不会破坏牛奶的香气,喝起来也没有腥味。
他加快了脚上的步子在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的同时打开了训练室的门。
胖子和周蔚不知道去了哪里空荡荡的训练室只有席燃一个人坐在桌子面前冥思苦想。
看上去是在思考但是没有一点在思考怎么写检讨的样子。
谢星洲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悄悄伸长脖子往席燃的检讨书上看了眼。
检讨书三个字潇洒飘逸刚劲有力,让人产生一种能一气呵成把它写完的错觉。
总共就写了七八行字,全是废话,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你这检讨书要是交上去了,估计杭爹能让你重新交一份两万字的。”
听到声音,认真思考的席燃这才抬起头来。
“我不会写。”
上学时期,他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年级第一、奖学金信手拈来,检讨书这种东西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之所以这么痛苦,是因为这是他的第一份检讨书,万事开头难。
“我帮你。”
“别,被杭爹知道你帮我写检讨,估计连你的份也要一起重写。”
谢星洲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派头十足。
“谁说是我帮你写了。”他凑近了些,把信签纸撕了下来,把崭新的信签纸按压了两下后说:“你自己写,我念着。”
“这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不然按照你这进度,今晚肯定写不完,大家都写完去吃东西了,你自己看看都几点钟了。”
虽然熬夜是常态,但是席燃并不希望自己熬夜是为了做这种事。
他被谢星洲给出的理由说服了,点了点头。
谢星洲摸着下巴,脑袋酝酿着词句。
“在今天的比赛中,我身为队长没有做好表率作用 ”
他一边说,席燃一边写,两人分工合作,不出两个小时,检讨书就完成了。
“你今天帮我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谢礼?”
“不用了。”谢星洲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之前你做糖醋排骨给我吃,咱两扯平。”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
手机上多了几通未接来电,全是威特斯安打来的。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嘱咐席燃快点去吃饭,自己则是拿着手机出了基地。
长椅旁边有一盏黑色金属风的路灯,刚好能照亮长椅周围。
谢星洲坐过去,摸摸口袋没找到棒棒糖,眉头轻皱。
他给威特斯安回了电话。
“你终于回我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威特斯安的声音带着笑意,隐约,谢星洲听到他松了口气,“我和你妈聊过了,她愿意以后不再过问你的事情。”
谢星洲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太高兴,因为他知道,谢珊不是那种吃得了亏的人,肯定开出了什么条件。
谢星洲一直没有回答,威特斯安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她开出了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你跟我回俄罗斯,第二个条件是你以后不能做出影响他们名誉的事情。”
威特斯安何尝不知道这个条件开得有多么苛刻,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要让谢星洲摆脱那个家,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想留在中国,以后我也会考虑来中国发展事业。”
谢星洲笑了一声,仰着脖子看天上并不明亮的星星:“她是真把我当成小鸡仔了是吧?我不会回俄罗斯的,既然你和她聊她也是这种样子,我们就没必要白费功夫了。“
话里有话,但威特斯安不知道谢星洲更深层次的含义是什么。
他打了个哆嗦,嘱咐了谢星洲好多遍,让他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或出格的事,谢星洲都没有作答。
他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思考着要用什么方法让那个家的人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荒唐。
眼前最重要的是夏季赛,距离夏季赛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他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用来思考这些事,只能先放一放,专注眼前的比赛。
如果夏季赛拿不到冠军,那他这半年多的努力就会付之东流。
训练时,谢星洲比之前更加卖力,连喝水的时间都在研究自己的比赛数据。
娱乐赛也打出了专业赛的水平,这让和他一起打游戏的乱码哥很是疑惑。
“不是娱乐局吗?你好像格外认真,Σ(⊙▽⊙"a。”
“有吗?可能是和你玩游戏太上头了,忍不住就专心了些。”
能受得了他这么没日没夜打游戏的,就只有这位乱码哥了。
他不止一次拉着胖子、周蔚和韩明打游戏,他们三个人都以各种理由搪塞他。
和太认真的人打游戏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破坏对方的节奏,虽然谢星洲不会说什么,但是他们心中总会莫名其妙浮现出一股愧疚感。
而整个基地唯一能受得了他高强度的游戏时常的人,只有席燃,但是席燃下午不在,每天下午他都要去做针灸和按摩,之后要休息到晚上才会在训练室出现。
谢星洲只能找到每天这个时候都正好有空的乱码哥一起打游戏。
“放松点吧,感觉你有点紧张。”
谢星洲打开麦克风:“你在关心我吗?”
语气里的笑意压根藏不住。
目睹了一切的网友忍不住吐槽。
【你知道你调戏的人是谁吗?】
【你的画风已经越来越一队了。】
【笑不活了,不敢想象要是“乱码哥”掉马甲谢星洲的脸色会有多难看哈哈哈。】
【不懂就问,谢星洲真的不知道和他打游戏的人是谁吗?】
【他真的不知道,他每次开直播就是敷衍我们的,把直播挂着,窗口最小化,自己打游戏,其实就是为了混时长。】
【他怎么和席燃一样一样的。】
乱码哥过了很久才回了一串省略号来表示自己的心情。
“你本来话就少,别这么高冷。”谢星洲换了个服装,轻声说道,“还是我们队长比较可爱。”
乱码哥:???
这句话触动了乱码哥的心,也触动了吃瓜网友的八卦之魂。
直播间里不少席燃的粉丝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来骂谢星洲,觉得他是在蹭热度。
不过他一句都没看见。
“我下了,你自己玩吧。ヾ( ̄▽ ̄)Bye~Bye~”
谢星洲茫然地看着黑掉的头像,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对方忽然就下线了,而且文字里透着一种很不高兴的感觉。
他皱着眉,杵着下巴思考了十分钟也没找到问题所在,干脆就把这件事忽略了。
关了电脑,他缓慢地走在楼梯上,手抓着栏杆。
低血糖来的很突然,现在身上没有装甜的东西,心慌得厉害。
额角落下一滴冷汗,顺着脸颊一路滑到脖子,又从脖子一路向下,消失在了衣服下面。
张着嘴巴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
“你没事吧?”胖子看到他,快速走过来把他扶到了餐厅里,“脸色怎么这么白?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就是有点低血糖。”
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胖子连忙找了颗巧克力塞他嘴里,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你真没事儿啊?夏季赛可近在眼前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得提前说,这事不能开玩笑的。”
“真的没事,对了,席队的腰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情,医生说让他注意休息就行了,夏季赛问题不大。”胖子拉开椅子坐下,笑眯眯地说,“你不用担心他,这次医生也会跟着一起去,没事的。”
脸色恢复了些,但并不是正常状态下的红色,而是淡淡的粉色。
他点了点头,拿纸巾把脸上的汗擦掉,抓过零食车里的薯片吃了起来。
“这次夏季赛CW也参赛了,不过经过之前那些事情,孟明哲已经彻底玩完了,他被逐出了CW,还被拘留了几天,估计欧阳希在背后帮了他,不然也不会只是拘留。”
谢星洲咬碎薯片,安静地听着胖子八卦。
“CW现在蹦跶不了几天了,他们的公司市值一直下跌,已经跌到了历史最低,欧阳希这段时间恐怕是肺都气炸了。”
谢星洲咧嘴一笑,把手上的薯片渣子擦干净:“那是她活该,谁叫她一天天搞小动作,反噬在自己身上了。”
吃了些零食,谢星洲又吃了两碗白米饭,低血糖带来的不适感这才彻底消失。
他站起身来,准备回训练室打游戏。
胖子叫住了他:“星洲,你能来Hawk真是太好了。”
他脚下的步子怎么都迈不开,干脆坐下来和胖子聊天。
胖子双手叠放在桌子上,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今天什么情况,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他笑着调侃。
胖子也笑,他不介意谢星洲这么说他,这些扭捏的话确实不像他嘴里说得出来的。
不过胖子没有过多纠结,还是一股脑地把心里想的跟谢星洲说了。
“我很早之前想过,想成为世界第一,但是当我怎么努力都达不到那个高度的时候,也难免会怀疑自己,我有个妹妹,他很可爱,我们之间相差了快十岁。”
“他一直鼓励我,相信我能成为世界第一,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回应他的期待,我怕他期待落空,但是又无力改变。”
“直到见到你,我心里的无力感才一点点消失。”胖子抬眼看着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可爱,眼睛弯成了月牙,“现在我无比相信,我们Hawk一定可以拿到冠军。”
梦想总是很遥远,但是他不想把梦想变成空想。
他也想让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自己的父母感到骄傲,更想让他的妹妹,对他说一句“恭喜”。
这种期待很平凡,但是却最难以实现。
“我能和你成为队友真的太好了。”
“你干嘛这么多愁善感的,成为世界第一是我们的共识,也是要去完成的目标。”谢星洲把手放在了胖子的手臂上,轻声说,“你不适合走这种煽情路线,想成为世界第一我们一起加油就行了!”
在谢星洲心里,胖子一直是个硬汉形象,现在忽然说起了感性的话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在胖子说想要回应父母和妹妹的期待时,他第一反应也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在他心里,成为世界第一是必然的。
和胖子聊了会儿他就上楼了。
空气中忽然多了几分湿热的气息,他来开窗帘才发现,原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敲打着窗子,树也被吹得东倒西歪地,连影子都张开了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要把这个世界吞噬到肚子里。
谢星洲坐在窗前,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雨水进不来,但是能让空气中的热意消失一大半。
他慢悠悠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
关于夏季赛的热度已经起来了。
不少人跑来他的微博留言私信他,祝福他比赛顺利。
微博从注册成功自动发的一条内容外,其他全是空白,就连头像都没来得及换。
他点开了相册,随手挑了一张放上去。
一张荷花的图片,照片上写着四个大字“心如止水”,颇有老年人的气质。
眼见的网友看到后都开始调侃他的头像有种不顾大家死活的美感,好好的一个帅哥,非要搞这么显老的头像。
谢星洲倒是无所谓,抬手拍下一张夜景发在微博上。
配文很简单:宴宁市下雨了。
这场雨来得太急,也走得很快,还没等他彻底适应下雨的消息,雨滴已经小了。
他趴在窗台上,安静地看着微博上的留言。
【我的手机和你同款,图片.jpg。】
谢星洲回:“队长送我的。”
【可恶,又被你们秀到了,我好像路过被踹了一脚的狗。】
谢星洲:“没关系,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以后把自己当人就可以了。”
【笑死了,你的脑回路怎么长的?肯定从小大大都不会被PUA吧。】
谢星洲:“嗯,但是我唱歌好听,经常去KTV。”
【你为什么不发自拍!】
谢星洲:“没有自拍,不过我手机里有队长睡着的照片,要看吗?”
楼中楼盖了两百多层,全是清一色的“要”。
谢星洲咧嘴一笑,在手机屏幕上戳来戳去:“不给。”
【我真服了。】
席燃收到网友告状,赶来看好戏的时候谢星洲已经没有在玩微博了。
他专心玩着一款手游,是在最近新出的赛车游戏,试图用这款游戏来自己见不得人的车技有所提升。
打了几局游戏,他早早地睡下。
有了春季赛在前,夏季赛到来的时候,他心中莫名平静,没有第一次参加比赛时的紧张感。
夏季赛的分量毋庸置疑,Hawk全员都拿出了最佳的状态来面对比赛。
比赛当天,Hawk一马当先,第一局就拿下了四十二分,排名位于第一。
中场休息的时候,谢星洲在卫生间碰到了乔锦闻。
乔锦闻正在洗手,从镜子里看到他,抬眼一笑:“这次Hawk好像更加强劲了。”
这话不假,任谁看了第一局的比赛都能看出Hawk的成长,他们已经不是春季赛上含蓄的队伍,比起洲际赛上的精彩表现甚至更上一层。
这样的变化给不少战队心里都带来了巨大压力,Jry也不例外。
“多谢夸奖,我们也不会一直止步不前,只有进步才是摆脱现状的唯一途径,这次比赛,你们依旧是我们最强大的对手。”
“是吗?”乔锦闻没有握住谢星洲伸到面前那只手,看了一眼后轻笑道,“洲际赛我们准备不够,这次的第一我们会收下的。”
谢星洲收回手,并没有不高兴,他淡淡地说:“谁是谁的跳板,这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洲际赛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乔锦闻的脸色瞬间变了。
当初洲际赛,开赛前他们也放下过狠话,说Jry会拿下冠军,最后以五分之差和冠军失之交臂。
这是Jry近几年参加洲际赛拿到的最好成绩,但也最是可惜。
谢星洲的话乔锦闻反驳不了,也没有打算反驳。
他要用实际行动让Hawk的人看到,他们也早就不一样了。
谢星洲抬眼,并没有读懂他眼中的愤怒从何而来,洗完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两步他忽然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但仔细斟酌了一分钟后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想法,继续往前。
刚回到座位,胖子就八卦地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往不远处看。
中间的隔板很高,坐着看不见,他站直了身体,往胖子示意的地方看了眼。
“CW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神气,看来孟明哲的事情给了他们很大打击。”胖子用手挡住嘴,压低声音说。
“活该。”谢星洲如实点评道。
孟明哲要是好好找个俱乐部发展,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而CW现在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实力不够就要多练,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还用各种方式在别的战队身上做文章,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胖子对此有些惋惜。
谢星洲却说:“不要同情他们,他们不值得,当初要不是及时发现了水有问题,又恰好拍到视频,该同情的就是我们了。”
席燃缓缓抬眼,提醒道:“比赛快开始了,回位置吧。”
第二局比赛顺利进行。
一开场,谢星洲就狙了一个别队的人,为比赛来了个开门红。
“跑毒。”
四人小队坐进车里,车子朝着新安全区行驶。
“前面有空投,要捡吗?”周蔚问。
前方地势平坦,没有什么掩体不说,不远处就是建筑物,捡空投的危险性非常高。
席燃没有过多思考:“先不捡,去建筑物找物资。”
现在大家手里都还没有发育起来,捡空投风险很高。
车子停在离房子有段距离的空地上,大家散开跑进了房子里。
运气不错,这里的枪伤害更高些,胖子和席燃都找到了自己用着顺手的武器。
“有烟雾弹吗?”谢星洲提出了关键问题。
“没找到。”席燃会停在这里让大家去找物资的原因很简单,他放不下空投。
要想拿下空投,就必须找到烟雾弹。
空投里面除了杀伤力大的武器之外,还有三级头和三级甲,能在很大程度上带来优势。
捡不到烟雾弹一切都没有意义。
楼里不知道躲着多少人,很多建筑物里的物资明显已经被搜过了。
谢星洲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谢星洲在天台视野好的地方架着枪,他低声说:“前面有人在对枪。”
这不奇怪,地图上也有显示。
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眉心微皱:“一个用的好像是汤姆逊冲锋,还有一个用的应该是VSS。”
不同枪支的枪声会有些许区别,谢星洲能精准捕捉到这些区别,在洲际赛的时候,正是有了他这强劲的“武器”,让他们队拿下了高积分。
席燃轻轻偏过头,手指没有离开键盘:“我们从右边绕过去,洲洲去前面那栋建筑物天台架枪。”
大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起朝着对面前进。
枪声已经停了,具体是哪支队伍获胜现在还说不好。
谢星洲来到指定位置后和席燃报备了一声就安静地等待。
这里的天台视野更加开阔,是个很不错的架枪地点,但有利就有弊,这里很难躲藏,暴露的可能性也同样很大。
等对面枪声响起的时候,谢星洲快速调整好角度,打开倍镜,扣下扳机,一气呵成的动作,为Hawk收下两个人头。
收割了人头后,胖子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找到烟雾弹了,有三个。”
“够用,走,捡空投。”席燃朗声说。
三个烟雾弹扔出去,周蔚隐匿在了烟雾之中捡完了空投,快速躲进房子里,把物资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
操作有条不紊,就像是链条一样环环相扣,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岔子,这需要极大的默契才能做到。
主播适时点评道:“我们可以看到,在洲际赛结束之后,Hawk变得比之前还要成熟了,他们每个人的行动都是在相同的步调,这点是非常难以做到的。”
女主播点点头,也认同他的说法:“他们四个人每个时机都会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就像刚才准备捡空投的时候,谢星洲会适时地扔出烟雾弹掩护好队友,可见他们的默契比之前更加好了。”
“洲际赛还能看出这支队伍的磨合程度有些不够,他们的节奏偶尔会出现割裂的情况,但是今天的表现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让我们也来关注下,除了Hawk最被看好的队伍Jry,上次比赛中差一点就能夺冠,这次比赛肯定也会有不俗的表现吧。”
第84章
Jry的比赛节奏比Hawk快上一次的失败,让他们摒弃了此前的比赛风格,现在采用的比赛战术就是在前期尽可能拿下积分。
骆川脸颊落下一滴汗水这局游戏打得并不容易。
Hawk和Jry对上的时候,更是把这局比赛推上了新一轮的高潮。
现场的人都揪着心等待这场比赛的结果。
Hawk配合默契,Jry更像是出鞘的利剑说不准谁能赢。
谢星洲眸光一冷:“树后面的人交给我。”
谢星洲可以肯定那个人不是骆川也不是乔锦闻因为他是动作慢被困在了树后面无法及时跑进建筑物里。
他一直躲在树后面,谢星洲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那棵树。
他像个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一样,拿出了全部耐心。
时不时用倍镜看一眼。
Jry太了解他们了,知道这时候出来是送死,干脆就躲在树后面一动不动哪怕传来了枪声他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比赛是非常考验心理素质的耐心很重要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杂念就会与冠军失之交臂。
这点谢星洲清楚,对面的人更加清楚。
谢星洲安静地等着把其他人放心地交给队友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大屏幕切到他的表情时,沉着冷静的模样让大家大气都不敢出。
刷圈时间马上到了谢星洲没有任何慌乱。
他很明白要是不把这个人解决了之后的比赛中没准会因为他改变战局。
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在游戏中同样适用。
“我靠又是天谴圈。”
胖子的声音骤然响起,谢星洲这才抬眼看着小地图上新安全区的位置。
他们的位置很不安全。
咬了咬牙还是决定等。
席燃看出了他的想法,对胖子说:“过去那边放两枪,把人引出来。”
胖子是他们所有人之中唯一有三级头和三级甲的,他来做这件事最合适。
胖子没有含糊,快速跑上前去,冲着树开了几枪,感受到危险,对方挪了挪身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谢星洲手里的枪也响了,连续打了五颗子弹,对面倒地。
胖子快步跑过去把人头补了。
谢星洲喝了两瓶功能饮料,快速跑上车,跟着大部队进入安全区。
他的血量剩下一半,席燃也不乐观,大家身上的急救包和绷带都不多。
临近决赛圈,周蔚把自己身上的物资给了谢星洲和席燃,舍弃小我,在关键时候把筹码压在更可能赢的队友身上也是一种获胜的方式。
为了回馈队友的信任,谢星洲在决赛圈里拿了四个人头,席燃拿了五个。
没有吃鸡,但是Hawk的积分依旧是最高的。
一天的比赛结束后,谢星洲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他趴在床上玩着手机等席燃按摩回来。
席燃忘了带房卡,他如果现在睡着了会很麻烦。
微博上讨论这场赛事的人不在少数,谢星洲点进超话看了眼。大多数网友对Hawk今天的表现是满意的,也会有少部分在挑刺。
谢星洲关了微博,觉得心里浮躁。
威特斯安给他发了条微信。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他们约在了酒店附近的咖啡厅,临出门前,他专门去医生房间送了房卡。
席燃对他一个人出门很不放心,但是按摩还没有结束,没办法跟去。
谢星洲只身一人来到咖啡厅,发现咖啡厅里除了威特斯安外,还有庄烁。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
时针停留在10的位置,这么晚了,庄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就意味着谢珊也来了。
左右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谢珊的身影他才放心坐下来。
“哥。”
谢星洲没回应,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先恭喜你今天比赛拿到了好成绩。”威特斯安似乎并不知道谢星洲和庄烁之间的矛盾,笑容很真诚,“我找你出来是庄烁联系我说想见见你,他住在附近。”
谢星洲偏了下头,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安静地听着两人说。
“庄烁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不过他也是你的弟弟,我觉得小孩子心愿不应该忽视。”
庄烁接过话来:“这次我出来是瞒着妈妈的,我把她支开了自己跑出来,之前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我很抱歉。”
谢星洲在社会上也待了这么多年了,最不相信的就是鳄鱼的眼泪。
庄烁的道歉他一个字都看不上。
“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听叔叔说你想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我很难过,不过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愿意支持你。”他拉住谢星洲的手,目光灼灼,“我帮你们吧,我来说服妈妈。”
谢星洲挑了下眉,捏住他的手腕,硬生生把他的手掰开了:“你这又是玩的那一招?”
“你不愿意相信我也没关系,毕竟我以前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情,但是哥,我是真的想帮你。”
不明真相的威特斯安也帮着庄烁说起话来:“星洲,我们应该放下成见,兄弟之间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你说对吧,庄烁他想帮我们的心也是真的,我还没有告诉你吧,这次你妈之所以肯对你让步,就是因为有他在背后劝说。”
谢星洲玩腻了这些把戏,他直直地盯着庄烁,声音低哑:“所以呢?你要怎么帮我?”
“我可以帮你劝说妈妈,其实我也试过了,她对你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松口的。”庄烁抬起下巴,眼中的丑态藏都藏不住,“不过有一点她肯定不会让步。”
谢星洲不用脑子都能猜出来答案。
他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算不上好喝,但是好在里面夹杂的甜味化解了口中的苦。
香气灌入鼻腔,让他脑子无比清醒。
“如果她想把我扔回俄罗斯,那她的算盘可真是打错了,我不会回俄罗斯,我要待在中国,你可以把我今天说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他,我无所谓。”
庄烁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谢星洲难对付,甚至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难对付,但是没想过谢星洲在这么短短几分钟里,就把他的目的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庄烁的身体甚至开始发起抖来。
“小孩子就以学习为目的就行了,勾心斗角你还不配,脑子都没长褶皱呢,就想学人家玩这出,小心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在你身上重演一遍。”
这句话刺激到了庄烁的神经,他攥着拳头大叫起来:“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妈妈才会把你关在家里的。你为什么要喜欢男人,为什么要丢我们家的脸,你脑子不正常,你是变态!”
一直没开口的威特斯安紧紧抓住庄烁的胳膊,庄烁疼得求饶他都没有放开。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哥哥。”
安静的咖啡厅中,他们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谢星洲默不作声地看着,没有制止的意思。
客人不多,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对这桌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出闹剧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唯独谢星洲,把自己彻彻底底当成了局外人。
“我没有说错,就是他的问题,他让我们家丢脸,让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他心理变态!他如果不喜欢男人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声音不小,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在看他们。
威特斯安气得脸颊通红,抬手打了他一巴掌:“我看你妈就是把你惯坏了,这种话还轮不到你来说!”
庄硕捂着脸,满眼愤怒地盯着谢星洲,眼神恶毒,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谢星洲千刀万剐。
双眼通红,泪水下一秒就能掉下来。
谢星洲笑了一声:“庄烁啊庄烁,你爸的表面功夫你是一点都没学到啊。我不可能离开中国,而你,你也会为你今天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庄烁咬着牙,什么都听不进去。
威特斯安猛然反应过来谢星洲话里的意思,抓住他的手:“你别冲动。”
他怕谢星洲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谢珊一家倒是无所谓,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要为冲动造成的无法预估的后果买单。
“爸,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好说话,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绝对不会和你回俄罗斯,我是中国人,我会一直留在中国。”
谢星洲甩开他的手,衣袖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咖啡,咖啡撒得到处都是,桌布上留下了褐色的痕迹。
他的手上也落下了几颗小水珠,水珠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掉,皮肤红了,但是他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一样。
目光始终没有往自己手上看一眼。
“啧,我才一会儿没跟着你,就受伤了。”
席燃的突然出现,让咖啡厅里的空气冻结了起来,他的声音穿过每一个角落,落在谢星洲心里的时候,让他感觉无比踏实。
席燃不光是Hawk的后盾,也是他的。
谢星洲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把咖啡擦干净。
“我没事。”
席燃没有应,他看着威特斯安,眼睛里带着暗火,随时会爆发:“叔叔,既然你解决不好这件事,那就我来吧。”
出于尊重,也是出于礼貌,席燃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插手这件事,但是通过他们的对话,他也能看出来谢珊的无耻,以及威特斯安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
他盯着威特斯安看了一阵子,眼中的打量并没有收起。
威特斯安想带谢星洲回俄罗斯。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了,要是晚了几分钟,没准谢星洲会因为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话动摇。
上前一步,把谢星洲挡在自己身后:“你爸爸好像开了一家教育机构,但据我所知,并没有取得任何的营业执照。”
这种事并不新鲜,很多教育机构都会打着买教具,调节亲子关系的名义,私下里开办成学校,收取高额的盈利费用。
如果没有被查到倒是没什么,一旦被查到了,损失名誉、赔钱都是小事,没准人都要进去。
庄烁没明白席燃话里的意思,抬头看着他,浑然不顾身上被溅到的咖啡污渍:“你什么意思?你要对我爸爸做什么吗?我警告你,要是你敢伤害我的家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呵。”席燃冷笑一声,完全没把这小孩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可笑又愚蠢:“家人?你的哥哥不是你的家人吗?”
“那不一样!那是妈妈和别人生的孩子,不是我们家的人。”
谢星洲舒了一口气,拉开席燃:“我没想过要和你当家人,不过庄烁,你记住我说的话,那些我所遭受过的痛苦,迟早也会反噬在你身上。”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谢珊的控制欲已经到了一种几乎疯狂的状态,她无法掌控谢星洲,那么满腔的怨气只会出在庄烁身上。
今天能让庄烁出来和谢星洲见面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庄烁毕竟年纪小,很多事情想得并不细腻,也没办法像他们一样看到事物背后的本质。
“我明天还有比赛,要先走了。”
“星洲。”威特斯安伸出手想拉他,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又放下了,看着谢星洲的目光中带着忧愁,“对不起。”
谢星洲没有回头,悄悄紧了紧抓着席燃的手,过了很久,他才说:“不是你的问题,我本来就不该对一个放弃了我十几年的人抱有任何期待。”
任由席燃拉着,穿过大街小巷,路过无数风景。
耳边传来的酒杯碰撞的吵闹声音,目光所及之处是明亮却孤寂的灯光。
席燃停下脚步,摸了摸他的头说:“要休息下吗?”
他没有回答席燃的问题,而是反问:“能抱我一下吗?”
席燃的怀抱很温暖,像是为他建起了一堵结实的城墙,把所有的风暴都挡在了外面,在这堵城墙里,谢星洲能让自己免受风雨的侵蚀。
他回抱着席燃,恨不得在这一刻,把席燃融进自己的血液里,永远不要分开。
“明天的比赛 ”
谢星洲知道他要说什么放开他后笑着回:“放心吧,我的情绪从来不过夜,不会影响明天的比赛的。”
话虽如此,谢星洲还是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在意:“你说你来解决我家的事,你想怎么做?”
“你只需要安心把比赛打好,我们一起拿下世界赛的门票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这样的话,不管是几岁,都永远能撼动谢星洲千疮百孔的心。
“可是 ”
“相信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没有一件做不到。”
谢星洲回想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是这样。
如果席燃真的帮他解决了这件事,这个人情他一辈子都还不上。
*
和头天晚上说的一样,谢星洲并没有因为谢珊的事情影响到比赛,他的水平还是和之前一样稳。
“左前方树林里有人,洲洲,把他狙了。”
谢星洲点头答应,沉着冷静地用倍镜瞄准。
对方的跑位非常难以捕捉,因为他逃跑的方向没有树木遮挡,所以他逃跑的动作变得很难预测。
谢星洲等他跑出了一段距离,足足开了十几枪才把对方击杀。
席燃下意识夸了一句:“做的不错。他队友也交给你了。”
“好。”
谢星洲成为本局游戏第一个十杀的选手,这局赛程甚至还没有过半,这样的成绩足以让他成为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主播的讲解也大多时候都围绕着他的视角展开。
“谢星洲的技术真是没得说,在刚才的情况下还能这么稳,感觉已经赢了很多人了。”
“对,我们都知道比赛中心态不稳可是大忌,不过能看出来,他的技术和心态对比起之前的比赛更上一层楼了。”
“看来Hawk这次对冠军也是有种势在必得的架势。”
“现在来判断谁是冠军未免太果断了,比赛还有好几天,相信他们的好兄弟Jry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说起这次的比赛,还有一个值得提起的战队CW,因为某些特殊原因,CW收到了很大的争议,对比起以前,这次夏季赛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
“是的,就是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逆袭,成为黑马。”
CW被Hawk狙掉了队长,失去主心骨后,他们的表现更是平平,慌乱之中,配合也是漏洞百出,被旁边的两个小战队捡了漏。
积分停留在的第18位。
比赛结束后,积分榜单更新完成。
第一名是Hawk,第二名是Jry,两队之间相差的积分并不大,连第三名的队伍也在猛烈追击,并且有了显著成效。
上一局的游戏中,他们紧紧咬住了Hawk,排名从第五升到了第三。
第四第五名虽然排名低了点,但是和第一名的积分相差并不大,后续依旧有追上来的可能性。
谢星洲拉了下衣服边角,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顺便去了一趟卫生间。
在卫生间门口遇到了CW的队员。
他记不住对方的名字,要不是他身上穿着队服,谢星洲甚至都不认识。
“你现在应该挺得意的吧。”
谢星洲没有理会,抬脚就走。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把KK搞走了,孟明哲也进去了,你下一步还想做什么?看到我们这么惨,你心里很高兴对不对。”
谢星洲缓慢地伸出一个指头指着自己:“你们在和我说话?”
“废话,不是和你说是和谁?”
“你有站在厕所门口聊天的习惯啊?”谢星洲抬眼确定了一下,确实是厕所没错,“这厕所是什么圣地吗?每次来厕所都会碰到奇怪的人。”
“我在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在听在听。”谢星洲哄小孩的语气说,“但是造成你们CW走到这一步的不是欧阳希吗?关我什么事?孟明哲在水里下药拿来给我,你不会认同他这种垃圾行为吧?”
对方红着脸低下头,咬了下嘴唇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当然不会认同这种事,但是KK呢?他可什么都没做,被你们诬赖陷害。”
他和CW的前任队长KK关系一向很好,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哥们,KK被禁赛,他是最愤怒的人。
这股愤怒的火烧到Hawk身上,如果不是他们非要CW拿出一个说法来,KK就不会被禁赛,这次的夏季赛他们也不会这么被动。
想着想着,他就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你想多了吧,他不能比赛关我屁事,是欧阳希让他来顶罪的。你仔细想想,要是当时欧阳希交出孟明哲,能有KK什么事?”
谢星洲看了眼手表,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他连忙说:“你要怨恨好歹也要找对人吧。”
无意间,谢星洲瞥见了不远处拐角后面站着一个人。
整个人都躲在了拐角后面,只有地上的影子格外清晰,是个穿裙子的人。
勾起一抹笑,谢星洲走到CW队员面前,借着身高优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讲义气是好事,但是千万不要被人当枪使,不然下一个离开CW的可就是你了。”
对方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想多问些什么,谢星洲却早就走进卫生间了。
他的话无疑是给CW内部放了一颗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响了。
一天的比赛结束后,谢星洲还特意看了看CW的排名。
19名。
他发出一声叹息,转身走了。
回到酒店睡得正香,睡梦中被人叫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摆了摆手说:“我好困,别吵我。”
席燃的温柔唤醒没有起到半点作用,一旁的李子遥抱着胳膊直接来了一声河东狮吼。
“谢星洲!”
他揉着耳朵坐起来,眼睛根本睁不开:“经理?你怎么在我房间,来找席燃的吗?你们聊天小点声,我先睡了。”
李子遥一把把人拽起来:“睡睡睡,睡你个头!快点起来,出事了。”
谢星洲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但还是意思性地睁开一只眼睛:“什么事。”
“你自己看。”
李子遥把手机扔到他面前,脸都是绿的。
谢星洲调侃了一句:“遥妈,你控制下情绪,你现在这样子去演绿巨人都不用化妆了。”
“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有的。”
谢星洲扒拉着手机的同时还打了好几个哈欠。
微博热搜词条直接把他看懵了,瞌睡虫跑了一大半。
#谢星洲同性恋#
他嘴角抽搐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满地说:“这种事都能上热搜,真是没什么新闻好报道了。”
同性恋不是什么奇闻,这两年随着社会进步越来越快,教育也越发完善,同性恋这三个字不再是被人避讳的话题。
谢星洲刚要躺下,又想起了什么,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点开了词条。
配图是他的餐厅里和威特斯安吵架的时候偷拍下来的,也许是他当时声音太大,被有心人发到了网上。
有的营销号还发了偷拍的视频,配文言简意赅。
当红电竞选手居然是同性恋!!!
谢星洲挑眉,同性恋是什么必须藏着掖着的东西吗?他喜欢男人碍着别人什么事。
底下评论清一色的统一,一看就是找水军买的。
【好恶心啊。】
【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会喜欢男人,滤镜全碎了。】
【不会是想卖腐吧?好心机。】
【Hawk的队员可要小心一点啊,有这种人在身边好危险,狗头.Jpg。】
【他不会是喜欢席燃吧?】
【别带节奏,席队不约,专心关注比赛吧。】
【感觉他的队友真可怜。】
第85章
诸如此类的评价到处都是就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样,到了泥土里就会生根发芽。
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网友发的,又有多少是水军无法知晓,但是谢星洲知道,这件事快速发酵并不是好事。
尤其是Hawk在谈代言的这个节骨眼上爆发出这样的事情影响巨大。
谢星洲忙问:“代言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李子遥叹了口气,没有责备谢星洲的意思:“不太顺利,之前好多有合作意向的品牌看到今天的新闻后,都开始推拖起来了。”
攥紧了手,眉心蹙了起来宛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对不起。”呼出一口浊气后谢星洲才说“我退出俱乐部吧。”
目前这件事的影响在不断扩大已经给Hawk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在这种损失是持续性的绝对不止如此。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他离开俱乐部。
“不行!”席燃和李子遥第一时间就否定了他的想法。
席燃看了眼李子遥后说:“你不能离开俱乐部这不是你的错,喜欢男人如果什么值得编排的事情那我也没有多干净。”
“我也喜欢男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异类更不是Hawk里的异类。”
李子遥也反对谢星洲离开但是他的角度和席燃不同:“离开不是好的解决办法也不是你离开就能解决问题的。”
“再这样下去会给俱乐部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俱乐部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们比我清楚我们需要代言。”
“这我当然清楚。”李子遥收起手机,看着他,“所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准备准备开直播吧。”
“开直播?”谢星洲愣住,过了很久才缓缓张口,“这个时候开直播恐怕会引起反效果。”
“首先,这场直播会在你们比赛结束后再开,其次这几天公司会发表直播的宣传,以确保到让直播的效果最大化。”
“我们也会处理一些带节奏的营销号,要是协商不了,会给他们发律师函,这是法务部的事情,你不用管,基地那边,我先看看大家的态度,不过我想应该没几个人会被影响,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你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
“总之这件事,你们都不要作出回应,其他的我来处理。”
李子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要做到什么尺度他还没有拿捏好,但是要趁着事态失控之前做出防控。
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队伍少了谢星洲是绝对不行的。
“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直播,但是关于你们以前交往过的事情不要透露,目前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打游戏,把冠军给我捧回家,用实力堵住那些人的嘴。”手扶住谢星洲的肩膀,欲言又止十几秒,李子遥才说,“行了,你接着休息吧,我走了。”
席燃连忙跟上:“我送你。”
两个人的房间不过就是一墙之隔,他跟上来的目的也很明显,他有话要对李子遥说。
“这种处理方式你满意了吧?”李子遥笑着叹了口气,“真是的,我还以为比完赛能好好休息下,没想到你们这么会给我找事情做。”
席燃确认门已经锁起来了,抱着手靠着墙壁:“抱歉了,这件事其实也不能怪他,我不希望因为这事让他的心里有什么疙瘩或者是愧疚感。”
“我当然知道不怪他,你这次这么大费周章帮他,我倒是希望他能快点开窍。”
席燃为了帮谢星洲连自己股东的身份都搬出来了,也幸亏他当年给Hawk投进去了不少钱,这才能堵住其他人的嘴巴。
Hawk不能失去谢星洲,同样的,谢星洲也离不开Hawk。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脑子无比清醒。
明亮的灯光驱散不了瞳孔中的阴霾。
这件事发酵得太快了,网上对他的评价不是没有好的,但是也很快都会被淹没在了评论区中。
大家怕他情绪不好,纷纷发来短信、打来电话问候,他一个都没有回应。
微博上的谩骂依旧铺天盖地,连带着比赛直播录屏里都有很多人在发表不好的言论。
【那么关心别人的性取向干什么?连尊重都做不到吗?】
【人家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女生,是某些人天天在那里叫老公吧。】
【所以呢?因为大家不知道真相,就拖着席燃下水?席燃才是最惨的。】
【就是,席燃无意中被他拉着炒CP,谁受得了啊。】
【谢星洲也只有游戏玩得好了,私下里还不知道是什么货色。】
【心疼席燃,希望谢星洲能滚出Hawk。】
【人家游戏打得有多好你们是一点都看不见啊?】
评论区并不全是骂他的,他的粉丝也是战斗力惊人,和席燃的粉丝吵得不相上下。
谢星洲把手机放到一边,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心中如同一团怎么都解不开的毛线,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当时说退出Hawk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喜欢Hawk,不希望自己毁了Hawk。
但是被李子遥搬出俱乐部来明目张胆的偏袒时,他真的很开心,心里那颗小种子在不知不觉中被浇灌,滋养。
他想留下,这个想法越发强烈起来,到最后甚至变成了执念,连梦里都跟随着他。
一觉醒来,谢星洲早已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埋进了土里。
和往常一样,他和大家打趣,一起吃饭,准备下午的比赛,很开心。
如果没有遇到欧阳希,这种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
欧阳希穿着职业装,有棱有角的黑框眼镜为她带来了些锋利,看起来像是上学时期严肃的教导主任。
谢星洲有些无力招架。
看着对方迎面走来,他第一反应是后撤两步。
席燃上前挡住她。
“麻烦让让,我不是来找你的。”欧阳希推了下眼镜,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谢星洲,“我有话要和谢星洲说。”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我们俱乐部有规定,不许选手私自和其他俱乐部的负责人见面,尤其是姓欧阳的人。”胖子笑着说道。
李子遥蹙眉:“马上快比赛了,你们带星洲先进去。”
大家不约而同点点头。
谢星洲路过欧阳希的时候,对方忽然出声道:“你是同性恋啊?”
原本已经迈开的脚迟迟落不下,上面拴着一条小臂粗的铁链子,每次走动都会带来撕心裂肺般疼痛。
欧阳希笑着转身,得意洋洋地说:“啊,昨天的热搜你们不会没看见吧?”
“你想说什么?”席燃紧紧盯着他,眼中的耐心早就消耗殆尽了。
“谢星洲,来我们俱乐部吧。”欧阳希微微倾身,故意用这样的姿势给谢星洲带来压迫感,“你的事情给Hawk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虽然他们现在一个个看起来都在护着你,但是没有俱乐部会蠢到在这时候帮你说话的,Hawk也一样。”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胖子推开她,“你这人也太没有边界感了,挖墙脚挖到Hawk头上来,是CW要倒闭了吗?”
欧阳希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对谢星洲说:“网上的评论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大家都说你和席燃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这种时候来CW是最好的选择,我可以以S级选手的身价把你买过来。”
“当然,那些舆论我也会帮你处理好。”她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对谢星洲说,“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你总不会不在乎Hawk的名声和席燃吧。”
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股阴冷气息,谢星洲想逃走,却连迈开脚步都是格外艰难。
他咬着牙,一动不动盯着欧阳希。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欧阳希现在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席燃!”李子遥大声叫道,“我不是让你们把星洲带进去了吗?还不动作快点!”
他挡在Hawk身前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拯救普通人的英雄。
背影比平日里更加可靠、稳重。
他撑起了整个Hawk,自然也撑得起谢星洲。
谢星洲是他的队员,他绝对不会把谢星洲交到这种人手上,李子遥闭上眼睛,吐了口浊气。
他回看了谢星洲一眼,谢星洲走在队伍最后面,身体看起来纤细又脆弱,只要来一场风就能把他吹倒。
但正是这样一个人,带着他们一步步走到了夏季赛舞台上,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一定会带Hawk成为世界第一。
回过头来,他瞪着欧阳希:“你别太得意了,我们不会让出谢星洲的,他和Hawk签的合约可是五年。”
“我可以帮他赔偿违约金。”欧阳希势在必得地说,“你们应该没钱帮他解决微博上的舆论吧?”
她的思想还停留在几年前Hawk衰败的时候,自然不认为Hawk有钱来帮谢星洲公关。
李子遥笑了:“你真的好蠢啊。”
他们怎么会没有钱,昨天事情一爆出来,一队的人都表明的立场。
大家还告诉他,如果钱不够,他们可以拿出自己这么多年比赛、直播赚到的钱来帮俱乐部渡过危机。
席燃甚至有了去找自己父母借钱的想法,他告诉李子遥:“只要需要尽管开口,但是有一点不能变,绝对不能让谢星洲离开Hawk。”
而就在他们出门前的几分钟,骆川找到了他,说他可以帮谢星洲。
他没有明说怎么帮,但是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很清楚。
有这么多人站在后面,他又怎么会被欧阳希恐吓呢?
“你这么有钱,真是应该去看看脑子。就会想着怎么坑人,据我所知,CW气数已尽,你所谓的帮谢星洲解决舆论不过也是个幌子吧,你能做的也只是让网友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忘他的事情。”
被李子遥戳中了心思,欧阳希愤怒地攥紧拳头,额头青筋若隐若现,她今天专门化的漂亮妆容也在这一刻破碎得七七八八了。
“你要是再来骚扰我的队员,我不介意让大众知道下你指使孟明哲做过什么事情。”
当时孟明哲的事情爆出来后,CW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切断关系,说是孟明哲的个人行为,这才勉强保住了CW。
舆论不是只有欧阳希会玩,李子遥也很清楚现在的欧阳希最怕什么。
脸色煞白的欧阳希跌坐在地上,不敢再去看李子遥。
李子遥快速跑了几步,追上谢星洲他们。
原本担心谢星洲会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心情,但是见到谢星洲的第一瞬间,他心里就完全放松了。
谢星洲笑着锤了胖子的肩膀一下:“你怎么这么八卦?他虽然是我前男友,但是我们之间没有你想得那么沉闷。”
韩明伸出了脑袋,不解地问:“不应该啊,席队平时除了打游戏的时候,话挺少的,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他也是这样。”
“再这么八卦回去加练。”
席燃发话了,大家自然是不敢再多问。
脸上挂着的笑容骗不了人。
李子遥护着长大的这些队员们,现在也成了别人的依靠,看到这一幕,他不禁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随手抹了把眼泪,清了清嗓子,李子遥说道:“他们交往过的事情都给我憋回去,还不嫌事情乱吗?我真是要被你们气死了,你们是一点休息时间都不想给我是吧。”
“遥妈别生气,我们保证不会乱说,这件事大家都会烂在肚子里的!”胖子信誓旦旦地说,“对了,你们说欧阳希会不会一个人走夜路?”
周蔚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你想干嘛?”
“套着麻袋揍她一顿,这货也太讨人厌了。”
李子遥哀嚎道:“祖宗,我求你消停点吧。”
这话要是谢星洲说出来的,有很大概率就是单纯地发泄情绪,但是从胖子嘴里说出来,大概率他是真这么想,并且会付出实践。
李子遥感觉这一天天的,他比带孩子还累。
“今天比赛给我好好加油听到没有!要是谁没发挥出自己的最好水平,晚上写检讨。”
胖子咽了咽口水:“检讨?几 几千字啊?”
席燃冷笑:“几千?两万。”
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报复大家,众人敢怒不敢言,撸起袖子就是干!
“我去前面的那栋楼找找烟雾弹。”席燃冷静地指挥着大家的行动,“你们把两边的敌人解决了,洲洲没有子弹了,先掩护他去找子弹。”
一切照常,大家的状态并没有被影响,发挥也一直很稳定,甚至比头一天更加默契。
“队长。”谢星洲乖巧地说,“我捡到一把p90。”
“给胖子。”
在地图上标记好地点,胖子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谢星洲身边。
有了P90的加持,胖子犹如开挂了一样,近战没有输过。
当他们被另外两个队伍围在了一处凹地,差点被包饺子,也是胖子拿P90给大家杀出了一条血路。
谢星洲被躲在暗处的乔锦闻击中,刚想让队友来救他,就被突突了。
他活动着发酸的脖子,磨了磨后槽牙吐槽道:“乔锦闻的枪法太准了吧。”
他的跑位一般很难有子弹追上,而像乔锦闻这种一枪击中头,三枪击倒能击倒他的更是少之又少。
谢星洲仔细观看着比赛,心想这个仇一定要报!
很快席燃就和乔锦闻对上了,这是决赛圈里的最后比拼。
Hawk就剩下席燃一个人,Jry剩下两人。
他们分别从两个方向推进,把席燃堵住。
席燃快速看了眼装备,朝着骆川扔了颗手雷,快速对乔锦闻所在的方向开枪。
乔锦闻的跑位也不差,那几枪对他而言就是擦破点皮毛而已,骆川也因为及时跑位没有受伤。
一对二的局面对席燃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主要是这两个人的技术都能算得上是顶尖的。
席燃打得很吃力,最后死在了骆川的狙击枪下。
比赛结束,他站起身来看了看骆川。
黄头发的少年刚好朝这边看过来,对他旁边的谢星洲招了招手,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骆川用狙的技术真是厉害啊。”胖子走到旁边,问谢星洲,“如果你和骆川面对面,用同样的枪,谁的赢面大?”
比赛的时候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具体谁的实力更强,还是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谢星洲皱了下眉,仔细回想着,最后给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说不好,一半一半吧。”
谢星洲的优势还要加上跑位和扔雷,骆川则是在狙击枪的精准度上比他更胜一筹。
“果然要拿冠军的话,Jry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这是大家的共识,Jry的各方面水平和他们都很像,如果不能彻底压制住Jry,冠军会花落谁家还真说不好。
谢星洲对此倒是没有这么悲观,他笑着说道:“这不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不过我们两家战队还真是巧,我和骆川都是今年才加入的。”
这么一说确实是。
谢星洲今年加入,带Hawk走到了夏季赛,Jry也不例外,他们两个战队在谢星洲和骆川加入之前都还在被网友调侃是凋零的兄弟战队。
半斤八两,一直没拿出什么亮眼的成绩,但是加入了新人后,两个队伍的实力就不约而同提升了一大截。
“不愧是兄弟战队啊。”谢星洲轻飘飘地感叹道。
“是啊,他们很强。”胖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回到了酒店,复盘完比赛后,谢星洲躺在床上看动画片,对于一直骚扰自己的电话感到了不耐烦。
挂断了一次又一次,对方就是不停地打过来,哪怕把号码拉进黑名单里,也一直会有新的号码打进来。
不堪其扰的谢星洲接通电话对着对面张口就是骂。
“有病啊,天天打电话过来干什么?要是闲得慌就去工厂拧螺丝,烦不烦!”
“我有事找你。”谢珊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谢星洲冷静下来,心中有了个大概,皱着眉说:“别他妈来找我,你们家事情我不会管也不想管,别总来烦我。”
“你不能这么说,现在因为你的关系,你爸爸的事业也面临着危机,要是被媒体爆出来你是我们家的孩子就糟糕了,到时候我们的日子肯定好不了,你就帮我们一次吧。”
谢星洲没有回应,谢珊以为他在考虑,连忙趁热打铁:“你不用做太多的事情,只要你在舆论爆出我们的关系后,澄清自己一直在国外跟你爸爸生活就行了,很简单的事。”
“只要你答应我,我保证以后不再过问你的事情,你爱打游戏,爱喜欢谁我都不管了。”
这是谢珊能开出最好的条件,她知道谢星洲想要什么,也自认为这个条件开在了谢星洲的心口上,他一定会答应。
谢星洲甩了甩手上的水,拿起电话打开免提,笑着说:“这件事不是你儿子引起的吗?那天在咖啡厅要不是他激我,我也不会那么生气,而且我喜欢男人这件事是你儿子自己说的呀,你不找他帮你解决问题吗?”
谢珊嗓子眼里卡了一根鱼刺,扎得她龇牙咧嘴。
“庄烁那边我会处理,我现在和你说的事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他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三个字,每个字都重重地凿在谢珊心里,“我不可能答应的,你们不会以为一句不管我了,就能把我这么多年受到的伤害全部抹平吧?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掉价?”
“你不要和我扯别的,要什么直接说。”
在谢珊看来,谢星洲想要的无非就是钱,只要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不是不愿意满足谢星洲提出的条件。
只要不是太过分,让谢星洲占点便宜也是无可厚非。
“我什么都不要,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不让我的日子好过,你们也好过不了。”
“谢星洲你疯了吗?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要我死给你看!”
谢星洲眸光瞬间就沉了下去,没有了任何情绪。
他低着头,半天没有回应,就算电话里不断传来谢珊的叫骂声,他也没有搭理。
同样的威胁,他听过两次,两次都来自于同一个人,很难想象,自己的亲生母亲会一而再再而三说出这种话来威胁他。
谢星洲轻飘飘地说:“同样的话说两遍就威胁不到我了。”
谢珊愣住。
他继续说道:“我早就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屁孩了,谢珊,我长大了,你呢?你的脑子里如果还是只有这种轻飘飘的威胁,是永远不可能再把我控制在手里的。”
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大张旗鼓用死亡来威胁的人,压根不是真的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无声的威胁才是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
谢珊的演技不行,谢星洲不会再相信第二次。
“你是说我不敢吗?”
谢星洲笑着问:“我为什么要怕?一个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不顾的人,我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
“我什么时候对你的死活不管不顾了?”
“是吗?那等你亲身经历过电击、囚禁、苟延残喘活的像狗一样的生活后再来和我说这种话。”
“我那都是为了你好!同性恋本来就是不被社会所认同的,这是不正常的,我只是希望你成为一个正常人我有什么错?微博上你看到了吧,难道那些言论还不足以证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吗?”
“得了吧你。”要是面对面,谢星洲肯定会冲她吐口水,“你家有镜子吗?照照你现在的样子,有人的丑陋是表面的,化妆就能遮盖,有人的丑陋是发自内心的,心都臭了,一辈子都改不了,还在为自己的恶行找借口。”
第86章
到现在谢珊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把造成这一后果的原因全部归结在谢星洲身上。
如果谢星洲能乖一点,听父母的话好好上学、正常恋爱工作,事情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是谢星洲的妈妈,但是谢星洲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和她对着干让她心里的愤怒越来越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刺鼻的味道像是尸体腐烂后发出来的。
谢星洲陷入了恍惚他一时间分不清这个味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电话里久久没有传来谢珊的声音,谢星洲以为她放弃了,打算挂掉电话。
不等指尖触碰到红键,谢珊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生你养你,给你良好的教育环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非得这么逼迫我们一家人吗?”声音里是愤怒后的颤抖也是失望中的悲鸣“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德行的。”
谢星洲内心没有一丝波澜,但谢珊的话还是让他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分钟谢星洲才缓缓说道:“在你把我关起来的那一刻你理想中的好儿子就死了,你用自杀来威胁我但是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真正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却不知道我曾经不止一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谢星洲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音调平稳甚至连起伏都没有。
他说的是实话,无所谓谢珊能否理解。
“你不配做一个母亲,你们两夫妻都不是什么好人,趁着庄烁还小,还是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吧。”谢星洲原本不想说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说了出来。
或许是不希望自己曾经淋过的雨再次打湿别人,哪怕那个人让他感到非常讨厌。
谢星洲没有去细想,继而说到:“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电话,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无论这件事最后的走向是什么,我都不会为了你们做出任何的回应。”
在他心中,家人曾经是一个很遥远的词语,他寻其一生,却发现自己所盼望的亲情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
来到Hawk,他有了新的家,有了新的家人。
这些人会在别人来找茬的时候义无反顾挡在他面前保护他,也会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二话不说伸出援手。
有的时候,所谓的“家人”,还没有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值得珍惜。
谢星洲明白谁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再也不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糊涂的选择。
那天晚上,席燃问他会不会离开Hawk。
谢星洲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想了很久后,说:“就算大家赶他走,他也要死皮赖脸留下来。”
他没有家了,Hawk是他唯一的归宿,也是唯一能为他遮风挡雨的港湾。
随着时间推移,大多数网友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夏季赛上,关于谢星洲是同性恋的话题也在一点点失去热度。
比赛临近结束,Hawk一骑当先,稳居第一,和第二名的差距足足拉开了五十几分。
这场比赛的结果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比赛还剩下最后一天,想在这个时候逆转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最后一场比赛开始的时候,直播弹幕里全是满满当当的Hawk。
【Hawk牛逼。】
【给电竞界一点小小的震撼。】
【Hawk永远的神。】
【我为Hawk扛大旗!谁敢说Hawk是凋零战队。】
【我就在这里守着,为Hawk加冕冠军。】
“稳住节奏。”
比赛即将结束,大家的心态有些不稳,胖子对枪差点被对面的人秒了,谢星洲在狙击的时候也打出了好几次空枪。
谢星洲深呼一口气,稳住心态。
比赛最后几分钟是最折磨人的,就像是考场上最后几分钟,不停有同学准备好交卷了,自己还没有把题目答完。
这种紧张氛围笼罩在其他俱乐部之间,空气中都带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紧张感。
“刷圈了,走吧。”
四人上车,周蔚驾驶汽车,稳稳地把大家送进了安全区。
停车地点没有选好,刚下车,周蔚就被躲在暗处的对手狙了。
身下三人连忙跑到掩体后面。
谢星洲躲在汽车旁,打开倍镜,快速往刚才开枪的方向看了眼。
没有看到敌人所在的位置,还差点被狙了。
他咬了咬牙,暗骂一声。
看样子对方是跟他们僵住了。
大家出不去,对方也不露头。
他们很清楚,在这个时候露头肯定会被对面察觉到。
谢星洲询问席燃:“怎么办?”
“上车,开车走。”
“可是 ”胖子看了眼已经冒烟的车子,陷入沉思。
“没事,只要到居民楼附近就行。”
他们现在在野外,这个地势和位置非常不利,只要进入居民楼,就有胜算。
胖子二话不说:“行,我来开车。”
胖子的车技没有周蔚好,但是还是把大家安全送到了房子附近。
借由汽车作为掩体,扔了两颗烟雾弹,他们成功跑进了楼房里面。
谢星洲跑上二楼,听了下附近的动静,从各个窗子里寻找敌人所在的位置。
确定了大概方位,他能肯定,敌人就在对面的房子天台上。
他没有上天台,现在上去危险性太大,很容易被别人击杀。
谢星洲冷静地说:“他在对面楼的天台上。”
因为地理位置的差距,谢星洲在二楼想要狙击对方是比较困难的。
“胖子绕过去。”席燃道,“洲洲压制他,尽量别让他露头。”
虽然没办法直接狙杀对面的人,但是只是压制住他的话并不困难。
一枪打爆了玻璃,子弹乘着空气落在了阳台栏杆上。
对面的人察觉到他的存在,往后退了些,开枪打过来。
谢星洲无比庆幸对手的装备并不算太好,才没有一枪把他脑袋打爆。
用了绷带后,谢星洲猫着身体换了位置,打开倍镜,对着对手在的方向快速射击。
也是这个空隙给胖子带来了机会。
胖子顺利进到大楼,听到脚步声敌人也快速跑到了楼梯附近。
谢星洲连忙提醒:“他离开天台了,现在应该在楼梯间。”
这种预测并不难。
对方在知道对面有敌人的情况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天台上,后面也来了敌人,他自然也不会贸然下楼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胖子把对方击倒,自己则是被击杀。
公告出来后,谢星洲快速跑进建筑物里把对面的人补了。
游戏不光是武力的比拼,也是脑力的比拼。
在这场比赛中,明显能看得出来,Hawk在脑力方面更胜一筹。
吃鸡公告在屏幕上格外显眼,全场屏息以待的观众在“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出来后,站起身来高声呼喊着Hawk的名字。
Hawk全员站起身来,他们的位置在最顶端,站起来刚好可以看到全景。
“Hawk!”
“Hawk牛逼!”
“Hawk!!!”
大家脸上带着笑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缓缓举起手。
那只黑色的渡鸦在灯光的照耀下,展开翅膀飞翔。
下一站是更高的舞台,它会带领大家走向更远的未来。
“我们终于做到了!”胖子高呼,眼眶里湿湿的,咬着嘴唇把自己心中的激动强行压了下去。
欢呼声没有停止。
主持人的声音从舞台中央传来:“恭喜Hawk拿下2024年PCL夏季赛总冠军!”
这个加冕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很陌生,但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
这个冠军就是属于他们的,所有人都怀着这样的信念在比赛。
谢星洲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和前几天网上的骂声不同,在场的观众都在高呼他的名字。
莫大的满足感在这一刻充斥全身,流淌进了血液里每一个角落。
头皮一阵酥麻,他在欢呼声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微博上关于Hawk夺冠的消息在瞬间就占领了热搜第一,有人欢呼,有人遗憾。
一个网友是这样点评的:“我是Hawk的老粉,见到了他们从满身荣光到黯淡无光,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退役,新人加入,见到Hawk凋零的时候我比谁都痛心,但是今天!看到Hawk又一次站在了冠军领奖台上,拿到了世界赛的门票!我就知道,我信仰的Hawk又回来了。”
【现在应该没有人会再说Hawk是折断了翅膀的老鹰了吧?】
【谢星洲和席燃就是Hawk的翅膀啊,带着Hawk一路高飞吧。】
【我只想说,中国电竞有你们了不起!世界赛给我一鼓作气拿下冠军!】
【电子竞技永远是用实力说话的,谢星洲也用他的实力证明了自己,前途无量。】
【看到他们领奖我好想哭,心里好激动!】
【世界赛也要加油啊!】
Hawk成员一晚上在涨粉无数。
要说涨粉最厉害的,当属谢星洲,仅仅一个晚上,微博粉丝就突破了80万,还有上升的趋势。
谢星洲在后台看着这么多的粉丝,心里五味杂陈。
他大概是个没什么出息的电竞选手,只想好好打游戏,不想让自己变得饭圈化,但是看到这么多粉丝的时候,心中又忍不住觉得开心。
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伴随着他。
拿到冠军的不真实感笼罩了他好几天,直到开直播当天他还有些飘飘然。
哪怕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在直播间开启的时候,他还是不免觉得紧张,手心被汗水浸湿。
席燃看出了他的紧绷,递给他一颗棒棒糖,默默退到一边。
确保自己的脸能在直播间出现的同时,也不会抢了谢星洲的风头。
“大家晚上好,今天的开直播是为了之前传出来的一些争议作出回应。”
有了俱乐部的宣传,加上最近更多的人关注谢星洲,直播刚开始,就涌进来了二十几万人。
留言区也非常热闹。
【这种事没必要专门开直播说明,说到底这是私事。】
【某些人能不能学会怎么尊重人啊,人家喜欢谁是他的权利。】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牵扯到无辜的人就不对了吧,席燃受了多大的影响你们知道吗?】
【人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有的粉丝闻着味道就来了。】
【你们好像席燃肚子里的蛔虫哦~】
草草看了眼评论,谢星洲笑着说:“我确实喜欢男生,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从电脑桌面看到了席燃的影子,他缓缓眨了下眼睛,垂下眼眸。
卷翘的睫毛在这一刻也失去了本该有的活力。
“我和席队 ”他谨记着李子遥交代的话,不要把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我们只是普通队友的关系,给席队带来了困扰,我在这里郑重和他道歉。”
席燃有了动作,一直低垂的眼眸在这一刻聚光,安静地看着谢星洲。
直播间里的黑粉更加猖狂起来,连主人公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不可能嘴下留情。
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过分。
【粉丝再洗啊,我就说是谢星洲单方面给席燃造成了麻烦。】
【这种人为什么要留在Hawk?请你自觉点滚好吗?】
【笑死人了,粉丝怎么现在不出来蹦跶了?】
【你快点滚吧,别带坏人家择偶观正常的人。】
【性取向自由是什么很难懂的事情吗?】
【我就说小学生不要上网。】
【你们又懂了?择偶观,性取向是说变就能变的?】
【席燃的粉丝再带节奏试试呢。】
【笑死了,不知道是谁上次直播的时候模棱两可回应自己的性取向。】
【你怎么就知道席燃是直男?】
留言区瞬间变得乌烟瘴气,谢星洲紧张地看着大家的评论。
他抿了下唇:“我会留在Hawk是因为我想在这里好好打游戏,我不是什么恋爱脑,更对掰弯任何人都没兴趣,麻烦你们不要带节奏。”
他冷下声音的时候,说话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慑力,留言区瞬间就消停了很多。
原本应该满是温情的桃花眼中此时只剩下了冷漠。
“想好好留在Hawk打游戏是什么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我不明白干嘛要把这件事跟我的性取向挂钩,我不奢求你们所有人都能理解我,但是麻烦某些人,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龌龊!”
镜头后面的李子遥为他捏了把汗,皱着眉摇头,示意他不要被网友牵着鼻子走。
谢星洲没有察觉到他的意思,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我受到过很多来自周围人的恶言恶语,世界上像我一样的人有很多,我想代替大家请问各位,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伤害别人了?我们为什么社会带来什么危害了?”
“张嘴就来谁都会,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谢星洲答应开这个直播,最大的原因是不希望Hawk被自己的“绯闻”缠身。
这并不代表他会任由一些不分青红皂白的网友骑在自己头上,指点自己的人生。
他受到的指点已经够多了。
开直播之前,谢星洲本以为这个社会对他是包容的,因为至少大部分人能包容他们这样的群体。
但是他错了,看到那些黑子信口雌黄说一些伤害他和他朋友的话,谢星洲已经不再试图能得到其他人的理解了。
“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我认为两个人在一起的前提是两情相悦,你们也不用觉得我会强迫我的队友。我只是为了直播效果,偶尔说点骚话,但我不是什么变态。”
“不用某些人来教我该怎么对待我的队友,我是Hawk的谢星洲,他们是我的家人,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他们对我有多重要。”
评论区的画风渐渐开始转变。
【他只是性取向和我们一样,他没有做错什么。】
【我们应该对同性恋多一点宽容。】
【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他们不应该被区别对待。】
【相信谢星洲,同性恋这个群体在社会上已经很难了,大家多一点宽容吧。】
【那些人是谢星洲的家人啊,他比你们更懂得如何珍惜。】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应该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我支持谢星洲,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Hawk能走到今天,谢星洲是大功臣。】
看到评论变得积极正向,李子遥松了口气,对胖子和周蔚点点头。
两人各拖过一把椅子坐在谢星洲后面。
周蔚说:“希望大家不要被有心人带了节奏,我们是星洲的队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比网友更清楚,他也是我们自己挑选的队友,人品自然没必要怀疑。”
胖子点点头:“再说了,我们Hawk一群糙老爷们,配谢星洲有点白菜被那什么拱了的感觉,你们吃点好的,偶尔也挑一挑啊。”
幽默的口吻是平日里胖子的作风,他的话让大家对谢星洲的态度改观更多了。
直播间的人数突破了一百万,这是连席燃直播的时候都达不到的人数,也算是Hawk的直播巅峰人数了。
评论区很热闹,关于贬低谢星洲的言论已经基本看不见了,这让大家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
韩明也站到了镜头面前,对网友说道:“我是一队队员里和谢哥待得时间最长的人,他很包容我们,也很有自己的主见,我今天能成为一队的一员,是他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帮助了我,大家比我聪明,应该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好意都要用‘谈恋爱’、‘暗恋’这些字眼来解释,世界上还有一种很重要的关系,叫朋友。”
“大家不应该把他当成特殊人群,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以后多关注比赛就行了,我们Hawk私下是什么样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我们也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
压轴出场的人是席燃,席燃的身份地位,说出来的话更加令人信服。
他挪了挪椅子,离谢星洲近了些。
偏头看了眼谢星洲,他笑着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受了委屈会自己躲起来哭,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告状。他比谁都明白自己承受的是什么,不用任何人来一遍遍提醒。”
“我们Hawk的人不是白痴,不至于让一个谢星洲牵着鼻子走耍得团团转,夏季赛的冠军,有一半是他的功劳,但总是有人一遍遍抹杀他的努力,就因为他喜欢男人?”
席燃冷笑了一声,悠然地架起双腿,冷声说:“抬着自以为正义的旗帜,替我发声?我是瞎子吗?还是傻子?我没有嘴吗?我用得着别人替我发表意见啊?”
“我就是个打游戏的,你们看我打游戏,支持我,我感谢你们,但是打着我的名义去做出伤害我队友的事情,这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谢星洲桌子下面的手用力抓住了他,他说的话和规定好的完全不一样,谢星洲担心再说下去,会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问题出现。
他的制止终究是没有起到作用,席燃连看都没看他。
自顾自说道:“有人说谢星洲在影响我?未免也想太多了。我有自己的判断,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自己不知道吗?我现在很郑重地告诉你们,我喜欢男人,天生的,那些关于谢星洲和我的八卦也不是事实。”
谢星洲瞳孔放大,抓着席燃的手一点点收紧。
紧绷的身体像是一个不会动弹的木偶人,他连微笑这种再简单不过的表情都没办法做出来。
他已经预料到了,席燃接下来要说的话。
吞咽下口水,谢星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指尖开始颤抖起来。
心中只能祈祷席燃能把话收回去。
闭起双眼的时候,谢星洲听到席燃说:“是我单方面在追求他。”
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彻彻底底击碎了谢星洲心里的枷锁。
他不敢睁开眼睛,更不敢去看李子遥的表情。
不用想也知道,弹幕此时一定是炸开了锅。
恍惚间,他听到了耳边传来自己的心跳声,像是下一秒就能刺破皮肤跳出来。
真实世界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么宽容美好。
这句话所带来的后果也是席燃深思熟虑过的。
在开口的前一秒,他都还在犹豫要不要说。
但他终究是说出来了,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谢星洲再受到这些网友的攻击。
尤其是他的粉丝。
【我靠???你是弯的???】
【你们Hawk是干嘛啊?我一天晚上塌房两个人?】
【取关了。】
【呵呵,感觉自己以前给你刷的礼物都白刷了。】
【我真服了。】
【你们俱乐部怎么比我宿舍的八卦还劲爆啊?】
【还有什么瓜一次性说完,我已经准备好了。】
【难怪上次你问网友为什么觉得你喜欢女的 】
【等等,当方面追求谢星洲?别的不说,就颜值方面其实还挺配。】
席燃并不介意网友把矛头转向他,他的内心比谢星洲强大太多了,他可以承受网友的炮轰,毕竟他是靠技术挣钱,没打算靠粉丝赚钱,但是谢星洲不行。
谢星洲很缺钱,如果在这里因为流言倒下,以后想让他站起来就难了。
哪怕他表面的铠甲再厚,席燃都清楚,谢星洲的内心有多脆弱。
谢星洲缓缓睁开眼睛,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他没有勇气去反驳,也做不到像席燃那样挡在他面前,把所有的火星子都引到自己身上。
他暗骂自己是懦夫,嘴唇张了几次又合上,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一条弹幕的出现,让他本就僵硬的身体彻底冰冷。
【有八卦说你是庄宏的大儿子是真的假的啊?】
【哪个庄宏?搞教育哪个?】
【不会吧,他不是姓谢吗?】
【谢是和他妈妈姓。】
第87章
谢星洲盯着弹幕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确定网友问的是什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这些网友并不想知道什么真相他们只是想知道一些八卦。
别人的丑闻,从某个角度来说,带给了他们愉悦让他们在炎炎夏日中宛如吃了冰西瓜一样满口溢着甜味,一路甜到了心坎里。
这个问题的出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李子遥也没想到网友会扒到谢星洲的家世背景。
如果不好好回应这件事,估计Hawk又会被骂上热搜。
谢星洲眨了眨眼睛,轻声说:“不是他是我继父。”
他的回应很奇怪先是否定后是肯定。
网友抓到他话里的漏洞连忙留言。
【你是重组家庭啊?】
【啊?所以你现在是想和家里人摆脱关系?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火了呗,出名后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人还少吗?】
【那是家庭条件不好的人吧那可是庄宏!根本都不是一回事。】
【那就是觉得重组家庭丢人。】
【庄宏是谁?】
【问度娘去。】
谢星洲有些庆幸因为这场风波的出现让大家对他性取向的问题少了些关注。
“我并不是因为你们说的这些原因和他们摆脱关系,在我心里无论是他还是谢珊都不是我的家人。”
他平静的语气把直播间的人都干懵了。
和家里人一刀两断还这么淡定可见其中的原因不寻常。
“从我成为重组家庭的孩子后就一直活在那夫妻两的阴影下,我努力考上年级第一成为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但也依旧得不到任何来自家人的夸奖。”
“我交往了一个男朋友,无意中家人得知了我的性取向 ”他淡然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往,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心口上划拉了一刀,但是他的语气却依旧平静,平静到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他把有文身的手伸到镜头面前,“这个文身下面的疤痕也不过是因为我想让妈妈开心,就被滚油烫伤了。”
因为没有处理及时,后来那块皮肤甚至溃烂了,他不记得自己那时候几岁,只记得当时他也不过是个出了事只会哭鼻子的小屁孩。
后来伤好了,伤痕却永远也无法消失。
他没有保留,把自己记得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报复谢珊一家,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那个小孩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
【我靠,这两口子人渣啊!】
【好过分,就算不承认你的性取向,也不至于用电击吧?】
【真的假的啊?】
【感觉像是在编故事一样,哪里会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不会是在说谎吧,我从没见过这种家长。】
“你没有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当时帮我电击治疗的那个心理医生,一直到今年年初都还在打着‘拯救同性恋’的名义营业,前不久刚被抓进去,判了几年。”
他没有说得太细,但只要网友有心,想要八卦到谢星洲口中的医生,以及这件事的真实性并不难。
“谢谢你们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在之后的直播或者微博上,我不会再对今天的问题作出任何回应。”
直播持续了足足有三个小时,最后关闭直播间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人数达到了三百万。
依旧有人在怀疑谢星洲口中故事的真实性,但是也在一条条证据之下,彻底坐实了谢珊两口子的罪名。
如同那天和谢珊说过的一样,他没有再接任何来自庄家人的电话。
试图来基地堵他的庄家人,也被保安一而再而三赶走了。
李子遥更是命令禁止基地里任何人议论谢星洲的事情。
“星洲啊,来来来,来看看我们订个什么样的蛋糕。”李子遥冲着谢星洲不停招手,另一只手还在不断划拉屏幕。
“买蛋糕干什么?”
“当然是庆祝啊,这次夏季赛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还没来得及庆祝,大家可都在摩拳擦掌呢。”李子遥干脆上手把谢星洲拉了过去,“你看看,喜欢什么口味的。”
“我喜欢口味万一他们不喜欢怎么办?”
“那群糙老爷们的意见不重要,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躲在门口面偷听的胖子瞬间不乐意,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遥妈,不带你这么偏心的,我也很喜欢吃甜食啊!”
“就是就是。”韩明从胖子后面冒出一个脑袋,“遥妈,你偏心,今晚我要吃小龙虾。”
李子遥笑着翻了个白眼:“有有有,都有,把想吃的东西写下来,我一会儿就点外卖。”
大家列了足足一页A4纸的购物清单。
李子遥看的眼花缭乱,咬着牙说:“这几个小兔崽子,还真是一点点都不客气,连啤酒都要这么多口味。”
他看到沙发上无动于衷的席燃,试探地问了句:“席燃你呢?有什么想吃的?”
“我都行。”
安静地等谢星洲选好蛋糕,他二话不说就把谢星洲拉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李子遥楞在原地。
谢星洲被他拉到了阳台上,借着头顶的光,能看到他脸上还残存的笑意。
“怎么了?”把头发抓起来,笑着问。
“庄宏的公司这两天股价暴跌,他正在到处借钱,想渡过危机。”
谢星洲应了一声,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远方的太阳。
有些刺眼,也很灼热,但是正是因为有了太阳的灼热,才让谢星洲心里不再寒冷。
“席燃,我好像忘了对你说恭喜。”谢星洲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眼中的迷茫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席燃最熟悉的温柔笑意,他伸出一只手,“恭喜我们拿到了世界赛的门票。”
“嗯,一起去拿下世界第一吧。”
双手交握,一缕光打在上面,滚烫,炙热,谁都没有缩回手。
看着谢星洲这幅样子,席燃更加坚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哪怕谢星洲会怨他,会气他,甚至对他破口大骂,他觉得,为了谢星洲的未来,他也必须这么做。
宽厚的手掌落在谢星洲头顶。
那是比所有的安慰都更加有力量的东西。
腰间的伤隐隐作痛,但他不敢露出半点不自然的神情。
两人回到了房间里,大家已经开始布置了。
庆祝地点在李子遥的办公室。
二队和青训队因为国庆节假期都放假回家了。
基地里现在是他们的天下。
几个大男人争抢着想要蛋糕帽子,惹得李子遥哭笑不得。
胖子:“遥妈?你又偏心,怎么只要了一个帽子,我也要戴!”
周蔚:“虽然有点幼稚,但是我也想戴。”
韩明:“既然你们大家都要,那我也要!遥妈不许偏心。”
李子遥磨着后槽牙,给了他们每个人一拳头:“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抢。”
“孩子?”韩明一脸无辜地指着谢星洲,“遥妈,你说话得凭良心,你管一个一米七八,二十岁的男人叫孩子?”
谢星洲拍开他的手,拿了个蛋糕上的草莓放嘴里。
韩明都快哭了:“你看,他还偷吃草莓。”
“我穿鞋子185。”
“你怎么不说你两米呢?”胖子无情拆穿。
谢星洲拽了拽席燃的衣袖:“队长,他们蛐蛐我。”
席燃笑着说:“别搭理他们,你还是孩子,还会长高的。”
众人:
“睁眼说瞎话,我真是服了你了。”胖子气得脸上的肉颤抖了两下,喘气有些不顺畅,“你为了让他开心,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啊。”
之前直播的时候也是,说什么是自己单方面暗恋谢星洲,后来粉丝掉了二十几万,他愣是一句都没和谢星洲说。
胖子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家队长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对此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好了好了,快点来切蛋糕。”
切蛋糕的最佳人选终于不是谢星洲了。
席燃拿着蛋糕刀,稳稳落下。
草莓最多的一块给了谢星洲。
谢星洲吃着草莓,笑着听大家讲起了八卦。
胖子:“想当初胖爷我才加入Hawk的时候,可不是这体型,怎么变成了这副死宅样,唉~上哪儿说理去。”
“我证明,他以前其实挺瘦的。”周蔚看着韩明和谢星洲,“你们两个千万不能走了胖子的老路,咱们Hawk要坚持走颜值路线!”
韩明摆摆手:“放心吧哥,就胖哥那个体型,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胖子踹他一脚:“你胆儿肥了啊,都敢编排你胖哥了。”
“我记得胖子刚来的时候,他妹妹每天都会跑来基地外面偷偷看他,有一次天都黑了,她还自己站在外面。”
席燃眼神朦胧,回想着过往。
“当时我还问她怎么不叫你出去,她说就是想悄悄看看你,不想耽误你训练,当时还是我送她回家的。”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啊~以后也要抬头挺胸赢下去。比赛结束那天我给她打电话,他激动得都哭了。”
周蔚递给胖子一张纸,笑着说道:“明明只是一场夏季赛的冠军,但我感觉自己比运动员得了世界冠军还要高兴。”
或许是因为他们太清楚这枚金牌的来之不易,或许是他们心疼这一路走来的自己。
谢星洲吃完蛋糕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每个人的眼眶里都有些湿润,他也是。
透过雾水看着大家的时候,谢星洲心里早就没了激动,而是平静和温暖。
“可能是为了拿到这张门票我们走了太久了吧。”周蔚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脸上的笑容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灼伤了谢星洲。
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从俱乐部即将倒闭,到连教练都雇不起,再到网友的声讨。
直到今天,他们才敢昂首挺胸地说一句自己没有辜负这么多年的努力。
“今天说什么我们也得敬你一杯酒。”胖子晃晃悠悠站起来,抬着酒杯走到谢星洲旁边,勾着他的肩,“我们啊,能走到现在,你是最大的功臣,这杯酒说什么你都得喝了。”
席燃下意识抬手去拿谢星洲的酒杯,但谢星洲的动作更加快速些,抬起酒杯二话不说就把酒喝完了。
还倒扣了一下,证明自己喝得很干净。
李子遥笑着小声打趣席燃:“你还是老样子,对他的保护过头了吧。”
席燃看着谢星洲没有回头,轻声说:“他的家庭已经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了,我只是想对他更好点。”
席燃无法替代谢星洲的家人,也不能保证对他好了之后,就能弥补谢星洲所经历的那些苦难。
但是他还是想对谢星洲好,无论多少次,都想把他从地狱般的过往拉出来,一遍遍拯救从前没能陪在他身边的那个谢星洲。
“胖子,我听说你唱歌挺好,唱一个来听听。”李子遥大声加入了话题。
“成啊,那你们可得好好捧场啊,我的歌声可是连我妹妹都赞不绝口的。”
拿出手机找了个伴奏,就着啤酒瓶当话筒。
“我用情付诸流水,爱比不爱可悲~听山盟海誓曾经说的,字字都珍贵~”
唱歌时候的胖子和平时判若两人,小眼睛微微眯着,全情投入的模样让人也不知不觉沉醉在他的歌声中。
他唱歌确实好听,有种细水长流的温柔舒适感,他的嗓子天生就适合用来唱情歌。
连谢星洲这个KTV麦霸都甘拜下风。
大家笑着给他和声,脸上洋溢着笑容,真挚又难得。
半夜的时候,大家都喝醉了,横七竖八躺在李子遥办公室里。
震天响的呼噜声把谢星洲吵醒。
他揉了揉脑袋,茫然地坐起身来,把不知道是谁的脚从自己身上拿开。
他没喝多少,只是脑袋有点昏。
夜色很亮,借着照在屋里的月光,刚好能看清楚每个人。
胖子怀中还抱着一个空了的啤酒瓶,周蔚蜷缩在沙发角落上,韩明四仰八叉地躺在木地板上,李子遥半趴半跪地躺在了椅子上。
席燃不在。
酒精味道还没有彻底散去,谢星洲头脑也有几分麻木。
他起身,往自己肩膀上披了件外套,不知道是谁的,上面有淡淡的清香味道。
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他独自一人来到阳台上,在阳台上见到了同样出来乘凉的席燃。
屋里太热了,但户外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仔细闻了闻,空气中没有烟味。
靠近了些,他柔声问:“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听到声音,席燃回过身:“看月亮。”
他没有看月亮,眼中倒映着的是谢星洲。
那一抹光亮点亮了谢星洲小小的身影。
愣神片刻,他问:“国庆假期挺长的,有什么打算?明天回家吗?”
席燃抓抓脑袋,喝了点酒还有些不太清醒。
“是啊,明天回去,你呢?”
国庆节全体都要放假,门口的门卫也有五天假期,基地里没有人,谢星洲自然没办法留在基地。
和大家待得时间太长了,谢星洲第一次对这种孤零零一个人的感觉有了不真实感。
他想了很久才说:“不知道呢,骆川约我出去玩。”
但也不过是一天时间,不可能玩整个假期。
出租房已经退了,晚上住哪里也是一个大问题。
他自然不会大手大脚在这个时间点去住酒店,谢星洲的脑子现在很混乱,一想这些就疼。
他揉着太阳穴:“你们家应该会一起出去玩吧。”
语气里是难掩的羡慕。
“我倒是希望别去,去哪儿都是人,太挤了,但是这好像成了我们家的传统,国庆节和春节都要出去旅游。”
“你这可有点凡尔赛了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星洲眼睛有点花,席燃在他眼里都重影了。
“国庆节去我那里住吧,我把房子钥匙给你,周围也都有小吃店,不愿意做饭的话,下楼就有东西吃。”席燃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放在谢星洲掌心,“你应该记得位置吧,我出去玩几天就回来。”
他只觉得手心里的钥匙烫进了他心里,连呼吸都带着几分痛苦的干热。
这把钥匙于情于理,他不该拿,但是到了他手心里,他也是真的不想还回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谢星洲也时常因为自己这种反复的态度感到苦恼。
燥热的风毫无预兆刮在了他脸上,刮得他整张脸都很烫,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肯定红了。
他抬眼,看着席燃模糊的身影,脚下不知道为什么软了下。
虽然席燃及时扶住了他,但是也并没有让腿软的程度有所缓解。
席燃半拥着他,他也没舍得推开。
借着酒劲儿,谢星洲问:“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你也是,对吧。”
“嗯。”席燃不明白他想干嘛,只觉得他的笑容在这一刻格外耀眼。
谢星洲抬起双手,勾出了席燃的脖子,把头埋在了席燃颈窝处。
呼出来的气全部打在了上面:“你可要好好扶住我啊。”
他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撑着不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是他的极限。
谢星洲的嘴唇贴在了席燃的锁骨上。
很软,很热,触感并不清晰,席燃心中的火焰却一下子喷发了。
他哑着嗓子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强的自制力,尤其是在谢星洲面前。
呼出来的气,柔软的双唇,盈盈一握的腰肢,包括被风吹散,扫到了自己脸颊上的发丝,所有的一切,都在试探他的底线。
心脏的酥麻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和谢星洲接吻的时候。
他抬起手,极其不甘愿地把谢星洲的发丝别在了耳朵后面。
谢星洲扒拉开他的手,像是醉了:“你的手好烫,把我的耳朵烫红了。”
到底是不是手把耳朵烫红的,他们都清楚。
谢星洲呼出一口气,哼了两声,像是撒娇求摸的漂亮猫咪。
他用力一拉,把席燃拉得更近了。
双唇覆了上去。
席燃整个人都是懵的,连动作都忘了反应。
手渐渐从谢星洲腰上滑落,谢星洲不满地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离开他的唇,谢星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告诉你要好好扶着我吗?”
他抬眼,看到席燃微蹙的眉心时,又怂了。
主动脱离了席燃的怀抱。
转了身。
“人喝了酒就会做些奇怪的事情,我感觉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啊。”
“谁?”
“席燃,二十岁的席燃。”谢星洲背对着席燃,自顾自说道,“二十岁的席燃是什么样子的呢?很爱笑,偶尔会脸红,总是用各种奇怪的借口想和我接吻、拥抱。”
“那时候我十八岁,十八岁的我,世界里只有席燃,我曾经以为我为了席燃错过了很多风景,但是后来我才想起来,并不是这样的。”
“是席燃成为了我全部的风景。”
他没有停下来,也不管身后的人还在不在,有没有听他说话。
“那时候的你啊,最喜欢笑了,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温柔,给我买棒棒糖的时候,也总是在笑。席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不爱笑了呢?”
其实答案他知道,也没想着席燃会回答他。
喝了酒脑袋里总是容易多想,有些话不受控制就这么秃噜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些平常难以启齿的话,喝完酒之后,也变得容易说出口了。
“国庆节我不能回家,也没办法待在基地里,一个人待着我又会觉得很孤单,真奇怪啊,席燃,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
没有征兆地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心中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谢星洲愣了片刻,没有回头:“我以为你走了。”
这个怀抱他很熟悉,从来没有忘记过。
席燃把头搭在他肩膀上,吐字很慢:“我们重新开始吧。”
谢星洲没有给他答案。
但他还是依照心中最原始的本能,在月色下和谢星洲接吻。
炙热的吻一遍遍剥夺谢星洲口中的空气,缺氧的时候,他的脸颊变得比刚才更加红润。
舌尖从一点点的试探,变成了最后的攻城略池,在谢星洲的口腔中不断探索。
席燃的吻太过疯狂,像是在诉说他这两年来的寂寞,也像是在责备谢星洲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无论是哪一个原因,谢星洲都避无可避。
席燃托着他,让他不会轻易倒下,但是击垮他的那个人,也同样是席燃。
月亮脱离了云朵的掌控,挂在夜空中,周围的星星在为他护航。
空气中有一股并不明显的草莓香味。
那是谢星洲最喜欢的味道。
席燃的手搭在他的耳边,轻柔地摩挲他的耳垂。
他的每个瞬间,席燃都想吞噬。
“唔~”谢星洲发出一声轻哼,试图推开席燃。
席燃抓住了自己胸口上的手,笑了下,更加用力地吻了上来。
另一只手掀开了衣服角落滑进去。
带着薄茧的手在他腰间轻轻摩擦。
很痒,他想逃走,却动不了。
双唇离开的时候,谢星洲听到席燃在自己耳边说:“不要逃走了,这次说什么都不会放开你。”
这是席燃说过最浪漫的情话。
他亲吻了谢星洲的眼角,笑着说道:“国庆节去我家过。”
“你和你家里的人过节,带我去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也需要好好放松下,我爸妈很想见你。”
席燃并没有说谎,自从他爸爸知道他有喜欢的对象后,他们老两口一天打十个电话来询问进展。
他唯独隐瞒了一点,他喜欢的对象还是两年前要了他半条命的谢星洲。
第88章
“见我干什么?他们认识我?”
“还不认识但是很快就认识了,他们会喜欢你的,跟我回家吧。”
“可是 ”
见谢星洲还要拒绝席燃连忙打断他:“你一个人待着也无聊,我们家刚好要去旅游,你陪我们一起去挺好的我妈就喜欢你这样长得好看的男孩。”
谢星洲:???
“开个玩笑。”席燃摸了摸他的头说“往年一队里的人不知道去哪里过节都会去我家我爸妈也认识胖子他们,别这么拘谨。”
“总觉得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的,毕竟普通朋友也会互相到对方家里玩,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谢星洲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普通朋友不会大晚上偷偷出来更偷情似的躲在阳台上亲吻。
这也是谢星洲想了很久都没想清楚的事情。
“好吧那我明天去给叔叔阿姨买点礼物?”
“好。”席燃笑了笑“回房间睡觉去吧在遥妈办公室睡不踏实。”
谢星洲点点头:“晚安。”
“晚安。”
酒精的作用下谢星洲这次睡得格外安稳,一觉醒来都早上十点了。
他刚坐起来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的人是谢星洲手里还抬着一杯热牛奶准备给他。
“席队?找我有事?”
席燃顿了下忽略心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快收拾收拾吧,不是说要去给我爸妈买礼物吗?差不多该出门了。”
谢星洲没有反应眼神空洞。
“怎么了?我爸妈知道你要去我们家里过节都很高兴一直催我。”席燃放下牛奶后问“是不是还没睡够?要不再睡会儿我跟他们说晚点再回去。”
谢星洲脑子里的弦断了还崩了他一下。
国庆节,席燃要回家。
他要和席燃回家???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什么时候说要和席燃回家了?他怎么可能疯到跑去席燃家里过节啊。
席燃他爸妈不把他劈了才怪。
他小心带着试探地问:“那个 我是不是昨天答应过你什么啊?”
席燃现在终于明白了刚才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
他皱着眉,脸瞬间就垮了:“昨晚的事情你全忘了?”
“昨晚?昨晚我们不是在遥妈办公室庆祝吗?后来大家就喝多了,不过我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睡觉的?是我自己走过来的吗?”
“昨天在阳台上 ”
“什么阳台?我昨天没有去过阳台啊。”
席燃也是第一次见到谢星洲喝醉,完全不知道这货喝完酒后不认账啊。
早知道他这样,昨天就应该对他更过分一点的。
席燃磨了磨后槽牙:“你昨晚说要和我复合,还说要和我回家见家长。”
“我虽然喝完酒后不记事,但是我不是白痴。”
怎么看这种话都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席燃会这么大清早叫自己跟他回家也是另有隐情。
席燃一看骗不到他,换了笑脸:“假期太长,我怕你没去处,就邀请你去我家,你答应了。”
盯着席燃的眼睛看了足足五分钟谢星洲才确定下来,这次席燃没有骗他。
虽然不想去,但是都答应下来了,再反悔也不好。
谢星洲点点头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洗脸换衣服。”
“好,不用着急。”
谢星洲一边刷牙一边看着自己耳垂下面的红色印子。
指甲盖大小,算不上显眼。
但是对于它是怎么出现的,谢星洲有些拿不准。
除此之外,嘴巴也格外干燥。
抓了抓头发,谢星洲烦躁地想: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被蚊子咬了都不知道!
洗漱完后,他把要用的东西放进了双肩包里,背着双肩包跟在席燃身后下楼。
李子遥揉着脑袋从办公室出来:“呦!起这么早啊,这么早就要走啦?”
“嗯。”席燃脸上带着一抹骄傲,眼神仿佛再说:你快点问我要去哪里,这样我就能说带我媳妇儿回婆家了。
李子遥没问,连个眼神都没有多给他:“对了星洲,这几天基地里没人,不过你要是想留在基地里也是可以的,我把钥匙给你。”
掏钥匙的动作还没完成,谢星洲就说:“不用了遥妈,我有地方去。”
席燃看着李子遥,脸上写满了:你快点问他要去哪里啊!
李子遥:“有地方去?那我就放心了,不然你一个人待在基地里我还担心不安全。”
“谢谢你的关心,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麻烦啊。”
席燃内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快点问他!
李子遥最终也没读懂席燃眼神里的意思,不过出于关心他还是问出了席燃想让他问的问题。
“嗯?可是这次放假要放一个星期,你去哪里住?”担心谢星洲会不自在,还专门补充了一句,“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每个人离开都要大致报备一声。”
谢星洲笑了笑:“我没有误会。”
“他要去我家。”席燃一个箭步挡在了两人中间,仰着下巴的样子像极了孔雀开屏时候的嘚瑟模样。
李子遥点了点头:“得,他和你在一起我挺放心的。”
“就这样?你没有什么别的想问的?”
比如谢星洲为什么会跟着他回家,比如它们是不是要回去见家长之类的。
席燃有些接受不了对话中断在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不然要问什么?跟有病似的。”李子遥还顺手推了一把,“一大早的,不知道是想干什么?这么嘚瑟。”
席燃:
驱车去了最近的商场,谢星洲给席燃的父母买了一套茶具和一条金项链。
他没有这么正式地见过长辈,在网上做了不少攻略,却还是会担心席燃的爸妈不喜欢。
指尖攥紧衣角,都快把衣服边角扯出皱褶了。
席燃安抚道:“你别这么紧张,我爸妈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谢星洲一句都听不进去:“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啊,那条金链子我总感觉有点细了,吊坠也不够好看,要不还是换个大的吧,走走走。”
拉了半天都没有拉动,谢星洲皱眉回头看着席燃:“走啊。”
“不用换了,心意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你送的,别说是项链,就算是个橡皮筋我妈都能拿来当传家宝。”
“你又拿我打趣了。”
“我说的是真的。”席燃拉着他往反方向走,“走吧,先去吃点东西,中午之前是赶不回去了,回家吃晚饭吧。”
谢星洲任由他拉着走进了一家炒菜馆,首当其中点了糖醋排骨,还点了几个两人爱吃的菜。
吃饭中途席燃接到了妈妈唐韵的电话。
说话的声音不大,谢星洲只能听见个大概,是打来问他们几点回去的,说家里等他们吃饭。
“不用了,我们回去吃完饭,我肚子饿了,中午带他在外面吃点。”
唐韵:“你是不是缺心眼,平时在外面吃就算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带人家在外面吃,万一他多想怎么办,他会不会以为我们不喜欢他啊!老公!你看看你儿子办的这是什么事儿!气死我了。”
席楠的声音响起:“不生气不生气,都是席燃的错,谁让他追个人还这么费劲,还要我们出马,太笨了,对了,我们这个假期去哪里玩想好了吗?”
两人完全忽略了席燃还在接电话,旁若无人讨论起来。
唐韵:“我觉得西双版纳不错,其实三亚也可以,但是三亚我们去了好多次了。”
席楠:“那要不要去南京玩玩。”
唐韵:“算了算了,还是去西双版纳吧,那边离得远,我们还没去过呢,估计席燃带回来这个男孩子也会喜欢的。”
席楠:“行,都听你的。”
想当初,他们两个就是像现在这样,没有询问过席燃的意见就偷摸着把谢星洲回家见家长的流程都安排好了。
他父母很热情是没错,但是热情过头有时候连他都会觉得害怕。
唐韵嘱咐道:“听到没有,把我们的话传达到位!”
“我知道了。”
“听说你这次比赛夺冠了?想要什么礼物,让你爸给你买。”
“我都二十二岁了,又不是小孩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那我让你爸去4S店把新订的车退了。”
席燃的目光落在谢星洲身上,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温柔了很多:“还是留着吧,我回去看看。”
“早点回家啊,别磨磨蹭蹭的。”
挂了电话,席燃并没有催谢星洲,等他慢慢地把饭吃完后,还带他在附近逛了一圈消消食。
“我爸妈不知道我带回去的是你。”
脚步停顿了一下,谢星洲立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和席燃想象中不一样,谢星洲并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满是笑容。
“没关系。”
在他心里的最深处,是欠着席燃一个道歉的。
他想,正常家庭中,没有父母看到孩子失恋后那么痛苦的样子不伤心难过,席燃这样的天之骄子,他更应该当着席燃父母的面郑重道歉。
这也是他和席燃一起回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不奢求席燃的父母能原谅自己,但该做的事情不能少。
“不过你放心,我父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况且,还有我呢。”
席燃的乐观在进家门后就被打碎了。
他父母的态度远比想象的更加古怪。
在谢星洲送上礼物,自我介绍完毕之后,两人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虽然礼数方面并没有什么地方会让谢星洲感到不适,但是他们的态度也一直不冷不热的。
谢星洲对当年的事情解释道歉之后,两人的态度虽然有所缓和,但也和平日里相差太远了。
简直像是电视剧了的恶毒公婆第一次见到儿媳妇的样子。
行为没有什么失礼,可脸上全是刁难的表情。
“席燃你跟我出来下。”席楠面色沉重地把儿子叫到了阳台上。
客厅里只身下唐韵和谢星洲,谢星洲局促地东张西望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韵抿了口茶,先下手为强说道:“我就直说了吧,我不同意你们再一起。”
谢星洲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就反驳道:“我没有会和席燃在一起的打算。”
唐韵打量着他,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到藏不下一点污浊,这时候唐韵才相信,谢星洲说的话并非是假的。
这就奇怪了,席燃不是什么人都会带来家里,那些队员以前也就来家里吃了个饭就走了,像谢星洲这样,还要和他们全家一起出去旅游的,是第一个。
他的样子是在不像是说谎,真相只可能是席燃在单方面追求人家,恰好谢星洲又是个对这方面不太敏感的人,所以没有多想。
暗暗叹了口气,唐韵心道:这个儿子追人都这么笨拙,要是有当年他爸一半的死缠烂打,谢星洲早就成他媳妇儿了。
她连忙摇摇头,叮嘱自己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明明是谢星洲对不起席燃,不能让两个人在一起。
谢星洲不知道她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的想法,轻声说:“阿姨,如果您觉得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我一会儿就走,我这次来就是来拜访下二位,郑重和你们道个歉,对不起,当年我和席燃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韵沉默了很久,直到杯子里的茶水都凉了才说,“我是个母亲,会心疼我儿子,所以 ”
“我了解,您不用和我说这些,席燃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其实我也并不觉得自己配得上他。”笑了一下,谢星洲垂下眼眸,“这次是因为基地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没地方去,他才好心收留我的。”
唐韵捕捉到了话里的信息,歪了下头:“没地方去?我记得你家是本地人啊,怎么会没有地方去呢?”
“我和我家里的人有点矛盾 ”
唐韵张口劝道:“家人之间哪里有隔夜仇的,你也是,二十岁了,不是什么小孩子,不要和家人闹脾气,他们会担 ”
“妈!”
席燃厉声打断她,快速走到谢星洲旁边,眼中多了些抗拒。
而谢星洲在看到席燃的一瞬间,整个人的偶放松了下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这些都被唐韵全部看在了眼睛里。
心里犯起了嘀咕,还以为是谢星洲这小孩心眼太多了。
她没说什么。
煮饭阿姨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对话。
四人坐在饭厅里,期间席燃一直在给谢星洲夹菜,谢星洲没吃多少就停下筷子了。
席楠挑了下眉问:“菜还合口味吗?”
“很好吃。”
“我看你吃的很少,还以为是你不太喜欢。”
谢星洲看着他完全没有动过的豆腐,抿了下唇,笑着摇头说:“我平时饭量就比较小。”
席燃冷了脸:“他对豆制品过敏。”
谢星洲拉了下他的衣服,他却说:“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下次星洲来的时候不要做含有豆制品的食物。”
煮饭阿姨点点头,笑着记了起来。
吃完饭后,谢星洲小心地帮忙收拾起碗筷,还专门和阿姨学习了泡茶的技术,给席燃爸妈泡了茶。
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这是很明显拘谨的状态。
一开始,唐韵觉得他是装出来的,但是当她看到谢星洲手腕处文身下面的红色疤痕这个猜想都被打碎了。
巴掌掌心大的一块,即使是有文身也没能全部遮挡住。
她不做饭,但很清楚那道伤疤是什么造成的。
是滚烫的热油,看这个面积,应该是很大一摊油造成的。
她被油渍溅到过,就是前几天的事情,当时疼的她当场差点把厨房炸了,这么大的一片烫伤,她无法想象谢星洲承受的痛苦是什么样的。
往旁边挪了挪,给谢星洲让出来一个位置,脸色也缓和了很多:“来这边坐,我们聊聊。”
“不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谢星洲鞠了一躬,满脸真诚地说,“今天谢谢你们的招待,如果下次有机会我再来拜访。”
席燃刚好上楼了,这个间隙走最合适。
唐韵眉心微皱,漂亮的脸蛋上带了一层薄怒:“不用这么着急走,今天留下来,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可是 ”
“还是说你对我们的歉意就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当然不是!”
在夫妇二人的双重围堵下,谢星洲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唐韵说:“从你们分开后,席燃一直对你的事情避而不谈,前几天他找他爸爸帮他办了件事情,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张口让我们帮忙,应该也是为了你。”
谢星洲不知道唐韵说的是什么事情,心中无数个疑问笼罩着。
“我和他爸爸在社会上也算是老狐狸了,你说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们看得出来。”
席楠配配合地点点头。
“今天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敌意,应该跟你道歉,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并不想过多的参与,但是我们又有些担心,怕席燃被别有用心的人耍的团团转。”
杯中的茶水见了底,漂浮着一根细小的茶梗。
唐韵拉过谢星洲的手,轻声说:“今天我想了很多,我们觉得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他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问题,你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如果你愿意,能仔细跟我说说当初你们为什么分手吗?”
谢星洲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颤动了一下,呼吸也在某个瞬间短暂地停止。
很少有人主动问起他的过去,带着善意。
他看着唐韵,眼中带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优雅知性,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唐韵再适合不过,她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尊重。
从她拉过谢星洲的手那一刻,谢星洲的嗓子就酸了。
唐韵脸上的笑容,像极了他小时候幻想出来妈妈以后的样子。
“好。”
席楠和唐韵在听完他们分手的理由后,并没有去责备谢星洲。
唐韵抱住了他,轻轻抚摸他的头顶,这双温柔的手一点点抚平了谢星洲曾经痛苦的过往,带给他温暖。
席楠面色称重叹了口气:“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唐韵问他:“你妈妈的想法我其实也能稍微理解一点,但是这应该不是你和家里闹掰的原因吧?”
他换上了轻松的口吻:“我儿子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有。但是这确实不是原因。”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谢星洲把自己的过去原原本本告诉了席燃的家人。
哪怕中途有好几次难受到说不出话来,哪怕要大口呼吸很久才能继续说下去,在唐韵温柔的笑容中,他还是一次次克服了恐惧。
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就像是小孩子出门受了欺负,明明自己早就不在意身上受到的伤了,却在家人问了一句“怎么了”的时候,眼泪决堤。
麻木的心又一次跳动起来,这种跳动不来自他自己,也不来自席燃,是因为他幻想中的母亲。
席燃抿唇站在旁边,看谢星洲这么痛苦,不止一次想打断他,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家人只是想更了解谢星洲,没有恶意。
听完故事,唐韵不断擦着眼泪。
她拥抱着谢星洲,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么多年来,你过的很辛苦吧。”
即使是亲耳听到,她也依旧没办法想象一个小孩子被热油烫伤,被妈妈嫌弃的场景。
更别说被关在家里,逼着吃药,被迫承受电击。
光是用想的,她胸口就疼到难以呼吸。
强行咽了口口水,压下心里的酸胀,唐韵抬手帮谢星洲擦干眼泪:“你要是早点认识我们就好了。”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但是保护谢星洲让他不受这么多委屈还是能做到的。
可惜没有如果。
每一场相逢都是命中注定,相遇的时间、相遇的地点,早在冥冥之中有了答案,现在相逢并不晚。
“你放心,以后我们护着你,没人能欺负你。”席楠第一个表了态,“那家人要是再想找你的麻烦,你就告诉我们,这种人不配做父母!”
一记重拳拍在桌子上,席燃的眼珠悄悄爬上了红色的细小血丝。
唐韵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席燃,现在去订票,四张,明天就出发,我要带洲洲出去散心。”
以前没有人为谢星洲考虑过,现在他们就是谢星洲的避风港,谁都别想伤害谢星洲。
席燃笑着对谢星洲说:“看吧,我就说他们会喜欢你的。”
“快点去订票,啰啰嗦嗦的!”唐韵瞪了他一眼,“订下午或者晚上的票,白天我带洲洲出去买点防晒,衣服。”
“好,我现在订。”
席楠嘱咐道:“你卧室旁边那间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让洲洲晚上住那间,洗漱用品也换了新的,睡衣也准备了一套新的,不知道合不合适,一会儿带他上去试试。”
这是谢星洲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红肿的眼睛里全是惊慌失措:“不用了,我 ”
“什么不用,必须要,以后你就把我们当你爸妈,需要什么就说,别客气。”唐韵再次拉起他的手说:“以前席燃也是风靡万千少男少女的人,开始天天泡在俱乐部之后,我总感觉他越来越粗糙了。”
“不过还好,你多好看啊,你成了我儿子,以后看到你我就平衡多了,一胎养废了,你绝对不会走他的后路。”
“妈!什么儿子不儿子的。”
席燃使了个眼色,唐韵连忙说:“啊,我多嘴了,你别多想。”
谢星洲要是要成为他们家儿媳妇的人。
“是你们不让我回家,嫌我烦,我才天天待在基地的。”席燃皮笑肉不笑地说,“还出去满世界旅游不叫我。”
第89章
被揭了老底唐韵拍了席燃一下:“你要对象没对象,回来还天天当电灯泡,你觉得合适吗?”
席燃梗了一下没有反驳拿起手机准备订票。
唐韵拉着谢星洲聊到了很晚,要不是睡觉时间向来都晚,他还真坐不住。
最后回房间的时候谢星洲是打着哈欠回去的。
第二天席燃起了个大早给家里人买了早餐。
唐韵穿着旗袍悠然地从楼上下来打趣道:“嗯?今天起这么早啊?真难得。”
眼睛到处看了看,没有发现谢星洲的身影,唐韵问:“洲洲呢?”
“他还没起来,我们几点出门,我去叫他起来。”
“不是我们是我和他不带你去。”唐韵遮住嘴唇打了个哈欠“别去叫他让他多睡会儿,难得放假让人家好好睡一觉飞机是下午的不着急。”
席燃拉过椅子坐下来,看着自己妈什么都为谢星洲着想的样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无语。
唐韵给他一种搞不清楚谁是他儿子的感觉。
“我给你们当司机。”
“不用我会开车。”
“你穿高跟鞋开车不方便。”席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说“而且你穿裙子不方便我还可以帮你们拎包。”
唐韵想了足足有五分钟,随后很无奈地摆摆手:“行吧行吧。”
不想带席燃去的原因很简单席燃在场,谢星洲说话难免会有所顾忌,她没办法好好了解谢星洲的心意。
席燃想跟着去的原因也简单,他怕唐韵为难谢星洲,谢星洲本来就不怎么会和长辈相处,到时候怕两人的关系闹僵。
各怀心事的一家子,吃过早餐后就出发了。
席楠也想跟着去,唐韵皱着眉制止道:“你又不喜欢逛街,乖乖待家里收拾行李。”
唐韵挽着谢星洲的胳膊,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席楠留下,毅然决然走了。
家附近就有商场。
这一片是富人区,物价高得吓人不说,商场里的牌子也全是国际大牌。
唐韵带着谢星洲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每次当谢星洲看到吊牌上的价格的时候,都会吓得腿软。
五位数起步,上不封顶。
一件随处可见的T恤都能买到上万。
“去试试这件防晒外套,西双版纳紫外线很强,要做好防晒才行。”唐韵取下一件天蓝色的薄外套递给谢星洲。
谢星洲个子高,但并不强壮,穿浅色的薄外套并不会很突兀,反而恰到好处。
最主要是他皮肤白,蓝色穿在身上有一种清透感。
看到他从试衣间出来后,唐韵满意地点点头:“就要这件。席燃你也去选一件吧,你的身材深色比较合适。”
两件外套加起来,三万多块。
唐韵自然不可能让他付钱,硬生生压住了他拿银行卡的手。
“洲洲啊,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唐韵特意瞥了眼卫生间的方向,确定席燃还没有出来后,才说,“你对席燃是什么感觉?”
谢星洲回答不上来。
“这样吧,我换一个问法,你还喜欢他吗?”
“嗯。”他回答得很犹豫,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给出答案。
唐韵点点头笑着说:“我不是想催你们,我很喜欢你,也希望你和席燃能有发展,不过我觉得你的意见也很重要,我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你不能对席燃敞开心扉,刚才的对话你就当作我什么都没问。”
谢星洲喜欢席燃吗?
这是肯定的。
他没有和席燃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他始终无法彻底摆脱家庭带来的痛苦。
再见到席燃的父母之后,那种源于原生家庭不幸福的自卑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很清楚,他和席燃门不当户不对,在这样的前提下,谢星洲很难把自己的心敞开给席燃看。
“我和他爸爸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爸爸已经是事业有成了,我还只是一个小律所里的实习律师。”唐韵和谢星洲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当时我觉得我根本配不上席楠这么优秀的人。”唐韵没有看谢星洲,只是平淡地讲起他和席楠相爱的过程,“这份感情我一直藏在了心里,但是你绝对猜不到,是席楠先跟我告白的。”
“我当时吓死了,只觉得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富二代在广撒网捞鱼呢,后来他在我的事业上给了我很多帮助,总是默默在我身后支持我,甚至为了我和家里人吵架。”
“大概是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没有配不配,两个人相爱就最是难得。以我们的身份来说,或许没什么信服力,听起来挺虚伪的,但是我是席燃的妈妈,比起他找门当户对的人,或者是和女人结婚,我更希望他和自己爱的人相守一生。”
他们绝对的尊重,让席燃成长为了顶天立地的男人,有担当,有责任心。
他们心底里最深处的希望,说到底也不过是希望席燃开心。
让他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事业,让他亲自挑选要相爱一生的伴侣。
“看到席燃吃苦头我也会心疼他,替他觉得难过,但是我依旧觉得,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如果和不喜欢的人结婚,让婚姻成为一个摆设,只会让席燃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永远无法解脱。”
谢星洲看着不远处朝这边走的席燃,眼睛里有了波澜。
他问唐韵:“阿姨,我最近很迷茫,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说吧。”
“我是同性恋这件事给我的家人朋友都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好像只要同性恋一天不成为社会主流,他们就永远在承担我出柜后的流言蜚语,有时候我在想,我喜欢男人真的错了吗?”
心中无限地空洞,说话的时候甚至有些逻辑不清,谢星洲着急想再补充些什么,唐韵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唐韵笑着说道:“你没有错,这个社会也没有错,我们的世界本来就是多元化的,错的人 ”他看了眼谢星洲,坚定地说,“是你的父母。”
“父母是孩子最大的保护伞,但是他们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也许你的心里会试图去理解他们,但是!洲洲,错了就是错了,不要和伤害你的人共情,会很痛苦。”
他们伤害了谢星洲是事实,哪怕是作为一个母亲,也无法为她罪恶的行为披上美丽的糖衣。
不被社会认可,父母应该成为孩子的后盾,而不是和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站在同一战线,对自己的孩子拔刀相向。
尖锐的刀片,每一次出击,所带来的伤害都是无法愈合的,会划烂他的肌肤,切下他的血肉,把他变得遍体鳞伤。
“记住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值得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人事物,也配得上席燃。”
谢星洲抿着唇,嗓子里有点酸。
“买的差不多了吧,该回去了,我爸打电话来催了。”席燃紧了紧手上满满当当的购物袋。
三人这才驱车回了家。
唐韵给谢星洲买了个小型行李箱,正好可以装旅行用品。
快速收拾好东西后,谢星洲第一个出现在了客厅里等着大家。
唐韵对他的好,让他心里的温暖久久没有消散。
买防晒霜的时候,唐韵也耐心地对比了每种防晒的成分是否安全,酒精含量是多少,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谢星洲受宠若惊。
谢星洲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煮饭阿姨怕他无聊,专门过来和他聊起了天。
“你这衣服真好看,我也想给我儿子买一件,是在哪里买的?”
谢星洲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一件很普通的阿迪达斯黑色外套。
“我在网上买的,如果您要的话,可以把您儿子的身高体重给我,我给他订一件。”
“啊,这太麻烦了吧。”
“没关系,一点都不麻烦。”
他受到了席家的人这么多照顾,正愁不知道为他们做点什么事情。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身高体重是175、70公斤,我把钱给你。”
“不用了。”
他收了唐韵的这么多礼物,要是连一件几百块的外套都还收人家的钱显得也太不懂事了。
阿姨连忙擦擦手走进厨房:“那这样吧,这是我做的一点小点心,本来我是做给我儿子的,你们拿着路上吃。”
谢星洲没有推脱,收下了饼干。
唐韵刚好看到这一幕,笑眯眯地从二楼走下来。
趁着去厨房拿养颜果汁的功夫,她悄悄问阿姨:“怎么样,我儿子眼光不错吧。”
“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懂礼貌,长得也好看,看得出来席燃很喜欢他。”
“是啊,我儿子的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
“那得加把劲啊,我听说他们两个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阿姨在席燃家十几年了,说是看着席燃长大的也不为过,和唐韵的关系也很好,像姐妹一样。
“是啊,不过应该快了,这次出去玩我们再撮合撮合,你说这个席燃,怎么就没有遗传到他爸爸的甜言蜜语呢,唉~”
“洲洲既然喜欢他,就说明他有过人之处啊,不用太担心,以我过来人的经验,他两十有八九能成。”
在大家的催促下,唐韵交代完家里的事情快步跟上大家。
开车的人是席楠,唐韵坐在副驾驶,两个小辈坐在后座。
车里的空气很闷,窗户打开了巴掌宽的距离,吹进来丝丝凉风。
之前不觉得,现在四人共处在这么拥挤的环境中,谢星洲紧张到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
席燃看出他的紧张,主动挑起了话题:“听说最近西双版纳的温度都快四十度了,去到那边要好好涂防晒。”
“好。”谢星洲放松了些,转头看着席燃,“阿姨给你买的防晒衣带了吗?”
“带了带了。”
“那就好,你有时候记性会很差,对了,我带了糖。”
在刚买的小背包里抓了好一阵,抓出了四颗棒棒糖。
他开心的像个三岁的小孩一样,跟大家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能让谢星洲主动把棒棒糖拿出来风分享,可见在他心里,席燃的家人很重要,也下意识觉得他们能懂他。
席家的人都很给面子,每人都笑着挑选了棒棒糖,最后留在他手心里的,是草莓味的。
谢星洲愣了下,把糖纸撕下来,棒棒糖放进嘴里,总觉得今天这颗糖,比以往任何一颗都更加甜。
车子到机场的时候,嘴里的糖果刚好吃完。
席燃和席楠一人拉着一个大箱子,谢星洲拉着自己的小箱子,唐韵负责收集大家的身份证去取票。
四个人站在大厅里,真像一家四口。
旁边是一家卖鲜花饼的店铺,谢星洲盯着看了一会儿。
“想吃?”
“有点。”
“席燃你去买点,带着飞机上吃。”唐韵把身份证还给大家,笑着说道,“想吃就买。”
谢星洲抓住席燃的衣袖,悄悄说:“机场里卖得很贵吧,等下飞机再看看小店里有没有卖的,去外面买应该便宜些。”
席燃勾了下唇角:“现在想吃现在就买,下飞机有下飞机要吃的。”
机场里的东西向来卖得很贵,席燃只买了几个就花了不少钱。
但只要谢星洲吃得开心,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登机前,谢星洲和大家一起拍了合照发在了朋友圈中。
几个月不发动态,大家一看到他的新朋友圈内容都炸成一锅粥了。
骆川:“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还要去逛街呢。”
乔锦闻:“玩得开心点。”
胖子:“呦呵,你们两这个假期过的真是有够开心的。”
周蔚:“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旅途愉快。”
相比起谢星洲,席燃和他就是两种完全相反的行事风格。
他直接发在了微博上。
配字:“和重要的人一起旅游。”
谢星洲在C位,要说着配字和他没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的。
【见家长了???】
【我才刚刷到你说你追谢星洲的八卦,现在就见家长了?】
【你们还背着我做了多少事,不会过几天就晒结婚证了吧?】
【你知道谢星洲背着你在直播的时候和其他小哥哥秀恩爱吗?】
【别操心了,那个小哥哥就是席燃。】
【啊?不是?我才是小丑?】
【都说了,你们有对象的人自己住一个星球。】
席燃没有回应评论区的猜测,在他看来,让网友误会他和谢星洲在交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让谢星洲和他绑定,这样吃瓜群众就不会说什么谢星洲的存在对俱乐部其他男人有影响这种话了。
“你看着手机傻乐什么?”唐韵瞥了眼手机内容,“真没出息,有本事就让网友的猜测变成真的。”
席燃斜眼看着她:“你怎么对他态度转变这么快,昨天不是还在挑刺吗?还说他辜负了我。”
“你这个臭小子真是不识好歹!我那时候不是和洲洲不熟嘛,再说了,这次我和你爸为什么要带你们一起去旅游你不知道什么意思?”
“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
手机震动的两声,唐韵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短信,笑着问席燃:“那辆车你不让退,是想送洲洲吧?”
“嗯,但是他 还没有驾照,而且车技 ”车技这两个字触动了席燃心中一些打游戏时候的不美好回忆。
谢星洲的车技在游戏里都这么叫人闻风丧胆了,要是现实里 他不敢想。
“没驾照考不就行了,到时候我帮他安排。”
“不是这个问题 ”
唐韵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放心,我把我驾校的教练介绍给他,那个教练很专业,把我都教得这么好,何况是洲洲。”
想当初,唐韵可是实实在在的马路杀手。
考驾照的时候不止一次把教练车撞在树上。
席燃觉得谢星洲在方向感的把控上虽然没有那么娴熟,但是那个教练能把唐韵教到出师,教谢星洲应该也可以。
席燃没有反驳,任由唐韵开心地探讨着他们什么时候休假能有时间让谢星洲去学习。
“对了,再过段时间就春节了,到时候带他来我们家过节。”
现在距离春节还有四个多月,眼看唐韵越说越没边,席燃赶紧拉着她检票去。
从宴宁市到西双版纳坐飞机要四个多小时,谢星洲心满意足地吃了两个鲜花饼就趴在小桌板上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飞机在厚重的云层之间来回穿梭,入眼是小如蚂蚁一样的建筑。
快降落了。
席燃摸摸他的头:“醒醒瞌睡,马上到了。”
刚睡醒的谢星洲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被摸头也不知道反抗,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席燃,我刚才做了个梦。”谢星洲看着他,两颗虎牙若隐若现,“我梦见我们拿下世界冠军了。”
“你啊,连出来旅游都还在惦记这些事,这样子怎么能好好放松。”
谢星洲笑出声,没有回嘴。
刚下飞机,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打得大家措手不及,红了脸颊。
热,这是所有人的共识,谢星洲把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跟个行尸走肉似的走在席燃后面,热到连抬脑袋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这种热,直到到了酒店才稍微有些缓解。
谢星洲躺在床上,摆成了人字形,张着嘴巴喘气。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气温还在三十几度停留。
除此之外,他的第二感受是干燥,下飞机起,嗓子里就痒痒的,他这么不爱喝水的人,从机场到酒店这段距离就喝了两瓶。
恢复了点精神后,他立马跑进浴室里冲了个凉水澡。
气温太高,虽然是凉水澡,水里也带着一点温热。
他换上了黑色背心和运动短裤,站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了好一阵。
“席燃,你觉不觉得这裤子买得太大了?”他走到床边,把躺着打游戏的席燃拉起来,转了个圈,360度展示了一遍。
席燃放下手机,只觉得空气比刚才更加燥热。
白皙的小腿上挂着水珠没擦干净,随着他的动作悄悄顺着肌肉型线条滑落。
露出来的手臂又细又白,上面的渡鸦文身挂着水滴,格外漂亮。
“挺好的。”席燃不自然地别过眼睛,不去看谢星洲。
好在谢星洲有时候神经比较大条,没有在意席燃的奇怪举动。
“是吗?对了,叔叔阿姨他们有没有说什么一会儿去吃什么?我肚子好饿。”
席燃轻笑了一声:“你想吃什么,听你的。”
“啊?听我的?我口味那么清淡,我吃的东西他们肯定不喜欢。”
“不会,我爸妈都不挑食,你选的他们肯定喜欢。”
谢星洲在外卖软件上筛选了一番,选中了一家傣味餐厅。
他虽然不太能吃辣,但是来版纳肯定是要吃当地特色的。
傣味的特点就是酸辣,他也有些期待。
到了饭店的时候,席燃点菜大多是以不辣的为主,酸辣的菜只有两三道。
唐韵和席楠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愉快,反而还担心谢星洲吃不惯。
他足足吃了两碗饭来证明。
第一天时间比较晚了,加上他们都比较累,晚上逛了会儿夜市就回了酒店。
第二天的行程是野象谷。
这里是版纳的一大特色,野生大象和各种各样的热带动物吸引了不少游客,处处人满为患。
大腿粗细的蟒蛇挂在人的脖子上,看起来凶残又危险。
“要拍照吗?十块一张。”
谢星洲连忙冲着工作人员摇头。
要是真把这条蟒蛇挂在自己脖子上,谢星洲的小身板当场就能躺下办葬礼了。
可爱的小金丝猴蹲在客人肩膀上乖巧地等待合照。
白色和绿色的孔雀站在木头台子上吃着东西。
期间也有很多次唐韵提议要帮谢星洲拍照,都被他礼貌拒绝。
他很怕这些动物,远距离看还好,要是近距离拍照,绝对会吓得晕倒。
“那是黄金蟒吗?好大一条啊。”
“旁边那是什么猴子?和刚刚那只不一样。”
出门前席燃做足了功课,谢星洲提出来的每一个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
当然,谢星洲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你好厉害,这都知道!”
席燃的尾巴就像是开了屏的孔雀都翘到了天上。
唐韵摇摇头,暗叹这儿子真是没出息。
席楠倒是拉着她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每到一个不错的景点时,席楠就会主动拿起相机就寻找角度。
“老婆,你来这棵树这里站着我给你拍照,把右手轻轻抬起来搭在树枝上。注意表情,再笑得开心点,对,就是这样,真漂亮。”
谢星洲躲在后面用手肘悄悄碰了下席燃,悄声说:“叔叔阿姨感情真好,难怪人家说爱人如养花呢。”
被精心呵护的唐韵,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四十几岁的人,更像是三十多岁一样。
她今天穿的是水蓝色的旗袍,尽显温婉,和她走在一起,周围人的目光自然是少不了的。
“我爸当年拍照技术很差,我妈每次出门都是请路人帮忙拍,他气不过,就去学了摄影。”
谢星洲笑弯了眉眼,语气中是难掩的羡慕:“真好啊,难怪他们感情这么好。”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去学摄影。”席燃挑眉。
不光是摄影,任何东西,只要谢星洲喜欢,他都可以学。
谢星洲以为他在开玩笑,抬眼看了过去,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眉毛,视线也挡住很多,必须把头高高扬起才能和席燃对视。
那双眼睛里没有玩笑,谢星洲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句话比任何表白的情话都更让他心动。
第90章
比起“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我喜欢你”这些话朴实,脚踏实地的话,才是谢星洲最喜欢的。
他低下了头任由帽子挡住自己的脸,无奈笑道:“你啊,总是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席燃我 ”
话没说完被唐韵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拍完照了,走吧,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给你们也拍几张,出来玩没有合照怎么行。”
大家点了点头唯独席燃很在意刚才谢星洲说了一半的话。
虽然被帽子挡住了表情但是发红的耳朵早就出卖了谢星洲的想法他想知道谢星洲到底要说什么,一秒都不想等。
伸手一把把人拉了过来席燃微微倾身:“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谢星洲顿了下狡黠一笑:“我还是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吧。”
这一句话直接把席燃想询问的心全部堵了回去。
看着谢星洲的背影,席燃喃喃道:“你才是最知道我想听什么。”
没有让思绪过多影响自己席燃快走了两步跟上去。
“我也听说这里有家烧烤超级好吃晚上我们一起去。”唐韵拉着谢星洲走到最前面“对了上次席燃说你不能吃豆制品是含豆类的全部都不能碰吗?那海鲜能不能吃?”
“可以吃。”
唐韵转头一招呼:“老公你帮我记着点,回去得和我们家的阿姨交代一下。”
“好放心吧。”
被人重视的感觉让谢星洲前所未有地开心,有人在意他忌口什么,喜欢什么,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谢星洲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他想加入这个家庭,他能预感到,加入了这个家庭会很开心。
这个念头没有停留多久,更像是谢星洲突发奇想的一样。
五天的行程过得格外充实,要不是谢星洲他们还要回去基地训练,唐韵就把行程改成十天了。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她还不免感叹道:“太辛苦了,你们要多注意身体,别年轻轻轻的把身体搞坏了。”
席楠在一旁使劲点头:“洲洲啊,你放假就和席燃回来,下次想去什么地方旅游告诉我们,到时候我提前安排好时间。”
这家人的热情让谢星洲脸红了,一边笑着答应,一边想着下次要是还能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就好了。
虽然是和两个长辈一起旅游,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架子,也并不会干涉谢星洲和席燃,这种相处方式,谢星洲是第一次体验到。
回味起来,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
“行了,你们两个干嘛一副送孩子去上幼儿园的样子。”席燃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不是有洲洲的联系方式吗?到时候想他了打电话叫他来家里吃饭不就行了。”
“席楠,你看看你儿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他嫌我们啰嗦了!”唐韵皱着眉,叉着腰,娇嗔地看席楠。
席楠自然是站在唐韵这边的:“席燃,你下次回家要是没带洲洲一起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席燃:
虽然但是,他才是这个家的亲儿子啊。
坐在车上时,谢星洲想到这件事还在躲着笑,席燃问起来他就说没事,但是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笑够了,他就拿着手机开始刷微博。
他们在版纳游玩的照片被网友拍了下来。
镜头里的谢星洲笑得格外灿烂,连本人看了都觉得吃惊的程度,席燃在一旁靠着树干,满眼宠溺地看他。
他悄悄点了保存。
底下的评论戾气少了很多。
【他们两个能不能结婚啊,好配。】
【我收回之前说谢星洲配不上席燃的话,他们两绝配!】
【对,我现在感觉席队甚至有点配不上洲洲这朵娇花了。】
【他们是被席燃家人支持的!所以没有谁配不上谁的说法啦。】
【我的CP终于要HE了吗?悄咪咪说一句,我很早之前就磕这一对了。还有Jry的骆川和乔锦闻。】
【找到家人了!游戏打得好,长得帅,还会暗戳戳撒糖的CP谁不喜欢啊。】
谢星洲看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言论,脖子都羞成了红色。
指尖也带着淡淡的粉,像极了网友口中的娇花。
“到了,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谢星洲慌忙收起手机:“没什么。”
一队收假早,基地现在只有一队、李子遥、季杭几人,并不热闹。
刚走进基地就和在签到的胖子遇了个正着。
“玩回来啦?假期过得挺滋润啊。”
席燃笑着接过笔,先帮谢星洲签了到:“你呢,这几天干嘛去了?”
“我在家里陪我妹妹呢,被他拉着讲了三天的比赛史,带家里人去吃了几顿大餐。”
周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好都在,我有礼物送给你们,一会儿在训练室集合一下吧。”
韩明扯着他的袖子问:“什么礼物什么礼物?”
“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们。”韩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大盒饼干,“这是我假期里跟我妈学的,味道超级棒,大家一起吃。”
谢星洲和席燃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是假期过得最丰富多彩的人,但是玩得太嗨了,忘了给大家带礼物。
一前一后进了谢星洲房间,关起房门,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上,开始了一场“深刻”的反省大会。
席燃:“怎么办?不送点东西好像不合适,毕竟我是队长。”
谢星洲:“到时候胖子肯定要闹我们了 ”
席燃:“要不一人给他们发一千块红包?”
谢星洲:
席燃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显得不太有诚意,要不还是带大家出去搓一顿吧。”
“国庆假期还没结束,很多餐馆都没开门。”
“也是,那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也不知道啊。”
寝室里鸦雀无声。
过了十几分钟,谢星洲忽然问:“回来的时候不是在机场买了鲜花饼吗?”
“可是那是带回来给你吃的。”
席燃看他喜欢,回来的时候专门在机场买了两盒带上。
谢星洲松了口气:“没关系啦,再买就行了。”
“行吧。”
席燃小心翼翼地从行李箱中拿出了鲜花饼,放了一盒在谢星洲桌上,不情不愿地拎着另外一盒出去。
“全部拿去大家一起吃,只拿一盒显得小气。”
“要不给你留几个。”
“不用。”
前脚把鲜花饼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后脚席燃就在购物软件上下单了几盒。
周蔚从小包里拿出几个红色的平安符。
“我假期的时候和家里人去了趟寺庙,这是在寺庙给大家求来的,带在身上吧,肯定能保佑我们世界赛一切顺利。”
宴宁市有座非常出名的寺庙,很多网友都说非常灵。
周蔚家里人信仰佛教,经常会去寺庙里烧香。
这次刚好他放假,就一起去了。
寺庙里人满为患,等了两个小时才求到这几个平安符。
谢星洲第一个接过来,笑着说:“谢谢,我很喜欢,一看就能带来好运。”
剩下的人无论是否信仰佛教,都把平安符小心收进了包里。
灵与不灵都不重要,周蔚的心意结结实实传达到了所有人心里。
这个夜晚格外轻松,吃着席燃带的鲜花饼和韩明带的饼干,喝着胖子大费周章从一楼餐厅抱上来的可乐,聊着假期中的趣事。
“骆川打不通你的电话,都把电话打我这里来了,还问我们什么时候收假,你什么时候回来。”胖子拍了拍小了一圈的肚子对谢星洲说,“我跟他说你们时间安排太紧了,具体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有空给他回个电话,他挺期待和你一起出去玩的。”
“我想也是。”席燃喝着可乐,阴恻恻地说。
他们旅游的时候骆川没少打电话来骚扰谢星洲,谢星洲的包都是席燃背着,电话也都恰好被他接了,骆川为此没少谴责他。
找不到谢星洲,他愣是把Hawk一队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了一遍,连李子遥都没落下。
“哈哈哈,笑死我了,遥妈当时还打电话给我着急地问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韩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说说你们,出去玩就出去玩嘛,干嘛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啊,要不是我看到席队发的微博和谢哥的朋友圈,我真的会多想。”
“这些人真闲。”席燃如实点评到。
谢星洲塞了块饼干在他嘴里,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你还敢说,谁叫你不接电话。”
不接电话就算了,还不告诉他有这么多人在找自己,把通话记录都删了。
“是他们不好,谁在放假的时候会想接电话啊。”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确实没有人愿意放假后还被工作骚扰,在场的人都不例外。
“不说这个了,你们放假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收获,跟胖爷说说,我放假可是瘦了五斤!”
周蔚得意地说:“我又学会一个我爸的拿手好菜,改天做给你们尝尝。”
韩明:“我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做饼干。”
三人齐刷刷地看着谢星洲和席燃,他们说了这么多都是铺垫,为了就是后面这道大菜。
胖子挑了挑眉:“你们呢?”
“就是出去玩很开心,还吃到了很多好吃的食物。”
胖子看着谢星洲,等待几秒后,满脸不可置信:“就只有这样?”
谢星洲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也没往别的方面想:“不然呢?”
“我以为 ”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了。
因为胖子看到谢星洲身后满脸怨念的席燃,眼中充满了警告,他讪讪闭了嘴,咽了咽口水,打着哈哈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没头没尾的聊天没有持续太久,大家都嚷着困了各自回了房间。
放假这些天习惯了早睡,身体还没适应过来,上床没一会儿就都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的训练是从中午开始,但是大家都起了个大早坐在训练室里。
李子遥路过的时候,伸长脖子看了眼,夸奖道:“不错嘛,这么自觉啊,现在才九点钟,这就开始训练了?”
他以为是世界赛即将到来大家在抓紧时间练习,殊不知其实他们就是养成习惯了,睡不着。
胖子哈哈地笑了起来:“看你说的,我们偶尔也要好好表现下啊,再说了,马上就是世界赛了,作为代表队,我们哪里能松懈。”
“你最好每天都能坚持这么早起床打游戏。”季杭一眼就看穿了胖子拙劣的谎言。
李子遥扯着他的衣袖,数落道:“你会不会好好说话,难得他们有这个心,别打击大家的自信心,走走走,出门买菜去了。”
煮饭阿姨还在休假,这几天基地的伙食会由李子遥、季杭负责。
谢星洲担忧地看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张了张嘴巴又合了起来。
看着席燃的目光带着犹豫,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鼓足勇气,问席燃:“遥妈做饭好吃吗?”
他选了个委婉的问法,本来是想问“能吃吗”,但觉得不太礼貌。
席燃头也不抬地打开了游戏:“应该能吧,上次他煮的面其实还可以。”
谢星洲回想了一下。
那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
一队训练太晚了,本来打算吃点宵夜的,李子遥却说心疼他们,给他们吃点有营养的。
而他口中有营养的东西是鸡蛋面。
还切了萝卜丁放在碗里,烫了两片青菜,看起来确实很有营养。
如果忽略面条的话。
面条都煮成了糊糊,坨在一起,无从下口。
大家怕伤到李子遥的心,还是硬着头皮全部吃光,并且好一番夸奖,估计也是因为上次夸奖过头,才让李子遥的烹饪心又复燃了。
谢星洲吃饭格外挑食,不光挑食,还很挑剔,上次的面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要是再来一次,他绝对吃不下去。
“我中午就不在基地吃了。”他小声说。
胖子耳朵多尖啊,瞬间拖着椅子坐到他旁边来:“你去哪里吃?带我一块儿去吧。”
席燃瞪了他一眼:“瞎凑什么热闹,他就是出去吃个饭都要跟,狗皮膏药吗?”
“随便你怎么说,只要能摆脱遥妈恐怖的厨艺,说我是狗皮膏药我也认了。”胖子一点都不生气,脸上的笑容更加贱嗖嗖的。
“我要和骆川去逛街,上次说陪他逛街的。”
一下子就蔫儿了,胖子拖动自己的座椅坐回了原位。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很久没见骆川了。”说干就干,席燃干脆地穿起外套,嘱咐道,“要是遥妈问起来,就说我带洲洲去和别的俱乐部建交,打探底细去了。”
鸦雀无声。
大家的回应都写在了脸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席燃哪里有空搭理他们,拉起谢星洲就往外走。
“现在还早啊,这么着急出去干什么?”
席燃的声音很小,但还是精准地传到了大家耳朵里:“趁着遥妈还没回来快点走,一会儿不见得走得了。”
“啊,那快走快走,我打个电话给骆川,让他早点过来。”
虽然是大家自发练习,但看着席燃和谢星洲大摇大摆走了,大家心中总有一种同事翘班,愤愤不平的感觉。
在李子遥回来的前一秒,两人成功离开了基地。
他们找了个凉快的地方等着骆川。
Jry没有拿到世界赛的门票,夏季赛过后训练轻松了很多,连国庆假期都有足足十天,骆川都快闲得长蘑菇了。
见到谢星洲的时候一股脑地把这几天的委屈控诉了出来。
“你出去玩不接我电话,我连聊天的人都没有。”
席燃:“你不会去找乔锦闻吗?他应该挺喜欢和你聊天的。”
骆川没搭理他:“上次你说请我吃臭豆腐,一会我们就去吃吧。”
席燃:“这附近没有。”
骆川依旧没有理他:“你喜欢喝奶茶吗?前面有家超好喝的奶茶店,我是他们家店的常客。”
席燃:“专门跑到这边来喝奶茶?”
忍无可忍的骆川咬着牙看着席燃:“你老插什么嘴,一直在这里说,烦死了!你干嘛要跟着谢哥出来啊,明明是我和他的私人时间。”
席燃面无表情反驳道:“你以为我想来?本来我应该和洲洲在基地里甜蜜双排的。”
“啊?你脑子没有烧坏吧,我早就约谢哥一起逛街了,要不是忽然要陪你去什么西双版纳,我也不用等这么久。”
两人越说越兴奋,谢星洲一个头两个大。
他早该想到的,自从上次电话里探讨给乔锦闻介绍对象这件事之后,两人就不对付了。
谢星洲现在的感受就是,后悔。
如果早一点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就应该待在基地里接受李子遥的恐怖料理。
果然,人失去的东西,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
谢星洲揉揉眉心,站到两个人中间,一只手拉着一个:“你们别吵了,很烦。”
席燃内心:洲洲嫌我烦了?都是因为骆川这个小王八蛋,今天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和乔锦闻聊聊!
骆川内心:谢哥嫌我烦?一切都是席燃的错,没事干嘛要跟出来,打断我和谢哥的二人时间,上次还坑我,这人果然心坏得很。
虽然他们都没有把对彼此的态度说出来,但是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也都在咬牙切齿和皮笑肉不笑之间徘徊。
谢星洲连忙说:“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东西,你们要吃什么?”
骆川:“臭豆腐。”
席燃:“海鲜炒饭。”
“好,那你们两个一个去吃臭豆腐,一个去吃海鲜炒饭。”谢星洲笑弯了眉眼,十分温柔地说,“我去吃牛肉面,吃完后我们在这里集合。”
两人难得出现了默契,异口同声说道:“不行!”
“为什么?”
“你应该陪我去吃臭豆腐,是你答应我的,要请我吃臭豆腐。”
“他不能吃豆制品,和我一起去吃海鲜炒饭。”
骆川气成了一只河豚,腮帮子鼓鼓的:“那边又不光有臭豆腐,也有其他的小吃。”
两人又吵了十几分钟,依旧没有分出胜负,最后是乔锦闻及时出现才化解了这场没必要的纷争。
他笑着给两人当和事老:“一起吃吧,我找一家有臭豆腐买的饭店,我请客。”
席燃撇他一眼,眼睛里还带着淡淡的怒气。
谢星洲和席燃走在后面,骆川乔锦闻走在前面。
骆川歪着头问乔锦闻:“你怎么刚好在这边?”
“我过来办事就遇到你们了,真巧。”
席燃冷漠地说:“把他带回去吧,天天缠着‘我家的’队员算怎么回事。”
谢星洲忽地笑了起来,搞得席燃不明所以,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也没有打断。
等笑够了,谢星洲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幼稚的样子。”
不管是比赛时的席燃还是生活中的席燃,时时刻刻都端着架子,连在他父母面前,这种端着的感觉也没有完全消失。
看到他和骆川斗嘴的样子,谢星洲觉得自己像是见到了二十岁以前的席燃。
席燃叹了口气,怒气一扫而空,嘴角带着一抹很浅的笑意,看着谢星洲的双眼中,像是一抹化不开的暖阳,温柔和煦。
下午还有训练,逛了会儿街后谢星洲就和骆川他们告别了。
两人相约好下次再一起逛街,骆川才三步一回头地跟着乔锦闻回去。
散步在充满夏日气息的街道,耳边是知了的叫声,呼吸中是不知名的花香味。
偶尔来的一阵风吹起耳旁碎发。
谢星洲抓了抓口袋,没找到橡皮筋。
席燃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皮筋,来到谢星洲身后,动作温柔的帮他扎好头发。
相比起第一次帮谢星洲扎头发,技术娴熟了很多,扎得也很整齐,耳旁留出了两小撮碎发。
“威特斯安?”谢星洲还沉浸在自己的新发型中,要不是席燃出声,他都没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对方:“爸。”
“我要回俄罗斯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谢星洲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他努力想让自己感受到难过的情绪,却发现自己的心根本不会为了这种事难过。
失望可以是日积月累的,也可以是瞬间形成的。
威特斯安刚才出现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以为终于有人能站在自己这边了。
后来他才发现,威特斯安是站在自己的阵营里,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做事。
他觉得同性恋无所谓,所以支持谢星洲寻找真爱。
他觉得打游戏是很好的兴趣爱好,所以接受谢星洲走上职业的道路。
谢星洲就是被这些好意一点点击碎心里的保护壳。
威特斯安觉得谢星洲应该回俄罗斯,忽略谢星洲的意思,私下里和谢珊商量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谢星洲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有多自私,哪怕再三说明自己喜欢中国,是个正儿八经的中国人,他也依旧想让谢星洲和他一起回俄罗斯。
谢星洲看着他,眼中没有波澜,声音也没有温度:“一路顺风。”
“你和我一起回俄罗斯会有更好的生活环境,对你未来的发展也会更有帮助。”威特斯安看谢星洲没什么反应,把目光转向了席燃,“席燃,你帮我劝劝他,你劝他他一定会听的。”
谢星洲二话不说拉着席燃就要走。
威特斯安的声音穿过了风,穿过了空气,钻进他的耳朵里。
“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应该听爸爸的话。”
“这之前的十几年你干嘛去了,现在跟我说听爸爸的话,不觉得太荒唐了吗?”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扔到威特斯安身上,谢星洲才说,“里面是你给我的钱,我花了几千块,已经补进去了,密码是我的生日,以后别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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