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大, 你来做什么？”李双问，他态度温和眉目温柔，多了几分属于哥儿的气质, 看见面前的人并没有当初以为被陆家戏耍的那种屈辱感。
“怎么出来了, 你有了身子就进去多休息，活儿我干就行。”年轻汉子关切地说。
陆湛视线落在李双隆起的肚子上, 看着月份不小了。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哥儿会生孩子，但第一次见到，陆湛还是有些被震惊到了。
回过神来：“来订做点东西。”
白玉璃自从看见人出来就好奇地瞧个没完，此时更是上前用小手摸了摸李双的肚子，傻愣愣地问：“吃多少东西才能把肚子撑这么大呀？”
说完他又摸摸自己软乎乎的肚子, 比划了几下，他吃那么多也没有长大嘛。
陆湛脸一黑把他扯了回来，对李双和他男人道：“不好意思, 小孩儿不懂事。”
李双和气地摆摆手, 他瞧这小孩生得真是讨喜, 穿得也鲜亮，跟个瓷娃娃似的：“没关系，你们不是订东西嘛, 赶紧进来吧。”
来都来了, 也不好白跑一趟。
白玉璃被陆湛拉住手，怕他调皮进去冲撞到人。
这李家是李老爹当家做主的，以后他没了就是自家独哥李双。
“你就是陆老大？”李老爹拿了徒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然后上下打量陆湛。剑眉星目, 气度沉稳，倒是个出挑的俊小子, 可就是如此也没有资格羞辱他家哥儿。
这生意不想做，甚至还得教训了人才痛快。
陆湛一看这老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
“咱们可能有点误会。”
李老爹粗声粗气：“有啥误会，你说道说道。”
白玉璃挨着陆湛，这老头真凶，他想冲过去咬一口，牙痒痒的。
陆湛：“李叔如今见我好好的，所以认为当初我是故意装病来躲过婚事？”
李老头眼皮都没抬，难道不是？
他之前怪罪陆家，现在见了人才反应过来，陆湛这是把所有人当猴耍了。这身高体壮气色好的样子哪里是有病？分明就是看不上他家哥儿。
陆湛：“装病是事实。”
李老头眼睛一鼓，抱着手等他的后话。
“不过想必我和陆家已经分家的事情您知道吧，当时传得挺开，我那样做的目的不是针对李哥儿，只是不想让家里人得逞。”
“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人是丑是美，不是用外貌判断的，再好看的皮囊百年之后不过一捧黄土，没有意义。”
李双跛脚这是没办法的事，人家也不想。还有他长相只是不符合当下人们对哥儿的审美，其实以陆湛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就是个男人模样，甚至称得上一句端正。
陆湛话说得真，他不想因为之前那事让人心里留下个疙瘩，毕竟别人挺无辜的。
李老爹听他说完脸色缓和多了，他知道这人和陆家闹得僵，也没有撒谎骗自己的必要。
其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如今他家哥儿也算有好的归宿，柱子又会疼人，他就是以后死了也能瞑目。
柱子憨厚是跟着他学打铁的徒弟，是个可怜孩子，很小就没了父母，常来常往的竟然就中意上了小双，这傻孩子一开始也不敢说，否则哪里还有和陆家那事。
不过若不是陆湛设计了那一招，小双不会伤怀，哥婿不会说出自己的心意，怕是也促不成姻缘。
“爹，陆老大，喝茶。”李双端着茶水出来，方才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陆湛还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听着内心宽慰了许多。不过如今，谁也比不上他家柱子，他才是真心疼自己的人。
“孩子，这是你的，特地加了蜂蜜，很甜的。”李双端了糖水给白玉璃，小孩子都喜欢甜滋滋的东西。他平时拿糖给隔壁的小孩，他们可高兴了。
白玉璃坐在凳子上乖乖接过糖水舔了一口，好甜：“谢谢阿叔。”
真乖，如果他的孩子是个小哥儿，跟他一样可爱就好了，李双心想。
误会说开一切都好了。
陆湛还没提，李老爹就问：“陆小子，你要订什么？”他做的东西质量那可是没得说，不然生意也不会那么好。
陆湛喝了口茶水道：“炉子，四四方方的，既能中间烧锅子烤盘，又能用以烤火。”
而且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煤炭，他看见李家人打铁就有用，到时炉子有了会很方便。
“既能烧锅又能烤火？”李老爹还没听过有这种炉子，他做过的只有桶状的药炉，不过陆湛的意思他倒是能听懂。
陆湛又说了其他东西，什么开水壶，烤架烤盘的简单，就炉子有点难度。
“行，几天的功夫就能做出来，到时候我让柱子给你送去，反正不远。”李老爹保证说。
陆湛谢过。
此时李双把一大家子人的饭也做好了，要留两人吃，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有了身子的缘故，他实在是喜欢陆湛带来的那个孩子，乖乖的奶呼呼让人心都化了。
陆湛说还有事就走了，他要是再晚两秒钟，白玉璃就该坐下端碗了。
“你是出门时没吃饱吗？”陆湛问，他也没亏待白玉璃，怎么一听见吃的就走不动道？
白玉璃努努嘴：“嗯，那个阿叔太热情，我有点忍不住嘛。”
没救了，这就是走大街上会被人用一颗糖就能拐走的倒霉孩子。
没有多远的路程，不过白玉璃走几步就犯懒了：“陆湛，你背我嘛。”
陆湛：“……你是饿的没力气了？”他还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不饿，就是想你背。哎哟陆湛哥哥背我嘛，你最好咯。”白玉璃抱住陆湛劲瘦的腰，脸蛋轻轻磨蹭，“背我背我～”
陆湛哥哥……平时不这样，求人的时候就知道叫哥哥了，不过听着还怪顺耳。
撒娇攻势太猛，陆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弯下腰的，等反应过来时白玉璃已经趴在他背上了，还高兴地嘿嘿笑。
还是陆湛背上趴着舒服，这宽阔的肩膀他都能在上头打滚儿了。！
陆湛掂了掂背上不安分的人，他肯定是上辈子欠了白玉璃的。
“驾～快跑。”白玉璃双手激动地拍陆湛的肩膀，陆湛好高，趴在他背上能看得好远。
陆湛稳住他膝弯的双手松了松，威胁道：“你再使唤一声试试？”
真把自己当牛马使了，还敢说快跑。
“哎呀，我错了错了，别松，我要掉下去了。”白玉璃双手紧紧吊住陆湛的脖子，屁股后面的尾巴也灵活地探出来缠在他的腰间。
陆湛一把扒拉开，不跟他计较，手上的动作却紧了，防止他真的摔了，一屁股坐下去，尾巴骨折了还真不好搞。
白玉璃玩闹着，陆湛不给回应也热情满满，两人很快就到家了。
白玉璃耍赖皮，抱着他的脖子，不肯下来。
没见过这么能黏人的。
陆湛：“不放开，那咱们今晚不用吃饭了，我倒是不饿。”
不吃饭？这可不行，白玉璃松开他，小嘴嘟着，不悦。
陆湛没理会，反正白玉璃自己一会就能好了，吃到好吃的就能乐得没边。
他去灶房里忙活了，把厨房剩的一条五花肉切片腌了，每一块均匀地沾上米面。
白玉璃也不出去疯玩了，跑进灶房安静地看陆湛做饭。
“这是做什么？”白玉璃好奇地伸手要去碰腌制好的五花肉，陆湛快准狠筷子头拍他的手背，“你洗手了嘛，就乱摸？”
“哎哟！”白玉璃抽回自己的手，不就摸摸嘛，陆湛好狠心，他手背都红了。
“没事就给我剥两个皮蛋。”陆湛使唤说。
这事容易，白玉璃跑去拿了两个皮蛋，剥开了皮露出里头青黑的芯，他好奇地嗅：“好臭呀。”
陆湛看了他一眼：“闻着臭吃着香。”
陆湛把粉蒸肉装盘然后放蒸笼里蒸，又把白玉璃剥了用水冲过的皮蛋切了，用来和青椒凉拌又是一道美味的菜。
“咣咣咣…”白玉璃摆好了碗筷，就等着陆湛把菜端上来，那粉蒸肉连盘子都是烫的，他不敢碰呀。
蒸笼的透气性好，蒸好的肉熟度一致，下头还搁了几块红薯，趁着还没端上来陆湛洒了葱花再焖十秒钟，激发出葱香。
不一会他端上了桌，白玉璃的视线跟着手里粉蒸肉游移，刚放下他就迫不及待夹了一块。
美食摆在面前，让白玉璃忍住先不吃那是不可能的。
经过精心蒸制后，粉蒸肉细腻而不油腻，软糯可口，因为选材得当肥瘦相间肉质鲜嫩多汁，每嚼一口都能感受到肉在口中慢慢融化，散发出醇香，让人欲罢不能。
青椒拌皮蛋也爽口开胃，青椒的脆爽与皮蛋的细腻相融合，使得口感层次更加丰富，掺杂着酱油的咸香、蒜的辛辣和糖的微甜相互映衬，味道醇厚而又不过于浓烈。
剥的时候白玉璃还闻不惯味道说臭，现在开吃却眯着双眼一脸满足。
陆湛没哄人，是真的好吃耶！
晚间，两人悠闲用完饭后，现在天气不适合在院子里躺椅上休息了。
陆湛也不洗冷水澡了，烧水的时候也烧了自己的那份。
“哎哟～天都不热了，我今天又没出汗，就不能不洗嘛？”白玉璃手指扣着自己衣裳上的纽扣，迟迟不解开。
陆湛往浴桶里倒了热水，又拿来胰子，白玉璃挑得很，没有香味的他不乐意用，陆湛特地给他买的奶香的。
嗯。很符合他的气质。
“可以不洗。”陆湛手放在浴桶的边沿，眼神把白玉璃上下扫视，不怀好意，白玉璃缩了缩脖子，有点怕怕。
“那你一会自己睡窝吧。”本来就想让他自己单独睡，可是白玉璃一直说什么都不干。
嗯…成年人嘛，有时候有些事不是很方便在小崽子面前进行，只是白玉璃完全意识不到，还很缠人。
“不要，洗就洗！”白玉璃三两下扯开衣裳，软软的小肚子微微起伏着然后缩着肩膀爬进了浴桶。
陆湛简直就是他见过最爱干净，最喜欢洗澡的人，他自己有洁癖就算了，跟他一起的人也得遵守他的卫生习惯。
真难呀。
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浸在了水里，毛发变得杂乱，陆湛给他肩膀上抹上胰子，然后搓洗。
“你轻点嘛，我每天都洗澡，身上没有泥，不用搓。”白玉璃提意见，皮肤都搓红了，陆湛劲儿好大哦。
陆湛打理着他的尾巴，有他手臂一半的长度，也得揉揉。
“好痒好痒，轻点。”白玉璃捂住自己的尾巴从浴桶里站起来，他尾巴最敏感了，摸不得。
陆湛叹了口气，把给他擦洗的帕子扔进水里，无声地看着面前光溜溜的人。
白玉璃不知羞，只知道捂住自己的尾巴，肉乎乎的屁股，身前可爱的小东西晃悠悠的也不遮，简直没眼看。
面前的人是个孩子，陆湛倒是没什么禽兽的心理，他又不是变态，只是觉得折腾。
“那我出去，你自己洗？”尾巴不揉，怎么洗得干净？
白玉璃委屈巴巴地瞅他，重新坐回浴桶：“那，那还是你来吧。”
可是真的好痒哦，要是能收回去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身后湿漉漉的尾巴‘嗖’地一声消失了，白玉璃吓了一跳。
“它它它，我的尾巴收起来了！”白玉璃激动地摸向自己身后，手又伸向头顶，耳朵还在！
陆湛是亲眼看见他尾巴消失的，觉得还挺神奇：“之前怎么都收不回去，刚才怎么行了？”
白玉璃捏了捏耳朵，他刚才做什么了？
不就是觉得痒，能收回去就好了嘛？
白玉璃不是傻蛋，当即就闭着眼睛冥想，耳朵也收回去吧！
又是‘嗖’地一下，耳朵也没了。
真是这样的！自己想收就收想放就放，简单的很。
白玉璃又试着看能不能放出来，也成功了。
“嘿嘿嘿，终于不用戴帽子和藏尾巴了，你不知道多难受。”白玉璃晃了晃屁股，没有尾巴好像更轻松了。
陆湛轻笑出声，他又没有耳朵尾巴，自然体会不到白玉璃的感受。
不过他现在能把尾巴收放自如了也是好事，省得整日提心吊胆怕暴露。
陆湛继续给他擦背，不小心碰到尾椎，白玉璃哼唧两声，身子都软了，尾巴又控制不住地变了回来。
白玉璃惊吓脸，不知所措地看着陆湛。
陆湛面无表情：“可能这个位置太敏感了，一碰你就控制不住了。”
应该是这样，白玉璃点头，陆湛真聪明。
他洗完擦干就先去床上暖被窝了，陆湛洗澡的时候不太愿意给人看，白玉璃那直勾勾的眼神让人一言难尽。
不看就不看呗，反正他也偷看腻了，还摸过呢。白玉璃在床上伸直了小短腿，脚丫不停地动，睡觉终于不怕压尾巴咯。
陆湛收拾完上榻的时候，看见白玉璃把被褥滚成一团也没训他，显然心里有事。
白玉璃的坐起来，手掌伸到陆湛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陆湛拿下他的手，没说话。他记得上一次白玉璃化形原本是个少年模样的，不知道是不是修炼不到家，还是其他原因导致无法支撑少年形态，所以才会缩水成小孩，还显现动物特征？
现在狐狸特征能收回去了，是不是又能变成少年模样了？
“哼，又不理我！”白玉璃本来贴着陆湛的，看他不理睬，没好气地睡到了里侧，讨厌鬼！
没等一会，看陆湛也不哄自己，白玉璃又蹭着过来窝在陆湛怀里，没心没肺地睡过去了。
陆湛倒是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半夜看到白玉璃身上出现暖白的光源。
陆湛倒吸一口气，静静地看着，没有喊醒他，不过没出现陆湛猜想的画面。
光源消失了，白玉璃没有什么变化。翻了个身，把小脸彻底埋在陆湛胸膛，似乎感受到陆湛的气息，睡得更香甜了，不知在做什么梦，白软的脸颊一吸一鼓的，嘴角还流下口水。
陆湛：“……”伸出手指面无表情擦拭掉。
白玉璃正梦到在追大鸡腿呢，真是奇怪，鸡腿怎么会飞呢？他四只爪子一蹦嗷呜一口就咬住了。
舔一舔，啃一啃…
白玉璃动作很快，陆湛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指就被含住了，口腔高热，湿软，划过贝齿触碰到滑嫩的舌头，魔怔了一般，陆湛竟都忘记抽回。
白玉璃似乎有所察觉，脸颊肉微陷轻轻嘬吸一下。
陆湛脑中嗡鸣，迅速抽回手，触电似的，他在做什么？
第032章 闯祸，赔钱（修）
正午, 青鱼街。
之前在铺子里定制的耳罩和手套做好了，白玉璃自告奋勇地要去铺子里取被陆湛拦住了。
认得路也还是不放心他跑那么远，毕竟成衣铺到他们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
如今白玉璃耳朵能收回去了, 也不知毛绒帽子他还要不要戴？这人能力还弱, 也不会那么快长大，还保持着小孩子的身体和心智。不过陆湛猜测, 估计长大也不会聪明到哪里去，仍旧没什么心眼。
“下午收摊了咱俩一起去，你要觉得无聊就先去玩。”陆湛说。
白玉璃肯定是闲不住了。
“好！”
果然他一说完，白玉璃就挎着自己的小皮包奔了出去，陆湛交代都没来得及。
不管他了, 皮包里有零食也有钱，他不会饿着自己。
“陆老板今日这生意仍旧好得很呐。”陆湛刚坐下就听见一道调侃的女声。
陆湛起身一看，正是认识的熟人：“嫂子今日休息？”
柳玉芬熟稔地把菜篮放在陆湛摊位后的桌子上, 然后提了把凳子坐下：“最近酒楼生意不景气, 每日也进不了多少菜, 我也轻松许多。”
她们酒楼的生意一直不错，最近进账却垮了大半。大厨们的手艺也没有下降，不知怎么回事, 东家急得嘴角都冒了几颗大水泡。
按她看啊, 偌大的酒楼经营可能还不如陆湛一个小摊生意，至少不用那么伤脑筋。
还好她只是个厨房的管事，不用操心那么多。
“对了，你家小孩呢？”柳玉芬四处看了眼没发现人影。
陆湛道：“跑出去玩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天性就爱动, 天天在摊位上拘着肯定不行：“小心别被拍花子的拐走了。”
生那么可爱, 一上街扎眼得很，实在不安全。
陆湛之前也担心, 不过想着白玉璃跑不远，身份又不是真的人类幼崽，真被抓走，他变回小狐狸跑回来就成了，应当不会出事。
柳玉芬继续说：“王振他们县衙最近不知道忙些什么，每日早出晚归的，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在干啥？”
衙门里的事丈夫不同自己说，他和陆湛聊得来，说不定提过几嘴呢。
陆湛：“半个多月没看见王哥了。”
之前王振隔个一两天就要来买卤煮吃，最近确实没看到。
柳玉芬端起陆湛才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天气冷的缘故，口中白气呼出：“这天儿冷得真快，喝口茶也能暖暖。”
这样的话，附近的摊贩也是这么说的，冷得怪异。
“得了，给我盛勺豆腐，豆干我带走吧。”柳玉芬放下茶杯起身拎起菜篮，里头已经买了些蔬菜还有一条五花肉。
陆湛先给她盛了一勺卤豆干。然后又是豆腐，这豆腐不是王家之前做的普通老豆腐，是经过研究做出来的千叶豆腐。
弹性和韧性十足，刚卖的时候就受到了大家的喜爱，好些食客每天都要买。
柳玉芬：“我婆婆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又喜欢你这卤煮的味道，只有拿豆腐过过嘴瘾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家豆干，嚼着劲道。”
按理说，他们都这么熟悉了，几文钱的生意不收钱也没事，只是柳玉芬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王振更不是。
陆湛索性不提这事，只是有新品的时候免费送给他们尝尝。
柳玉芬离开后，陆湛摊子上的卤煮已经卖得剩不了多少了，因着天气冷了他还带了小炉子，铁桶装了卤水和单独放的辣油，想加热的顾客可以现场热了带走。
口味重的人也可以再加点辣。
“陆老板，你一天光卖卤煮赚钱的，怎么教育孩子的！”一个穿了粗布麻衣，身材臃肿的妇人扯着白玉璃到了陆湛的摊位面前。
后头跟着个干瘦的男人和哭得眼泪鼻涕挂了一脸的孩子。
这妇人力气好大，白玉璃衣领都被扯破了，脑袋上陆湛给他扎的两个小揪揪也松散了，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白玉璃一副不服气不甘心的倔模样，嘴巴翘得能挂油壶。
这个大婶真讨厌！
陆湛看到这情景眼皮重重一跳，赶紧上前把白玉璃抢回来，护在身后。
“没事吧？”陆湛担忧地问，蹲下身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白玉璃一看就是受了欺负了。
白玉璃本来内心只有气愤，只想揍这些人一顿狠狠出气，被陆湛一问竟然觉得万分委屈，嘴巴一撇，小胸脯一抽一抽的，马上就要嚎啕大哭的架势。
陆湛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白玉璃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陆湛突然的动作搞懵逼了，哭也暂时忘记了。
陆湛：“先别哭。”
白玉璃眨巴眨巴，小嘴一撇：“好吧。”
“我说陆老板，当父母的可不是你这样当法的，你看你家孩子给我孩子咬成啥样了？这牙印都渗血了，没有几十两银子这事没完！”妇人泼辣地说，一把扯过一家孩子，捞起衣袖给陆湛展示血淋淋的伤口。
咬得确实不轻，不知道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和破伤风，陆湛思维放空了一下。不过这个时代也没有。
“就，就…就是，没完！”对方孩子的爹也结巴地道。
陆湛视线落在小孩手臂上，随后又垂眸看向身后心虚的白玉璃。
“真是你干的。”陆湛严肃着脸问。
白玉璃不敢撒谎：“嗯，谁让这破小孩抢我的皮包，我零食都给他吃了，他还要抢！我真想给他两只手臂都咬个对称，讨厌！”
陆湛看着他拧紧了眉头，有点不听教。
“是他们先动手揍我，我为了自保才咬人的！”白玉璃气鼓鼓地解释，看见这个惨兮兮的小孩就烦，就知道哭，没用！
“他们三个人揍我，我肚子被踢了好几脚，也没哭呢。”白玉璃掀开衣裳露出白皙的肚皮，确实是有几个青印。
他皮肤白，随便有点什么印记都特别明显，此时看着就有些严重。
他本来就不想给，陆湛给他做的麻辣鸡丝特别好吃，他自己都没够。看那几个小孩都馋得流口水了才大方给了点，结果他们不知满足，居然敢抢，真是胆大！过分！
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陆湛道：“这位大姐，听到了吧，是你们孩子先抢东西动手揍人的。”
“是又怎么样！你小孩有我孩子惨吗？今天必须赔我十两的医药费，否则咱们就去县衙让官爷给评理。”
一起来算账的男人也附和：“就是，就是。”
瘦猴男人拉过自家婆娘到边上，他觉得十两会不会太多了？陆湛肯定不会答应。
妇人狠狠掐了一把自家男人的腰，她既然敢开这个价，自然是考虑过的。这陆记卤煮一日怕最少都能赚个一两银子，她要个十两很合理。
平时陆湛生意好得就让所有的摊贩嫉妒，现在可算是让她逮到机会了。
不狠狠宰一顿怎么行？
白玉璃也受伤了，他还没问对方要医药费呢。
陆湛心里门清，和这种市井小民最难掰扯清楚了，他看这两口子或许没那么关心自己儿子，只是想从他这里敲诈一笔钱。
那小孩被咬的伤口确实不浅，陆湛看了眼，他愿意负责给点医药费，只是太多那就免谈。
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仅仅是心疼小孩。
“十文钱，去医馆看大夫，买涂抹的药膏擦擦，再多没有了。”陆湛面无表情地说。
白玉璃拉住陆湛的手指，有点愧疚，他又添麻烦了，十文都够买他们几天吃的菜了，现在却要赔给别人。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妇人叉着腰蛮横地道，又赶紧示意儿子到地上撒泼打滚。
小孩懂了老娘的意思，就要开始闹了，白玉璃眼睛尖，冲过去龇牙：“你还哭，我咬死你！”
小孩被他一恐吓，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敢嚎了，躲在父母身后。
妇人看他还这么嚣张，炸毛地道：“不得了，你个死小孩，老娘今天把你屁股都抽烂！”
陆湛脸色不好看，站在白玉璃身前，对方一看他人高马大的，音量都低了，这一看就明显打不过啊。
“我不怕你们告官，有本事就去。不过县太爷日理万机，估计不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不定还会觉得被扰了赏你们几十大板。”
夫妇俩都是没什么见识的人，说告官只是想吓唬陆湛，平时那些人一听惹事了要见官就吓得屁滚尿流。
这人一点不带怕的？
看两人犹豫不决，陆湛从匣子里掏出十个铜板给他们：“多的没有，就这点钱拿去给孩子瞧瞧手臂上的伤。”
“我说你俩就知足吧，不就是咬了一口，都不用瞧大夫，给孩子买点糖甜甜嘴得了。陆老板已经很厚道了，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打架是常有的事，又没有缺胳膊少腿。”郑麻子在一旁帮腔说。
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真是敢说。
男人眯着眼睛思量，这卖卤煮的看着不好惹，估计坑不到钱，十文就十文算了，否则人家不给了他们其实也没办法，又不敢真告官。
男人扯了扯自家婆娘衣袖：“算了算了，差…差不多了。”
妇人恼火地一把挥开他的手，收了铜板，拉着倒霉儿子走人。
男人赶紧跟上。
白玉璃冲已经离开的三人做鬼脸，略略略。
陆湛：……
要不是出于愧疚，担心那孩子的伤，别说十文，陆湛不会掏一分钱。
虽然小狐狸没错，但还是得教育，日后养成动不动就咬人的习惯咋整？
“你真是长本事了。”陆湛抱着手，审视地看着白玉璃。
白玉璃垂着脑袋不看他，双手放在身侧不知所措，身上的衣裳脏兮兮的，随时不离身的小皮包带子也被扯断了抓在手里。
看起来很惨，就是个小可怜。
陆湛有些心软，不过又想到不给个教训，他本就调皮，胆子又大，下次肯定还敢。
“他们先打我，我才咬人的。”白玉璃抽噎，声音都哽咽了，“还把你给我缝的小包包都扯烂了，呜呜呜…”
不说还好，一说白玉璃就伤心。
“住嘴。”陆湛硬邦邦地道。
白玉璃嘴巴张着，微微喘气，泪水从脸颊滑落，被他一凶不知道是该闭嘴，还是要继续哭。
“嗝～”他控制不住地打了几个哭嗝，不敢呜呜了。
陆湛开始收摊，转头看了他一眼：“回去我再跟你说。”
白玉璃袖子擦了擦眼眶，不把他丢下就好，小尾巴似的跟着陆湛。
卤煮本就卖的差不多了，陆湛三两下就收完了摊子，上牛车的时候白玉璃也不要缠着抱了，乖觉地爬上去坐好。
陆湛看了啥话都没说。
白玉璃一声不吭，异常的安静。直到到家了陆湛也不抱他下牛车，他脆弱的小心脏碎成了八瓣，拔凉拔凉的。
陆湛收拾完东西，进了灶房，等两人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他说一句话。
白玉璃筷子戳碗里的米粒，破天荒地吃饭也不香了，桌上的肉片也没有心思夹。
陆湛趁白玉璃不注意的空挡，不时瞥他一眼，只见白玉璃脑袋都快埋进胸脯，肩膀又开始一抽一抽的。
陆湛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碗筷抬起他的脸，眼眶红了，包着两汪泪花。
竟然是在偷偷哭。
陆湛：“你哭什么？”
白玉璃呜呜两声，扑在陆湛怀里，伤伤心心地放声大哭：“你别不要我！”
第033章 擦药，鸡仔
他吃饭吃的多, 嘴还馋，又帮不上什么忙，今天还让陆湛赔了钱, 陆湛赚钱每日都很辛苦。
今天从回来的路上陆湛就没有和他说话, 也不抱他了。他怕陆湛生气会丢了他。
陆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如果说是小狐狸离不开他，倒不如说他不能没有小狐狸。
白玉璃擦了擦眼眶, 迷茫地看着他：“可是你都不理我。”
平时自己话多，陆湛都会回应，就今天冷漠的可怕。
陆湛：“那你知错了吗？”
白玉璃努努嘴，并不觉得有什么错，那些小孩欠教训, 不过怕陆湛生气，他还是认真道：“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不咬人了。”
白玉璃憋屈地想, 他用拳头揍, 用脚踹。
陆湛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 很是欣慰：“嗯，知错就好，下次有人欺负你, 你就跟我说, 我来收拾。”
就今天对方人多，他这明显是不理智的吃亏行为，这样的蠢事不能再有第二次。
“那我的皮包被扯坏了，怎么办嘛？”白玉璃苦恼地问, 这是他每天都要背的, 里头不仅能装钱，还有零食呢。
最重要的这是陆湛给他缝了小狐狸标志的, 什么店铺里都买不到，独一无二的。
“买个新的。”陆湛道，并不觉得这小皮包有什么不一般的。
白玉璃不赞同地瞪着他：“不要！”
陆湛叹气，拿他没办法：“那我缝个新的？”
他针线使得不灵活，为了白玉璃可算是又学了个新技能，就之前那个他都缝了两天，好歹能看出是什么图案，也不知道那么难看，白玉璃怎么还喜欢得不行。
罢了，花点时间做吧。
听了他这话，白玉璃才算破涕为笑，不怕陆湛不要他，碗里的饭吃着也香了，还讨好地给陆湛夹菜。
陆湛摇头，变脸真快。
白玉璃没心眼，简直能说是被陆湛拿捏的死死的，看他又理自己了，心情美妙了。
陆湛给他把扯破的衣裳换了下来，那些小孩还真挺过分，有这么大力气能把衣裳都扯破吗，又不是轻薄的夏衣。
“那个大婶力气真大，我的新衣裳，好可惜啊。”白玉璃眉毛耷拉着忧伤地说。
陆湛眼皮一跳：“那大婶给你扯破的，你当时怎么不说？”他还以为是小孩的手笔。
“这个很重要吗，你也没问我嘛。”他被扯着衣领子到了摊子面前，陆湛没看见吗？
陆湛拧了眉头，还以为小孩不懂事才会大家，没想到一个大人还那么过分，早知道那十个铜板都不该拿出去。
“没事，刚才回来的时候忘记去拿手套和耳罩了，去了再给你买新的。”多买几身换着穿，不怕脏破。
白玉璃嘴唇弯弯，眼睛亮晶晶的，吧唧一口亲在陆湛脸颊：“陆湛你对我太好了！”
陆湛摸了摸自己被亲得一片濡湿的脸，白玉璃一高兴就亲人这习惯到底是好是坏？
“不准亲别人，知道吗？”陆湛提醒道，然后去寝卧里拿药酒。
白玉璃连连点头答应，其他人他才乐意亲呢，也是要看人的好吧。
他小嘴继续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今天在街上是多么的勇猛矫健，一口咬得人哭爹喊娘，他们都打不过自己。
陆湛打开药瓶的塞子，听见他说这话眼神闪了闪。白玉璃机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吐吐舌头，赶紧把衣裳掀开让陆湛给他擦药。
“青了好几块，别动。”陆湛把药酒倒在手心，轻轻在他肚子上的按揉，好让药酒渗透进肌肤。
还好白玉璃独自上肉多，否则被狠踹上几脚，还不一定会伤成什么程度。
“哎哟哎哟，你轻点，好痛。”白玉璃叫痛。
陆湛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眼皮抬起怕瞥他一眼：“刚才不是说自己挺勇猛的吗，现在知道痛了？”
白玉璃撇嘴，内心腹诽，勇猛跟怕痛并不冲突嘛。
“衣裳掀好。”陆湛提醒，又给他揉印子。
“嗯嗯，哼哼……”白玉璃哼哼唧唧的 ，身子慢慢扭，嗖地一下，耳朵和尾巴都冒了出来。
毛茸茸的大尾巴去勾缠陆湛的手臂，磨蹭着。
眯着眼睛扭来扭去晃尾巴就算了，还发出这种诡异的声音，陆湛啪的一掌拍在他的尾巴上。
“干嘛呢。”
白玉璃被一拍吓得尾巴又缩了回去：“你摸得我好舒服嘛，忍不住呀。”
若他年纪大些，说话这么口无遮拦，陆湛肯定要怀疑些什么。可白玉璃现在就是个小狐崽子，他能懂什么？
“咚咚咚……”院外响起敲门声，白玉璃一下子从凳子上起身，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小尖耳收好：“我去！”
他干什么都不靠谱，陆湛跟着出去。
白玉璃开了门探头，这两人他不认识，不过他眼睛在两人提的笼子里瞧：“你们干啥呀？”
石冬和石秋在弟弟口里听说过陆老大家有个孩子，今天见了果然不假。
“咱们来送柴火，陆湛之前要的。”石秋解释说。反正挑着去县城卖和卖给陆湛都是一样的价，他们还省了力气。
怎么算都是他们占便宜，真是多亏小弟在这当帮工，不然也没这样的好事。
“挑进来吧。”陆湛出来看到了说，白玉给两人让道。
这两人穿的单薄，挑着柴火大汗淋漓，真是辛苦。
陆湛家的柴房大，可以堆放很多，天气冷后柴火不嫌多，只怕不够用。尤其他请三人洗东西，不好让人整天手都浸在冰水里，容易生冻疮。
这柴火不贵，干的两百多斤也才十来文，不过打柴的就辛苦了。
“你俩歇歇吧。”陆湛倒了两杯茶道。
石冬为人憨厚，家里穷没有买过茶叶，都是喝白水，此时茶杯端在手里惴惴不安。
“谢谢陆哥。”石秋接过道谢。
小夏在他们两人面前把陆湛都夸上天了，今日他得好好看看。
白玉璃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攥着要给人的十文钱。
陆湛的钱放哪里没有瞒着他，所以他找得到。
石秋数了数，没差。
陆湛看在眼里，石冬虽是老大不过没有石秋精明，有啥事都是看自家弟弟的意见。
“谢谢陆哥。”石秋朝门外瞧了瞧，他们带来的鸡笼子还在院子里。
“没事，你们隔一天送一次就成。”否则太多了也堆放不下。
两兄弟应下了。
石夏也是听弟弟提过，说是陆湛家每日的饭食都做得很丰盛，顿顿吃肉和白米饭，小孩还特别喜欢吃鸡肉，所以想多嘴问一句。
“陆哥，你家买鸡吗？还是活的呢。”石秋忐忑地问，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哪有这样上赶着问的。
不过说不定人家要呢？脸皮厚点就厚点吧： “买一只大的，两只小鸡仔送给你。”
“不买。”虽然野鸡比市场上家养的鸡炖汤要香，价格相对便宜点，但是家里还有肉，不用。
白玉璃已经从院子里进来了，不知在外面待了这么一会是在干什么。
“买买买，陆湛你给我买，我要那两只小鸡仔。”白玉璃叫嚷。
他现在倒不是一定要吃鸡肉，当然如果陆湛能做给他吃最好。
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想要那两个小鸡仔啊！
陆湛神色淡淡：“没钱。”
白玉璃等瞪着他，骗人，他匣子里的钱都要装满出来了。
陆湛挑眉：“真想要的话，用你自己的零花钱买。”
多么无情的话，自己的零花钱就没有能留到第二天的，早就花完了。
白玉璃气鼓鼓地看着他，石秋看出小孩子是真的想要，所以试探着开口：“不买也行，我把两只小鸡仔送给你好吗？”
反正小鸡也没几两肉，卖不出去，陆湛愿意让小夏来这做帮工，只要爹喝醉了别打人抢钱，他们日子比之前已经好过很多了。
所以送两只巴掌大的小鸡也没什么。
石冬把装小鸡仔的竹笼提了进来，白玉璃跑过去蹲身看着，一只雪白的颜色，一只尾巴羽毛红黄绿，看着挺漂亮。
白玉璃把手从空隙的位置伸了进去摸摸小鸡嫩黄色的尖嘴儿。
陆湛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他没同意，白玉璃不能收下。
陆湛啧了一声，真是长得好看的小孩，谁都愿意哄着。
石家两兄弟送了小鸡仔就要走了，陆湛不买也没什么，就只是问问。
“等等。”陆湛喊住了他们。
第034章 羊脚火锅，长大
既然白玉璃那么喜欢小鸡仔儿, 占别人的便宜不好，索性他就全买下了。
大的给白玉璃吃，至于小的？这么小还真吃不了。
陆湛拿了买鸡的钱, 石家两兄弟收下后就离开了。
“这小鸡仔好吃吗？”白玉璃抓了一只出来问, 他还没吃过这么小的，岂不是两口就没了？
陆湛：“……这么小的两只, 我以为你买了是想养着。”果然什么都不能逃过被他吃掉的命。
不吃还能干嘛？白玉璃蹭了蹭小鸡软软的脑袋：“确实小了点，那等大了再吃。”
陆湛没话说，以为这鸡不用喂养就能长大吗？
“自己要买的自己养。”他一天事挺多，没有时间打理的。
啊？白玉璃把小鸡仔放进了鸡笼，站起身苦恼地挠头, 他只吃过鸡，可没养过啊。
“怎么养啊？”
陆湛刚才看清楚了，这是两只小野鸡:“你每天给它们喂点米粒和喂水。若是记不住的话, 可能会被饿死渴死。”
陆湛说得严重, 白玉璃听得一愣一愣的：“死了我就吃掉！”
陆湛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完全没救。
看陆湛又不理会自己了，白玉璃把竹笼抱到了院子里，又跑去灶房抓了把稻米盛了水。
还是尽力养大点吃吧, 现在这点肉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看他进进出出的忙活, 也不闹腾自己，陆湛松了口气。
*
街上的百姓已经穿上了棉袄，全身上下都裹得严实，可想而知这天儿有多冷。
青鱼街小吃摊个个都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食客们聚集, 人来人往，吵闹声叫卖声, 烟火气息十足。
之前陆湛给自己和白玉璃买的加绒衣裳现在派上用场了。
今日收摊得早，陆湛照例把牛车先放在了之前的食肆，然后带着白玉璃去成衣铺。
白玉璃主动地去牵陆湛的手：“你不拉着我，一会有人把我抱走怎么办嘛？”
陆湛低头瞧他，小家伙脸蛋皱成一团，不满意仰着脸瞅陆湛。
陆湛手痒地捏了把他的脸颊肉：“抱走你自己跑回来就成了。”
这话白玉璃不爱听，怎么不是陆湛把他抢回来，他烦躁地甩了甩脑袋。这么不在乎，那他也不要陆湛捏他的脸！
陆湛压着嘴角笑，脾气真不小，不过还是抓紧了他的小胖手。
如此，白玉璃才算不闹了，笑得眉眼弯弯。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就到了定制东西的成衣铺，还没走近就看见老板迎来送往的，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之前来的时候也没见生意这么好。
老板眼神好，老远就瞧见两人，赶紧把手里的活儿交给店里的伙计：“小兄弟，你可算来了，我都想亲自给你送上门了。”
陆湛：“前两天有事耽搁了，今日来取不影响吧。”
老板亲自倒了茶水递给陆湛，然后又给了白玉璃一杯白水。
这也太客气了吧，简直让人觉得诡异。
陆湛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眼铺子里，略略思索心下了然。
“我抱着试试的态度按照你之前给的样式让作坊里多生产了些，没想到一拿出来就被大家抢光了！”
成衣铺老板激动的很，他之前就怎么没想到还可以多搞些花样来卖啊。
这人脑子简直不要太好使了！
而且因为有了样式，他还用普通棉布和上好的绸缎皮毛做了不同档次的，这样才能满足各种顾客的需求。
毕竟有些不差钱的就算觉得他卖的手套耳罩，暖手袋新奇，可是嫌弃质量下等配不上身份就不买了。
“那挺好。”陆湛说。还算这人有点生意头脑，不然就自己订制的一两副能赚几个钱。
“我也不是不会来事的人，上次的定金收了，今日你就不用给钱了。我再送孩子一个上好的暖手袋。”老板大气地说。
陆湛：“这怎么行。”
老板大气地摆手，有啥不行的。因为这三样东西，他这几天的生意都赶上一个月的收入了，现在还在通知作坊没日没夜的赶货呢。
陆湛订做的东西他前两日就备好了，现在就能让人拿出来。
陆湛翻看用粉色毛线织成的小手套，把在店铺内到处张望的白玉璃揪了过来：“试试。”
白玉璃摊手伸进手套，不大不小，刚好合适，款式还是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那种，不想戴了一挂就成。
白玉璃稀罕地握握拳头又张开，十根手指都很灵活。
“不错。”陆又给他把毛茸茸的耳罩带戴上，保护好小巧白嫩的耳朵，也很合适。
这下他之后跑出去玩闹，都不会怕被冻着了。
老板拿了暖气袋过来，果然不是普通的棉絮填充的下等货，表面覆了一层柔软光滑的白色皮毛，手感很好。
白玉璃眉头皱着，习惯性地把鼻子凑近了闻，还用小手仔细地摸。
陆湛看了心里一个咯噔，也多看了两眼这个皮毛。
片刻，白玉璃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才把暖手袋抱在怀里。
陆湛问了声：“这是什么皮毛做的？”
“正宗的羊毛暖手袋，雪白雪白的，你看没有一根杂毛，是好东西。”若不是因为陆湛的点子让他赚了钱，他才不会这样大方。
“我说小兄弟，你还有啥其他想法没，同我说说，做出来我还免费送你。”老板不满足地问，没有谁会嫌弃钱多的。
想法陆湛倒是有，围脖大氅啥的，不过他没义务同这人说，闲得无聊还差不多，他得买了东西回去。
“下次有机会再谈吧。”
这就是有机会了，成衣铺老板笑得小眼眯成一条线，他要发财了！
拿着东西出了店门，陆湛才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以为这暖手袋是狐狸皮毛做的？”
白玉抱着毛茸茸蹭脸：“对呀，如果真是狐狸皮毛，我就咬那个老板！”不过他闻出来了，并不是。
狐狸不仅被吃肉，皮毛还要被扒了做成衣裳和其他物件，人类真是坏透顶了。
他要不是运气好遇见陆湛，估计下场也会这样。
陆湛一开始看白玉璃奇怪的动作也有这个怀疑，不过仔细看了发现不是才没说什么，狐狸皮毛和羊毛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走吧，去买其他东西。”陆湛看小物件都在白玉璃手里，给他接了过来。
“手套和耳罩就不用脱了，回家了再取下来。”陆湛道。
白玉璃点头：“嗯！”
已经快冬至了，这是陆湛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冬天，按理说地界处于南方是不该这么寒冷的。
可现在不仅冷风不断，还很是湿冷，真是不符合常理。
冬日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买吃的嘛？”白玉璃仰头看陆湛，他们这是去集市的方向。除了吃的，其他的他不感兴趣。
“对，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还好白玉璃不挑食，不管做什么都吃得很香，所以陆湛买东西不用顾忌很多。
这里人的习惯和他在现代差不多，冬至有吃饺子的，也有吃羊肉的。
“你想吃饺子，还是羊脚火锅？”
白玉璃都不带犹豫的：“羊脚火锅！”
饺子他吃过了，可是火锅还没有，县城里也没见着，陆湛又要发明新吃法了！
集市里肉类和新鲜蔬菜都挺齐全，也是地理优势，其他地方估计冬天就没有蔬果吃了。
“羊脚怎么卖？”陆湛走到肉摊钱拿起一根已经被砍成两截的羊脚问。
“羊肉18文一斤，羊脚没肉12文一斤，客官要不都来点？”肉贩热情地问。
陆湛挑了几根，这古代都是肉多价格才高，像猪蹄，猪耳朵，羊脚等口感好但肉少的挺便宜。
反倒是他不喜欢的肥肉，价格才是实打实的贵。
估摸着光是羊脚白玉璃吃着不过瘾，陆湛又让割了点羊肉，到时吃了不够再下肉。
“客官慢走。”肉贩招呼说，平时大家都是把肉买走，他这羊脚总要卖到天黑才能收摊，今日这人把几对羊脚都买走了，他能早点收摊回去了，省得在这冷得打摆子。
之前集市很难看到有卖鲜奶的，现在天气冷了这玩意不容易坏，也有卖的。
陆湛伸手在白玉璃头顶比划了下，才到自己腰际，真矮，是该买点牛奶喝，多补补。
白玉璃看他的动作，步伐停下了，没好气地叉着腰瞪陆湛。
虽然这人没说，但他知道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矮，还用手比划呢。
“长得矮是我的错吗？”他也想长陆湛那样高，最好力气也大，一拳能把陆湛打倒那种。
气鼓鼓的真像只小海豚。
陆湛忍住，要是笑出声白玉璃怕是会当场炸毛：“我的错我的错，给你买有营养的补补，别气了。”
哼，这还差不多！
东西买齐，两人赶牛车回去，又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一车东西。
白玉璃现在换位置了，他不要和东西一起挤在后面，陆湛身边还有坐的位置，他要挨着。
两人到家的时候时间不算晚，歇息会儿三个帮工就来了。
三人节俭，跟陆湛说不用热水，浸泡的时间长了手并没有感觉，不用那么浪费。
“没事，柴火多，夏哥儿两个兄长才挑了许多来，不烧放着干什么。”陆湛道。
都是帮自己干事，他还没那么抠搜。
石夏听了心头莫名一股暖流，陆湛真是个好人。
长得好，有本事，心地又好，真不知以后啥样的姑娘和哥儿才配得上？
石夏垂眸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裳，因为成日忙碌袖口都磨损地没眼看了，突然有种强烈的自卑感。
唉，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专心干活吧。
陈秋菊对陆湛的性格也算摸清了几分，知道这人不是光会说客套话的，他既然这样说了肯定就是真心的。
“行，那咱们自己烧水，你累了一天歇歇。”
这样也成，陆湛没管，进屋打理买回来的羊脚，还有鲜奶。
之前订做的炉子还没送来，否则吃火锅能更方便，不过就他和白玉璃两个人，把搁置的小铁锅放在药炉上头煮都能吃。
“能直接喝吗。”白玉璃晃了晃竹筒里的奶，陆湛买了好几个。
卖奶的老婆婆说了，里头是没有加其他东西的，陆湛想着加热了放点蜂蜜进去。
“等会儿，你别晃出来了。”
看他着急得很，陆湛先给弄牛奶：“你问问外头婶子和哥哥喝不喝。”
“好。”热乎乎甜滋滋，奶味又浓郁，味道很不错。
没过一会，白玉璃进来了，把竹筒里还在冒热气的牛奶抱出去。
“他们已经洗完了，喝了牛奶就走了。”白玉璃说。
陆湛说知道了，大家都是熟人了，他们也不怕陆湛赖账不给工钱。
白玉璃待在他身边捧着竹筒小口小口的舔舐，不打扰陆湛做事。
洗干净切好的羊脚放进锅里，用黄酒姜片还有葱段去除膻味，得在灶边看着撇去上头的白沫。
“白玉璃，院子里扯几根芫荽进来。”陆湛吩咐。
“好哦。”这样力所能及的小事，白玉璃很乐意做。
锅里的羊脚炒得差不多后放入香叶，桂皮等大料，最好加点糖炒出糖色。
陆湛加了水拿来锅盖盖着，小火慢慢炖。
吃火锅也不能光有肉，会腻，得有点蔬菜调和着吃。
小药炉生了火加了煤炭，白玉璃之前没看过这种吃法，他就在旁边新奇地看，然后去搬了两个小板凳来。
陆湛心想，冬天吃火锅的次数绝对不会少，他得专门设计一个锅出来。
现在这样的不太方便。
陆湛把已经炖熟的羊脚倒进小锅，锅里的汤色红亮，满屋的香味能勾得人直流口水。
白玉璃一个吃货已经赶紧去锅里盛了两碗米饭端过来，装在竹篮里已经洗好的蔬菜也全搬过来，一会全放进去吃！
“要是把口水流进锅里，一会你自己全吃完。”陆湛揪住白玉璃衣领往后拉，也不怕掉锅里。
两人坐下，锅里满满的羊脚，吃吃再放蔬菜吧。
炖好的羊脚熟度刚刚好，多几分表皮会煮烂，少几分口感不够就不够软糯了，一口咬下去就能感受到浓浓的汤汁渗进了羊脚肉里，骨缝里，没有丝毫的膻味和油腻感。
白玉璃把自己装了鲜奶的竹筒放在一旁，以方便随时喝。他把羊脚上的肉啃完还不忘拿着骨头狠狠吸几下骨髓，吃得满足又过瘾。
他显然是个会吃的，啃了肉又喝奶，脸颊肉一鼓一鼓。陆湛之前给做了竹制吸管，喝得咕噜咕噜响。
看他吃饭能食欲暴涨，陆湛往锅里加了菘菜，粉丝，还有豆芽等，汤鲜美不膻，蔬菜吃着也很爽口。
这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吃得胃里暖暖的，还发了小汗，都不觉得冷了。
两人收拾了残局，白玉璃负责收碗筷，把吃过的骨头丢出去，肯定会有小狗来叼的。
在院子里溜了几圈，他就被陆湛压去认字了，他都会写两人的名字了，不用再认其他的了，认了又不能吃。
白玉璃拿出陆湛在县城买的书：“这是什么，又有字又有图的？”白玉璃一篇一篇的翻看，不过基本都是看图，“嘿，狐狸！”
陆湛买这个书是想多了解自己吗？肯定是的！也没见他平时买的书是这个类型啊。
陆湛把卤煮弄好也烧了水，进房间就看见某个小傻子把书举高了倒着看，脸上一片迷茫，肯定也没看懂。
“陆湛快过来，给我瞅瞅写了啥。”白玉璃招手，这也太难认了。
陆湛走过去坐椅子上接过他手中的书，白玉璃研究的正是普及狐狸的那一页。
“狐狸性.淫，其尾椎最为敏感，容易发情，不可一日不欢爱……摸之……嗯，我下次给你读吧。”陆湛啪地关上书，放在床头。
白玉璃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正听得起劲呢：“性.淫？发.情？欢爱又是什么？”
他歪着脑袋问得懵懂，陆湛倒是不自在了，心虚了：“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下来洗澡，下次再敢不换衣裳上床你就去睡窝里！”
又怎么了嘛，刚才还好好的，白玉璃不情不愿地套上鞋子下床榻。
“我感觉自己有点烫。”白玉璃紧紧抓住陆湛的袖子，“我要跟你一起，否则热晕乎了淹死在水里怎么办？”
陆湛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摸着确实比往常热些，不过也没很烫，会不会是刚才吃羊肉导致的体热？
白玉璃本就迷糊，陆湛不习惯和人一起共浴也答应了，反正一个小家伙，身体构造也一样，没什么尴尬的。
第一次和陆湛一起洗澡，两人还能互相搓背，白玉璃高兴得很，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他没羞没臊的脱得光溜溜，陆湛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很是矜持地没脱亵裤，对白玉璃甚至有些防备。
不过白玉璃也没发现：“陆湛哥哥给我擦香香，肩膀，背上都要！”
他说的香香就是胰子。
陆湛腹诽，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白玉璃才会乖乖叫哥哥，狡猾的小狐狸。
“啊，好痛啊！”白玉璃正往身上撩水突然一声尖叫，痛苦地捂着肚子。
身体爆发出暖白的光，比上一次更为强烈。身体四肢被熟悉的力量极致拉扯着，耳朵和尾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嗷嗷嗷嗷！”白玉璃寻求安全感一般地抱住陆湛，窝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抓住陆湛的后背。
陆湛心跳如擂鼓，内心有种隐秘的期待，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有了几分猜测，小狐狸要变成之前的少年模样了？
第035章 买衣裳，买零嘴
“陆湛, 好痛好痛！我要死了，好痛，啊啊啊！”白玉璃胡乱叫着, 五马分尸的拉扯感觉让他受不了。
陆湛安抚地拍他的背：“别怕, 痛就咬着我手臂。”他只知道白玉璃能化成人形，可从不知道过程会如此痛苦。上次想必是怕自己发现才会隐忍不发。
白玉璃身体已经凝结出晶莹的汗珠遍布在白皙的皮肤上泛出光亮, 瞬息的功夫小崽就变成了少年模样。
他脱力地软下身子从浴桶边缘滑落，陆湛及时把人扶住，两人肌肤相贴，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体温。
眼前的少年是陆湛之前昙花一现见过的容貌，银发蓝眸, 面容精致，脱离了小孩的面貌，白玉璃一双略圆的狐狸眼内含春水, 眼尾微微上翘, 看着人的即便眼神干净懵懂也无端地诱惑勾人。
不愧是小狐妖。
“陆湛, 你怎么了？”白玉璃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自己修长的手臂，白玉璃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有些惊喜：“我长大了！”
陆湛喉咙滚了滚, 回过神来赶紧从浴桶里起身，浑身湿漉漉都来不及擦拭。
白玉璃伸手抓住他：“你去哪？”干嘛见到他就逃，他又不会伤害陆湛，上次也没见他怕？
“松手。”陆湛道没有直视他。
白玉璃不松：“你跑什么？”
陆湛也觉得气氛莫名诡异, 都是男的他有什么好躲的？他又不喜欢男人。
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 他视线落在少年身上，皮肤白得晃人眼。
仅仅一眼, 又赶紧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我去给你拿衣裳。”
落荒而逃。
真奇怪，怎么像个小贼那样心虚？
白玉璃伸伸胳膊伸伸腿，之前胖乎乎的小肚子都变得平坦紧致了，不错不错。
但是！怎么没有腹肌呢，像陆湛那样的？
陆湛出去没一会儿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他自己的干净衣裳：“先将就穿。”
自己的衣裳以白玉璃现在的体型来说，穿着肯定大了不合身。之前的小袍子也用不着了，明日得去铺子里给他买新的。
“嗯，给我擦干。”白玉璃从浴桶里站起身，伸开双臂，等着伺候。
陆湛眼神没看他，之前还是幼崽模样的时候洗澡完擦拭是很正常，现在感觉太奇怪了。
“你自己来。”陆湛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顺手掩上了门。
剧烈的心跳，滚烫的耳根，莫名的诡异感，陆湛开始自我怀疑，难道他真是个弯的？
否则怎么会这么不自在？
白玉璃也没多想，把陆湛甩在头上的毛巾拉下来擦拭，然后套上他的衣裳。
晃了晃宽大的袖管，怎么体型差这么多？
白玉璃没忙着出去，卧房里有个人高的铜镜，他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白玉璃站在镜子面前，先端详了脸蛋，很满意，没有丑。要是变成了个歪眼斜嘴的，陆湛表面不说，心里肯定要取笑他。
就是这身材怎么没有陆湛高，也没有他壮，白玉璃有点不满意了。不过看了半天，他发现自己比陆湛白，心情又变好了。
发色，蓝眸，耳朵尾巴不能显现出来，得变回去，想法刚一出，白玉璃就瞧见自己与人类不同的地方变得正常。
嘿嘿，不错。
他又试着变成小狐狸，也很顺利，两种形态都可以自由切换。试验完后，白玉璃就打开了房门：“陆湛陆湛！”
陆湛在外头做了快小半个时辰的心里建设，对于小狐璃变成了少年这个事实接受良好：“怎么了？”
还挺谨慎的，瞳孔也是黑色，现在这个样子，在外人看来只是个少年，并不会有哪里怪异。
白玉璃黏人地脸颊蹭在他的颈项：“我就叫叫你嘛。”
小孩形态时喜欢撒娇，变大了还是这样，陆湛把他的脸抬起来：“我去把洗澡水倒了。”
好嘛好嘛，白玉璃不拦着他，疑惑地挠挠头，怎么感觉陆湛和自己生疏了呢？
不过他的心思向来不好猜，白玉璃不想费脑筋，打了两个冷颤，他还是先上床暖被窝吧。
陆湛做事快，进屋关上门就瞧见白玉璃蜷缩着把自己裹成了蚕蛹：“陆湛，你上次买的被褥好软好舒服，还很暖和哦。”
陆湛面无表情地翻身上床榻，现在两人这样的相处状态着实怪异。
白玉璃没瞧见他面色凝重，还像之前那样看陆湛躺下就缠上去，脸蛋贴着他的胸膛。
规律强有力的心跳，听着特别安心。
对于跟条八爪鱼似的黏在自己身上，陆湛叹了口气：“白玉璃，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
“不，我就要抱着。”白玉璃拒绝地摇头，毛茸茸的脑袋在陆胸前晃。
陆湛：“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再像小孩一样。
白玉璃不听不听，双眼闭上，浓密卷翘的睫毛微颤：“我已经睡着了。”
如果还是小屁孩模样，陆湛肯定一巴掌甩在他屁股上，可现在……显然不合适。
“咱们分床睡吧。”陆湛伸手掐住他的脸蛋从自己胸膛上抬开，“两个人太挤了。”
哪里挤了，这床分明很大，他又占不了多少地方。而且分开睡，自己怎么吸阳气，虽然已经化形成功，还是需要借用陆湛来稳固的。
多吸阳气有益无害呀。
“不要！”白玉璃叫道，陆湛摆放好的手抬起来捂住了耳朵。
他不耐的眼神瞥过去，白玉璃察觉到他的不悦，咻地一下，床上的体积迅速缩小，等陆湛垂眸看时哪里还有人影。
只有一只小狐狸从被角探出脑袋来，嘴里咬着他方才身上穿的陆湛的衣裳，试图扯到地上去。
陆湛静静地看着他作妖。
“这下好了吧，我不占你的位置。”白玉璃狐形口吐人言，这是之前也没有的能力。
果然化形了，修为也是“大有长进”呀。
这哪里是占不占地方的事，陆湛双眼闭着，和白玉璃不是同一个频道的，沟通有点困难，还是先不谈了。
白玉璃见状安心了，舔舔爪子抹抹脸继续窝在人怀里，身子一拱，睡得香甜。
*
这个天最适合睡懒觉了，温暖的被窝有着很强的吸引力。陆湛一向自律，生物钟到点就按时起床，白玉璃之前还能勉强跟上陆湛的节奏，现在就不行了。
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四只爪子摊开，嘴巴砸吧挂着晶莹的口水，软软的小肚子因为呼吸一起一伏着。
陆湛见了摇摇头，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白玉璃懒懒地挥舞小爪子揉揉眼眶。
还想继续睡觉。不过要是起不来，陆湛就该丢下他走了。
白玉璃坐起身，两只前爪交叠合十，身上发出微芒，瞬息的功夫就变成了人形。
仍旧是光溜溜的，陆湛没眼看，更确信了他变身时身上是没有丝毫遮挡物的。
白玉璃捡起一旁的衣裳，套在身上，完全当屋子里的男人不存在。
陆湛没看他，在他变成少年时就抬脚出去了。
早餐不喜欢吃的太油腻，陆湛做了简单的米粥就着两碟小菜，吃得胃里暖乎乎的。
白玉璃津津有味地喝粥，眨眼的功夫就空了碗，习惯性把碗给陆湛。
陆湛沉默一瞬：“下次我煮多一些。”
果然体型大了，饭量也在增长。
“好哦。”白玉璃意犹未尽地摸摸平坦的肚子，“你会不会觉得我吃得多？”
毕竟陆湛若是觉得养自己需要花很多钱，让他离开可怎么办？
陆湛：“还好。”吃得再多些，他也养得起。
“这就好这就好，我帮你把东西搬到牛车上去。”白玉璃拍拍胸脯，陆湛不嫌弃他。那他也多做点事情，分担下他的辛苦嘿嘿。
这个陆湛倒没拒绝，他去收拾洗刷碗筷，平时看陆湛做事惯了，简单的事对他来说也没难度，没一会就把装卤煮的桶，还有拉去县上加热的煤炭装上牛车了。
他也是很有用的！
还是化形成这样比较好，长手长脚的干事也快，小孩模样太碍事了。
两人穿得厚实，白玉璃裹着陆湛的衣裳，显得尤为滑稽，不过他也不在意，正好衣服上有陆湛的味道，他闻着喜欢的紧。
陆湛忍笑：“一会去县上给你买衣裳。”
白玉璃嘴角上扬：“嗯！”
不远的路程，两人很快就进了城，抵达青鱼街，熟门熟路地开始摆摊，现在有白玉璃这个帮手，陆湛干什么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些。
之前小孩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勤快，陆湛还觉得挺稀奇。
白玉璃用帕子把推车擦得干干净净的，又把两人守摊子要坐的折叠椅子拿出来摆好，至于用来加热卤煮的小炉子，这个他还是不会生火，得陆湛自己来。
自己现在吃的可多了，胃口可大了，必须勤快呀。
“哟，今天咋没见小孩来，倒是来个大的。”郑麻子把汤锅里的水烧得滚烫，热腾腾地冒白烟。
白玉璃黑亮的眼珠看瞅向他。
郑麻子又觉得稀罕了：“哟哟哟，这是小白的哥哥？两人长得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比一个会长！”
陆湛后头跟他说过，白玉璃不是他儿子，否则他真要怀疑眼前这少年是陆湛的夫郎。
不是夫郎，那就只有是小白的哥哥了。
陆湛：“嗯。”这事只会越描越黑，不说最好。
幸好郑麻子的好奇心没那么重，生意上门就转移了注意力，忙着去招呼客人了。
陆湛照例跟往常一样做生意，有好奇的食客经过就多瞄几眼他摊子后面的少年。
“你记得咱们之前去过的那家成衣铺吗？我把钱给你，你自己去买几身合适的衣裳。”陆湛说，他本可以一起去的，只是一时半会走不开，白玉璃身上的衣裳又实在不合身。
“记得，你忙你的，我自己去。”白玉璃答应的快，这样的小事他不用陆湛陪。
挺让人放心的。陆湛痛快地掏钱，拿出一两银子，白玉璃尽管挥霍，买个五六套都够了：“还有剩的话，就买自己喜欢的吃食。”
白玉璃掂了掂银子：“会不会太多了点，我用不完的。”
陆湛也太大方了吧，赚钱很辛苦的。
“不多，你尽管用。”
白玉璃真想跳起来狠狠亲陆湛一口，这人对他太好了，买完衣裳他还能买好多好吃的！
白玉璃高兴地把银子放入小皮包，还是原来那样有狐狸头图案的款式，陆湛给重做的：“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陆湛：“嗯，你去吧。”
一旁的大娘看着他们这边的情况，连锅里的馄饨煮破皮了都忘了捞起来，只顾着调侃：“乖乖哟，陆小子你这是宠媳妇呢？”伸手就是一两银子，买新衣裳就罢了，还让买零嘴。
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这么会疼人的。
陆湛听了她的话一怔，手上忙活的动作都顿住了，宠媳妇儿？
第036章 你喜欢陆哥？
白玉璃外头逗留了一些时间, 买了几身衣裳和自己想吃的零嘴就回来了，挎着的皮包揣得鼓鼓的，瘦削的肩膀扛着一个硕大的包袱。
陆湛：……有点夸张, 怎么不把店铺也搬回来。
白玉璃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颜色鲜亮绣水纹带绒毛的蓝色袍子, 看着很暖和，衬得一张小脸更加白净透亮。
他啪地一下把包袱放在桌上：“累死了, 给你看看我买的新衣裳？”
陆湛摆手：“不用，回去再拆开，散了不好再放。”
倒也是，白玉璃一屁股坐下，倒了杯热茶饮下。
“收完摊子, 咱们先不急着回去。”陆湛说。
之前就说有了钱自己买牛车，总是去村长家租，还定期给钱, 也挺麻烦的。
现在手里宽裕了, 自己买了更方便, 牛马市场上也不贵。
好吧好吧，白玉璃素来是给他打下手的，三两下就收完了。
“干什么去？”白玉璃问。
“买牛车。”
“买牛车好啊, 阿黄是村长家的, 买了后咱们就能有自己的牛了。”白玉璃兴奋地说，为家里添了新成员高兴。
“那一会买了牛，村长家那头怎么赶回去？”陆湛也不会分身啊。
已经到了售卖牛马的市场，陆湛回了他一句：“你赶啊。”
白玉璃看着他, 不像是开玩笑的态度, 他哪里会赶牛车啊，陆湛又没有教过他。
这牛也不是那么好驾驭的东西, 平时都死犟死犟的，可说自己不会，白玉璃又觉得丢面。
他蹙着眉不说话。
陆湛低头瞥白玉璃一眼，把他的苦恼看在眼里，觉得好笑。
也就开个玩笑，到时候两人栓着走慢些就成，真让白玉璃上手，怕是直接能翻车。
“我要挑个漂亮的。”白玉璃叉着腰，眼睛扫射，一长排看不到头的牛棚，拴着二三十头牛，他势必找个最好的。
卖牛的老板还在围着炭盆烤火，看两位顾客气度和穿着不像普通农户，殷勤地上来介绍：“这位客官一看就是有眼光的，买个皮毛油光水滑的，就算不中用，看着也心情好啊。”
陆湛在一旁听着：“……”买牛既不是选美，也不是娶媳妇，买个中看不中用的做什么？
这些话忽悠白玉璃这个小傻子还差不多。
陆湛听着老板在一旁聒噪，走到棚子下一头黑色白面，背上也生了圈白毛的牛面前停下：“老板，这头牵出来走走。”
老板这才看出来这两人当家做主，有话语权的是谁呢，得了，方才白和那少年废话那么多了。
“好勒！”
老板把牛牵出来展示走了几圈，因为还没长成，体格还有发展的空间。不过精神饱满，皮毛顺滑有光泽，眼睛明亮清澈。
陆湛走近了瞧，鼻子口腔也干净没有异味，是个健康没病的，不错。
“这头好看！”白玉璃拍了拍牛背说，全身都是黑色，脑袋是白色的，背上还有白圈，看着就很特别。
陆湛问老板价格，他不是瞧着好看买的。
还了一番价后，八两多的银子连带着套了板车带走。
生意不好做啊，这价钱毕竟不是小数目，来了就亏点也不能放过。
直到看着陆湛把另外一头牛的缰绳攥在手里，慢慢驾着走，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半后，白玉璃才反应过来，这人刚才是在骗自己。
讨厌鬼！
他还当真了，想着试试用点小法术来控制这牲口呢，结果根本用不着。
自己五香花生也不给他吃了，白玉璃坐在陆湛身边吃得香，故意砸嘴巴炫耀，你没有！
陆湛轻甩了下小牛鞭，谁理他啊，幼稚。
不过，白玉璃是用自己的钱买的吧，凭什么不给他吃？
看陆湛无动于衷，白玉璃手指捏了个薄了壳的花生在他嘴边晃悠，语气很欠揍：“好香哦，吃不吃吃不吃。想吃吧，我就不给你！”
陆湛迅速低头，嘴边的花生叼进了嘴里，嚼了两口，表情淡然：“嗯，确实不错。”
真吃了，白玉璃傻眼。他手指沾了点湿润，没好气地全擦在陆湛身上。
“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白玉璃摇陆湛的肩膀，陆湛眼睛平视前方，身体稳如泰山。这个速度白玉璃闹腾也不怕会翻车。
白玉璃嬉笑玩闹，时而炸毛。陆湛偶尔扬扬嘴角回应他几句，没多长时间就到家了。
陆湛：“别闹，快下来。”
到家了白玉璃玩闹的兴致也下去了，从陆湛衣襟掏了钥匙，先一步开门：“好咯。”
鉴于白玉璃现在做活也有模有样的了，陆湛交代他把东西拿进屋，重的就留给他回来搬。他先去还村长家的牛，顺便把租借的账给结清。
这点小事有何难？白玉璃包揽下了：“那你要尽快回来。”
陆湛应下了，都是一个村里，没有多远的距离，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对于白玉璃这么依赖自己，陆湛觉得还不错。
白玉璃把牛牵进院里的棚子里，细心地在石槽里灌了水。
果然，牛开始呼啦呼啦地吃水，没一会地功夫就见底了。
“怎么东西全放在门外都不搬进来。”陈秋菊说，和另外两人帮忙着抬东西。
几人除了陆湛说的休息日不来，每天几乎都是掐着点到陆家洗刷的。
“我还没来得及呢。”白玉璃把葫芦水瓢搁下，走到门口说。
三人一抬头就是张陌生的脸，说是陌生又看着熟悉得很，乖乖哟，怎么长成这样！
不像个凡人，倒像个专门勾人的妖精。
“你是哪个？”陈秋菊一眼不眨的盯着人问。
“我是白玉璃……的哥哥。”白玉璃心下一动，想起今天在摊子上郑麻子的话。
张桂花越凑越近，恨不得在白玉璃身上盯出朵花儿来：“小白的哥哥，那你叫啥名。”
白玉璃如实说。石夏是认识几个字的，觉得不对劲：“咋有兄弟俩都叫一个名的？”
白玉璃跟着陆湛混久了，也学了几分秘密不表露于脸上的本事：“你们记错了，我和小白同音不同字啊，他是白鱼璃。”
“就是吃的那个鱼啊，煮了炸了都好吃的鱼。”怕三人听不懂，他还特地解释了一遍。
陈秋菊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就说嘛，父母再敷衍，就像夏哥家，石老头再不上心也跟跟着季节来取个名。
没听说兄弟俩名字一样的，不过这小白的父母倒也是个图省事的。
“是这样啊，那还说得过去。”张桂花恍然大悟。
除了石夏认识些字，另外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斗大的字怕是也不识得几个。
白玉璃偷偷背过身拍拍胸脯，还好没被瞧出来，否则小命都没了。
“对了，你弟弟为啥不见了？”石夏突然问，这人怎么又一下子就从天而降了？这话他没问出口，心里有点不舒服。
白玉璃赶紧正过身，面不改色地给他说：“我弟弟回家了，现在是我跟着陆湛啊。”
说多露出的破绽越多，怎么办呀，白玉璃想溜进屋了。
要看石夏又要发问了，白玉璃看着他，手心冒出了细汗，心慌慌呀。
“你先进屋去。”陆湛从院门口进来了，这话是对白玉璃说的。
呼！终于回来拯救他了，他要赶紧溜进去，不要出来了！
“小白在我这白吃白喝那么久，被家人领回去了，他哥哥来我这给我干活抵债，就这样。”陆湛面色冷淡，“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话，莫名的感觉有些敌意，石夏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太敏感了：“没，没有了。”
另外两人明显比石夏这个小年轻看得明白些。张桂花手里活忙碌不停，说：“唉，陆老板，夏哥儿没啥意思，就是你家里孩子突然不见了，他关心嘛。他可喜欢那小孩了，平时都会偷偷塞糖喂他呢。”
毕竟是个人看不见了，又不是阿猫阿狗，问一声也没什么嘛。就像陆湛喂的那只忘恩负义的狐狸，他们就不在意，也不带询问一句的。
也真是没良心，养得肥胖就消失了，一准是野性难驯，跑回山林了。绝对是不会再回来了，要不说畜生无情呢。
“我家的私事，我不太喜欢外人插手。”陆湛面无表情地道。
张桂花还想说什么，被陈秋菊扯了一把：“你就少说两句吧。”
她们一个帮工，对别人的私事指指点点做什么，陆小子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可明显是轻易不会与人交心的。
就算她家谦儿敬佩陆湛，又得了陆小子的豆干等方子，两家时常串门，可也不会过多干涉他的事的。
张桂花也意识到自己管得宽了，努了努嘴，啥也不说了。要是陆湛心里知道不爽不让她来干活了咋整，这可划不来。
又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的人，大家都识趣地闭嘴，专心干好自己份内的事。
“陆老板在不，咱们来送炉子了。”门外的汉子敲门喊道，嗓门大，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等了这么久，可算是送来了，陆湛出了去，来送炉子的正是李家哥儿的男人，柱子。
“陆老板快看看，做得合不合你心意，若是不行我再拉回去回炉再造都成。”柱子道，憨厚的红脸显得有些局促。
陆湛看了眼已经从骡车上卸下来的四四方方的炉子，从内到外都是按着他的想法来的，还有其他茶壶，烤架，烤盘小物件等，都做得没法挑剔。
手艺果真是好。难怪老李头能养活那么大一群人，家底也丰厚呢。
“很不错。进屋喝杯热茶，我把钱给你。”当时只付了定金。
柱子帮着陆湛把炉子抬进去放进了堂屋，还想帮着把烟囱的管道安好。
陆湛自然是愿意的，否则一会他一个人还挺麻烦的。
“白玉璃，你去给把陈婶他们的工钱给了。”他这会腾不出手。
“好哦。”白玉璃在一旁看着呢，听到他的吩咐去卧房拿了钱去院里。
“大白，你家捣鼓啥呢。”张桂花又忘记了刚才的教训，忍不住问。
她们之前叫小白，现在看到大的白玉璃就叫大白了。
白玉璃一人数了十文钱：“张婶别打岔呀，一会我该数错了。”
好吧好吧，涉及到钱的问题，张桂花也不扰他了。
先给了另外两人的，她们去一边点数了，石夏又觉得哪里不对了：“陆哥让你管钱啊？”
白玉璃抬眸疑惑，他管钱怎么了？
“陆湛的钱就是我的钱。”他回答的单纯，石夏却是像听见了不得了的，这和陆湛说的来还债根本不一样，“你们啥关系啊？”
“你喜欢陆哥吗。”石夏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句。
白玉璃瞅了他好几眼：“就是喜欢啊。”
石夏羞愧自卑，有些无地自容，觉得自己是个小人，他有什么资格去询问人家？可是又羡慕白玉璃为何能如此坦诚地说喜欢。
村里的哥儿姑娘，即便心里有了人，都是不会大声说出来的。
刚从堂屋里出来的陆湛把两人的对话听进了耳里，他脚步下意识就停了，眼神远远注视着白玉璃。
第037章 酥肉，豌豆尖（修）
石夏第一个反应过来, 抬眼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陆湛，表情淡淡的。
“我我，我先走了！”他吓个不轻赶紧攥着钱, 逃似的跑出了院子里。
一旁收拾桶和木盆的陈秋菊和张桂花心里叹息, 替夏哥惋惜。
她们活了半辈子了，夏哥那点没说出来的小心思看得明白, 不过也就是个苗头，还没长出来怕就要掐掉了。
陆小子明显没有那个意思，他心里在想什么，怕就只要做生意挣钱了。
若说他和屋子里这个白玉璃，那相处的氛围看来, 倒是有几分可能。
生成那副模样，也不太像个男孩子，怕是个哥儿吧, 孕痣也应当长到了隐秘处, 让人瞧不见。
若说是个男的, 那也太荒唐了些。
夏哥也是真苦命，这怎么抢得过？
“小陆，你订的啥炉子, 让咱们瞅瞅呗。”陈秋菊往里屋看了好几眼, 里头那人咣当搞了好一会儿了。
“两位婶子进去看吧，在堂屋。”陆湛说。
两个妇人稀奇得很，赶紧进去瞧了。
这有啥好看的呀，白玉璃不解地撇嘴。
陆湛又想到他刚才掷地有声的“表白”提着白玉璃的衣领把人扯进屋。
“陆湛！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你不能这样提我, 信不信我咬你啊，嗷嗷！”
老是这样对他, 真讨厌：“以为自己长得高就了不起嘛！”
陆湛哼了声：“长得高就是了不起。”
白玉璃狠狠在他腰侧挠了一爪子，又取笑他！
两人进了屋，柱子已经把炉子烟囱安好了，陈秋菊和张桂花还没见过这个样式的火炉，稀罕地这摸摸那摸摸。
“这炉子表面还刷了层桐油，摸着也滑溜，真不错啊。”张桂花说，“老李头以前也就是能做药炉，咋突然就变了式样，这种四四方方的好不好用？”
她家日子过得也算可以，一想到冬日农闲了，一家子取暖还得围在炭盆边，就觉得寒碜。
外观倒是不错，跟个桌子似的，能坐八个人呢，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你们这炉子咋卖的？”张桂花问。
爹提前就交代了，陆湛订的时候商量的价格是三百五十文，因为人家出主意了，但是其他人不成，最低也得再高个十文。
陆湛在一旁听了挑挑眉，不过没多嘴。
“老天爷，这么贵！那我到时候还是多穿件衣裳算了。”张桂花惊道。
“这个价你家生意能好嘛？”
柱子抿嘴笑不说话，国字脸看着很老实，爹和双儿说了他们现在不缺生意。
“得了得了，这么贵的价，我倒要看看陆老板这个炉子用着如何。”要是真的好，她现在每天也是有进账的人，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
陈秋菊是越看越喜欢，这炉子她看得深，就中间留的那个圆筒形的地方，还能放开水壶上去，就是那种能装很多水的大肚子水壶。
这样岂不是就能时时都有热水取用，既能烤火也能烧水，两全其美。
而且能放水壶，铁锅自然也不是问题，用处多了去了。
等陆小子先用了看，真不错的话她也订一个。
两人看完后就结伴离开了，柱子看人走后才跟陆湛解释：“陆老板，你别介意，我不是有意提价，只是爹提前交代了我的……”
陆湛打断了他的话：“我懂。”
都是做生意，谁没有自己的小算盘，能赚多自然要想办法。
“因为陆老板，咱们家现在生意很好。”柱子激动地说，“来的时候爹给我说了，涨价了也只收陆老板原价，至于烤架烤盘开水壶这些小物件，说是不能要你的钱。”
毕竟没有陆湛想出这炉子，来他们家订东西的人也不会看见，自然不会有排着队的订单了。
而且过不久等双儿生了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就不怕被冷着了。若是月子里没有防护好受寒了，日后身体肯定难捱。
陆湛笑笑：“哪有卖东西不收钱的。”这人也忒老实了。
虽然烤架烤盘什么不用花多大的心思，不过人家废了材料和时间的。
“喏，是不是这么多？”白玉璃拿了铜板出来问陆湛，对于现在他能“管钱”这事，白玉璃还挺自豪。
这说明陆湛信任自己，他们是一家人。
“收着吧，不然下次再有什么东西，我不去你们那里订了。”陆湛说。
柱子犹豫得很，陆老板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原价收钱不合适，可若是收了，回去后爹不得揍他？
不行不行，柱子把多余的钱放在炉子上，拔腿就往外狂奔。
陆湛和白玉璃面面相觑，白玉璃反应很快地抓起那几十个铜板追了出去。
陆湛：……
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白玉璃也是个傻乎乎的笨蛋。
没一会小傻子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陆湛无奈地替他拍背顺气。
“若是他不收，下次我再去订什么东西，一道给了就是，你一下子就冲出去了，我喊都没来得及。”
毕竟光是铁锅，烤盘啥的厨具，显然是不够齐全的。
白玉璃瞪他：“你不早说。”他看陆湛实在要给，自己又追得到才跑出去的嘛。
陆湛：“没事，你给他了吗？”
白玉璃抬起下巴，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我硬塞他衣襟里了，他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没有和我拉扯几下就收了。”
拉扯？陆湛精准捕捉到这个字眼，脸色不太好看：“那你还挺厉害。”
白玉璃瞅他，不觉得是在夸他，因为语气不太对。
怎么了嘛，反正他就是厉害，陆湛承不承认都是！
陆湛绕过他，径直走出去，去隔壁的柴房取煤炭，他得用炉子生火试试看效果。
白玉璃跟着他忙：“现在就用这个炉子？”
陆湛：“嗯。”
炉子很容易就生了火，煤炭也易燃，白玉璃伸手：“好暖和。”
“一会咱们就在这上面做饭吃。”陆湛说。
“好。”白玉璃觉得挺新奇的，去把小铁锅搬了放炉子上。
“你别一会捣鼓得满脸都是灰。”陆湛看他研究的认真也没打扰，自己去把卤煮熬上了。
现在天气冷了，早些煮上也不碍事，不会变味的。
“陆湛，啥时候做饭，我饿啊。”白玉璃走进了灶房问，从县城回来他肚子就空荡荡的了。
大锅里的卤煮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热气蒸腾，要不是没熟，白玉璃想捞起一个猪蹄直接啃。
“你看着火和锅里，我去做。”陆湛把长铁勺给他，让他不时轻轻搅两下，争取锅里的东西受热均匀。
自己同石夏他们说白玉璃是来干活给弟弟抵债的，现在他觉得是请来了个小祖宗。
分不清谁给谁抵债。
“好吧。”白玉璃拿着勺子在锅里搅了几下，黑红油亮的汤汁不小心溅了些在灶台，趁陆湛没发现他赶紧给擦掉了，否则该嫌弃他做得不好咯。
看灶里柴火快熄了他又赶紧去添两把，还好这卤煮陆湛煮了有一会了，不然让他待在灶房一两个时辰，才真是难受。
他这边差不多了，看着陆湛在堂屋搞得热火朝天，还听到热油滋滋的声音，忍不住跑过去了。
做什么好吃的？他已经闻到香味了！
大海碗里里脊肉切成了长条腌制好，裹上面粉和鸡蛋液。
等油热了，陆湛就用筷子一根一根的夹了放进锅里，还没熟香气就已经很浓郁了，白玉璃咽了咽口水，这个做法之前没见过。
不过光闻味就知道很好吃。
“去把灶房里的小竹篮拿来。”陆湛使唤说。现在长大了白玉璃能干的事多了，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白玉璃不懒，吃人嘴短，只要有吃的，他啥都干！
竹篮放在炉子上，里头的小酥肉色泽红润油亮，金黄酥脆，香气逼人，都等不及拿筷子来，白玉璃伸手就捻了一个放进嘴里，外皮香脆，内里嫩滑，咬一口满口生津，令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好吃！”更好的赞美之词他不会，这就是极高的评价。
白玉璃闭着双眼细细品味，味觉彻底被征服，夸张地想转圈圈，连耳朵尾巴都激动地露了出来直摇晃。
陆湛见状拍了一下，他又很快地收了回去，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怎么一激动耳朵尾巴就冒出来了，这可不妙。
“嘿嘿，我去拿碗筷盛饭。”白玉璃说。太丢脸了，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呀。
陆湛嗯了声，还做道汤就能吃饭了。
清亮的汤水，舀小勺雪白的猪油放里头慢慢融化晕开，小竹篮里是刚从院子里采摘的新鲜豌豆尖。
等汤热得冒泡了，陆湛夹了些酥肉进去，然后才放豌豆尖。
白玉璃也捧着饭碗来了，一言不发就开干：“饿死我了，我感觉自己都瘦了。”
这酥肉炸了好吃，放在汤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陆湛夹了筷子菜，眼神打量胡言乱语的人，小孩模样确实白白胖胖的，长成少年抽条了，看着是挺瘦。
但也不至于几天功夫就把他饿瘦了。
冬季天黑得早了些，他不会以为吃晚饭晚了好些时辰吧？
“这个绿油油的菜也好吃，一股清香。”
“好吃就多吃些。”豌豆尖口感新鲜，酥肉滑嫩，两者配合着汤也鲜美。
陆湛看着白玉璃津津有味地吃，想到了石夏问这人的话。
“白玉璃，你方才和夏哥儿说……说喜欢我？”陆湛犹豫问道。
第038章 分床睡
“啊？”白玉璃从比他脸还大的海碗里抬起头来, 一脸懵懂，嘴角沾了两颗饭粒，“哦, 是哦。”
陆湛握着的筷子手紧了, 心跳莫名有些快了：“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就像他现在也乱得很，分不清。
他明确地知道自己以前不喜欢男孩子, 可是现在这样的想法似乎在不经意间开始有了变化。
但他不敢确定，感情这种事，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白玉璃满足地喝了口汤，嘴角弯弯：“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喜欢。你炸的这个酥肉我就很喜欢。”
“炖的鸡也很喜欢。”
“……”陆湛的表情有一瞬间都要裂开了。所以在他心里自己就跟盘菜差不多？
甚至有可能还不如。
“你整天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什么？”陆湛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白玉璃瞅他，很认真地道：“睡。”
陆湛沉默了, 也不看他，起身走出了堂屋。白玉璃瞅了眼还没收拾的碗碟盘子，陆湛不管了？
那他岂不是还要洗碗擦桌子！
好吧好吧, 看在他辛苦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份上, 自己洗吧, 作为一只公狐狸必须大气，不能小心眼。
他就哄着点陆湛吧。
毕竟看多了陆湛做，这些杂事, 白玉璃也会了, 只要不让他干做菜这样高难度的活儿，其他的他都能有模有样。
白玉璃把碗洗得飞起。
啥都会，他简直无可挑剔呀！
晚间的时候，白玉璃泡了澡, 洗得香香的, 穿着雪白的里衣准备进屋睡觉了。
咦？把房间门锁了做什么，自己还在外面呢。
“陆湛！你把我忘记了, 我还没进屋呢。”白玉璃着急地拍了拍门，有些生气。
怎么能这样！
“你去隔壁间屋子睡，我已经给你铺好床了。”里头传来陆湛慵懒低沉的声音。
白玉璃傻了，晴天霹雳啊，为什么突然让他自己一个人睡啊？
“我不！”白玉璃踹了一脚，门没开，反倒把自己的脚踹疼了，“嘶~”
“反对无效。”陆湛的声音。
白玉璃因为气愤变得微红的脸蛋皱成一团，自己睡就自己睡，反正他今晚不吸阳气。
自己会暖被窝还嫌弃，陆湛真是不知好歹，最好把他冻成冰棍！
白玉璃转身就往隔壁屋走，他睡姿不好，一个人睡翻来翻去也自在。
只是，陆湛的阳气吸着好舒服的，日后都单独睡了，他哪里还有机会啊？
还是要缠着他才行啊。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明日再说。
被子好软好暖和，盖着好舒服，是他们之前买的新的，白玉璃把自己包成蚕蛹露出张脸，闭上眼睛打了两个哈欠，好困唔。
听着外头没了动静，陆湛一把掀开被子穿上鞋出去了，白玉璃睡觉也没有关门的习惯，大大地敞着。
还没有进屋就听到他细细的呼噜声，不时砸吧下嘴，仿佛梦里也在吃。
多大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之前死活都不要分开睡，还以为他是不习惯，结果他睡得比谁都香。
怕是被人偷偷抱走都醒不过来。
陆湛沉着脸拉了房门，哐地一下关上，而里头的人半点没有影响。
“呼~呼~好吃～”里屋传来含糊不清的梦呓。
“哼！”陆湛转身离开，他是疯了才会想着来看白玉璃有没有睡着。
回到床榻上重新盖好被子却是有点失眠，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把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之后的生意该如何发展，光靠单一的卤煮是不成的，太局限了。
还是得赚钱开食肆。
绕来绕去，又回到白玉璃身上，他们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关系在相处？
白玉璃化形成人类模样，还是个少年，不能再当养着逗趣的宠物和小孩对待。
兄弟？朋友？
可陆湛自问是个冷心冷清的性格，且没有耐心，真的会对一个朋友或者弟弟无下限的包容，心甘情愿地付出？
他又不是圣父。
眼皮逐渐沉重，困意袭来。虽然分开睡了，但被窝里还是有白玉璃身上那股奶香味胰子的味道。
又不是小娃娃，用什么奶香味……
陆湛思绪变得缓慢，闭上双眼慢慢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间内格外的黑暗静谧，陆湛睡得不沉平躺着双手规矩地放着，总感觉自己被什么藤蔓缠绕着，身体变得紧绷，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额上的青筋跳动，修长的脖子微微后仰，高挺的鼻梁冒出细汗，压抑的几声粗喘。
慢慢的，床上的人气息逐渐平稳，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
天蒙蒙亮，还没到平日里的点，陆湛就起床了。
刚准备掀开被子，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动作一时僵住，陆湛表情变得怪异。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经历，看来他确实禁欲太久了……
梦里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交缠的身体，动情的低吟，挺动的劲腰，银发蓝眸的少年，布满潮红脸蛋。
白玉璃！
陆湛一时吓得呼吸都停住了，他对白玉璃有那种想法！迅速翻身下床，他需要盆冷水清醒下。
一把拉开门，陆湛定定地看着眼前抱着枕头的人，澄澈的眼眸，嘴唇不满意地抿着：“我还是不习惯一个人睡呀。”
白玉璃刚才就醒了，听到陆湛屋里有动静就赶紧溜过来了。
看到这张脸，旖旎的梦又开始浮现，梦里少年的脸和眼前人的重叠，陆湛莫名有些心虚。
白玉璃幽怨地抬眸看着他，忽然，鼻子灵敏地动了动，好重的阳气！
从来没有这样浓郁过！
白玉璃努力闻了闻，跟嗅到好吃的似的，他还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你干了什么？”
陆湛放在身侧的手攥了攥，以为他看出来了，向来淡定自如的人难得的说话磕巴：“没做什么，你…你闻到了什么？”
狐狸的鼻子有这么灵吗？
白玉璃往他身上凑，在陆湛颈间嗅，渐渐从精壮的胸膛往下嗅，陆湛眼皮一跳把他推开，逃也似的出去了。
白玉璃抱着枕头，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摇摇头，真奇怪。平时也没见陆湛这么慌张。
还有时间，他再去床上眯一会儿嘿嘿。
被窝里的阳气也比之前多，浑身被上瘾的气息包围，好舒服啊。
过了没多久，陆湛换了一身衣裳，进来把又睡着的白玉璃扒拉起来。
“干什么呀。”白玉璃揉揉眼眶，他刚睡，还困着。
“起来吃早饭。”陆湛沉声道。
吃饭？吃饭白玉璃就精神了：“好哦。”他坐在床上开始套衣裳，看他不得章法，跟一颗扣子较劲，陆湛本想伸手，想到什么又收回来了。
“你自己穿好出来。”
白玉璃伸开双臂等着呢，就看见陆湛已经出去了。
好吧～他自己其实也能穿。
端了自己的竹筒杯子，沾上牙粉，白玉璃去院子里刷牙了。
院里晾晒的衣裳的绳子上挂着一天雪白的亵裤，冷风一吹摇摇晃晃，白玉璃刷着牙齿，看着若有所思。
这不是陆湛起床时穿的那条吗？他大清早的洗什么裤子。
白玉璃吐了漱口水，外头太冷赶紧进去吧。
屋里陆湛还在等着他吃早饭，眼睛平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玉璃用勺子盛了热腾腾的粥，呼啦喝了一口，他不小的动静让陆湛回神了。
“你把自己的裤子都洗了，为啥不给我洗？”果然是看不惯自己了。
不提还一时忘记了，他一提陆湛额角青筋就直跳：“你的又没脏，洗什么洗。”
说完，他又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坑。
果然，白玉璃一听就问：“你昨晚才换的，也不脏啊。”
“你尿床了吗？”白玉璃不怀好意地问，他听张婶说她家两岁的孙子就老是尿床，一尿床就会被她揍屁股。
陆湛喝粥呢，一口下去差点没因为他的话呛死：“你胡说八道什么！”很有些恼羞成怒。
白玉璃撇撇嘴，连粥也顾不得喝了，不停地看打量陆湛的脸色，想瞧出点什么。
也是，陆湛都这么大了，小孩子才会尿床的，他应当不会。
他嘴巴努了努想说什么，陆湛直接一个眼神警告：“闭嘴，停止这个话题。”
“哼，不问就不问。”
一时连空气都安静了。
陆湛心里烦得很，想了想怎么组织语言：“白玉璃，咱们以后都分开睡。”
没有睡在一起他都做那种梦了，要是睡一起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最好防患于未然。
他需要对自己的性取向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还有对白玉璃的态度。
他是男的，重点还不是人。
“我不要。”白玉璃嘀咕着反抗，“哪有突然就嫌弃我不让我跟你一个被窝的嘛，你让我慢慢适应啊。”
要是之后都分开睡了，他怎么吸阳气！
绝对不行！
陆湛拧着眉看他。
“你让我三天和你睡一次好吧？”
这话太有歧义，陆湛心里又开始有点不淡定了。
看白玉璃坚持的态度，一时半会肯定说不动，他不会听话的。
得慢慢来。
两人吃完了早餐，白玉璃还包了两个馒头，街上卖的没有家里的松软香甜。
陆湛特地耽搁了些时间，现在天亮没有之前早，估计早早摆摊，食客们也会眷恋被窝，不会很早出街。
等两人到了县城的时候，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一向做啥都赶早的摊贩们也才刚开始支摊，架锅。
街道上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还没到出门的点呢。
“早啊。”陆湛跟隔壁摊的打了声招呼，大家都混了个脸熟，见了不说话不像样。
白玉璃跟着摆放东西，拿过帕子擦推车，干得很认真。
陆湛点头，从某些角度来看，白玉璃真的是只非常勤劳的小狐妖，虽然有时也会偷懒耍赖皮。
可是偷懒这种惰性，连人类都难以控制，白玉璃又能怎么办呢，他仅仅是只小狐妖。
忙完手里的活儿，白玉璃从皮包里掏出自己带来的两个馒头，还是热的，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这馒头蒸得比他拳头还大，白玉璃嗷呜一口咬下去，满足啊~
看陆湛盯着自己瞧，他也很大方：“还有一个，你要不？”
陆湛不要，他饭量虽然不小，但吃东西向来克制，七八分饱就足够，不像白玉璃每次都要吃得撑肚子才依依不舍地收手。
真不知他为什么还那么瘦，照这个吃法，成个圆润的小胖子才合理。
不要最好，自己全部消灭掉！
“陆老板，回神了，你钱找多了！”买卤煮的男人是常客了，看到做生意一向精明的陆湛心不在焉忍不住提醒道。
“还真是，多谢提醒。”陆湛收回了多找的两文钱。
白玉璃好奇地侧头看，做这么久的生意，算错账这可是头一次。
“你想什么呢？”白玉璃撑着下巴问。
陆湛：“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他看陆湛就很不在状态。
“陆老弟，给我来盘猪耳朵。”王振还没走近就抬高了音量喊，豪爽地坐在摊位。
陆湛应了声：“好。”
白玉璃捧着脸看王振，他们衙门里最近很忙吗，都很久没来光顾生意了？
“你是……小白的哥哥。”王振看着桌对面的少年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白玉璃摊手，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就是型号大了，其他也没变化嘛。
挺久没见那孩子，别说，怪想的：“你小弟之前一直和陆湛形影不离的，怎么现在换你了？”
但凡是个熟悉的人看到，都要这么问上一句。
陆湛把切好的卤猪耳朵端上桌：“小白被他父母接回去了，他哥哥来给我当帮工。”
原来如此。陆湛养那孩子那么久，他哥哥来帮着做活也说得过去。
“王哥最近很忙吗？”此时没有生意，陆湛也坐下了。
“是挺忙。”王振饮下一杯热茶，夹一片猪耳朵，若是有酒就好了，配着吃才过瘾。
情况不乐观啊。
根据大人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府城前两个月发了水涝，虽然官府出面解决了，但听说就开始闹起了什么时疫。
他们县倒是还没有发现这种病症，大人现在没有指示，也是怕百姓恐慌。
他一介武夫，大人不明说，也实在猜测不到多严重。
“最近若不是很要紧你就别出街摆摊了，最好多囤点粮食。”王振谨慎地说，凑进陆湛，声音都压低了，“之后怕是不会太平。”
他也是看陆湛为人好，两人又谈的来，跟兄弟一般才提醒的，否则可不敢顶着被大人革职的风险多嘴。
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陆湛神色都严肃了。
他们这虽然富饶，但终究天高皇帝远，这种事一方的父母官不贴告示，没有几个知道内情。
水涝之后因为大量的牲畜还有人的死亡，尸体腐烂后如果不及时打捞清理就会爆发瘟疫。
府城现在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但不严重，但这玩意传播的速度极快。一人传一室，一室传一村，再是一县。
县令大人是多久得到的最新消息，几天还是半个月？
陆湛不寒而栗。
白玉璃听不太懂他们的话，不过也本能地意识到怕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焦躁地直跺脚。
王振叹了口气，吃完盘子里最后一片猪耳朵，搁下铜板：“你们也别心慌，就是提个醒，好提前准备，说不定也没事。”
陆湛脸色如白纸，这种情况不严重才不正常：“多谢王哥提醒。”
看他要走，陆湛看推车上还剩两只卤猪蹄给他打包上了。
王振：“不用不用，你自个留着卖。”
陆湛坚持：“剩了些零碎不卖了，你把猪蹄带回去吃，我也好早点收摊。”
他知道王振平时虽然爱吃卤煮，可每月俸禄不多，豪气点一顿就买个猪耳朵，他不是那种会用权利捞好处的人，并不富裕。
平时陆湛让他随便吃，他也不肯。
“收下收下，否则下次你别来了。”陆湛严肃脸说。
王振犹豫好一阵才接下，陆湛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说送就是真送，自己一直僵持，反倒矫情了。
“行，今天钱没揣够，下回给你一起补上。”
都说送了，还补什么，陆湛看他走远就赶紧收了摊子。
白玉璃也来帮忙。
“陆老弟，今天这么早收摊？”隔壁的郑麻子下着面呢，看见觉得奇怪。卤煮都还没卖完，这么急做什么？
陆湛也不能把刚才王振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讲出来，又担心大家一无所知没有准备：“方才有一个算命的半仙说今年冷得怪异是不祥之兆，最好赶紧收摊回家。过不久可能还会发生灾害，让多准备点粮食，才能幸免于难。”
“危言耸听！江湖骗子的话你也拿来糊弄咱们，你怕是忽悠大家收摊，你好做独家生意吧！”突兀的声音响起，正是卖包子那家的。
第039章 蛋糕，囤粮（一更）
陆湛淡淡地瞥了妇人一眼, 没说话。
这就是之前拉着白玉璃来让他赔钱的妇人。一直瞧不惯陆记卤煮生意好，这下可算是给她逮着机会了。
“看什么看，我本来就没说错。”
之前这个卖卤煮十文钱就把他们打发了, 分明很有钱却那么抠。
“你若觉得我说得不对, 大可以不听，没什么好吵的。”他本就是好心提醒, 又不是义务。
“哎呀，你就少说两句吧。”隔壁摊的大娘把人拉住，这一条街的谁不知道包子家最是眼红陆老板的生意，背地里没少叫嚣。
就上次他孩子被咬，陆老板赔了十文钱让带孩子去医馆瞧瞧买几贴药, 可这看两口子转头就去集市称了肉，根本没管孩子的伤。
现在又是存心跟人过不去。
“就是，陆老板说的有道理, 那个半仙或许真有几分本事, 今年天儿冷得怪异大家都知道, 预防总不是坏事。”郑麻子帮腔说，他一会也去多买点粮食。
“听不听由你们。”陆湛也不想多解释，他不过是看大家都是小摊贩, 生活本就不易, 若是不提前打算，到时候时疫来了手忙脚乱，日子不会好过的。
但是说到底这些人如何都与他没有关系。
“走了，白玉璃。”陆湛叫道。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脑子灵活的已经开始收摊了, 胆子大的看好些人离开了觉得正好做生意。
“你说了他们也不领情，不如不说。”白玉璃撇嘴, 他不在乎那些人类的安危和死活，只要陆湛没事他就开心。
“不过提醒几句。”人心非草木，才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能做到独善其身，可是日子待久了想法也变了。
白玉璃哼哼，轻轻一脚把街道中间的一颗小石子踢翻，他就知道陆湛是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
也对，真的冷心冷情当初也不会把自己抱回去好吃好喝地养着 ，分明知道他是小狐妖还不把他烧死。
“陆湛，你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白玉璃由衷地称赞道，他形容词匮乏，这就最大的赞美。
白玉璃嘴巴甜，还是幼崽时期陆湛就不知听他这样的“表白”多少次了，之前只觉得好笑，现在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有多喜欢？
意识到有这样的感受，以及今天的魂不守舍，陆湛不再下意识抗拒，反而想顺去自然好了，时间会证明一切，
“嗯，那你继续保持。”
说的没头没脑，白玉璃胡乱点头：“嗯呢。”
两人进了粮油店，之前看村里人的饮食，他以为大家都吃猪油，之后发现其实还有菜籽油，花生油可选。
陆湛挑了一大堆，不止几大麻袋精细的米面粮食，油盐酱醋都不少，老板一看是个大主顾，赶紧吩咐伙计给帮忙搬到牛车上。
林林总总花了三四两银子，老板笑得眼睛都眯了，亲自把两人送出门。
之后就是肉菜和白玉璃喜欢的零嘴之类的了，省得到时他想吃吃不到。
从糕点瓜果铺子出来时，白玉璃还处于懵逼状态，他知道陆湛花钱大方，可这也太夸张了。
他怀里抱着的零嘴沉得他都手酸。这是要把店铺买空啊？
“现在这个天儿放得住，不怕坏。”陆湛说。
白玉璃愣愣点头：“嗯，花钱的人是老大，你决定就好咯。”
陆湛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哪里学来的这些俏皮话？
坐上牛车，经过几家大酒楼，看着已经关了门，即便还没打烊的，酒楼大堂里人也不多。
陆湛觉得自己如此迅速的采购是正确的，这些酒楼背后是豪富的商贾，估计也是有门路，听到了什么风声。
牛车上装载的东西多，看着都有点摇摇欲坠了，若是之前村长家那头老黄牛估计都拉不走了，还好他们自己买了这头健壮的花牛，还拉多些也行。
白玉璃拍拍花牛的脖子：“辛苦咯，回去给你吃好吃的。”
今日的大采买，不仅买了粮食和肉，平日里必用的生活用品，白玉璃又得两件漂亮袍子。
陆湛真是大手笔啊！
“之前买的小衣裳穿不上了，现在的才两套，多买几件换着穿。”
“好哦！”
白玉璃生得好看，是该多打扮，衣裳穿在他身上也赏心悦目，他挺乐意花这钱。
之前还是小狐狸的时候，陆湛就想给他买小项圈和小披风那些了，穿着多威风，不过没有那个空闲时间。
反正他有时也变成小狐狸，还是可以满足下自己这种恶趣味的。陆湛光是心里头想，也不说，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到了家后，陆湛把牛车停稳，白玉璃两条长腿轻松垮了下来，之前腿短都是用蹦的，现在不用了。
从皮包里掏出钥匙，白玉璃开了门，东西有些多，他们卸下来的速度不快。
陆湛：“把你自个的衣裳拿进去，还有糕点糖果什么的，其他的我来拿。”
白玉璃说好。
陆湛力气大，轻轻松松就能把重物搬进去。
全部搬进院子后陆湛进了屋，白玉璃先去看了炉子里的火还有没有：“哇，真的没有熄唉。”
他还以为陆湛吹牛呢，他们早晨出去下午才回家，时间太长了。
陆湛：“煤炭封好，上头还有盖子，自然不会熄。”
“好嘛。”
这个炉子也只是在上头吃火锅很方便，旁边放着烤架和烤盘，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的，陆湛又不用。
“外头有人敲门了。”白玉璃耳朵灵敏地动了动，“我去开门。”
他一溜烟地跑出去，一会就和陈秋菊进来了。
堂屋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规整，陈秋菊一眼就瞧见了：“你俩这是搬家呢？”
咋买这么多东西？
“陆湛说府城出现了时疫，得多买点粮食回来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陆湛瞅了他一眼，还学会遣词造句了？
“老天爷，真假！”陈秋菊惊道，不过想到府城隔双宁村这么远，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湛在街上大庭广众之下没法说明，在邻里之间还是可以提醒几句的。
“真的。”
“没事没事，不要紧，我家虽然地少，但人也少，粮食够吃，菜也种了的，没啥好买的。”
不像陆湛，分来的地没种，这个天也不适合请人再种辣椒了，什么都要花钱去县城买。
看今日没有活儿做，她又瞧了瞧陆家堂屋里的炉子才走，打定主意了，她家也要去订一个。
今日不用做卤煮，陆湛空闲了许多，两人把东西收好，陆湛就去灶房忙活了。
“给你做甜点。”陆湛看了眼还在吃糖人的白玉璃，“比你手上的东西好吃。”
他买的烤盘能有用处了，至于烤架之后用来搞烧烤，就是在院子里也成。
白玉璃吃完最后一口糖人，舔了舔手指：“那你快做，我给你打下手。”
陆湛好笑，怎么馋成这样：“你把咱们刚才买的馒头拎过来。”
白玉璃不想吃馒头，而且已经硬邦邦的了。不过他还是听话拿了过来，只见陆湛在馒头上刷了薄薄一层蜂蜜和香油，又洒上几粒芝麻。
咦？这个吃法之前没有过呢。
“拿去炉子上烤着。”
白玉璃接过烤盘，低头闻了闻香甜的蜂蜜，简单的放在烤炉上，他会。
陆湛和了面粉，倒了牛奶，把蛋清蛋白分离后搅拌了加入砂糖，糊糊在烤盘上弄均匀。
工具到底没有现代的好使，不过应当也是可以的。
烤炉今天工作量很大啊。
“陆湛，烤馒头好了！”白玉璃喊道，能腾出位置了。
陆湛计算着时间呢，刚刚好，他看了看了看炉芯里的火，煤炭够不用加，然后四平八稳地把烤盘放上去，再用盖着盖上。
“火不能大，烤糊了就不能吃了。”
白玉璃点头，他知道，自己又不笨，咬了一口烤馒头烫得他吐舌头，不过好香啊，又脆脆的。
“慢点吃，小心舌头烫出泡了。”陆湛看着火候提醒也伸手拿了个馒头。
加工后，比买的时候好吃。
烤盘里开始传出阵阵香气，白玉璃闻着对手里的烤馒头都不太钟意了。
好香好甜~
时间到，烤盘里的东西出炉了，陆湛掀开盖子，金黄香软的蛋糕呈现了出来。
白玉璃直勾勾地看着，直吞口水：“能吃了嘛？”
还烫着呢：“等一会，我给你切了再吃。”
白玉璃看着他拿着刀切的样子，在一旁煎熬地等待，嘴里都不知分泌了多少唾液。
看他实在馋，陆湛把盘子切好的一块递给他，还贴心地放了勺子。
但白玉璃用不着，直接上手捧着吃，眯着眼睛发出满足的喟叹。
“哇！”
蛋糕丝滑的口感和糖霜完美结合，如云朵般细腻入口即化，让白玉璃吃了就停不下来。
陆湛也准备尝尝味，只是刚拿起东西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白玉璃吃的时候什么都耽搁不了他，只知道往嘴里塞美食。
陆湛出了堂屋经过院子去开门。
是石家两兄弟来送柴了，两人大汗淋漓的，估计是刚从山里回来。
“你俩进来吧。”陆湛让他们把柴火堆放到了院子里，已经很多了，可以暂时不要了。
石家两兄弟来送了十几趟，和陆湛都熟悉了。
“陆哥，你家又做啥好吃的了，闻着可真香。”石冬擦了把汗水，好奇地问。
“我新做的糕点，你俩进屋尝尝？”
知道陆湛手艺好，他俩还真是有点拒绝不了，不过又觉得不好意思得很。
陆湛笑了笑：“等着啊。”
这俩兄弟一个憨厚，一个机灵，可都没啥坏心眼，每次挑来的柴火重量都超了的，没有哪次是少的。
这近处的山林不敢砍伐，他俩兄弟始终不是地道的本村人，怕村民们有意见，每次都是去深山，所以也格外辛苦些。
老实本分，又懂眼色，不错。
烤盘本就大，做的蛋糕他和白玉璃吃不完的，陆湛切了两块用盘子装了带出来。
“你俩端回去吃吧，得空了把盘子送回来就成。”
石秋擦了擦脏兮兮的手接过，笑得真心：“谢谢陆哥！”
这样的好东西他见都没见过，得带回去给小弟尝尝，他和大哥分吃一块就够了。
“嗯。你们回去吧。”陆湛想了想道，“最近没事别老是往县里跑，即便去了也早点回来，多买点粮食家里放着。”
他说得明白，两兄弟却听得云里雾里的，为啥啊？
不过陆湛这么有本事的人，说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用不着质疑：“晓得了，陆哥。”
第040章 时疫，村会（二更）
今天在家歇息, 因为陆湛说了要观望两日，所以白玉璃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睡懒觉，根本就起不来。
陆湛在院子里扎马步, 打拳出了好一身汗, 洗了个澡才开始做午饭。
某人起不来，他们直接省了早上一顿了。
“白玉璃, 我是不会给你喂小野鸡的，你再不起来它们要饿死了。” 陆湛抱着手倚靠在房门前看着床上的白玉璃把自己裹成一条睡得正香。
这么贪睡，真不知道之前跟着自己出摊是怎么起得来的？
白玉璃把耳朵捂住，翻了个身继续睡：“陆湛哥哥，你帮我喂嘛。”声音软糯糯的含糊不清。
陆湛笑了一声, 只有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才会软着声音喊哥哥，平时都是直呼其名，嚣张得很。
“当初谁保证的自己养啊？”
白玉璃瞌睡醒了几分, 眼珠看着天花板没精打采转了几圈。
他给养了个麻烦, 等过不久长大点, 还是让陆湛给他做了吃了。炸的炖的他都喜欢。
白玉璃起床套好衣裳，从放在烤炉上面的开水壶里倒了热水把帕子浸湿洗脸。
然后再对着镜子擦雪白的脸膏，拍拍滑嫩的脸颊, 很好, 如此才能保证他的皮肤不会干燥。
陆湛已经习惯他这些操作了，小狐狸活得精致，他这种糙爷们自愧不如。
陆湛：“马上就能吃饭了。”
那就是还不能嘛，白玉璃去了院子里给小鸡喂了米, 添了水。大花牛也不能忘记给草。
两只小野鸡看见白玉璃害怕的很, 都躲着他跑，白玉璃蹲在远处看, 真奇怪。
不过也不是大事，他起身把衣裳拍整齐，今天也是勤劳的小狐狸。
现在有烤炉，陆湛很少在灶房里做菜，冬季就该热腾腾的煮着吃才舒服，炒菜也要放在烤炉上才好。
“好烫好烫。”白玉璃不停地往嘴里夹菜，又把舌头伸出来扇，“好吃。”
陆湛无奈，给他用一旁的碟子把肉片，豆腐皮，还有其他菜夹出来。
白玉璃抽空抬起脑袋冲他笑笑：“陆湛，你真贤惠。”
要是谁娶了他可就享福了，他都想把陆湛拖回狐狸洞了，天天做好吃的伺候自己。
不过在这里也挺好，比他的狐狸洞还舒服。
“贤惠？”陆湛挑眉看着他，这是什么形容词。
“咚咚咚……”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陆湛也吃好了饭，起身出去。
白玉璃专心地进行光盘行动，把剩下的菜全扫进肚子里嘿嘿。
进来的人是石冬和石秋，看起来慌里慌张的：“陆哥，你说得真准，咱们今天幸亏把猎物卖了买了东西就赶紧出城了。”
陆湛：“怎么回事，说清楚。”
石秋咽了咽唾沫，缓口气继续道：“城里闹时疫了，城门锁了，只能进不能出了！还好我和大哥腿脚快，否则都回不来。”
陆湛早有猜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一天的时间，县衙公告发的这么快？
“陆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石冬问，不然咋能提醒他们啊。
要不是听了陆湛的话，他们现在怕是得逗留在县里，身上又没有多余的银子住客栈，指不定多难熬。
看陆湛和他们谈话，白玉璃收了碗筷，擦干净烤炉，撑着下巴无聊地听他们说。
“你别动，一会我来洗碗。”陆湛叫了他一声。
“哦。”白玉璃挺用心了，但陆湛嫌弃他洗不干净，好吧，他还能偷闲。
两兄弟激动的很，说了老半天，还好买了杂粮，到时不怕饿肚子。他家没有田地，否则后果不敢想。
现在是不敢出门了，说是那时疫随风就能传染，和已经染上的人说话间就能得病。
“那现在就暂时别去县城或镇上，等过两天看情况如何再说。”陆湛道。
现在石冬和石秋对陆湛的话是深信不疑，连连点头晓得了。
两人报完消息就出去了，门外的王以谦察觉陆湛屋里有客人，一直没有进来，看几人出来了才准备进门。
在堂屋里探头偷看的白玉璃啧啧了两声：“今天串门的人怎么这么多。”
都找陆湛做什么？
“陆哥，大白，我来送豆腐圆子和蔬菜，我娘说这个炖汤好喝。”王以谦说，现在村里都传遍了，不准人再进城了，给陆湛送点新鲜的菜。
白玉璃听了这个称呼，嘴巴撇了撇，咋跟他喊个大白啊，陈婶这样喊就算了，这些人都跟风。
难道小时候叫小白，长大了就叫大白嘛？
他还准备给家里的花牛取名叫大花，如此听着他和牛倒像是亲兄弟了，不好听。
王以谦看了几眼白玉璃，不愧是小白的哥哥，两人不高兴蹙眉撇嘴的动作都一样。
陆湛接过东西：“陈婶有心了。”
随后进了屋，王以谦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不过他就是挺愿意和陆湛谈话。
有时陆湛不经意说出的话令他觉得颇有道理，真不像个大字不识的人。
没有上过学堂，说话都能这么有理有据，把生意做得很好，若是读过书自己也是比不得。
陆湛把方才石家两兄弟来时就泡好的茶倒了两杯：“你最近书读的如何了？”
之前还时常替陈婶搬东西过来，现在怕是时间紧张了。
只是如今这个情形，开春了还能去县上考试吗？
白玉璃调皮地把瓷白的茶杯在手心转了转放陆湛面前，陆湛眼神瞥过去瞧他，不过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还给斟了茶，微微透绿的茶水用白瓷盛着，清透漂亮，白玉璃低头啜了一口，不错不错。
“贫苦人家的接触的学习资源有限，不过我也有几分把握。”王以谦道。他眼眶底下两团明显的黑眼圈，陆湛觉得这人似乎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轻松自在。
“凡事尽力就好。”
王以谦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他转移了话题：“陆哥，你家小狐狸真跑了？”
白玉璃抬起脑袋警惕地瞅了他好几眼，突然问他做什么呀？好吓人！
陆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心虚的白玉璃，淡淡道：“确实跑出去了，不过又回来过几次，你们没瞧见。”
以防万一白玉璃哪天要是以原型被人看见，就不好解释了。
“原来如此，它定是不习惯被束缚着生活，跑回山林了，但是陆哥养了他这么久，他对你也有了感情，所以才会偶尔回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这个解释，白玉璃给满分。
王以谦不愧是读书人，还能把谎言圆的这么好，这么有逻辑！
两人聊着，白玉璃听到觉得有趣的就插几句嘴。
“之前陆哥给的豆腐方子全部种类都做出来了，只是我爹刚打算挑出去卖，就出了时疫，连镇上也去不了。”
他在书中看过，感染了病症的人病情来得急，头痛发热，上吐下泻，不过两三天人就能折磨的没气了。
所以现在村里得了消息也是人心惶惶，这还是没发现有病例的情况，县城怕是乱成了一锅粥。
陆湛：“急不得，生意的事以后再说。”若是命都没了，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不过也是运气不好，点子背。
看时间不早了，王以谦就走了，还得回去专心默书。
白玉璃双手撑住下巴，看着陆湛：“那咱们短时间内摊子就不能开了呗。”
不出摊怎么有钱呢？
陆湛：“你担心什么？”
他手里的钱，短时间内不会花完，又买了那么多东西：“不会饿着你的。”
白玉璃点点头，他知道。陆湛饿自己，也不会饿他的。
左右闲着无事，陆湛就去收拾家里了，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实在无聊就去小书房写字画画。他们家不小，陆湛之前腾了个小书房出来，平时也在往里头添置书籍。
白玉璃随手拿了本，兴致缺缺地翻阅了几下，好多字都看不懂，他随意放在了桌上，去院子里了。
陆湛在和人说话？
等白玉璃跑出去，已经没人了，他左右看了看。
陆湛：“是村长家小儿子，说让咱们晚上去他家有事商谈，他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就先走了。”
白玉璃不在意：“哦。”
陆湛的态度倒是没他轻松，这样每家每户的通知，估计是这次时疫的事。
村长向来负责，对自己份内的事向来做得好，估计是要商量什么对策。
晚间，两人用过饭锁好门就出去了，一路往陈顺才家的方向走。
还没到呢，陈家院子里就传出了不少人说话唠嗑的声音，怕是整个村里的农户都到了。
一般通知啥事，一家人来不齐全，那也是得派个代表来听了回去学给大家。
陆湛入乡随俗，不好缺席，做事不好太引人注意，省得又有人在背后多嘴。
“大家静一静，看着人都来齐了，那我就说两句。”陈顺才抬手往下压了压，院子里乌泱泱的一片，他看了都有些头疼。
喧闹的声音小了很多。人多，又是晚上，即便看得清人脸，白玉璃还是下意识拉住陆湛的手，不能和他分开了。
大庭广众的，陆湛还从未和谁如此亲密，白玉璃的手比他小，柔软又光滑，跟自己的很不一样。
他垂眸看了看身侧的人，月光洒下来，视线很清晰，两人的距离近得他能看清楚白玉璃白皙光洁的脸蛋，鼻子偶尔可爱的皱皱。
陆湛的心不受控制一下一下的跳跃，有些欢快和兴奋。在白玉璃黑的发亮的眸子看过来时，他迅速移开了视线，瞟向其他地方。
“陆家那群人在盯着咱们呢。”白玉璃踮脚在陆湛耳边悄悄说。
真讨厌，有什么好看的！
陆湛摸了摸他脑袋安抚：“没事，爱看就看吧。”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不过经他提醒，陆湛向陆家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陈秀英怀里抱着个孩子，瞧着比之前憔悴了很多，陆老三和陆老二，还有两个老的，别说了，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冲上来生吞了。
还在不甘心新修的屋子呢，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白字黑字上头户主可是陆湛的名字。
“县里时疫闹得凶啊，咱们村里还好，这病传染的速度快，起病急，一两个时辰就能没命。”
刘顺才背着手，表情有些严肃：“现在村里没有染病的，但是不排除会有人从县城或是其他地方跑回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把外人带回来让大家倒霉了，咱们可容不下他！”
“即便是村里人没有赶回来的，现在这个时期也是不准回来的！”刘顺才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
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了，庆幸回来的早的，担心自家那口子在外做活会死在外头的。
陆海也有些庆幸了，自己丢了在酒楼里的活儿，现在看来怕还是件好事。否则留在县城，到时能不能捡回一条命都难说。
陆川也是后怕地拍拍胸脯，还好这几日书院学业繁重，他实在累了就偷懒回来了。
不过村长说那话颇有几分道理，他眼神看向老大和他身边的貌美哥儿，长成这样总不会是个男的吧。
老大真是好福气啊，这模样身段的哥儿，在床上还不晓得多带劲儿呢。
白玉璃察觉到他在看自己，凶狠地瞪了一眼，看什么看，给你眼珠子抠掉！
陆湛看出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心内泛起一阵恶心，他把白玉璃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
他体型和白玉璃差距大，肩宽腿长，遮了个严严实实。
看吧，可劲儿地看。
陆川脸上表情无语，明显被膈应到，转头对着陈顺才道：“村长，我认为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万事都要保全咱们村里的人，那外人是不是就该赶出去？”
外人，现在村里还有哪个外人？大家都反应过来他说的谁了，不就是天天跟在陆湛身边的那个？
陆湛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道：“村长不让带外人进村是担心病症转播，白玉璃几个月前就来我这了，身体健康得很。”
“倒是你之前一直待在县城，各个地方混迹，染了病也未可知。”
陆湛这话一出，村里的人连忙离陆老二远着些。陆老二一直在县城待着，接触的也是那些城里人，说不定还真染上了病，只是还没请大夫看。
“你胡说八道，我好得很！”陆川也撕掉了那张伪善的嘴脸，“你如此诬陷我还不是为了袒护你身后那个小婊子，谁不知道你天天掩着大门和他在屋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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