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又睡着的,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我和凯瑟林头靠头睡在一起,太阳照到了她的眼睛,她不舒服地闭了下眼,但没有睁开。
动了动,我才发现我们身上都被盖上了被子。亚伦好像也刚醒不久,他揉着眼睛和我说早安,略长的金色头发在头上蓬松地翘起。
空气中传来——食物的香味,我循着味道望过去,看见一个在晨光中颀长身影,是塞德里克,他望过来:“醒了吗维拉,来吃早饭。”
我便晃悠着去洗漱,然后晃悠着坐到椅子上。他将一盘煎蛋和吐司放到我面前,然后又给我倒了一杯葡萄汁。
从昨晚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时间仔细去想对他的感情这件事。但现在的我并不觉得尴尬,我只是突然很喜欢看他,看他咬一口吐司,然后将煎蛋夹进吐司里——他不喜欢在吐司里抹酱——然后又咬了一口吐司。
我一直盯着塞德里克,明显到他很快察觉了。他看了我一眼,有些迟疑。
然后他拿过我的吐司,开始帮我抹蛋黄酱。吐司上很快均匀被涂抹上了酱料,他递回给我。
我的视线便呆呆地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了吐司上。
吃吐司的时候,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同样洗漱完坐在我旁边的亚伦瞥了一下我——他好像在观察什么,估计是怀疑我脑子出问题了。
等到凯瑟琳醒后,我们将帐篷收起。今天他们要回家了,临走前,他们望着我:“下次的旅行会是……”
“我还没想好呢,去埃及?或者中国?反正到时候一定叫上你们!”
“说好啦,一定一定。”凯瑟琳再次和我确认,才洒下飞路粉离开。
塞德里克最后一个进壁炉。在他准备念出地名前,我突然喊了一声。
“塞德!”
他望过来:“怎么了?”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但看着他,我的心就在奇异地跃动。
像燃烧的火苗,像嗅嗅在我心里哼哧哼哧挖矿。
“回学校见,塞德!”最后我朝他挥了挥手。
在升腾起来的绿色火焰中,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
假期我过得非常肆意,还去韦斯莱家住了两天——我本来只打算来住一天,但是在韦斯莱夫人、双胞胎和金妮的强烈要求下,我又住了一天。
韦斯莱家还有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客人,是哈利。
韦斯莱兄弟和罗恩一起手舞足蹈、七嘴八舌地和我讲解了那天他们是怎么从天而降(真正意义上的从天而降),将被困住的波特公主解救出来的。
“你不知道,维拉,哈利那个公牛姨父!(“他长得就像一只发胖到极致,只会横冲直撞的公牛。”乔治在旁边大声补充)他抓住了哈利的脚踝。”
“然后呢?”我紧张地屏住呼吸。和我做出一样动作的还有挨着我的金妮,她已经听过数次这个故事了,然而她还是会为了里面每一个情节牵动心神。
“然后,全靠我和乔治——”弗雷德叉腰。
“——要不是我们两个优秀的格兰芬多击球手,哈利就要被抓住啦!”乔治补充。
“我们紧紧拉住了哈利,然后把他拖进了车里。”
“那个公牛在后面大吼‘他要逃走啦!他要逃走啦!’”罗恩哈哈大笑。
“然后我一踩油门——”弗雷德做了个踩油门的姿势,不知道的以为他要踏破虚空。
“我们格兰芬多的宝贝,就在这里了。”乔治拍了拍哈利的头。
他们还说了哈利这个暑假的奇遇。
“你是说——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一直在警告你不要回学校?”我的心微微提起来。
“是的……不过我们都觉得是恶作剧,不是吗?”哈利抬头去寻求认同,罗恩他们都点了点头。
“或许就是马尔福做的,他一直讨厌哈利。”罗恩说,“你知道马尔福吧?”
我当然知道,我们还调侃过他们一家走路活像两颗头在空中飘。
但我并不觉得他会派一只家养小精灵来做这种恶作剧——那么复杂,那么虚假又那么逼真,哈利会相信吗?
哈利显然没有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罗恩已经招呼他去玩魁地奇了,乔治立刻搭上弗雷德的肩膀,表示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怎么能少的了他们的参与。
“小鸟对魁地奇没兴趣。”弗雷德说。
“没事没事,你们去玩。”我说,“金妮带我去她房间看看。”
弗雷德望了我一眼,和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金妮将我带回了她在三楼的平台上的房间。在她旁边,双胞胎的房间里不时传来轻微的爆炸声——估计是他们的什么实验。
“妈妈总说他们总有一天会把家炸了。”金妮小声说。
我毫不怀疑韦斯莱夫人的判断。
金妮推开门。
这是一间不大,但光线充足的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可以看到桌面和架子上摆着一些她曾经收到过的礼物,墙上贴着一幅巨大的女巫乐队“古怪姐妹”的海报。
“这里有点小……”金妮的脸有点红。
“我很喜欢这里。”我说,她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过来。
“你喜欢就好。”她抿唇笑了笑,然后走到窗边,“这里能看到他们打魁地奇。”
果然,金妮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他们打魁地奇的小球场——说是小球场,其实不过是一片甚至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杂草的泥土地,几根上面带着圆环的斑驳长柱立在地面上,每次他们投球都会带来摇晃,几乎叫人疑心它们会不会倒下。
但是正在打球的少年怎么会关心它们是不是斑驳,是不是陈旧?他们只是大笑着,骑着飞天扫帚在这片天地飞行,好像没有忧愁。
我突然想到塞德里克。
我最近常常想起他,看到他的信件时想起他,完成假期作业时想起他,就连和神奇动物待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想起他。
那个我们架起帐篷睡过的那片土地好像变得特别,我总是没忍住给它附近的神奇动物多喂点吃的。
以至于卡尔森不得不提醒我:“你再喂这头四角鹿,它妈妈就要找你算帐了。”
我想起塞德里克在球场上翱翔的样子。他在日常生活里实在是个很温和,很妥贴的男孩子,没有人能说出他的坏话,每个老师都非常喜欢他,大家都想和他做朋友。
然而在球场上,他就会变得锐利而有棱角起来。他从不曾因为对手的强大或者凶悍而退缩,不因为一次胜利而懈怠,也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自怨自艾。
在追逐金色飞贼的时候,他总是竭尽全力地加速、转身、伸长手臂,以让自己的指间比对方更快抓住飞贼。我见过他夜以继日的训练,他留下的汗水,还有他赢得比赛后抓住金色飞贼露出的笑容。
比东方升起的朝阳更耀眼。
我喜欢那个表露出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的塞德。
也喜欢那个在赛场下,为我讲解每一场球赛的他。
“嘿,小鸟。”我突然从回忆中抽身,是弗雷德飞到了窗边,“发什么呆呢,叫你两声了。”
“不给人发呆吗?”我有点脸红了——明明他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或许是看错了,我总觉他眼神里有几分探究的意思,那样子和平时嘻嘻哈哈的弗雷德完全不像。但没过几秒,他又笑起来——那个弗雷德又回来了。
“给你。”他突然伸出手,好像要递给我什么东西。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株不知名的蓝色的花。
“它藏在一大群野草里,要不是我飞的高还看不见呢。”他颇有些自得。
“很漂亮,”我凑过去闻了闻,居然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谢谢你,弗雷德。”
“害,”他撇过头去,随意挥了挥手,“我就是看你在这发呆……你本来就呆,我怕你变成一只更呆的小鸟。”
金妮在旁边扑哧直笑,而我刚刚冒出来那点感动立刻无影无踪。
“弗雷德!你给我下来——”
整个陋居都回荡着我的大叫和他的笑声。
**
从韦斯莱家回来后,我又过上了平静而重复的生活。每天八点起床,和雷奥一起吃早餐,卡尔森有时候能见到人,但大多数时候他会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
然后我会和雷奥一起下到手提箱里,把需要检查的地方检查个遍,给需要喂食的动物喂食。
晚上洗漱完,我会看朋友们寄来的信,并给他们写信。
放假时,凯瑟琳基本上两天就有一封,亚伦和塞德里克都保持三天一封的频率,而我完全随缘。以至于三年来,他们寄过来的信件我已经堆了满满一箱。
凯瑟琳的猫头鹰无疑是我们当中最辛苦那只,我常常在它捎信过来之后,将它“扣留”下来休息。
今天塞德里克的猫头鹰来得很晚,它停在我窗边,用嘴巴啄了啄我的窗户。我忙打开窗让它进来,它飞到我桌面上,扔下一封信,还不等我喂它点吃的就扬长而去。
是一只非常敬业的猫头鹰了。
我拆开塞德里克的信。
他的字非常漂亮,是那种我很喜欢的风格,以至于我常常无意识去模仿他的字迹,去学他每一个连笔和笔触的勾起。
现在想想,在霍格沃茨三年的日日夜夜,我的生活早已和他密不可分。
塞德里克在信上写下他这几天做的事情,细致到他读了什么书,又做了什么家务。他特别提到迪戈里先生对他来我家体验卡尔森的手提箱这件事的态度。
“爸爸一边抱怨劳伦斯先生的手提箱给他们部门不知道带来了多少麻烦,一边在昨天的晚饭时第五次问我还看到了什么。”塞德里克这样写到。
我完全能想象迪戈里先生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浑身上下最硬的是嘴。
“……快要开学了,期待和你们见面。”
塞德里克在信的最末写下在这样的句子。
这不是只写给我一个人的信,但看到这句话,我内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雀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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