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装傻充愣
王婉舒和伊清歌被赶出去没多久, 伊华然就得了信儿,不禁有些好笑,“上次接风宴, 她们被母妃怼得话都接不住,如今又送上门来, 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菊香笑了笑,接话道:“听青竹说为了能见到主子,那二小姐还壮着胆子威胁了王妃, 结果被王妃一句话给拿捏了。”
“她威胁母妃?”伊华然有些惊讶。
“是啊,说她们来探病,王妃一直拦着不让见, 怀疑王妃虐待主子,还说这事要传出去, 有损王府声誉。”
“为了达到目的,她还真是豁出去了。”
“只是奴婢不懂, 她们为何执意要见您?”
“若我猜的不错, 应该是为了半个月后的禹王生辰宴。”
“禹王办的是家宴, 邀请的都是皇室中人, 与二小姐有何关系?”菊香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随即说道:“难道二小姐此次过来,是想让主子带她去参加宴会?”
“多半是。如若不然,母亲和妹妹又怎会来看我。”伊华然神情落寞的笑了笑。
菊香见状安慰道:“主子不必难过, 她们不心疼主子,还有王妃呢。”
“母妃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很庆幸能嫁到王府, 好过待在那个家里。”
菊香见伊华然有些感伤,转移话题道:“二小姐倾心五皇子, 此次想尽办法去参加宴会,应该是为了接近五皇子。”
“妹妹向来心气高,打心眼里认为只有皇子才能配得上她。只是百花山一行……”伊华然停顿了停顿,接着说道:“五皇子那边怕是没了希望。”
“那日主子说得那般明白,五皇子但凡是个明白人,都不会与二小姐有什么牵扯。”菊香认同地点点头,道:“可成年的皇子也就只有三皇子和五皇子,若二小姐的目标不是五皇子,难不成是三皇子?”
在伊华然的循循善诱之下,菊香终于说出了正确答案,“可禹王已经大婚多年,王妃还是国公府的嫡女,就算二小姐得了禹王的青睐,也只能做个侧妃。”
伊华然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听闻禹王妃体弱多病,不知真假?”
菊香点点头,道:“确有此事。禹王妃因此大婚多年未能诞下子嗣。”
“那就难怪了。”伊华然再次引导道:“若禹王妃与我一般,那即便不会短寿,也难有儿女傍身,这就是机会。”
书中有交代禹王妃林美婷死于两年后,作者没有明写她的死因,而是隐晦地提到这件事跟伊清歌有关。
“原来二小姐是打的这个主意。”菊香恍然地点点头,道:“禹王这次的生辰办的是家宴,邀请的人不多,若没有主子带着,她去不成。奴婢觉着二小姐不会善罢甘休。”
伊华然不在意地笑笑,道:“咱们都能猜到她打得什么主意,母妃自然也不例外,有母妃在前面挡着,她就算再不甘心,也没辙。况且,我还在病中,她总不能……”
说到这儿,伊华然停顿了下来,随即苦笑着说道:“除非双亲重病,我必须前往探望。”
菊香愣了愣,随即说道:“主子的意思是他们假借重病逼您回伊府,避开王妃?”
“可若是父亲母亲病重的话,妹妹需在床前侍候,在这时去赴宴,怕是落人话柄。”伊华然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道:“应该是我想差了。”
“奴婢觉得主子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菊香顺着伊华然的思路想下去,道:“到时候二小姐只需说他们的病情有所好转,侍郎大人和侍郎夫人心疼她这段时日的辛苦,让二小姐出来散散心。这样孝顺的名声有了,还能达到目的,岂不两全其美?”
伊华然佯装惊讶地看着菊香,道:“菊香,你还真是聪明,我怎的就没想到呢?”
“主子没想到是因主子纯良,不会把人往坏了想。奴婢在王妃身边多年,听说过太多腌臜事,想得也就多些。不过咱们王府没这些事,王爷只娶了王妃一人,又只有世子一个子嗣,没有争权一说,主子放心便是。”菊香安慰了伊华然几句,又问道:“主子,若真如奴婢所想,您打算如何应对?”
“若她们当真这么做,我也只能回伊府探望,至于是否带她出席宴会……”伊华然清楚伊家那些人肯定会想尽办法逼他就范,道:“那就要看他们怎么说了。”
书房内,于海办完事回来复命,道:“主子,您吩咐的事办妥了。”
“嗯。”齐方岑仅是应了一声,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于海犹豫片刻出声说道:“主子,方才奴才出门办事,遇到了菊香,听说侍郎夫人和二小姐来了。”
齐方岑闻言抬头看了过去,道:“可有说来王府作甚?”
“说是来探病。”见齐方岑有了兴致,于海接着说道:“奴才听菊香说,侍郎府昨日递了帖子,被世子妃以抱恙为由退了回去,没曾想人家索性连帖子都省了,直接上了门。”
“世子妃见了?”齐方岑并不在意伊府的那对母女,而是好奇伊华然的反应。
“没有,被王妃拦了下来,几句话就打发走了。”
“她们怎么说的?”
“就说来探病,有王妃拦着,她们依旧不肯罢休,还怀疑世子妃在王府受到了什么虐待,所以王妃才千方百计的阻拦。”于海皱紧了眉头,道:“奴才觉着这母女俩来见世子妃是另有目的,绝非探病那么简单。”
“这话是谁说的?”
“话?”于海被问得一愣,随即问道:“主子问的哪句话?”
“‘怀疑世子妃在王府受了虐待’,这话是谁说的?”齐方岑又重复了一句。
“是伊府二小姐。”
齐方岑点点头,又垂下头继续看书。
“说起这个二小姐,奴才还听闻了一件事。”于海见状接着说道:“上次世子妃去百花山,恰巧碰到了这个二小姐。”
“救余明磊那次?”齐方岑并未抬头,依旧看着书。
“不是,是次日,世子妃下山时,遇到了二小姐,当时五皇子也在场,二小姐故意在五皇子面前摔倒,本以为五皇子会扶她,结果您猜怎么着?”于海故意卖了关子,可脸上的笑意出卖了他。
“老五也在场?”齐方岑抬头看向于海。
“是,也不知那二小姐从哪儿得了信儿,得知五皇子上山游玩,便想制造偶遇,没曾想五皇子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见她往身上倒,非但没有去扶,还躲了过去,让那二小姐摔了个四脚朝天。”见齐方岑有了兴趣,于海说的越发起劲。
“你怎知她是故意摔倒,这件事你是从何处听来?”
“奴才是听菊香说的。当时这个二小姐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一直拿话诋毁世子妃,说什么‘姐姐是不是在生妹妹的气,就因为接风宴上赢了姐姐’。”于海拿腔拿调地学着,还真有几分像,道:“这分明就是在说那场接风宴世子妃不仅输给了她,还输不起,真当别人都是傻子,这都听不出来?世子妃被逼急了,这才戳穿了二小姐的目的。”
想到伊清歌让伊华然替嫁,齐方岑便释然了,道:“她不会承认。”
“这是自然。她不依不饶,说世子妃冤枉她,还说想逼死她,世子妃实在被逼得没办法,装晕才躲过去。”
“装晕?”齐方岑顿觉有些好笑,道:“还是性子太软。”
“可不是嘛,王妃就是怕伊家人又欺负世子妃,这才将她们拦了下来。”
齐方岑淡淡地开口,道:“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于海听得一怔,随即问道:“主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们还会再来?”
“王府里有母妃拦着,她们见不到人,会想办法让世子妃出去。”
“想什么办法?世子妃现在病着,别说王府,连东厢房的门都不出。主子,您说她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于海对此十分好奇。
齐方岑沉默片刻,道:“过几日便是禹王生辰。”
“禹王生辰?”于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便明白了齐方岑的提示,道:“她们是想让世子妃带着二小姐去参加禹王的生辰宴。”
“不算笨。”齐方岑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于海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道:“这个二小姐的品性真是一言难尽,如此不知廉耻,竟还说是什么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女转世,真是大言不惭!”
想到之前两人相处时的情形,伊清歌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让人神往,又不敢亵渎,没曾想这才多久没见,竟好似变了副模样,爱慕虚荣,争强好胜,自私自利,脑海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慢慢变得狰狞。看来之前皆是伪装,如今才是真性情。
“去问问世子妃的风寒好些了没。”
于海还在愤愤不平,突然听到齐方岑的话,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是,奴才这就去。”
见于海走到门口,齐方岑又改变了主意,“还是我去吧。”
于海顿住脚步,又走了回来,笑着说道:“主子早就该去了,世子妃病了这么久,您都没去看过,世子妃该多伤心呐。”
“她会伤心?”
虽然这段时日两人没怎么见过面,但齐方岑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伊华然在躲着他,若非他回来得太突然,伊华然没有反应的时间,他都要怀疑他的风寒是故意为之。
“那当然!世子妃对主子可谓是一往情深,即便是在病中,世子妃也在时刻关注主子的动向,主子吃了什么,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世子妃每日都会派菊香过来问,还叮嘱奴才好生侍候主子。”于海推着他往外走。
经过半个月的修缮,王府许多地方都把台阶换成了斜坡,方便轮椅上下。
表面功夫做得倒是挺周全。齐方岑忍不住在心里想。
东厢房,伊华然将人都支了出去,自己在房中锻炼身体,突然听到菊香通禀,“主子,世子来了。”
伊华然动作一顿,急忙擦了擦额角的汗,以最快的速度躺倒在床上,随即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道:“我还在病中,未免过了病气……”
还不待他说完,房门被推开,齐方岑出现在门口。
菊香急忙走了进来,道:“主子恕罪,奴婢没拦住。”
“不怪你,世子想做什么,你怎能拦得住。”伊华然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齐方岑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可看他满面潮红,不由微微蹙眉,让于海将轮椅推到床边,朝他伸出了手。
伊华然一怔,下意识地往后躲。
“别动!”齐方岑见状开了口,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
伊华然回了神,有些紧张地问道:“世子,你这是作甚?”
齐方岑摸了摸伊华然的额头,入手的温度让他皱紧了眉头,道:“去把余明磊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菊香转身走了出去。
见齐方岑收回了手,伊华然长出一口气,将枕头下的簪子放了回去,就差一点他就动手了,完全是本能反应。
齐方岑原以为伊华然是在装病,没曾想竟真的还在病中,看着他那张绝美的脸,心中不免心生怜惜,道:“病了半月有余,怎么还在发烧?”
方才运动量有点大,以至于出了不少汗,体温也升了上来,压根不是发烧。当然,这美妙的误会伊华然求之不得,自然不会说实话,苦笑着说道:“华然身子骨弱,别人得病七日便能好,华然得折腾月余才能痊愈。”
齐方岑见他嘴唇有些干,吩咐道:“于海,去给世子妃倒杯温水来。”
“是,主子。”于海领命,转身去倒水,随后递给齐方岑,还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齐方岑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犹豫片刻,还是伸出了手,却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截了胡。
伊华然见他看过来,笑着说道:“谢世子。”
齐方岑再次感受到了伊华然对他的排斥,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即移开了视线。
伊华然确实有些口干,抱着水杯喝了几口,小心留意着齐方岑的表情,总感觉他似乎有些不悦。想想刚才发生的事,伊华然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难道刚才他真的想喂我?”
想到这个可能,伊华然不由一阵恶寒,佯装关切地说道:“世子,华然还在病中,未免过了病气给你,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听着是在为他着想,实则是不想看见他。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形,齐方岑心里的不悦越发强烈,就当他要开口说话时,菊香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余明磊。
“见过世子、世子妃。”
“免礼吧。”齐方岑淡淡地应了一声。
“许是病情有反复,我有些发烧,所以让你过来瞧瞧。”他压根就没发烧,未免余明磊露馅,只能先开口。
余明磊心领神会,提着药箱走到了床边,这药箱是伊华然派人给他置办的。
看着伊华然脸上的笑,齐方岑觉得有些刺眼,他好似对谁都很亲和,唯独对自己避之不及。
余明磊给伊华然把脉,很快便收回了手,道:“世子妃身子弱,病情总是反复,还需静养才好。”
齐方岑闻言开口说道:“世子妃病了半月有余,却依旧不见好转,还是去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吧。”
伊华然心里一紧,急忙说道:“世子有所不知,我先天不足,身子本就弱,只要生病总是反反复复,拖上月余才能好,并非是余大夫的医术有问题。”
“既然世子怀疑草民的医术,那草民便没必要再留在王府,自请离开。”就在昨天,他确定了齐方岑所中之毒的成分,并告知了齐方岑,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能研制出解药,所以才说出这番话,他笃定齐方岑不会放他走。
此事伊华然并不知情,听他这么说虽有些奇怪,却还是配合道:“余大夫,世子也是担心我的病情,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世子,余大夫医术精湛,是难得的人才,若因一些误会,让余大夫负气而去,那就是咱们王府的损失了。”
就凭余明磊研究出自己体内毒素的成分,齐方岑也不能放他离开,方才那么说,只是在试探,他要确定伊华然到底是不是在借病躲着他。他现在要做的事,就好似在悬崖上走钢丝,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他要确保身边的人都在掌控之中。
“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世子妃的病若再无好转,那便趁早离开。”
余明磊强忍着看向伊华然的冲动,应声道:“是,草民遵命。”
齐方岑看向伊华然,道:“你好生歇息吧。”
“劳世子挂念。”
齐方岑没再逗留,让于海推着他出了东厢房。
“余大夫别放在心上,世子也是关心我的身子。”
有外人在场,伊华然也不好多说。
余明磊顺势说道:“跟世子妃说句心里话,草民被冤枉入狱三年,早已心灰意冷,本不想再行医,若非世子妃对草民有救命之恩,草民也不会留在王府。”
“我明白,你放心,你的案子已在调查,相信很快便能查明真相,还你个公道。”
“劳世子妃挂心。”余明磊顿了顿,接着说道:“世子妃好生歇息,草民再给您换个药方试试。”
“好。”
余明磊微微躬身,转身出了东厢房。
伊华然扫了一眼菊香,“你也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伊华然看着空了的房间,不由长出一口气,齐方岑这么一闹,装病是不成了,否则余明磊怕是要留不住,还是得想别的办法。想了半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果然人情债最难还。”
隔天下午,伊府派人送信到王府,说是昨日王婉舒回去时惊了马,马车侧翻,王婉舒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得信儿后,柳如珺便派人去查问,果然许多人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略微一思量,柳如珺便亲自去了芙蓉园。
“母亲受了重伤?”伊华然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菊香忍不住插插话道:“果然让我们猜中了!”
“猜中?”柳如珺惊讶地看着伊华然,道:“这话怎么说?”
伊华然解释道:“昨日听菊香说母亲和妹妹执意要见华然,甚至不惜威胁母妃,华然便觉得她们这次来怕是别有目的,便仔细琢磨了琢磨,联想上次在百花山上发生的事,又想到再过几日便是禹王的生辰宴,便猜测她们此来应该是想让华然答应带妹妹出席宴会,只是因为母妃的阻拦,她们未能达到目的。”
嗓子有些痒,伊华然捂着嘴巴咳了两声,菊香见状急忙接了杯水给他,他接过水杯喝了两口,道:“菊香,我嗓子不适,你来说吧。”
“是。”菊香应声,沉吟片刻,道:“主子觉得他们此行未能达到目的,一定会另想办法,便与奴婢一起思索。王府里有王妃坐镇,她们便是来一百次也无用,只能想办法逼主子出去,而主子又在病中,唯一能让主子出去的理由,便只有双亲病重,主子身为女儿不得不前往探望。没想到竟真的被猜中了。”
伊华然赧然地笑笑,道:“华然愚笨,这都是菊香想出的。”
菊香急忙说道:“主子是心性纯良,没听过这些腌臜事。”
“菊香说的没错,你就是太过纯良,并非愚笨。”柳如珺亲昵地握住伊华然的手,道:“那华然打算如何应对?”
伊华然思量了思量,道:“华然以为还是去瞧瞧吧。方才说说皆是猜测,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是真的,若华然不去,实在良心难安,对王府的名声也有碍。”
“可你的身子……”柳如珺担忧地皱起眉头。
“母妃不必担心,华然多穿点,不受风便是。”
“若当真如猜测的那般,你是打算答应,还是不答应?”
“自然是不答应。”伊华然毫不犹豫地回答,接着说道:“若华然带她去,在宴会上闹出什么事,整个平阳王府都会受牵连。母妃放心,华然现在的身份,他们不敢太过为难华然。”
柳如珺是越看他越喜欢,道:“真是个傻孩子!事事为旁人想,也不想想自己。”
“母妃,如今华然是平阳王府的人,只要平阳王府安然无恙,华然就有好日子过。您看,华然不仅不傻,还聪明着呢。”
“是是是,我们家华然最聪明!”柳如珺被他逗笑,略微停顿了一瞬,转移话题道:“华然呐,待病好了,就搬回正房吧。”
伊华然神情一滞,扫了一眼房中侍候的丫鬟,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柳如珺见她们没有动,不悦道:“都没长耳朵?还不赶紧退下!”
“是,奴婢告退。”众人急忙退了下去。
柳如珺见状出声说道:“华然想说什么,直说便可。”
“华然虽与妹妹长得相像,可到底不是一个人,世子不喜,华然可以理解,也勉强不得,只是不想成为妹妹的替代品。”伊华然跪在了地上,抬头看向柳如珺,道:“华然想和世子慢慢相处,直到世子心里有了华然,再搬去正房与世子同住。华然知道这么做有些任性,但华然是真心想与世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求母妃成全。”
这是目前伊华然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柳如珺伸手去扶伊华然,道:“傻孩子,那个伊清歌哪里比得上你,世子怎会不喜欢……”
“母妃,世子与妹妹早有婚约,却从未有过半句不满,可……可世子一回来,便想搬去东厢房,足以证明世子对华然不喜。”
伊华然说的有理有据,柳如珺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无奈道:“快起来,你身子不好,若再有个什么,母妃非得心疼死不可。”
“那母妃可是答应了?”
看着伊华然希冀的眼神,柳如珺拒绝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而且这件事本身就是齐方岑不对,她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道:“好,母妃答应。”
伊华然闻言长舒一口气,又争取了些时间,真心地感激道:“多谢母妃!”
看着他脸上明媚的笑,柳如珺也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道:“岑儿本是个聪明的,怎么在这件事上这般糊涂,那个伊清歌哪里比得上你,竟还对她念念不忘。”
“大概是世子并未亲眼所见,对旁人的话半信半疑吧。”伊华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随即又善解人意地说道:“这都是人之常情,假如旁人说华然的不是,母妃若不亲见,也定不会相信,不是吗?”
“倒也是。”柳如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母妃不必担忧,华然相信日久见人心,世子终归有一日会看到华然的好。只是……”
见他停了下来,柳如珺出声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华然身子骨孱弱,怕是陪不了世子一辈子。这样一想,世子不喜华然也好,即便华然哪日走了,至少世子不会伤心。”伊华然反握住柳如珺的手,道:“母妃再给世子娶个侧妃吧,待华然走了,也能有知冷知热的人,陪在世子身边。”
柳如珺神情一怔,看着伊华然的眼睛问道:“华然这话可是心甘情愿?”
伊华然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缓缓垂下头去,道:“若非这场意外,华然哪里能嫁给世子,说不准到死也是孤身一人。如今世子回归,华然一见……”
说到这儿,伊华然停了下来,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泛上了淡淡的红晕,虽然他并未说完,柳如珺却明白了他的话,心中难免得意。即便齐方岑如今不良于行,但他的品貌也是少有人能及,伊华然一见倾心,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华然是愿,还是不愿?”
伊华然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柳如珺,道:“若非华然身子骨孱弱,自是想像母妃一般,独享世子的宠爱,只是华然命薄,没有母妃那样的福分。”
柳如珺拍了拍他的手,道:“那余明磊不是说过嘛,你虽然先天不足,却并非不能治,只要静心调养三年,便能如常人一般,无需胡思乱想。我已认定你这个儿媳,旁人再好,也没用。”
“母妃,能有您这样明事理的婆婆,是华然的福气!”
伊华然深知就算再难啃的骨头,只要拿下他身边的人,那拿下他也就是早晚的事。所以在攻克齐方岑前,他要先将柳如珺拿下。而柳如珺待他好,是因为他是齐方岑的世子妃,若抛开齐方岑,那他就什么都不是,柳如珺也就没理由再对他好,所以拿下柳如珺就要表现出事事为齐方岑着想。
“能娶到华然,也是岑儿的福气。”柳如珺沉吟片刻,道:“这样吧,这次你回伊府,便索性答应她们。”
“答应她们?”伊华然一愣,随即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我仔细想了想,你方才说的没错,旁人说的再多,岑儿也未必信,就得让他亲眼所见,才能彻底死心。那就答应伊清歌,带她去参宴,让岑儿亲眼瞧瞧,他看中的人到底是什么品性。”
伊华然担忧道:“这……万一伊清歌做出什么蠢事来,牵连王府怎么办?”
“她去参宴,无非是想表现自己,吸引禹王的主意,她就算再蠢,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况且,不是还有我们看着嘛,不会出什么事的,放心吧。”
柳如珺能说出这番话,足以看出她对伊清歌的不喜。
伊华然犹豫了犹豫,道:“那好吧,华然听母妃的。”
“乖。”柳如珺满意地笑着。
柳如珺又和伊华然聊了会天,这才起身离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伊华然勾唇一笑,方才那番话并非无意间说出,而是有意引导柳如珺,他就是想带伊清歌去参加宴会,不然怎么有机会让她在人前出丑。
柳如珺出了东厢房,并未回芙兰院,而是去了正房,见了齐方岑。
柳如珺直截了当地说道:“岑儿,你与母妃说实话,是否还想着那个伊清歌?”
“怎么会?她既能做出替嫁一事,那就说明心里没我,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会对这样的女子恋恋不舍。”
有了伊华然的铺垫,柳如珺对齐方岑的话半信半疑,道:“那你当初为何提出要搬去东厢房?”
齐方岑不答反问:“母妃去找世子妃所为何事?”
柳如珺虽然不满他逃避问题,却还是回答道:“方才伊府过来送信儿,说昨日她们母女回去时惊马,王婉舒身受重伤。”
“那世子妃怎么说?”
“华然说明日回去看看。”
“母妃应该清楚所谓的惊马是假,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世子妃回去。”
柳如珺没好气地说道:“看来你也没被感情冲昏头脑,知道这是他们的算计。”
齐方岑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道:“母妃,在您心里儿子是那种感情用事的蠢人?”
柳如珺看着齐方岑的眼睛,道:“你当真对伊清歌断了念想?”
“怎么说儿子曾经也是统领千军的将军,即便如今不良于行,也有男儿的尊严在,又怎会对一个瞧不上自己的女子念念不忘?即便她再倾国倾城,再才华盖世,也与我不再有任何关系。”
见他不似在撒谎,柳如珺长出一口气,道:“没有最好。岑儿,华然可是我认定的儿媳,你要对她好,听到没?”
“明明她和伊清歌长着同样一张脸,为何母妃对她另眼相待?”齐方岑问出心中疑惑。
“当初华然向我坦白,说出替嫁一事,还说甘愿为你殉葬,我便命人拿了毒酒试探,她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齐方岑眉头微蹙,道:“母妃就因为这个便对她深信不疑?”
“我知道这有赌的嫌疑,那也只能让我接纳她,后来的一段时日,她时常陪伴我左右,排解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让我重新振作起来,那才是我疼爱她的理由。”柳如珺看向齐方岑,道:“你这么问,是对她有所怀疑?”
齐方岑摇摇头,道:“我只是好奇母妃为何对她这般好。”
“将心比心。”柳如珺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明明过得都是苦日子,却事事想着别人,方才还跟我说,她身子骨孱弱,怕是陪不了你一辈子,想让我给你纳个侧妃。”
齐方岑眉头微蹙,道:“她是这么跟母妃说的?”
“是啊,她怕自己走后,没人陪伴你,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提了出来。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我……”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了回去,齐方岑沉默了片刻,道:“母妃,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她孝顺父王、母后,我便认她这个世子妃。”
“不是认。”柳如珺恨铁不成钢,起身说道:“方才华然说了,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若想她搬回正房,就需你心里有她,我同意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柳如珺离开的背影,齐方岑的眉头皱紧,伊华然进府不过几个月,竟将王府上下收拾得服服帖帖,甚至连他这个正主的地位都快不保了,若他是敌人,该多么可怕。
“来人。”齐方岑叫了一声。
于海听到召唤,急忙走了进来,道:“奴才在。”
齐方岑吩咐道:“你去把枭叫来。”
于海一怔,随即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隔日清晨,伊华然懒洋洋地起了身,和平时一样的时辰,并未因今天要回伊府而早起。许是他昨天睡得太晚,一起来就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伸手摸了摸额头,倒是不发烧。
“主子今日想穿哪身衣服?”菊香出声问道。
伊华然想了想,道:“就那身浅蓝色绣百合的裙子吧。”
“是,奴婢这就去取。”
菊香取来衣服,和翠兰一起帮着穿上,随后又给伊华然梳头、上妆,待头发梳好,菊香又问:“那主子觉得搭配哪套头面合适?”
伊华然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首饰盒,又看了看镜子里的打扮,道:“就那套黄翡头面吧。”
菊香取出首饰,小心地给伊华然戴上,退后一步仔细瞧了瞧,不禁感叹道:“主子,您可真会搭配,奴婢自愧不如。”
“是你嘴巴甜。”伊华然笑了笑,道:“今日便不用上妆了,越素净越好。”
菊香一怔,随即应声道:“奴婢明白。”
“你去找余大夫,问问他有没有提神醒脑的药,我这头昏沉得厉害,提不起神来。”伊华然边说边捏了捏胀痛的眉心。
“是,奴婢这就去。”
伊华然洗漱过后,翠兰便招呼人送来了早膳,他刚拿起筷子,就听外面的丫鬟通禀道:“主子,世子来了。”
伊华然眉头微皱,沉吟片刻道:“请世子进来。”
伊华然象征性地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迎了两步,见于海推着齐方岑走了进来,微微福了福身,道:“给世子请安。”
“免礼。”齐方岑看向伊华然,见他脸色苍白,精神倦怠,不禁微微蹙眉,道:“世子妃昨日没睡好?”
伊华然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到桌前坐下,道:“世子可用过早膳?”
“没有,就在这儿用些吧。”齐方岑说得一个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客气的打算。
伊华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向翠兰,道:“去厨房再拿些饭菜过来。”
“是。”翠兰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碰上了回来的菊香,随即停住脚步,提醒道:“姐姐,世子在房里,要和主子一起用膳。”
“我知道了,你快去厨房,别忘了拿碗筷。”
“姐姐放心。”
见翠兰快步走了出去,菊香抬脚进了房门,“奴婢见过世子。”
“起身吧。”
菊香将一个荷包递给伊华然,道:“主子,这是余大夫配的草药,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您随身带着便可。”
伊华然伸手想要接过来,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截了胡。齐方岑接过荷包,打开看了看,确实只是些草药,随即说道:“这荷包太丑,与世子妃的身份不符。”
说着,齐方岑解下身上的荷包,将草药塞了进去,又重新递给伊华然,道:“用这个吧。”
伊华然心里吐槽在他面前装什么霸道总裁,却面带微笑地伸手接了过来,道:“世子有心了。菊香,将余大夫的荷包收起来,待明日再还回去。”
“是。”菊香上前将余明磊的荷包收了起来,心里越发认定伊华然是个温柔细致又懂得照顾他们心情的主子。
齐方岑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可伊华然做得无懈可击,既不会让人觉得他与余明磊有何关系,又照顾了余明磊的自尊心,他压根没有理由说什么。怪不得这些下人对他这么信服,他是真的在顾及他们的情绪,哪个下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主子。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早膳,伊华然是对齐方岑没话讲,齐方岑是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饭后,齐方岑方才出声说道:“我陪你去伊府。”
伊华然愣了愣,随即说道:“世子有伤在身,还需静养,华然自己去便可,就不劳烦世子了。”
“就这么定了。”齐方岑自顾自地做了决定,随机抬头看向于海,道:“推我回去换身衣服。”
于海应声,推着齐方岑离开。
伊华然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算什么,大男子主义?幸好他不是女子,否则有个这样的老公,非得气死不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呢,不过有一笔算一笔,都给他记上,早晚会讨回来。
第025章 如意算盘
伊华然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一边等着那个‘霸道总裁’,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总算是露了面, 随后两人便一起上了马车。
一上车,伊华然便开始闭目养神, 手里拿着那个装着草药的荷包,丝丝缕缕的草药香钻进鼻子,确实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虽然他脑袋昏沉, 却思维清晰,之前齐方岑接过余明磊的荷包,看似随意, 实则是有所怀疑,在检查荷包, 确定里面只有药材后,才找了个荷包太丑的理由蒙混过关。
看似一切进展顺利, 伊华然想立的人设都立住了, 身边的人也都被他收得服服帖帖。可事实证明, 能够左右全局的齐方岑, 却对他产生了怀疑,这才是最致命的。
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家伙不愧是能夺取皇位的人,当真是不好骗啊!
伊府,王婉舒躺在床上, 伊清歌坐在床边,母女俩正说着话。
“昨儿个下午送去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来, 这个小畜生心里就没我这个母亲。”
昨日下午他们回去时,确实是惊了马, 不过很快便被马夫稳住了,她们母女也就磕碰了几下,压根没受什么伤。不过这次惊马,倒是给伊清歌带来了灵感,这才有了谎称惊马重伤,骗伊华然出来的主意。
“母亲别生气,今时不同往日,兄长如今的身份已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伊清歌这么一挑拨,王婉舒心里的火气越发大了,道:“别说他就是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妃,就算他成了天王老子,我也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他也不能对我不孝。”
“母亲,世子回来了,平阳王府未来的几十年又有了人撑着,若不出意外,兄长将来就是平阳王妃。”
说到这儿,王婉舒心里的怒气变成担忧,道:“世子回来了,若两人圆房,那岂不是要露馅儿?”
“母亲,世子已经回来半月有余,可王府那边平静如常,兄长依旧是平阳王府的世子妃,这说明什么?”
“说明两人还未圆房。”王婉舒眉头皱紧,道:“可两人是夫妻,圆房是迟早的事,一旦他身份暴露,那我们可就全完了!”
伊清歌依旧气定神闲,道:“母亲有所不知,父亲昨儿刚从太医那儿得了消息,世子中了奇毒,如今不仅不良于行,还不能人道。”
“还有此事?”王婉舒惊讶地看着伊清歌,随即问道:“消息可准确?”
伊清歌点点头,“那是自然,父亲为此可没少花银子。”
提起银子,王婉舒就想起被伊华然讹去的五万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那个小畜生竟敢讹自家的银子,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这次他回来,我得让他连银子带嫁妆,全部吐出来!”
那银子最初是伊清歌拿的私房钱,就是怕王婉舒不肯出银子,节外生枝。宴会结束后,她便将此事说了出来,气得王婉舒在房里骂了两个时辰,事后又给了伊清歌五万两。
这事也是伊清歌的痛处,她也想连本带利把钱拿回来,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她不得不提醒道:“母亲,银子没了,可以再赚,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让他同意带我去参加宴会。那可是皇室的家宴,所有皇子都会到场,只要女儿抓住这个机会,何愁嫁不进皇家。咱们可不能因小失大。”
王婉舒闻言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叮嘱道:“清歌,你要记住,你的目标是禹王、五皇子、六皇子其中一人,其他人再好也不行。”
“论品貌,论才华,谁能比得过平阳王世子,女儿不是也果断舍弃了吗?”伊清歌安慰道:“母亲放心,女儿清楚该怎么做。”
王婉舒满意地笑了起来,道:“我女儿可是‘贵不可言’的命格,母亲将来的荣华富贵可就靠你了。”
“母亲放心,女儿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王婉舒长出一口气,道:“平阳王世子不能人道,只要那个小畜生藏得好,以王妃对他的偏爱,世子妃之位就坐稳了,以平阳王府的权势,能帮我们做不少事,真是天助我也!”
伊清歌眉头微蹙,“我只担心兄长从中作梗,不肯帮我们。”
“他敢!他要敢不帮,我就打断他的腿!”
经过两次的交锋,伊清歌深刻地认识到,现在的伊华然已不是任他们摆布的伊华然,要想利用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母亲,他如今是世子妃,身后有平阳王府撑着,还有咱们的把柄握在手中,一旦把他逼急了,自爆了身份,那咱们可就完了。”
王婉舒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道:“难不成我们还让他拿捏了?”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拿捏不了的人,只要我们用对方法。”
“那对付他该用什么方法?”
“银子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王婉舒一愣,随即说道:“他可是王府的世子妃,能缺银子?”
“兄长自幼长在乡下,尝够了穷困的滋味,最爱的就是钱。上次接风宴,他讹我银子就是证明,只要有足够的银子,让他做什么事都成。”
王婉舒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道:“那得多少银子往里填?”
伊清歌握住了王婉舒的手,劝道:“母亲,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无论您填进去多少,以后都能连本带利地拿回来,您就当存进了钱庄。”
王婉舒一想也对,便点了点头,道:“那就按你说的做。”
“多谢母亲。”
马车上,虽然伊华然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来自齐方岑的注视,他没有丝毫掩饰,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剖开,看看里面什么构造。他做特工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应付起来信手拈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齐方岑的目光,故意往一旁挪了挪身子,神色中有几分紧张,却又强装镇定地开口说道:“世子,华然身上可有不妥之处?”
齐方岑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答反问道:“你怕我?”
“怎么可能!”伊华然毫不犹豫地反驳,外人看来就是下意识反应,紧接着放轻了声音,放缓了语调,解释道:“我只是……只是不习惯与男子独处。”
“上次你与余明磊在亭子里好似也是两个人。”
他怎么就揪着余明磊不放,而且这语气,不会以为我和余明磊有一腿吧。
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嘴上却说道:“亭子通透,没有遮挡,而且四周都有人,与现在不同。”
“为何要与母妃说我对你不喜?”
伊华然佯装大着胆子看向他,反问道:“那世子喜欢我吗?”
齐方岑没想到伊华然会是这种反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伊华然垂下了眸子,道:“所以华然并未说谎。”
齐方岑又是一阵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不回正房了?”
“世子何时心里有了华然,华然何时再搬过去。”伊华然顿了顿,接着说道:“若世子对华然不满,也可以纳妾,华然……不拦着。”
齐方岑看着伊华然沉默了许久,道:“你是在躲着我,你并不想与我有任何接触。”
伊华然心里一紧,佯装紧张地握紧手里的帕子,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是,因为华然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哦,此话怎么说?”
不待伊华然回答,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于海的声音,“主子,世子妃,咱们到了。”
伊华然抬头看向齐方岑,清亮的杏眼中映出他的影子,眼中的情绪一览无余,像只六神无主的小白兔,在询问他该怎么办。
齐方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道:“下车。”
伊华然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顺从地点点头,起身往外走。齐方岑看着她的背影,又蹙起了眉头,直到他在门口回了头。
“我……我能帮到什么?”伊华然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齐方岑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道:“你是世子妃,这些事交给下人做便可。”
伊华然这才掀开车帘走了出去,随即吩咐道:“于海,帮世子下车。”
“是。”
待伊华然下了马车,春海和胡斐走了上去,合力将车上的轮椅弄了下来。
伊府的门房听说他们过来的消息,急忙往里传信,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伊清歌带着人走了出来。在看到齐方岑的一刹那,她微微愣了愣神,一是没想到不良于行的齐方岑竟会跟来,二是没想到齐方岑竟没有半分颓废的样子,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依旧那么英俊潇洒。
伊清歌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不过很快便收拾了心情,快步迎了上去,行礼道:“梦瑶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免礼。”齐方岑淡淡地看着她,穿衣打扮与以往没有区别,依旧偏好清雅的衣裙和首饰,和风格多变的伊华然相比,显得单调了些。
“谢世子。”伊清歌站直了身子,道:“外面风大,还请世子、世子妃进府说话。”
伊华然没说话,跟在齐方岑的身后进了侍郎府。
伊清歌见两人都没说话的打算,出声说道:“姐姐脸色不好,可是还在病中?”
齐方岑在场,伊华然还得维持清纯小白花的人设,不好直接怼回去,道:“若非在病中,不想过了病气给母亲和妹妹,前日你们登门,我又怎会不见?”
明明‘明知故问’四个字就能解决的事,为了假装小白花,废了这么多话。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伊清歌哪能听不明白他话中的讽刺,苦笑着说道:“姐姐这般说,可是在生母亲的气?母亲并非要打扰姐姐养病,只是过于担心姐姐的身子,这才不顾阻拦上门探望,可没曾想……”
伊清歌没把话说完,伊华然和齐方岑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妹妹为何每次都这么说?”伊华然眉头紧皱,气得涨红了脸,道:“上次在五皇子面前,你张口就说我在生你的气,现在在世子面前,你又说我在生母亲的气。我为何要生气,哪来那么多气要生?”
提到齐方玖,伊清歌的心里‘咯噔’一声,急忙伏低做小,道:“姐姐莫气,妹妹说错话,妹妹再也不敢了。”
在伊华然的咄咄逼人下,伊清歌的楚楚可怜,更能勾起男子的保护欲,他们会认为伊华然任性霸道惯了,经常欺负伊清歌。
伊华然见齐方岑皱起了眉头,神情中似有不悦,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呵,男人。”
第026章 吃瓜看戏
“华然, 你还在病中,不易动怒。”
齐方岑担忧的语气、亲昵的称呼,让吐槽中的伊华然一愣, 佯装的愤怒也随之一滞,转头看向齐方岑, 惊讶地眨眨眼,那模样看上去十分可爱。
伊华然的模样取悦了齐方岑,他的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 无奈地说道:“你啊,就是太单纯,连吵架都不会。以后切记, 愤怒是在给对方制造机会,只有冷静才能让你占据上风。”
这温柔似水的笑, 这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还有‘太单纯’这三个字, 生生让伊华然打了个寒颤, 脸上的表情差点转换不过来。他佯装刚刚回神, 脸红地应声道:“世子说的是, 华然受教了。”
他这么做是什么用意?演一出浓情蜜意的戏码给伊清歌看,让她后悔?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也太拙劣了吧。
被人强行塞了一嘴狗粮,伊清歌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 脑海中窜出一个念头,如果当初嫁的是她,那被齐方岑温柔对待的也是她, 这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幸福,可如今……
若伊华然能听到伊清歌的心声, 一定会忍不住感慨,这他喵的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敢演,一个敢信。
“二小姐。”见伊清歌看着自己发呆,齐方岑眉头微蹙,冷淡地叫了一声。
伊清歌回了神,急忙调整脸上的表情,解释道:“世子,方才梦瑶没有别的意思,是姐姐误会了。”
“我什么都知道,二小姐不必在我面前演戏。”相较于面对伊华然的温柔,齐方岑在面对伊清歌时,可以用冷漠来形容,道:“像华然这么单纯的人,都能听出你话中的意思,我又怎会听不出,她不会与人争辩,我会。若二小姐不想闹得太难堪,那就在说话之前好好思量思量,不要张口就来,让人听得厌烦。”
“世子……”伊清歌的脸色变得难看,没想到齐方岑竟说的这么直白,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就好似以前那个待她温柔体贴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这是因爱生恨?伊清歌站在一旁吃起了瓜,只可惜没带瓜子。
齐方岑无视伊清歌看过来的目光,冷漠道:“二小姐还是带路吧,华然还在病中,不易过度劳累。”
伊清歌脸上火辣辣的,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耻辱的感觉在心里不断升腾,却还是被她生生压了下去。她迅速调整脸上的表情,看着齐方岑的眼神既委屈又难过,好似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口似的,最后还是委委屈屈地开了口,道:“是梦瑶的不是,光顾着与姐姐说话,忘了带路,还请世子见谅。”
演技还行,就是脸上表情的切换有些生硬,还得多练习。伊华然兴致勃勃地在心里想着。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伊华然主动上前,推着齐方岑的轮椅,让开空间让两人有充分发挥的可能,再占据最好的吃瓜位置,顺便回想一下书中的剧情。
原书中,原主替嫁之后,伊清歌便以原主的身份重新登场,可齐方岑到底与伊清歌相处过,原主和伊清歌虽然长得像,原主也在刻意模仿伊清歌,只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习惯还是能看出区别的。齐方岑是个精明又多疑的人,在察觉不对之后,便派人调查此事,也就知晓了替嫁一事。只是为了夺权他不动声色地将错就错,冷眼看着伊清歌徘徊于各个皇子中间,而他则来回于原主和伊清歌之间,打造深情人设,让两兄妹心甘情愿为他做事。利用原主为他出谋划策,利用伊清歌为他套取情报,最后登基为帝。
而早在得知齐方岑要夺位之时,伊清歌便让晴云、晴雨给原主下了慢性毒药,以至于原主在齐方岑登基之前,便已病入膏肓。之后,原主便求伊清歌代替自己,继续陪在齐方岑身边,自己则回了伊府,没多久便病死在院子里,被伊新派人用草席卷了,扔到了乱葬岗。
之前看到这儿,伊华然便气得看不下去了,以为结局就是齐方岑和伊清歌一对狗男女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今日再一看,原来还有后续。
齐方岑的登基典礼和伊清歌的封后大典在同一天举行,只是在宣读敕封诏书时,皇后的名字竟写的是‘伊华然’。事后,伊清歌质问齐方岑,却被齐方岑囚禁在坤和宫。之后没多久,伊清歌便得了病,症状与伊华然一样,半年后伊清歌病死,尸体被草席卷起,悄悄扔去了乱葬岗。
而举行盛大丧礼,被送去皇陵的尸体,是死去多时的原主,原来齐方岑在伊清歌和原主再次调换身份时,便得知了消息,因为登基迫在眉睫,便没有拆穿此事,而是派人保护原主,在他的尸体被送去乱葬岗后,便有人现身将尸体带走,运回了平阳王府的冰室。直到伊清歌被折磨致死,齐方岑才下令举行国丧,将原主葬入皇陵。
在伊清歌死后没多久,齐方岑便找了个借口,夺了伊新的官,将伊家人全部发配至辽东。剧情看到这儿,伊华然才明白伊新为何对原主这么不在乎,原来他在外面养了外室,给他生了两个私生子,压根就不愁传宗接代的人选。
不过,因为他的出现,齐方岑提早知道了替嫁一事,也不知他是否还会像书中那般行事。想想今日齐方岑对伊清歌的态度,以及伊清歌复出后的名声……
“华然。”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齐方岑的声音,伊华然猛地回了神,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走过了。”齐方岑回头看他,指了指一旁的院门。
伊华然回头看了看,有些赧然地笑笑,道:“头有些昏沉,没留意走过了头。”
“再忍忍,待会儿太医过来,让他给你瞧瞧。”
“太医?”伊华然和伊清歌异口同声地说道。
伊华然抬头看了看伊清歌,又看向齐方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母亲重伤,确实需要太医诊治,还是世子想得周到。”
齐方岑请太医过来,怕是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拆穿王婉舒装病的事实,二是确定他是否真的如余明磊所说,先天不足。他虽然明白齐方岑的意思,却不能阻止,那样只会加深齐方岑的怀疑,只能另想办法应对。更何况现在更担心的应该是伊清歌,王婉舒就是点皮外伤,连大夫都不用看,太医一来肯定露馅,更何况还有他这么一枚定时炸弹。
果不其然,伊清歌即刻开了口,“父亲已请了太医给母亲诊治,实在不必再次劳动,不过还是多谢世子的好意。”
“请了哪位太医?”
吴恩成的名字在脑海中闪过,伊清歌紧接着脱口而出,道:“太医院的吴太医。”
“吴太医。”齐方岑点了点头,道:“太医院除了院正,也就他的医术最好,我刚回来时,就是他帮我看的诊。”
不知是不是错觉,伊华然总觉得齐方岑说这话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而在看到伊清歌的眼神变化后,更加确定了这一点,不禁在脑海中搜索有关‘吴太医’的剧情。这么一看才知道,原来在齐方岑回来后,伊新收买了给齐方岑看诊的吴恩成,从他口中得知了齐方岑的病情,这才没有因为齐方岑的回归而做出应对。
伊清歌明显是听出了齐方岑的画外音,勉强扯出一抹笑,道:“父亲便是因此,才请了吴太医给母亲看诊,所以世子还是派人去一趟太医院,省得太医白跑一趟。”
“也好。”
齐方岑看了一眼于海,于海会意,随意点了一名下人去办差。
伊清歌悄悄松了口气,道:“母亲就在院子里,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伊华然则是十分意外,原来齐方岑的目的是为了试探伊新收买吴恩成的事,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这个男人还真有些捉摸不透,看来还要提高警惕才行。
一行人进了院子,伊清歌将齐方岑让到了小厅,道:“世子在此歇息片刻,梦瑶带着姐姐进去探望母亲。”
虽然齐方岑是晚辈,却只是女婿,还是要守男女大防的。
齐方岑抬头看向伊华然,叮嘱道:“你进去瞧瞧,若身子撑不住,那便出来,咱们回府。”
“嗯。”伊华然温柔地笑笑,跟着伊清歌走向卧房。相较于应对这俩不要脸的母女,他更乐意看男女主互撕的戏码,可惜了。
菊香本想跟着,却被伊清歌拦了下来,道:“母亲伤重,受不得打扰,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菊香没有搭理伊清歌,而是看向伊华然。
伊华然见状出声说道:“我这边没事,你去侍候世子吧。”
“是。”菊香这才退后了两步,转身进了小厅。
伊清歌看了看跟在身边的晴风、晴雨,道:“你们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主子。”
伊华然仅是看了伊清歌一眼,并未多说什么,抬脚进了卧房。他既然敢来,就没带怕的,不讹上一笔,赶他都不走。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王婉舒自持外面有人守着,外人进不来,连装都不装了,就靠坐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进来的伊华然。
一切皆在意料之内,伊华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重伤?母亲瞧上去比我的精神头可好多了,怕是我死了,母亲还活得好好的。”
王婉舒眉头皱紧,道:“你就是这么对母亲说话的?”
伊华然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压根不搭王婉舒的茬儿,道:“直说吧,你们这般大费周章地把我诳来,到底所谓何事?”
伊华然的态度没有半分恭敬,一下子勾起了王婉舒的怒火,道:“小畜生,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伊清歌走到床前坐下,劝道:“母亲切莫动怒,兄长听闻您重伤,即刻赶来探望,足以证明兄长对母亲的重视。”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王婉舒的火气更大,道:“我们昨日下午给王府送去的消息,他今日晌午才过来,这是对我的重视?我看这个小畜生是巴不得我死,忘恩负义的东西。”
伊清歌心里也是十分纠结,清楚不能逼急了伊华然,否则他自爆身份,他们伊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可她又看不得伊华然好,每每看着他这张脸,就会恨不能毁了。
这些年王婉舒和伊新对伊华然不闻不问,也有伊清歌的功劳。因为王婉舒给他们兄妹算过命,自小她就被灌输将来会嫁入皇家的思想,慢慢的也深信了这一点,尤其在她出落的越发美丽之后。可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每当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她这倾国倾城的容貌,本该是独一无二的,却因伊华然的存在拉低了她的价值,这是不可原谅的。所以她拼命的在王婉舒和伊新面前表现自己,强调自己的价值,给他们灌输只有她嫁得好,伊家才能更好的思想。待这种思想根深蒂固之后,再说出还有一个伊华然在威胁着她的价值,这样他们便会觉得伊华然是累赘,从而无视他的存在,放任他留在明州自生自灭。
可天不遂人愿,那个有真龙之相的未婚夫,被传来战死的消息,其实这个男人死与不死与她而言,并没有多大触动,她唯一伤心的是演了多年的戏,最后竟错付了。
更过分的是,平阳王府竟痴心妄想的让她与齐方岑冥婚,她本可以拒绝,可恰巧伊新被人参奏贪赃枉法,不想在此时再得罪齐恒,为了保住官位,伊新开始犹豫,她意识到了危机来临,于是想到了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兄长,便有了后来的替嫁。
为了事情顺利进行,她亲自去了明州,见到了那个只活在传闻中的兄长。接触过后,她认定伊华然就是个软弱可欺的主儿。没想到大婚后再见,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不仅向柳如珺坦白了替嫁一事,还拢住了她的心,曾经的软弱可欺变成了有恃无恐,甚至反咬一口,讹走了她五万两银子。
“我们之间关系如何,彼此心知肚明,这里没有外人,没必要装腔作势。若你们实在无话可说,那我就先走了。”
伊华然的话打断了伊清歌的思绪,急忙出声阻拦,道:“兄长莫急。我们找兄长来,确实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伊华然嘴角微勾,懒洋洋地看着两人,道:“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
第027章 禹王生辰宴(1)
“我一进门, 老的就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小的则在一旁煽风点火,唯恐老的火气不够大, 骂得不够狠。我还以为是自己哪天梦游,刨了你们家祖坟, 你们才这般激动,没曾想竟是你们有事相求。许是我从小长在乡下,孤陋寡闻, 不曾见过求人是这副态度,真是让我开了眼了!”伊华然讥讽地看着两人。
“混账东西,你怎么说话呢, 看我今儿不打死你!”
王婉舒哪受过这种气,说着就要下床, 被伊清歌拦了下来,道:“母亲, 您别忘了今日让兄长过来的目的。”
王婉舒看看伊清歌, 强压下心里的火气, 颐指气使地说道:“再过几日就是禹王生辰, 到时平阳王府会去参加宴会,你记得带上你妹妹。”
伊华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道:“我为何要带上她?”
“你要敢……”
“行了!”伊华然打断王婉舒的话,他的脑袋越发昏沉, 不想再与她们浪费时间,道:“母亲,你要认清现实, 我不再是任你们拿捏的软柿子,但凡你们敢动我一下, 平阳王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没有他们,我也不是没有依仗,把我逼急了,我自爆身份,不仅妹妹的皇后梦泡汤,就是父亲的官途也会到此为止。”
“你……”
见王婉舒气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伊华然的心情相当愉悦,道:“我劝母亲对我客气点,否则……只要我叫一声,世子就会派人冲进来,到时候你们想做什么都晚了。”
王婉舒被气得直喘粗气,却不敢再和之前那般骂骂咧咧。
“母亲消消气。”伊清歌在一旁替她顺气,转头看向伊华然,道:“兄长,就算你对我们心中有怨,但母亲到底是你亲生母亲……”
“还是那句话,有事说事,我没功夫跟你们耗。”伊华然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伊清歌的脸色变了变,深吸一口气,道:“兄长要怎样才能带我去参加宴会?”
“五万两。”伊华然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道:“只要妹妹肯出五万两出场费,我就答应带你去。”
王婉舒双眼圆睁,怒瞪着伊华然,“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抢劫犯法。”伊华然抚摸着手腕上带着的帝王绿手镯,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实话,我如今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实在不缺这五万两,肯出价是因为看在咱们到底是一家人的份上,若母亲心疼银子,就当我没说。”
见两人眉来眼去的不说话,伊华然站起身,“我身子不适,不便久留,母亲好生养着吧。”
见伊华然转身就走,伊清歌急忙上前阻拦,道:“兄长前段时日刚拿去五万两,如今又要五万两,我们实在拿不出,能不能少点?”
“这可是皇室家宴,到场的都是皇子龙孙,若有机会参加,别说五万两,就是五十万两也有人肯出。我只跟你们要五万两,已经是亲情价了,少一分都免谈。”
“小畜生,你也别忘了,一旦你的身份爆出,第一个活不了的是你!”王婉舒现在恨伊华然恨得咬牙切齿。
“母亲莫非忘了,你给我批的命格是‘命薄如纸’,我本就是随时会死的人,又怎会怕这个。”伊华然嘴角勾起一抹神经质的笑,道:“母亲,你们怕吗?若是也不怕,那我现在就出去,将这件事公告天下,如何?”
“你疯了!”王婉舒震惊地看着伊华然,眼神中还有几分害怕。
“五万两就五万两。”伊华然不怕死,可伊清歌怕,她还有大好的年华,不想因为区区五万两,给这个疯子陪葬,“不过避免你反悔,我先给你两万两,剩下的三万两等宴会结束后再给你。”
“不成,五万两一次付清,否则免谈。”
伊清歌皱紧眉头,“若你反悔,那五万两岂不是打了水漂?”
“放心,只要你给了钱,我就一定会带你去。”
伊清歌沉默地与伊华然对视,过了好半晌,才出声说道:“五万两不是小数目,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在宴会当日一次性付清。”
“成交。”
伊华然没再逗留,绕开伊清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那可是五万两!”王婉舒想到要往拿五万两,就一阵肉疼,道:“这个混账贪得无厌,咱们再有钱,能让他讹几次?”
王婉舒的性子,伊清歌再了解不过,知道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掏钱,柔声劝道:“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只要吸引了皇子们的注意,我们便不再需要他,他也就没了讹我们的机会。”
想到伊清歌的批字,王婉舒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叮嘱道:“清歌,还有几日就是禹王的生辰宴,你要好生准备才行。”
“母亲放心就是,女儿心里有数。只是让母亲为女儿破费,女儿心中十分愧疚。”
王婉舒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只要你能坐上皇后之位,别说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我也舍得。”
小厅内,齐方岑正在喝茶,见伊华然进来,随即放下了茶杯,出声问道:“夫人的病情如何?”
“没什么大碍。”伊华然脸上是遮不住的疲倦,道:“世子,我们回吧。”
“好。”齐方岑也没多问。
伊清歌从卧房出来,见两人要走,客气道:“世子,姐姐,留下吃顿便饭吧。”
“二小姐可是有眼疾?”
伊清歌被问得一愣,随即问道:“世子这是何意?”
“看不到华然的脸色?”齐方岑冷漠地移开视线,道:“让伊侍郎请吴太医给二小姐好好瞧瞧吧。”
伊清歌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委屈道:“世子,梦瑶知道您心中有气,这才羞辱梦瑶出气,可梦瑶也是有苦衷的……”
“回府。”齐方岑无视她的楚楚可怜,径直吩咐道。
以前会被她的装腔作势所蒙蔽,那是因为他对她的本性一无所知,如今若再被她牵着鼻子走,那就是真的蠢。
于海应声,推着齐方岑的轮椅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道:“气气气,每次都来这一套,真把别人当傻子了。”
伊华然看着伊清歌猪肝似的脸色,心情舒畅了许多,脑袋似乎也没那么昏沉了。
尽管如此,伊清歌还是将他们送到了门口,那看向齐方岑的眼神复杂无比,有隐忍、有委屈、有愧疚、还有爱恋和不舍。啧啧,这微表情的拿捏,真是恰到好处,怪不得能欺瞒齐方岑那么久。只可惜啊,因为他的到来,提早揭穿了替嫁的真相,让她贪慕虚荣的本性彻底暴露,即便现在演得再像,齐方岑也不再相信。
车上,伊华然靠着马车闭目养神,齐方岑也没像之前那般盯着他不放,他不必再如惊弓之鸟般,想着该如何应对。耳边除了车轮转动的声音,便是外面时不时传来的人声,还有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所有声音交杂一起,就好似一首催眠曲,让他的脑袋更加昏沉,慢慢地便睡了过去。
齐方岑抬眼看过去,伊华然的脑袋随着车子的行进左摇右晃,而且幅度越来越大,很明显是睡着了。看得他眉头皱紧,忍不住有些担忧,想要靠近,却因为轮椅固定在车上,根本动不了。他掀开窗帘,看向马车外的侍卫,道:“停车。”
胡斐听到命令,急忙叫停了马车。
伊华然身子微微前栽,茫然地睁开眼睛,无意识地看着马车的帘子,直到听到胡斐的说话声,大脑才缓慢开始运转,转头看向齐方岑,道:“是到了吗?”
“没到,天渐凉,别再车里睡。”齐方岑停顿了停顿,接着说道:“若想睡,便靠我近一些。”
伊华然听得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琢磨他又在算计什么,却红着脸说道:“谢世子关心,华然睡醒了。”
齐方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吩咐道:“那就走吧。”
胡斐应声,马车紧接着动了起来。
齐方岑出声问道:“侍郎夫人的病情……”
提起王婉舒,伊华然明亮的眼睛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下来,道:“生龙活虎,无伤无病。”
“她们都说了什么?”
“和母妃猜的一样,母亲想让我带妹妹参加禹王的生辰宴。”
伊华然说得很平静,齐方岑却听出了他话中的苦涩,道:“你怎么说的?”
伊华然垂下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齐方岑,道:“我要了五万两。”
齐方岑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她们答应了?”
伊华然点点头,嘴角勾起苦笑,道:“只要妹妹能嫁进皇室,莫说五万两,就是再多,母亲也愿意给。而我在明州,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就怕病了没药吃。五万两啊……能买多少药啊。”
齐方岑看着他脸上的苦笑,心里有些不舒服,沉吟片刻道:“母妃有意让你管家。”
伊华然闻言抬头看过去,拒绝道:“华然自幼生活在乡下,没学过掌家,恐难担大任,更何况华然身子孱弱,怕是要辜负母妃的好意了。”
若他打算在王府长住,那掌家也未尝不可,可以将王府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可他就只打算报复齐方岑,然后收拾包袱走人,掌家反而会束手束脚,不便行动。
不知为何,伊华然的这种态度,再次让齐方岑觉得他是在刻意逃避。相较于在侍郎府伊清歌的殷勤,伊华然的态度让他不满。
“你是世子妃,掌家是早晚的事。况且,母妃年岁大了,身子也不太好,你总要分担一些。”
“好。”
方才在侍郎府还跟他浓情蜜意,如今又变了副态度,这个渣男果然是在故意气伊清歌。伊华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应承了下来,反正这都是许久以后的事了。到时候他打包袱走人,管他去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禹王生辰宴这天,伊华然刚起床,就收到伊清歌上门的消息,来送钱的人到了,他自然没有阻拦的理由,让菊香把人带到了偏厅等着,自己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兰香出声问道:“主子,今日要参加宴会,是否穿的隆重些?”
“今日我又不是主角,穿得过于隆重,会让人觉得喧宾夺主。”伊华然略微思量了思量,道:“就穿那身鹅黄色的浮云锦吧,首饰就用那套苹果绿的翡翠头面。”
“还是世子妃考虑周全。”
兰香照着伊华然的吩咐为其梳妆打扮,随后又上了淡淡的妆,伊华然看着镜中的自己直叹气,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了,每天都要花半个时辰梳妆打扮,还要扮做女人说话做事,都快分不清自己的性别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百无聊赖之下,伊华然随口问道:“今儿妹妹什么打扮?”
提到伊清歌,兰香不自觉地撇撇嘴,道:“二小姐穿了件白底绣兰花的衣裙,头上戴了翡翠兰花簪,两朵兰花造型的绒花,配上一对珍珠吊线耳坠,一条蓝宝石项链,最吸引目光的就是她额间的兰花花钿,真可谓是盛装打扮!”
说到花钿,兰香瞧了瞧伊华然的眉心,道:“主子,要不奴婢也给您画个花钿?”
“不必,我不喜浓妆艳抹。”伊华然果断拒绝。
“主子,于海来了,问您收拾好了没,世子让您过去用膳。”门外传来翠兰的声音。
自那日从伊府回来,齐方岑便每日与他一起用膳,这与他来说都是小场面。齐方岑不说话,他就当他不存在,该吃吃该喝喝。齐方岑说话,他就应上两句,让他挑不出毛病就是了。
见伊华然没出声的打算,兰香答道:“让世子稍候,主子还在上妆,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好了。”
于海应声,转身去禀告,“世子,世子妃还要一盏茶的功夫。”
齐方岑点点头,道:“去把那条东珠项链拿来。”
“是,奴才这就去。”于海将一个正方形的锦盒拿了过来,双手呈给齐方岑。
齐方岑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串东珠做成的项链,每颗东珠都大小均匀、圆润鲜艳、晶莹剔透,是齐璟为了安抚齐方岑,所给的奖赏,价值连城,即便是宫中的嫔妃,也少有这种好东西。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伊华然终于露了面,身上的装扮一如往常,不会太寡淡,也不会太繁复,将他与世无争的性子体现的淋漓尽致。
伊华然微微福身,道:“见过世子。”
“不必多礼。”齐方岑抬头看向于海,道:“备膳吧。”
“是,主子。”于海转身走到门口,吩咐人备膳。
伊华然在桌前坐下,道:“今日起得晚了些,让世子久等了。”
“无妨。”齐方岑推着轮椅朝着伊华然走了过去,腿上放着那个黑色的锦盒。
伊华然见他来到身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听他阻止道:“别动。”
伊华然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道:“世子?”
“你颈子上太空。”齐方岑打开锦盒,拿出那串东珠项链,“转过去,我帮你戴上。”
伊华然看着盒子里的项链,惊艳地睁大眼睛,道:“这是……”
于海插话道:“世子妃有所不知,这条项链是御赐之物,其上每颗珠子都是价值连城的东珠,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没几人有。”
东珠可是皇室的象征,这串项链的价值是他那只帝王绿的翡翠手镯几倍不止,伊华然自然是想要,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如此贵重之物,华然怎能收,还是送与母妃更为合适。”
“母妃的首饰有父王置办,用不着我越俎代庖。”齐方岑重复道:“转过去,我给你戴上。”
“既如此,那华然便收着。只是待会儿要去参加禹王的生辰宴,若是戴着,难免有喧宾夺主之嫌,还是收起来吧。”
“先戴上试试,待会儿再取下来。”
见齐方岑坚持,伊华然心里吐槽他‘霸总’上身,面上却温顺地转过了身,任由他帮自己戴上。
戴好后,齐方岑回到方才的位置,端详了端详,道:“很适合你。”
伊华然也想瞧瞧,只是他压根看不见,“谢世子赏赐。”
这么好的东西他自然是要的,这些可都是他将来跑路的资本。
外面有下人陆续走了进来,将早膳摆上了桌,不过是两个人吃个早饭,饭桌上便摆得满满当当,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奢侈生活。
齐方岑将伊华然爱吃的小油条端到他手边,道:“听他们说,二小姐来了有会儿功夫了。”
“是,我让人把她安置在偏厅了,待用完早膳再过去。”伊华然抬头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怎么着,又想利用我演戏?
“今日的宴会父王、母妃就不去了。”
伊华然佯装疑惑地问道:“皇上不是也去吗?父王、母妃不去,是否会落人话柄?”
齐方岑解释道:“前日来报,江南闹了水灾,皇上和父皇要忙赈灾一事,无暇参加宴会。皇上不去,皇后和淑贵妃也不会去,母妃便也不想凑这个热闹。”
原书中确实是这么写的,这次的宴会去的都是小辈,到场的人也不多,其中包括五位皇子,三位公主,还有几位郡主、郡王。他们表面对齐方岑很是热情,可暗地里难免奚落,尤其是与齐方岑素来不和的七皇子齐方浩,甚至把话说到了明面上。
在这场宴会上,齐方岑还遭遇了刺杀,是齐璟的授意,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齐方岑。而刺杀时,原主和齐方岑在一处,为了保护齐方岑,不惜为其挡刀,以至于右手手筋断裂,落下了后遗症。
而这场宴会最大的受益者,非伊清歌莫属,因为准备充分,她大放异彩,不仅牢牢地抓住了齐方玖的心,还得到了齐方宇的青睐,以伊梦瑶的身份再次成为京都贵公子追捧的对象。
伊华然小声说道:“母妃不去,华然心里没底。”
“有我在,不必担心。”
“若华然给世子丢了颜面,还请世子多担待。”
齐方岑无所谓地笑笑,道:“我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还有什么颜面可丢,不必在意这些。”
“世子怎能如此说。”伊华然皱紧了眉头,像只发怒的奶猫,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有威慑力,道:“世子不良于行,是为国征战所致,谁也不能这么说,世子也不行。”
伊华然的模样取悦了齐方岑,嘴角勾起笑意,道:“那便听你的,以后不提便是。”
两人用完早膳,伊华然取下了东珠项链,让菊香放回了卧房。伊华然本想起身去前厅,被齐方岑拦了下来,从首饰匣子里挑了件紫色翡翠项链给他戴上,端详过后,这才一起前往偏厅。
伊清歌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得心焦不已,唯恐伊华然反悔。直到他们现身,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了些许,起身行礼道:“梦瑶见过世子,见过姐姐。”
“妹妹不必多礼。”伊华然直奔主题,道:“东西可带来了?”
“带来了。”伊清歌转头看向晴风。
晴风见状上前一步,举起了手中的木盒。伊华然让兰香接过木盒,随后便打开数了数,丝毫没有避讳的打算。伊清歌瞧了一眼齐方岑,见他无动于衷,脸上多少有些诧异,没想到齐方岑竟对他这般纵容。
“兰香,把东西放回卧房。”
兰香应声,抱着木盒,转身走了出去。
伊华然转身看向伊清歌,道:“妹妹这一身打扮清新脱俗,让人一见难忘,看来是做足了准备。”
伊清歌瞥了齐方岑一眼,见他的目光落在伊华然身上,压根没看她一眼,心中顿觉不悦,嘴上却说道:“蒙姐姐不弃,愿意带妹妹参加宴会,单凭这一点,妹妹便不能给姐姐丢脸。”
“妹妹说的是,还望妹妹在宴会上能谨言慎行,别给平阳王府和伊家惹来麻烦。”
“姐姐放心,妹妹心中有数。”
伊华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头看向齐方岑,问道:“世子,我们何时出发?”
“现在什么时辰了?”齐方岑看向于海。
“巳时中。”
“那就备车出发吧。”
备好车后,伊华然推着齐方岑出了偏厅,一起上了马车。
伊清歌本想一起上去,却被于海拦了下来,指向后面的马车,道:“二小姐,您上那辆马车。”
伊清歌转头看向后面的马车,跟面前的马车简直没法比,若她从这样的马车上走下来,定会沦为笑柄,车上的两人分明是在羞辱她。好看的杏眼中闪过愤恨,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心态,道:“我还是坐伊府的马车吧。”
“也好。”于海笑了笑,转头看向驾车的马夫,道:“走吧。”
马夫应声,轻轻扬起马鞭,马车便缓缓驶了出去。
伊清歌见状急忙让晴风去备车,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马车,道:“快跟上去!”
伊华然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压根看不见伊府马车的影子,道:“世子,妹妹的马车没跟上。”
“禹王府在何处,她比你清楚,不必为她费心。”
伊华然沉默片刻,道:“世子这般为难妹妹,可是由爱生恨,还在怨恨妹妹让我替嫁一事。”
齐方岑看着他的眼睛,不答反问道:“你为何这般问?”
“我……”伊华然移开视线,白皙的脸上染上绯红,小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世子心里可还有她。”
“若我说没有,你信吗?”
伊华然绯红的两颊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深吸一口气,道:“若世子心里还有她,我……我可以劝妹妹各归各位。”
齐方岑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道:“你想多了,我对她并无感情。”
伊华然偷瞧了齐方岑一眼,随即又垂下了头,道:“听说世子和妹妹之前情投意合,在京都百姓心中也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那是以前。现在你才是我的世子妃。”
伊华然的脸再次红了起来,嘴角忍不住上扬,却羞涩得不敢抬头看向齐方岑,假装掀开车帘往外看。他之所以这么问,是确定伊清歌在齐方岑心里是否真的没了位置,这样才能更好的实施报仇计划。压根就没想过,他这样的举动有多勾人。
齐方岑见状也随之扬起嘴角,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伊华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步一步靠近名为爱情的陷阱。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于海的声音,“主子,世子妃,咱们到了。”
伊华然转头看向齐方岑,道:“世子,我们还是等等妹妹吧,总归是一起来的。”
“嗯,那就等等吧。”
他们的马车刚在门口停下,禹王府的门房便急忙去报信。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伊清歌的马车便追了上来,而禹王府的管家蒋林也恰巧出来迎客。
蒋林快步来到马车前,出声说道:“世子,世子妃,我们家王爷已恭候多时,还请移步下车。”
齐方岑和伊华然相继下了马车,伊清歌急忙走了过来,亲昵地站到了伊华然身边。
蒋林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人,神情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道:“想必这位就是世子妃的孪生妹妹伊梦瑶伊小姐吧。”
伊华然点点头,眼中颇有些无奈,道:“今日得了空,便一起过来给王爷祝寿。”
王府管家最擅察言观色,蒋林一瞧便明白了伊华然的意思,又瞧了一眼伊清歌,笑着说道:“三位里面请。”
第028章 禹王生辰宴(2)
禹王府内, 蒋林头前带路,引着众人朝前厅走去,刚走出去没多远, 便瞧见有一群人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五官端正,身材修长, 身上穿着件黑色蟒袍,走起路来气势十足。即便伊华然从未见过,也猜得出他的身份, 应该就是今日的主角禹王齐方宇。
齐方宇的身旁站着一名二十左右的女子,女子是鹅蛋脸,五官秀美, 身材窈窕,身上穿着件正红色衣裙, 其上绣着百鸟图,头上插着点翠的凤钗, 将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映衬的多了几分颜色, 这应该就是禹王妃林美婷。
跟在他们身旁的还有一位熟人, 正是与伊华然有过一面之缘的五皇子齐方玖。齐方玖在看到伊华然和伊清歌时, 神色微微一怔,随后将目光锁定在伊华然身上,两人虽然长得像,可眉眼间的神情有明显不同, 接触过的人很轻易便能认得出。
“方岑,你可算来了。”齐方宇快步来到齐方岑面前,抱怨道:“你说你都回京多久了, 既不待客,也不出门, 我想见你都不成。”
齐方岑笑笑,道:“我有病在身,需要静养,还请三哥见谅。”
齐方宇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到你这样,我这心里难受。”
“三哥不必难过,我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齐方岑转头看向李美婷,拱手行礼道:“见过皇嫂。”
“方岑不必多礼。”林美婷的目光看向伊华然和伊清歌,最后落在伊华然身上,道:“这就是弟妹吧,果然是倾国倾城之貌,方岑好福气!”
伊华然行礼道:“华然见过三哥、皇嫂。”
“弟妹不必多礼。”林美婷连忙去扶,笑着说道:“你们大婚时,我正卧病在床,未能前去观礼,一直耿耿于怀,今日弟妹能来,我很是高兴。”
“皇嫂若是过意不去,便多陪华然聊聊天。”伊华然佯装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接着说道:“前段时日,华然受了风寒,养了多半个月才算好,整日待在院子里,都快闷死了。”
“成,今日弟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齐方宇看看伊清歌,又看看伊华然,道:“早就听说弟妹还有个孪生妹妹,与弟妹长得一模一样,没曾想传言竟是真的。”
伊清歌见状上前行礼道:“梦瑶参见王爷、王妃,给王爷、王妃请安。”
“免礼。”齐方宇打量着伊清歌,看上去对她倒是有些兴趣。
“谢王爷。”伊清歌落落大方地站起身,任由他打量。
伊华然在一旁看着,虽说伊清歌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却也只在贵妇小姐们的宴会上露过脸,这种宴会那些皇子龙孙不会参加,所以这些人中少有人见过伊清歌。若非见人都如此之难,伊清歌也不会费尽心机,愿意花五万两来买个入场资格。
至于伊清歌与齐方岑的婚约,还是因为伊新的刻意算计,给两人制造了偶遇的机会。而齐方岑对伊清歌的才貌也比较满意,又不想自己的婚事被齐璟拿捏,这才在两人认识半年后,便主动请求皇上赐婚。
普通百姓之所以知晓这事,也是伊新的刻意营销,目的就是让齐方岑潜移默化地认为,伊清歌才是能配得上他的世子妃。不得不说伊新若不当官,做生意也定是一把好手。
林美婷将齐方宇的神情看在眼中,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齐方玖跟齐方岑打了声招呼,便转头看向伊华然,开口问道:“上次在百花上偶遇,嫂嫂突然晕倒,不知身子可好些?”
自他一来,这个齐方玖就一直盯着他看,现在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说,真是一点分寸没有,不愧是恋爱脑的人设。不过就算他搅和了两人的美好邂逅,也不至于让这个恋爱脑盯上吧。
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面上却笑着说道:“已无大碍,多谢五皇子关心。”
听齐方玖提起百花山,伊清歌的心就悬了起来,那件事并未传开,除了在场的人外无人知晓,她是真怕齐方玖说出来。
“事后我派人给嫂嫂送去了药材,也不知是否派上用场?”
伊华然茫然地看向齐方岑,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还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齐方岑心中不悦,却还是微笑着说道:“五皇子送的药材都十分贵重,暂时还未用上,便收进了库房。”
林美婷见场面有些尴尬,适时地插话道:“虽然都是自家人,但在这儿站着不大合适。王爷,您招呼方岑他们这些男客,妾身招呼弟妹等女眷。”
“好。”齐方宇自然不会反对,转头看向齐方岑,道:“那咱们去前厅,好好聊一聊。”
齐方宇带着齐方岑去了前厅,而林美婷则招呼着伊华然走向后院。伊清歌跟在后面,看着伊华然的背影,心里愤恨。那日若非他捣乱,那齐方玖便是她的囊中之物,可如今竟对他起了心思,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刻意勾引,真是不知廉耻!
伊清歌投射过来的视线实在过于炙热,让伊华然想自欺欺人都不成。不过他也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毕竟原本是她的备胎,如今却成了自己的舔狗,谁碰上了也会气不过。虽然伊华然厌烦齐方玖的不知分寸,不过若是能气到伊清歌,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伊华然心情愉悦,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结合剧情确定齐方岑被刺杀的地点。只可惜王府太大,到处都是弯弯绕绕,这一路走来,他压根没找到书中所写的位置。
牡丹园,林美婷招呼着伊华然进了正厅,里面已坐了不少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相继起身迎到了门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伊华然,以及他身边的伊清歌。
“皇嫂,你可算回来了,没你陪晴儿说话,晴儿都快闷死了!”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少女走了过来,伸手挽住了林美婷的手臂。
“我这才刚走多久,这就闷死了?”林美婷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伊华然,介绍道:“晴儿,这是平阳王世子妃伊华然,你也得叫嫂嫂。弟妹,这是五公主晴儿。”
齐方晴与齐方宇是同胞兄妹,两人相差八岁,齐方宇特别宠爱这个妹妹,齐方晴与林美婷很投缘,与林美婷的关系十分亲密。
伊华然温柔地笑着,任齐方晴打量,道:“原来是五公主,跟王爷长得真像,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听伊华然这么说,齐方晴看过来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道:“听人说平阳王世子妃容颜倾世,以前还不信,今儿见了倒也算名副其实。”
“五公主谬赞了。我觉得还是公主好看,尤其是眼睛,水灵灵的,就像会说话一样。”
齐方晴和齐方宇长得确实像,尤其是那双凤眼,而齐方晴最爱听的就是夸她的眼睛好看,伊华然研究过这段剧情,清楚应该怎么说。
果然,齐方晴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道:“皇兄与岑哥哥的感情最好,我叫你一声‘嫂嫂’,倒也是应该的,以后你就叫我‘晴儿’吧。”
齐方晴是出了名的任性、刁蛮,没想到竟被伊华然这么快就收服了,让林美婷有些刮目相看。
“晴儿。”伊华然温柔地叫了一声。
“看来晴儿和我一样,与弟妹很是投缘。”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也凑了过来,神情中有几分忐忑,小声叫道:“皇嫂。”
林美婷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关切地问道:“涵儿这是怎么了?”
齐方涵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齐方晴,道:“涵儿想皇嫂了。”
“装模作样。”齐方晴冷哼一声,明显不喜欢齐方涵。
伊华然在脑海中搜索剧情,齐方晴的母妃是淑贵妃高明月,是齐国公高宏的嫡女。齐方涵的母妃是琪贵人张玉琪,是吏部郎中张琛的女儿。按说以两人母妃的身份,齐方晴要更受宠,只是张玉琪虽然位份不高,却十分受齐璟的宠爱,对齐方涵也是爱屋及乌,甚至比齐方晴更受宠,这也是齐方晴不待见齐方涵的原因。
“晴儿。”林美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看向伊华然,道:“弟妹,这是七公主涵儿,涵儿快叫嫂嫂。”
齐方涵抬头看向伊华然,小声叫道:“嫂嫂。”
“七公主好。”无视伊清歌投射来的目光,伊华然出声说道:“外面风大,皇嫂身子不好,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还是弟妹知道心疼人。”
伊华然跟在林美婷身边,一起进了正厅,在林美婷的介绍下,相继和众人打了招呼,便各自坐了下来。从头到尾,伊清歌只是个陪衬,伊华然仅用了一句话介绍了她,众人也在她行礼后,便移开了目光,压根没人多问一句。
伊清歌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更让她尴尬的是,坐在这里的人就数她身份低,若是按照这个排座次,她只能坐在最外面的位置,林美婷到底顾及她是伊华然的妹妹,便让人在伊华然后面放了个圆凳,让她坐在了后面。
伊清歌心里恼恨,面上却不显,端坐在伊华然身后,等着机会一展所长,震惊所有人。
丫鬟们急忙端上茶点,随后相继退出前厅。
林美婷看向伊华然,道:“这茶味道不错,弟妹不妨尝尝。”
伊华然端起茶杯,小小地品了一口,夸赞道:“香味馥郁,还有回甘,确实是好茶。”
“这都是我亲手炒的,若是弟妹喜欢,走时带着些。”
“这是皇嫂炒的茶?”伊华然吃惊地看着林美婷,随即赞叹道:“皇嫂真是心灵手巧,华然望尘莫及。”
“那当然!除了茶艺,皇嫂插花、制香也是一绝!”齐方晴毫不吝啬地夸赞,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皇嫂真不愧是国公府嫡女,华然佩服!”现在到了互吹的环节,反正怎么说好听怎么说。
“我那都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哪比得上弟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咱京都有名的才女。”
伊华然无奈地笑笑,道:“皇嫂可别打趣华然了,那些都是儿时争强好胜得来的虚名,不值一提。”
伊清歌本以为话说到这里,一定会引出她,这样她便可顺势而出,谁知伊华然竟会这么说,若她此时冒头,那就是为了虚名争强好胜,非但不会被众人认可,反而会惹人厌烦。伊清歌那个气啊,看着伊华然的背影,恨不能冲上前把他撕碎。
伊华然何其敏锐,自然感受到了她投射在身上的灼热目光,压根不用猜,他也知道伊清歌在想什么,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齐方晴无意间捕捉到了伊清歌看向伊华然的眼神,秀气的眉头微蹙,出声说道:“听闻前些日子在伊二小姐的接风宴上,嫂嫂输了比试,可真有此事?”
若换成旁人,定不会这么问,这明显是给伊华然难堪。不过这与伊华然来说,应对起来就是小儿科。
“确有此事。”伊华然苦笑着点点头,道:“晴儿,你可真会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啊。”
齐方晴并未停下,接着说道:“我还听闻是嫂嫂故意输的,为的是让二小姐在京都站稳脚跟?”
“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晴儿莫再揭我伤疤了,疼得很!”伊华然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给齐方晴点了个赞。
“嫂嫂不必伤心难过,我们又不是那蠢人,清楚是怎么回事。倒是某些人……”齐方晴说着看向伊清歌,毫不避讳地说道:“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人物,到处招摇卖弄,实在惹人生厌!”
“公主殿下,那日接风宴上确实是梦瑶做得欠妥,不该不顾姐姐的颜面,梦瑶在此向姐姐赔礼。”伊清歌说着便跪在了地上,两眼通红,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伊华然见状急忙伸手去扶,道:“妹妹,你这是作甚?晴儿就是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坏心思,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赶紧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影响多不好。”
伊华然看似在规劝,实则在挑拨,尤其是齐方晴,自小被母兄宠着,养得刁蛮任性,丁点委屈也受不得。
齐方晴冷哼一声,道:“还说什么自小长在山上,吃斋念佛,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女转世?如此贪慕虚荣,还惯会弄虚作假,也不怕亵渎神灵,遭了报应。”
林美婷见齐方晴越说越不像话,急忙阻止道:“晴儿,快别说了,来尝尝厨房新做的点心。”
伊清歌被说得脸色涨红,道:“公主殿下,梦瑶虽身份低微,却也不是毫无尊严,不能任人践踏。梦瑶自小长在山上,心思单纯,不通人情世故,故而未能顾及姐姐的颜面,率性而为,赢了姐姐。梦瑶此举虽欠妥,却有真才实学,并未有半分弄虚作假,如若不信,梦瑶愿再次与姐姐比过。”
伊华然眉头蹙起,无奈地说道:“今日是禹王的生辰宴,不是妹妹的接风宴,莫要任性。别忘了来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伊清歌两眼含泪地看着伊华然,道:“姐姐,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那受得起这样的流言蜚语,妹妹求姐姐,心疼心疼妹妹,让妹妹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伊华然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向伊清歌的眼神越发失望,道:“非要将我踩在脚底吗?”
伊清歌听伊华然的话音不对,道:“姐姐,我只想……”
“你只想证明我不如你,对吗?”伊华然站起身子,转身看向众人,深吸一口气,道:“接风宴上的比试,确实是我输了,请大家不要再议论此事,华然将感激不尽。”
伊华然朝着众人行了个福礼,随即转身看向林美婷,道:“皇嫂,抱歉,华然有些不适,想出去透口气,失陪。”
伊华然礼数做足,不顾跪在一旁的伊清歌,起身离开了正厅。兰香和菊香愤怒地瞪了伊清歌一眼,紧接着追了上去。
“弟妹……”林美婷叫了一声,见伊华然并未停下,也便没有强求,转头看向齐方晴,道:“晴儿,你去瞧瞧,华然从未来过王府,不要迷了路才好。”
齐方晴应声,转头看向伊清歌,道:“这下满意了?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容不下,还什么童女转世,护佑齐国百姓,真是可笑!”
“梦瑶不是……”
齐方晴说完便起身追了出去,压根不听伊清歌的解释。
林美婷冷淡地开了口,“华然都走了,二小姐也别跪着了。”
伊清歌脸上火辣辣的,即便不去看,也能猜到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羞恼、委屈、憎恨等等负面情绪一涌而来,她强忍着羞耻心,起身说道:“王妃,梦瑶衣裙脏了,想去换身衣服。”
林美婷转头看向身边的银杏,道:“你带二小姐去西厢房。”
“是,王妃。”银杏来到伊清歌面前,道:“二小姐请。”
“谢王妃。”伊清歌低垂着头,跟着林美婷走出了前厅。
伊华然出了牡丹园,根据来时的记忆来到了小花园,这里依旧在后院的范围内,除了女眷,外男不能进入。当然,他这个男扮女装的除外。
伊华然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让伊清歌难堪。他有意无意地引导齐方晴提到接风宴,引出接风宴上弄虚作假的比试,就是要坐实这件事。这时,他只需流露出无奈的神色,承认是自己输了,那别人便会认定那场比试是弄虚作假。以伊清歌争强好胜的性子,无论是为了虚荣心,还是为了声誉,势必会提出重新比试。这时,他也无需多做什么,只需表现出失望和伤心,承认自己不如她,随后躲出来就成了。这样伊清歌爱慕虚荣、自私自利、弄虚作假的名声就坐实了。
伊华然心情不错,连带着看花园里的花,也觉得格外好看。不过该做的戏还得做足,他眉头微蹙,装作一副忧郁的模样。
兰香看得一阵心疼,忍不住出声说道:“主子,您就不该心软带她来。”
伊华然苦笑地叹了口气,道:“我想着我们到底是一母同胞,能帮一把便帮一把,没曾想……她大概是记恨我要了银子吧。”
“这可是皇室宴会,来的都是皇子龙孙,主子要为她的言行承担风险,要些银子那是应该的。更何况,这场宴会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场天大的机遇,莫说五万两,就是五十万两,也有的是人肯出。”兰香愤愤不平道。
“但我们毕竟是姐妹,在她想来,跟她要银子,就是不对吧。可我也只是想走个过场,希望她能因此珍惜这个机会,待事后再悉数还给她。没曾想她竟恨我至此,非要踩着我往上爬。”
“嫂嫂就不该给这种人机会。”齐方晴从一处花丛后面走了出来。
伊华然惊讶地看着齐方晴,道:“晴儿?你怎么……”
伊华然何等敏锐,在齐方晴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方才的话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以防伊清歌恼羞成怒,将他讹银子的事说出来。
“皇嫂不放心你,便让我追了出来。”齐方晴走到伊华然身边,“方才在厅内说话时,那个伊梦瑶看嫂嫂的眼神,就像看仇人,正巧被我看到,嫂嫂以后千万小心,别养条毒蛇在身边。”
“不瞒晴儿,在收到禹王送来的帖子后,妹妹便有意让我带她参加宴会,可王爷办的是家宴,来的都是皇子龙孙,我也不好带个外人,便想方设法拒绝。可……”伊华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我到底是伊家的女儿,总归要遵父母之命,便以王府的名义给他们出了难题,向他们索要五万两银子,就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没曾想他们竟真拿了银子,我骑虎难下,只能带她过来。”
“嫂嫂就是性子太软,若换成我,才不会做这种事,都是父母生养的儿女,凭什么捧着一个,踩着一个。”说到这儿,齐方晴想到了自己和齐方涵,对伊华然又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晴儿命好,有贵妃那样的母亲,又有王爷这般好的兄长,自是不用怕。而我……不过是为家族谋取利益而舍弃的棋子。”伊华然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伤感,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齐方晴握住伊华然的手,安慰道:“嫂嫂不必难过,如今嫂嫂嫁进平阳王府,有王妃和岑哥哥护着,没人敢再欺负嫂嫂。”
提到齐方岑,伊华然暗淡的眼睛亮了起来,道:“好在老天有眼,世子活着回来了,而且父王、母妃对我疼爱有加,我这日子比之从前好过了许多。”
“这叫吉人自有天相。”
伊华然长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别看晴儿年纪小,还真是会安慰人,我这心里好受多了。”
“那当然!母妃和皇兄常夸我是知心小棉袄。”
伊华然温柔地笑笑,转头看向花园里盛开的花朵,道:“这秋日的菊花最是好看!”
“可不是嘛。这花园里可是种了许多菊花,现在开花的不多,待再过些日子,所有的菊花都开起来,那才是美不胜收!”齐方晴顿了顿,接着说道:“嫂嫂可是才女,不妨以‘菊花’为题做首诗,也让晴儿拜读一番。”
伊华然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齐方晴的用意,她是在试探,试探他是否真有文采,从而确定那场接风宴的事实到底如何。所以齐方晴对他的话并非深信不疑,也不似看上去那么单纯。
不愧是皇家出来的,都是属藕的,心眼子忒多。
第029章 禹王生辰宴(3)
齐方晴看似单纯, 却也是个有心机的,想用这种方式试探他。虽然他没系统地接受过教育,可一有空他就喜欢读书、练字, 脑海中的存货还是不少的,当然都是盗版。
“那便让人准备笔墨吧。”
齐方晴闻言连忙招呼丫鬟, 为伊华然准备笔墨。
很快,笔墨便已备好,伊华然起身走到桌前, 提起笔蘸了墨,看着花园里的菊花,道:“这里的景致让我想到在明州度过的一段时日, 那时我曾外出游玩,路过一处园舍, 那里也种满了菊花。”
伊华然在为自己接下来要写的诗作铺垫,随后在砚台上舔了舔墨, 在纸上落了笔, 写道:“秋丛绕舍是陶家, 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 此花开尽更无花。”
这是唐代文学家元稹写的一首诗,名字就叫《菊花》,不过伊华然改了一个字,将‘似’改成了‘是’, 因为在这个时代没有陶渊明这个人,这样一改解释起来相对要容易些。
齐方晴就站在一旁看着,且不说这首诗如何, 就说伊华然这一手字,就让人赞叹不已, 女子能写出这般飘逸的字,实属罕见!
“嫂嫂,你的字写得真好!之前只是听说,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传言是真。”
“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手字了。”
伊华然这次并未妄自菲薄,他对自己的字也是有十足的自信,其实最初练字只是静心,后来接了个任务,目标人物酷爱书法,尤其喜欢行书,他要接近目标,便从书法入手,那几个月他没日没夜的苦练,最后不仅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还练了一手好行书。
齐方晴随后将注意放在了诗作上,轻声读道:“秋丛绕舍是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伊华然放下笔,笑着解释道:“当初我见此景致流连忘返,一时看到了夕阳西下,若非惊扰了那院中主人,我怕是还不知时间流逝,竟逗留了那么久。”
听着伊华然的解释,再读这首诗便有了画面感,一位美丽的少女驻足在开满菊花的房舍前,流连忘返,直到院中主人出现,才意识到已近黄昏。这种很唯美又很浪漫的画面,与齐方晴这种初长成的少女来说,吸引力十足,顿时惊为天人,看向伊华然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嫂嫂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我这就拿去给皇嫂瞧瞧。”
“晴儿,等等……”
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伊华然心里长舒一口气,好在他看过这里的历史,与他所知的历史完全不同,那些他熟知的诗人也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不然,如果真让他作诗,那怕是要现原形了。
“世子妃,您写的这首诗真是越品越有韵味,写得可真好!”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元稹这个人,剽窃了也没人知道,但剽窃就是剽窃,伊华然难免心虚,道:“其实这首诗之前心中便有个大概的模样,只是一直没写出来,今日取了个巧而已,不值一提。”
西厢房内,银杏带着伊清歌进了房间,道:“二小姐,门外有丫鬟侍候,您换完衣服后,随便找个丫鬟引路便可,奴婢还得侍候王妃,不便逗留,告退。”
“晴风替我送送这位姐姐。”
“是,小姐。”晴风急忙应声。
“二小姐不必客气。”银杏福了福身,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伊清歌面上的平静被打破,杏眼中满是愤恨,道:“伊华然,你个贱人!想方设法的作践我!”
晴云小心翼翼地看着伊清歌,道:“小姐,您别气坏了身子。”
伊清歌猛地抬头看向晴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如那个贱人!”
“不是。”晴云被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小姐才是京都第一才女,他……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乡下土包子,怎能跟小姐相提并论,是那些人瞎了眼,才被他蒙骗。”
伊清歌的脸色依旧难看,道:“听晴雨说,你们跟在他身边时,你深受他的信任,还得了不少赏赐?”
晴云心里一紧,急忙跪在了地上,道:“小姐,奴婢只认您一个主子,也只有您一个主子,还请主子明鉴。”
伊清歌沉默地看了她许久,晴风就站在一旁,一声不敢吭。许久后,伊清歌方才收回目光,道:“去把那身桃红色衣裙拿来。”
“是,奴婢这就去。”晴云如临大赦,赶紧爬起身走了出去。
伊清歌转头看向晴风,道:“你说晴云这丫头如何?”
晴风被问得一怔,沉吟片刻道:“我们四个自小跟在小姐身边,心中只有小姐一个主子,绝无二心!”
“你在替她求情?”伊清歌淡淡地看着她。
晴风也跪了下来,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那你说晴云与晴雨之间,我该如何取舍?”伊清歌并未打算放过她。
见晴风一直不回答,伊清歌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难以抉择,那便由你顶替她们。”
“不!”晴风下意识地拒绝,随即紧张地开口,道:“晴雨,奴婢选晴雨。”
晴风和晴云的关系更加亲近,如果真在两人之间做个选择,她会选择留下晴云,舍弃晴雨。
前院正厅内,齐方岑等人正喝茶闲聊,管家蒋林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回禀王爷,七皇子到了。”
齐方宇眉头微蹙,起身说道:“我出去迎一迎,你们便在此处喝茶。老五,你帮忙招呼着。”
齐方玖点点头,道:“皇兄放心便是。”
齐方宇带着人走了出去,厅内陷入了静默当中。齐方岑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便又将茶杯放下,百无聊赖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翠绿扳指,心里忍不住在想,伊华然现在在做什么,是否能应对这样的场面,又是否受了欺负。
齐方玖瞧了瞧齐方岑,起身来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道:“今日世子过来参宴,不仅带了世子妃,伊家二小姐也跟了过来,世子可是有意将二小姐也收了?”
“之前只是听说,今日见了真人,才发现两姐妹长得真是一模一样。”说话的是高阳郡王齐方质,他说话时眼神中尽是垂涎之色,道:“若世子将两人共收房中,那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齐方岑看得眉头直皱,道:“高阳郡王可是对我平阳王府有何意见,若是有,便说出来,咱们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齐方质神情一滞,随即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子妃是我的结发妻子,可你说起她时,不见半分尊重,我完全可以视为挑衅。”
在齐方玖心中,伊华然就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齐方质竟如此亵渎与他,实在让他无法忍受,道:“高阳郡王,你好歹是皇室中人,不为皇室争光也就罢了,竟如此损害皇家颜面,实在让人不齿!”
原本不服气的齐方质见齐方玖也加入讨伐,自知惹了众怒,悻悻地说道:“方才是我言行失当,还请平阳世子见谅。”
齐方岑冷哼一声,道:“我只是不良于行,并非死了,任何人在欺辱我平阳王府前,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这个能耐。”
“好大的口气!”
门外传来说话声,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齐方宇和齐方浩并肩走了进来,说话的正是七皇子齐方浩。
“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的镇辽大将军。”
齐方浩虽然是七皇子,却与齐方玖只差了一岁,只是他的长相与齐方宇、齐方玖大不相同,压根跟英俊搭不上边。一双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下巴堆得一层又一层,大腹便便,走起路来浑身发颤,步伐重的像是在擂鼓。
俗话说心宽体胖,这个齐方质明显不再其中,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仅是因为儿时被齐方岑打过,便一直与齐方岑不对付。
齐方宇眉头皱紧,警告地看过去,道:“老七,说话注意点,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就这样一副不讨喜的性子,除了那些巴结他的人,没人喜欢。
“我哪儿敢啊,人家可是镇辽大将军,如今都坐轮椅了,还张口闭口打一场,我这胆子都快吓破了。”齐方浩的讥讽就摆在明面上,压根不顾齐方宇的警告。
齐方岑之所以能如此年轻就当上大将军,完全是临危受命,他本是先锋将军,可大将军王威突发急症,没多久便一命呜呼,当时又面临蛮人入侵,齐璟不得已便任命齐方岑暂代大将军。谁知自齐方岑做了镇辽大将军之后,屡战屡胜,他因此在军中建立了很高的声望,也引起了齐璟的警惕。
齐方宇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先不说两人有什么私怨,这场宴会是他举办的,齐方浩这么做就是在给他难堪。
“若你一意孤行,那便离开我禹王府。”
“三哥息怒,我可是来贺寿的,若是被赶出去,朝堂上那些老家伙又要说咱们兄弟不和,传到父皇耳朵里也不好,你说是吧,三哥。”齐方浩眯着眼睛笑着,明显是有恃无恐。
“下不为例。”齐方宇沉吟片刻,到底还是松了口。
“三哥放心,我心里有数。”齐方浩朝着齐方岑走了过去,肥胖的肚子在锦衣华服的包裹下微微颤动,道:“五哥也在啊,刚才发生了何事,惹得咱们镇辽大将军如此盛怒?”
齐方玖对齐方浩也十分不喜,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兄弟关系,道:“七弟,今日是三哥的生辰,你要注意言行。”
“我怎么了?不过是问了一句话,哪里错了?至于你们一个两个的不顾兄弟情分,来兴师问罪?”
齐方宇出声说道:“方岑这一身伤病是为国征战所致,七弟如此冷嘲热讽,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也难免惹来一顿教训。”
“冷嘲热讽?”齐方浩笑了笑,道:“三哥怕是误会了,我只是关心咱们的镇辽大将军,并无嘲讽的意思。”
齐方岑淡淡地看着他,道:“若七皇子当真关心,不妨向皇上请命,接替我去辽东领兵,这样还能为皇上分忧,一举两得。”
齐方浩神情一滞,莫说让他领兵,就是让他独自上马都费劲,齐璟虽然没什么大作为,却也没糊涂到让他领兵的地步。
齐方浩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道:“听闻世子不良于行,并非是受伤所致,而是中毒,不止不能行走,还不能行房事,不知是真是假?”
“不能行房事?”在场众人听闻此事,纷纷变了脸色,尤其是齐方玖和齐方质,他们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幸灾乐祸。
身为一个男人,却与太监无异,这对谁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齐方浩就是在戳他痛处,让他成为全京都的笑话。
齐方岑变了脸色,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冷了,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七皇子有何关系?”
“与我倒是无关,只是可惜了世子妃,如此倾国倾城之貌,却只能独守空房……”
齐方浩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一阵劲风袭来,紧接着便看到一只茶杯朝着面门飞了过来。他心中一惊,慌忙往旁边躲去,却还是晚了一步,茶杯‘砰’的一声砸在脸上,杯中的水随之泼了出来,浇了他一脸。不过因为他肉太厚,只是红了一块,连点皮都没破。
齐方浩低头看向身上的狼狈,随即不敢置信地看向齐方岑,怒道:“齐方岑,你竟敢对我动手!”
齐方岑冷眼看着他,道:“你如此辱我,未对你动刀兵,已是手下留情。若你不服,我们现在就进宫,到御驾之前辨个对错。”
齐方宇的脸色也十分难看,齐方浩这么做无疑是在打他的脸,冷声说道:“老七,若你再这般一意孤行,便马上滚出禹王府!”
齐方浩看看齐方岑,又看看齐方宇,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道:“齐方岑,今日的事没完,咱们且等着!”
齐方浩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贴身侍从急忙跟上,却被他甩手给了一巴掌,道:“废物点心!老子养你们有何用!”
侍从被打倒在地,随即认罪道:“奴才知错,殿下息怒!”
临走之前,齐方浩又看了齐方岑一眼,那眼神阴冷、怨毒,就好似一条毒蛇。侍从不敢怠慢,急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齐方宇转头看向齐方岑,道:“方岑,今日是我招呼不周,你别往心里去。”
“此事跟三哥没关系。”齐方岑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最后看向齐方宇,道:“三哥,外面天气不错,我去透透气,失陪。”
“园子里的花开的不错,大家一起去转转吧。另外,我还让人请了戏班,安排了投壶、射箭,还可对弈、弹琴,有兴趣的都可以去玩玩,不必都在这里拘着。”
“王爷有心了。”
众人在齐方宇的招呼下离开前厅,于海推着齐方岑紧随其后,齐方玖就走在他旁边,“世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方岑并未抬头,淡淡地说道:“五皇子有话直说便可。”
“那个二小姐心术不正,还是让世子妃离她远一点为好。”
齐方岑闻言眉头微蹙,心里顿时有些不悦,道:“多谢五皇子提醒,她的安危由我负责,就不劳五皇子费心了。”
齐方玖低头看了看齐方岑,道:“我听闻你一回来,便让世子妃搬出了正房,世子妃至今仍在东厢房独居。”
齐方岑抬头与齐方玖对视,道:“这与五皇子有何关系?”
“世子妃肯答应与你冥婚,可见其对你是真心实意,你不感动就算了,还在回归当日将她赶出正房,你可知外面那些人怎么说她?”齐方玖因此对齐方岑十分不满。
“先不说其他,我只想知道,为何五皇子对平阳王府的事如此了解?”
齐方玖神情一滞,看着齐方岑沉默了一会儿,抬脚走了出去。
齐方岑看着他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道:“看来府里的人该清一清了。”
“主子啊,您还是快点接世子妃回正房吧,外面可有的是人对世子妃虎视眈眈。”
齐方岑没有回应,心里的不悦却越发明显。
突然,一名丫鬟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呈给了齐方宇。齐方宇打开一看,不禁眼睛一亮,转头看向齐方岑,随后抬脚走了过来。
“方岑啊,你这个世子妃果然才貌双全啊,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
齐方岑奇怪地问道:“三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齐方宇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道:“你瞧瞧这个。”
齐方岑伸手接了过来,很快便被纸上飘逸的行书吸引住目光,随后才将注意力放在诗句上,“这是?”
“这是弟妹写的。且不说这诗如何,单是这字就让人刮目相看,如此清俊飘逸的字体,也就只有你能写的出,没想到弟妹竟也能写的如此好。”
齐方岑点点头,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诗句上,“秋丛绕舍是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弟妹说之前在明州,外出游玩时,曾碰到过种满菊花的房舍,被其中的景致吸引,流连忘返,直到主人家发现,才发现已近黄昏,故而有了这首诗。”齐方宇将丫鬟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齐方岑闻言顿时有了画面感,道:“那这个陶家,应该就是指那户人家了。”
“是啊,弟妹文采斐然,不愧才女之称啊!”
听到齐方宇的夸赞,齐方岑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道:“三哥谬赞了。”
齐方玖似乎听说了这边的事,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道:“听闻世子妃做了首诗,不知能否也让我品鉴品鉴。”
齐方岑脸上的笑意消失,虽不情不愿,却还是递了过去。
齐方玖看着纸上的字体,不禁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世子妃竟写的一手好行书。”
“确实难得,大概是因为方岑酷爱行书,世子妃投其所好吧。方岑啊,世子妃对你如此情深义重,你莫要辜负才是。”
齐方玖闻言眼神闪了闪,继续看着手中的诗作,目光停留在最后两句上,吟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我猜这最后两句是在以物喻人,这‘菊’应该指的方岑,表达了世子妃对方岑的倾慕之情,以及世子妃的坚贞不渝。”
这话不止齐方宇在说,牡丹园里的贵妇小姐们也在说,听得伊华然在心里直翻白眼,心道:“元老啊,您老人家千万别当真,是这群人没文化,跟我没关系。”
见伊清歌走了进来,议论的人们这才停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她们已经认定接风宴上的比试是在弄虚作假。
“二小姐回来了。”齐方晴上下打量着伊清歌,见她穿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心中对她越发不满,道:“怎么,这是心知比不过嫂嫂,又开始模仿我了?”
伊清歌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说道:“公主说笑了。梦瑶之前从未见过公主,也不知公主今日的着装,怎会有模仿一说。”
“晴儿。”林美婷无奈地叫了一声。
今日是齐方宇的生辰宴,齐方晴也不好闹得太过,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看向面前的棋盘,道:“皇嫂,怎么一晃神的功夫,这局面就不一样了?”
林美婷苦笑着说道:“华然棋艺高超,我能下到这一步,是她一直在让我。”
“皇嫂可别这么说,方才是皇嫂晃了神,下错了地方,我这才钻了空子。”
林美婷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道:“你啊,事事为着旁人,谁若说你一个不好,我第一个不信。”
“皇嫂可别夸我了,再夸下去,华然该无地自容了。”
“无地自容的不该是嫂嫂,而是某些人。”齐方晴虽然没有题名道姓,眼睛却是毫不避讳地看向伊清歌。
伊清歌看了棋盘一眼,接风宴上与伊华然对弈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当初明明已经设计好,最开始伊华然也按照设计好的步骤走,可走着走着就变了,她应对起来逐渐变得吃力,眼看着要输了,这才不得已提醒他,也正是因此那场宴会的走向彻底变了。她不明白一个长在乡下的土包子,怎会有如此精湛的棋艺。
伊清歌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委屈,笑着说道:“姐姐的棋艺确实精湛,那日梦瑶也是险胜,若是再来一局,怕是输赢难料。”
伊华然闻言挑了挑眉,没想到向来自傲的伊清歌竟会这么说,不过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这样一回答,即便之后与他对弈输了,也不会被说得太难听。
听伊清歌这么说,齐方晴眉头一皱,似乎也没想到伊清歌会这么说,道:“那就再与嫂嫂对弈一局,瞧瞧谁输谁赢。”
林美婷将手中的棋子放进棋盒,道:“对弈就算了,马上就到午时了,咱们也该去前院开宴了。”
伊华然感激地看着她,随后又无奈地笑了笑。这样会让林美婷认为他是在给伊清歌留颜面,以及感受到他的身不由己。其实他就是不想逼伊清歌太紧,以免她狗急跳墙。
林美婷叹了口气,道:“你啊,就是性子太软。”
伊华然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林美婷的反应证明他要传达的情绪,已经传达到位。
林美婷起身,扫了一眼众人,道:“走吧,咱们去前院。”
众人相继起身,跟着林美婷往前院走,伊清歌落在最后,看着伊华然的背影,心中升腾起浓重的阴霾,阴冷在眼中一闪而过。
第030章 禹王生辰宴(4)
因为来的人不多, 又都是亲戚,所以并未如以往一般,太过在意男女大防。宴会便在前院的花园中进行, 只是男女不同桌。
“二小姐。”
伊清歌顿住脚步,看向出声的少女, 若她没记错,这是肃王家的庶女齐艾华。除了齐璟的儿女,皇室中他们这一代只有嫡出才能用‘方’字, 庶出不能用。
伊清歌福了福身,道:“梦瑶见过郡主。”
“免礼。”齐艾华看着伊清歌,脸上浮现怜悯之色, 道:“你为何要来这儿,受这样的屈辱?”
伊清歌转头看向伊华然, 苦笑道:“前几日母亲受了伤,梦瑶一直在床前侍候, 母亲心疼梦瑶, 便央求姐姐带我出来散散心。没想到……”
齐艾华不置可否地笑笑, 道:“你姐姐是个厉害的, 你斗不过她,还是收收心,好好过日子吧。”
“梦瑶并无争斗的心思……”伊清歌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道:“没错, 之前的接风宴是梦瑶考虑不周,但当时梦瑶并未想那么多,只觉得是姐妹间的游戏而已, 谁输谁赢都没有妨碍,没想到竟成了一场笑话。”
“我也有个厉害的姐姐。”齐艾华看向她的嫡姐齐方黎, 在一众贵女间如鱼得水,与她这个透明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郡主的处境也与梦瑶一般?”
齐艾华并未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道:“若有空,便来肃王府坐坐。”
“多谢郡主,梦瑶感激不尽。”伊清歌的眼睛亮了起来。
“二小姐只要不嫌弃我是个庶女便好。”
“自然不会!郡主若不嫌弃,以后便唤我‘梦瑶’吧。”
即便是王府的庶女,那也是皇室成员,若与她交好,以后出席宴会,便不必再求伊华然,省银子不说,还不同看他那副可恶的嘴脸,一举两得。
齐艾华点点头,“那我们也赶紧跟上吧。”
齐方晴一直在留意伊清歌,见齐艾华与她聊了许久,转身走到齐方黎身边,道:“黎姐姐,你那个庶妹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齐方黎转身看了一眼,随即盈盈一笑,道:“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公主多见谅。”
齐方晴闻言捂嘴笑了起来,道:“黎姐姐这话,我爱听。”
伊华然自然也看到了伊清歌和齐艾华的互动,不由在脑海中搜索有关齐艾华的剧情,这一搜不要紧,还真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个齐艾华看着不声不响,其实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儿,三年后塔塔将进犯边境,一举拿下齐国三座城池,眼看着有长驱直入的趋势,齐璟不得已提出和谈,不仅割让了城池,还答应了和亲。
齐璟不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便下旨从皇室宗亲中挑选,肃王齐惟为了在齐璟面前表忠心,便主动提出由齐艾华来和亲。齐璟自然不会反对,便想着定下此事,谁知和亲的诏书还没下,齐艾华这边就出事了,起了一身的疹子,尤其是脸上,密密麻麻得十分可怕。
那时的塔塔王子塔拉莫已经到了京都,要求看一看和亲对象,而齐艾华那副恐怖的模样实在无法见人,齐璟无法,只能临时换人。齐惟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齐艾华,另一个就是齐方黎,齐惟自然不想齐方黎去和亲,本想和齐璟求情,偏偏这时候督察院有人参他,说他贩卖私盐,侵占田产。为了保住自己,齐惟不得已只能带齐方黎进宫,被塔塔王子一眼相中,和亲的人选这么便定了下来。之后齐方黎远嫁塔塔,齐艾华则成了肃王府唯一的郡主,后来嫁给了护国公府的嫡子林烨,也就是林美婷的胞弟。
世人不知道的是,向督察院匿名举报齐惟的正是齐艾华。
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两人凑在一处,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众人出了后院,径直朝着花园走去,越是走进,唱戏的声音越清晰。
林美婷出声说道:“已经开锣了,好像唱的是《海乔传》。”
伊华然对戏曲没研究,更何况还是这个世界的戏曲,更是听都没听过,他只含笑听着,并不打算接话。
“听这唱腔,应该是李大家。”出声接话的是齐方黎。
“没错,王爷可是早早就定了李大家来王府唱堂会。”
“那我们可有耳福了,这李大家一年在京都也呆不了多久,能请到他可不容易。”
伊华然在一旁瞧着,这个齐方黎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只是太过骄傲,最后被自己瞧不上的人给坑害了。
众人一走进花园,便看到来来往往的不少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投壶,还有的在听戏。伊华然的目光很快便捕捉到了齐方岑的身影,即便在众多俊男帅哥中,他的容貌和气质也是最出色的。
齐方岑也是一眼便看到了伊华然的身影,转头看了看于海,吩咐道:“推我过去。”
于海应声,推着齐方岑朝着伊华然走了过去。
齐方玖看着走出去的齐方岑微微蹙眉,想要跟上却没有理由,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林美婷注意到齐方岑的动向,转头看向伊华然,笑着打趣道:“这才多久没见,世子便迫不及待来寻你了。”
“皇嫂可别取笑我了。”伊华然白皙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粉,恰到好处的羞涩让众人看得莞尔一笑。
齐方岑来到近前,先跟林美婷打了招呼,这才看向伊华然。其他人都识趣地躲了出去,给他们让出独处的空间。
齐方岑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还应付得来吗?”
“还好,王妃很照顾我。”伊华然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我……还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伊华然的小动作取悦了齐方岑,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道:“若你不喜,以后这种宴会能推便推,实在推脱不掉,便让母妃陪你出席。”
“好。”伊华然闻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就像是春日里午后的阳光,让人看后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也随之勾起嘴角。
“你以前就写行书?”
伊华然被问得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抬头看向于海。
于海回了神,道:“那什么,奴才突然想起有点事,告退。”
待于海离开,伊华然这才脸红地开了口,“之前练的是楷书,行书是进王府后练的。”
因为原主之前写的是楷书,所以伊华然才会这么说。
“你是……”
“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先过去一趟。”不待齐方岑说完,伊华然便脸红走了出去。
“华……然。”齐方岑看着逃也似的伊华然,心中难免得意,嘴角一扬再扬,压都压不住,“难道真的是那个意思?”
花园的一处凉亭中,齐艾华和伊清歌相继坐下,立即有丫鬟端上了茶水。看着不远处微笑着伊华然,齐艾华忍不住出声说道:“二小姐可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伊清歌被问得一怔,随即说道:“不知,还要劳烦郡主解惑。”
“方才二小姐去换衣服,世子妃则做了一首诗。”齐艾华停顿了停顿,吟道:“秋丛绕舍是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这是姐姐做的诗?”伊清歌脸上的神情有些挂不住。
“世子妃说她曾在明州老家住过一阵子,出去游玩时,路过一处房舍,房舍外种满了菊花,引得她流连忘返,竟忘了时间,直到惊扰了主人家,才发现已经是夕阳西下。”齐艾华转头看向伊清歌,道:“多美的诗句,不是吗?”
伊清歌闻言蹙起了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二小姐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当然,若有不方便之处,就当我不曾问过。”
“我与郡主一见如故,哪有不方便一说。只是……”伊清歌看了一眼伊华然的方向,脸上浮现挣扎之色,沉吟片刻,道:“那我便只说与郡主听,还望郡主不要说与旁人听。”
“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其实那首诗并非姐姐所做。姐姐自小跟在父亲母亲身边,已经许久没去过明州,是……”
“怎么?二小姐是想说,这首诗是你所做?”
齐方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了伊清歌一跳,急忙说道:“梦瑶不是那个意思,五公主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方才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齐方晴看向齐艾华,道:“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齐艾华为难地看看伊清歌,又看看齐方晴,道:“五公主,方才二小姐只说那首诗并非世子妃所做,并未说是自己所做。”
“之前二小姐在接风宴弄虚作假,踩着孪生姐姐的名声上位,如今二小姐又想故技重施,在我皇兄的生辰宴上出风头。你哪是什么童女转世,我看你是恶鬼投胎,专门祸害亲姐。”
齐方晴就是看伊清歌不顺眼,压根没息事宁人的打算,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伊清歌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在棋艺上或许不如伊华然,但在吟诗作赋上,她自信能赢他。
“五公主,梦瑶到底哪里得罪了您,您要如此针对梦瑶?”伊清歌眉头蹙起,眼眶微红,一副委屈却又强忍着的模样,道:“之前的接风宴确实是梦瑶思虑不周,没有顾及姐姐的颜面,可梦瑶已经多次道歉,为何五公主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伊华然怎会不知她的用意,上前两步拉住了齐方晴,道:“晴儿,妹妹年幼,说话难免不中听,今日是三哥的寿辰,你就看在我的情面上,别跟妹妹一般见识。”
“即便梦瑶身份卑微,也不容不得他人污蔑。既然旁人都觉得接风宴上是妹妹在弄虚作假,不妨今日咱们姐妹再比一场,让大家仔细分辨,事实到底如何。”伊清歌福下身子,两眼含泪地恳求道:“求姐姐成全。”
伊华然失望地看着伊清歌,过了好半晌才出声说道:“好,既然你如此说,那便依你。你想比什么?”
听伊华然这么说,伊清歌心中难免得意,急忙说道:“既是证明接风宴上并非弄虚作假,那便与接风宴上一样,比诗词……”
“既是皇兄的生辰宴,那便由皇兄来出题,这样最为公证。”齐方晴打断伊清歌的话,讥诮地看着她,道:“以免某些人作弊。”
“五公主这话说得在理。”齐方黎跟着应承。
“既如此,那便请王爷过来主持吧。”林美婷一锤定音。
很快,就有奴才将齐方宇请了过来,其他人听到有比试,也跟过来看热闹,比试的双方既是绝色美女,还是亲生姐妹,这热闹可不是一般的好看。
齐方宇看了看伊华然,又看了看伊清歌,沉吟片刻,道:“古人有七步成诗的雅事,咱们今日不妨也效仿古人,来个七步成诗,不设题目,不拘一格。弟妹,二小姐,你们以为如何?”
“全凭三哥做主。”伊华然微微福了福身。
伊清歌闻言松了口气,她早早就在为今日做准备,没有题目的限制,那诗词就都是现成的,这次她赢定了。
“全凭王爷做主。”
齐方晴眉头微皱,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林美婷拦了下来,朝她摇了摇头。齐方晴只得悻悻地坐了回去。
“既然两位没有异议,那便准备笔墨吧。”
仆人准备好笔墨,伊华然便径直走到桌前,抬头看向林方岑,毫不避讳,甚至看得出了神。围观的人纷纷看来,小声地窃窃私语,更加认定之前那首诗是写给齐方岑的。
过了许久,他恍然回神,提笔便写,一气呵成,随后将笔扔在桌上,径直朝着齐方岑走去。来到近前,他低头看齐方岑,眼神温柔似水,嘴角勾着笑意,随即朝他伸出了手。齐方岑一怔,抬头看他,不自觉地伸出手与他交握。两人是俊男美女,脸上又是浓情蜜意,画面看起来十分美好,让围观的人不禁心生羡慕。
齐方晴心急地跑到桌前,低头看向伊华然写的诗,半晌没有说话。其他人见状更加好奇,也纷纷上前,看后皆是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齐方宇奇怪众人的反应,抬脚走了过去,在看到伊华然写的那首词后,不由一阵惊叹,读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伊华然淡然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就如他每次读这首词一样,这是辛弃疾的词作当中,他最爱的一首,可谓千古绝唱,就算伊清歌再有才,也绝对比不过。他之前之所以看向齐方岑,也是为写这首词做铺垫,包括写完后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他设计好的。
齐方岑听完齐方宇的吟诵,不敢置信地看向伊华然,眼中尽是惊叹,甚至能与他产生共鸣,且久久无法散去。
齐方宇拱手说道:“弟妹之才情,令人佩服!”
伊华然脸红地福了福身,道:“三哥谬赞了,华然不敢当。”
齐方玖在心里默念着那首词,再抬头看向伊华然时,心中那炽烈的爱慕之情,几乎藏不住。他忍不住在心中反问:这样的奇女子,为何偏偏是别人的妻子?为何他们没有早点相识?
其实在伊华然放下笔的前一刻,伊清歌便已经写完了一首诗,不过她并未出声,想让众人看完伊华然的诗作后,再欣赏自己的,这样更能凸显她的诗作好。哪曾想伊华然竟有如此大才,她写的诗与之相比黯然失色。
齐方晴转头看向伊清歌,轻蔑地看着她,道:“二小姐,这还有比的必要吗?”
伊清歌心里再没了之前的得意,脸色涨得通红,不愿相信伊华然赢过她,只是若继续比下去,她只会更加难堪,不得不说道:“姐姐大才,梦瑶自愧不如,梦瑶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伊华然见伊清歌落荒而逃,想要追出去,却忘了自己还与齐方岑十指相扣,“世子,我担心妹妹会出事,想过去瞧瞧。”
“这是她自作自受,华然已经仁至义尽,不必再管。”
“可……”伊华然眉头微蹙,明显有些担忧。
齐方晴也上前劝道:“嫂嫂,方才她还污蔑你,说之前那首诗不是你写的,这分明就是要欺负嫂嫂,想继续踩着嫂嫂上位,嫂嫂不要再心软了。”
伊华然无奈地笑笑,道:“若我不管,父亲母亲那边不好交代。况且她是跟着我来的。”
齐方岑出声说道:“那就让菊香过去瞧瞧。”
伊华然犹豫片刻,到底是点了点头,道:“也好。菊香,你去看看二小姐,若是有事,便立即过来禀告。”
“是,奴婢这就去。”
伊华然本以为伊清歌会自行离开,没曾想在开宴的前一刻,又看到了她的身影,和肃王府的齐艾华一道,出现在花园内。伊华然不禁挑了挑眉,不禁感叹伊清歌承受打击的能力,还真像打不死的小强。
午时一到,宴席准时开始,伊华然就坐在林美婷和齐方晴旁边,而伊清歌则坐在另一张桌子上,与齐艾华坐在一处。
齐方晴鄙夷道:“若换成我,早就走了,她竟然还来饮宴。”
伊华然无奈地说道:“晴儿,看在我的情面上,便少说两句吧,她到底是我妹妹。”
“那好吧。”齐方晴被伊华然的才华折服,爽快地应了下来。
王府的宴席自然是丰盛无比,一盘接一盘,一碟接一碟,不仅色香味俱全,摆盘还十分讲究,看得人赏心悦目。
伊华然一边吃,一边留意着齐方岑那一桌的情况,今日的刺杀可是他取信齐方岑的绝佳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齐方晴拿起伊华然面前的小碗,盛了些圆子给他,道:“嫂嫂尝尝这个,这是我的最爱,每回来皇兄这儿,我都会点这道菜。”
伊华然低头看看碗里的东西,以为是汤圆,便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没想到竟吃出了淡淡的酒香,神情不由一怔,随即看向齐方晴,急忙问道:“这是什么菜?”
齐方晴笑着答道:“酒酿圆子啊,嫂嫂是不是也觉得很好吃?”
不待伊华然回话,就听一声惊呼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丫鬟惊慌的说话声,“奴婢该死,世子恕罪!”
伊华然转头看过去,只见齐方岑眉头紧蹙,身边跪着丫鬟。这就是书中所写的剧情,一名丫鬟在上茶时,不小心洒在了齐方岑衣服上,齐方岑不得不去换衣服,在这途中遇到了刺杀。
伊华然捏了捏有些昏沉的眉心,起身说道:“嫂嫂,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这奴才笨手笨脚的。”林美婷明显有些不悦,道:“华然,你陪方岑去客房换身衣服吧。”
“好。”伊华然朝着齐方岑的方向走去,兰香和菊香急忙跟上。
齐方岑看着打湿的裤子,眉头越皱越紧,刚要说话,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他转头看过去,只见伊华然缓步走了过来,皱紧的眉头一松,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道:“起来吧,以后做事留心些。”
丫鬟闻言松了口气,道:“奴婢定谨记,多谢世子宽宏。”
齐方宇怒道:“还不快滚!”
“是,奴婢告退!”丫鬟急忙收拾了掉在地上的茶盏,转身退了下去。
齐方岑看向齐方宇,道:“三哥,我去换身衣服。”
齐方宇点点头,道:“我让人带你们去客房。”
说话间,伊华然已经走到近前,朝着众人微微福了福身,便握住了轮椅的把手,推着齐方岑走了出去,吩咐道:“于海,你去拿衣服。”
“是,奴才这就去。”
伊华然关切地问道:“世子可有伤到?”
听他关心自己,齐方岑心里的那点不悦消失,道:“没有,不必担忧。”
“那茶不热?”伊华然佯装奇怪地说道:“不是刚泡的茶吗?”
齐方岑闻言一怔,不动声色地看向前面带路的小厮。小厮弓着身子在前面带路,一点反应也无。
齐方岑回道:“应该是那个丫鬟偷了懒,上的是之前泡的茶。”
“也有可能,毕竟今日生辰宴,王府里的下人都很忙。”伊华然顺着齐方岑的话说道,又抬手捏了捏越发昏沉的脑袋,心中暗骂道:“伊华然啊伊华然,亏你自诩是顶级特工,这点警惕心都没有,真是丢死人!”
伊华然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不能沾酒,一沾酒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性情,就好似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受控。他也曾怀疑自己有双重人格,而酒就是另外一个人格出现的诱因,只是他没去看过心理医生,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就只有黄莺,也是她告诉他这种情况的。
轮椅突然停了下来,齐方岑疑惑地转头,只见伊华然眉头紧锁,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样,不禁关切地问道:“华然,你怎么了?”
伊华然没说话,看着齐方岑发怔。
“华然?”齐方岑越发奇怪。
兰香和菊香对视一眼,也觉得有些奇怪。
伊华然依旧没出声,紧皱的眉头却在慢慢舒展,看向他的眼神也在发生着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齐方岑?”
齐方岑眉头皱紧,眼中尽是疑惑,道:“华然,你怎么了?”
“无事,方才喝了点酒,有些晃神。”
伊华然微微一笑,继续推着齐方岑往前走,而一旁的小厮从头到尾都未说过一句话。
齐方岑眉头微蹙,道:“你饮酒了?”
伊华然如实说道:“也不算,就吃了些酒酿圆子。”
齐方岑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哪里奇怪又说不清,若有所思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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