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得了好消息, 村长通知说大家伙可以出村了，也能去镇上和县城，时疫已经完全没有了。
这平时没有发觉, 现在突然就行走自由了, 还真是有种从牢里放出来的感受，不管有事没事的农户都要去镇里逛逛。
白玉璃天性好动, 这段时间可把他憋坏了，一听到这个消息拉着陆湛就要出门，啥事也不干，最主要的就是去县里买买买。
“对了，咱们还有钱吗？”白玉璃看自己左右手大包小包的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我花钱厉害, 难养？”
他们这两个月都没有进账，如果陆湛觉得他花钱厉害，那他以后就克制点, 没必要的东西就不买了。
陆湛把房门打开, 接了他手里的东西：“不厉害。挺好养的。”
不过是喜欢买些小玩意和吃的, 能花多少钱。而且不挑食，哪里难养了？
白玉璃听了他的回答笑得眉眼弯弯，凑进了在陆湛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这是白玉璃最近特别喜欢的黏人方式, 想起来就亲亲, 而且看陆湛也很喜欢的样子，他做得就更勤快了。
“我帮忙你做饭！”白玉璃把东西放好，拍拍手道，不能让陆湛太辛苦了, 他也是会心疼的。
陆湛：“行。”白玉璃不用做什么, 就在旁边陪着自己他就觉得格外的满足，不知为何渐渐就有了这种心理, 陆湛干着活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白玉璃会简单的准备食材，最擅长就是给食材削皮了，现在他面前的土豆就要遭殃了，三两下就给削得干干净净。
陆湛看他干得认真，没有阻止，不过还是提醒说：“两个就够了，还有其他菜，多了吃不了。”
白玉璃又迅速削了一个，有啥吃不了的，他全部扫荡进肚子。
陆湛把之前订制的另外一种没有凹陷，中间凸起如球面的锅搬了出来放炉子上。
他灶房里厨具各式各样，连锅也有好几种款式，之前陈秋菊来了看到，给震惊的不行。
白玉璃跟了过来，这又是种新吃法？陆湛在研究吃的方面简直无人能及啊。
他还以为准备那么多配菜是又要吃火锅呢，结果这不是吃火锅用的铁锅。
陆湛去调蘸水了，这蘸水和他之前调制的不一样，葱姜蒜末辣椒碎照样加，只是多了水豆豉还有一勺猪油，最后把放锅子中间即可。
这种需要体现厨艺的陆湛来就行，白玉璃负责把灶房里的准备的配菜搬出来。
大葱肥肠，五花，鸡爪，鲜虾，包浆小豆腐，火腿肠，土豆片等菜都用盘子装好的，全部端过来就成。
对了，还有他和陆湛的碗筷！
陆湛先给锅底刷了一层薄薄的油，然后再慢慢地把肉放上去，白玉璃一眼不眨地看着，觉得陆湛动作慢，恨不得自己上手，可是他手法又不会。
等不了了，他端起面前用来解腻的酸酸甜甜的汤喝了一口。
陆湛看了他一眼都想笑了：“急什么。”
白玉璃捧着碗：“饿。”本来还好，只是看见这么多好吃的摆眼前不能吃，他就更饿了。
“很快就好了，不急。”陆湛用筷子翻了下五花肉和肥肠，等烤出了油脂，就不用再刷油了，省得太腻。
“好香啊，应该能吃了吧。”白玉璃凑进，鼻子嗅了嗅。
锅里的菜滋滋响，中间放的蘸水因为温度高里头的油也慢慢化掉了，陆湛给他夹了五花肉滚了圈蘸水，等不烫了：“张嘴。”
“啊~”白玉璃张大嘴接住嚼了几下，然后双眼瞬间就放亮了对陆湛竖起了大拇指。
“好吃耶！”
肉菜都是腌制入味的了，熟了单吃味道都不会差，更别提是滚了蘸水的，口感只会更好。
若是不想要蘸水也行，用鲜嫩的生菜包裹了烤得焦香的肉一起吃，最好搁点辣椒面，既有肉的浓郁感又有蔬菜的清爽鲜嫩，吃着也很过瘾。
不过烙锅蘸水才是灵魂，不混着吃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王家新做出来的包浆豆腐，不嫩不老，外皮与内里相连，吃着嫩嫩的，改了做法后比之前的要好。
“这么多，你可得吃完啊。”陆湛说。
白玉璃筷子翻飞，夹东西的速度很快：“嗯嗯。”吃是他的强项，不必提醒，他能做到。
两人边吃边放菜，比平时用饭的时间多了会儿，最后白玉璃解决完仅剩的几片肉，瘫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他摸摸自己撑起来的小肚子，下次一定要克制住不能吃太多，还好用不了多大会儿它自己就能消下去。
否则肚子撑起来也太奇怪了点，他又没有像村里哥儿那样怀孩子了。
想到什么，白玉璃抬高音量喊了声：“陆湛，我怀孩子了，你看肚子有这么大。”他两手捧着自己肚子比划。
陆湛收拾东西呢，听他这样一说，手里的碗都差点滑落到地上，真是什么都敢说：“你是男的，怎么怀？”
“哈哈哈，我怀的五花肉，大虾，还有肥肠。”白玉璃笑得弯了腰，“被我骗了吧。”
陆湛：“……”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些什么。
白玉璃在一旁笑，让陆湛赶紧洗，他们一会出去遛弯，他吃得太撑了得消消食呀。
这小狐狸，成天的使唤他：“知道了。”
陆湛洗了把手用帕子擦干从灶房里出来。白玉璃已经坐不住了，“走走走。”
出了院子，虽说只在村里晃悠，没有人会进来偷东西，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陆湛还是上锁了。
白玉璃拉着陆湛手：“不要磨蹭了。”
两人出了门没走多远的距离，就瞧见吃了晚饭照样出来溜达的村民，多是些妇人和哥儿。
之前没在这村里逛过，老远看出去是村里农户们的农田，看不到边儿。地里皆是一片绿油油，羊肠小路穿插，随处可见的小野花。
这样的风景确实能令人心旷神怡，忘却心中的烦恼啊。
“哟，他俩感情真好。”有从地里忙完活回来的妇人哥儿看到陆湛和白玉璃悄悄地说。
“真是不要脸，还没成亲大庭广众的居然拉着手。即便成亲了也要顾着些脸面。”有个哥儿面上鄙夷地说。
还有这样疼夫郎的？一想到自己丈夫动不动就骂人打人，他心里酸溜溜的，连陆老大都知道疼人呢，他男人就不会。
“快别提了，怎么那么多人往陆家跑？”
陆湛和白玉璃隔那些人有些距离，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陆湛看那些人的表情，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吧。
只是那些人怎么忽然就跑了，去的方向……陆家？
出什么事了？
白玉璃看陆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打扰他，一脚踢一个石块踢的可起劲了，又准又远。
“陆老大，你家出事了，你不去瞧瞧？”村里莫大娘因为老了走路不便，但她也要去凑凑热闹。
能出什么事，再说了陆家的事和他无关。
莫大娘还没老眼昏花，瞧见陆湛冷漠的表情，继续道：“你爹那心真是偏得没边了，心里是只有老二老三，对你和小妹真不像亲生的。隔壁村那老财主都六十多岁了，还要把小妹嫁过去做妾。”
“找个女婿比自己年纪还大，不知怎么想的，真是穷疯了。”
陆湛沉默。
对方看他一言不发，继续问：“咋的，你不知道？”
陆湛：“不知。”
他态度冷淡，莫大娘终于看出来了也不多说了，摇摇头：“造孽啊。”
白玉璃看着老妇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哎。”
陆湛看他耷拉着眉毛，一脸愁苦，忍不住薅了把他的脑袋：“你叹什么气啊。”
白玉璃把他的手拍开，他现在也是看得很清楚了，当初陆家是可劲地欺负陆湛。
脏活累活都给他干，不给吃饱饭，还要承受一家人的白眼。
现在陆湛和他们分家了，就轮到陆小妹被嚯嚯了。
“你小妹和你一样命苦。”白玉璃说。
陆湛瞧着他没说话，片刻才开口：“咱们回去吧。”
白玉璃嗯嗯两声，拉住他的手。
陆湛一句路没说话，他不是死去的陆老大，对这个妹妹没有什么多少亲情，所以也不太关心。
知道陆家两个老的一向重男轻女，独独把陆老二和陆老三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对待陆小妹。
那老头都六十多岁，黄土埋到脖子了，已然是没有几年可活，嫁过去日后岂不是守寡？
估计又是彩礼丰厚，陆家两个老的拒绝不了，像他之前那般，只是陆小妹就没他那样的好运气了。
陆家此时正闹得慌，全是因为陆小妹一改平时乖巧模样，竟然敢反抗父母说不嫁，还说自己有了中意的人。
看热闹的村民们连连称奇，本来还同情陆小妹要嫁给一个老男人，一听到这内情就觉得她活该。
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自己私下擅作主张，都有情郎了指不定已经是破了身子，还有老财主愿意要她就算不错了。
这些话实在难听，陆家人脸色难看的不得了，尤其是陆老头。
田翠萍看了院子里的人就烦，一个个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她的女儿想怎么处置是她的事。
最让她不爽的是一向听话的女儿现在居然寻死觅活地不答应，真是反了天了。
“娘，我求你了，我不嫁。”陆小妹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泪水，真嫁给了那财主，她这辈子也没什么盼头了。任哪家父母看了这情形怕都不舍得这样对待亲生女儿。
田翠萍一副铁了心的摸样，她又转头求陆老头，陆老头叹了口气。
田翠萍：“求也没用，这就是你爹的主意。”
对方可是愿意给十五两银子的彩礼钱，这在整个双宁村就没有哪家姑娘能有这身价的，都快赶上老三媳妇了。
老三媳妇是县里的人，还是秀才家的姑娘，一般人哪能比？
“傻孩子，你嫁过去那就是吃香喝辣，享不尽的福，别家的女儿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田翠萍用衣袖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安慰说。
“哈哈哈，陆家的，你这样说，那老财主跟你年纪才合适呢，你怎么不自己去嫁？”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说道，“分明是看别人钱给的多，想卖女儿。”
她也是有女儿的，怎样都是做不出这样狠心的事的。
陆海睨了眼这妇人：“婶子若是出得起钱，那小妹也能卖给你。”
妇人被他这句话刺的一哽，她哪里出得起这钱。十五两银子，要命了。
“我买了。”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众人转过头去看，都分家了，旁人躲都来不及，陆老大还凑上来做什么？
院子里一片唏嘘声。
第052章 “嫂，嫂子好。”（修）
陆小妹猛然转过头, 泪水糊了脸也来不及擦，嘴里喃喃道：“大哥。”
陆湛没应，他回去仔细想过了, 虽然他对陆小妹的遭遇不是很在意, 可原本的陆老大是疼爱这个妹妹的，定是不愿看见她这个下场。
那他就再为陆老大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买了之后怎样都与他无关了。
“老大，你不要捣乱！”陆老头黑着脸道，他家是和对方商量好日子的，明早把小妹送过去，一手交人, 一手交钱。
虽说是嫁，但的确就是卖了，现在老大突然来横插一脚, 算个什么事！
“凭啥你要买咱们就卖！”田翠萍跳出来说, “你出得起来十五两？”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老大现在肯定出得起，他之前可都是去县里摆摊的，听老三说, 那吃食生意可赚钱了。
“你们卖给谁不是卖？”陆湛扫视了众人一眼说, “不如卖给我。”
陆海把老两口拉到一旁商量：“卖给谁都是一样的，说不定老大还能多给点钱。”
他们声音压得低，但陆湛也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心里不由得觉得悲哀，这个时代女子和哥儿地位低下, 出得价就能随意买卖。
只是这陆家老两口子心太狠了。也是, 不狠，陆老大就不会死了。
陆小妹垂着头不说话, 手心都掐出血了，眼底的情绪没让人瞧见。
她一直都知道爹娘偏心，心里只有二哥三哥，自己是女孩他们想着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也不重视，可是今时今日她才算彻底寒心。
前段时日三哥才说要做生意没钱，爹说他会想办法，没想到想的是这个办法。
“大哥，你别管我了。”看爹娘和三哥那副架势，指不定要敲诈多少钱。她从前看大哥被磋磨得吃不上一口饱饭，怕被娘揍从来都是无动于衷，现在哪里还有脸接受他的帮助。
而且让大哥花了这钱，她以后如何还得上？
大不了她就嫁过去从此和陆家一刀两断，然后再一头撞死全了孝道。这辈子算是和心上人无缘了。
陆湛没理会众人，开口道：“对方出十五两银子是吧。”
三人已经商量完了，陆海站出来比划了个数字：“三十。”
听了陆海开的价，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陆老三真是敢开口啊，三十两，这做啥才能挣得三十两银子！
这就是他们最终商量后结果？陆湛注视着几人：“真拿我当冤大头了？”
陆海吞吞口水：“你不是说要买吗，就是这个价！”
田翠萍和陆老头扯了扯自家儿子的衣袖，三十两也太多了，即便老大做生意是赚了，也未必会有这么多。
老大如今精的要死，可不是以前那样好欺负的性格了，抬高些价格让他把人带走就是了，毕竟把小妹嫁了也最多只有十五两，再多别人就不要了。
“你们卖陆小妹不是十五两？这坐地起价不太好吧。”陆湛淡淡地道，“我朝律令严禁买卖人口，我若是去官府走一趟，你们猜县太爷会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陆海：“你敢！”
陆湛扯了扯嘴唇：“你应该知道我敢不敢。”
陆老头咳嗽了两声，示意儿子别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也不光彩。就是十五两也能盖两间青砖大瓦房了，差不多了。
陆小妹听爹娘讨价还价，心已凉透了，院子里就有个石桌，她脑袋晕乎乎的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头撞上去就好了。
正要不顾一切撞上去的时候，一旁的张巧珍察觉到不对劲，在陆小妹要冲出去之际及时地一把抱住她的腰。
“小妹，你不要做傻事啊，咱们有事好商量！”两人摔在地上滚作一团，不能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她也觉得公公婆婆这事做的不厚道，但自己女儿都不心疼，她一个当嫂子的也没有立场说啥。
陆家的人看陆小妹这一出吓了一跳，真是疯了不成，整天的要寻死。
田翠萍心思一转，别到时候人还没送出去就没命了，那真是一分钱都没得赚了。
陆海看了这情形也改变了主意，若是一会儿把老大逼急了，这人是真啥都干得出来。
“老大，就按你说的价，你把钱给了，小妹带走。”
哪能就这样轻易地给出钱，陆湛道：“我有条件。”
“陆小妹卖给我了，但我那没有多余的地方，她吃住得还在陆家，但是若她不想留在这，你们没有权利阻拦。”
这不是问题，留在家里更好做活，她住之前的房间就是。吃更好说，小妹能干，家里就这条件她也吃不了多少。
至于说的不想留了，除了家里小妹还能去哪？
陆海心想，这老大还真是脑子不灵光，如此，小妹卖不卖他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些条件咱们都答应。”
陆湛：“那好，拿纸笔出来写卖身契，按了手印才算。”
真做这么绝啊，村民们都看神了，不过一想到陆湛之前自己分家时候的作风，又觉得合理了。
陆海还有老两口一听这话，满脸笑容都没了。
陆湛嘴角一扯，真以为他会口头上提两个条件就给钱了？
至于这买卖人口的事，虽然自己参与了，但他借一百个胆子，陆家人也不敢张扬，否则他们自己更不好过。
陆海也没办法，老大如今聪明了，他也玩不过，他吩咐媳妇儿去屋里拿笔墨纸砚。
陈秀英点头进了屋，很快就出来了。
老二也不在，这笔墨纸是有了，谁来写，在场看热闹的都是些泥腿子，识几个字也认不全，他的识字程度也有限。
陆湛拿起毛笔蘸了墨，笔走龙蛇一般在纸上落下字迹，很快就写好拿起来吹了吹，墨水干了给陆海两口子看。
有理有据，事情起因经过说得清楚，陆小妹从此与陆家在再无瓜葛，整条命都是陆湛的了。
陆海和陈秀英是这院子里头为数不多认识点字的人，看了内容大致没毛病，就让爹娘和小妹按手印。
陆老头还回不过来神，他这个大儿子从没踏过学堂的门，是如何学会写字的？就这字迹他看着比镇上老秀才写的还强啊，不会是乱画的吧？
一起生活二十多年，陆老头现在竟是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老大。
陆小妹也算看清了一家人的嘴脸，没有丝毫犹豫的上前在自己名字上按了手印，这样的家人她何必留恋，这个家她也待不下去了，但是她也不会去给大哥添麻烦的。
当初大哥分家就是对的，爹娘眼里心里只有两个儿子，她和大哥都是多余的，只有利用压榨，趁早断了才好。
看她态度如此决绝，不似之前的软弱，陆湛觉得挺欣慰的，小姑娘自己想通了。
陆老头和田翠萍也不情不愿地按了手印，养个女儿卖了十五两，又能留在家里干活，还是划得来。
陆湛把荷包递给他们：“数数，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到时候耍赖啊。”
这话，陆海把荷包里的钱倒出来，不多不少，刚好十五两银子，他瞧了眼老大，这人提前就算好了的？
“卖身契我拿走了，至于要离开还是留在陆家你自己选。”陆湛这话是对着陆小妹说的。现在陆家没资格在卖她了。
陆小妹咬咬牙，一脸的坚定，这个家她如今是待不下去了，不止是爹娘，就连兄长还有嫂子都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大哥，我要走，但我不拖累你。”她去邻村找大庆，日子过得差不要紧，吃糠咽菜她也会还了大哥的钱。
如此也好，陆湛走出了陆家院子，若不是这事无解，他真不会踏进陆家一步。一看到这些熟悉的事物他就想到陆老大备受煎熬的日子，心里不好受。
至于卖身契他还真没打算要陆小妹的，不过现在给她不合适，说不准陆家人虎视眈眈不罢休抢了去可怎么办，这种事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
陆湛回到家还没敲门，远远就看见陆小妹背着包袱追了来：“大哥！”
看来陆家人是真不管了。
陆湛进屋的步伐停住了，院里的白玉璃听见门外有动静，耳朵灵敏地动了动，陆湛回来了，他听见声音了！
方才他要跟着去，陆湛都不让，说是是非太多，现在回来了，他要赶紧去开门，白玉璃跑出去。
“咯吱”一声门开了，咦，怎么还多了个人？
陆小妹眼睛通红着，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白玉璃，他听村里的人说过他和大哥的关系了，但一时之间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嫂，嫂子好。”
白玉璃看看陆湛又看看她：“我不叫嫂子。”
这叫法听着怪别扭，陆湛及时转移了话题：“你真要走？”
其实暂时在陆家待着也好，真要去投奔她心上人那里，难免不会被人说闲话。
陆小妹心意已决，她不想留在陆家了，她看出大哥是不愿家里多人出来，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而且大庆对她是真心的，若不是没有攒够彩礼钱，早就上门提亲了。
“行，你保重。”
陆小妹和陆湛和白玉璃道了别，毅然地走了，瘦弱的身体背着个包袱，没有回头。
从前陆湛觉得这姑娘胆小懦弱，经过这事后，仿佛变得坚强了许多，也能自己拿主意了，挺好。
“已经走远了，别看了别看了。”白玉璃拉着陆湛的手，关了门，“咱们进屋吧。”
“你去了好久，我怕他们又欺负你，都想去陆家帮你揍人了。”白玉璃抱着陆湛蹭了蹭他衣襟，非常的依赖。
陆湛摸摸他的脑袋，怎么老是觉得他会被欺负呢？不过被心疼的感觉很好，他也不反驳白玉璃。
“没有受欺负。”
这就好，白玉璃嗅了嗅陆湛身上的味道，脑袋又有些不清醒了，他是不是好久没吸阳气了？怎么这段时日看陆湛会觉得他格外勾人呢？仿佛他才是只男狐狸精，随时都能让自己失智。
看他眼眸弥漫水雾，陆湛之前就猜测到了，现在才压低了声音问：“又……发情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白玉璃就委屈，春天了，他有这个表现也很正常，陆湛身为自己的伴侣居然不满足自己！
上次都进行到一半陆湛都停了，简直不可饶恕！
第053章 双修
他着急胡乱地亲陆湛, 像小狗乱舔似的，陆湛拿他没办法，调侃道：“技术还需精进。”
白玉璃拉着他的手：“进屋进屋。”
陆湛忍俊不禁, 怎么这种事, 白玉璃每次都会比他表现的更主动呢？
进了屋还不等陆湛开口，白玉璃就将人压在身下去扯他的衣裳, 不过他两只手怎么也解不开：“怎么搞的呀。”
陆湛眼神炙热，握着他的手引导着：“别急，我教你。”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白玉璃觉得好痒，皮肤慢慢蒸粉, 秀挺的鼻尖沁出微微的细汗，好热唔。
陆湛身上的阳气怎么这么足啊，之前感觉也没有这样强烈, 那他是不是能一次就吃饱？不敢想会有多舒服啊！
白玉璃兴奋地磨牙, 啃陆湛修长的脖颈, 一激动脑袋上咻地一下尖耳冒出来，毛茸茸的尾巴也摇晃着。
“啊，怎么又出来了？”不止耳朵尾巴出来, 连瞳孔和发色都变了。银发蓝眸平白给他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陆湛眸色一暗，呼吸更粗重了：“没关系。”
白玉璃点头，附身去吻陆湛，天旋地转间两人颠倒了位置, 白玉璃惊呼了一声：“啊！”
陆湛亲亲他汗湿的额角：“还是我来吧。”他一改平日的克制温柔, 像只雄狮，极具威慑感, 高大结实的身躯强势地压上来。
他宽阔的背肌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汗，在晦暗的屋子里隐隐反射着光泽：“不怕。”
肌肤相贴，不容忽视的滚烫的热度，白玉璃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心肝乱颤。
这个姿势，他见过，森林里的动物就是这样的。
白玉璃有点退缩，可陆湛劲儿大，大掌掐着他的下巴，被迫张了嘴，舌头伸到深处，一寸寸侵犯过齿龈和口腔，弄得他唇瓣湿尽。
屋内的温度骤升，湿热缠绵 ……
次日，窗外几声不断的鸟啼，叽叽喳喳，吵嚷的厉害。白玉璃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耳朵，不耐地哼哼了几声，陆湛听见屋里有动静了进来叫他。
白玉璃眼皮红肿，瞪了他几眼，不理人。
他眼睛肿痛，哭的。他嗓子痛，忍不住叫的。他屁股痛，陆湛给弄的。
他现在就是一条失去了水分的咸鱼，趴在床上根本不想动。
“怎么了？”陆湛走过来坐在床沿，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脸上的笑让白玉璃看了别提多郁闷了。
他一只狐妖，为什么没能把陆湛榨干，反而是现在这样惨兮兮的样子？
“不想理你了。”白玉璃把自己脸埋进枕头，他现在看到陆湛就有点害羞，脸颊烧得慌。
陆湛真的很厉害，各方面的厉害。
还发脾气呢，陆湛给他揉捏腰：“怎么就不理我了，不是你自己缠着要的吗？”
他准备了东西，没想到白玉璃天赋异禀根本就不需要，或许是小狐妖的体质异于常人，两人初次很顺利，很愉快。
那他之前还准备什么，多余。
白玉璃一听他这样说，内心就苦哈哈，确实一开始是他缠着要的，从前狐狸前辈说过，双修很快乐很舒服，难道是他没放心上听岔了？
他昨晚觉得痛啊，嗯……虽然后面也确实爽到了。
不过得了陆湛阳气的滋养，他现在四肢百骸都很舒服，骨头都快酥了，跟他偷亲来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好吧好吧，他原谅陆湛让他痛了：“我饿了。”
陆湛把被子扒开，将他剥出来，他昨晚趁白玉璃睡了就把他全身都擦干净了，被褥也是换了的：“那就快起来。”
白玉璃：“好哦，你先出去，我自己穿衣裳吧。”
彻底坦诚相待了，他反倒还害羞了，陆湛嗯了声，出去给带上了门。
看来还不习惯，之后就好了。
白玉璃鬼鬼祟祟地看他出去，踮脚下床，连鞋子也顾不得穿，走到一旁铜镜面前，他掀开自己的衣裳，自己身上好多印子。
陆湛比他还爱咬人，自己都只咬他的肩膀，他居然咬自己全身，过分！
白玉璃狠狠一脚踹出去“啊！”结果就是没穿鞋反倒把自己踹疼了，然后抱着脚喊痛。
他气恼了会儿然后出房间了，去院子里洗漱刷牙，脸盆里给他准备了热水。
昨晚他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没想到今早就好多了，白玉璃刷着牙齿，泡沫沾了满嘴，歪着头想，难道他果真是天生就在要下头的？
他记得公狐狸是上头的嘛？不过管他的，爽就行了，累人的事他才不干，让陆湛来。
白玉璃洗刷好进屋，闻到堂屋里传来的阵阵香气，对于陆禽兽的恶行已经忘干净了。
还记得给他做饭，他一起床就能吃上，不错不错。
白玉璃悄悄地摸进去，看到砂锅里的米粥，笑脸瞬间就垮了：“你埋头苦干地折腾我一夜，就给我吃粥，你有没有良心啊，陆湛哥哥？”
听了他这话陆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也不算折腾一夜，看白玉璃嚎叫得凶，他已经适可而止了。
“那你想吃什么？”陆湛顺手捏了把他鼓起来的脸颊，软软滑滑的，手感真好。
白玉璃不满意呢，不想给他摸，拍开了手：“吃肉！”
陆湛用勺子搅了搅砂锅里的粥，里头鲜虾，螃蟹，干贝，还有香菇显露出来：“这会儿将就吃粥，否则你肚子怕会不舒服。”
虾和螃蟹是他看村里有小孩大清早去河边摸来，从他们家门前经过，正好瞧见，花了几文钱买回来的，主要是图个新鲜，死的味儿就不好了。
好吧好吧，白玉璃瞧见了粥里的虾，不算很清淡，闻着也实在香，姑且满意了。不过他怎么会肚子痛，他能吃下一头牛好吧。
“小心烫啊。”陆湛找来勺子，让他在一旁安静的吃，别炸毛了。
白玉璃很给面子，吃相完全没有方才嘴上的不满意，主要陆湛做的真的很好吃啊。米粒都被熬煮开花，还出了米油，颗粒饱满富有弹性，汤色清爽，口感也细腻软糯，一看就是花了不少时间的。
好嘛，还是陆湛想的周到，他吃了粥肚子真的挺舒服的。
“璃璃，我问你啊。”陆湛坐在一旁看他嘴角沾了米粒给擦干净，“为什么你一激动就收不住尾巴呢？”
“啊？”白玉璃张着嘴都忘记往嘴里喂吃的了，陆湛怎么能突然这么问？他其实也发现了，平常或许还好，就是情动的时候就有些控制不住，难道是他法力太弱的缘故？
白玉璃狐疑地瞅了他好几眼，陆湛内心是在嘲笑他吧，否则提这个干什么？
他凶着脸：“怎么了？收不住是我的错吗！？你抓着我尾巴弄我的时候表情看着就很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哼！”
相处久了，他也看出来了，陆湛就是那种表面冷硬正经，内里可闷骚了，看自己那副惨样，他劲儿使得更大了，肯定在暗爽。
陆湛喝水呢，一听他炸裂的话就呛了个死去活来。骂归骂，白玉璃赶紧放下手里的勺子给他拍背：“让你嘲笑我，天道好轮回呀。”
陆湛弯着腰咳嗽，片刻抬起头，这是真忍不住笑了：“我真没有，是你自己多想了。”
他就是看白玉璃老控制不住，有些担心，若是在外头露出来可如何是好。
白玉璃：“哼！”他坐回去继续美滋滋地喝粥，好吃的东西在面前，他也不和陆湛计较了。
“璃璃，你一会在家休息吧，我得去赶牛车去趟县城。”陆湛说。
他是这样打算的，现在能进城了，那生意就得赶紧做起来，这段时间花的银子不少，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怕是很难才赚得上开食肆的钱。
县城的铺面和地界不比村里，价格不便宜，还是多赚点钱比较好，他把卤煮的分类增多，应当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白玉璃点点头，支持他的想法，陆湛之前就说过了，等他赚钱了就开食肆，否则陆湛会做那么多好吃的，光卖卤煮多亏呀。
“我想和你一起去呢。”白玉璃小声说。
陆湛是体谅他，怕他累着了，没想到他这会儿都不喊胳膊腿儿疼了。
“行，那你吃完咱们就出门。”
白玉璃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三两下把砂锅刮干净端到灶房。
现在就能活蹦乱跳了，陆湛有些怀疑是他恢复能力太强，还是自己太弱？
“走了走了，咱们出发！”白玉璃率先去了院子把大花拉出来，然后等陆湛出来套车。
“你快点啊。”白玉璃在外头喊，很有点不耐烦。
陆湛出来了：“急什么。”
白玉璃把缰绳丢了，过来帮他：“做事不要磨蹭好吧。”
居然还嫌弃自己了，真是给他惯的。陆湛很快就套好了车，再去锁大门，白玉璃已经爬上了牛车，看他那个架势，今天难不成他来赶？
等陆湛上来了，白玉璃夺过他手里的鞭子：“哈哈走咯！”
他还真要亲自驾车，陆湛给他看着路况，生怕一个不小心两人要翻下去，不过白玉璃还挺靠谱，只是速度时快时慢，把握不准，不至于翻。
精力这么旺盛，看来他要更努力才行。
白玉璃笑嘻嘻的自然不知道陆湛在想什么，只看到他瞧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若是知道陆湛心里在筹划什么，估计今天他就要在床上装死鱼，不起来了。
很快进了县城，比起之前热闹不减，估计很久没来城里的人们现在都涌进来了。两人也不耽搁，开始买需要的东西，这次增加的挺杂，卤花生，排骨，鸡鸭不能缺。
还得去卖水产的集市买螃蟹，海笋，莲藕等，到时候出摊了价格得重新标了。
等把东西买齐，时辰也差不多了，又是满载而归，白玉璃之前还不知道卤煮能有这么多分类呢。
真是万物皆可卤啊！
不过卤煮花样再多，他还是希望陆湛能开食肆，这样还有其他美食，肯定生意会更好。
陆湛抽出手给他把脸上的汗擦干净：“累不累，让你别出来不听。”
这么多东西陆湛一个人怎么拿得动哇，就算是用牛车拉搬上去也会很辛苦，自己不能光吃不干啊：“不累。”白玉璃无所谓地擦脸，他也就腰有点不舒服，不过也不是干活的缘故，是昨晚那事导致的。
陆湛笑笑，小狐狸时常调皮，有时却懂事的让他心疼。
回去的时候两人架着牛车经过青鱼街，已经有反应快，不得不早点出来赚钱的小贩出摊了。
大家都认识了，看到陆湛和白玉璃也会问候几句，还说了包子铺小贩一家，白玉璃听了大娘的话就哈哈大笑，他还偷偷回过头去张望，果然说得一点不假。
陆湛也想笑，不过看他太嚣张让收敛些，之前让大家囤粮食，卖包子那家不听，还想着众人都收摊了他们家能做独家生意。
结果就是粮食，吃用的都没买齐全，等时疫结束，那妇人原本肥胖的身体瞧着像是瘦了二三十斤，怕是被饿惨了。
包子摊的男人本就跟个瘦猴没区别，看着更严重，面黄肌瘦，走路都像没力气，风吹就倒似的。
真是可怜又可笑。
第054章 接风洗尘
青鱼街的摊贩没有之前多了, 这是白玉璃无聊特意数了后得出结果，起码少了十来家。不过陆湛倒是不关心这个，他增加了卤煮种类, 希望生意不要冷清才好。
昨日下午, 石夏和陈婶他们帮着洗东西都忙活了大半天，看夏哥儿已经想通的模样, 倒是没什么担心的了，还好夏哥儿是个明白人。
“璃璃，你看着摊子，我买了东西很快就回来。”陆湛问他，“每种东西的价格都知道吗？”
白玉璃很认真地看了推车上挂着标了价格的小木牌：“你就放心去吧, 我记性好着呢。”
陆湛本来一直都是自己看摊子的，可是东西卖得繁杂了，购买材料也是要花费时间的, 拉回去陈婶她们清洗得半天, 只有如此效率能提高些。
白玉璃看陆湛驾着牛车走远, 就坐下来专心等生意上门了，他看陆湛卖了这么久，就算加了很多东西也不是难事。陆湛提前去把东西买齐, 他们一会儿还能早些回家呢。
“小哥儿, 你到底和陆老板什么关系啊？”卖素面的郑麻子问。之前说是帮工，可哪有帮工给老板看摊子的？陆湛也不怕这小哥儿偷奸耍滑，昧了银钱？
白玉璃给客人打了一勺卤煮，还给加热了, 对方看了推车上的价格, 有新菜品，也要了些。
等客人走后, 白玉璃想了想：“嗯，我是陆湛的夫郎。”是叫夫郎吧，他看只有女子才被称作妻子的。
“哟，真的啊。”八卦听的太认真，郑麻子一不小心把锅里的面煮坨了，他赶紧捞起来放一旁，待会儿自己吃吧。
他就说嘛，这两人看着不像老板和帮工，只能是夫夫关系。只是这陆湛心真够大的，夫郎生得这样貌美，不藏在家里却带出来做生意，不怕被心怀不轨的人惦记上？
白玉璃虽说平时给人的映像是只会吃，可现在陆湛不在，他也能学着陆湛的样子独当一面，干活也麻利，算钱也没有错的。
“居然新加了这么多的种类。”王振走近了坐下，瞧了一圈，“陆湛哪里去了？”
白玉璃：“出去买东西，也有一会儿了，应该要回来了。”
“王哥，你要尝尝新的卤菜吗？”白玉璃跟着陆湛叫这人哥。
王振自己挑选了几样，在这里吃的，还有打包带走的：“这海笋吃着脆弹滑嫩，香味浓厚，虽是素菜，但很适合下酒，螃蟹也不错。”
白玉璃附和点头，这两样他在家里都是当零嘴吃的，可过瘾了。
没一会，陆湛回来了，他把牛车还有买的东西都暂时放在食肆了：“王哥这个点喝酒，下午不去衙门了？”
“你可算回来了，快坐。”王振拉开了椅子说，“下午休息，吃了我就直接回家了。”
这几个月因为时疫，县衙上上下下忙得头都大了，大人也愁得睡不着，还好上面及时派来了治疗时疫的方子，如今百姓们生活恢复正常他们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我想这口卤煮很久了，今日要吃个够。”王振说，还给陆湛倒了酒，“你这生意好还不如开个小食肆，省得整天瞎折腾。”
陆湛笑道：“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手里的钱还不够。
白玉璃坐在一旁撑着下巴听他俩聊天，看到有客人来就起身，陆湛瞧了让他休息，他去。
王振看他这生意食客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打心眼里羡慕，自己做小生意风险不高，又自由，挺好的。
“大白还挺厉害，你离开的时间他都卖了这么多，算账也快。”王振夸赞说，“还以为他和小白两兄弟只知道吃呢。”
陆湛没有否认，白玉璃平时爱撒娇调皮了些，但是正事上不会掉链子，也很靠谱，只是很多事他自己能做，就没有让白玉璃碰。
白玉璃自豪地扬起了下巴，他就知道自己厉害，不过听到王振后头的一句话就有点不乐意了。
不过王振没逗留多久给了钱就带着提前打包好的卤煮离开了，白玉璃看人走远了就对着背影做了个鬼脸，王振突然回过头，他吓了一跳赶紧把脸捂住。
王振只是绊了脚，扯了扯裤腿就走了，没发现。陆湛看在眼里，捏了下他的脸颊肉：“干嘛呢。”
白玉璃叉腰：“他说我只知道吃！”
陆湛笑着摇摇头，脾性跟个孩子似的。
卤煮已经被白玉璃卖了一半多，匣子里钱也是对的，跟陆湛估摸的差不多：“辛苦璃璃咯。”
白玉璃吃螃蟹呢，还在费劲的掰腿儿，只是看摊子，他不辛苦。不过陆湛这话讨好了他，白玉璃脸上笑盈盈的。
“你少加点辣油。”陆湛提醒说，“别一会肚子疼。”
白玉璃都吃习惯了，这点辣不算什么，他敷衍地点点头。
好些人很久没吃到卤煮，看陆记出摊，都来买回去吃过瘾了，陆湛回来没多久两人就能收拾东西回去了。
白玉璃：“走啦。”
其他东西方才已经买了，连他们今日要吃的菜都是放牛车上的。
两人没有耽搁，驾着牛车回去了，到家后白玉璃从牛车上跳下来，他去开门，把陆湛买的菜先提进灶房。
陈秋菊几人向来是很准时的，陆湛只要出摊，基本他到家不过半柱香就能来，做事非常尽责。
“陆哥，这鸭肠，还有鱿鱼的也能卤？”石夏问，昨日的螃蟹他就长见识了，没想到还有新花样。
陆湛：“能。”
虽然被拒绝了心意，说清后石夏现在倒是坦荡舒展多了，现在他那个烂人爹也没了，赚的钱能揣进自己腰包，也没人揍他了。
之前的阴影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被吓到，不过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他就不怕了。
“夏哥儿夏哥儿，吃糖。”白玉璃从屋里窜出来，手里攥着奶糖也不问石夏要不要就塞他嘴里，“好吃不？”
陆湛不管他，多交朋友挺好。自从之前石夏来这里住了两天，白玉璃和这人关系就拉的非常近，有时他俩说悄悄话还背着自己，估计也就是和石夏聊些有趣的玩意。
“谢谢玉璃，好吃。”石夏说，婶子们和哥哥都叫大白，他偏要叫玉璃，好听。
“嘿嘿。”白玉璃笑，以前夏哥儿也偷偷给过他糖。
张桂花看他俩相处，真是温馨得很：“大白，你光给夏哥儿，我和你陈婶子咋没有啊？”
倒不是真馋，就是想逗逗人。
白玉璃也大方：“等着啊，我进去拿。”
几人干着活儿笑，逗谁都没逗白玉璃好玩。
没过一会儿，陆湛和白玉璃都出来了，白玉璃真的给每人分了糖，从他的皮包里掏出来的。
陆湛想着现在她们干活的时间比之前长一两个时辰，要在原来的基础上涨五文钱。
“这哪里成，都是些很轻省的活儿，十文已经很多了。”不用另两人开口，张桂花率先说了，她们不能老占人便宜。
陆湛：“我说涨，那自然也是有赚的，就这样定了。”
“小陆就是这样的性子，不亏待人。就这样吧。”陈秋菊说，“我今日请你们去我家吃饭，大家伙可要赏脸啊。”
石夏问：“婶子，你家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
陈秋菊笑：“倒不是什么喜事，就是谦儿他爹去县里接他。我寻思着孩子从府城回来，给他接风洗尘，顺道喊大家吃饭。”
原来如此。因着往来频繁，大家都熟的很，是该请吃一顿。
张桂花一听就说家里一大堆人等着她回家做饭呢，她得回去，吃不了。
她执意要走，陈秋菊也不拦着，日后也有机会。
陆湛听了说：“以谦回来了，他这一路辛苦，也不知考的如何。”
他今日买的食材都有，不吃就不新鲜了：“要不在我这做饭？宽敞，东西也齐全。”
陈秋菊是个干脆人，听他这样说就同意了，陆小子这里就是做菜用的调料都比全村多，自己家又破又小，一帮人去了倒坐不开。
“行，家里有肉，还有其他菜，一会儿我就给端过来。”
东西也洗完了，石夏想着自己还能做什么，陈秋菊已经让他去请两个兄长了。
石夏估摸着这个时间，两个哥哥也从山里回来了就回去叫他们，然后赶紧回来帮着陆哥和陈婶打下手。
白玉璃瞧着这个情形，看来他又能大吃一顿了嘿嘿。
“傻乐什么呢。”陆湛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问。
白玉璃：“没什么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陆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小心思了。
白玉璃跟着他进灶房，没多久的功夫，回去端东西和叫人的都来了。
白玉璃是个喜欢热闹的，突然家里多了这么些人，他高兴得很。
石冬和石秋听自家小弟说来陆家吃饭也没有空手来，从山里猎得了一只野兔，他们给带来了，然后就开始帮忙。
“谦儿到家了，那孩子觉得自己一路赶回来灰头土脸的，非要先洗过澡才肯来。”陈秋菊解释说，“小陆，咱俩一起做菜？”
她手艺是比不上，不过这顿饭是因为她儿子归家才吃的，在陆湛家已经很麻烦他了，不能让他劳累。
陆湛：“行。”这阵仗，今日菜色少不了。
人多活儿干得快，大家把食材洗了装盘，陆湛只管掌勺就成。
他们之前只知道陆湛厨艺好，可是没正经吃过他做的菜，此时大家在堂屋和灶房忙活，闻着传来的香味，馋虫都被勾出来了，止不住地咽口水。
“哇，这个芋头真的会拉丝啊，好长呀！”白玉璃眼睛盯住了陆湛刚出锅的拔丝芋头，用筷子夹住晶莹的丝拉了很长。
陆湛回头看见他的动作：“白玉璃，家里有客人呢，不能这么没规矩。”等他话说完，白玉璃已经把东西吞到了肚子里。
“我知道了。”早点说他就不这样干了，不过这个芋头香甜软糯，糖香味十足，酥脆不腻，经过炸制后与糖浆结合，每一块芋头都包裹着糖稀，好好吃哦！
还有其他菜呢，他眼睛都看花了，之前因为家里只有两人吃饭，陆湛一次性都不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今天有口福了，他去看看堂屋炉子上炖的什么，好香啊！
第055章 放榜，中了？
砂锅里清亮的汤汁咕噜冒泡, 里头是陈婶带过来的咸肉切成了小块，加了百叶结，排骨, 还有鲜嫩的笋。
这笋是昨天刚下了一夜春雨, 她今早去掰的，新鲜的很, 平时是吃不到这一口的。
白玉璃灶房堂屋的两处看，不知啥时候才能开饭，家里有外人，他不能像平时那样直接想吃就吃。
否则太没规矩，不好。
“娘, 我来了。”王以谦和他爹进院子了，这小子一进门眼睛就逡巡，“陆哥呢？”
陈秋菊打趣他：“一进门不找娘, 就找你陆哥。他在灶房忙呢, 很快能开饭了。”
王老爹一进门闻到饭菜的香气, 香得差点摔个跟头，乖乖哟，陆小子这手艺, 怕是皇宫里专门给皇帝老爷做饭的大厨也比不上。
石家三兄弟进去端菜了, 这么多人还是把大圆桌搬出来才施展的开。
王以谦进了灶房，他有好多话想同陆哥说，看他忙碌只好一会儿吃饭时再畅所欲言了。
“好了吗？”白玉璃凑过去问，看他额头都忙出汗了。
“陆湛哥哥, 辛苦辛苦, 璃璃给你擦干净。”白玉璃说着俏皮话，用自己衣袖给他擦拭额头, 陆湛都要被他逗笑了。
“马上就好了。”
灶房里的石家兄弟，还有陈秋菊瞧他们俩腻歪，都很有眼色的假装看不到，省得两人不自在。
不过他们显然想多了，陆湛习惯了，白玉璃现下也没注意，对着陆湛的脸颊吧唧就是两口。
这就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陆湛也很吃这一套：“别闹。”
炒完最后一道菜陆湛就让他端出去，他洗个手。
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吃饭，大圆桌围满了，家里是有酒的，陆湛拿了出来。
王以谦心情激荡，满腔的话不知从何说起，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陆哥，这杯我敬你！”
陆湛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他临走时陆湛说的话还有给的包袱犹如雪中送炭，若没有他半路怕是会艰辛许多。
此事回来说给爹娘听，他们无比动容，按理说陆湛和他们家非亲非故的，即便是两家相熟也不至于如此大方，想来想去便是他心地好，为人大气。
“若不是陆哥提醒我出门在外注意防护，与人接触距离不要太近，我是不会想到那么多的。”
一桌的人听王以谦说。
“因为没有防护的问题，我们一个考场的人倒了一半，大家虽是坚持把题答完，可终究是发挥不好的。”王以谦道。想想他就后怕，还好时时带着那罩子，虽然不雅观，但实在有用。
听他说这么多，石秋问：“那咱们村去的四个人都倒了？”
王以谦摇头：“这倒没有，虽然考场不同，但我看陆川还有其他几人瞧着精神头挺好的。”
王老爹：“还是咱们双宁村风水好，祖坟埋得好，倒了那么多人，你们都没事。”
大家聊得起劲，这些白玉璃都不感兴趣，只是伸长了手臂夹菜吃。陆湛自然是注意到的，将他面前的小碗堆满了，还给盛了碗汤。
男人们粗心注意不到，这一幕落在陈秋菊和石夏眼里，真是稀奇。
怕是十里八乡找不到这么个会宠自己夫郎的，这还是在明面上，私下难不成还会给夫郎擦脸洗脚？
大白真是命好，陆小子这么好的男人给他遇到了，虽说没成亲，但估计也快了。
“好了好了，吃完再聊，一会菜都冷了。”陈秋菊招呼说，这么多好吃剩了就可惜了。
石家方才带来的野兔被陆湛煮了捞起来做成了凉拌兔丝，他们之前都是炖的，没想到凉拌了味儿这么好，细软柔嫩，质地细腻，也不知是怎么调的料汁，太入味了，而且一点腥味也闻不见。
其他就不说了，这砂锅中的腌笃鲜，汤白汁浓，口味咸鲜，肉质酥肥，春笋清香脆嫩，鲜味浓郁。
喝上一口，真是眉毛都要鲜掉了。
“陆哥，你手艺真好，我做菜要是这么好吃，是不是日后都不愁讨不到媳妇儿了。”石冬埋头刨了两口饭说，比小弟的做得还好吃。
众人被他这话逗笑了，陈秋菊说：“那你得跟小陆好好学，你看，人家不就凭这好厨艺得了大白这么个漂亮夫郎。”
石夏听了这话看了眼认真吃饭的白玉璃，看来大家都不知道玉璃是男孩子，如此他就放心了。
陈秋菊这话若是放以前陆湛肯定解释两句两人的关系并非如此，此时他就笑笑没有反驳，大家都懂了。
吃个饭也会被提到：“我也不是光看陆湛手艺好的。”白玉璃满足地喝了口汤，“他生得好看。”
这话更是让众人忍俊不禁了，笑成一片，也是也是，大白自己生得好，找个男人难不成还要歪瓜裂枣了？
白玉璃实诚，若是放了其他人被这样调侃，一笑而过算了，就他老老实实地坦白自己的心里话。
陆湛怕他口无遮拦把两人房中事都抖落出来，这事两人之间知晓就行了：“吃饭吧。”
王以谦比之前话多，也和陆湛更拉进了距离，什么都爱和他说：“其实我也没多大把握。”
在陆湛眼里，这就是个刚成年，怕高考落榜的高中生弟弟，他宽慰道：“尽力就好。”
也只能如此了。
用完饭后，大家帮着收拾干净屋子才走的，白玉璃在院子里溜达：“啊，吃得好饱。”
再这样不节制，他日后不会变成个大胖子吧，狐狸形态就圆润了很多哎？
“陆湛，我变胖了你不会嫌弃我吧？”白玉璃忽然问。
陆湛刚好从堂屋里出来，今晚的月色真美，在现代是极难看到的。
“嗯，你胖了我就养其他小狐狸。”陆湛思考了说，看起来有点认真。
白玉璃冲过来差点给陆湛坐的摇椅撞翻：“真的假的！？”
陆湛嗯了声。
这下不得了了，白玉璃冲他龇牙，若是愤怒能够具象化，他头顶肯定已经气得冒烟儿了：“果然，得到我你就不会珍惜了，你这个大渣攻，陆世美！”
陆湛嘴唇抿着，不让自己笑出声，白玉璃疯狂地摇晃他的肩膀让人招架不住：“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词儿？”
白玉璃晃累了，趴在他身上嘟哝：“我自然是听来看来的，又不难。”
好吧。
陆湛：“那你今晚是自个睡，还是要陆世美陪着。”
白玉璃翘了翘嘴角，蹭蹭他的脸：“自然是要你抱着睡的。”
*
转眼就快到了放榜的时间，陆家传出消息说陆川考试时觉得题目简单，他下笔如有神助，这次定然是能考上的了。
村里的都知道，陆家是富户，培养儿子所花用的钱财和心力不是他们能比的，如此好的条件，而且陆家二小子之前就是考过一次，是有经验的，这次定然能考上了。
“老二，你当真是有把握的？”这话陆老头已经不知问了自家儿子多少遍，陆川都听的不耐烦了。
“当然，爹你别问了，等着县衙派人来报好消息吧。”
陆老头也激动，他们离县城不远，他都想自己折腾一趟去衙门放榜的位置看了。
虽说穷秀才，富举人。但即便是个秀才也是好的，不是白身了，也能免除家中赋税，这笔开支可不小。老二本是早就考了童生，这次秀才肯定十拿九稳。
如此他家也算出了个读书人了，不是世世代代都是庄稼汉，他在村里也更能抬起头了。
“二哥你可不要说大话，若是没中就枉费了全家的苦心。”陆海阴阳怪气地道。
老二自从在府城考试回来，一天就待在家里屁事不做，还要大家好吃好喝伺候他。
之前两人隔得远，各自书求自己的生活，没有太多交集，现在同在家里他研究卤煮准备出摊做生意，这人也不给他出个主意，他是越发看不惯了。
“我看那王家小子，回来后不仅每日抱着书苦读，还跟着他爹下地，那才是个能考上的样子。”
陆川挑眉，细长的眼睛斜视着陆海：“你这是啥意思？你想说王以谦能考上，我考不上？”
“两兄弟有什么好吵的，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赶紧呸呸呸！”田翠萍着急地道：“我一大早就听见院外树上的喜鹊叫，还去拜了菩萨，这左眼皮现在还一直跳呢，准是有好事呀！”
堂屋里吵吵嚷嚷。
陈秀英刚把孩子哄睡了出来，家里条件不如之前，她也是性子硬没让娘家帮衬，月子里没做好，现在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瘦弱。
现在陆海也不甚在意她，她也不放心上了，把孩子带好就成，就指望着陆海做生意能翻身，到时候她和女儿也能过上好日子。
丈夫不像陆老二在外头找女人喝花酒，她就算庆幸了。
“婆婆，我……”陈秀英刚叫出声来就反应了过来闭嘴。
田翠萍眉毛一竖，不耐烦：“你叫魂呢！”
陈秀英：“没，我是想说二哥肯定能考上的。”
她这话倒是让屋里的人满意了，陆川看了眼，这女人倒是比老三会说话。
陈秀英悻悻地进屋，她想说的是大清早站在院外枝头上叫的是乌鸦，不是喜鹊。
她婆婆年纪大了看不见，连叫声都听不清了？不过这话没敢说，省得触了霉头又被骂。
“陆家的，陆家的，快出来，差爷来报喜了，你家老二考上了。”外头有村民在喊，闹哄哄的。
听了这话，陆老头激动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我没听错吧，真考上了？！”
“走走走，赶紧出去看看。”一大家子着急忙慌地出了院子。
第056章 酸辣鸡爪。乌龙
“恭喜恭喜, 陆小子日后就是秀才老爷了，不枉辛苦读了这么些年。”村里的一个老汉说。
如今陆家在村里是更有脸面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考上了秀才, 就不必在再像个庄稼汉一般下地劳作, 即便是在镇上的私塾当个教书先生也是好的，比土里刨食强。
陆川脑瓜子嗡嗡的, 自从听了消息就没冷静过，现下才反应过来：“我就知道能考上！”
他差点手舞足蹈：“爹娘，你俩看吧，我真考上了！”
张巧珍也激动地泪流满面，她男人考上了, 考上了，日后她也是秀才老爷的夫人了，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好了好了, 陆家的, 先把两位放消息的差爷请进去喝杯茶, 不要失了礼数。”陈顺才听了消息也赶来招呼说。陆家的考上了也是他们全村的荣耀。
他这一开口不要紧，不过报信的衙差皱了眉，其中一个拉过同僚, 翻开册子一对比, 脸上的笑都僵了。
秀才老爷咋姓陆啊？两人一对比就知道坏事了，摆正了脸色才问：“陆家？你叫啥名？”差爷道，这话是问陆川的。
真是明知故问。陆川抬高了下巴，一甩袖袍：“名册上不是有吗, 本老爷姓陆, 单名一个川字。”
他说完，两名衙差脸色更难看了, 他俩一进村都还没问路就被热情的农户们领来了陆家，一路上端着架子竟是都没交谈过。
失职，实在是失职。
结果闹乌龙了，这双宁村考中秀才的名字也不叫陆川啊。
一个姓王，一个姓孙，翻完了也没见姓陆的，这些个泥腿子耽误他们办事！
“错了，全错了。村长过来瞧瞧。”两名衙差此时也不敢想考中的人家给他们多少跑路费了，他们这是办事不利啊。
陈顺才也看出不对劲了，赶紧凑过去看名册，一看：“哎哟！这不是王家小子，还有村东头孙家的嘛，咋送到这了。”
“咋回事，啥意思啊？”田翠萍也扒拉上来，“不是我家儿子考中，跟他们有啥关系？”
明显就是搞错了。事情很不妙，陆老头也稳不住了：“村长，这到底咋回事，得给我家一个说法。”
还要说法，陈顺才都替他们丢脸，还没放榜之前就在村里放言会考中，闹得人尽皆知。村里农户们都是些没见识的人，看到送信的衙差进村了，那不得往陆家领？
结果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陈顺才招手让村里的年轻后生把两名差爷带去王家，孙家距离要远些。他自个留下来开解陆家的，看这个架势怕是又要大闹了。
小伙子听了交代，带着差爷去王家。村里屁大点事都会闹得人尽皆知，自从衙差进村去陆家，其实王家就知道了。
陈秋菊和王老头看儿子神情低落连安慰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心想陆家里老二能考上，肯定是在县城私塾读书的缘故，他们家现在豆腐种类一多起来，等老头子每日挑了去县里卖，生意定会好起来的。到时赚了钱也让孩子去县里学习，继续考。
不过此时看到衙差被村里后生领进院子，难不成有转机？
王以谦急忙整理了衣裳出来，衙差上下打量了他，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叫王以谦？”其中一人问道。
“是的，有劳差爷了。”王以谦不紧不慢地道。
这回没错了，不过还是要仔细核对才行。
两名衙差查看着，把包好的相关文书递给他，王以谦还把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拿了出来在册子上盖了戳。
“恭喜秀才老爷。”两名衙差道。这才放了心，没错了。
王以谦请两人在院子里坐下，陈秋菊去倒水了，王老爹高兴地嘴角就没有合过，进屋拿了二十文的跑路费。
他们家不富，二十文正正好，拿出去也不丢人，若是儿子日后中了举人，再多给些才合适，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下不急。
这是该有的规矩，陈秋菊留他们歇会儿，不过衙差没有逗留：“还有一家呢，估计还在等着，耽搁了不好。”
是这么个道理，孙家肯定也盼着呢。
今天是个好日子，王老爹直接放了爆竹，还想着要不要把猪杀了，请全村人吃个饭。
“你爹说的对，这样的好事，不请吃个饭，村里人该说咱家不会做人了。”陈秋菊道。
“爹，娘，不用了吧，家里猪不大，这么早就杀了可惜。”若是去买，整个村怕也要一头才够吃，家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算了吧，村里人知道咱家是个什么情况，要说便说吧。”他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只是这考中了，有机会一定要把陆哥和大白请来家里吃饭，他都没有好好谢过。
如此也好，老两口觉得自己儿子有主意，说得也对，她家不富裕。现下只是个秀才，等日后谦儿中了举再摆流水席不迟，希望有那一天啊。
王家院外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不年不节，动静不小，平时和王家不熟的也开始来串门道喜了。
“哇，陈婶家在放爆竹哎，肯定是王以谦考中了！”白玉璃扒着门往外看，“咱们要不要也去道贺啊？”
他们家离王家这么近，是该去的吧？
陆湛方才在门外看了眼，看到衙差从陆家过来，又到了王家，心里就猜到了几分。现下陆家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热闹气，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王以谦考上不意外，陆川那吊儿郎当，根本没把读书当头等大事的人考上才奇怪。
他那个德性，估计这次没能考上，估计也会找诸多理由给自己开脱，例如自己受时疫影响，身子不爽，没能发挥好？
陆湛一想就有点想笑：“不用，这会儿王家人多，咱们不去。”
白玉璃从门口走进来：“好嘛，我先吃东西。”
之前陆湛还没卤鸡爪，现在种类全了，白玉璃能吃的零嘴越来越多了。
“这个闻着好酸好辣啊。”白玉璃鼻子嗅了嗅，嘴里已经不自觉分泌出了口水，这个做法他没吃过。
鸡爪是陆湛提前就焯水去腥后煮熟的，此时把碗里调好的料汁倒进海碗里搅拌。鸡爪呈现出金黄的颜色，覆盖着淡淡的柠檬香和辣味，外观看起来格外诱人。
陆湛：“腌入味了再吃。”
白玉璃瞅了碗里好几眼，其实他觉得现在也能吃，根本不影响。
白玉璃等的好煎熬，去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逗逗猫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又回了屋里。
陆湛还在忙其他事，白玉璃进去第一件事问等吃了嘛？
怎么馋成这样？陆湛：“可以了。”
白玉璃窜进灶房把海碗端出来，光着闻着这勾人的香味，他口水就止不住一直流啊。
白玉璃先喂了陆湛一个，期待地问：“怎么样？”
陆湛点头，这鸡爪煮熟后，他特地去除了骨头便于食用，肉质Q弹爽滑细嫩，结合了酸、甜、辣三种味道。
柠檬的酸，砂糖的甜，辣椒的辛辣刺激着味蕾，使鸡爪的鲜美更加突出，整体口感变得丰富，而且汤汁也酸爽开胃。
白玉璃吃得不亦乐乎，比起卤的他比较喜欢这个口味，陆湛太会做吃的了！
一海碗酸辣鸡爪，他哐哐半个时辰不到就能炫完，最后辣得嘴巴红彤彤的又灌糖水喝。
陆湛无奈，怕他吃坏肚子。
晚间还挺早的时候，陆湛就洗漱完准备休息了，白玉璃叹气，他们可以一起洗嘛，何必还要多烧水呢？浪费柴火呀。
他和陆湛都已经双修过了，难道他在害羞？
“睡觉睡觉。”白玉璃脱了衣裳爬进床里面。
陆湛进屋眼神就没移开过白玉璃身上，看他上床，然后盖上薄被，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看起来格外乖巧。
怎么现在这么安分，不闹着亲，也不叫嚷着双修了。难道之前让他太惨了，所以他不敢缠人了？
“璃璃，歇息了。”陆湛指尖在白玉璃衣襟处游移，手指缠绕着白色的系带。
胸口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痒，白玉璃缩了缩身子：“嗯嗯，我已经在歇了。”
陆湛：“……”忍住想掐他脸的冲动。有时主动的吓人，有时仿佛还没开窍。
他泄愤似的狠狠在白玉璃嘴唇啃咬了几下，舌尖深入，白玉璃此时睡意也被他弄没了，热情地回应，屋里是唇舌交缠的声音。片刻后，陆湛拉开了距离看着他，白玉璃顺势窝在他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好咯，睡吧睡吧。”
陆湛紧绷着身体，面无表情地闭了眼，白玉璃不禁得意地想，他哄人果真是有一套的，看吧，陆湛不闹，乖乖睡觉了。
*
双宁村另一边，平时陆家人和村里的农户们一样，睡得很早，今晚已过子时堂屋里却还是点着煤油灯。
陆老头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满屋子里的人没人敢开腔，安静地可怕。
陆川真是大气都不敢出，肯定是要说他没考中的事。
他也想不通了，难道自己还不如王家那个傻兮兮的小子？定然是考官有眼无珠，没能瞧出自己才是那个人中龙凤。
张巧珍平时一向嘴巴快，说话没顾忌，此时也不敢乱开口，她还以为自己今后就是秀才夫人了，哪成想男人没考上，这梦也算破了。
这样干坐着不是事，陆川试探地开口：“爹，这次是我在府城感染了疫病没能发挥好，能捡回条命已是老天保佑，下次我定然能考上。”
陆老头黑着脸，田翠萍想帮着儿子说两句话，也没敢开口。
倒是陆海受不了了，老二回来的时候精神头那么好，每顿能吃三碗饭哪里像染病的人？
还有老二这意思是打算以后一直考了？现下家里情况已经大不如前。添了人口，他现在也没在县里做活，难不成还要和爹娘一起供养老二。
这他可不答应。
“老二，你之前就考过一次没中，现下又不成，这样看来你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还是别读了，省得浪费钱。”
考个秀才两次都没中，人王家小子一次就考上了，人家那条件全村都有目共睹，就是每个月两次定时去镇上向私塾里的秀才先生请教问题。
老二能进私塾读书，还在县里专门给他租房子，定时送钱送粮，有啥好的都是先紧着他，结果呢？这下好了，全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读了这么多年，哪能半途而废。爹娘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陆川急道。
陆老头嘴里的旱烟不抽了，叹了口气说：“其实老三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你一家四口，总不能都靠家里养，要不你也在家种地出出力，要不就跟着老三做生意试试？”陆老头说。
陆川拉着一张脸：“苦读这么多年，我不甘心啊，爹！”
陆海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翻白眼，苦读，苦读怎么考不上，就老二那些花花肠子，说不准在县里根本没有用功学习呢。
如今家里的钱是给他做生意来的，不能啥好处都给老二，他就在家老实种地，每日风吹日晒吧？
陆老头也算看清了，他就不该对老二抱有这么大的希望，真是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分出去的老大，如今看来还是最有本事的，可是分都分了，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他死心了，不奢望了。
“家里没钱了，仅剩的不多的是给老三的。若你真要继续去县里读书，那就想办法自己挣。”
他得一碗水端平，老二这些年花了不少，现在手里的银子得给老三，省得到时埋怨他偏心眼。
这些事陆川自然是知晓的，为了给老三凑钱做生意，把小妹都给卖了，但是这钱合该他俩一人一半，不能让老三独吞了。
陆海听了老爹话心里畅快了，还好他爹眼里有他这个儿子。
反正他明日就可以出摊了，肯定能把老大的生意给抢过来，他去酒楼花了钱让大厨尝过了，味道肯定不会差。
等着瞧吧，老大到时候反过来求他，他就让他跪下来舔鞋才成，敢和他斗这就是下场！
第057章 造谣，尾随
大清早的, 现在天气回暖了，白玉璃没之前那样贪睡了，瞧着陆湛起床他也跟着起了。
“你昨晚没休息好啊？”白玉璃把自己收拾整齐, 双手捧着陆湛的脸, “怎么这么大两个黑眼圈，你是要变熊猫了嘛？”
陆湛拉下他的手：“你猜我怎么弄的。”
本就是在忍耐, 白玉璃昨晚睡着后还使劲往他身上缠，想起床冲个冷水澡都不成。
白玉璃撇嘴，他怎么猜得到，昨晚他可没吸陆湛的阳气，之前就算吸了也不见会这样的。
陆湛不纠结这个问题, 两人用了早餐要出发去县里了，不能耽搁时间。
“我帮着摆东西。”白玉璃把挎在腰间的皮包一甩，豪迈地捞起袖子。
陆湛让他干的都是轻省的活, 不用费力气。
两人很快就把推车放稳, 各种卤煮也摆上了。
还没歇口气呢, 对面也出了个摊子，白玉璃一瞧不得了，还是熟人呢, 他赶紧叫陆湛：“快看快看, 陆老三怎么在这里！他也卖卤煮？”
陆湛听了白玉璃这话，远远看过去，不止陆老三，还有田翠萍, 老二媳妇儿张巧珍也在。
白鱼璃眼神好, 一眼就瞧见了他们摊子上挂的招牌，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陆老三怎么跟着咱们取名啊！”
白玉璃要过去看, 陆湛没拉住，他就奔过去了。也罢，他在这里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哟，这不是老大身边那位嘛，怎么还有闲情到咱们摊子来啊。”田翠萍把白玉璃上上下下地打量。长成这幅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小妖精！
白玉璃没理会她，瞥了眼他们摊子上的卤煮，他嗅觉灵敏，故意刺道：“很一般嘛。”
陆海倒是好心情，被说东西一般也没发脾气，这人定是看他食材用的不便宜，都是上等的货色，怕被抢了生意才这样说。
什么下水，内脏，他都不稀得卖，都是些边角料，只要老大才会当个宝。
“既然觉得一般，那就看谁的生意好咯。”他这可是请教了酒楼的大厨，尝了好几次得出来的配方，定然比老大瞎琢磨出来的好。
看他这幅自信的模样，白玉璃无语，切了一声，转头就离开了。
陆湛远远看着，怕他跟人起冲突被欺负了，结果发现白玉璃不屑撇嘴的小模样倒是挺欠揍的。
估计过去说了不好听的话。
没一会儿，白玉璃回来了，拍拍陆湛的肩膀：“陆湛哥哥放心，我到敌方打探了军情，他们的卤煮不如咱们的。”
陆湛同样拍拍他的肩头：“那你能有能耐的。”
白玉璃哼哼，他看得出来，陆家那群人就是故意把摊子摆在他们对面恶心人的，肯定还想抢生意，不过他观察了实在不足为惧。
陆老三摊子上的卤煮别说闻着不香，就是颜色也是黑乎乎的，这样的吃食哪个敢买啊？
买卤煮的食客们平时都是认定陆记的，也认得陆湛和白玉璃，所以即便他们对面也多了家陆记卤煮，也照样来的是陆湛这里。
有好奇的看了问咋回事，陆湛就冷着脸道：“不认识。”
食客们也不是傻子，看他脸色，听他这样说就猜到对方是看陆记生意好，然后刻意模仿，连名字也跟着叫，真是不要脸！
陆湛倒是一脸平静，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听白玉璃说了他们有哪些菜品，陆湛就觉得陆老三能把本儿赚回来就不错了，头一次出摊就那么大胆，都不观察市场的吗？
白玉璃悠闲地坐在摊位后面的椅子上晃腿，嘴里含着奶糖吃得津津有味，他们的生意丝毫没有被影响呢。
他们两人悠闲的姿态狠狠刺了陆老海几人的眼睛，这些客人都是些不识货的！
田翠萍和张巧珍是不顾脸面的，否则也不会跟着老三出来出摊，反而让陈秀英在家带孩子，当即就开始吆喝起来了。
“大家都不要去买对面的卤煮，卖的尽是些边角料就算了，还那么贵，赚的都是黑心钱！”
“来看看咱家猪头肉，那叫一个香哦。”
张巧珍看婆婆吆喝，也扯开了嗓子：“对面的卤煮黑漆漆的，一看就没洗干净，大家别被他们骗了。”
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这会儿竟然是开始造谣了，陆湛抱着手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跟看小丑一般。
白玉璃听不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他要过去揍人！
只是他还没跨出腿就被陆湛揪住了：“等等，看他们能使出什么招，真过分了我去收拾。”
“好吧。”白玉璃气呼呼的，简直就是张嘴就乱说！
看陆湛稳得住，田翠萍和张巧珍说得更起劲，喊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有食客看不下去了，走近了他们的摊位瞧，看有客人被吸引来，三人热情地招呼：“客官看看，咱们味道不比对面的差。”
男人凑进闻了闻，面上看不出不对劲：“能尝不？”
田翠萍脸上的笑容垮掉了，咋能不给钱就免费尝的，那她岂不是得亏本？
“尽管尝。”陆川赶紧说，如今他们没生意，能有客人上前询问是好事啊。
男人用筷子夹了片切好的猪头肉放嘴里，嚼了几口勉强吞了：“软烂黏糊，吆喝的大声我以为多好吃呢，还说对面的陆记不如，你们怕是没尝过人家的卤煮吧？”
三人懵了，他们自然是觉得味道合格才会这样有信心的。
男人并不打算放过，也看不惯这样的人，他也开始吆喝，猛一顿输出：“这家卤煮模仿人陆老板就算了，还给人泼脏水。就是说这东西不好吃不要紧，心脏了的玩意儿，他们卖的东西谁敢买？大家都来看看啊！”
是个人就爱凑热闹，大家蜂拥而至，此时陆老三们的摊子前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评头论足。
“说人陆老板的卤煮干净，你把自己摊位上的油擦干净再来说这话吧！”
田翠萍看到小摊上确实是滴了汁水，赶紧用袖子一擦，她这动作众人一看更嫌弃了。
这么不讲究，做的吃食能干净到哪里去？
这下好了，那些人可不会顾忌面子，直接开始找茬，嘴巴厉害的很。
白玉璃看了哈哈大笑，都快跳起来了，活该！这下不用陆湛亲自动手去收拾他们了。
陆老三受不了被人围着审判，赶紧招呼着老娘和嫂子，他们换个地儿卖，这里不行！
他们卤煮一勺没卖就落荒而逃了。
如此一闹，陆湛的生意更好了，没买过的也要买来试试味，能让人模仿红眼到那个地步，味道肯定不差。
白玉璃哼道：“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做事不要冲动，我要不是拉着你，你真要上去干架？”陆湛问。
白玉璃知道自己脾气急躁了，也不反驳：“我下次不这样了。”
看他听取意见，陆湛也狠不下心继续说教，他也是想给自己出气，何必过于苛责。
一时没人说话，有生意上门，陆湛就站在了摊位前。
跟平常差不多的时间，两人就收摊了，不过今日要去买的东西多了一样，家里没有大料和药材了。
牛车照例放在经常放的那家食肆，现去买材料。
白玉璃原本还是漫不经心地到处张望，只是他向来感觉都很敏锐，老觉得有人跟着他和陆湛。
细碎的步伐，还有不时被人盯住的感觉，白玉璃忽然猛地一回头，眼睛四处扫视，没人。
躲在货摊后面年轻人心脏都被吓得差点跳出来，他动作轻得很，那漂亮小哥儿也能察觉？还好没被发现。
白玉璃也不是傻的，他仰着脸轻声说：“咱们好像被人尾随了。”
陆湛微微颔首：“嗯。”他发觉了，从青鱼街出来跟到了现在。
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白玉璃也不担心了，陆湛知道就成。
在大街上，有这么多人，他也没有得罪过除了陆家以外的人，所以排除会被谋害的可能。
他们此时要去医馆买药材，想来就只有可能去偷窥买了哪些种类作卤煮的原料。
陆湛刚出摊时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买材料都不会一家买齐，哪里能让人轻易打探到，那今天就破个例吧。
“伙计，咱们买药材香料。”白玉璃拍了拍医馆的台面说。不看病，光买药材，是不用大夫看的。
“得勒，客官稍等。”伙计赶紧跑了来，陆湛说了需要的种类，又加了几种便宜味又重的，让伙计去分开抓好。
一路尾随的人此时也进了医馆里，装模作样地作出病痛的姿态，让大夫给他把脉瞧病，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陆湛和白玉璃的方向瞄。
陆湛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包好的药材：“多谢。”
白玉璃内心嘿嘿笑，还是陆湛有招儿。
等两人提着东西出去了，这年轻人一下子起身，病也不瞧了，腿脚也不痛了，跑到柜台处让伙计把方才两人买走的药材分毫不差地给他也来一份。
伙计跟看神经病似的瞧了这人一眼，不过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
最后年轻人兴高采烈地付钱，提了抓好的药材香料出门，这下东家可没话说了，一准还要赏银子给自己。
进了酒楼，年轻人直接上了二楼敲响一间屋子的门。
“进来吧。”里头传来男人粗噶浑厚的声音。
年轻人推门进去，脸上的高兴收不住：“老板，成了！”他把手里提的药包放到桌上，双目放亮，准备邀功。
宋福看他真的买到陆记卤煮的原材料，也抑制不住地激动，让他赶紧把东西拿上，然后去酒楼后厨。
青鱼街的陆记卤煮名声大噪，他偶然看酒楼里厨子买了尝过，当时就想把这菜模仿了来。为了保证能有销路，他还买过一些拿来酒楼卖呢，都是说好吃的。
这卤煮日后要是能在他的酒楼售卖，价格他还能翻上几翻，至于猪肠这种会降低档次的下等肉，他就不做。
只是这即便拿着现有的参考，楼里的大厨都做不出来，说是尝不出来，当真是无用！
他几个月前就打算让人去跟踪看买了些什么了，只是碰上时疫计划就暂停了。这几日陆记卤煮的才来出摊，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如今知道用了何种材料，不愁做不出同样的味儿来。
两人一起去了后厨，把几个平时挑大梁的师傅叫到一处，手里在炒菜的都放下，让学徒做。
“咋回事啊东家？”大厨们疑惑得很，也不知东家手里那么大袋的东西是个啥。
“你们之前吃过陆记的卤煮吧，赶紧的这就是原料，试着卤一锅尝尝。”宋福说。
“真的啊！”虽然没有做过卤煮这玩意，但大家都是吃过的，滋味好的没话说，此时也是跃跃欲试。真做出来了，他们酒楼的生意能更好。
几个大厨打开了包好的药材还有其他大料，宋福也让人搬来了太师椅，他要坐在这等结果。
锅里已经放了猪耳朵和猪蹄等物了，几人斟酌着搁东西，灶房里开始传出一阵阵香气。宋福闻看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来。
估摸着锅里的东西熟了，厨子们切好了让宋福尝，等的时间太长，他都坐着睡了一觉醒了。
宋福起身一拍衣裳上的皱褶，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筷子，很是期待地吃了一口。
众人一言不不眨地看着他，都想知道是什么味。
宋福吃了就不说话了，脸上的表一言难尽，就这？
他们可是用心研究出来了，东家咋这个表情？厨子们不信邪地尝，没忍住吐了出来。
宋福的表情难看：“咱们被那人耍了！”他方才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想了个好办法，没想到那卖卤煮的早就察觉了！
第058章 三百两
陆湛出摊了一早上, 还在等医馆那事的后续呢，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有了不对劲。
“老板，你剩下的卤煮我全要了, 都给我装起吧。”一个年轻小伙子道。
陆湛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年轻人被他探究的几眼弄得有些心虚，生怕被看出什么。
买这么多, 能吃完？
昨日买药材香料被跟踪，今天遇上这么豪气的客人，是何操作一目了然了。
“不好意思这位小哥，因为有食客提前预定，也不好让一会来的客人们空手而归, 咱们陆记新规定，每人每天只能买两勺，再多的也没有了。”陆湛淡淡地道。
白玉璃听了这话, 悄悄给陆湛竖起大拇指。他还在想别人装成了食客买东西, 他们该怎么拒绝呢。
年轻人听了这话, 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怎么有人做生意还有这种邪门的规矩，嫌钱赚太多了嘛？
不过他也算沉稳让陆湛装了两勺的量, 然后提着走了。
“离咱们开食肆不远了。”陆湛坐下, 饮了一口热茶，气定神闲地说。
他原本手里的银子不够，想着继续卖段时间的卤煮，或者有机会询问王振关于去钱庄借贷的事, 现在不用了, 财神爷应当要找上门了。
白玉璃看他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来，冷不禁地打了个冷颤, 陆湛肯定又要算计人了。
还好不算计他，否则自己一身的皮毛都不够赔呀。
“璃璃，看着摊子，我很快就回来。”陆湛道。
“好哦。”白玉璃看他的背影，一路进了他们熟悉的那家食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不过确实，陆湛很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张纸，可能是上头的墨迹没干，他低头吹了吹然后对折放进衣襟内。
白玉璃从自己皮包里掏出条肉干啃，跟只仓鼠似的。
陆湛走近了也伸手，白玉璃大方地给了他自己的零嘴，毕竟这是陆湛做的，他不小气。
“有点咯牙了，难嚼。”
白玉璃不赞同地瞅他，哪有？他吃着正好，陆湛嘴真挑。
到了平时的收摊子的时间，两人刚把推车放进食肆出来，就被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轻，唇角留着一戳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陆老板，小哥儿请留步。”男人温和地道，虽是拦住了两人去路，态度还算友好。
不过白玉璃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上前一步，叉着腰没好气：“干嘛？”
男人眼神看向陆湛，这才是陆记卤煮的老板：“咱们东家有请，还请陆老板和小哥儿赏个脸跟我走一趟吧。”
凭啥他让去就去，这人看着贼眉鼠眼的，一准没安好心，白玉璃要拒绝被陆湛拉住了。
“先生带路吧。”陆湛说。
白玉璃仰着脸瞅陆湛，跟着去做什么？他们前不久买东西才被跟踪，这些人是坏蛋怎么办，有危险怎么办？
陆湛手指捏了捏他的手心，稍安勿躁。白玉璃手心痒痒的，也礼尚往来地在他手心挠挠。
好吧好吧，他会保护陆湛的，他还是很厉害的，应当不会让人欺负到他们。
男人在前面领路，陆湛和白玉璃跟在后头。
今日来买卤煮的年轻人空手而归，他就估计对方或许要坐不住了，定是要亲自找上门的。
如此正好，他顺水推舟。
一路到了如意楼，陆湛抬头看了看他们黑底金漆的招牌大字，他们县里数一数二的酒楼，经常同吉祥楼打擂台。
他隐隐猜到跟踪他们和买卤煮的人是某个酒楼的，如今来了一看果真是。
如意楼东家是想在他们酒楼卖卤煮，见不得人的小手段没能成功，干脆就想从他那里买了二次售卖。
毕竟这么高格局的酒楼，在他原有的价格上翻倍卖也不成问题，还是有赚。
“陆老板，请。”男人带着他们上楼，然后敲响了门，微微低着头弯腰等候着。
等里头有声音了，他又恭敬地请陆湛和白玉璃进去，随后他才关上了门。
“陆老板，陆夫郎请坐。”宋福让下人上了茶水，送到两人身旁的桌上，“鄙人姓宋，很高兴陆老板能赏脸来。”
虽说是个摆小摊的，但陆湛的摊子跟其他人的不一样，只要有利益能赚到钱，自己态度谦卑些又无妨。
宋福扫视两人，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觉得新鲜，这陆老板气度不凡不像个普通人也就罢了，跟着他的小哥儿也让人瞧了挪不开眼睛。
他不差钱，经营的酒楼也算宁平县里顶尖的，向来阅人无数，不过看了面前的小哥儿也愣神了几秒，怎么有人生成这样？
不过他还算稳得住，没有当场失仪。
陆湛用掀起茶盖，杯里漂浮出热气，他姿态闲适：“不知宋老板找来有何事？”
他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让宋福心口一梗，他不信这人不知道。
否则他们怎么会得到那么些糟心的卤煮原料？
倒是他身旁生得俊秀的小哥儿倒像是真的不知，一脸的单纯。
“陆老板既然不知，那宋某就直说了，不知陆老板是否想过让更多人知道你这卤煮呢？”合作他是不想合作的，他自己有能力，不需要合作人来分一杯羹。
“如果陆老板肯卖这个方子，价钱上我绝不会亏待。”宋福打着商量说。
陆湛没说话，缓缓饮了一口茶，方才有些烫了，此时喝正好。白玉璃学着他的样子，也依葫芦画瓢。
怎么了，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怎么这两人都没反应？宋福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尴尬，不过为了酒楼的生意能更上一层楼，这都不是事。
其实他提前就让伙计买回来尝试着售卖了，从陆湛哪里买来，再分成小碟装成两份卖，二十文一小碟。
那些个来酒楼里吃饭的商贾有的是钱，只要好吃，这点钱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更有甚者交代他，过两日还来，让他把卤煮做多些，不要小家子气。
有钱的人哪里会去吃小摊，这样会嫌弃拉低了身份，自然不知道陆湛的卤煮摊子，他搞回来售卖简直就是暴利。
若是得了方子，更是不得了。
财富迷了眼，宋福豁出去了，一张老脸不要就是了：“我让人跟踪陆老板去药铺，这事是我做得不厚道，我在这以茶代酒赔罪了。”
看他诚心了，陆湛也不拿乔儿了：“原来是宋老板的人啊。”
说开了宋福倒是更坦荡了：“所以我这次不来那些虚的，直接向陆老板买方子，你觉得如何呢？”
宋福的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色，陆湛面无表情瞧不出来，跟他一路来的哥儿仿佛没有兴趣听他们在谈些什么，桌子上的小碟里摆放的点心倒是被他吃完了。
宋福让身旁站着的下人去多端几样来，他们酒楼的点心做得也不错，让陆夫郎好好尝尝。
下人动作麻利，很快就用了餐具端了四五种不同的点心，都是些花样精细小巧的，一看就不便宜。
陆湛：“宋老板准备出多少银子买我这卤煮方子？”
陆湛也是直接了当，不再和这人打太极，他现在正需要钱。
宋福不知他出多少这人才会同意，试探地开口：“陆老板觉得多少合适？”
这家酒楼的点心不错，吃着也不会甜腻，白玉璃听着陆湛谈生意，他就在旁边吃吧，用不上他。
陆湛：“五百两。”
若不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宋福怕是会从椅子上跌下来，他也就试探一嘴，这人太敢开口了！
“陆老板，我是诚心要买的，五百两也实在太多了，折半如何？”真如此，他得多久才能回本？
陆湛轻笑了下，他知道卖不起这价，怕是对方听了都吓到了：“二百五也不好听啊。”
宋福心里骂娘，这人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油条，二百五不好听，那就只能增了，没有减的道理。可就是二百五也是高价啊，他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陆湛：“宋老板觉得三百如何？”
如何？不如何！他原先想的顶多两百两银子这些个摆摊没见过世面，定然会双手奉上，现下才发现这人这么难缠。
真三百两，他怕是要半年才能在卤煮上回本呢？他得好好想想，可这个方子又实在不想放过。
看他接连灌了几杯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陆湛也很有耐心地等。
半晌，宋福想好了，缓缓开口道：“若是这卤煮只我一家有，三百也是合理的。”
陆湛懂他的意思，这是想他卖了这方子，日后就不做卤煮了，只如意楼做独家生意。
这怎么行？
白玉璃也听懂了他的话，瞪了宋福一眼，这是他们的方子，大不了不卖了，他和陆湛慢慢摆摊几个月也能凑齐开食肆的银子。
陆湛：“我做这生意其实对宋老板并没有威胁，毕竟去我那买卤煮的人也不像是会来如意楼消费的那批顾客，咱们两家生意，你做高端局，我主要卖给平头老百姓，并不冲突。”
至于之后他若是开食肆，卤煮也是不会舍弃的，谁会嫌赚得多呢？但显然还不能说。
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有些不必拿在门面上来说。
宋福抚了抚了下巴，也是这么个道理，确实不冲突，让人家不卖也不现实。
陆湛看他态度有所松动，继续道：“宋老板放心，以你酒楼的实力，最多两月就可回本。”
陆湛说了自己之前统共出摊几个月赚了多少，但他胜在薄利多销，如意楼就不必如此。
这下宋福是彻底心动了，啥也不说，让下人去取银票。
“那，是陆老板从头到脚指导我店里的厨子，还是？”宋福话没说完只见陆湛从衣襟内抽出折得整齐的一张纸，然后摊开。
宋福:……这人还真是有备而来。
“宋老板请看，这正是我的卤煮方子，你不懂的地方我会解答。”陆湛道。
宋福后知后觉地接过方子，这上头用了什么药材香料，连克数都是标明的，这还有啥可问的？清楚明了。
只是有一样东西他不懂了：“这辣椒是何物，看字眼倒是知道是辛辣之物。”
陆湛耐心地解释，其实他还有其他目的，辣椒以他现在的处境很难打出名声，但如意楼不一样，只要他们愿意用，自然慢慢的销路就会广。
到时他可以让农户种了直接收购售卖。虽然宁平县富饶，但再富的地方，贫困百姓也是占大头，若是让他们因此有了活干，能衣食无忧也是好的。
旱地能种植的东西有限，种辣椒也合适。
“我明日就给宋老板把辣椒送上门，不止是卤煮，酒楼里的厨子做其他菜也能放，用作提味。”
宋福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陆湛跑不了，有疑惑的地方随时可以找他。
如此这般便是谈妥了，宋福递上了三百两面值的银票，让下人把陆湛和白玉璃送出门。
小小年纪，后生可畏啊。
白玉璃热茶配着点心都吃饱了肚子，此时也不急着回家了。
“咱们这是赚大钱了？”白玉璃把银票拿在手里举高了左看右看，然后放进皮包里，“我来揣，省得你放丢了。”
陆湛被他的话逗乐，拉住他脸颊肉轻轻两边扯：“若是丢了，我就把你卖了。”
白玉璃拍开他的手，胡乱揉了把脸：“你居然舍得卖我，哼！”
话虽如此，倒也不会，真要是丢了，该如何呢？陆湛想，那也没办法，自己夫郎还真不能卖，只能再想办法挣钱了。
第059章 瓦罐饭，凉拌三丝
不过白玉璃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 等两人到家后他就把银票拿出来放进了专门装钱的小匣子里了。
这是他们开食肆的钱，需得好好保存。若真丢了，陆湛把他连皮带肉卖了也不够。
“瞧着啊, 我可放里头了。”他不私吞家里钱的, 陆湛每日给他点零花钱就成，他不贪心。
“瞧见了。”家里的钱不都是用来养小狐狸的嘛, 他若是喜欢，都揣包里也成。
陆湛洗了手就要进灶房，现在这个季节烤炉已经不适用了，生火了围着吃饭会热得冒汗，一会在上头焖个海苔滑蛋瓦罐饭, 之后应当就不常用了。
白玉璃跟在陆湛身后进了灶房，倚靠在门前看着他忙碌：“方才咱们回来的时候，我好像瞧见陆老三了。就在咱们前面。”
“怎么了？”陆湛自然也是看见的, 只是那些人终究与自己没关系, 他懒得关注。
“也没什么, 只是前两日他们还故意同咱们作对，今天却没在青鱼街瞧见他们。”白玉璃说，难道他们想开了, 不来抢生意了？
陆湛在洗瓦罐, 这玩意之前没用过，看白玉璃疑惑便解释：“可能换了地方。”
不过吃食若是味道不好，换哪里都是没用的，甚至小摊子开垮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玉璃点头, 应当是这样的。看陆湛在淘米加食材进瓦罐, 他把篮子里装的已经洗干净的胡萝卜拿出来切丝。
陆湛去堂屋把两个瓦罐放炉子上焖上，一进灶房就看见他这危险的动作, 生怕他把爪子切了，陆湛过去从他手里把菜刀接了过来，刷刷刷几下，切的速度很快。
白玉璃惊得嘴巴张开能塞下一个鸡蛋：“真的是细如发丝啊，厉害！”
小马屁精拍起马屁来常常令人通体舒畅，不就是切个丝，陆湛都怀疑自我了，真有那么厉害？
把切好的胡萝卜丝，海带丝，还要芽菜放进盘子里凉拌，葱姜蒜末辣椒碎不能少，热油淋了激发出香味。
估摸着外头瓦罐里的饭也焖熟了，两人拿了筷子出去，外加两个鸡蛋和凉拌三丝。
鸡蛋磕了打进罐里焖个几分钟，时间长了太老不好好吃，为了防止烫手陆湛用帕子隔住把两个瓦罐端了出来。
他这个动作看得白玉璃急死了，仿佛是他在端似的，两只手快速地搓。
“我再去拿两个勺子出来！”白玉璃跑进了灶房，这个瓦罐用筷子肯定会影响他干饭的速度！
掀开盖子热气就冒了出来，鲜香味道简直让人口水欲滴，白玉璃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直接用手去碰瓦罐，否则定会被烫得跳脚。
米饭珍珠粒似的，软糯香甜，油亮光滑，铺在上头的蛋滑嫩金黄，海苔是才放的，并没有变软，香香脆脆的，每一口都充满了大米浓烈的香气，吃起来格外满足。
怕光是饭吃起来会腻，陆湛方才做的凉拌三丝吃起来清新爽口，还有泡好的嫩姜也是一道极为下饭的小菜。
白玉璃左手拿勺子挖饭，右手用筷子夹菜，吃得欢快。
今日没有买材料回来，明天两人打算去县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地段价钱客流量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明日去了再看吧。
晚间休息的时候，从陆湛洗好澡出来，白玉璃眼神就直勾勾地没从他身上下来过。
这色眯眯的小眼神，陆湛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些日子白玉璃都没有提及，他还以为他怕了呢。
陆湛走过去捏捏他的脸蛋：“歇息了。”
白玉璃不乐意，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都不双修，这么早歇息什么？
陆湛看他嘴唇抿成一条线，不满的模样，应当是没懂自己的意思。
“我是说双修。”陆湛咳嗽了两声。还是要直接了当，白玉璃才听得懂。
果然，一听这话白玉璃眼睛都亮了，赶紧扑上来抱住陆湛，双腿环住他的腰：“那你直说嘛，说歇息我又不懂！”
他一回想，上次陆湛是不是也这样提醒他的，只是他没懂？怪不得陆湛没睡好，第二日眼底都发青呢。
“大傻子！”他还以为陆湛每日劳累，到了晚上就不乐意和他双修了，没想到他居然喜欢。
陆湛耳根也红了，一手掐着他的脸颊，白玉璃嘴巴嘟着。就这样的姿势，他另外只手还能把白玉璃稳稳地托住。
这可怕的力量，白玉璃禁不住怀疑，若是他使了全力，不会把自己弄得死在床上吧？好可怕：“陆湛哥哥，我错了。”
陆湛放开了他的脸，其实他没用劲，白玉璃脸蛋都没红，指使陆湛给他抱床上去。
白玉璃主动地很，两人躺下他就钻进陆湛怀里，开始解陆湛的衣裳。
“我要在上头。”白玉璃提要求，他要看着陆湛的脸。
陆湛眸色晦暗，手上忍不住使劲：“好。”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一屋春色，数声低吟。
*
翌日，白玉璃还在床榻上睡，鸦羽般的睫毛乖巧地垂下，脸蛋白净微微带着粉，嘴巴嘟了嘟，他下意识地去摸旁边的人，没摸到，然后睁开了眼睛。
陆湛啥时候起的呀？
虽然他身为狐妖对于双修这事天赋异禀，觉得很爽，而且昨晚陆湛都没让他疼了，但他还是会因此疲累一阵子。陆湛精神头怎么那么好？白玉璃撑着下巴想，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就是强悍！
“腰痛不痛？”陆湛看他醒了进来。每次撩拨的是他，最后受不了的还是他。
白玉璃摇摇头：“不痛，超爽的。”他现在可算知道陆湛身上哪里阳气最强了，就是把他弄得死过去又活过来的那处！
他可真是越想越后怕：“陆湛哥哥你好厉害，我不会死在床上吧。”白玉璃捧着脸瞪圆了眼睛疯狂摇头，这个死法好丢脸啊。
真是口无遮拦，在家还好，别被人听去了。不过被爱人夸厉害，想必所有男人都会窃喜吧？
陆湛摸摸他的脑袋：“不会。快起床，咱们一会出门。”
白玉璃动了动自己的腰，不适感没有很强，他要跟着去。
他起了床洗漱好，陆湛的早饭也做好了，因着今日不用出摊，时间不用像平时那样早。
两人早饭吃得简单，陆湛说中午就在县里吃，他们大概下午才能回来。
白玉璃点点头，他吃什么都香，陆湛简单的饭菜也能做得很美味。
到了县里的时候，陆湛先把如意楼要的辣椒送去了。牛车照样放食肆，已经是老熟人了，其他小贩每日刮风下雨，雷打不动地每日都要出摊的，只有陆湛是干五天休两天。
所以他不出摊的日子推车就放到了食肆的后院，照例给钱就成。今日也把牛车放到了后院的牛棚，食肆里的伙计也会喂些干草和水。
白玉璃拉住陆湛的手，陆湛低头看了眼他，怎么还越来越黏人了，不过他也并不在乎大街上行人的眼光，自己高兴就成。
“一会走丢就不好了。”白玉璃垂着眼睫找借口，他就是想让陆湛牵他手。
陆湛任由他的心意。
他之前观察过县里的酒楼店铺，此时找起来不算费力。
古代人也聪明，并不会不懂得动脑筋，只要是空的店铺，主人家上头都贴了住址，让有意的联系。
不过更方便的还是有牙人带领，两人在一家闭着门的店铺前看上头贴了什么，就有一个男人主动上前询问了。
“两位是要看店铺还是住宅？”穿着一身长袍，手里攥着一大堆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的人问话。
陆湛打量了他：“你是中介？”不对，这个时代不能如此称呼，“你是专门带看铺子的牙人？”
这高大英俊的男人看着正常实际是个脑子不行的？中介是什么玩意，他听都没听过，还好后头的话他能听懂：“是的，是的，我专门领人瞧的，收点辛苦费而已。”
挨家挨户联系人确实不方便，陆湛说了自己的诉求，牙人表示得令，保证给两人找到合适的。
他在前头带路，陆湛和白玉璃跟在后头，那人步伐快，不时回过头和两人唠嗑：“一看两位老板就是有眼光的。”
陆湛没开腔，白玉璃仰着脑袋看他，也不吱声。
“好多老板又要地段好，又要质量好，还要价钱，我这个活儿也是难做啊。”牙人掏出钥匙打开了一家铺子的大门，陆湛和白玉璃还没进去，扑面而来的灰尘糊了满脸。
白玉璃倒退两步，捂住口鼻呛了两声，陆湛给他扇了扇风。
“这也太破太老旧了吧。”白玉璃嫌弃地道。
陆湛没进门往里头远远看了一眼，有些小，没有后院，不太适合：“还有没有更好的？”
看他们不中意，牙人也不恼怒：“自然有，只是价格就会高些。”
他们手里有三百两，原本卖卤煮的也有将近一百两了，县城里再贵，也不会超出这价。
牙人翻看了手里的一张纸说：“有个价钱贵，地段也好，但是原来的主人家要求一口气买下，不租的，两位老板用来开食肆的话倒是很合适。”
陆湛让他带路。手里的钱够，向来租不如买，他是要长久做生意的，只要看得住，买下来也好。
没多久的路程，来时陆湛就观察了确实跟牙人口中所描述的一样，中心地段，此地还有其他酒楼食肆，确实合适。
若是图便宜找个偏僻地，怕是难做生意。
果然一到这店铺感觉就不同，里头布局看着不老旧，场地也宽敞，后院能停留车马，也有柴房和堆放粮食的库房，还有一排后罩房，有八间，可供食肆里的伙计住。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看灶房是如何的。牙人看陆湛和白玉璃兴许能相中这间，带路也殷勤。
灶房内，用来做菜的灶口有十几个，即便店里生意繁忙，厨子们训练有素的话也不怕让客人时间等的太长，整体规模还算客观。
与那吉祥楼如意楼，他们县上这种顶尖酒楼相比差点，但也极好了。
若是以后生意能做大，想法子换就是。
陆湛：“这原本的主人也是开食肆的？”
牙人一脸叹息：“可不是嘛。只是这食肆的主人家里独哥前几个月染了疫病没了，那老板和他夫郎就遣散了厨子和伙计不做了，只想留点钱够养老就成。”
第060章 叫夫君啊
“也是这么个道理, 孩子都没了，人生没指望了，累死累活地拼什么, 卖了还好。”
陆湛听他这么说也不多问, 确实是伤心事。白玉璃脸皱成一团，嘴巴抿着, 真可怜呐。
陆湛：“咱们就定下这处了，还请你知会一声食肆的主人。”
“好好，两位老板就在这附近酒楼吃个饭或者逛逛，我马上去把人请来。”时间拖久难免有变故，这家老板可是说了卖出去给他五两银子的辛苦费, 决不能放过。
白玉璃正好饿了，看他着急得很就招手：“去吧去吧。不过你大概啥时候回来啊？”
牙人说他跑得快，只要两人吃个饭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如此也算谈妥了, 白玉璃拉着陆湛的手晃：“我饿了, 已经到了吃中饭的点了。”
两人走出门：“带你下馆子。”
白玉璃虽然还是觉得陆湛做的东西最好吃, 不过出门在外的，那他就将就下吧：“就那家，非羽楼, 那么多客人呢, 味道肯定差不了！”
他指着不远处一家食肆激动地道，陆湛看了眼当即就掐住他的脸蛋：“翡翠楼，小文盲。”
白玉璃觉得自己认字已经够快了，是这两个字比划太多, 而且他平常认字认半边, 大概率是不会错的：“取这么复杂的名，跟我一样没文化的人瞧见都不会进去了。”
“哈哈……”他还知道自己没文化, 陆湛没忍住笑出声。
白玉璃眼神刷地射向他，嘴唇翘起，腰间的皮包狠狠一甩，叉着腰：“没文化是我错的吗？还不是你没教我！”
陆湛捂住腹部不笑了，白玉璃说这话是耍赖。他是认真教的，只是这小狐狸学习惯会摸鱼打瞌睡，不上心。
不过很显然他现在不能把他给惹急了：“嗯，是我的错。”看白玉璃脸色变好了，“回去后咱们就加大学习量，每天二十个字增加到学习五十个。”
说完他也不等白玉璃拒绝，拉着他的手就进了酒楼大门。
白玉璃还没反应过来，五十字，这也太多了点！早知道不朝陆湛发脾气了，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他才是人类口中狡猾的男狐狸，自己根本不是！
“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要吃点啥？”大堂里的小二肩膀上搭块白巾，很快过来招呼道。
他一来打断了白玉璃的不高兴，白玉璃接过他手里的菜单，一看，许多菜名比划都多，他瞧着模棱两可，认不全。他坐下挺直了身子，装模作样地翻了翻，然后漫不经心地递给陆湛：“你选吧，我都吃。”
陆湛也不拆穿他，出门在外，白玉璃也是很注重面子的。按照他平时喜欢的口味，陆湛点了四五个菜，等他翻的时候，白玉璃按住他的手背：“够了，吃不了浪费。”
想着好不容易带他来酒楼吃饭，陆湛打算多点几样，看白玉璃不赞同，就又加了一个口蘑汤和凉拌的菜，然后让小二去吩咐后厨。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肉沫水蒸蛋，话梅排骨，口蘑汤，只是这烧椒牛肉，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禁止私自屠宰耕牛。
不过倒是没有禁止吃牛肉，如果牛老死或是出意外，就可以售卖。每个酒楼基本都有牛肉这道菜，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白玉璃盯着面前色泽红亮，做法新颖的排骨挪不开眼，第一口就朝它下筷子了。
微甜中带着酸，独特又开胃解腻。白玉璃吃着好吃也夹给陆湛：“你吃这个。”
排骨吸收了话梅的果香，肉质酥软，吃起来酸甜，陆湛就知道他喜欢这甜口的，让他多吃，还给他盛了汤。
小火煎制出来的口蘑汤，鲜美滋味完全融入汤中，喝起来不会觉得寡淡，而是满满清新之感。
白玉璃不爱喝汤，不过看陆湛吃起来不错的样子，也喝了两大口，还好吧，一般般。他还是用蛋羹拌饭更好吃。
两人用完饭，陆湛叫来了小二，付了账他们就出去了。
还真是一顿饭的功夫，陆湛和白玉璃刚出酒楼的大门，那牙人在不远处眼很尖地就看见了他们。
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仆从搀扶着老爷和他夫郎下来。
“老爷，夫人，要不去茶肆聊，也没个落脚的地。”仆从说。
那看着体面的两人下了马车，其中那仆从叫的夫人开了口：“就对面茶肆吧，我好像看见那两人了。”
仆从听夫人这样说，赶紧过去请人，陆湛和白玉璃正准备走过去，面前已经来了人请他们进茶肆。
进了茶肆落座，那老爷看了他们一眼问：“是你俩要买我家的食肆？”
仆从给陆湛和白玉璃倒了茶，陆湛回：“是的，牙人说食肆不租只卖。不知老爷和夫人多少价格才卖？”
方才吃的菜或许是咸了，白玉璃喝完一杯，又提起茶壶续了一杯。
他动静挺小的不过还是吸引了对面两人的目光，都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白玉璃察觉到，觉得自己失礼了，悄悄垂了脑袋，都别看他了。
“陆老板家的夫郎倒是个率真不做作的性子。”夫人说，“跟我家小哥儿一样。”他神情颇有些落寞。
他这话一说，连同对面的老爷也是一脸伤怀。
陆湛和白玉璃是从牙人口中得知了他家情况的，白玉璃心肠柔软，还不等陆湛开口，他就出声安慰：“老爷夫人节哀，你们孩子肯定是变成小星星飞天上去了，每当夜晚降临他就出来看你们了。”
陆湛看对面两人不说话，心说要糟，这样孩子气的话白玉璃哄哄幼儿还差不多。
好吧，此处生意做不成，那他就找其他地儿。
但他想错了，白玉璃说完对面两人就笑了，这小哥儿一脸真诚，不像故意哄他们开心。
不过这小哥儿和他们家孩子真是像，一样的纯粹美好，合他们的眼缘。
不过还是言归正传吧。
“陆老板，我这食肆还崭新的很，地段也合适，我老两口看你和小夫郎年轻人做生意也不容易，就拿个二百八十两，连同契约书和归属权一同给你。”
白玉璃摸摸皮包里还没揣热乎的三百两，那个如意楼买卤煮方子的人叫宋福吧？宋福宋福，当真是给他们送福来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两人没开高价，陆湛也没还价，他猜测的怕是三百出头才能到手。
看两人瞧着身边懵懂的小傻子一脸慈爱，得了，白玉璃又成功“刷脸”了。
就这样谈妥了，两方签订了买主契和卖主契。
出门的时候那老爷还直说，卖给两人他和夫人都高兴，有机会来捧场，听白玉璃说夫君手艺好，就说之后一定要尝尝。
等两人攀上了马车走远，陆湛手里契约卷成了长筒轻轻敲在白玉璃脑袋上：“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玉璃摸摸自己被他敲的地方：“夫，夫君啊，怎么了？”
他看那个夫人就是这样称呼他丈夫的，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嘿嘿。
陆湛心情愉悦：“这样叫很好。”
看他明显是喜欢的样子，白玉璃也高兴得很，陆湛也太容易讨好了，叫哥哥开心，叫夫君也开心。
“那咱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白玉璃挽着陆湛的手臂问。
“回吧。”今日也不早了，他明天再来请专业的人好好装修一下食肆，连同桌椅板凳，灶房里铁锅什么的，需要添置的东西很多。
今日就把食肆定了下来，已经算得上迅速了。
两人把牛车拉走了，三百两银子还剩了二十两，这生意确实划算，看来那两位前辈也不是差钱的人，随便就能给他们便宜几十两。
他手里现有的钱，请厨子，添置东西，算来是够的，只希望生意好，否则到时候又要捉襟见肘了。
出了城门，两人赶着牛车沿着双宁村的方向走，还没走近就碰见了熟人。
平坦的小路上，石家两兄弟先瞧见了陆湛和白玉璃，他俩打招呼：“陆哥，大白！”
白玉璃往前头看，准备站起身被陆湛一把按下了：“小心摔了。”牛车停了下来。
这俩兄弟一看就是去县里卖野味了。
“陆哥，大白，你们是卖卤煮回来？”石冬问。牛车上空空的也没买要卤的东西回来，不像啊。
“我和陆湛去看铺子了，咱们已经订好了。”白玉璃说。
之前好像是听陆哥提过一嘴，以他的手艺卖一辈子卤煮实在是浪费，开食肆才不算辜负了。
两兄弟是既羡慕又佩服，实际上陆湛卖卤煮也没多长时间吧，现在都能开食肆了，真是了不得。
“牛车上没东西，你俩跟咱们一起回去吧。”陆湛说，平时拉那么多东西都成，多两个人的重量也不是问题。
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拒绝，虽说是汉子，但他俩也不壮，身材还偏瘦，不怕压着了。
“陆哥你真厉害，咱村还没有谁能在县里开食肆呢。”石秋说。
即便是李家两兄弟在县里码头搬运货物回了村也是吹牛，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个月赚一两多的银子比村里的农户们有出息。
更别提之前的陆老三，在酒楼里当账房先生，那就是大家口中最有能力的人，谁听了都要竖大拇指。
现在和人陆湛一比，那些人都算什么啊？而且陆湛还低调，从不会在村里夸夸其谈。
“只是起步，也不知到时生意好坏。”陆湛道。这事他是真没有把握，要之后才知道。
石冬：“肯定会好的，我就没吃过谁做的菜有陆哥做的好吃。”
白玉璃本不想说什么，听了石冬这话：“就是就是，今日那翡翠楼里的东西也没你做得好吃。”
陆湛笑，白玉璃说没有他做得好吃，那他刚才在翡翠楼里也没少吃。
“我食肆新开张，挺缺人手的，你俩要是愿意可以来给我帮忙。夏哥儿干活麻利，他要是想来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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