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脸色刷地冷了, 白玉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他走到了陆老二面前，几个有力的巴掌一扇，陆川嘴角顿时溢出了鲜血。
“再胡说一句, 老子让你后半辈子都不用开口了。”陆湛眸子微眯, 冷声道。
陈秋菊平时最是和气，不是喜欢数落人的, 这会也愤愤地道：“真是张嘴就乱来，我天天往小陆家跑，他和大白清清白白，不是你说的那样！”
陆湛的心思他看不透，但绝对是个正直的, 大白一看就是个干净单纯的性子，哪里懂陆老二嘴里的龌龊，咋能这样说人家？
看陈秋菊都帮腔了, 张桂花一向嘴巴厉害, 以前他是不愿得罪陆家的, 毕竟是村里的富户，可她现在得的好处都是来自陆湛，不说句话不行。
“心眼脏的人看啥都脏, 你是啥货色就以为别人都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模样, 估计在县上读书也不安分。你在外头逍遥，真是苦了巧珍还得在家里苦干，带俩孩子。”
张桂花一向怼人厉害，几句话说得人没法反驳。
陆家老两口脸色铁青, 要不是陆老头拉住, 田翠萍要上去撕了张桂花的嘴。
一向性格大大咧咧的张巧珍此时也安静了，狐疑地看向丈夫。
陆川早就被陆湛几巴掌被扇懵, 此时捂着剧痛的脸无言地看着混乱的场面。
陆海走到陆川身边，都说他二哥脑子好，怎么现在笨得出奇？他是领教过老大的厉害，赶紧上前把人拉了些距离。
否则一会把人惹急了，再补几脚，冤不冤啊？
村里头其他人都在看着呢，被按着打，丢不丢人。
陈顺才抚额，这陆家人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陆湛平时也是个稳重的，怎么今日几句话就气得动手了？
头痛，真头痛。
陆湛收了手，拳头紧攥着呢，就等陆川不信邪，他再教做人。
白玉璃吓了一跳，拉着陆湛的手臂，他还没见陆湛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之前和陆家人斗法，他都稳操胜券的。
看来还是陆川太过分了！
“陆老二，你这个混蛋！再欺负陆湛，老子就弄死你！”白玉璃提高了音量，雄赳赳气昂昂地道，像只愤怒的小公鸡。
陆老二捂着嘴血还止不住地流：“你，你看清楚究竟谁欺负谁！”
白玉璃才不管那么多，就是他们合伙不让陆湛好过！
陆湛眼皮跳了跳，老子？他是去哪里学来的这话？
看白玉璃要冲上去了，陆湛赶紧把他扯回来：“别闹。”
“好了好了，你们陆家的事下去自己解决，现在是谈怎么对付时疫！”陈顺才一拍桌子，威严地说。
“陆川方才说的提议不可行，白玉璃虽不是本村的，但他不是现在才来的双宁村，人家都来几个月了，又没染病，现在这情况把人赶出去，他往哪里走？”
“一个人做事也不能太绝了，不然没有好下场！”
谁不知道陆家一直看不惯陆湛，分了家也不放过别人。
而且他还是有些私心的，陆湛来租了他家牛车几个月，他都赚了人快二两银子了，还吃了别人的卤煮。
他这心，还是偏向陆湛的。
虽说只是个村长，不过还是有几分威严。
看着陆湛现在明显是赚了钱，不但穿得体面，还买了牛车。有眼尖的人还看见他前两天拉了好多东西回来。
乖乖哟，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谁买东西这样大手脚的，真是见世面了。看了不眼红都不行。
陈顺才扫视了一圈，高声道：“我是这样决定的，每家出个汉子，每日轮流到村口守着，不准放人进来。”
“省得回来了人有病，把全村都染上。”
“对对，就听村长的意思来。”有人带头说起了话，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陈顺才也不是个啰嗦的人，当即让每家每户都抽了签选了日子，每天要有两家人出来。
陆湛打开抽到的纸条，日期不远，白玉璃也探头看了看。
就这样拍板了。
全村人商量完，陈顺才交代了特别需要注意的，即便是亲戚也不能放进来。
大家都唉声叹气的，走不了亲戚串门就算了，吃用的东西买不齐全，到时候怕是年都不好过了。
说完众人就各回各家了，出了村长家院子，陆湛心想这几个月的牛车没有白租。
他自然知道村长为何会维护他，平时的人情没有白做。
“你刚刚好凶，我都吓到了。”白玉抬头看着他。
陆湛：“陆川说话太难听。”骂自己，骂就骂了又不会少块肉。白玉璃被人拐着弯骂也听不大懂，只知道是不喜欢他。
可他听在耳朵里心里一股邪火直冒，什么叫关上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白玉璃是他想珍惜的人，谁都不能辱骂。
陆湛眼神变得温柔，视线落在白玉璃脸上，这是白玉璃从未见过的。
他伸手在陆湛眼前一晃：“做什么？”
陆湛回过神来不看他了，嘴角轻轻上扬：“没什么。”
想到他刚才炸裂的话，陆湛又拧起眉，还差点忘记问他了：“白玉璃，谁教你说的老子？”
还叉着腰说得那么顺口，可嚣张了！
“你别什么都学，像个地痞流氓似的。”
白玉璃瞅他一眼，不理解他骤变的态度：“你教我的啊。”
有什么问题吗？他看陆湛这样跟陆老二说话好威风的。
回想起自己刚才威胁陆老二的话，陆湛语塞了，白玉璃没理他，径直走在前头，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陆湛跟在后面，想着回去还是好好教育他一番，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他。
*
村里这几日安静了不少，已经有人轮流在村口守着了，目前没发现可疑的人物。
村长的想法是对的，县城和镇上时疫闹得严重，他们附近的村落还没有被影响，难免有些脑子活泛的会打来村里暂住和投靠亲戚的注意。
这可不行。
陆湛和陆家已经分了家，就是单独要出人了，看一眼爱吃爱睡的白玉璃，陆湛叹了口气，他在家当小猪吧。
到时轮到他了，他自个去。陆湛拿来铁锅和烤架，白玉璃坐在一旁看。
还好陆湛东西买齐全了，他想吃什么都有，否则这日子也太难熬了。
不过陆湛陪着他，他不会无聊咯。
“哈哈……”白玉璃捧着下巴看着陆湛傻笑，瞳孔亮晶晶的。
陆湛架锅呢，见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有点不所以，摸摸自己的鼻尖，以为脸上沾灰了。
他不动还好，一动真把鼻子蹭黑了，白玉璃更没有收敛了，大笑起来。
陆湛啥时候在自己面前出过丑啊，都可注意形象了，现在这样鼻子跟花猫似的。
陆湛抬手看了看，方才这烤炉的火难生，他想着把锅架上再去洗手，白玉璃还笑他：“你还要不要吃了？”
他眼皮微微地眯起，瞧着白玉璃的眼神暗含威胁之意，白玉璃不敢造次，嘟了嘟嘴，不说什么了。
就知道用好吃的拿捏他。
“去打盆水来。”陆湛道，这小狐狸是三天不敲打就要上房揭瓦。
白玉璃做事也不拖拉，他不仅端了水来，还拿了帕子。
“你别动别动。”他叫住了陆湛，试了试温度然后把帕子浸湿拧干，然后给陆湛擦脸。
还是小狐狸形态和幼崽时期的时候，都是陆湛伺候他，陆湛啥时候享受过这待遇？
白玉璃一脸认真，动作也轻柔，擦完鼻尖还顺带擦擦脸颊：“非常干净。”
陆湛垂眸凝视着他，白玉璃呼吸洒在他的颈间，距离太近了，他耳朵莫名染上了红，夺过帕子：“我自己来！”
白玉璃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发现陆湛的耳根红了之后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还上手捏了捏。
仿佛是个开关。
白玉璃眼睛瞪大了，怎么脸也红了。
之前他也不会这样嘛。
陆湛眉心一蹙，拍开他的手端着水盆去院子倒水了。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陆湛没待多久就回来了，因为还得给某个没心没肺现在还笑话他的小狐狸做零嘴。
看他沉着脸，白玉璃也不闹了，否则把家里的老大惹急了，人家不做饭他就得饿肚子了。
“我想先吃烤肠。”白玉璃看了看陆湛正在炸的土豆片，虽然很香，但肯定还是烤肠更好吃嘛。
他吃了很多东西得出的结论，肉就是比素菜好吃。
烤肠是陆湛提前用鸡胸肉沫切碎和红薯淀粉做好的，如果用炸也行，但是用烤架烤出来的，方便刷酱料，口感也会更好。
陆湛：“等一等。”
白玉璃坐在一旁蠢蠢欲动，陆湛自制的这种又麻又辣的辣椒粉洒在炸的酥脆的土豆片上，肯定吃着很过瘾。
他不怕辣！
白玉璃筷子都不去拿了，悄悄伸手往小竹篮里抓了几块塞嘴里。
陆湛说过多次别用手，但没用就随他去了。除了热烫的东西白玉璃会用筷子，零食玩意就直接就用手了。
“吃了记得洗手。别揉眼睛。”不然又要炸毛。
陆湛把烤架放了上去，因为空间不足的原因，一次烤不了多少，不过光是烤十几根肠也足够了，如果是要吃烧烤，还是得大烤架才成。
烤架上的烤肠呈现金黄的颜色，肠身用刀开了“花”，油光晶亮，香气四溢。
刷上秘制的酱料或是辣椒粉，甚至可以用酸甜的番茄酱，都是不同的口味。
白玉璃都不知道自己咽了几次口水，陆湛用签子插了递给他。
“小心烫。”白玉璃根本听不见陆湛的提醒，对着烤肠嗷呜就是一口，还是他喜欢的鸡肉味！
第042章 擦手油，试探
没过几日, 该陆湛去守村口了，天气冷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按理说宁平县这个地界属于南方, 应该很少会有雪, 不过村里不少老人说今年不一定。
“外头冷风吹得好凶，你把耳罩戴上呀, 我的借给你戴。”白玉璃进房间拿了耳罩，还有陆湛自己的手套。
陆湛都要出门了还被他拉住让等着。
“你这个我戴着不合适。”陆湛看他手里雪白，还有狐狸耳朵的款式的耳罩有些嫌弃。
他还是冻着吧。
白玉璃怀疑的目光瞅他，一副陆湛很没有欣赏水平的样子：“你什么意思啊？”他强硬地塞进陆湛手里：“必须拿着！不能不要。”
不顺着他的意思，白玉璃能缠他一早上, 陆湛叹了口气收下了。
“你赶紧去，我一会中午来给你送饭啊。”白玉璃絮絮叨叨地交代说。
陆湛出了门，回头看了眼还没进屋的白玉璃：“好, 你进去吧。”
送什么饭啊, 陆湛没当真。他别把灶房点着就是万幸了, 不过家里烤炉燃着的，应该不至于。
现在这个气氛倒是莫名的温馨，自己出门做事, 白玉璃像乖等在家的……陆湛不敢深想, 加快了步伐。
到了村口，上次和他抽签抽到同一天的是石家，今日来的人是石秋，连陈秋菊也在村口卖豆腐, 如今种类多了, 村里很多户人家都来买，独家生意自然不差。“小陆你来得挺早。”
“陆哥, 早啊。”石秋也热情地打招呼，他不是个自来熟的人，只不过了解陆湛后，他和大哥就很佩服崇拜。对于自己那个糟糕的家庭说断就断，实在是有魄力。
他们家如今也是不好说，但他们兄弟三个做不到真的不管自己爹，唉！
陆湛看了眼两人：“早。”
陆湛话不多，陈秋菊早就知道，也只有在大白面前会多说些。石秋也很有眼力劲，尽量不聒噪，省得让人厌烦，只是手往衣襟里探了几次也没把带的东西拿出来。
面部表情为难得很，小弟也真是的。
正准备鼓足勇气说话，村口来了人。一男一女看着年纪挺大了，是生面孔。石秋只好暂且放下小弟交给他的任务。
两人对于有陌生人来不觉得新奇，这几日县城或是其他地方来他们村投靠亲戚的人多了去了。
反正没有一个是能进来的。
两人畏畏缩缩地张望又无法翻越村口的大栅栏，石秋拿着铁锹就上去比划：“你们干什么的？”
看石秋的架势是能对付的，陆湛就没有上前。
“这是双宁村吧，咱们找人，你们村的刘贵是我亲家。”面黄肌瘦的老头看着石夏手中的铁锹，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是的是的，咱们两家好久没见面了，这次来探亲。”老太心虚地解释。
要不是县城回不去，身上的银子也花完，又没有吃的，她才不来这穷乡僻壤，连村民都这么彪悍吓人。
陈秋菊看清这两人的脸后连手中的豆腐都顾不得切了，赶紧跑过来：“你们还有脸来找刘贵，人姑娘被你们磋磨死，没找你们拼命就算好的了！”
陆湛站在一旁，看来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故事？
对面老太听了这话，不装可怜了：“本来就是她自己短命，跟咱家有啥关系，你这个老女人有什么好说嘴的！”
陈秋菊气得嘴唇发抖，这确实不管她的事，不过刘家丫头是双宁村的，更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
没想到嫁了人，没能生孩子，天天被她那个男人打骂，最后喝药死了，这事当初闹得全村沸沸扬扬的，刘贵和他婆娘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现在这两人还敢找上门，脸皮是有多厚？定是最近因为时疫，城里混不下去才来的！
一想到这，陈秋菊连忙离了几丈远，染上了病就不好了。
陆湛特意观察了，这两人看着气虚，但不像是感染的模样。
“你俩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石秋晃了几下手里的铁锹没好气地道。
陈秋菊在一旁给陆湛解释，怕他以为她和石秋心狠。
陆湛听了颔首，表示理解，这种恶人没必要同情，是该得点教训。
两人破口大骂，一定要进来，拦都拦不住。
陆湛走上前，提高了音量对陈秋菊使了个眼色：“婶子，刘家的不是说迟早要找上女儿婆家拼命嘛，你去通知刘家，还有他家亲戚，这下好了他们不用跑一趟，杀人凶手自己上门了。”
陈秋菊懂他的意思，作势就要去请人。
不是已经算了嘛，怎么现在还要找他们拼命？两人吓了一跳。
他亲家老两口都是软柿子，可那群亲戚却不好惹，当初是她好大一通闹才算了事。
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她也不会打来刘贵家要点粮食的注意，收留他们肯定是不干的。
陆湛：“如今到了咱们的地盘，做事可由不得你们了，如今时疫严重，悄无声息地死两个人也正常。”
两人本就饿的没力气，老头听了陆湛的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又看陈秋菊已经去请人了。
老太赶紧拉起自家老头，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也不进村了。
年纪大了，身上又没钱，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可算是离开了，石秋放下手中铁锹，陈秋菊也返回来了。
又开始纠结了，石秋犹犹豫豫，到底送不送啊？陆湛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问了：“你想干什么？”
一想到小弟出门时交代的，石秋豁出去了，伸手往衣襟内一掏：“陆哥，这是小夏让来给你的。说是冬天干燥你整日忙碌，手都干裂了。”
石秋跟自己送东西似的脸涨得通红，早知道让小弟自己送了，他一个大男人送男人东西多尴尬啊。
“这个效果挺好，你试试。”
陆湛没有接，他手上干裂的都是些小口子，不严重。
只是石夏是怎么发现这个小细节，还对自己如此关心？送东西还假手于人？
陆湛不是个傻子，反而是个相当精明的人，当即就明白了石夏的心思。
陈秋菊看了这情景也不逗留了，赶紧收拾自己豆腐小摊走人，还剩的不多都不买了，回去给老伴和儿子做饭。
不该凑的热闹就别凑了。
陆湛：“你拿回去吧，我用不着。”他对夏哥儿没那个意思，接受不了他的好意，趁早说清楚为好。
“啊？”石秋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都不带犹豫的。为什么？他小弟生得也不差，要不是被这个破家拖累了，肯定是能嫁个好人家的。
“我看夏哥儿是个明白人，你回去同他说清楚，我把他当个年纪小的弟弟看待，没有一点别的心思。”陆湛态度坚决，意思明确。
石秋手里装手油的罐子攥得死紧，倒不是怪陆湛，只是心疼自己小弟。小弟说他看清楚了，陆湛和小白的哥哥不是那种关系，他想给自己争取一次。现在好了，争取是争取了，也拒绝的彻底，也不知自己回去该怎么跟他说。
“我知道了陆哥，不过这手油你还是收下吧，我回去也好交差。”如此，或许小弟心里还有点安慰。
陆湛最终还是收下了，大家这么熟悉了，不能太让人难堪：“好。”
石秋想问陆湛是不是心里有人才会拒绝地这样干脆，只是这终究是别人的私事，他不好开口。
“陆湛陆湛，我来给你送饭了！”突兀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安静诡异的氛围，白玉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到声音，陆湛自觉把挂在手臂上的耳罩取下来戴好，白色的毛茸茸带着尖耳，可爱的风格，和他一身黑色衣裳非常不搭。
石秋看着陆湛动作愣在原地，刚才他瞧见了还问陆湛为啥不戴，他说不冷，所以现在就冷了吗
白玉璃已经提着篮子来了，陆湛远远看了，还算稳妥，知道把东西用篮子盛着。
“你带了什么？”陆湛问。
“嘿嘿，打开来看就知道了。”白玉璃献宝似的掀开盖子，“特地给你煮的粥，我自己都吃的馒头呢。”
他是绝对不会说自己只会煮白粥的，因为这个最简单，加了水放米进去就行，没熟再加水煮就是了。啊，他可真是个机灵鬼！
他自己吃了早上剩的馒头，给自己煮粥，听着倒是挺感动的，不过陆湛看了眼碗里的粥，瞬间没话说了。
颗粒分明，水还加的多，毫无食欲。果然，对白玉璃是不该抱有一丝期待的。
“没有馒头了吗？”
白玉璃摇头：“统共就两个，我吃完了。”
好吧，陆湛认命地端起碗，白玉璃第一次下厨，不好打击他，难吃也要意思一下。
看陆湛不仅听他的话戴了耳罩，还不嫌弃他做的粥，白玉璃很满意，看来他手艺也不差嘛，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和陆湛比肩呢。
另外一边，石冬也来给弟弟送饭了，饭菜是小夏做的。
蒜苗炒豆干，蒸的鸡蛋，还有一碟酸萝卜丁，看着都是很下饭的菜。现在他家条件比之前好些，也算能有点鸡蛋吃了。
两人的菜色对比很明显。
陆冬憨厚地摸摸鼻头：“陆哥，要不分点菜给你吧，我小弟做菜的手艺挺好的。”虽然比不上陆湛做的。
白玉璃不高兴地瞅，这人是觉得他做的粥不好吃？
石秋扯了一把自己没眼力劲的大哥，他是看出来了，陆湛就是喜欢这人，看白玉璃的眼神都跟别人不一样。
还好他刚才没多嘴问，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们最好别管。
也不知小弟怎么看的，说两人不是那种关系，他们相处的氛围不是才怪了。
“好吃吗？”白玉璃看着陆湛一脸期待地问。
陆湛嘴角抽了抽，注视了他一瞬：“嗯，还行。”再吃几口就要吐了的程度。
白玉璃没心眼瞧不出来，一旁的石家两个兄弟却憋笑。
陆湛不吃了，耳罩也趁白玉璃没注意取下来了。
“陆哥，要不你们回去吧，现在没啥忙的，我替了你吧，和二弟在这里看着。”石冬说。也好回去吃口热饭。
“也行，多谢。”陆湛接受了这个好意。
这有啥可谢的，平时陆湛对他们就算照顾了，还一直没有没机会还呢，能帮上忙他就高兴。
两人真的走了，白玉璃特别懂事自己提篮子，还问陆湛累不累啊？
之前觉得白玉璃话多，现下陆湛却不这样觉得，小狐狸真关心他，心里暖融融的。
“不累。”他耐心地回答。
好吧，白玉璃挨着他走的，眼睛很尖的发现了他拿着的擦手油。
“这是什么东西呀？”
陆湛低头瞧见他晶亮的眸子满是疑惑，忽然就有了想法，试探说：“夏哥儿送的，他挺有心。”
陆湛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细微的反应。
第043章 鲜香馄饨
“哦。”白玉璃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陆湛的试探失败, 果然情情爱爱的东西他不懂，他只知道吃！
一看白玉璃懵懂傻乎乎的样子他就来气，忍不住抬手在脸蛋上狠狠掐了一把。
“嗷！好痛！”他本来就怎么不高兴呢, 陆湛怎么还欺负他？
“就是要你痛。”陆湛面无表情地道, 堪称绝情。
这下白玉璃不止脸蛋红，连眼眶都红了, 一脚给陆湛踹过去，这个大坏蛋！踹完他也不管陆湛是何反应，低着头就往家的方向走，不理人了。
陆湛走在后头，满脸的宠溺和无奈, 一逗就跟个小炮仗似的，变大了脾气也见长。
平时也没这么容易生气嘛。
到了家后，白玉璃也还是不说话, 陆湛叫他, 他就不咸不淡地嗯两声, 坚决不理睬。
闹什么别扭 ？
到了下午的时候，陆湛觉得不对劲了，白玉璃平时冲自己发脾气很快就能好, 照样会黏着自己, 今天有点反常。
得问清楚。
陆湛换了身衣裳从房间里出来，白玉璃脸蛋紧绷着，抱着手围着烤炉烤火，连炉子上摆的糕点零嘴都没有吃。不感兴趣！
他视线落在陆湛身上, 上上下下的扫视, 不满意，哼！
陆湛好笑：“吃不吃小馄饨？”
白玉璃肚子应景地叫了几声, 他尴尬地脸红，不过还是嘴硬地说：“我不饿。而且我自己是会做饭的。”
会做饭？今天给自己煮的粥他肯定没尝过。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做饭，而是他在生自己的气。总不能是自己捏他脸导致，之前又不是没捏过。
“白玉璃，你为什么对我不满，可以给个理由吗？”他不喜欢把事情拖到第二天，有什么误会最好放下就解决。
白玉璃瞅了他几眼，嘴唇抿成一条线。
真是惯的，陆湛揉了把他的脑袋，把翘起来的发丝压下去：“说话。”
白玉璃嘴巴动了动，觉得自己应该表达出不满，让陆湛知道：“我们家有擦手油，你为什么还要收别人的？”
他原本还觉得没什么，可是那人是夏哥儿，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不小心听张婶和陈婶她们提过一嘴，说什么陆湛和夏哥儿其实还挺般配，夏哥又喜欢陆湛，能在一起挺好的。
他都化形这么久了，喜欢他懂，也知道男人和哥儿是可以在一起的，哥儿还能生孩子。上次陆湛带着他去李铁匠那里订东西，那个哥儿那么大的肚子，他都看见了。
陆湛了然。
原来别扭了这么久，是因为这个。方才不是还没反应吗，反射弧也太长了些，看他质问自己，陆湛心里有种隐晦的欢愉，看来白玉璃也不是只知道吃。
身体长大了，心智也成熟了。
陆湛一脸认真：“别人的心意，不好辜负了嘛。”
“那你以后要和他在一起吗，给他做好吃的，你们还会睡在一张床上？”白玉璃抓着他的手，着急地问道。
“夏哥儿性格温柔又勤快，就连今天做的饭，一看就比我做得好吧……”这个他不得不承认。
白玉璃不自觉地就拿人和自己对比上了，结果就是他确实比不上。
之前他还说陆湛有伴侣了，他睡两人中间，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不现实，也不想有人来插足他和陆湛之间。
陆湛有了伴侣会不会就对自己不好了，会不会赶自己走？
陆湛看他脸色惨白如纸，慌张的很，可又分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单纯离不开自己，还是因为也喜欢他？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陆湛问。
白玉璃视线飘乎，身体也有些发抖，不敢看人：“不知道，我就是怕。”
陆湛觉得自己只是稍微试探，他就吓成了这样，是不是逼的太急了？
白玉璃一把抱住陆湛，身体微微颤抖，弱弱地说：“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说了他又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没道理，陆湛不娶人，难道他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吗？
陆湛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他当然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他甚至想像不到那种画面。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希望我和别人在一起？”
白玉璃看着他说不出话，是他先问陆湛的，他没有回答，怎么反倒来问自己？
“就是不想，我会很难过。”
这副情态，是喜欢自己的吧？
唉，真怕逼狠了小狐狸会生气逃了。陆湛捏捏他的脸：“嗯，我答应你就是了。”
他还是差个开窍的时机。
这样才对嘛，白玉璃心情好了，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也消失了一般，也不和陆湛生闷气了。
“我饿了。”他揉了揉肚子，方才说吃什么来着？他都没有注意听呢。
陆湛：“好，天大地大你吃饭最大。”
是的是的，白玉璃笑弯了眼。
陆湛任劳任怨地去灶房忙活了，白玉璃也跟上去。
擀得薄薄的面皮叠在一起，陆湛再去和馅，之前买了晾晒干的冬笋泡发了和肉沫一切切碎，吃着脆嫩味鲜。
现下他们还是是在炉子上煮东西的多，灶房等天气热起来再用，现下也只是会在里头准备食材。
铁锅架在炉子上，白玉璃往里头掺了水，中午吃的那两个馒头他早就饿了，粥想着是给陆湛的，他都没有偷吃过一口呢。
“陆湛，水开了，可以下馄饨咯！”
陆湛把篮子里装着的圆润可爱的馄饨端过来缓缓放进锅里：“先别搅啊。”
白玉璃晓得，他给陆湛打下手惯了，这会已经把两个碗端过来让他放调料。
然后他就坐在一旁，破天荒地没有盯着咕噜冒泡的锅里，而是抬头看着陆湛。
做东西好吃就算了，为什么看着也这么赏心悦目呢？简直就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类。
好高，好俊！也就比差那么一丢丢吧，嘿嘿。
白玉璃捧着脸看，他本来心里有啥事就藏不住，此时入了迷，看得嘴角都留下了丝丝口水。
陆湛转过头一看：“我脸上是有好吃的嘛？”
白玉璃回过神来，一阵脸红：“没有没有。”他的阳气好吃！不过不能让陆湛知道。
陆湛汤底做的简单，用雪白的一勺猪油打底，加上少许的盐，酱油和胡椒粉即可，若是味道浓重了倒是掩盖了馄饨本身的鲜美。
锅里的馄饨熟透，一个个浮了起来，陆湛先给白玉璃盛了一碗让他先吃，否则一会他又要喊自己饿得端碗都手抖了。
馄饨皮薄馅大，外皮滑润，内里的笋丁吸饱了油汁，吃起来鲜甜爽口不油腻，大小一口一个刚刚好。
白玉璃也不怕烫了，吃了馄饨又喝汤，太鲜了，他舌头都想一块吞了，陆湛的手艺真好呀！
“陆湛哥哥，我还要几个。”他一撒娇，声音就不自觉地放低，听着软乎乎的。
幼崽的时候他就用这招来博取好处，现在仍然是，陆湛也很吃他这套，又给他下锅煮。
最后白玉璃吃得打嗝，捧着微微撑起来的肚子在屋子里到处晃，消食。
听到外头有敲门声响起，他也要求他去开，让陆湛不要动。
他实在该好好运动一下了。
只是一打开院外的门，白玉璃就傻眼了，愣在门口，有些不自在。
“大白，你和陆哥有没有吃过饭，我蒸了包子特地给你们送些来。”石夏越过白玉璃往院子里头看了看，没瞧见人。
“我们吃过了，吃的小馄饨。”白玉璃轻声嘀咕。
他现在不怎么想吃包子，不过不请人进去似乎有点不太好。
于是白玉璃带着他进去了，陆湛看见石夏来有点意外，按理说不应该啊。
石秋回去没同他说清楚？
不过看夏哥儿的表情多半是不知道了。
“陆哥，你和大白尝尝这包子，味道比不上你做的，但也能吃。”石夏有些腼腆地说。
他让二哥送了擦手油后就觉得有点不好，应该自己来送的，才能体现诚心。
而且他看出陆湛和白玉璃应当是没有那层关系的，纠结睡不着好几宿，觉得还是要勇敢些表达自己的心意，配不上也要试试，才能没有遗憾。
他年纪都过十八了，不能再蹉跎了，好不容易遇上心动的男人，他不甘心啥都不做就算了。
如果说，万一陆湛被他诚心打动了呢？
而且他就是送送东西，口头上也没说明，陆湛也没理由拒绝。
“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还是带回去吧。对了。你送的擦手油，你哥已经给我了。”
石夏把小篮子连同包子放桌上：“我怕我哥嘴笨，不会说话，所以就亲自送了。”
白玉璃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嘴巴撇又撇，他现在最最讨厌的食物就是包子，一点也不好吃！
陆湛瞥了一眼闹小脾气的人，方才才哄好，不能得罪了。
“石夏，咱们去外头说。”陆湛从椅子上起身，石夏有些受宠若惊，不知他要说什么，只是为何要去外头？
“好。”他赶紧跟了出去。
白玉璃看两人到了院子，终于坐不住了，说啥呀？居然还不让他听呢。
他躲在堂屋的门后，悄悄把自己兽耳放了出来，这样才能听清楚些，只是他都很努力了也只能听到两人的蛐蛐声。
说的什么呀，那么神秘？
院子里头，看着石夏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陆湛还是开门见山了：“我同你二哥说了，他可能怕你伤怀没有解释清楚。”
石夏抬头看着他，不理解。他哥说话吞吞吐吐，看着是有话瞒他，可是陆湛确实收下了东西，说明他是不抗拒的的啊。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陆湛瞧了眼里屋探头探脑的人：“我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是谁？白玉璃吗？石夏第一反应就是这人。
正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拒绝自己，连没有说明心意的示好也不接受，是怕屋里的白玉璃误会吗？
可是他看白玉璃成天就是爱吃爱睡，根本不懂感情，自然也不会喜欢人的，陆湛喜欢他能得到回应吗？
很多的话，石夏想问，但是到了嘴边又问不出来，自己以没有立场问。
“夏哥儿，你很不错，比我知道的村里的哥儿都要坚强独立，也有自己的想法，日后会遇到自己的良人的，但不是我，咱们不合适。”陆湛道，他心有所属。
他这是真心话，石夏本就性格内向，能鼓足勇气追求自己想要的，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这点就能看出比大多数人强。
他说的肯定，石夏看着他，勉强露出笑来：“真的吗？”
陆湛：“嗯。”
石夏摇摇头，陆湛不是会骗人的性格，他此时倒是释怀地笑了：“我知道了，谢谢陆哥。”
白玉璃在屋里急得尾巴都要钻出来了，说什么呀，怎么夏哥儿还笑了？
人都走了，陆湛怎么还不进来！
他烦着呢，被进来的陆湛一巴掌把耳朵拍了回去，他怎么敢露出来的：“还在偷听？”
第044章 坦白心意，雨夜
白玉璃撇嘴, 什么嘛，他都没有听到两人说了啥，只看到夏哥儿是笑着走的。
说不定陆湛答应了他什么, 不然怎么会笑呢？一想到这儿白玉璃心里又堵得慌了。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啊？”他就是要问清楚。
陆湛无声地瞧着他。
看陆湛不说话, 白玉璃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烦躁得紧不知如何疏解。
夏哥儿喜欢陆湛, 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意，陆湛肯定是答应了！那不久后夏哥儿就要搬进家里了，到时候他就是外人了，怎么还能留下？
白玉璃越想越伤心，他现在怕是只有打包袱走人, 回自己的狐狸洞算了。
转念一想，这样日后定然就吃不到陆湛做的好吃的了？不过这也不打紧，他最怕的是再也看不到陆湛了。
一时悲从心来, 白玉璃绝望了。
怎么办啊？
他还是走吧, 不要在这里碍人眼了。
看白玉璃卧房堂屋到处转, 又开始收拾属于他自己的东西，陆湛面色都沉了。
他在做什么？
白玉璃挠头，衣裳, 他怎么这么多衣裳啊, 这怎么带得走嘛？都怪陆湛给他买这么多！
小皮包也得带上，里头还有零钱，说不定还能用上呢。
“你干嘛？”陆湛把他拿在手里的衣裳扔到了床榻上，还有皮包也夺了过来。
还能干什么, 给夏哥儿腾位置啊, 他就是陆湛捡来的，他们非亲非故, 不该一直赖着不走。
到时候陆湛和别人成亲了，赚的钱会让他的伴侣管着，肯定不会乐意养他的，他吃的又多。
他还是回山里，窝在自己的狐狸洞吧，现在他有手有脚捕了动物能自己烤了吃，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吃生肉了。
如果以后想陆湛了，他就悄悄回来看一眼，不让他发现好了。
“我要走了。”白玉璃叹了口气说，表情很无奈，“你要记得想我，不要很快就把我忘了啊。”
陆湛攥紧了拳头，被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到了：“谁准你走的？”
白玉璃瞅着他不说话，他自己要走，还要谁批准吗？
看他傻兮兮的，陆湛原本打算的慢慢引导他开情窍也作罢，现在显然情况不允许。
这只胆小的狐妖怕事，要逃了，他也不必对他来委婉那一套了。
“我不是答应你不和别人在一起？”陆湛怕他理解不了，直接了当，“而且我不喜欢石夏。”
白玉璃心里好乱，为什么不喜欢？
“夏哥生得好看，脾气又好。”白玉璃嘟哝。
陆湛：“没你好看。”
“夏哥儿厨艺也好，做的东西而也不差。”一看就比他做的好吃，陆湛自己做菜高标准，肯定也喜欢手艺好的。
陆湛：“找伴侣又不是找厨子，我会做饭就好了，我夫郎他能吃就行。”这话一出，陆湛神情都紧张了，注视着眼前的小傻子，再听不懂就真没救了。
能吃，白玉璃点头，那他就很能吃：“这也不是什么优点，你喜欢这样的？”陆湛的品味还真独特，真没眼光。
陆湛环抱着双手，垂眸看着他，态度不冷不淡的：“对，我喜欢漂亮…笨蛋。”
笨蛋？又骂他！白玉璃抓起床榻上的枕头扔陆湛，夸他漂亮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加一句笨蛋。
他哪里笨了！哎，不对，他前面一句话是啥来着，喜欢？喜欢！
陆湛骂的笨蛋是他，那说喜欢的也是他啊！这样一想他就不在乎是笨蛋了，只听见陆湛说的喜欢。
他怎么没有想到陆湛喜欢他，就不会有其他人了呢？
他也好喜欢陆湛的！喜欢他做的饭，喜欢他这个人呀：“陆湛哥哥，陆湛哥哥。”白玉璃提高了音量喊。
陆湛给他把乱堆在床榻上的衣裳挂进柜子里，还有一包袱杂七杂八的玩意收拾了：“别叫了。”
白玉璃抱着他蹭，亲昵得很：“就要叫，陆湛哥哥。”
他恨不得狠狠亲陆湛几口，既然想那就做了，白玉璃踮着脚在陆湛脸颊胡乱啃了几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内心的欢喜。
陆湛原本说那番话还有些难为情，此时被白玉璃把心思都弄乱了，手里的衣裳也掉在了地上。
他把白玉璃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眼神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内心被欢愉的情绪充满，有些情不自禁。
他缓缓低头，向自己靠近，白玉璃眼也不眨地盯着，陆湛也要亲自己嘛？
白玉璃心情一阵激荡，他之前为了吸阳气，偷偷亲过，陆湛的嘴巴好好亲的。他好期待！
“咻”地一下，白玉璃耳朵冒出来了，尾巴也在调皮地晃悠。
突然来这么一下，陆湛理智回笼了，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掩饰性地咳两声：“咳咳，怎，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啊，不亲了嘛？白玉璃失望地仰头看着他：“不知道，可能是我太激动了。”
他情绪激动就有点控制不住啊。
“收回去收回去！”白玉璃跺脚，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现在出来，陆湛都不亲他了！
陆湛看他满脸通红地使劲拍自己尾巴不怕痛似的，制止：“别拍，一会儿它自己就收回去了。”
白玉璃不满意，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我要你亲我。”
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就亲了，他这样直接的命令，陆湛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嗯，下次吧。”
亲亲而已，怎么还要下次：“你说喜欢都是哄我的吧？”
他在县城的时候不小心见人亲亲过，别人也没有抗拒嘛。
看他蹙着眉毛，一副被欺骗的愤怒模样，陆湛低头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柔软轻柔的触觉，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不过白玉璃也明显被讨好，礼尚往来的在陆湛脸上吧唧一口。
嘿嘿，他心里好开心呀，好像要飞起来似的。下次他要让陆湛亲他的嘴唇，肯定更舒服的。
陆湛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嘴角露出笑，眼神温柔。
*
自从陆湛坦白他的心思后，白玉璃就越发大胆了，光明正大要亲亲就算了，还说要双修。
陆湛的阳气那么足，真的双修了他肯定很爽，不过陆湛以他太急躁的借口拒绝了。
白玉璃觉得陆湛怎么啥都要防着自己啊，他不是喜欢自己，那自己以后就是他的夫郎嘛，怎么洗澡还要分开，他们可以一起嘛。
他之前也准自己和他一起，现在是越发藏着掖着了，自己又不会吃了他。
白玉璃把自己擦身体的毛巾扔在浴桶里，作为惩罚，一会让陆湛给洗，哼。
没一会陆湛从房间出来了：“你先去床上睡，衣裳我来洗。”很显然，白玉璃心想的小惩罚，在陆湛眼里就是理所应当，夫郎就是拿来宠的。
白玉璃不想睡，披了外衣坐在堂屋等他，有炉子烤着也暖和。
此时外面下起了大雨，连成线的雨滴从屋檐滴答滴答砸在地上，白玉璃去把家里的窗户都关上了，省得渗水进来。
院子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即便被雨声掩盖着也清晰的很，这么慌张拍门做什么？
谁啊，这么恶劣的天气，若是没有急事怕是不会来。
陆湛拿上油纸伞让白玉璃乖乖待在里屋不准出来，否则一会衣裳都要湿了。
白玉璃嗯嗯点头，让他快去开门吧，外头的人好像挺急。
陆湛出了院子打开房门，门外石家三兄弟穿着斗篷也淋成了落汤鸡，石冬着急地道：“陆哥，咱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上你。”
陆湛视线落在三人身上，石冬石秋还好，只是看着像是遇上了难事，站在两人中间的石夏双眼无神，脸色白的透明，畏畏缩缩的，有点不对劲。
“雨大，有什么事先进来再说。”陆湛道。
看他们这幅模样都让人担心。
石家兄弟一进屋就摘下了斗篷，石夏跟丢了魂似的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什么，石秋给他把斗篷摘了下来放外头，不好把别人家里弄湿了。
陆湛觉得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
白玉璃也看着三个人，好奇的很，怎么大晚上来呀？
“陆哥，你能不能收留我小弟一晚啊，他现在没法待在家里，求你了。”石秋恳求地道，眼眶都红了，他们在村里没有亲戚。
陆湛没说话，他不太喜欢家里有外人，总有些不自在。
况且前几日才和夏哥儿说清楚，让他不要对自己有啥想法。
石冬是个憨厚耿直的人，当即就要给陆湛磕头，陆湛把人拉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轻易下跪，他也受不起。
“你们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好考虑留不留。”真没办法了，他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两兄弟让石夏在烤炉旁坐着，担忧地眼神，又看了看捧着下巴听他们谈话的白玉璃，有些无法启齿。
陆湛懂了，准是这两人听不得：“璃璃，你把夏哥儿带去你之前睡的房间。”
啊？璃璃，陆湛怎么这样叫自己啊。白玉璃挠挠鼻尖，怪不好意思的，显得两人好亲密。
不过他们都互相亲过对方脸了，确实是很亲密的嘿嘿：“好哦。”他把石夏拉起来，“走，夏哥儿，咱们进房间。”
石夏从进屋就是一副啥反应都没有的样子，听到白玉璃唤他吓得跟个受惊的兔子，不过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后，他就跟着去了，像是放下了防备。
石秋看两人进去，也把门掩上了才开了口：“白天我和大哥进了山，只有小弟和爹在家里。”
陆湛听着，眉头紧了，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喝了酒，醉的厉害，抢了小弟的私房钱揍了他，还差点……我和大哥到家的时候，小弟衣裳都被撕破了，要是晚到一步，后果咱们都不敢想。”石秋说着眼泪已经滚了出来，他痛苦地捂住脸。
石冬也是抽泣着，他小弟命咋这么苦。
第045章 支个招
陆湛放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 他知道石家老爹嗜酒好赌，可醉了也不能对自己孩子做那种事，简直枉为人父, 禽兽不如。
难怪三人一副绝望无法的情态。
“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否则小弟以后看见他就会想到今日的事，定是活不下去的！”石秋狠狠地道, 他早就看不惯那人了。
从小没管过他们，从娘去世后他们三个活得艰难，好不容易能把自己养活了，还要养那个没用的爹。
若是他爹不赌博不嗜酒，就算每日闲着他们也不会有怨言, 只是喝醉酒赌输了就要揍人，赚的钱他也要抢走，他们也不敢还手反抗。
有时孝道二字能压死人, 只是这样的爹, 他们真的还有必要顺从吗？
想到陆湛之前决绝地分家, 断的那叫一个干净，他佩服得很。
“陆哥，你给支个招吧, 咱们该怎么办啊？比起小弟, 我宁愿没有那个爹！”石秋问，看着陆湛跟救命稻草似的。
石冬也是，他脑子没二弟灵活，可他们想的一样的, 他也要小弟好好的。
陆湛沉默了, 这事和他的严重情况不同。看夏哥儿那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两兄弟看陆湛没话说也知道他们是强人所难了, 自己都解决不了的家事，陆湛又怎么会有办法呢？
“陆哥，咱们也是急坏了，这就走了。”石秋说，“就是求你收留我小弟一晚上吧，明早我们就把他接走。”
陆湛稳稳坐着，半晌：“石冬，你先出去，我和你弟单独聊聊。”陆湛冷静地道。
两人不知道陆湛是何打算，不过还是照做。
外头的雨势小了，石冬走到了院子屋檐下，这个距离也听不见里头的谈话声。
“陆哥，你要同我说啥？”石秋一脸希冀地问。
陆湛搁在桌沿的手指轻轻扣了扣：“你真狠的下心不要你那个爹？”
石秋点头，如果不是他爹，他们日子不会这样的难过没盼头。
这次更是因为他让小弟受了这么大侮辱，他心里的恨更深了，恨不得他去死。
陆湛也在观察他的脸色，发现这小子眼底的狠劲不似作假，比他大哥和石夏靠得住。
这事，也没其他办法了。
“你爹喜欢喝酒是吧，酒最坏身子了，嗜酒的人命都长不了。他又老是出去瞎溜达，若是平日里不注意，一个不小心摔进了塘里或是水田，怕是好不了。”
陆湛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真让他平时多关心些石老头，省得一不注意小命都没了。
石秋听着，眼皮微垂，桌子上的油灯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
屋子里一时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陆湛看他紧攥的手心，绷着的脸继续道：“现在这个天儿冷得很。”
石秋忽然一个抬头看着陆湛，突然，话也不说地跑出去了。陆湛也没叫。
他只是提了几句话而已，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石秋怎么想看他自己，说到底这事与他无关。
廊下的石冬不晓得弟弟怎么跑出去了，他赶紧捡起斗篷就要追出去，被陆湛出来喊住了。
“石冬，你进来坐坐吧。”
陆湛喊，石冬心里担忧弟弟也也还是进去了：“陆哥，小秋咋跑的那么急啊？”
“大晚上的就不喝茶了，否则该睡不着了，我给你倒杯热水。”陆湛悠闲地提起炉子上的开水壶，“石秋说呀他内急，一刻也等不了。”
石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解地挠挠头：“院子里不是有茅厕嘛，还跑出去干啥？”
这人头脑简单也好忽悠，说了一句也没觉得有啥不对劲就不问了。
屋子里，白玉璃看石夏跟丢了魂似的也不说话，他轻轻抚摸着石夏的脑袋。
安抚一下，他就简单安抚一下夏哥儿吧，毕竟夏哥儿之前还会偷偷给他糖吃，他还挺喜欢他的。
白玉璃抱着他，摸摸脑袋又拍拍背。
石夏此时有反应了，回神了，他紧紧抱住白玉璃，眼泪不停地流。
“不哭不哭了。”白玉璃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充满了母性光辉的狐狸妈妈。
伤伤心心地痛哭一场，石夏把脸从白玉璃的怀里抬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我把你衣裳都弄脏了。”
白玉璃不在乎地拍拍衣裳：“没事，脏了可以洗。”他看见石夏脖子有勒痕，低头吹了吹，“这是怎么弄的，看着真痛。”
石夏本来因为他靠近的动作有点不自在，听他这么问又垂着头不说话。
这是他白天上吊勒下的，他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大哥二哥救下也是白救，他已经不想活了，死了倒还干净。
“走吧，外头好像没声音了，咱们出去，我给你擦药。”白玉璃把他拉起来，石夏有点不想见人，不过这是在别人家里，白玉璃又热情的过分，他没法拒绝。
两人出去后，果然见堂屋已经没人了，石家两兄弟都走了。
“陆湛，你上次给我擦的那个药哪里去了，我没有找到啊。”白玉璃扯着嗓子喊。
陆湛进了房间，没一会就拿着药酒出来了，他瞧石夏脖子上伤不浅，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弄的。
死有什么用，死了就啥都没有了。
“我来给夏哥儿擦药。”白玉璃黑亮的眼珠转了转，自告奋勇地举手。陆湛好笑，白玉璃是以为他要上手吗。
他的意思是让石夏自己来，反正没伤着手。
“还是我自己来吧，不麻烦玉璃了。”
“我来我来，我会的。”白玉璃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动手很快解开他最上头的衣领，然后把药酒打开。
石夏暗暗想，没事没事，白玉璃是个哥儿，给他上药没什么的。
不过看见两人额头都快贴一起了，白玉璃还去扒拉人衣领，陆湛蹙眉。
石夏肯定把白玉璃当哥儿了，不然不会允许他这样干，可是白玉璃就是个男孩子，没有掺半分假的那种。
“你们饿不饿，我去煮夜宵。”想着人刚遭遇了不好的事，陆湛也不阻止白玉璃的好心，转而问他们。
白玉璃摸了摸肚子，又看看石夏：“想吃米粉。”
石夏嘴巴张了张，想让陆湛不必那么麻烦，他实在过意不去。
这个简单，大晚上的要吃些其他的陆湛一时半会还没法做：“你俩先等着啊。”
烤炉的火还没熄，陆湛又加了煤炭进去，然后才架锅。
坐着的两人视线随着陆湛的动作移动，过了会儿，白玉璃问：“夏哥儿，你脖子还疼吗？”
石夏摸了摸脖子，白玉璃擦的药酒效果很好，好像没有多大感觉了。
“不疼了。”
好吧，白玉璃埋头吃米饭，他喜欢吃软软的那种，不过这次很大方，把放在米粉上面的肉丁都扒拉给了石夏：“你受伤了，要多吃肉补补，米粉也多给你。”
石夏不要，但是他抵挡不住白玉璃的热情。
陆湛瞧着他们 ，其实石夏也不过十八岁，两个小家伙专心吃东西的场景还挺温馨。
不过能从白玉璃碗里扒吃的，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之前这个待遇他可是独一份呢。
“白玉璃，吃了记得收碗。”陆湛吩咐，又看了看石夏，“夏哥儿，你睡客房，被褥都是新的，里头有洗漱的东西。”
石夏：“谢谢陆哥，我知道了。”他一会帮着白玉璃把碗刷了再休息，白玉璃看着手指白皙细嫩，不像是会干粗活的。
不过他发现自己小瞧白玉璃了，人家真的会。
家里多了个人，他还挺高兴，带着人去房间给他把被褥掀开，让人上床榻。
“玉璃，你去休息，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石夏轻声说，他已经过于麻烦人了。
白玉璃摇头：“没关系，你要不要我挨着你睡？我睡相很好的。”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在屋子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话的陆湛：“白玉璃，你已经扰到人家了，跟我回房。”
他脸色黑沉着，白玉璃觉得不妙，自觉地出来了，不过他又转头和石夏交代：“有啥事就叫我知道吧？”
石夏嗯了一声。
陆湛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走了。”
白玉璃脖子不自在，使劲把陆湛的手扒拉开：“你干嘛呀，难受。”
两人进了屋，白玉璃脱了毛绒拖鞋，爬到了最里面：“唔，好暖和。”
陆湛坐在床头，油灯也没吹灭，觉得还是要和白玉璃说清楚：“你刚才是不是准备和石夏一起睡？”
白玉璃把被子使劲往上扯，只露出鼻子和眼睛，陆湛的语气有点严肃，他问：“怎么了嘛？”
陆湛：“你一个男孩子，石夏一个哥儿，你挨着人睡，传出去人家名声不要了？”
白玉璃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怕是见过他的都以为他是个哥儿，哪有男人美得雌雄莫辨的？
“夏哥儿都没有拒绝我。”白玉璃把眼睛闭上，他要睡觉了，陆湛不要再讲大道理了，不听不听。
看他敷衍的态度，陆湛也火大，掐了他脸恶狠狠地说：“他是不知道你是男的！”
他劲大，白玉璃疼的想咬人，不过还是有些怂：“我以后不这样了！”
再说该炸毛了 ，陆湛语气软了些，故意道：“好啊，你现在都会冲着我发脾气了，你忘记是谁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零嘴买衣裳了？”
白玉璃这下子把脸都盖住了，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陆湛继续加大火力：“行，我懂了，原来你是只没良心的小狐妖啊。”
没良心？这话太重了白玉璃可受不了，他哪里没良心了，他掀开脸上的被子，双眼瞪着陆湛。
陆湛：“怎么，我说错了？你刚才吃米粉，把肉都扒给夏哥儿，都没给我。”
白玉璃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他小声的嘀咕：“可是你也没有吃夜宵嘛。”
陆湛挑眉：“我没吃你就不问吗？”
好像是这样，白玉璃脸都羞愧红了，那他真的有点没良心。
白玉璃从床榻上翻身起来抱住陆湛，讨好似的亲亲他的眉毛和鼻尖：“陆湛哥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嘛。”
“嗯，下不为例。”陆湛应了，在某个小傻子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嘴角。
第046章 出事，扫雪
石夏在陆湛家待了两天了, 有啥事都是第一个抢着干 ，生怕惹人嫌。
不过陆湛现在没有出摊，家里也没有什么活可干。倒是白玉璃现在看着家里多了人, 他也不光缠着陆湛了, 也喜欢找石夏。
石夏这回是真看清了，陆湛跟白玉璃就是一对儿, 否则怎么会晚上睡一间房呢？
他也能瞧出陆湛对喜欢的人是真上心，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他看白玉璃的眼神跟看其他人不一样，是温柔宠溺，充满占有欲的, 跟看自己夫郎一般。
对于自己他当真就是看弟弟了，跟对待两个兄长一样的态度，顶多是看自己是哥儿, 会照顾一些。
如果是别人, 石夏还有些想不明白, 但陆湛喜欢的人是白玉璃，他觉得挺合理。
这人太好了，干净纯粹, 对人也完全没有一点心眼。
“夏哥儿, 你想什么呢？”白玉璃叫了两次看他没反应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石夏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没想啥，就是我在这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得回去了。”虽然他内心确实很抗拒，可是也没法子。
白玉璃：“陆湛说了你住久一点也可以, 不着急。”
石夏知道陆湛好心, 只是一味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等一会儿陆湛回来他就给人说清楚, 然后离开。
两人聊着，白玉璃一向没规矩，觉得背上痒痒了，自己又挠不着，让石夏给他抓抓。
石夏轻轻在他背上挠，白玉璃舒服地哼哼，姿态慵懒的很。
石夏看他样子，露出些浅淡的笑来，怎么跟个小猫似的？
“玉璃，你的孕痣生在什么地方，我都没瞧见过呢。”石夏忽然问。
白玉璃坐直了身子，一脸疑惑：“什么孕痣？”
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也太不上心了。石夏抬起自己的手臂把衣袖捞起来，白皙的手臂内侧一理颗鲜红的小痣，显眼得很。
白玉璃好奇地伸手轻轻抠了抠，抠不下来：“我没有这个呀。”
石夏看着他的表情变得怪异，怎么会没有，只要是哥儿天生就有。可是白玉璃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那就只有一个理由。石夏忽然有些一言难尽，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你是男的？！”那他昨晚还要挨着自己睡？
他一副见鬼的样子，把白玉璃都搞懵了，他是公狐狸自然就是男的，怎么了嘛？
“我是男的。”白玉璃有些怕，谨慎地道。以他微弱的法力还无法把自己外表幻化成女人。
石夏整个人都不好了，陆湛和白玉璃两个都是男的，那他们……
不过他也听过有契兄契弟一说的，只是他们村里没有。
若是被大家知道这事，还不一定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待陆湛和白玉璃。
石夏表情凝重，一把拉住白玉璃，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白玉璃不知什么后果，看他这么激动，附和地点头。
最后石夏觉得他心太大了，就教白玉璃，若是有人再问这事，就让他撒谎说长在了隐秘处，不好给人瞧。
白玉璃说知道了。
看这副懵懂的样子，石夏都替他担忧，不过两人还没说什么，院子里的门开了，陆湛回来了。
白玉璃见人回来了赶紧黏上去，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
陆湛问：“怎么了？”
白玉璃摇摇头，准备晚上把夏哥儿的话悄悄说给陆湛听……
“陆哥你回来了，我正要同你说呢，我该回去了。”石夏说，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麻烦人家。
陆湛：“多住几日也没事，等你二哥来接你。”
石夏垂着头沉默了。
他这个样子，陆湛也不好开导什么，这种事只有石夏心里想通了才成。
下午的时候，三人刚用完饭，村里就有人敲锣打鼓，肯定是出大事了。
白玉璃动作最快，一溜烟跑出院子去开门，陆湛跟上了他：“白玉璃，你给我进来。”
白玉璃一只脚都跨出门槛了，被陆湛一声给叫住了：“干嘛？”
陆湛：“你怎么什么热闹都要凑？”
白玉璃在门前探头探脑的，他就是好奇嘛。
陆湛喊了声石夏，让他在家里待着，两人出去看看怎么了。
石夏应下了。
村里有个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能闹翻天，陆湛和白玉璃从家里出来，跟着村民们聚集的方向去。
“咦，这脸都泡烂了，指不定死好几天了。”
“都说了爱喝酒会误事，这下好了直接下去见阎王了。”
“死哪里不好，怎么死我家水塘里，这狗日的，老子平日里和他也没仇啊。”
一大群人围观，唏嘘不已。
陆湛远远便瞧见了，白玉璃想上前看，他把人拉了回来：“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白玉璃又听到有人说脸都泡烂了，也不凑热闹了，指定很恶心，一会饭都要吃不下了。
不一会儿，石冬和石夏都被村里人来了，两人翻看了衣裳确定是自家爹哭得不成样子。
陈顺才也在，看两人这样伤心出言安慰：“人也死了，伤心无用。这都是你们爹自己作孽，肯定是喝醉了脚打滑摔进水塘的，咱们帮着把后事给他安排了就成了。”
“这几日又下雨，这些个路滑得很。”有人分析道，“摔不死，这水也能把人淹死冻死。”
没人可怜这老头，平时拖累孩子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喜欢揍人，这是老天显灵了，死得好。
“村长，这石老头死在我家水塘，多晦气啊，石家的必须赔我几十文才算完。”
村长脸一肃，语气也变了：“人家爹刚死，怕是连个棺材钱都掏不出来，还要赔你钱？”
男人努了努嘴，那他也不能白吃亏嘛。不过看村长那副样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帮着把人给抬回家。”陈顺才招呼众人。
这石家在村里也没亲戚，他们这些邻居只能多帮衬些。
这石老头死了不仅没有人可惜，更是被妇人哥儿们用来敲打爱喝酒的丈夫，看吧，喝起来收不住就是这个下场。
三天的时间，村里人帮着石家兄弟们给老头做了法事入土为安了，快过年了都，怎么出这事。
不过到底是个小人物，大家生活还要继续，转头就淡忘了个干净。
不过因为这事，大家可算看清楚了，石家三兄弟啥时候和陆湛那么熟了？还有卖豆腐的王家。
他家之前一种豆腐卖的大家伙都吃腻了，现在可是多出了十几种花样啊。
陆湛都能想出卤煮的方子，指不定这豆腐的花样也是他想的，真是让人看了眼红的很。
陆湛如今了不得哦，赚钱啦，家里还有个天仙似的夫郎，真是羡煞旁人。
村里头舌头长的人又开始背后蛐蛐了，不过也就是说说，懒得计较。这几日飘起了鹅毛大雪，村里的老人活了一辈子也没瞧见过这么大阵仗呢。
联想到时疫，连城里也去不了了，都说是不详的预兆。
陆湛却不觉得，今年大雪，雨水多了，明年农户们的庄稼是会有好收成的。
雪持续下着，睡前地上还是薄薄的一层，等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屋檐地上已经积得很厚了，远远瞧出去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玉璃显得尤为兴奋，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他真想变回小狐狸在雪地里打滚啊。
他有这个想法就赶紧溜回了房间，等陆湛进屋就只看见散落在地上的衣裳，亵衣，小裤衩，乱七八糟的。
他弯腰给白玉璃一一捡起来放好，然后去了院子里。
现在这雪厚了，陆湛瞧见王家父子都搭了梯子在扫雪了，自己要不要也扫扫。
这大雪也不知什么时候停，还是扫扫比较安心，省得把房梁压塌了。
“白玉璃，我出门了，你听话待在家里。”陆湛跟在院子里使劲刨雪的小狐狸说。
真不知他这么激动做什么，变成了小狐狸，也没穿个小衣裳，一身的皮毛不冷吗？
白玉璃刨雪的爪子停了，看了眼敞开的大门，一溜烟跟着飞奔了出去。
陆湛低头瞧见了把他抱进怀里，一起去也成。白玉璃在他胸前蹭了蹭，乖巧得很。
到了王家，他家大门开着的，陈秋菊给两父子稳梯子呢，屋檐都扫完了。
“陆哥，你是不是借扫把扫雪的？”王以谦问，他们这儿以前没下过这么大的雪，这长竹竿扫把还是他爹想得周到连夜做的。
“对，屋檐雪太厚了。”陆湛说。
王以谦一眼就看见了他怀里的小狐狸，眼睛都亮了：“它，它果真又回来了！”
小狐狸不见了，他可惜了好一阵，陆湛说回来过几次，居然是真的。
白玉璃朝他伸了伸爪子，王以谦配合地要握爪。
陆湛不动声色地侧开身子接过他递来的扫雪工具：“或许山里太冷了，就又跑回来了。”
陆湛说谎脸色都不带变的，白玉璃悄悄给他竖了个爪。
一人一狐出门的时候陈秋菊拿来豆腐圆子，让他拿回去炖汤喝，味道好。两家这样常来常往，陆湛也习惯了。
豆腐圆子好啊，这个天吃火锅放里头最合适了。
陆湛搭了梯子就要上去，白玉璃是不知道他去王家干啥，要是知道只是去拿个长扫把，他自己就上屋顶了。
“你抱我上去。”白玉璃说。
陆湛：“不行，摔着了怎么办。”他上去又不是玩的。
白玉璃看了看这个高度，摔了也没事，而且他身手这么灵活，怎么会摔，陆湛这是瞧不起他！
“我四只爪子可比你刨得快，而且我要是摔了你在下头接住我不就好啦。”
陆湛看他确实很能干的样子，爬上梯子把他放到了屋顶上，白玉璃说干就干，一点也不含糊。
四只爪子一起发力，速度快得只能看见白色的残影，还在屋檐跳来跳去的，觉得挺好玩。
陆湛站在院子里看着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不一会就刨下来很多，看来他的担心多余了。
“陆湛，我跳下来了，你快接住我！”白玉璃飞不上去，可是跳的下来，陆湛看得心惊胆战，赶紧找准方向把他接住。
“白玉璃，你是不是欠揍！”还好他没心脏病，不然能被吓死，要是没能接住怎么办。
“我肯定不会摔着自己才跳的啊。”白玉璃晃了脑袋，看看自己冰凉的爪爪起了坏心眼，一下子伸进陆湛的衣襟内。
呼～热热的，摸着好舒服。
第047章 豆米火锅，杀猪
陆湛被他冰了个激灵, 把作乱的爪子给拿出来，故意捣乱就算了，还乱摸。真是只不正经的小狐狸。
被阻止了白玉璃也不恼, 又用脑袋去蹭陆湛的脸颊：“我厉害吗？”
“嗯, 很厉害。”四只爪子很有用。陆湛拿他没办法，只想赶紧进屋给他把毛发烤干, 都湿了。
不过白玉璃才不会那么安分，从他怀里跳出来，跑进屋变了形态穿上衣裳再出来。
之前陆湛给他说过了，不能在外头就随便变人，会光溜溜的, 他记住了。
“我今天把雪都刨干净了，你要奖励我好吃的！”白玉璃把手放在烤炉上，他的爪子都冰了呢。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陆湛应了。正好方才陈婶给了豆腐圆子, 做成一锅吃了。
“那咱们吃火锅, 炒菜出来，这个天儿容易冷。”陆湛说。白玉璃吃啥都行，只有一点要求：“要有肉。”
这话说得好像陆湛哪一顿没给他吃肉似的, 今天他变成小狐狸, 可是又圆润了一圈，抱在怀里也比之前重了些。
“好，你先吃零嘴等着。”
陆湛出了堂屋，院子里的菘菜被雪一包裹, 煮熟了吃起来更加脆甜。
外头冷, 白玉璃还在烤自己的爪子，所以他就等着吃吧, 陆湛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这个天儿要是没热水，洗东西都遭罪，还好他们家有个炉子。
村里人知道陆湛家有个这样的炉子也没舍得买，陈秋菊念叨过，最后也算了，能省则省，他家孩子现在读书，开春了还得去上和府城考试，一路的路费，住宿，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陆湛听王以谦提过一嘴，就是个秀才也是经过多层选拔，县试，府试，院试，比现代考大学可难太多了。
还好他做生意不用这么费脑筋，否则考到四五十岁也不知能不能出人头地，还那么费钱。
陆湛把菜洗干净了放盘子里，白玉璃点名要的肉不能少，其余就是豆腐圆子，豆芽，蔬菜了，用来做火锅打底的米豆不能少。
米豆已经放锅里煮了好一会，一掐就烂，粉粉面面的，差不多了。
新鲜的五花煸炒出油脂，再放入之前腌在缸里的糟辣椒。番茄，米豆，连同方才煮豆的浓汤一起倒进锅里。
火锅简单，不过就是洗些菜，等焖的米熟了就能吃饭了。
白玉璃手暖和了，勤快地摆碗筷，又提前给陆湛盛了汤，他还是喜欢直接吃，喝汤哪有干饭实在。
豆米熬得面面的，软而滑口，吃着没有丝毫豆皮的粗糙感，汤底浓厚，细腻绵密，喝上一口人都精神了。
肉片也是提前腌制了放入锅里的，白玉璃吃得停不下来，还用汤汁泡了米饭用勺子舀着吃。
如此精髓的吃法他也能无师自通，真不愧是个吃货。他惬意地晃脑袋，满足地眯眼，又要露出耳朵，陆湛一巴掌拍了上去。
手动收回。
白玉璃也不生气，还对着他笑，专心吃自己的。陆湛看了真是哭笑不得，没有什么能影响他吃。
*
转眼雪融化干净了，要过年了。
虽然不能进城，但陈顺才好歹是双宁村的村官，得了消息说县里的时疫控制的差不多了，让大家再等等，应该过不久就能进出自由了。
邻近几个村落是可以走动的，大家都能串亲戚。
村民们平日里就不经常去县里，这对他们没多大影响，只是做生意的就惨了。
有些看不惯陆湛赚钱的就跳出来幸灾乐祸，看吧看吧，这下不能做生意了吧，活该！
陆湛懒得和这些人计较，他之前出摊几个月，刨去平时买材料的花销，还要他和白玉璃的花费的，以及时疫来之前各种买物资，现在手里也还宽裕。
何必和这些人掰扯，等能进县城，他得琢磨着开食肆了，不过眼下还是把年过好才行，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年。
身边有了白玉璃，他喜欢的人。
家里之前买的东西都挺齐全，不过陆湛看他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养猪，过年了杀卖和留着吃。
白玉璃吃饭无肉不欢，还得买点回来备着，吃不完也没关系，正好用来熏成腊肉，这又是一种独特的风味。还可以买点肥瘦相间的，拿来做熏香肠。
“你要在家，还是和我一起出去？”陆湛问。
白玉璃翻画册看得津津有味，不过陆湛一喊就从书里抬起了脸：“干什么呀？”
陆湛：“买肉。”
之前张婶说好了的，他家养了猪，喂得也好，陆湛要是想买，可以去她家看看啊，价钱肯定厚道没得说。
买肉，买肉好啊！他就喜欢吃肉，白玉璃从椅子上起来，画册也不看了：“一起去！”
两人出门，走了不远就碰上了石家两兄弟，对方看见他们：“陆哥，大白。”
“你们也去买肉？”白玉璃问。
石冬挠挠头：“是啊，咱家没养猪，每年在村里养了的农户家割几斤过年就成了。”
说句不好听的，今年他爹没了，他们也不伤心，今年这年才算过得好了些，往年哪有钱买肉，随便凑合就得了。
石秋在一旁一声不吭，比之前瞧着沉稳了许多，话也不多。这事终归管不了，得他自己开解，陆湛不会说什么的。
几人一同到了张桂花家，里头热火朝天的，院子里不止她家，还有村里其他的人。
这杀猪也是个体力活，得找村里有经验，会这手艺的，还要力气大的几个年轻后生来按着才成。
不过这一去张桂花家就碰见了熟人，陆老头给人杀猪呢，陆海帮忙按。
陆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是稳得住气，不过陆海一看进来的人脸就黑了，这对比不要太强烈。
老大来买肉，他在这按猪……
他看着老大现在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气得牙痒痒，凭啥他可以过得这么好？但再恨也不敢上去找茬，老大拳头太硬了。
院子里的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了，不过没人是傻子。谁都不说，只是心里唏嘘，这才多久的时间，两兄弟大变样啊。
陆海现在县城的差事没了，还不是要回村跟他们一样当庄稼汉。反观陆老大，穿得光鲜亮丽，不晓得赚了多少钱。再看他身边跟着的那个漂亮哥儿，也不知是在哪里找的，他们就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的人。
陆老大啊，这是彻底转运了。
众人异样的眼光陆湛当没看到，他打心底不在意。
看陆湛来了，张桂花喊媳妇去给人倒茶，连同院子里其他男人的，不过她给媳妇交代了要先递给陆湛和白玉璃。
她之前也考虑过，怕陆湛来了和他爹和兄弟撞上了，而且上次村长叫全村谈话，她还刺了陆川几句，陆老头当时脸都青了。
但是回头一想，就是多嘴了几句，村里谁不是这样呢？
每年杀猪都请的陆老头，今年不请更说不过去，还好这老头比他儿子大气，还没请就让孙子来说了他今年还来。
反正自己又不是不给杀猪的钱，张桂花才不想那么多。
他们已经分家了，陆湛应当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说不定根本没把他们放眼里，索性不管 。
张家媳妇也不是蠢人，要是陆湛和陆家没分家，那最受尊重的就是陆老头，可他们分了，现在有本事的是陆湛。
不说她婆婆是给陆湛当帮工每日有十文钱拿，就上次带回来的，说是之前住在陆湛家的小孩走了，留下好多衣裳都没带走，好几件都是全新没穿过的让不嫌弃都带回来。
其实她婆婆平时也挺挑剔一个人，可不是谁家小孩的破布衣裳都要的，不过一听陆湛说这话，高兴的不得了，当即就连衣裳带包袱的拎回来了，跟捡了宝贝似的。
她把包袱打开一看，细细一摸小衣裳就知道是好的，夏衣凉凉滑滑的，还有冬日的棉袄，竟是穿都没穿过的，上头还绣了精致的花样，镶了毛绒边，一看就不便宜。
村里哪家孩子穿过这样式的，就是村长家的孩子也没这个条件，到时她家孩子一穿上，那就是最好看伶俐的，别人都羡慕。
得了人家好处，张家媳妇儿此时端茶也殷勤得很：“陆老板，喝茶。”这还是她听婆婆这样叫，得来的称呼。
然后又一一给其他人倒，喝不惯茶的，就倒白开水。
看陆湛如今肯定是赚了钱的样子，村里其他人对他脸色都变了，什么灾星瘟神的话都不作数了，都想上前套近乎。
这一幕看在陆海眼里，简直就是扎眼，这样的阿谀奉承从前都是对着他的，现在变了，变的彻底。
陆湛不想多待，让张家割了肉他就要走，张桂花怕怠慢，让自家男人手脚麻利点，还用竹篮装了递给陆湛。
让他俩留下来吃杀猪饭，陆湛也拒绝了。
肉是称好了的，陆湛给钱，这人多势众的，张桂花想给他抹了零头又怕其他人瞧见，一会不好卖价，不过想着陆湛也不差这几文的，就不说了。
而且说了陆湛肯定也不会捡便宜。
白无璃跟在陆湛身边，那些人看他，他就瞪回去，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出了张家院子，他们买的肉不少，肥瘦都有，白玉璃想着他也得出力：“分点给我。”
陆湛：“不重，我提就行。”
这还不重啊，他提的可是大竹篮呢，好吧好吧，陆湛力气大着呢。
到了家，白玉璃掏出钥匙开门，让陆湛把肉提进去：“这么多，咱们吃的完吗？”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努力吃吧。
陆湛都被他逗笑了：“又没让你一顿吃完，肥的用来熬油，肥瘦用来做香肠，新鲜的留不了几块。”
好嘛。不过这个香肠他还没吃过，好不好吃呢？
第048章 烟花，亲吻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过年啦！爆竹的声音响彻在村里，小孩们穿着新衣，手里攥着糖果到处跑, 脸上的笑容天真纯粹。
一时热闹的很。
白玉璃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陆湛看了就说：“你要是想玩，家里也有爆竹。”
白玉璃才不要, 他不想做那么幼稚的行为，也莫名的不想陆湛把他当小孩看。
“我是大人了。”很认真的态度。
陆湛笑，嗯，是大人了，需得稳重些。
前几天割的肥肉已经熬成了雪白的猪油放进罐子里, 香肠和腊肉也熏了挂在灶房，一会吃年夜饭可以尝尝味道如何。
今日需要做很多菜，鸡鸭鱼肉, 还有其他的, 白玉璃也勤快, 跟着忙上忙下，打下手他可是专业的。
下午的时候，陈秋菊来了一趟说是借什么调料, 进了灶房看见陆湛在蒸香肠, 觉得奇了。
昨日熏腊肉她就觉得新鲜，平日里她们都是用盐腌制了放着风干，陆湛居然用侧柏叶和木材熏，不过熏好取下来后确实是香啊。
只是这一截一截的长条她没注意, 怎么这个也能熏好蒸了吃？
“还是小陆会做吃食, 闻着真香啊。”
白玉璃手里拿着半截香肠，赞同地点点头, 不但闻着香，吃着也香，陆湛简直就是个天才，他怎么发明出这个吃法的？
看他没个节制，陆湛提醒：“这会少吃点，一会吃饭还有那么多菜吃不下了怎么办？”
白玉璃吃完最后一口，舔舔手指上残留的油渍：“有道理，那我先不吃了。”
陆湛方才洗好的多了两截出来，还没蒸，看陈秋菊觉得新奇就给了，带回去给王家两父子尝尝。
平时王家也大方，磨来卖的豆腐时不时都在往他家送，王以谦和他爹也老来他这帮忙，一家人都很不错。
如今熟悉了，陈秋菊也没之前那么客气了，陆湛给她就大大方方接着，到时拿其他东西还给人家。
家里两个人都是不会做饭的，她拿了调料得赶紧回去了。
之前还觉得大男人不会做饭很正常，如今看陆湛手艺那么好，陈秋菊也感叹，能进灶房的才是好男人啊，这样日后也懂得体贴夫郎。
大白真是好福气，不用伺候男人，反倒是男人伺候他，她瞧着两人实在是般配得很。
小陆是个会疼人的，大白又那么黏他，不错不错。
回了家，王老爹稳稳坐在堂屋，王以谦倒是也进了灶房，不过也是瞎忙活，盐和糖都分不清。
“一边去一边去，别挡着老娘。”陈秋菊把儿子推开。
“娘，我帮你。”王以谦说着端起篮子开始择菜。
他这转变，陈秋菊还挺欣慰的，之前她儿子虽然也挺体贴，但都没进灶房干活的习惯，准是去陆小子家看他做菜，也学会了。
不过也没多少事，儿子平日里读书已经够辛苦了，这些小事用不着他。
“娘，你这是哪里来的？”王以谦拿起香肠问，被他娘一巴掌拍了拿过来，“小陆给的，说让蒸熟切了吃。”
好吧，把肉填塞进肠衣，先是熏后是蒸，他之前也没瞧见过这个吃法。
等菜做得差不多了就可以端上桌了，端菜这活儿，王老爹倒是也进了灶房帮忙。
都是往常的菜，不过今年他们家日子比从前好过些，肉菜多了几样，又有陆湛给的香肠，切片了看着红白相间，鲜明光亮，闻着也香味扑鼻。
几人没吃过这玩意，王老爹手快先一步夹了一片，入口就是麻辣咸香，口感爽利，独特的美味。
“你俩尝尝，陆小子做吃的真是没话说，什么东西经他的手出来，哎，那就不一样了。”王老爹说着又夹了一片。
陈秋菊就知道味道错不了，方才在陆家他就看到大白吃得舔手指呢。
不过等真正尝了，她才晓得是真美味，也不知陆湛往里头搁了什么佐料。得空了她一定要取取经，也这样做了吃。
另一边，陆湛和白玉璃已经吃完了饭开始收拾了。不过因为今日的菜多，白玉璃努力也没吃完。
这个天也不会坏，留着也没什么。注意放好就成。陆湛没忘了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过的什么苦日子。食物珍贵，吃了不可惜，倒了才是浪费。
晚间的时候，村里放起了烟花，对于这个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大家都显得尤为的重视。
白天的时候没有放爆竹，这会子白玉璃能过瘾了，把陆湛买的几箱子烟花全搬出了院子。
虽然这个花钱了不能吃，但是好玩！
“陆湛陆湛快来帮我！”他一下子点不完所有的。
“你小心些啊。”陆湛提醒道，别一会儿炸成了个秃毛狐狸。
“砰砰砰……”声音接连响起，嘴上说着搞不定，四五个箱子三两下就被他点燃了，在半空中瞬间炸开绚丽的色彩，五颜六色，极其夺目。
“哇！好漂亮啊！”白玉璃何曾看到过这景象，当即就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声。
陆湛把他拉到屋檐下，省得掉落下来的灰尘进了眼睛。白玉璃仰着头看得入迷，陆湛的视线却落在了他身上。
白玉璃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下意识地就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叨：“希望永远和陆湛哥哥在一起，他要每天都很喜欢我，然后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老天爷保佑啊。”
陆湛听他第一句话还挺感动，只是还没感动完，怎么又说到吃的上面去了？
小狐狸真是浪漫不了一点，他都要怀疑白玉璃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做的吃食？
“白玉璃，你对我的喜欢是怎样的？是和好吃的同等级别？”他总觉得白玉璃会分不清。
被陆湛探究的眼神看着，白玉璃表情严，头一次这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好吃的可以分享，你不可以，你是我的伴侣，我们狐狸是只认一个伴侣的，谁要是和我抢你，我会咬死他！”
虽然他是公狐狸，陆湛这个伴侣和其他公狐狸找的伴侣不太一样，而且好像也是他照顾自己多一点，但他们狐狸不拘小节。
陆湛勾唇，眸底笑意溢出，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嗯，谁要抢，你就咬死他。”
本来就是，他的人谁也别想觊觎，白玉璃回过头仰着脸还想说什么，只见眼前阴影落下，陆湛低头，手按着他的脑袋，是不容退缩的强势，嘴唇上一片温热，他瞳孔缓缓放大。
陆湛在亲他……
白玉璃心头袭上来了强烈酥麻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无师自通地张嘴舔舐，不知过了多久，陆湛松开了他，两人气息都有点急促。白玉璃双眼迷离，脸颊染粉，多了几分诱惑的气息：“还要。”
他之前偷吸阳气也没觉得陆湛的嘴唇好吃，怎么现在像吃棉花糖，软软的，热热的，有点上瘾。
看他在这副样子，陆湛一个手指头弹在他额上：“你一点都不害羞的？”
害羞是什么，又不能吃，白玉璃扒拉着挂在他身上，对着陆湛嘴唇脸颊亲了好几下。
陆湛压不住嘴角的笑：“好了好了，快下来。”
“不，你抱我进屋嘛。”他又不重，陆湛抱得起的。
这个小要求，陆湛自然不会拒绝，不过白玉璃真是天生就会撒娇耍赖。
放完烟花，在院外停留了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两人准备洗漱睡了。
看似平常的一夜，白玉璃却觉得空气中都是粉红色泡泡，他好激动啊，恨不得在床上打几个滚。
这一高兴，耳朵又冒出来了，陆湛一进屋就看见某个兴奋得不行的小傻子。
“陆湛，陆湛哥哥！”他也没啥事就想叫。
陆湛：“嗯，快睡。”
白玉璃高兴啊，他缠在人身上，陆湛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暖炉，抱着真舒服。
“我们都亲亲了，什么时候双修啊？”白玉璃轻声问，之前他都没注意这个问题，今天陆湛亲他了，他才想到。
陆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哪里看来的这个词？”按照他对白玉璃的了解，他不应该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很深奥的问题，他听死去的前辈说过，和伴侣亲了之后就可以□□了，只是陆湛买的记录妖精鬼怪的书上头叫双修，听着比□□文雅些，这是形容畜生的，他现在是人了。
“我就是知道嘛。”
陆湛凑过去亲亲他的额头：“不急，需要准备。”得制造一个完美的体验，若是第一次出了什么岔子，以白玉璃的德性，怕是之后死都不要尝试了。
他又怕痛，有些娇气。
“好吧好吧。”他也不知道陆湛要准备什么，等着就是了。反正陆湛也不提分床睡了，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把腿缠他腰上，还可以把手伸进他衣裳里摸着腹肌睡觉嘿嘿嘿。
“硬硬的。”白玉璃手指戳了戳说。之前陆湛都不给他摸，现在纵容他，他要摸个够本。
大冷天的的陆湛只觉得热得厉害，身体肌肉也下意识地紧绷，内心禁不住想，往下摸能更硬。
这样下去要出事，他把白玉璃的手拿了出来，声音低沉暗哑：“安分。”
白玉璃也玩够了，瞌睡也来了：“好嘛。”
*
第二日，清晨。
白玉璃还在睡，还没清醒就被陆湛从被窝里扒拉起来了，他迷迷糊糊地：“做什么呀。”
陆湛揉了揉他软乎乎的脸颊：“你是懒猪还是狐狸啊？”
白玉璃顺着他掌心蹭了蹭了脸，怎么能拿猪和他相提并论呢：“人家是漂亮的小狐狸，你要叫我璃璃。”
陆湛之前就叫过一次，他听着可好听了。
“好，你先起床。”陆湛说。
白玉璃扯开被子下了床榻，然后伸开手臂：“给我穿衣裳。”
他虽然没有很聪明，可是还是能体会到陆湛对他无底线的包容，尤其是最近，所以他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在陆湛看来他这就是恃宠而骄，不过他愿意宠着。
白玉璃使唤人穿好了衣裳，洗漱倒是自己亲历亲为，否则长了手脚没有用处啊。
“今天吃汤圆吗？”这个是甜的，他爱吃。
陆湛：“吃了汤圆，团团圆圆。”
不过这甜口的东西，他始终不太喜欢。有新鲜的香肠，他用砂锅焖了煲仔饭，在炉子上放着热腾腾的，白玉璃两样都想吃。
不过他还是先吃汤圆吧，反正小小一碗对他来说几口就吃完了，也不知陆湛怎么做的，一口一个的小汤圆也能皮薄馅多，一咬开豆沙就流了出来，吃着甜甜糯糯的，他能干两碗！
但没有多的，陆湛只做了两碗，他碗里头也才小小的两三个，自己的比他多。
还好有两个砂锅煮了煲仔饭。
米饭经过焖煮后变得颗粒饱满，又软又香，完美吸收了食材的香味，有着淡淡的酱香和香肠的独特味道，锅底的一层锅巴脆脆的，充满焦香。
而且煮熟后的米饭还保持着微微的韧劲，入口有嚼劲，配料丰富多样，肉鲜嫩多汁，香肠酥香可口，蛋黄鲜嫩滑润，细腻的口感组合在一起，令人回味无穷。
白玉璃用勺子挖着吃，陆湛做得香肠他永远吃不腻。
两人用完了饭，今天又不仅有汤圆还有煲仔饭，白玉璃满足地摸肚子，他简直就是只最会找伴侣的狐狸。
其他公狐狸还要出去抓猎物来给伴侣吃，可是他不用，他的伴侣会用各种好吃的投喂他，太幸福咯。
“璃璃，有人敲门，去开一下。”陆湛在灶房里喊。
第049章 香肠，拜年
白玉璃听到了从椅子上起身：“好, 我这就去。”
陆湛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喊他璃璃果然好听，他很满意，日后他要让陆湛都这么叫。
“大白, 咋是你, 陆哥呢？”王以谦提他们家各种种类的豆腐，豆干, 豆皮，还有红糖用油纸包的很好来拜年了。
“他在灶房洗碗，收拾东西呢。”
两人进来了门，白玉璃准备关上，王以谦看了说：“别关, 我刚才看见石家两兄弟了，估计也是要来的。”
此时关了，一会还得出来开。
好吧。
两人进了屋, 陆湛也从灶房里出来了, 这拜年习俗倒是从古至今都有, 没有变过。
不过和他相熟的人不多，顶多是王家还有石家两兄弟会来，自己回个什么礼才好？
陆湛想着院子里已经有了声音, 石家两兄弟也来了, 一人手里提了只猎物，野鸡野兔什么的，还是活的，估计是刚打没多久。
“陆哥, 大白, 新年好啊。”石冬把带来的东西放进了堂屋。
两兄弟精神看着比之前好多了：“陆哥，你做的那个香肠在咱们村都传开了, 你是咋做的啊？”石冬坐在炉子旁，多问了一嘴。
他想尝尝到底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村里妇人哥儿有点什么事藏不住，他们也是听陈婶说给小弟了才知道的，陈婶把那香肠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们好奇得很。
不就是个熏香肠嘛，他这话把陆湛都问乐了，怎么还能在村里传开了？
“你们要是想吃，一会带些回去，或者我把要放的佐料说了你们自己调，灌倒是挺简单的。”
王以谦尝过，当即就说要，回去说给娘听，反正他娘也打算要做的。
本来是来拜年的，结果研究起了香肠怎么做的，两家人走的时候陆湛给了几截，还有茶叶酒什么的，让带回去尝尝。
其实村里的农户家，除了本身家底丰厚，或是要办喜事丧事什么的才会备点茶和酒，平时都不怎么喝，毕竟买也不便宜。
这下好了，他们送了个一般的礼，陆湛回了个更贵重的，收了都不好意思。
送香肠，酒，茶，不算失了礼数。
陆湛突然感觉和邻里关系融洽，似乎也挺不错，平常往来也好。
而村头另一边的陆家，田翠萍是骂骂咧咧，唾沫横飞，一中午就没消停过。不过她也不敢在老头和儿子面前叽歪，就可劲儿地磋磨两个儿媳妇和闺女。
“老二真是的，吃什么香肠，真是馋鬼投生的。”她边骂边往肠衣里灌肉，也不知道老大那个短命的是咋想出这吃法的，要不是她厚着脸皮去问张桂花还不知道怎么做呢。
张巧珍埋头干活不吱声，自从上次听了桂花婶子说的话，她私下就觉得很有些道理。
她也算了解自己男人的德性，在外头她是怎样都看不住的，自己在家里种地忙里忙外，想想就不值得。
要不是指望着男人能考上，她日后也能享享福，现在的日子真是没盼头。
陈秀英也不说话，她一向什么都埋心里，现在陆海丢了县城里的活，她也得跟着回村，居然在县里怕是要饿肚子，终究不好意思回去找爹娘，邻居亲戚肯定会笑话她，她接受不了。只是婆婆也不如一开始对她那样客气了，她后悔当初为啥会嫁进陆家，当真被猪油蒙了心。
听爹娘的话，随便找个县城做小生意的她现在也不用这样受罪，现在孩子都生了，啥都晚了。
倒是陆家这个大哥，短短的时间就脱胎换骨了一般，生意做得那叫一个好，谁看了都羡慕。
“现在老二是关键时刻，让他用心看书，想吃什么咱们都紧着他。”陆老头背着手从外头进屋来，身后跟着陆海。
陈秀英内心不屑，不就是考个秀才，他爹也是有秀才，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县上私塾教书，一个月也没多少钱。
也就是面上好看，说出去好听，内里依旧清贫。
陆海也不乐意：“考不考得上还另说呢，这么大个人了还得家里一直供着，他也好意思。”
“呸呸呸，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老二一向聪明，做的文章夫子都说精彩绝伦，肯定能考上。”田翠萍念叨。
陆老头也赞同，老二要是都考不上，他们双宁村还有邻近几个村落的学生，怕是更不如。
就王家那个孩子，整日里背书，虽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但没受过正经统一的教学，他能考上，那村里的庄稼汉都要甩开膀子试试了。
陆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跟着爹下地翻土，累死他了：“考上也不如做生意赚钱。”
他看老大那个生意实在是眼红的很，肯定能挣钱：“爹，到时候能进城了，我也要做吃食生意，你可得给我点本钱啊。”
家里这个活儿他是干不下去了，还要承受村里人异样的眼光，个个都问他为啥不在酒楼干了。
那是他不想干吗？每次那些人问时探究的眼光就跟刀子扎在他身上一样，他实在受不了。
“家里仅剩的十几两银子都是给你二哥留的，哪里还有剩的给你做本钱。”陆老头黑着脸说。
“自你从县城回来，就没有一点进账，家里突然又多了三张嘴，咱们这日子已经不如从前了。”
“凭啥把钱都花在老二身上，你也该分一半给我才对，这样才公平。我做生意肯定能挣钱的。”
老大那个榆木脑袋都能，他难道还不如嘛？
陆老头：“你就不能让老子缓缓气，等你二哥考完了再说！”
陆海不愿意，凭啥要等他考完，还不知道老二要考到猴年马月去呢，他哪里等得了？
不过陆海向来会说漂亮话，也不和老头硬杠：“爹，这样吧，你在咱家亲戚手里给我借点银子嘛，到时候赚了我翻倍还也成啊。”
一听借钱田翠萍整个人都不好了，借钱不得有利息？到时候不得还更多？这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痛快。
一涉及钱财，她歪脑筋又开始了：“我看老大肯定挣了不少钱，虽然分家了，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老二老三和他可是亲兄弟，老头子去他那里拿点钱也合理得很。”
不是借，是拿。
她话音一落，屋子里都没人说话，这哪里能开得了口？人家会不会买账还另说。
陆老头在思考这个问题能不能行，他好歹也是老大的爹，老大确实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这这，这能行吗？”陆海结巴着问。主要他是尝过老大的厉害的，那人转性了，就不是个好说话的。
而且老大现在视他们为陌生人，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他能拿钱出来？
陆小妹站在灶房门口听着，不知为何下意识就开了口：“咱们和大哥已经是分家的，去要钱不合适。”
她刚说完，一屋子人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陆小妹赶紧低下了头，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就是说说。”
她觉得大哥没爹娘说的那样不堪。但是大哥性子也硬，如果爹娘去要钱，他肯定不会给的。
“说的什么屁话，合不合适是咱们说了算，我和你爹养他二十多年，他是喝西北风长大的不成！还不是老娘我含辛茹苦拿饭喂大的，就算分家了去找他拿点钱也应当。”
田翠萍说的掷地有声，好像这确实是应当的。
一屋子人也觉得有道理，陆小妹自然不再说让她不快的话，只是田翠萍没放过她。
“我说你这死丫头这几日成天偷懒就算了，现在还帮着老大说话，你存的什么心？”田翠萍说着就上前去拧陆小妹的耳朵。
陆小妹不敢躲，要是躲了，她娘下手会更狠。
张巧珍看这情形也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小妹，你这几日天早出晚归的是干什么去了，之前出门割猪草，砍柴火也挺麻利的，回来挺早的嘛。”
“你昨日回来天都黑了。”
陆小妹不太会撒谎，只是垂着头不说话，一屋子的人没一个好对付的，尤其田翠萍觉得女儿肯定有啥瞒着她。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是怀春的年纪，又是这样一副怕被家里人知道的模样，肯定有问题。
“给我老实说，是不是出去和哪个野小子私会了？”田翠萍竖着眉毛生气地道。
陆小妹声音细细的：“没有。”
没有才怪！田翠萍不信，不然还会怕的发抖？
陆老头脸色也难看，他家养的姑娘偷偷出去和汉子私会，这是没有被人瞧见，要是被村里的人发现了，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到时名声坏了，还怎么嫁人，彩礼钱怕是也拿不到了。
张巧珍也知道自己多嘴坏事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我咋听见狗蛋在和他妹妹扯皮，我先进屋看看。”
陈秀英无语地瞥了眼这蠢笨的女人，那张嘴不说话会难受不是？还尽说不顺耳的。
蠢猪。
小妹偷不偷人的关她什么事，自有婆婆会管教，能是多大个事。一个小姑娘，大不了关起来饿她几天就老实了。
成天闹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几人看着陆小妹被教训也没有反应，是要收拾才能听话。
“爹，你就信我吧，老大能把生意做好，我不信自己不如他！”陆海斗志昂扬地道。
他从小就比老大聪明，不可能干不好的。
一番好听的话说下来，陆老头也被他哄得点了头：“你有志气是好的，我想想办法吧。”
小妹那句话倒是提醒他了，当初老大一拳敢把他打的吐血，去问他要钱怕是要不来，还遭罪。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老大是彻底的六亲不认。
陆海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就知道他爹还是疼他的，必然不会像对待老大那样的方式对他。
第050章 “我不是故意的”
日子过得快, 王以谦每日苦读，也到了要考试的时间，虽然因为时疫影响, 百姓们不能进县城, 但是考生们是能进去的，只要给官差看了考牌, 确定了考生身份就成。
陆湛听村长说过了，朝廷派下了治疗时疫的药方，城里病情得到了控制，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
陈秋菊眼泪汪汪，如今大家都窝在村里不敢出去, 她儿子却要不顾危险地进城，当娘的看了就心疼。
儿子每日刻苦读书，她也说不出让他先别去了来年再做打算, 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娘, 没事的, 你和爹回去吧。”王以谦安慰说。
陈顺才也是有心了，村里几个年轻后生如今要去县里考试，他特地找了牛车, 还让村民们来村口送, 声势浩大的，可见村里对这几个读书人的期望之高。
若是考上个秀才也是不得了的。
以后要是有大出息当官了，说不定还能福泽他们整个村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呢。
看老伴哭哭啼啼, 王老爹心里也难受, 他就这一个儿子啊，考不上不打紧, 去了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是他没用，儿子县试若是考过，还要马不停蹄地去府城，他就是连路上的盘缠也给备得不多，他内心愧疚啊。
“爹，你怎么跟娘一个样子，不用担心，出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倒是他还反倒是有些担心父母年迈在家中，有些不放心呢。
王以谦看了看陆湛，欲言又止，陆湛知道他要说什么：“王叔和陈婶，我替你照看着，有什么事就给你写信通知。”
王以谦重重点头：“多谢陆哥。”陆湛不是个轻易会许诺的人，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白玉璃也附和说，他知道王以谦要出远门考什么试了，可能几个月回不来：“我也会照顾陈婶和王叔的，小王你就放心吧。”
王以谦：“谢谢大白啊。”
白玉璃：“嗯嗯嗯。”
他哪里懂得照顾人，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陆湛把王以谦叫到了一边交代：“这个包袱你拿着，里头有些吃的，还有能包住口鼻的罩子，到时进了成记得戴好。”
“你去考试和人交谈最好保持一丈多的距离，有些染病的人并不会很快就会有症状，说不定跟个正常人一样，不得不防。”
王以谦认真地听着，接过陆湛手里的包袱，似有千金重一般，他何德何能被陆湛这样对待。
“出门后，不管是住客栈，还是集体安排住宿，记得勤洗手和换衣裳。”
陆湛从没在他面前说过这么多话，王以谦郑重地听着，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我知道了，陆哥，你有心了。”
陆湛也只是告诉他自己觉得有用的，这小孩年纪不大，实在不容易：“嗯，给你的包袱里有干粮，到了路上再拆开了吃。”
王以谦：“好！”
旁边陆家的也是大包小包给陆川准备了很多，让一路小心，注意身体。
田翠萍关心完自己儿子，眼神跟淬了毒似的射向陆湛：“白眼狼，短命的，都搞不清谁才是他亲弟弟了。”
陆川被揍过，怕老大听见了过来教做人，让他娘少说两句。
“尽力就好，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陆老头拍拍儿子的肩膀说，此时慈祥的模样倒真称得上是位好父亲。
牛车开始出发了，村里的人看着慢慢走远的队伍也各回各家了。
方才王以谦还没走，陈秋菊还能克制，此时哭得更凶了。
这种情况陆湛和王老爹两个大男人还真不知如何安慰，白玉璃非常有眼色去拍拍陈秋菊的肩膀：“不哭，不哭了。”
陈秋菊抬眼看他一本正经，很认真安慰的样子“噗呲”一声，破涕为笑了。
陆湛把人揪过来了：“走了，咱们回去了。”
村口已经没人了，牛车行驶着路程已经过了半，到时在县城考了他们还得换乘其他方式去府城。
王以谦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村里一共五个读书人，安排了两个牛车，他做的这个只有他和另外一人，年纪瞧着比还他小些。
家里日子难，他已经耽搁了两年，时间拖不起了，这次怎样都要试试。
娘说了穷家富路，除了把家里仅有的几两银子全带上了，他其他东西带的不多，只有两套换洗衣裳，还有一箱子的书本。怀里是陆哥给他的包袱，抱着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吃食？
王以谦把包袱的结拆开，里头有些风干的肉干和糕点，都是能存放得住，短时间内不会坏的东西。
还有个单独放的小布袋，他疑惑地打开，一眼就看清楚了里头白花花的银子，怕被人瞧见，王以谦赶紧包好，只是情绪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在素色的包袱上晕开一大片。
感激与酸涩充斥着他的心脏，难怪陆哥要让他半路才打开。
对面的小年轻看他哭得那么没出息，嫌弃地瞥了好几眼，离他远些。
*
村里头，陆湛和白玉璃到家了，心想着王以谦他们估计已经进县城了，也不知道那傻小子有没有打开包袱。
白玉璃进屋就脱了外头的袍子，如今都开春了，天气没有前些日子那样冷了，他不要包裹得跟个熊似的，一点也不好看呢。
“你是不是偷偷放银子进包袱了？”白玉璃问。
陆湛笑：“怎么，璃璃要查我的账啊？”
白玉璃胡乱揉了把自己的脸，这倒没有，陆湛自己赚的钱，他想给谁就给谁，他是没有意见的。
而且他知道王家日子不富裕，刚准备要把做出来豆腐新花样拿出去卖就不让出村了，但是陈婶子平时为人还挺大方的，有啥好吃都会给他们一份。
“不是，你这样做是对的。”
陆湛欣慰，白玉璃现在想法成熟了，很懂事。
他是看王以谦确实不容易，他不小心瞧见陆家给陆老二准备的东西，那叫一个齐全，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怕都想找个书童或者下人跟着去伺候了，两人一对比真可谓是天上的地下。
这般的用心，陆老二要是考不上，可真是要辜负他全家对他的期望了。
不过这人日后若是考上了，谋得个一官半职，以他小肚鸡肠的性子，指不定会怎么给他使绊子。但这也不至于事先就提心吊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陆湛烧了水还进屋收拾了浴桶，白玉璃尾巴似的跟在身后，陆湛察觉到回头一看就瞧见他不怀好意的笑，眼睛微微眯着，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陆湛把自己的干净衣裳挂在屏风上，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干嘛？”
白玉璃嘿嘿笑：“我要和你一起洗。”
陆湛看他开始脱衣裳，为什么小狐狸在这方面总能无师自通呢？
白玉璃把自己的衣裳扒的松散，然后又去扒陆湛的：“干什么藏着掖着，不给我看！”他可馋陆湛的身材，看着特棒。
陆湛身体僵硬，喉咙滚了滚：“白玉璃。”
他就叫了一声，也没说其他的，白玉璃扯衣裳扯的烦躁：“别动！”
他小手作乱似的在陆湛身上乱摸，陆湛呼吸变得急促，胸膛起伏着，这种事怕是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白玉璃急得双颊绯红，明亮的眼睛湿漉漉，嘴唇不得章法地亲陆湛，身体也热得难受。
陆湛双手揽着他的肩膀，小狐狸这模样不太正常。
现在开春了……难道他是在发情？那现在脑子还清醒吗？
“璃璃，我是谁？”陆湛喘息着问。白玉璃眼尾飞红，水光潋滟，比平日里都勾人，实在是很考虑人自制力。
“我管你是谁，给我躺下！”白玉璃闭着眼睛在他身上蹭，他要难受死了，耳朵尾巴都收不住，全冒出来了。
陆湛被他这句话吼得清醒了，浴桶里的水是冷的，陆湛撩了把水浇在他脸上，白玉璃眼睛睁开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干嘛呀？”
陆湛抱着手，审视地看着他：“你把我当泻火的了？”要不是看他神志不清，陆湛或许真忍不了了。
回想起来怎么回事，白玉璃脸蛋一红：“我，我一时没有控制住。”他心里悔呀，刚才陆湛都明显意乱情迷了，他为啥吼管他是谁啊！叫声陆湛哥哥不就好了嘛！啊啊啊！
陆湛此时气息已经平稳了，看着白玉璃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水迹。
“你之前像这样怎么解决的？找母狐狸？”陆湛皱着眉问，脸色也沉了，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就不爽地想杀人。
白玉璃脑子再不灵光也懂他的意思，连忙摇头摆手：“没有，这是第一次！真的，我发誓！我只对你这样！”
他之前还是只小狐狸，成天只知道在深山追着野猪野兔跑，根本没有找母狐狸快乐过。
他实在是冤啊，今日也是瞧见陆湛的身材，一时心猿意马才会这样。
好委屈。
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陆湛倒有些内疚了，白玉璃之前就算开了灵智，可也是只小狐狸，如何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本能？他不该责问的。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话。”但他仍旧自私地希望小狐狸全身心的属于自己，最好眼里看不见任何人。
白玉璃倒是并没有觉得这话有啥不对，只是遗憾。陆湛为什么不继续了？
陆湛看他傻乎乎的模样，陆湛挑起他小巧的下巴，低头亲在他唇上，力道逐渐加重，白玉璃微微张着嘴乖觉地回应，居然还可以进来？只是这个亲法他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陆湛好霸道。
之前也不这样啊，白玉璃正想着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屋子里安静的很，只有两人亲吻濡湿的声音，他这动静一出，陆湛把人放开了。
“饿了？”
红润微肿的嘴唇上明显的水迹，白玉璃下意识舔了舔，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肚子真是太不争气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叫呢，否则陆湛就能多亲他一阵儿了！
陆湛嘴角含笑不说话，白玉璃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人，不对，最可爱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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