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塞德里克用现在魔法界最火的“用动物、花、颜色形容你的爱人吧”这个问答去形容诺维拉。
他会毫不犹豫地说:“灰飞马、嘉德利堇、深蓝色。”
有些人听起来会觉得很浪漫,但有些人觉得很敷衍。
“灰飞马不是维拉的守护神吗,还有深蓝色,就是维拉眼睛的颜色呀!”凯瑟琳如是说。
但塞德里克并不会改变他的想法——而他知道诺维拉一定会懂。
**
“所以我们今天要做访谈?内容是什么?”诺维拉问。
她正凑到镜子旁调整耳朵上的耳钉。
我绕到她身后,帮她重新系了一下裙子上的蝴蝶结——我打蝴蝶结总是打得又快又好。
诺维拉每次都感到惊讶,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练习了很多次,只是因为我觉得她每次跑过来让我帮忙系蝴蝶结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这条裙子诺维拉最近很喜欢,是浅蓝色的,很配她白皙的皮肤。她在镜子前转了两圈,觉得没问题了。
“很好,美少女准备好了!”她很有活力地一拍掌。
我就笑了。
“当然是采访年轻的神奇动物学家——你救了一只凤王鸟的事连上了预言家日报两天第一版了。”
“哼哼。”面前的女孩就皱了皱鼻子,可爱得要命,“毕竟我是纽特的——”
“亲传弟子。”我接上她的话,然后低头吻了一下她。
采访场地和诺维拉想象的有些不同——因为她看起来明显对这个充满粉红泡泡的采访场地有些困惑——粉红泡泡是真的粉红泡泡,它们大大小小的散布在空气中,互相碰到就发出轻微“啵”的一声,退开来继续游走。
“这里……”她想发表一下疑惑,但我已经将她拉到有着白色毛茸茸的沙发上坐好了。
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像隐形兽的毛!你知道小时候尼尔曾经背过我的吧,把我们当时的邻居吓了一大跳……你知道,一个小女孩漂浮在空中。”
或许她自己不知道,一说到神奇动物,她眼睛里就会有奇彩的光,明亮而耀眼。
唔,她自己一定不知道,所以对自己多受欢迎也毫无所觉。
我们坐得很近,摄影师和采访的人还在准备,她便无聊地四处望望,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裙子,一会儿又来摸摸我的手。
然后我反手握住她的,她便抿嘴笑了笑,不动了。
“劳伦斯女士,迪戈里先生,你们准备好了吗?”负责采访的库伯女士坐到了斜对面的椅子上。
我旁边的女孩立刻坐直,像还是个学生那样:“准备好了!”
一阵寒暄过后,库伯女士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彼此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诺维拉在疑惑和回忆之间挣扎了一会儿,可能她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和她救凤王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回答了:“我们在去霍格沃茨的列车上遇见的,我们坐同一个包厢——第一印象是……”
她犹豫了一会儿,而我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很可爱——特别是他被柠檬加酸果味的比比多味豆酸得脸皱成一团的时候。”她很开心地笑起来,漂亮的蓝色眼睛弯成月牙。
然后她转向我,期待我的回答。
“很可爱。”我学着她句式说话,“特别是她给我介绍蒲绒绒最喜欢的是趁着巫师睡觉的时候,用它的长舌头吃他们的干鼻屎的时候。”
我们相视一笑。
库伯小姐也觉得好笑:“不愧是未来的神奇动物学家。”
“你们了解对方的爱好吗?”
“他的爱好?当然是魁地奇!塞德里克可是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兼找球手呢,以前做职业规划的时候,教授还问他有没有考虑过去做职业魁地奇运动员。”诺维拉挺着胸脯,非常与有荣焉的模样。
关于魁地奇,我们之间当然有非常美好的回忆。我至今仍记得那一场场为她讲解的球赛,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哪怕我知道她现在其实已经能完全看懂了。
也有一些泛酸的回忆——但过去之后,诺维拉好像再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她一直都这样,比我开阔、宽容得多,与其说她像神奇动物里的某一种,倒不如说她是容纳神奇动物栖息的大地。
她掠过我,也收留容纳了我。
“她的爱好,研究神奇动物、保护神奇动物、追着神奇动物满世界跑。”我如是说。
一个为神奇动物、为自然而生的女孩。
诺维拉大笑起来,显然无法反驳。
“这两个爱好都很自由呢!”库伯小姐精准地总结了一句:“两位都有一个自由的灵魂——我相信这是吸引你们互相靠近的一点吧。”
“是呀是呀。”诺维拉小鸡啄米点头,然后开始发散,“塞德里克飞在空中的时候可帅了!他没有去普德米尔斯联队真是队伍的重大损失,光是卖他的周边都能卖不少钱呢……”
“说起来,劳伦斯小姐,你曾经在一次采访中透露过,迪戈里先生在你12岁生日的时候给你送了第一封信,信里写了什么,你能在今天透露一下吗?”
诺维拉又笑起来,而我的脸开始发热:“他以前可文艺啦,写了长长一封信祝我生日快乐,他在最后说‘希望每一年我们都能陪你过生日’,这个愿望果然实现了,直到现在,每次我生日我们几个朋友都会聚在一起。”
我望着她神采飞扬的侧脸,她最近用魔法给自己烫了头发,微卷的栗色长发柔顺地垂在脸颊旁,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红晕,将她整个人衬得娇美而灵巧。
她望过来,深蓝色的眼睛像有巨乌沉睡的大海。
“对吧,塞德。”她晃了晃我的手。
我便从深海中复苏。
其实那句话,我本来写的是“希望每一年我都能陪你过生日”,写完才发现这是和凯瑟琳、亚伦一起给她的,于是匆匆改掉,还要把原来的字涂成一个黑点,生怕她看出来。
“真的很多事情只有年轻时候才会做,对吧。”库伯女士感慨,“那你们觉得,谁更受欢迎呢?我指的是——在异性关系上。当然,同性也可以。”
“他/她!”我和诺维拉异口同声,她听到我的话,很吃惊地瞪了我一眼,“明明是塞德,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可多人追他啦。后来进了国际魔法合作司,也有不少人喜欢他。”
她作出有些苦恼的模样,然而……
傻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一朵暗香浮动的花。
想要守护她的人从不逾距,只是漫长而虔诚地述说爱意。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新品永远最先出现在她桌面上,雷奥去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会给她寄一张明信片,亚伦写的每一本书,扉页都致给了她——
他们不求回报地守望着她,像等待着一株不会再开的花。
只有这个傻姑娘才会相信这是纯粹的友情。
她是这片土地上最美丽的嘉德利堇,只会燃烧,永不枯萎。
但我可不会点破究竟有多少人喜欢她。
“看来这个问题双方有彼此的看法呢……”库伯女士意味深长,“我比较好奇,你们双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对方的?”
“这个我记得非常清楚!”诺维拉两手一合,“是在手提箱里住帐篷的那一晚,我睡不着出去坐了一会儿,然后他也跟了出来坐在我旁边。”
“然后呢?”库伯女士两眼放光。
“然后我们聊了一会儿天,他动了一下我头发,一只飞萤虫落在了他手上……然后他突然说——”我看见诺维拉望过来亮晶晶的、带了点羞涩的眼睛,“他说我的眼睛像嘉德利堇,唔,是一种花。”
“然后那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耳垂都微微红了。
她可爱得我血管里的血液都在冒泡泡,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您呢,迪戈里先生?”库伯女士望向我。
“嗯……我说不出是一个具体的什么时候。”
我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很多片段,全部都有她笑着的模样。从未有一个人给我带来这样长久的、纯粹的快乐,只要有她在,我就是轻盈而愉快的,像一根小小的羽毛,在她吹来的风中越飘越远。
就好像我的世界都被她所带来的空气充满了——她全世界的风都毫无保留地吹向我,如果停下,我就会死去。
因为她爱我,我便何其有幸,得以借她看向这个世界,然后延伸至世界万物。
所以当有人问我爱诺维拉什么,或者在某一个什么具体特定时间爱上她的时候,我总是回答不出来——这和大家印象中在国际魔法合作司工作的我完全不同。
一遇到这个问题,我就变成了一个难言的哑巴,变成了一个被雨淋湿的小狗,变成了一个初生的赤裸的婴儿。
只能在对她的爱意中退缩。
**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们手拉手准备出去散步五分钟。
“不然坐久了屁股会变大的。”诺维拉这样说。
“所以这才不是什么采访神奇动物学家的访谈,对吧?”她突然问。
“……是采访神奇动物学家和她爱人的访谈。”我说。
她咯咯咯笑起来:“可是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呀塞德,我还以为你最多也就是写写情书什么的。”
把爱情事迹叙述出来并宣告整个魔法界,这确实不是我以前的风格。
但是在弗雷德.韦斯莱第二十三次询问“小鸟,你们还没结婚,是不是要分手了”,以及她的新搭档数次暗示她想不想要发展一段新关系的时候,我觉得我要改变了。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塞德里克.迪戈里,是纽祜禄.迪戈里(不是。
“看,是波利鸟。”她突然伸手一指,我抬头望去,一只红彤彤的圆球小鸟正落在树上,它的豆豆眼望着我们。
突然,它扬着翅膀飞了起来。诺维拉屏住了呼吸:“它们非常亲人的,只要你……”
她将伸出去的手变成一个容易停驻的姿势,然后默默开始等待——那只波利鸟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下,似乎是在思量。
绕了几圈之后,它轻盈地停在了诺维拉伸出去的手上。
“瞧。”她很轻很轻地说。
我确实在看,不过并不是看波利鸟——而是那个因为小鸟啄了一下自己笑开的女孩。
诺维拉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也是旷野上飞翔的鸟。她已经看遍这个世界,有着最开阔的心境,和最自由的灵魂。她是生于自然,宽容而博爱的灰飞马,本应翱翔于天际,跨过高山和河流,朝着远方永不回头地奔袭而去。
然而有一天,她看见了我,看见了我身上连我自己的未曾发现的可爱之处。
她居然停驻。
我去握住她的手,这个动作自然惊跑了那只波利鸟。她有些疑惑地望过来——但这一刻,谁还管那只波利鸟?
我吻住了她。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