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七月。
林鹿溪穿着西装小皮鞋, 端坐在接待室里,等着即将到来的面试。终面一共三个人,她是第三个, 并且下一个就是她。
“下一个, 林鹿溪。”
正思考着,终于看到接待人员过来叫自己。林鹿溪整理了下着装, 跟着接待人员来到一间谈话室外面。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戴眼镜的面试官,这让林鹿溪有些意外,前面初面二面搞的还挺严谨正式, 她还以为终面会是至少两个面试官一起面呢。
林鹿溪略拘谨地坐到面试官对面, 说了句:“你好, 我叫林鹿溪。”
“你好, 请稍——”对面的面试官话没说完,门又被打开了。面试官转头看去, 说道,“苏总监,你回来了。”
与此同时林鹿溪也转头看了过去,与刚推门进来的人目光对上。
林鹿溪的心跳像停了几秒。
视线里的人衬衫长裙,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没有拿下来。好在这样的状况也就持续了瞬间, 来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关上门,走到林鹿溪对面坐了下来。
“那么我们开始吧。”戴眼镜的面试官说,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林鹿溪脑子早已经乱作一团了,整个人处在一个非常恍惚的状态, 好在她自我介绍已经有过多次经验,还算顺利的完成, 但是后面需要思考的问题,她自认为表现得一塌糊涂。
看得出戴眼镜的面试官也挺失望,她问完之后,转头对旁边的人说:“苏总监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面试官面对这样的答复十分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口说“好的”,随即起身离开了。
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林鹿溪低着头,不敢面对眼前人。
“好久不见,小鹿。”最终还是苏薇先开口。
林鹿溪微微抬头,看了眼苏薇,从嗓子里挤出喑哑的两个字:“姐姐。”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种场合。”
沉默,无言。
良久,林鹿溪发觉对面的人呼吸有些微颤,她心一紧,抬头看去。
只见苏薇眉眼低垂,面上满是落寞,像是受了极大地委屈,怔怔地看着面前桌子的边缘。
“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苏薇喃喃地道。
林鹿溪慌了神,她几时见过这样的苏薇,就算是当初在酒馆苏薇喝醉那次,苏薇也没表现得这么难过。而造成苏薇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原本她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快将苏薇完全放下,这下子内心又被心疼与愧疚填满了。
“没有,姐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我讨厌的事!”林鹿溪悲哀地说。
“那你为什么,刻意疏远我?”苏薇抬头,眼中半是不解,半是幽怨,质问道,“不要说忙,我不信你比我更忙。”
“因为——因为”林鹿溪揪着裤子,却什么也说不出。
因为害怕自己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你——这样的原因,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有苦衷却说不出,也感到委屈极了。
“因为什么?”苏薇追问。
“因为”林鹿溪低着头,嗫嚅着。
本来被林鹿溪刻意疏远,苏薇就有些生气的,没想到如今再次见面,面对自己的质问,林鹿溪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苏薇心里开始烦躁起来:“说啊!”
在林鹿溪的记忆里,苏薇对自己一直是温温柔柔的,从来没凶过她,如今却被她凶了。那些经过时间遮掩的情绪,一下子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
“因为呜呜呜哇呜”她眼泪滴答滴答,一大颗一大颗地打在自己裤子上,地板上。
林鹿溪这一哭,苏薇一下彻底慌了神,短暂地懵了几秒,手在虚空中晃了晃,最终起身跑到林鹿溪旁边,边抚摸她的后背边哄着说:“你——不说就不说,你别哭呀,别哭了别哭了,我不问了。”
本来哭的人就是出在非常脆弱的状态,苏薇不哄还好,一哄林鹿溪就根本啥也不管了,转身抱着她的腰眼泪全蹭在她衣服上。
“凶呜呜凶我。”
苏薇二度懵逼——这还怪起我来了?无奈她心软,看林鹿溪哭得梨花带雨的,想也没多想就先服了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凶你。”
苏薇一个头两个大,她小孩子都没怎么哄过,更别说林鹿溪这样的大人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哄的效果最好,只能机械地抚摸后背,嘴里重复地说着“别哭了”“我错了”“不凶了”之类的话。
明明她才是被林鹿溪“抛弃”的人,明明她才是该哭的那一方。苏薇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腰还在哭的林鹿溪,又心疼又好气。
“咔哒——”
门锁被人压下。
苏薇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转头看去。
“啪!”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门口,站着一名穿着直筒裤,宽松卫衣,染着棕色头发的女生,张着嘴,举着手,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地上,大约是一份外卖。
苏薇眉头一横,轻斥道:“许弯弯!我在面试,你进来干嘛!”
许弯弯的手在空中摆了几道,表情僵硬地说道:“我看张经理已经出来了,以为面完了,想进来吃饭来着。”
“出去!”
“噢噢,好的。”许弯弯强展笑容,弯腰捡起可怜的外卖,畏手畏脚地退了出去。
苏薇转回头,往下一看,林鹿溪知道被人撞见,已经放开苏薇的腰止住哭声了,正傻愣愣仰头看她,眼里还泪汪汪的。
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弯弯走了,两人刚送了口气,门又开了,只不过只开了一道小缝,从小缝里,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包纸巾。
苏薇走过去接过纸巾,顺便把门反锁了。她拉了把椅子坐到林鹿溪旁边,板着脸把纸巾递给林鹿溪,然后便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看着。
林鹿溪接过纸巾,顺带抬眼瞄了眼苏薇。
如今这个局面,她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正的原因不能说,但不说出真正的原因,就无法跟苏薇解释。
“对不起。”林鹿溪先说。
苏薇没情绪地道:“不要以为哭就能转移话题。”
“我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只是我有难言的苦衷,一时没控制住。”
“有什么苦衷?”
林鹿溪委屈道:“都说了是难言的苦衷。”
又是一阵无话。
“你没有做过什么让我讨厌的事,相反,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姐姐。只是”林鹿溪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离开你的日子,我也很难过。”
“我尊重你不说的权利,也尊重你不想再和我做朋友的权利。”苏薇把头偏到一边,颓然地说,“你走吧。”
苏薇的样子,更让林鹿溪难以接受。
林鹿溪后悔了,什么清醒理智,什么弯直有别,人就应该活在当下,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她现在只知道,她深深伤害了苏薇,自己也不好受。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她因为害怕离不开苏薇,害怕将来的某一天苏薇会结婚会离她而去,害怕自己受伤,于是便选择了提前跟苏薇保持距离,选择了伤害苏薇,真是自私极了。
她抬眼看着苏薇,这个女人十几分钟前还是高高在上的面试官,现在眉眼之间却笼罩着若有若无的忧郁,全都是因为自己。
罢了罢了,林鹿溪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会发生什么都让自己来承受吧,她不想看到现在的苏薇忧伤难过。
“我不走。”林鹿溪低垂着头,坚定地说道。
苏薇怔了下,神色复杂。
“我不走。”林鹿溪又重复了一次,声音颤巍巍地,“是我一时犯了蠢,做了错误的决定。”她抬起头,已然泪流满面,“姐姐能原谅我吗,我们还像从前那样。”
苏薇看着林鹿溪,冷淡地说:“你以为我是一件物品,你不要了就扔,想要了就捡回来吗?”
苏薇的这番反应林鹿溪是有预想的,毕竟这种事放谁身上都不会轻飘飘揭过。
“哭也没用。”苏薇对林鹿溪哭没有多少防御力,心硬说道。她心里是想原谅林鹿溪的,但是就如同情侣吵架一样,总是要赌气一番。林鹿溪在哭,她怕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心软了,于是想逃避,“我走了,你自便。”
苏薇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许弯弯站外外面。
“你怎么还在这里?”
许弯弯尬笑道:“我怕别人再像我那样闯进来,所以帮总监在这儿守着!”
谈话室隔音非常好,倒不怕许弯弯偷听了什么,苏薇道:“来我办公室一趟。”苏薇丢下话,自先走了。
许弯弯往里面瞅了一眼,看见趴在桌子上啜泣的林鹿溪,十分好奇发生了什么事,面试把求职者面哭的或许有,但求职者抱着面试官哭的倒是少见。再怎么好奇,许弯弯不敢耽搁,跟着苏薇来到总监办公室。一进门,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凉意。
许弯弯在心里哀嚎:完蛋,撞见总监那么尴尬的事,不会被灭口吧!不至于吧,不至于吧!
苏薇说:“你都看见了。”
许弯弯点点头。
“她是我远房表妹,抗压能力不太高。”
许弯弯露出“明白”“懂的”“了解”的表情,然后信誓旦旦地保证:“总监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
苏薇摆摆手:“行了,回去吧。”
许弯弯正要走,苏薇又道:“帮我看看她还在吗?”
“好嘞!”许弯弯爽快答应,小跑着离开了。
苏薇等了半分钟,许弯弯就回来了。
“报告总监,您表妹已经走了。”
苏薇头也不抬:“知道了,你回去吧。”
电脑屏幕上,人事经理发来一条消息:“苏总监,今天面试的人里面,录用谁你心里有人选了吗?”
苏薇回:“等两天再说。”
“好的。”
第22章
林鹿溪出了大楼, 便拿出手机给陈小晨发了条消息:“小晨姐姐,出来喝酒。”
抬头看了看天,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 而后头一垂, 叹了口气,苏薇是真的生气了。林鹿溪对自己也感到很无语, 决定离开,又狠不下心不坚定;伤害了人家,又厚着脸皮求原谅。本来如果不再见面的话,她跟苏薇真的能够从此不见, 哪里想到会再次重逢, 或许她跟苏薇, 真的很有缘吧。她想:自己又为什么选择这家设计公司呢, 是不是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期盼着与苏薇在同一个行业, 期盼着与苏薇的重逢?
在等陈小晨的时间里,林鹿溪回到住处换了身衣服,然后与陈小晨在一家酒吧碰了头。
“真稀奇。”陈小晨开了一瓶酒,对着林鹿溪道,“小鹿妹妹半个多月不理人, 没想到现在却约我喝酒。”
“谁不理你了, 我忙着找工作。”林鹿溪道。
“那你突然有时间约我,是找到工作了?”
“没有。”
“那你找我——”
“是关于薇薇姐姐, 想让小晨姐姐帮忙。”
听林鹿溪提到苏薇,陈小晨来了兴致:“唔——说起来, 薇薇好像因为你不理她,不是很开心呢。”
“嗯, 我知道。姐姐她生气了,所以才——”
陈小晨晃着酒瓶子,怀疑地问道:“所以你不理薇薇,真的是因为忙没时间吗?”
林鹿溪欲言又止。
看见林鹿溪为难的样子,陈小晨也没想再追问,无所谓地说道:“不说就不说呗。”她把酒瓶放下,严肃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薇薇解释的,但是薇薇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甚至有时候,对你比对我还要好,我都要吃醋了。你这样突然疏远人的行为,也就是薇薇脾气好,只会自己独自闷闷不乐,换做是我,早就找上门和你吵起来了。”
陈小晨的话让林鹿溪羞愧难当,低着头道:“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你都不知道薇薇有多难过,当初被颜寒绿了我都没见她那样。”
从旁人口中听到苏薇有多难过,比林鹿溪自己亲眼看见更让她自责心疼。她抽了下鼻子,悲伤的情绪又涌上来。
见林鹿溪泫玹欲泣的模样,陈小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可真怕林鹿溪真哭起来。
“哎呀好啦好啦,知错就好,知错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陈小晨撑着下巴,“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恢复跟薇薇的关系吧?”
林鹿溪点点头,鼻音重重地:“嗯。”
“这我可难说,我也不知道薇薇现在对你的态度,你们见过面了吗?”
“见过了。”林鹿溪喃喃道,“早上我去面试一家公司,她是面试官之一。”
“纳尼?”陈小晨的表情精彩万分。
“我也没想到。”
陈小晨面上的的表情保持了几秒才渐渐恢复正常,喝了口啤酒,小声嘀咕道说:“你两还挺有缘分。”然后正色说,“所以如果不是这次再次见面,你跟薇薇就真的——顺带跟我也?”
林鹿溪默不作声。
“我真是搞不懂你的小脑袋瓜里怎么想的,薇薇这么好的人,你……”
“就当我猪油蒙了心吧,我错了我后悔了。” 林鹿溪说着说着,眼泪就滚出来了,“我不想让她难过,我想和她在一起!”
陈小晨赶紧抽了好几片纸巾给林鹿溪:“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林鹿溪擦擦眼泪,抽抽鼻子,没继续哭。
陈小晨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她可不会安慰人啊。
“既然你跟薇薇见过了还来找我,那就是觉得薇薇有原谅你的可能。”陈小晨伸伸懒腰,说道,“帮你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以后你喝酒我都包了。”
“成交!”陈小晨爽快地答应了,旋即却又说,“还有个条件!”
林鹿溪抽着鼻子问:“什么条件?”
“我呢,好奇心很重。”陈小晨凑到林鹿溪眼前,缓缓说道,“不过我耐心很好,以后哪一天,你觉得可以告诉我疏远薇薇的原因了,你可要告诉我哦。”
“好。”林鹿溪没理由拒绝。
“那我要怎么帮你?”
“我想今晚去姐姐家里,但是她正在生我气,我冒然舔着脸去的话只怕惹她讨厌……”
“噢,我懂。”陈小晨道,“就说是我强行拉着你去的!”
林鹿溪望着陈小晨得意的样子,缓缓伸出了大拇指。虽然陈小晨有时候像个白痴,但有时候又是真的很机智,她早就说过:陈小晨深不可测。
喝完了酒,两人打车来到苏薇所在的小区,林鹿溪提出要去旁边的菜市场。
“薇薇最近天天加班,可没时间做饭。”
“我做。”林鹿溪说。
陈小晨傻傻地“噢”了一下,跟着林鹿溪进了菜市场,出来时人手一个大袋子。
吭哧吭哧地来到苏薇家门口,陈小晨把袋子“啪”一下放在地上,气喘吁吁,边喘边给林鹿溪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让林鹿溪开门。
“小晨姐姐,你打电话问问密码。”
陈小晨稍一思考,恍然大悟,如果是林鹿溪直接开门,那“她强拉着林鹿溪来苏薇家里”的说辞不就露馅了。
但其实是林鹿溪也不确定密码换了没换。
她当即给苏薇打电话,说道:“薇薇,我把二柳家的钥匙弄丢了,现在在外面回不去,我能去你家吗?”
在苏薇告诉陈小晨密码的时候,林鹿溪打开了门,她原本只是想试一下,只是没想到密码没换。
进到屋子里,林鹿溪径直去了厨房。
陈小晨跟着上去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林鹿溪拒绝道。
林鹿溪这一路情绪都不高,完全没有以前活泼的劲,陈小晨知道即便真在厨房帮忙也没劲,索性就像往常一样只管等着吃了。
林鹿溪的厨艺只能说一般,好在以前跟着苏薇一起做饭的时候,她谎称跟在厨房帮忙是为了学习厨艺,苏薇也真的有认真教她,做出来的东西倒也马马虎虎。
看着熟悉的厨房,只是隔了半个多月,如今再次站在这里,林鹿溪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呆愣地站了两分钟,林鹿溪才开始处理食材,起锅烧油……
如陈小晨所说,苏薇最近都在加班,林鹿溪把饭菜都做好了,苏薇都还没回来。林鹿溪只好跟陈小晨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闲扯,间或商量下陈小晨要怎么给林鹿溪助攻。
快八点的时候,两人听见了开门声,立刻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苏薇站在门口,看见陈小晨她倒不意外,看见林鹿溪,她明显愣了几秒。
林鹿溪不敢跟苏薇对视,双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默不作声。
苏薇走过来,沉着脸说了句:“私闯民宅。”
“是小晨姐姐拉着我来的。”林鹿溪声音细若蚊蝇。
“噢!噢!对!”陈小晨赶紧当好背锅侠,说道,“薇薇你不是因为小鹿不来家里玩闷闷不乐吗,我今天在外面碰见她就把她给你带来了。”
陈小晨的话苏薇只抓住了前半句的重点,语气很不爽地:“谁闷闷不乐了!”
陈小晨也少见苏薇这么凶,脖子一缩,改口道:“噢,你没有闷闷不乐,你只是耿耿于怀。”
“谁耿耿于怀了!”
陈小晨满脑门子黑线,小声嘀咕道:“还挺傲娇,总之我把她带来了。”
“谁傲娇了!”
陈小晨被苏薇这三连凶凶得没脾气了,赶紧转移话题:“啊,既然薇薇你来了,我们就开饭吧!”
苏薇面露疑惑。
陈小晨连忙解释说:“是这样,你最近每天加班,天天吃外卖,多不健康,这不我把小鹿带来了吗,我就让她做晚饭咯。”话说完,陈小晨就光速跑进厨房,来来回回把饭菜往餐桌上端。
苏薇站在原地,林鹿溪还是低着头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揪着裤子,说道:“手艺没你好,不要介意。”
苏薇嘴唇动了下,想说什么,又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她既说不出绝情的话,也说不出温和的话。
画面就这样僵着,好在餐桌那边陈小晨忙好了,朝她们喊:“过来吃饭啦!”
苏薇先动,林鹿溪便也跟着过去。
一顿饭吃得安静非常。
吃完饭,林鹿溪主动收拾,苏薇没动。
“我们看电影吧!”而后陈小晨提议说。
“我要处理工作事务,你们自便。”苏薇撂下一句,走进书房,门一关。
陈小晨看看林鹿溪,表情像在说:咋办?
“好主意。”林鹿溪说,“看吓人的,越吓人越好。”
陈小晨的表情先是“你疯啦”,然后又变成“好!”
两人不管苏薇,窝在沙发上再次看起了恐怖片。陈小晨作为恐怖片资深爱好者,深刻贯彻了林鹿溪说的“越吓人越好”的要求,没几分钟林鹿溪就小脸煞白了。
进度条走到一半,书房的门开了,大概是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苏薇从里面走了出来,默不作声地坐到两人旁边,看见林鹿溪贴在陈小晨身上,十分害怕的样子。
进度条走完,陈小晨活动下身体,说道:“啊,该回去啦。小鹿妹妹,我们一起走吧。”
“好。”
“薇薇,我们先走啦!”陈小晨对苏薇说道。
“嗯。”苏薇只是没感情地应了一声。
陈小晨拉着林鹿溪走到门口,捏捏下巴,开始履行助攻义务:“小鹿啊,你现在是一个人住还是有室友的呀?”
“一个人住。”
“哎呀!”陈小晨当即大叫出声,“你怎么不早说!那你看了这个片子回去睡得着吗?”
“没事。”
“哎呀,居然都十点了,你是打车回去吗,会不会不安全,我让二柳来接我顺带送送你吧?”
“谢谢小晨姐姐,不过不用了。”
两人就这样聊着出了苏薇的家门。
门一关,两个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站了一分钟,林鹿溪肉眼看见地变得不安。
陈小晨赶紧安慰道:“薇薇心很软的,再等等!”
又站了一分钟,门开了,里面温暖的光线照在两人脸上。
陈小晨把手放在林鹿溪后腰,往前一推!
第23章
林鹿溪踉跄着撞到门边、苏薇面前。她抬头与苏薇的目光交汇了一下, 又立刻怯生生地低下头。
苏薇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开,但是并没有关门。
林鹿溪回头看了眼陈小晨,见她不停做着“往前”的动作。
得到鼓励, 林鹿溪向前一步, 踏进门槛,带上了门。
门外的陈小晨松了口气, 这两人怎么跟小情侣吵架似的,真让人不省心。
等等!
小情侣!
陈小晨捂住了嘴,左看看,又看看。
“哈基米哈基米哈基米哈基米哈基米, 哈基米摸铛嘚噜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把陈小晨吓了个半死。她边摸着胸口, 边接通电话。
“喂, 二柳。”
“跑哪去了?”
“在薇薇这儿,正准备回来呢。”
“去薇薇那儿了, 怎么没跟我说?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回来。”
“行。”
“我跟你说,我可在薇薇这儿看了一出好戏!”
“啥?”
“你听我慢慢给你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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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苏薇从卧室走出来,递给站在客厅里无所适从的林鹿溪一件睡衣。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允许林鹿溪留下来过夜。
林鹿溪心里终于有了底气, 敢抬起头来看苏薇,眼里充斥了惊喜喜悦, 接过衣物后钻进了浴室里。
苏薇仍没说话,走到一边坐下, 轻轻地叹气,到底是心软了。
她想就此原谅林鹿溪, 可是心里还是堵了块石头,不搞清此前林鹿溪疏远她的原因,她就无法安心。然而林鹿溪不愿说,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说不清心里具体是什么感受,生气?还是难过,亦或是失望什么的。或者说是都有。
“唉~”又是一声叹息。这年代不仅男女关系让人头疼,连朋友关系也这么让人烦恼。
苏薇脑袋处在迷惘状态,直到林鹿溪从浴室里出来,站在门口望着苏薇——出水芙蓉一般。
见苏薇既不说话,也没动作,林鹿溪便小心翼翼地挪步到卧室门口,回头看了眼苏薇,那人还是老样子。
看来苏薇允许她一起睡床,她还担心苏薇会不会只让她睡沙发呢。
既然如此,林鹿溪继续往前,来到床前,爬了上去。
看着林鹿溪小心翼翼试探的样子,苏薇就想笑,但也只是想——忍住了。
林鹿溪躺在苏薇床上,扯着被子捂住半个头,苏薇的床又软,又香,虽然林鹿溪统共没在这睡过几次,但感觉熟悉极了,且比自己的狗窝舒服很多很多。
没多久,苏薇进来了,并且像以往那样,毫不避讳的在林鹿溪眼前退下浴巾,换衣服——或许这就是直女吧,换好后,走到床边,掀开半边被子,躺了进来,顺手关了灯。
林鹿溪睡在床中间,是以苏薇想离她远点也没法,只是背对着她,两人的距离,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良久,苏薇也没说话,林鹿溪终于忍不住,喊了声:“姐姐。”
苏薇却还是没出声,正当林鹿溪怀疑苏薇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苏薇终于说话了:“小鹿。”
熟悉的称呼,让林鹿溪浑身像是有电流掠过。
“我交友的原则,一向是贵精不贵多,所以我的朋友不多,但每一个我都是真心相待,对你……我也很珍视。”
“对不起……”对不起说多了,总感觉苍白无力,但除了这三个字,又能说什么。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我也愿意当一切没发生过,只是有一个问题,像块石头一直堵在心里,很难受。你知道的。”
林鹿溪当然知道,那就是她此前疏远苏薇的原因。
“姐姐就那么想知道吗?”
“嗯。”苏薇说,“知道原因,才能知道应对方法。不然我如何确定,以后的哪一天,你会不会再次……这样。我感到没有安全感。”
“我保证,保证以后不会再离开姐姐了,除非你讨厌我了赶我走。”林鹿溪说。
苏薇抽了口气,虚脱一般地说:“还是不说吗……保证……有什么用。”
林鹿溪着急了,哭腔道:“要怎样,姐姐才相信我?”
沉默良久。
苏薇最终转过了身,面对着林鹿溪,并且顺手打开了灯。
林鹿溪这才看见,苏薇眼眶里,噙满的眼泪。
林鹿溪彻底傻了,她不是没见过苏薇脆弱的样子,但见苏薇流泪,还是头一次,林鹿溪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本来悲伤的情绪也一直在酝酿,等她回过神来,一眨眼,豆大的眼珠也滑到了脸上。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保证一次。”苏薇说。
林鹿溪近乎是哭着说完的:“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姐姐,我们一辈子在一起,除非某一天,你赶我走。”
苏薇笑了,说:“我怎么会赶你走。”
然而在林鹿溪看来,难保不会有这一天,她不禁更加悲从中来,彻底崩溃。她忽地伸手搭在苏薇肩上,头埋在苏薇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苏薇完全没料到林鹿溪会突然哭得这么厉害,手轻抚着林鹿溪的后脑勺,柔声说道:“不哭,我不赶你走,我也向你保证。”
“真的?”林鹿溪哭着问。
苏薇一边回答:“当然是真的。”一边在想,难道林鹿溪真的是因为害怕她会赶她走才突然爆哭?那这是否说明林鹿溪其实很需要她?苏薇在此刻得到了安全感。
知道林鹿溪喜欢摸头,苏薇便轻轻柔柔挠着她的头,没说什么,只是无声地安抚,直到林鹿溪渐渐止住了哭声。
林鹿溪哭够了,抬头望着苏薇,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对苏薇无疑是有杀伤力的。苏薇起身,从床头柜上抽了几片纸巾,亲手给她擦眼泪。
擦完了,苏薇准备收手,却被林鹿溪抓住了手,并从她手里将纸巾扯了过去。
苏薇正纳闷林鹿溪要干什么,却见林鹿溪手伸到了自己眼前,用纸巾在眼角轻轻的擦拭。
林鹿溪一边擦拭着,一边心猿意马。眼前人眉目如画,哭过的眼里尚有水光,一种破碎的美感直击内心。没有涂口红,唇却依旧红润诱人,她近乎呆了。
她在心里自嘲般地笑笑,既然已经决定不管不顾地继续待在苏薇身边,那以后类似的诱惑可不会少,这就心神摇曳了吗?
林鹿溪的神态落在苏薇眼里,让她不禁莞儿一笑:“傻乎乎的。”垃圾桶离她更近,她从林鹿溪手里拿过纸巾,捏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说,“睡觉吧。”
“嗯。”
苏薇关了灯,两人重新躺下,肩挨着肩。
没一会儿,苏薇侧过身面对着林鹿溪,林鹿溪感觉到动静,也侧身相对。
苏薇问:“对了小鹿,今天面的那份工作,你想要吗?”
“啊?我表现得很差哎。”
“是因为我你才紧张的吧?”
“嗯……是的,当时整个人都傻了。”
“我看了你前几次的面试评估,综合来看,你没问题的。”
“真的吗?”
“当然。”苏薇颇有些得意地说道,“何况录用谁是我决定,你就算真的差了一点,也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她期待地问,“所以你愿意来吗?做我的助理。”
“愿意!”
“太好了!”苏薇往前一把抱住了林鹿溪。
如果开着灯,林鹿溪就能直观地看到苏薇有多高兴了,不过即使看不到,她也能真切地感觉到。苏薇因她高兴,甚至主动抱她,她心里像升起了一个小火堆,烘得她整颗心都暖暖的。
“那你什么时候来?”
“明天?”
“好,那就明天下午。我明早跟人事部说一下,她们会告诉你该准备些什么。”
“嗯好。”林鹿溪没想到,她跟苏薇的关系竟真的变成了上司跟下属,未来的故事会是什么样呢?她期待着,又担忧着。
/
湖水在星光下泛起粼粼波光,湖岸西侧,是一个高档小区。
周柳跟陈小晨坐在大阳台上的躺椅上,吹着晚风。
今晚难得能看到星星,陈小晨指着一颗很亮的星星问:“这是什么星?”
“大概是金星。”周柳懒洋洋地回答。
陈小晨又指了一颗:“这个呢?”
“不知道。”
“这个呢?”
“北极星。”
“这个呢?”
周柳有些无奈了:“小晨。”
“嗯?”
周柳僵硬地摇头:“我不是天文学家。”
“哦。”陈小晨把手放下,安静地看了会星空,而后自言自语似地说道,“不知道薇薇跟小鹿妹妹那边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样,重归于好,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了。”周柳懒懒地说道。
“那你觉得她们之间会不会真的发生点什么?”
“不知道~”
“她们还睡一张床,咦~”
“薇薇那儿就一张床,况且都是女的,睡一张床怎么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一起睡?”
“我房子大房间多,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睡舒服。”
“切!”陈小晨撇撇嘴,又说,“每次看她们互动,我的姬达都狂响!”
周柳歪头,嘲弄道:“你还有姬达?”
“看不起人?”陈小晨凶道,“我的姬达可准了!”
周柳摇摇头,望着星空,喃喃道:“准个屁。”
“难道你不觉得?”陈小晨急得从躺椅上坐起来,身子往周柳这边前倾,气势汹汹地道。
周柳摇摇头,苏薇跟林鹿溪之间特殊的气场,周柳当然是能感觉到的,甚至是很早就感觉到了,只不过她历来不喜欢谈论没有实锤的事物,对于苏薇跟林鹿溪,她还想继续观望。还有一点,她突然想跟陈小晨对着干。
“我虽然也能感觉到薇薇对小鹿比较特殊,能捕捉到小鹿看薇薇的目光蕴含的温度,但是这些在朋友之间也很稀松平常啊。如果只是这样就觉得两个人会发生什么,那女生之间岂不是没有纯粹的友谊了?”周柳最后无情地嘲讽道,“我看你是单身久了,看什么都感觉是爱情。”
“你——”陈小晨咬牙切齿地,“你不也是是个单身狗!”
周柳平静地吐出几个字:“我有喜欢的人。”
陈小晨没有去细究“有喜欢的人”是否等于“不是单身狗”,而是张大了嘴巴:“哈?纳尼?是谁?”
“不告诉你。”
未来的时间里,陈小晨大概都要纠结周柳喜欢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了。
第24章
早晨有雨。
林鹿溪醒得早, 耳畔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枕边人轻微的呼吸声,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平静和满足。她喜欢雨天, 尤其喜欢雨天窝在被窝里的感觉, 而现在,她不仅是在被窝里, 更是在喜欢的人怀里。
如果今天不是工作日,她真想就这样躺到大中午。
“下雨了。”苏薇不知何时也醒了,说道。
“嗯。”林鹿溪应声问道,“姐姐喜欢雨天吗?”
“喜欢, 前提是不用出门。”
“我也是。”
苏薇问:“起床吗?”
“再躺躺。”
“那你躺着, 我去准备早餐。”
苏薇起身, 林鹿溪却揪住她衣服:“我是说我们一起再躺躺。”
苏薇笑了下, 重新躺回被窝:“好。”
“早餐我们去外面买吧。”林鹿溪猫一样窝在苏薇身边,说道, “我想(和你)多躺会儿。”
“也行。”两人重新合上眼。
一个小时后,不得不起了。各自穿戴洗漱收拾好,就出门了。
外面雨小了很多,苏薇开车至小区附近的早餐店,跟林鹿溪各自要了两个包子, 然后把林鹿溪送回了住处。
苏薇说:“那我们下午见!”
“嗯!”
林鹿溪望着远去的车子, 直至消失在雨雾中。
既然决定了留在苏薇身边,那就过好在一起的每一天吧。林鹿溪在心里说, 至少现在是快乐的。
/
苏薇到了公司,正好看见人事部的张经理, 她出声叫住:“张经理。”
张经理听见声,停住脚步转过身:“苏总监, 早上好啊。”
苏薇走到张经理面前,也道:“早上好。”随后说起正事,“昨天面试的人里,我想了下,就录用那个叫林鹿溪的吧。”
张经理表情有些意外。
却听苏薇又说:“她比较合我眼缘。”
眼缘?这张经理倒是能理解,毕竟是助理岗,看着合眼缘确实挺重要的。
“好的。”张经理说。
“你让她下午过来吧。”
“好。”
张经理走了,苏薇往身后看了一眼,喊道:“小许!”
“哎!”身后转弯处探出一个头来,正是许弯弯,“总监!”
“你过来。”
“噢。”许弯弯唯唯诺诺地跑过来。
等许弯弯到跟前,苏薇问:“都听见了?”
许弯弯脸上诚惶诚恐,忙道:“我只是碰巧路过!”
苏薇心里好笑,说道:“你怎么一副担心我会杀人灭口的样子?”
“啊哈哈。”许弯弯挠头傻笑,“毕竟这多少算是总监你的隐私嘛。”
苏薇没忍住地低头轻笑了会,她昨天跟许弯弯随口一说林鹿溪是她表妹,估计在许弯弯眼里,她这行为已经坐实了是“假公济私”。
苏薇笑够了,在许弯弯还处在不明所以的状态的时候说:“下午她来了,就由你来带她了解一下公司。”
许弯弯一激灵,自觉自己获得了总监的信任,连忙道:“好的!”
苏薇满意地点点头:“干活去吧。”
许弯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左右看看,然后神神秘秘地对苏薇说道:“对了总监,今早我看见杨经理了,他看起来似乎很暴躁,估计……”
“知道了。”苏薇稍一沉思,说道。
来到办公室,苏薇倒了杯水,坐下没多久,一男的推开门冲了进来。
苏薇抬眼一看,正是设计部的经理杨冰。如许弯弯所说,这个人看起来很暴躁。
“光益的项目为什么不批!?”杨冰双手撑在苏薇的办公桌上,身体往前倾,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样子。
苏薇拿起水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冷着声道:“杨经理,进门前不应该先敲门吗?”
“我问你光益的项目为什么不批!”杨冰咆哮道。
苏薇放下杯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公司目前的人力都投在南华项目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去承接光益的业务。”
杨冰继续咆哮道:“华恒等几个项目马上就要结束!谁说没有多余的人力?”
“最近公司为了南华的项目加班严重,底下人早已怨声载道,其他项目完结后,人力会投到南华项目中。”
杨冰捏着拳头在桌面上碾着,咬牙切齿道:“你踏马是不是针对我?”
“杨冰!”苏薇“啪”地一拍桌子,火道:“注意你的言辞!”
杨冰后退一步,晃着身子指着苏薇道:“你就说你是不是针对我!”
苏薇气极反笑:“我针对你什么?光益本来就不在公司的计划范围内,你自己无视公司安排,擅作主张,还有理了?”苏薇眼光挪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无视了杨冰,“光益的项目我不会批的,无需再提。现在,请你出去!”
“行!”杨冰边后退边放狠话,“苏薇,打击异己是吧?党同伐异是吧?咱们走着瞧!”而后摔门而去。
办公区内,许弯弯坐在自己工位上,偷偷抬头看了眼黑着脸从苏薇办公室出来的杨冰。
“看什么呢,认真一点!”(第一章 出现过的)小刘坐在许弯弯旁边,看样子是在指导许弯弯,看见许弯弯分心,轻轻斥道。
“淼淼。”许弯弯转头小声说,“你看,杨经理又从总监办公室黑着脸出来了。”
小刘也抬头看了眼,说道:“估计又是为了光益的事情吧。”
“不用估计,就是。”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小刘略疑惑地问道,“除了南华项目,公司其他项目都要结束了,完全能接下光益的呀,总监为什么不给批呢?”
许弯弯在数位板上划拉几下,说道:“淼淼啊,你技术好,但是有些人情世故你就不懂。”
“嗯?”
许弯弯说:“杨经理天天跟总监唱反调,总监能让他好过才怪了。”
“啊?不会吧?我看苏总监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许弯弯摇摇头,心里说小刘你就是被总监温柔的外表蒙骗了,你的总监不仅在职场上杀伐果断,还下午就要把表妹安排到公司来了。
/
林鹿溪回到家后,没多久就收到了hr发来的offer,随后就是填写各种资料,签订各种协议合同。
下午,打扮了一番的林鹿溪准时来到公司报道,迎接她的是之前见过的许弯弯,一见面,许弯弯就表现得十分的热情。
“你好,我叫许弯弯,叫我弯弯就行。”
苏薇此前就跟林鹿溪说过会让许弯弯来接她,还说了许弯弯的一些性格特点,并且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林鹿溪也一点不拘谨,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林鹿溪,可以叫我小鹿。”
许弯弯道:“好的小鹿,我先带你四处逛逛,了解一下环境。”
“嗯好。”
许弯弯一边带着林鹿溪四处观光,一边给她介绍:“这座大楼是X公司的,我们公司是X公司的子公司。事实上呢,我们公司一开始只是X的一个部门,后来在余总的带领下做大做强,才独立成为子公司,现在不仅负责整个X体系的设计业务,还对外承接其他业务。
“这座大楼里不仅有我们公司,总公司和其他子公司也都在这里面,这边是总公司的市场部,那栋楼是生产楼,三楼四楼的东边是食堂,五楼是高管办公区,那边是研发……其他子公司我就不介绍了,慢慢你就知道了,而且通常也跟我们没什么交集。”
许弯弯的介绍挺细的,只是林鹿溪的大脑一时却消化不完。
“我们公司在四楼,我现在就带你去。”
终于要去自家地盘了,林鹿溪难掩兴奋,就要见到姐姐啦。
“好!”
来到四楼,许弯弯又介绍起来:“我们公司小,只占了四楼的一小部分。这边是企划部的人,那边是市场部的难民——他们自己的办公区坐不下了才来这里的,那片是其他分公司来这边出差的人的临时办公区……”
林鹿溪由衷的感慨道:“成分还真是复杂。”
“噗。”许弯弯笑道,“确实。尤其是市场部那帮人,油腔滑调的,你要多注意。”
“嗯。”
林鹿溪下意识往市场部那边看去,发现有几个人正将目光投过来,她本来长得就漂亮,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确实比较吸睛。
“前面就是我们自己的办公区了。”许弯弯的脚步加快,林鹿溪也赶紧跟上。
许弯弯来到门口,就大声喊道:“注意注意!”
正在埋头工作的一片人,经她这么一喊,纷纷抬起头来。
“今天公司来了位新人,大家欢迎!”许弯弯鼓掌说道。
“大家好,我叫林鹿溪,往后请多指教!”
“欢迎!”
“欢迎小鹿!”
欢迎结束,大部分人又继续低下头工作了,显得此前的欢迎很应付敷衍。
许弯弯赶紧解释道:“哈哈,大家都比较忙啦。”
林鹿溪茫然地点点头,职场的氛围确实跟学校很不一样啊。
随后,林鹿溪问:“弯弯,我坐哪里?”
“咦?”许弯弯愣了下,“你坐哪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她很快想到了解𝔀.𝓵决办法,拉着林鹿溪往楼梯走去。
“我们去哪儿?”
“去问问你表姐你坐哪儿。”
林鹿溪迷惑:“表姐?什么表姐?”
许弯弯神神秘秘地,靠近林鹿溪道:“总监都跟我说了,你们是表姐妹。”
林鹿溪的大脑快速反应,反应过来后,突然想笑,苏薇居然用这种借口来应付许弯弯。
许弯弯接着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误会已经铸成,现在也只有继续将这个误会圆下去,林鹿溪友好地笑笑,说:“谢谢弯弯。”
“没事没事啦,哈哈哈。”
林鹿溪突然觉得许弯弯挺可爱的,还有点搞笑。
说话的功夫,两人上到五楼,许弯弯一改话痨模式,变得安安静静的。
“嘘——这一楼都是大佬,不能大声喧哗……”
林鹿溪左看看右瞧瞧,这一楼被一条长廊一分为二,两边是一个个办公室。大部分紧闭着门,个别的或许是不在意隐私什么的,敞着门,不过许弯弯跟她也不敢往里瞅。
“到啦。”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外,许弯弯正要敲门,忽听里面传来一阵吼声。
那声音林鹿溪最熟悉了,是苏薇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苏薇大发雷霆,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苏薇发火的样子呢。
许弯弯的手及时止住了,没敲下,拉着林鹿溪站在门边等着。
林鹿溪仔细去听,大概知道了苏薇发火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工作没有完成。被训的人解释原因,不过声音太小听不清楚,然后里面就安静了,不一会儿,门打开,一男一女垂着头从里面出来,表情臭臭的,都没看她跟许弯弯一眼。
见里面的人出来了,许弯弯闪到门口,朝里面喊了声:“总监。”
林鹿溪也跟着来到门口,正巧苏薇转头看过来,于是许弯弯就被无视掉了。
“小鹿你来了!”和颜悦色的样子,那里有半点发过火的痕迹。
林鹿溪面上欣喜,苏薇仍旧还是她熟悉的那个苏薇。
第25章
苏薇没有半点掩饰她跟林鹿溪关系的样子, 林鹿溪也就同样不用掩饰,但思考了下,觉得直接叫“姐姐”还是不太合适, 于是就改口忍着笑喊道:“表姐。”
表姐妹的关系本来就是苏薇临时胡扯的, 她自己就没放在心上,忽听林鹿溪这么喊自己, 也是愣了愣才反应了过来。
“总监,我已经带小鹿在公司转了一圈熟悉了一遍,现在在考虑她的工位问题,坐在哪里呢?”许弯弯不甘心被无视, 出声道。
“你旁边不是空着吗?就挨着你坐。”
“好嘞。”许弯弯开心地答应下来, “那我现在就带着小鹿过去?”
“小鹿要留下来叙旧吗?”苏薇玩笑地道。
许弯弯转头看向林鹿溪。
“啊?”林鹿溪挺想跟苏薇待一起, 但一看苏薇那表情就知道她不是认真的, 拒绝道,“不用啦, 叙旧什么时候不能叙啊,是吧弯弯?”
许弯弯尬笑:“哈哈,是啊是啊。”她看向苏薇说道,“那我们回去啦。”
“嗯。”
许弯弯带着林鹿溪出了总监办公室,林鹿溪悄悄回头看, 发现苏薇埋头忙着, 并没有看她。她有些失落,随即又猛地意识到, 这是在公司。
回到办公区,许弯弯帮着林鹿溪捣鼓好了电脑后, 看自己电脑,发现苏薇临时发了个开会通知。
“迎新会?”许弯弯小声嘀咕着, 心道林鹿溪的面子这么大?值得在工作时间为其开个迎新会?许弯弯摇摇头,觉得苏薇不至如此,结合她在苏薇办公室外面听见的训话内容,许弯弯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只怕迎新会是假,吵架是真。
林鹿溪啥也不懂,还真以为这个迎新会是很平常的欢迎新员工的会,到了时间,开开心心地跟着许弯弯来到会议室。迎新会嘛,新人是主角,其他人一见到她,就纷纷上来打招呼,林鹿溪也借此记住了一些人。
跟林鹿溪料想的一样,就是做做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一下,她以为这就要结束了,没想到主座上的苏薇却说:“好了,许弯弯,你先带着小鹿公司大楼转转,熟悉下环境吧。其他人留下。”
“啊,啊?”许弯弯满脸问号,对上苏薇凌厉的眼光后,却也只好应道,“好。”
许弯弯懵逼,林鹿溪也是懵逼。
“小鹿,我们走吧。”
林鹿溪就这样蒙圈的被许弯弯带着出了会议室,离开的时候,听见苏薇又说;“接下来我要说说别的事。”是什么事,会议室门一关,她就啥也听不见了。
“弯弯,这是怎么回事?”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林鹿溪不解地问。
许弯弯思考了一阵才开玩笑似的回她:“大概总监不想让你看到她凶人的样子,破坏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吧?”
“啊?姐姐又要训人了吗?你怎么知道?”林鹿溪一时疏漏直接叫苏薇姐姐,自己没发现,好在许弯弯也没注意。
“你知道之前总监在办公室训人的原因吗?”
“我听见了,因为工作没按时做完。”
“这只是大概,细节呢?你听清了吗?”
林鹿溪摇头:“没有。”
“我耳朵好,我可是都听清了。”许弯弯得意道。
林鹿溪看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许弯弯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原因是那两人将总监安排的工作搁置在一边,转而去做杨经理安排的工作,这才没有按时完成。而杨经理安排的工作,是公司没有批的项目。”
林鹿溪听得一脸迷糊。
许弯弯问她:“你大学班里有小团体吗?”
“有。”
“大学里有小团体,一个公司里自然也有,并且因为牵涉了金钱利益,公司内的党争更加激烈。”许弯弯接着解释,“以下内容都是我从别处听来的。
“我们公司规模不大,原本是没有设置总监这个职位的。苏总监本来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经理是杨经理,叫杨冰。苏总监是后起新秀,年纪轻轻就当上首席设计师,对待后辈没有保留,带出了不少优秀的设计师,所以打那时候,公司就隐隐有新旧两党之争——就是资历老的员工看不起资历浅的员工,资历浅的又反过来看不上资历老的,觉得她们倚老卖老。”
“后来呢?”
“后来公司的老板,也就是余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设立了总监这个职位。原本公司的人都认为,杨经理会升任总监,而苏总监会升任经理。结果却是苏总监成了总监,杨经理还是经理。由此,公司的新旧两党之争就更加激烈了。杨经理在公司很多年了,手底下有不少人,他不服,也就带着手底下的人不服,仗着资历老,带着手下的人处处跟苏总监对着干。最近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南化公司的单子,占了公司将近70%的人力,结果杨经理,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去拉了个光益公司的单子,苏总监于公于私当然是不批。官大一级压死人,杨经理资历再老,苏总监不签字,光益的单子他就做不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苏总监没想到,我也没想到,杨经理会直接越过总监审批,让手下的人搁置南华的单子,去做光益的单子。那你说,这苏总监能忍?”
许弯弯话里面的信息太多,林鹿溪听完,默默在心中梳理了一遍才大概搞清楚,说道:“好复杂。”
“苏总监这次开会,是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跟杨经理撕破脸了。现在会议室里一定非常热闹,可惜我不能现场观看。”
许弯弯不能在现场是因为自己,林鹿溪只能歉意地干笑两声:“哈哈。”
许弯弯自然也不会怪罪到林鹿溪头上,接着又说:“不过想想也能知道吵些什么,在这儿也乐得清静。”
“我有一个疑惑。”林鹿溪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什么?”
“明明公司已经派系对立很严重了,余总为什么还要设立总监这个职位,还让我表姐去当总监,这不是故意火烧浇油吗?”
许弯弯看了眼林鹿溪,激动地道:“恭喜你发现了重点!”许弯弯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道:“以下内容也是我从别处听来的。
“我们公司实际掌控人,余总,本身并不是设计出身,所以她只负责谈业务,公司设计这一块,主要是由杨经理负责——两人最初应该是合作关系。就跟皇帝不理朝政容易被权臣架空一样,这时间久了,杨经理飘了,余总也感到危机了,于是就自己招了批新设计师进来,其中就有苏总监。说白了,苏总监就是余总用来制衡杨经理的,并且看样子,是想直接把杨经理赶走,所以才让苏总监压在他头上。”
林鹿溪嘀咕道:“这么看,杨经理还挺惨的……”
“他惨什么。”许弯弯嗤之以鼻,“往大了说,他背地里不干脏事儿,不让余总感到威胁,余总也不会针对他;往小了说,他私德有亏,潜规则公司的女设计师,本来就是烂人一个。”
“职场还真是险恶。”林鹿溪说。
“哈,怎么害怕啦?”许弯弯笑道,“放心,这些勾心斗角通常跟我们小职员没多大关系,等到有关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是小职员,已经有了应对的力量啦。”
“我是说,潜规则什么的。”
“你长这么漂亮,在其他公司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危险。”许弯弯打量着林鹿溪说,“不过还好我们公司性别比例还算均衡,而且又有总监护着你,完全不用怕。当然了如果真遇到了一定立刻反击,在这个世界,越温顺良善越容易被欺负。宁做疯女人,不做怂女人。”
对于许弯弯的话,林鹿溪深以为然,她抓住许弯弯的手,真诚地说:“弯弯,你懂的真多。”
“啊哈哈。”许弯弯大大咧咧地说道,“过奖啦过奖啦。”
两个人百无聊赖地干坐着,许弯弯直接掏出手机玩起游戏来,还问林鹿溪打不打,林鹿溪不会,拒绝了,问:“你不工作吗?”
“大家都在看戏吃瓜,凭什么我要干活,而且总监派给我的任务是带你四处逛逛,本来也不用干活的嘛。”许弯弯手指左右翻飞,头也不抬地说。
林鹿溪无言以对,坐在一边发呆想事情。
她没想到,待自己温柔友好的苏薇,居然面对的是这么恶劣的职场环境,反衬得那些对她的好,多么珍贵。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学生党与工作党谈恋爱容易分手了,换做是她在职场奋战了一天,还要去应付学生对象的小情绪,也受不了。
等啊等啊,会议室的门还不见打开,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忽然有道人影过来,许弯弯反应快,把手机往下一盖,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余总好!”
林鹿溪反应慢几秒,但也跟着站了起来,也说了声:“余总好!”
余总的形象跟林鹿溪想象的差了很远,在她想象中,余总至少是身高较高的,一脸威严看着有点凶的,没想到余总是个小个子,还没她高,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扎着个丸子头式的低马尾,面相看起来也不凶。
“你就是新来的总监助理?”余总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看了林鹿溪一眼问道。
林鹿溪心怦怦跳,赶紧回答:“嗯,是,我叫林鹿溪。”
余总没再过多停留,头也不回地走到会议室门口,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呼——”许弯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呼:“吓死我了!”
林鹿溪也差不多,余总是个很有手腕的人,即便看着不凶,但气场十足。
“余总进去了。”林鹿溪说。
“嗯,估计是去调停去了。”许弯弯起身,“我们去工位上去。”
“嗯。”
来到工位,许弯弯开始干活了,林鹿溪见状也翻出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来看。
过了十分钟左右,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都安安静静的。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即便有讨论也是很小声的窃窃私语,气氛压抑极了。
林鹿溪看见许弯弯工位旁边的女生刚要坐下,就被许弯弯拉了过来。
许弯弯压低了声音问:“淼淼,战况如何?”
小刘左右看看,拉了自己椅子坐到许弯弯旁边,小声说道:“非常激烈。”
林鹿溪耐不住好奇心,不动声色往许弯弯那边挪了下椅子。
小刘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许弯弯给小刘递了个“是自己人”的眼神。
小刘这才放松了警惕,继续说:“苏总监一开始还是比较温和的,指出了杨经理的违规操作是不可取的,本来杨经理这时候认个错就算完了,结果杨经理死不认错,渐渐地,两边就吵起来了。苏总监说杨经理越过总监审批私自接业务,严重违反公司规定。杨经理咬死他没有私自接单,他只是做了些样单,反过来责怪苏总监不给他批光益的项目让他的样单都白做了。苏总监就直接把小王跟小李喊了上去,当众打开了他两的文件包,证明了两人做的压根不是什么样单,就是在做成品。杨经理见状就不再嘴硬了,摊牌了,直言说他也是为了整个公司的利益,光益的大单不能不要。然后争论又回到以前争过的点,苏总监说没人手,杨经理说使使劲能吃下,苏总监说想让大家伙轻松点,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杨经理说想让大家多赚钱,也得到了一部分的人支持。越吵越激烈,最后苏总监发火了,问杨经理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总监。杨经理更狠,直接说苏总监不就拿了几个破奖当了总监吗,神气什么,他在公司待了多少年如何如何。苏总监反讥杨经理只会论资排辈,难道公司是按资历说话的吗,那岂不是大家都得听门口保安大爷的。杨经理见苏总监拿他跟门口保安大爷比被气坏了,就砸桌子一副要打人样子,不过苏总监也不怕,继续嘲他理屈词穷气急败坏,一顿输出,直接让杨经理下不来台。”
“精彩!太精彩了!后来呢后来呢?”许弯弯激动极了。
“最后是余总来了,把两边都批评了一顿,说你们这么吵让底下小的们怎么看?然后说了一堆和事佬的话,最后把光益的项目批了。”
“啊,那这么看来,是苏总监输了啊。”
小刘摇头道:“没有,余总把光益的项目批了后,勒令让杨经理给苏总监道歉。杨经理在面子上输了。”
“好!”许弯弯低声欢呼。
林鹿溪在旁边默默听着,没说话。
“不得不说苏总监真是太牛了!杨经理咆哮起来凶神恶煞的,我在下面都被吓得不敢喘气,苏总监居然一点都不怕,还能冷静地反击,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啊。”小刘感慨道。
许弯弯想想小刘跟人吵架没两下就被吵哭的场景,安慰她道:“慢慢来,谁也不是生来就那么厉害的。”
“唉,我就老老实实当个设计师吧。”小刘叹气说,“管理路线我是真不行的。”
林鹿溪趴回自己的桌子,许弯弯后面说啥她听不清了,大概就是些鼓励的话。
回想着小刘复述的吵架现场,林鹿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姐姐真厉害!
然后又变成:
姐姐真不容易啊~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苏薇跟人吵架的样子。
第26章
林鹿溪一直盯着会议室的门, 心想着要看苏薇一面。苏薇跟余总是最后出来的,同行的还有一个男的,她猜就是杨经理, 三个人看起来都和和气气的。
苏薇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没什么表情,就像是不经意的一样, 但林鹿溪已经很满足了。
许弯弯在认真地画图,没有功夫理林鹿溪,林鹿溪坐在椅子不知道干点啥,总监助理这个岗位看样子也是新设置的, 压根都没人来带她, 告诉她应该做些什么。
她打开公司内部的通讯工具, 想给苏薇发点啥, 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等下班吧。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时间, 林鹿溪这才想起,苏薇是不是要加班?她自己要不要加班——虽然她完全没活儿干。
好在当她无聊地划拉手机的时候,苏薇给她发了条消息:“到楼下前台等我。”
好耶!
林鹿溪内心欣喜,看样子苏薇今天不加班,她也不用。
下班时间到, 许弯弯问林鹿溪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林鹿溪凑到她耳边,说道:“姐姐让我楼下等她。”
许弯弯秒懂, 点点头,拉着小刘去了。
林鹿溪来到楼下, 等了一分钟不到,就在人群里看见了苏薇, 她激动得差点直接冲过去,不过周围全是下班的人,再怎么激动她也忍住了,在原地等着让苏薇自己走过来。
与杨经理的交锋算是赢了,苏薇看起来心情不错,笑意盈盈地走到林鹿溪旁边。
周围虽然没有自家公司的同事,但也难保没有认识的其他公司的人,林鹿溪保险起见,还是喊了声:“总监。”
“走吧。”苏薇小声说了句,“还真不习惯。”
林鹿溪靠近她,用极小声地声音喊:“姐姐?”
苏薇明显很受用,瞥了她一眼,风情万种的。
一路无话,出了大门,林鹿溪才问:“姐姐,开会的时候你为什么把我支开呀?”
苏薇似笑非笑地:“我想着你刚来,就看见我跟人吵架,担心吓到你。”
林鹿溪小声嘀咕:“还真是因为这个啊。”
“听你话说的,你猜到了?”
“弯弯说的。”林鹿溪老实交代道。
苏薇有些阴阳怪气地吐槽:“她又知道了。”
“是啊她知道的好多。”
“她都跟你说啥了?”苏薇问。
林鹿溪面露难色。
“说吧,她敢跟你说,就不怕你告诉我。”
林鹿溪把许弯弯跟她说的,都跟苏薇复述了一遍,然后问:“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苏薇点点头:“嗯,大差不差。”
林鹿溪略显担忧地:“余总利用你来对付杨经理,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对付你呀?”
“我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苏薇倒是一点不担心的样子,“余总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只是杨冰做得太过分。”
苏薇都不担心,林鹿溪也放心下来,转头又问:“姐姐,你会累吗?面对这些明争暗斗。”
“不会啊,我觉得很有挑战性,反而更有劲了呢。反倒是生活中的一些事,亲情啊友情啊,会让我感到心累。”苏薇歪头,饶有深意地看着林鹿溪。
林鹿溪知道苏薇是在暗指她之前疏远苏薇的事情,低头看着路面嘀咕道:“不是都翻篇了吗,记仇……”
“这仇我记一辈子。”苏薇故意逗她道。
“啊?”林鹿溪张大了嘴,一脸生无可恋,“要怎样你才能把这件事忘了?”。
“那你要多做些让我高兴的事,说不定就能把它覆盖掉了。”
“好吧。”林鹿溪撅撅嘴。
继续走着,林鹿溪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我车就在前面了。”苏薇疑惑的回头问,却见林鹿溪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样。她又问,“怎么了?”
“我怎么跟着你来停车场了……”林鹿溪指着相反的方向说,“我回去的地铁站在那边……”
苏薇一怔,她也才突然意识到,林鹿溪跟她并不同路,两个人像是默认同路一样,一起走到了这里。
“我送你吧。”苏薇说。
“嗯?”林鹿溪歪歪头。
“也就多十分钟的路程。”
林鹿溪压根不可能拒绝,屁颠屁颠地又跟了上来。
等到上了车,苏薇又提议:“我们一起去吃大餐吧。”
“怎么突然想去吃大餐?”
苏薇先是咬牙切齿地:“杨冰老跟我作对,我忍他很久了,今天终于好好把他给怼了一顿。”然后得意洋洋意气风发地, “开心。”
“好!”林鹿溪看着苏薇的小开心样,觉得有些可爱。
/
苏薇带着林鹿溪去吃了一家日料,吃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她将林鹿溪送到居住的公寓楼下面,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晚风习习,植被沙沙作响。
“姐姐要上去喝杯茶吗?”林鹿溪问道,“我从我爸那儿顺了几包茶叶,还挺不错。”
林鹿溪主动邀请,苏薇断然不会拒绝:“好呀。”
跟着林鹿溪来到楼上,打开门进到屋内,苏薇观察了一下,略显空旷,没什么家具,想来林鹿溪也是刚住进来。
“一个人住得习惯吗?”
“还行。”林鹿溪一边回答一边跑向厨房,“我去给你泡茶!”
没一会儿,林鹿溪就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出来了。
苏薇品了一口,心下想笑。
没猜错的话,这茶就是苏珏上次送陆远生的茶,苏珏宝贝得紧,当初她开口跟苏珏要几包苏珏都不给,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让她喝到了。
“怎么样?”林鹿溪问。
苏薇道:“不错,能送我些吗?”
“当然可以。”林鹿溪立刻跑回厨房,拿了几包茶叶出来。
当初苏珏送陆远生茶的时候,苏薇是看见了的,差不多也就是林鹿溪手里的量,感情林鹿溪全给顺来了。
“我拿一包就好啦。”苏薇说。
“都给你。”林鹿溪往前一推,“我还有很多。”
“还有很多?”
“是啊。”
“真的?”
“真的。”
“真的??”苏薇再一次问。
林鹿溪却还是嘴硬:“骗你干嘛?”
“那你带我去看看剩下的。”
“你真讨厌,送你东西你就只管收呗,话这么多!”林鹿溪心虚,鼓着嘴生气道。
“你这人真傻,送人东西也不给自己留一点。”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了!”
“这茶是我爸当着我的面送给你爸的,送了多少我能不知道吗?”
林鹿溪傻眼了,脸上写满了谎话被拆穿的窘迫以及苏薇喜欢,她就想全给苏薇的心意,暴露的尴尬。
“看你喜欢,就想全给你算了。”林鹿溪眼光躲闪,喃喃道。
“心意我已经收到啦!”苏薇抚了下林鹿溪的头,“你既然从你爸那儿全给拿来了,说明你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干嘛要全给我呢。”
“因为。”林鹿溪的心砰砰直跳,“是你嘛。”
林鹿溪这么看重自己,苏薇心下一暖,不愿拂她的心意:“那我们一人一半吧!”
林鹿溪点点头。
“这茶我爸都舍不得给我呢,说我喝茶鲸吞牛饮,根本不懂品鉴,简直是糟蹋东西,这下我可要拿到他面前当白水喝气气他了。”
苏薇的话成功把林鹿溪逗笑了。
笑完了,林鹿溪话锋一转:“今天像是把姐姐重新又认识了一遍。”
苏薇撑着头,饶有兴趣地问:“哦?那有什么不一样吗?”
“以前认识的是生活中的姐姐,对人很好,做饭很好吃。今天认识的是职场里的姐姐,会发火训人,能应付各种明争暗斗,喜欢挑战,充满干劲,吵架还很厉害。”
苏薇笑着问:“这样的你喜欢吗?”
林鹿溪只是点头,说道:“以后跟杨经理吵架可不要支开我了哦。”
苏薇轻笑两声,含着笑意说道:“可以。”随后看了眼见底的茶杯道,“茶喝完了,我走啦。”
“嗯,明天见。”
“你这里好像没有地铁直达,要转公交,明天时间允许的话我来接你。”
苏薇的话林鹿溪没有料到,愣愣地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苏薇反问。
有什么不好的?林鹿溪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硬要有的话,就是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就这样说定了,你可别先走了让我白跑一趟。”
“知道啦~”
苏薇下楼去了,林鹿溪收拾好了茶杯,面对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感到挺空虚的,心想要是能跟苏薇一起住就好了。
她敲了下自己的头,骂自己这就开始胡思乱想了,真是个贪心鬼。
今晚有月亮,她走到窗边,仰头而望。
第27章
第二天, 苏薇说好的来接林鹿溪,接倒是接了,就是让林鹿溪等了挺久, 眼看就要上班迟到的程度。
林鹿溪一上车, 苏薇就给她道歉:“对不起,昨晚去了我爸妈那儿, 今早从那边过来,有点远还有点堵车。”
原来是这样,林鹿溪想起昨晚苏薇的话——这茶我爸都舍不得给我呢,说我喝茶鲸吞牛饮, 根本不懂品鉴, 简直是糟蹋东西, 这下我可要拿到他面前当白水喝气气他了。
她看着苏薇, 不可置信地问:“姐姐你不会真的去你爸面前泡茶当白水喝了吧?”
“是啊。”苏薇随口就承认了。
林鹿溪“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苏薇这么“幼稚”。
“你笑什么?”
“我笑姐姐真可爱。”
苏薇大方地认了她的夸奖:“嗯, 跟可爱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可爱。”
到最后还是拐到了自己身上,林鹿溪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可爱,不过既然苏薇这样觉得,并且看样子还挺喜欢, 那她就姑且接下这个人设吧。
车开到公司停车场, 苏薇从后备箱抱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下来,林鹿溪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一些文件。”苏薇答道。
林鹿溪信了, 上前一步说:“我帮你。”
“不用不用。”苏薇连忙躲到一边,生怕林鹿溪碰到这个纸箱, “我来就好了。我们快走吧,要迟到了。”
林鹿溪没再多说, 跟在苏薇后面,好奇箱子里装的什么。她又不是傻子,如果箱子里是文件,且数量需要用到这个纸箱来装,那重量肯定不轻,但苏薇抱着却一点吃力的样子都没,显然里面是其他东西。
一前一后进了公司,刚坐下,林鹿溪就收到了许弯弯发来的消息:“你跟总监一起住吗?”
林鹿溪猜测许弯弯可能看见自己跟苏薇一起进公司才这么问,据实回答了她:“没有。”后又补充说,“顺路而已。”
许弯弯没再多问。
林鹿溪正烦恼要做什么的时候,苏薇终于给她安排事情做了,发了一堆文档给她,让她认真阅读,她打开看,都是各个公司各个项目的介绍。随后苏薇又把她拉到了一个甲方小群里,让她来对接,她对照着之前的介绍文档,发现是一个快要结束的小项目,说是对接,其实也就是回一回“嗯嗯”“好的”之类的话术,不至于让甲方的消息久久没人回应。她刚来啥也不懂,也就只能先从这种小项目慢慢熟悉相关流程了。
在工位上看了一阵子文档,林鹿溪去了趟卫生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杨冰杨经理。
林鹿溪对他没有好印象,但对方毕竟是经理,在公司内仅次于余总跟苏薇的存在,林鹿溪也只好礼貌地打招呼。
杨经理倒是没给她摆架子,看起来和蔼可亲。
“小鹿啊,刚来公司还习惯吗?”
“嗯,大家都很友好。”
“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谢谢杨经理。”
正当林鹿溪就要被杨经理和善的外表所蒙骗时,杨经理话锋一转:“我有个快递,你去大门口帮我拿一下吧,取件码是”
所谓的大门口就跟小区门口一样远,林鹿溪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只能笑着答应。
经过一个小小的拿快递插曲,很快就到了午休时间,许弯弯来问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林鹿溪私心是想跟苏薇一起吃的,见她犹豫,许弯弯悄悄问她:“还是跟你表姐一起吃?”
林鹿溪看了眼手机,苏薇并没有给她发什么约饭的消息过来,只好摇摇头说:“走吧。”
跟着许弯弯和小刘来到食堂,拿了餐盘要了想吃的菜品,三个人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
吃了没一会儿,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怎么不等我?”
三个人抬头一看,正是苏薇。
苏薇的话显然不是对小刘跟许弯弯说的,两人也很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喊了声“总监”算是打了招呼。但是小刘就奇怪了,苏总监这话,怎么那么奇怪,谁不等她?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食堂吃。”林鹿溪说道。
“我给你发消息了呀。”苏薇说。
“啊?有吗?”
“有!”
林鹿溪打开手机一看,确实有,不过时间是12:06分,那时候她正在来食堂的路上呢,后来到食堂就是排队打菜,都没看手机。
“没看到”
却见苏薇“严肃”地道:“你是我助理,对我的话要时时有回应。”
苏薇的严肃在林鹿溪眼里,就是因为没看她消息没等她而生气闹脾气,忍着笑语气很随意地回道:“知道了。”
小刘在旁边早都看啥了,这两人的对话怎么那么奇怪?这个新来的怎么敢这么跟总监说话?
小刘的表情自然落在苏薇眼中,于是她朝小刘问:“华恒的稿子改得怎么样了?”
突然被总监问到工作上的事,小刘也就没再去想林鹿溪这个新人如何没礼貌,赶紧回道:“很快就好了。”
苏薇却轻飘飘地说:“别做太快,慢慢做。”
小刘懵了:“啊?”
旁边的许弯弯给她解了惑:“昨天开会不是说了嘛,华恒这些老项目结束后,空余出的人力就要投到光益项目去,难道你想给杨冰干活啊?”
小刘恍然大悟:“明白了!那我就是做完了我也说没做完,然后偷偷做南华的项目。”
“嗯。”苏薇轻轻应了声,埋头吃饭。
林鹿溪内心感叹:或许职场就是这样,表面上看和和气气,实则暗地里总给对方使绊子。
一顿午饭吃完,回去的时候,办公区的照明已经关了,吃过午饭的人纷纷搬出自己的小床,开始午休。
许弯弯跟小刘也不例外,但是林鹿溪刚来,没有床。打开网购平台买了一个后,只能趴在桌子上睡,然而睡得很难受,又只好坐起来刷刷手机。
忽然跳出一条消息:“来我办公室。”
是苏薇发来的,林鹿溪纳闷苏薇这时候喊自己干嘛,她自己不也要午休吗?
纳闷归纳闷,林鹿溪还是小心翼翼地路过横七竖八的小床,来到苏薇的办公室。
一进门,林鹿溪就问:“姐姐,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苏薇并没有午休,此刻仍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你还没买午休床吧?”
“刚刚在网上买了个。”
“你先睡我的吧。”
苏薇办公室的角落有一张精致的小床,林鹿溪昨天就发现了的。
“那姐姐你怎么办?”
“我还要忙,不睡了,你去睡吧。”苏薇从椅子上站起身,边说话边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下,又走到门边,把灯关了。
整个办公室一下子黑下来,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光,不过并没有正对着小床的方向,影响倒是微小。
连午休这种小事苏薇都能想到自己,林鹿溪心里甜蜜蜜的,事到如今也不跟苏薇客气,开心地坐到小床上:“那我睡啦!”
“嗯,睡吧。”
苏薇坐回电脑前,敲了两下键盘,然后停了下来。
她拿起手机,打开某网购软件,在搜索框输入“静音键盘”,最终选了个最贵的下了单。
林鹿溪沾了床就没声了,苏薇以为她已经睡着。担心键盘声吵到她,于是在浏览了几分钟图稿后,便关了显示器,打算自己也去沙发上休息下。
“姐姐。”
刚走到沙发前,就听到林鹿溪喊自己。
原来这个人没睡着。
“嗯?”
“你忙完了?”
“嗯。”
“你要睡吗?”
“不睡,我在沙发上坐坐就好。”
沙发是双人沙发,长度肯定是躺不下人的。
林鹿溪从小床上坐了起来:“我不睡了。”
“怎么了呢?”
“我占了你的床让你睡不了,我怎么能安心睡下去。”
“”苏薇木然。
“我发现这床的质量还挺不错。”林鹿溪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苏薇懂她的意思,问:“你确定不会塌吗?”
“试试,塌了我给你重新买个。”
于是苏薇也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小床向苏薇证明了它的质量。
这床又舒服质量又好,林鹿溪有点心动,问苏薇:“这床哪里买的?”
“你要买吗?可不便宜。”
“睡觉是人生大事。”
“回头我发链接给你。”
林鹿溪翻了个身去拿手机:“那我赶紧把自己买的退掉,免得发货了就不好了。”
小床宽度就一米多些,两个人挤上去,不能怎么动,其实并不舒服,甚至说难受。
躺了会,苏薇终于忍不住说:“小鹿,你觉得这样我们能睡着吗?”
林鹿溪用抑制不住的笑声回答了她,边笑边起身坐起来:“不睡了。我看附近有个公园,我们出去玩吧?”
“也行。”
说走就走,两人穿好鞋就一起出了办公室,下了楼,散着步来到林鹿溪说的那个公园。
这是个生态公园,中间是一片湖,四周树荫浓密,还算凉快。
林鹿溪喜欢亲近自然,没走多远就撒欢儿似的跑到一片树荫下的草坪上滚了两圈。
“就在这儿睡吧!”
苏薇笑着走到她旁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腿。
林鹿溪心领神会,将头枕了上去。
“睡吧。”
林鹿溪知道苏薇不似自己在乡下长大,讲究不多,能在草地上随便躺,故而也就没问苏薇“你不睡?”这类废话,自枕着苏薇的腿,安心地合上了眼。
光线太亮,即便是闭着眼,眼前也亮堂堂的,林鹿溪不得不用手臂挡在眼前。忽然她感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抓住自己手腕,将自己的手臂带离了额前——她没有反抗,最终是换做一只冰凉的手掌覆住了她的双眼。
林鹿溪心跳都快停了,直会撩果真名不虚传。
她难以自抑地喃喃地唤了声:“姐姐~”
这声音娇娇柔柔,连苏薇都听出了跟平常的不一样。
“怎么突然用这种语气喊我?”
林鹿溪无法回答,翻了个身,整张脸都埋进苏薇怀里,不说话。
苏薇当她是粘人劲儿上来了。
第28章
林鹿溪是被苏薇柔声叫醒的,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在户外的草坪上、在苏薇怀里睡着了。
“昨晚熬夜了吗?”看着睡眼惺忪,整个人还在迷糊的林鹿溪, 苏薇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林鹿溪会在这样的环境下睡着, 她以为只能是太困了的原因。
“没啊,你走没多久我就睡了。”林鹿溪揉揉眼说道。
苏薇顺手给林鹿溪理了下凌乱的头发:“那你睡眠可真好, 这都能睡着。”
“因为”林鹿溪嗫嚅道,“姐姐的怀里很舒服。”
“你倒是舒服了。”苏薇瞥了林鹿溪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的腿都麻了。”林鹿溪睡了半个多小时, 这期间她不敢有幅度太大的动作, 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 并不舒服。
“啊?”林鹿溪满脸的不好意思, 双手放到苏薇大腿上,“给你揉揉。”
人的痒痒肉大多分布在腋下, 腰部,脚心这些区域,有的人大腿上也有——苏薇就是。
“啊!”苏薇惊叫一声,腿躲到了一边,“警惕”地看着林鹿溪。
林鹿溪见苏薇反应这么大, 当下起了坏心思, 贼兮兮的笑着问:“你这里有痒痒肉吗?”说着就将爪子伸了过去。
苏薇躲开了,林鹿溪又作死的去捏苏薇的腰, 苏薇一时不妨被她得了手,难受地笑着缩到了一边。哪知林鹿溪玩心大起, 还不知足,俨然一副想跟苏薇来个挠痒痒大战的架势。但是她忘了, 苏薇是能轻松将她抱起来的人。
苏薇抓住林鹿溪的手,一下将她按倒在了地上,她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动作,也被苏薇抓住,按在头顶。
林鹿溪屏住了呼吸,体会到了被姐姐压在身下的感觉。
救命!
苏薇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让她心跳得飞快,眼光都涣散了。
苏薇喘了几口气,放开了她。
“回公司了。”
林鹿溪回过神:“噢~”
她从地上刚站起来,苏薇就把手伸到了她头上。她以为苏薇又要摸她头了,乖乖地站定,没想到苏薇很快又把手收回,顺势扔了片草叶。
她表情从希冀到失望的变化不要太明显,苏薇心里好笑,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两下,她面上这才又肉眼可见地变得极为满足。
“走啦~”
“嗯。”
/
踩着上班时间回到公司,林鹿溪的工作还是看苏薇给的那些文档,争取将其中的关键内容做到烂熟于心。
下午三点出头的时候,林鹿溪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我点了杯咖啡,去大门口帮我拿一下。”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苏薇发的,毕竟她是苏薇的助理,苏薇让她跑跑腿很正常,结果她仔细一看,却是杨经理。
林鹿溪的脸色沉了下来,上午杨经理就让她跑过一次腿给他拿快递了,没想到又来?
但是人家毕竟是经理,自己只是个刚毕业的萌新。她心里叹气,心道打工真不容易,为了挣那几个窝囊费,还真就只能窝囊着。
不情不愿地离开工位,下楼来到大门口,从外卖员手中接过咖啡,送到杨经理手中,她感到格外漫长。
“辛苦了。”杨经理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林鹿溪只能干笑着说:“不辛苦。”
她回到工位,屁股没坐热乎,杨经理又找来了,发了几个表格给她,让她整理。她本来就处在摸鱼状态,整理表格不用跑腿,她倒是不介意,只是不免歪着头想,自己到底是苏薇的助理,还是杨经理的助理。
整理表格的工作,林鹿溪没多久就搞定了,杨经理还夸了她一下,她虽然不喜欢杨经理,但工作上得到肯定,她这个职场菜鸟也免不了小小的开心下。
搞完了表格,林鹿溪去茶水间接水,里面有一个同事也在接水,看见她,很热情地就跟她聊了起来,问她习惯不习惯呀,有没有困难呀,最后问她忙不忙。
林鹿溪傻兮兮地回答了不忙。
于是这个同事就开始吐槽自己有多忙,羡慕林鹿溪的清闲。
“我最近画的图甲方要求要欧洲中世纪风格的,我都没接触过这类风格,经理说可以去外网找一些参考图,可是怎么上外网啊啊啊啊,我好难啊。”
林鹿溪想也没想就说了句:“上外网不难的。”她正准备说详细的步骤,却见同事投来期待的目光。
“你会上吗?那你可以帮我找找参考图吗?”
“额。”林鹿溪答应了,“好。”
“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林鹿溪轻声回道,心里已经在骂自己是个笨蛋。
好在后来的时间里没有人再来找她。
/
有惊无险,又到六点。
“来我办公室。”苏薇发来的消息。
林鹿溪预感今天苏薇大概要加班,不然怎么不像昨天那样,说“到楼下等我”呢?就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着加班。
来到办公室,果然苏薇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今天要晚点回去,你自己先走吧。”
林鹿溪正要问“那你叫我来干嘛”,却见苏薇从桌子底下抬出一纸箱,是她早上见过的那个。
“这个给你!”
林鹿溪愣了愣:“额?”
“打开看看。”
很明显苏薇在送她东西,林鹿溪受宠若惊,欣喜地打开箱子。
里面的东西是林鹿溪怎么也想不到的,居然是小半箱茶叶,昨晚喝的那种。
“这是?”
“你不是很喜欢喝吗,送你啦。”
“你从哪儿弄这么多?”
“从我爸那儿拿的。”苏薇答道。
林鹿溪这才知道,昨晚苏薇回爸妈家里的真正目的,原来是为了她,这个人做什么事似乎总是这样不动声色。
“你爸不是一包都舍不得给你吗?”林鹿溪惊恐地看向苏薇,“姐姐你不会!”
“想什么呢!”苏薇敲了下林鹿溪的头,“我跟我爸说我有一个很难搞定的客户,但是这个客户很爱喝茶,尤其是龙井,我爸就主动给我了。投其所好这种操作,他这种老江湖可比我懂。”
“噗——”林鹿溪捂捂嘴,笑道,“这么骗你爸会不会,不太好。”
“是不太好。”苏薇说。
林鹿溪表情僵住。
“不过良心受煎熬的是我,你就安心拿着吧。”
林鹿溪又被苏薇逗笑了,她捏捏箱子的边缘,笑道:“送你的东西,又被你加倍送给我,这算什么?”
苏薇还真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不知道。你喜欢我就想送你,就这么简单,就跟我喜欢你就想送我一样,硬要说的话应该算双向奔赴吧。”
双向奔赴,果然是直女会用的词。
林鹿溪心里有些酸涩,心想着她跟苏薇,会有双向奔赴的那天吗?但她很快将这不好的情绪压下,现在的她,应该表现得很开心才是,她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谢谢姐姐!姐姐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我点了外卖。”
林鹿溪拿出手机:“哦,那我也点。”
“你都下班了,还点什么外卖?”苏薇疑惑地问。
林鹿溪正低着看手机的头抬起来,眼睛看着苏薇:“我想留下来跟你一起加班。”像是怕苏薇追问什么,她又紧接着给出原因,“反正我这么早回去也没事做,无聊。”
林鹿溪自己想留下来,苏薇当然不会拒绝,她知道林鹿溪喜欢粘她,便直接问道:“是想留在我这儿吗?”
林鹿溪没想到苏薇这么直接,眼光躲闪:“嗯~”
“我忙起来,可能没时间陪你说话。”
“没关系。”林鹿溪走到旁边的沙发边一屁股坐下,“我自己玩手机。”
只要是能待在自己旁边就行吗?苏薇看着林鹿溪一本满足的脸,那是林鹿溪粘她的有力佐证。而她并不抗拒,她乐于接受——这是朋友间互相需要的表现形式不是吗。
“好。”
“姐姐你忙吧。”林鹿溪抱着手机说。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嗯。”
办公室里归于安静,只有苏薇操作电脑发出的声音,然而这安静没持续多久,就被苏薇的手机铃声打破了。
是苏薇点的外卖到了,林鹿溪当即自告奋勇,要去帮她拿。
“那就辛苦小鹿啦~”
“我是你助理,帮你跑腿不是分内的事吗?姐姐你是不是把我是你助理这件事忘了?”林鹿溪问出了心中所想,她入职虽然才一天,但已经被那个杨经理使唤好几次了,反而是苏薇,一次都没有。
“没有忘啊,怎么会忘呢。”苏薇否认,她当然没忘,只是对待林鹿溪也确实没法像对待普通员工那样而已。
林鹿溪将信将疑,一副你最好是的表情。
“去拿外卖吧。”苏薇换了吩咐的语气,对林鹿溪来说总算有了点上司的感觉。
林鹿溪哒哒哒跑下四楼,到了四楼才猛然发现,自己明明可以从五楼直接坐电梯下到一楼的,她暗骂自己糊涂了,正在等电梯的时候,又碰见了杨经理。
“哟,小鹿,才走呢?”
“不是,我去帮总监拿外卖。”
“这样吗。”不知道是不是林鹿溪提到苏薇让杨冰受了什么刺激,他又理所当然地使唤起林鹿溪来,“帮我去食堂打份饭吧。”
林鹿溪的表情就跟所有被不喜欢的领导喊跑腿的人一样。
“好的。”
林鹿溪到大门口拿到苏薇的外卖,回到公司将其放在自己桌上,才不情不愿,心里骂骂咧咧地去食堂给杨冰打包了一份饭菜。
前后花了十来分钟,把外卖送到苏薇手上的时候,苏薇就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杨经理让我给他打饭。”
苏薇轻轻皱了下眉。
林鹿溪索性把杨冰早上让她拿快递,下午让她拿咖啡的事也说了,噘着嘴道:“你看吧,你不使唤我,总有别人使唤。”
“小鹿。”苏薇表情很严肃,语气很霸道:“你是我的人,只许帮我做事。”
“可是——”
“不用怕他,下次他再叫你做事,你就说在忙。你是我的助理,却被他使唤,你想想,这样我是不是很没面子?”
“明白啦!”林鹿溪重重点头,“不过你也要多给我安排工作呀,虽然能跟你在一家公司很开心,但是我也不想当个不干活的关系户,我想成为你的助力呐。”
“你刚来对工作还不熟悉,别着急,我会视情况给你增加工作量的。”
“那就好。”林鹿溪歪歪头:“不过我有个疑问?”
“什么?”
“我是助理的话,跟你坐一起不是会更方便吗?为什么你让我坐到弯弯的旁边去呢?”
“你如果才来公司就坐我这里的话,就没机会接触公司别的人了,久而久之不就被孤立了吗?你先在那边跟其他同事接触,合得来的交一下朋友,之后我再让你过来。”
“原来是这样。”林鹿溪恍然大悟,“果然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苏薇点的外卖是一份土豆炖牛肉,此刻已经被她打开了,香气扑鼻。她夹起一块,问林鹿溪:“要吃吗?”
林鹿溪想也没想,就张着嘴往筷子凑。
苏薇问她:“味道怎样?”
“还行,没你做的好吃。”
“真的吗?不会是拍我马屁吧?”
“真的!骗人是小狗。”
苏薇心说你好些时候不就像个小狗吗?面上不免露出笑意。
“你笑什么?”
“没什么,还要吃吗?”
林鹿溪照旧咬住筷子,然后口齿不清地说:“给我吃了你还够吗?”
“我本来也吃不完的。”
林鹿溪看看食盒,确实挺大份,于是吃得心安理得了。
在苏薇眼里,林鹿溪已然变成一条小狗了,而自己正在投喂小狗。
“你笑什么,我吃相很难看?”
“不,小鹿的吃相很可爱。”
“那我头上有花?”
“你养过小动物吗?”
“养过。”
“你喂它们的时候,看它们吃得开心,自己是不是也会由衷感到高兴?”
林鹿溪:“”
/
与此同时,苏珏正在家里跟人打电话。
“喂,老陆,要茶叶啊?哎,我跟你说啊,我现在自己也没多少啦,昨晚薇薇回来说她有个难搞的客户爱喝茶,我就想嘛,孩子工作上遇到了困难,咱们当家长的不得帮帮嘛,就这么着,一大半茶叶都被她拿去了。害,可不是嘛。哎不对啊,我给你那几包,你这么快喝完了?就是当白水喝也不能这么快就没了吧,啥?被你女儿全拿走了?害,咱两可真是难兄难弟啊这样,你有时间再过来,我再匀一点给你”
第29章
次日周五。
由于是最后一个工作日, 公司里散发着等待放假的欢快气息,许弯弯跟小刘讨论着明天去哪儿玩,就连平日那些比较沉默的同事, 今天也看起来精神不少。
“小鹿, 你明天有安排吗,要不跟我们一起玩?”许弯弯主动向林鹿溪发出邀请。
“不啦, 我明天要回家。”
小刘问:“小鹿是本地的吗?”
“嗯,不过在乡下。”
许弯弯说:“这边乡下我去过!风景超好!”
“是吗?我还没去过呢。”
“淼淼你想去吗?我们下周去怎样,我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有……”
两人的讨论林鹿溪插不上话了,许弯弯是个话痨, 思维跳跃, 小刘看起来心思单纯, 两个人倒是挺互补的。
林鹿溪原计划没准备回家的, 但她之前把他爸的茶叶都拿走了,如今苏薇送了她好多, “富有”了,怎么着也得送点回去才是。
林鹿溪正想着今天杨经理会不会来找事,电脑屏幕上的消息提醒图标闪烁不已,一看果然杨经理真的来找事了,又是让她拿快递。林鹿溪一边心里吐槽他快递怎么这么多, 一边把早已准备好的话术发过去:“我在忙总监安排的工作, 经理你找别人吧。”
那边好似沉默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才发来个:“行。”
她把对话截图发给了苏薇, 苏薇很快发来个“很棒”的表情包,随之又发来个“捏脸”的表情包, 让林鹿溪不禁好奇,堂堂一个总监, 怎么这么多幼稚的表情包。
整个上午平静度过,林鹿溪正寻思着要怎么不引人注目地去找苏薇一起吃饭,苏薇却先来找她了,让她去办公室。
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林鹿溪笃定是好事。跟许弯弯跟小刘说了句“总监找我”,就屁颠屁颠地找苏薇去了。
来到办公室外,敲门进去。
林鹿溪还没来得及问苏薇叫她来有什么事,正从微波炉里拿出几个餐盒的苏薇就转头对她说:“一起吃吧。”
“姐姐你带饭了?”
“嗯。”餐盒摆到桌子上,还没打开就已经香气扑鼻。
“哇!”林鹿溪没想到,昨晚苏薇这么晚回家,还能做好饭今天带来,“怎么突然带饭来公司啊?你回去那么晚。”
“几个小菜,用不了多少功夫。”
林鹿溪看着一盒炖得脱骨的排骨,一脸不信地望向苏薇——这叫用不了多少功夫?
苏薇解释:“排骨定好时间就行。”
林鹿溪没深究,早已经拿着筷子食指大动了:“好久没吃姐姐做的饭啦。”
苏薇也拿起筷子,幽怨地瞥了林鹿溪一眼,说道:“是挺久,不过还不是因为你——”
苏薇的话锋直指林鹿溪之前疏远她的事上,林鹿溪只差在地上打滚了:“哎呀~你好记仇!我们把这件事忘了好不好?”
“不是说过了吗,你要多做让我高兴的事我才有可能忘掉。”苏薇悠悠地道。
林鹿溪眼巴巴地望着苏薇,哭丧着脸,问:“做什么事能让你高兴?”
“我妈说你按摩按得不错,不如一会儿吃完饭你给我按按。”
“没问题!”林鹿溪一口答应下来,“吃姐姐的饭,帮姐姐按摩,很合理。”
“开始吃饭吧。”苏薇话音刚落,眼前人已经在大快朵颐。
苏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看着林鹿溪吃得开心,自己也感到很开心,她今天带饭来,也是因为昨天林鹿溪说那份土豆炖牛肉没她做的好吃——回到家她就鬼使神差地开始做饭。或许真的是养小动物心态——如她昨天说的,当你投喂小动物的时候,看着它们吃得开心,自己也会感到高兴。她原本还想过养只宠物,如今看来倒是不用,养个人也挺好。
吃完饭收拾好桌面,苏薇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林鹿溪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那我可开始了?”
“来吧!”
“嘿!”
“啊~”苏薇疼得叫出声,“轻点儿~”
苏薇虽然是因为疼才叫出声的,但是嘛,她声音本就好听,自然因为疼叫出的声也好听,甚至说还有些诱人,林鹿溪因此有些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姐姐酱酱酿酿……
呸!脑子里尽想些黄色废料!
冷静下来,林鹿溪才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对苏薇,已经由简单的喜欢,进展到萌出某种欲望了。
她是真的逃不过了。
“小鹿明天有安排吗?”正捏着呢,苏薇忽然问。
“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要分一点茶叶给你爸吗?”
“嗯。”
一时无话。
林鹿溪后知后觉,苏薇问她明天有没有安排,明显是想约她一起玩的意思。早上许弯弯这样问她就是同样的意思。她嫌自己过于迟钝,懊恼自己没有立刻领会到苏薇的意思,居然傻兮兮地说要回家,一下子就断了苏薇想要约她的后话。茶叶什么的,什么时候不能给她爸呢,实在不行,邮寄也行嘛。
林鹿溪想着挽救一下:“我明天早上去,下午就回来。”
“好,我明天上午也是在我爸妈那儿,你回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们下午一起去买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后天是小晨的生日。”
“小晨姐姐的生日!”对于陈小晨,林鹿溪还是很上心的,先不说陈小晨本身也招人喜爱,就说两次为林鹿溪提供帮助,林鹿溪心里十分感激。正好借这个机会,给陈小晨送个礼物——送礼物,林鹿溪头大了,“小晨姐姐都有哪些喜好啊?”
“小晨她啊,喜欢吃喝玩乐,喜欢有趣的东西,到时候我们看着买就行。”
“有趣的东西……”林鹿溪开始在脑海里搜罗,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继续捏,别停。”
“好~~~~”林鹿溪唯唯诺诺地道。
捏着捏着,林鹿溪又失落了,所以苏薇约她其实只是想跟她一起给陈小晨买礼物,并不是单纯地想约她一起玩啊。紧接着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多心了,就不能是苏薇首先想的是约她一起玩,一起给陈小晨买礼物只是赶巧顺便吗?
林鹿溪问:“买了礼物之后呢?”
“去我那里,给你做好吃的。”
“好!”林鹿溪心安定了下来,继续卖力地给苏薇捏肩膀。
统共捏了近十分钟,苏薇才罢休。
林鹿溪装腔作势地问:“姐姐大人,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去公园散步。”
“遵命~”
说是散步,其实走着走着林鹿溪就不想走了,往草地上一坐,苏薇也只能跟着她坐下,她再顺势一躺,苏薇就又成了膝枕。
不过这一次林鹿溪没有心安理得地躺倒睡着,而是躺会儿后就准备起来了。
“怎么了?”苏薇低头问她。
林鹿溪彻底坐起来,说道:“我觉得,总是枕着你睡不太好。”
“那你想?”
林鹿溪调整姿势坐好,拍拍自己的腿。
苏薇轻轻一笑,调整了姿势,躺了下来。
林鹿溪理顺了苏薇的头发,说道:“有来有往,这样才好。”然后像苏薇对她那样,双手手掌盖住苏薇的眼睛。
她低着头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她想,倘若她此刻,能俯下身,吻下去,那么她就知足了——知足,她很快又否定掉,人的贪心是无穷无尽的,总是会想要得到更多,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在经历一场修行——对抗贪心的修行,而她对此并不抱成功的希望。她知道将来的某一天,她会想得到更多,然后或许会做什么,说什么……然后,苏薇会怎么对待她呢。
她真可谓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是话说回来,不去做又怎么知道是“不可为”,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是懦弱者才会有的态度,她不想做懦弱者。
第30章
S城的乡下, 天空湛蓝如洗,几片白云缓缓移动。道路两旁,一望无际的农田长满了作物, 其中有河流曲折流过。
公交车在站台旁缓缓停下, 林鹿溪从后门处跳下来,她穿着一条清新的绿色碎花裙, 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还戴了顶太阳帽。
继续往前步行几百米,林鹿溪就来到了她家的盆栽基地。整个基地占地极大,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千姿百态的大型盆景。
看门的大爷见了林鹿溪, 就像见了自己亲孙女一样, 乐呵呵地把她拉进保安亭里, 硬塞给她两个大桃子, 说是什么名贵品种。林鹿溪推辞不过,只能抱着两桃子满口称谢。
大爷问:“来找你爸呀?”
“嗯。”
“前脚刚走, 估摸着现在在家里呢。”大爷看着门口的小电驴说,“要我送你过去不?”
这个基地离家里并不远,林鹿溪拒绝了:“不用啦,我走过去就行。”
离开基地走了十来分钟,林鹿溪终于到家了。她家是乡下常见的独栋房子, 房子外面种满了花草果木, 此刻陆远生正躺在门口的摇椅上喝茶,看起来悠闲自在。
“我回来啦!”
陆远生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眼, 懒懒地从鼻子里哼出个音节:“嗯~”
林鹿溪走到陆远生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最近喝惯了好茶,尝了一口, 便吐槽道:“什么破茶。”
陆远生被她给气笑了,阴阳怪气地说:“唉,我的好茶全被某人拿走了,所以只能喝这种破茶咯~”
“不就几包茶叶吗?”林鹿溪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啪”地按到桌上,“加倍还你!”
陆远生只看了一眼,就从躺椅上“腾”地坐起来。
“你哪儿来这么多!”
“朋友送的,她来找我玩,我就泡这个茶给她喝,没想到她喝过,而且自己也有很多,听我爱喝,就又送了我好多。”林鹿溪解释说。
林鹿溪的解释陆远生是存疑的,按这个茶的品质,和这个量来算,桌上的这些少说得好几万。
“什么朋友这么大方。”陆远生嘀咕道。
林鹿溪道:“她家是豪门,就是我给你提过的那个,小汪嘛,这点东西对她来𝔀.𝓵说不算什么。”
如果是小汪,那倒是说得通,陆远生没再多想。看着桌上的远超此前数量的茶叶,说道:“还算你有良心。”说罢起身,拿着茶壶回到屋内,没一会儿又出来,打开茶壶——里面原本的茶水已经变成了纯净的开水,打开林鹿溪带来的茶叶,捏了些放进去。
陆远生心情好,一改之前的懒洋洋姿态,对林鹿溪和颜悦色地问:“工作找的怎样了?”
“已经找到啦。”
“做什么的?”
“你一定猜不到是做什么的!”林鹿溪神神秘秘地说,不过她也不卖关子,紧接着就说明,“给薇薇姐姐当助理!”
“你上她那儿去了?”陆远生当真没想到,惊讶道。
“是呀!”
“好,不错。”陆远生平静下来,看起来对林鹿溪的这份工作非常满意。
“这下放心了吧?不惦记着让我回来跟你做生意了吧?”
“社会险恶,我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外面那班有什么好上的,跟着我做生意将来继承家业多好。”陆远生说道,“不过既然你在薇薇那儿,那就随便你了。”
“你放心,我35岁失业了就回来。”
陆远生笑笑,说道:“你现在上班了,给你买个车?”
“不用不用。”林鹿溪连连摆手。虽说上班了自己有个车确实方便,但是有了车,苏薇就不会每天接送她了,她可不想,“我住的地方到公司地铁直达!很方便的。”
“真不用?”
“真不用。”
“行吧。”陆远生不明白,别家孩子父母给买车都高兴得不得了,怎么林鹿溪反而不要,而且这人平时也不是会省钱的做派呀。懒得想那么多,不要就不要吧,对于林鹿溪,陆远生是从来不强求。茶泡的差不多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想到了什么,对林鹿溪说,“下午去你薇薇姐姐家,你去不去?”
“啊?去她家?干什么?”
“去给她爸送点茶叶。这茶一开始就是她爸送我的,但最近我听说她爸的茶全被她拿去送客户了,现在我有这么多,怎么着也得送点去才是,礼尚往来嘛。”
“额……”
等于说这茶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苏薇爸爸手里?虽然只是一部分。
“您说的对,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哈哈。”
/
吃过午饭,陆远生就带着林鹿溪出发了,林鹿溪也早早告诉了苏薇自己会去她家,让她待在家里别回市区的房子。
一路疾驰,下午三点左右来到苏薇家门口。下了车,陆远生直接在外面喊:“老苏!老苏!”
很快小院里就有了回应:“哎哟!老陆你怎么来了!”苏珏从里面迎出来,看见了林鹿溪,由于两人没见过,稍稍愣了下。
“这是我女儿,林鹿溪。”
“苏苏叔好。”林鹿溪说,意识到不对,又说,“书叔叔好。”还是不对,逗得苏珏哈哈大笑。
“叫我苏老师吧,叫叔叔确实有些拗口哈哈哈。”
“苏老师。”林鹿溪略显尴尬,第一次来苏薇家有些紧张,没想到舌头也跟着变笨了。
“来来来,进屋进屋。这天气可真晒唷。”
苏珏招呼着两人进屋,屋里面的冯莹一见林鹿溪,很是惊喜:“哎,小鹿,你怎么来了?上次见面后阿姨这些日子还怪想你嘞。”
“我也想你阿姨,我爸说要来给苏老师送东西,我就跟着来了。”林鹿溪甜甜笑道,眼光却看向冯莹旁边的苏薇。
苏薇也在看她,浅浅地对她笑。
旁边的苏珏听林鹿溪说陆远生来是为了送他东西,立刻喜笑颜开地看着陆远生手里的袋子道:“哟嚯,要送我东西,是这个吗?”
“是。”陆远生很干脆的把袋子递给了苏珏,“礼尚往来嘛。”
苏珏接过去一看,傻眼了。
怪哉怪哉。
陆远生趁机解释了这茶的来路:“小鹿的朋友送给她的,她拿来孝敬我,这不,我又拿来给你了。”
一旁的苏薇看着那茶叶转了个圈,又回到了苏珏手里,也是愣了愣,跟林鹿溪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窃笑。
苏珏听陆远生所说,这些茶不是自己的那批,但是为什么,越看越像是自己那批呢?连包装都一样。
怪哉怪哉。
“嚯!这可比我送你的那些多呀,这礼可不轻!今天说什么,你也得在这儿吃了饭再回去才行。”都知道林鹿溪跟苏薇关系好,苏珏又把话锋转向林鹿溪,“小鹿你觉得呢?”
“啊,好呀好呀。”
苏珏便又转头对着陆远生道:“你看,这回你可没话推辞了吧?”
“哈哈哈,行。”林鹿溪都同意了,陆远生也没辙,笑着答应下来。
两个人自去聊他们喜欢聊的东西去,另一边的冯莹则拉着林鹿溪问起她的未来规划:“小鹿毕业了吧,是想考研啊还是考编呀,还是想直接参加工作?”她自认为在社会上有些人脉,如果林鹿溪需要,她愿意照拂一二。
“妈。”苏薇主动说了,“小鹿现在在我公司我手下工作呢。”
“哦哟,真的假的?”冯莹惊讶万分。知道这两人关系好,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好。
旁边的陆远生这时插话进来,恳切地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小鹿能在薇薇公司工作,往后还望薇薇多多关照呀。”
“陆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鹿的。”
“这么看来,我们两家是有些缘分的。”苏珏说,“以前只是我们老的认识,如今小的也成朋友兼同事了。”
“是呀是呀。”
“以后要多走动呀。”
“你说的不错。”
/
三个中年人开始谈天说地,苏薇跟林鹿溪悄悄溜走了,准备去给陈小晨买生日礼物。
“啊,好热哇!”站在门口,看着灼灼烈日,林鹿溪戴上太阳帽,发出感叹。
苏薇却盯着林鹿溪看。
林鹿溪被看得有些羞涩,嗫嚅道:“看我干嘛?”
苏薇说:“搭配很好看。”
林鹿溪更害羞了,又害羞又开心。
“等我一下。”苏薇折返回了屋子,不多时拿着一件薄外套出来,披在林鹿溪身上,“就是容易晒伤。”
林鹿溪还穿着上午的绿色吊带碎花裙,皮肤裸露的面积很大。
“我涂过防晒啦。”
“这么毒的太阳,防晒也不一定顶得住。而且商场里面有空调,你只穿这些的话会很冷的。”
林鹿溪只想到防晒,确实没想到在地铁商场里会太冷的问题,乖乖把薄外套穿上:“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走吧。”
驱车来到一个购物商场,两个人并没有一开始就去给陈小晨买礼物,而是在里面随便随便的逛起来,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一开始,林鹿溪只敢悄悄揪着苏薇的衣角,慢慢地才鼓起勇气去勾苏薇的手臂,苏薇很配合地给她勾了。
其实林鹿溪知道,那些朋友间能做的动作,她对苏薇做苏薇都不会介意的。只是她自己有压力。她也知道,如果她对苏薇没有别的想法,单纯只当做朋友的话,她就能毫无负担的去做那些朋友间亲密的动作,而不是不敢、害怕、小心翼翼地试探——当然这样也并非毫无益处,至少每一次试探得到回应之后,心里都能得到加倍的开心加倍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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