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晚宴的时间似乎比往常长得多,但大家都无心吃饭,有人时不时就站起来去看邓布利多吃完了没有。
终于,白胡子老人站了起来,他大幅度挥了一下魔杖。即刻,除了南瓜灯里的那些蜡烛,其余的蜡烛都熄灭了,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种半明半暗的状态,在这样的光线下,火焰杯那迸射着火星的蓝白色火焰简直有些刺眼。
高脚杯里的火焰突然变成了红色,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溅出来,一道火舌蹿上天空,一张被烧焦的纸飞出来。
毫无意外的,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是威克多尔·克鲁姆。随后飞出的羊皮纸宣布布斯巴顿的勇士是芙蓉·德拉库尔——那个银色长发的女孩。
我听到凯瑟琳从鼻子里发出很大一声怪哼,而泰特在她身边简直坐立不安。
最后是霍格沃茨的勇士公布——当邓布利多喊出塞德里克的名字时,赫奇帕奇的长桌简直沸腾了,每个人都在尖叫、跺脚、跳上跳下。
塞德里克站了起来,露出灿烂而略带羞涩的笑意。
他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转身拥抱了一下我。
那就像一个因为过于激动而产生的拥抱,因为周围看到的学生们没有停止欢呼,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恍神。塞德里克又朝我笑了一下,走到礼堂顶端,沿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进入了后面那扇门。
好不容易大家才安静了下来,就当邓布利多结束语发表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住了——因为高脚杯里的火焰突然又变红,一道长长的火舌突然蹿到半空,上面又拖出一张羊皮纸。
邓布利多下意识似地伸出手抓住那张羊皮纸,他瞪着上面的名字,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我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
“哈利·波特。”
礼堂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瞬间把脑袋转了过去望向哈利,他显然呆住了,那表情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茫然。他还坐在座位上不懂,但邓布利多已经在催促他。
过了好一会儿,哈利才站了起来,顺着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之间的通道往前走。
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好像无数只蜜蜂在鸣叫,就连教师席上的教授们都牢牢将目光盯住了他。
在哈利经过我身边时,我突然伸出手,握了一下他的。
梅林啊,哈利的手冰冷僵硬得像一块冰。
他呆呆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扯嘴角朝他笑了一下,然后示意他继续往前走。最后几步路他好像走得快了一点,很快消失在门后。
“他怎么能越过邓布利多亲自设的年龄界限呢?”凯瑟琳疑惑地问,事实上礼堂里所有人都在问同样的问题。亚伦已经在混乱中偷偷从拉文克劳长桌溜了过来——我注意到那个搭讪他的布斯巴顿女孩一直盯着他的后背。
“不可能——所以一定出了什么差错。”我摇摇头。
“或者他请高年级的学生帮他投了名字。”泰特插嘴。
“这也不可能!”我反驳,“哈利不是这样的人。”
“大家都想成为学校的勇士呢,为学校争光,想想吧,还有一千个金加隆……”泰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凯瑟琳正盯着他——她倒不见得是相信哈利,只是见不得泰特和我意见相左罢了。
“我不相信一个有胆魄直面偷走魔法石的成年巫师,并与密室里的怪物殊死决斗的男孩,会为了一千个金加隆违背比赛规则。”我仍然坚持。
“或许他想继续出风头呢,”帕蒂耸耸肩,“毕竟没有多一个密室里的怪物了不是吗?”
背后说人总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境地下——所有人都在恶意揣测他,你又怎么能不加入呢?
“我也不相信。”亚伦突然也开口,“我不相信一个四年级小巫师能同时骗过邓布利多的年龄界限和火焰杯——动脑子想想吧,火焰杯是一个法术高强的魔法物件,这个人一定用了某种手法……比如一个强力的混淆咒什么的。”
“比如让火焰杯觉得这次比赛有四个学校参加。”凯瑟琳猜测。
大家觉得有点道理,但还是不愿意停止议论。
“可是这个人图什么呢?”艾略特问,“他希望哈利获得荣誉,还是希望霍格沃茨多一个名额增加赢得第一名的几率?”
“或许有人希望哈利受伤呢?”我说,“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比赛,它曾经死过人。”
“得了吧,维拉,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帕蒂转头,继续和朋友们讨论起哈利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投入的名字。
我们回到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
塞德里克回来的时候受到了赫奇帕奇学生们的热烈欢迎,他们为他披上赫奇帕奇学院的旗帜,将他簇拥到圆桌旁坐好,也不管他饿不饿,把叉子、黄油啤酒和花生径直塞到他手里。
他们又开始问起哈利究竟是怎么样骗过邓布利多的年龄界限,把他的名字投入高脚杯的。塞德里克似乎也认为那是哈利本人所为,但他很有教养地闭口不谈,只是简单说了说巴格曼为勇士们做的指导。
学生们便激动地猜测起第一个项目到底是什么来,顺便发表了对塞德里克不用参加学年考试的羡慕。
我有些恍惚,潜意识里想去睡觉——万一今晚做了什么梦呢?我知道这种依赖性很危险,但发生了大事我却无法提前梦见的感觉已经开始让我不安了。
他们仍围在塞德里克身边,我和凯瑟琳说了一声,准备先回宿舍了。凯瑟琳拉住我,有些担忧:“你没事吧,维拉?你没和塞德里克吵架吧?”
“?”我疑惑,“当然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
她看起来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我确实做了一个梦。
梦里,火龙、深湖和黑暗的树篱频繁交错着出现,我看见发射的咒语、水底僵硬的漂浮的人,还有一道绿光。
我猛地惊醒了,拉开帷幔一看,已是天光大亮。
**
在长桌上,塞德里克似乎对我昨天没有在休息室等他的行为感到有点幽怨。
“我在人堆里找了好几次都没看到你,维拉,”他灰色的眼眸像丝绒一样缠着我,“凯瑟琳说你先回去了——你没有生病吧?”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我感到有一股暖流流经了我自从惊醒后就发寒的脏腑。
“我没事——对不起,塞德。我就是太困了,而且……”我犹豫了一下,“而且我不想听他们议论哈利。”
塞德里克显然有些吃惊,但在听完我们的分析后,他也陷入了沉思:“昨天穆迪教授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或许有人希望波特为此而送命。”
凯瑟琳不适地嗞了一下牙,“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但我想起昨晚梦里那道明亮的、不详的绿光,越发坐不住了——希望上午的小鸟能尽快将校长室新的口令带回给我。
“静下心来想想,穆迪教授说的很有可能是事情的真相,哈利要是能蒙骗过邓布利多的年龄界限和火焰杯,他早就应该毕业了。”塞德里克好像有些放松下来,毕竟确定同一个学校的勇士不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确实应该感到安心。
我实在无法确定他是不是说了个冷笑话。
“波特好惨,”亚伦罕见地流露了一些别的情绪,“他最近肯定不会太好过。”
他预见的完全是事实。在重新开始上课后,哈利陷入了一种很尴尬的境地,格兰芬多大多数人把他当成一个英雄,坚定不移相信他是自己投入的名字来为自己、为学院、为学校争光。
拉文克劳对格兰芬多也很冷淡,显然他们不觉得这是件光彩事情;斯莱特林更不用说,每次路过哈利他们都要或轻或重侮辱一番。
赫奇帕奇原本觉得哈利盗取了自己学院的光荣,以至于他们有些怨恨哈利——但在塞德里克数次强调自己不相信哈利是自己投进的名字,是被人陷害的之后,他们便也无意识地停止了那种令人难受的漠视和敌意。
极少数人觉得塞德里克被人蒙蔽了,而其中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我听到休息室里有人和塞德里克说起这件事。
“劳伦斯为什么那么相信波特?我没听说他们家族有什么交集……我的意思是,会是劳伦斯帮他投的名字吗?还是她喜欢他,帮他给你使绊子……”
“维拉还没到17岁,”塞德里克站起来,他声音很冷淡,“另外,我想我分得清谁才是我的朋友。”
凯瑟琳原本站在我旁边,她冲出去:“我不知道谁帮哈利投的名字,但我知道你真该把脑子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被巨头鳄吃掉了。”
她还记得我说过,巨头鳄只喜欢吃巨臭腐烂的东西。
那个四年级男生也看到了我,他支支吾吾半响,讪讪离去。
而塞德里克和凯瑟琳向我走来,他们分别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我,但塞德里克和凯瑟琳毫不犹豫地维护仍然让我感到温暖。如果要我说进入霍格沃茨以来从未后悔过的事情,那一定是和他们,以及亚伦交朋友。
我的一半,活在这些朋友们对我毫无保留的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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