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房间,叠得整齐的被褥,摆放有序的茶壶、茶杯······贾琏看着这样的房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手里用油纸包着的香酥鸭都掉到了地上,然而他现在已经在意不上这个东西了,“兴儿!兴儿!”


    兴儿快速跑了进来,“爷,怎么了?”


    贾琏慌张道:“去!赶快去找!顾子尧去哪儿了,快去!”


    兴儿见贾琏这个样子,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贾琏没有离开,呆愣愣得走向床边坐下,看着床上放着的一个木盒伸手拿了起来。他似乎心里有所感觉,迟迟不敢打开,就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可最后他还是打开了那个木盒,里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贾琏亲启。


    贾琏颤抖着手拿出信封拆开,上面横平竖直的字迹刺疼了他的眼: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我走了,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去了何处。我很感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请原谅我无法介入你的婚姻中,做一个人人唾弃的脔宠。为了感谢你救了我,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


    顾子尧留


    贾琏紧紧攥住信纸,眼眶泛红,隐隐有一层水汽沁出,“顾子尧,你好狠的心······”你就这么走了,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连一句话都不曾给我留,顾子尧,你就这么讨厌我?他紧紧盯着纸张上的字迹,脑子里一片空白。


    走了,就这么走了!贾琏牙关紧咬着,眼里逐渐涌上一股怒火,手里的木盒被狠狠砸到地上:“顾子尧!”


    随着一声脆响,木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一抹白色混杂在一堆木屑中。


    愤怒过后,就是无尽的疼痛,他的心很疼,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他捂着心口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青色的床帐,一滴清泪自眼尾流出,没入漆黑的发丝中。


    兴儿站住门口,满脸为难的看着贾琏,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爷,都说没有见到顾子尧,爷·····”


    贾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道:“不必去找了,沿着出城的路去找,去打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此刻怕是已经离开了京城。让兴儿去寻,也不过是不肯放弃那一点希望罢了。


    “爷······”兴儿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了数,顾子尧怕是已经离开了。看着贾琏失魂落魄的样子,兴儿无奈叹息,这事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是,奴才这就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贾琏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再次瞧着那封信。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着那熟悉的字迹,心里的痛又涌了出来。


    他的视线落到地上那堆木屑,看到了其中道一抹白,他起身下床将那抹白色拾起。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他展开那张纸,看着上面写的内容,先是大惊失色,满眼震惊,而后眼里就是满满的苦涩,真是好大一份礼物。


    他死死盯着那张纸,凤眸泛红含泪,若是他早些拿出这个东西,老太太一定会高看他几分。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事情,老太太也不会决然反对,说不得日后他们会有机会能够在一起。可他就这样放弃了,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留下这个东西作为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贾琏没有想到,顾子尧宁愿将这个东西当做感谢自己的礼物,也不愿意拿出来争取他们的事情。顾子尧想要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粹,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明白。


    他看着那一行“请原谅我无法介入你的婚姻中,做一个人人唾弃的脔宠”发呆,子尧,你心里也是有我的是吗?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脔宠,从来没有。可不是脔宠,又是什么,贾琏却不敢去细想,只是心里那个疯狂的念头已经生根发芽,只等一个契机,就会瞬间冲破枷锁,自由飞出。


    “爷!爷!”兴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隔壁的珍大爷受伤了!”


    听到“贾珍”这两个字,贾琏猛地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兴儿身边,“怎么受的伤?”是不是和子尧有关?那子尧有没有出事?贾珍他是不是又盯上了子尧?


    兴儿快速说道:“爷,奴才打听到,珍大爷天未亮,就带着几个小厮架着马车出了城,追上了顾子尧。珍大爷想要将顾子尧强行带回府,却被顾子尧将那几个小厮迷晕,他自己还被顾子尧在腿上捅了一刀。”


    贾琏一把攥住兴儿的衣襟,急切地询问道:“子尧无事?”


    兴儿摇头道:“顾子尧没事,珍大爷是被小厮抬进府里的,不曾见过顾子尧的人。”


    “可能确定?”贾琏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兴儿知道贾琏的担忧,忙道:“确定,小的问得清楚,都说等他们醒来,就看见珍大爷昏迷不醒,他们的马车也不见了,想来是被顾子尧赶走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贾琏松了口气,连连后退着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兴儿急忙扶着他坐下,“二爷,咱们还找吗?”


    贾琏闭了闭眼睛,叹息着睁开了眼睛,“找,不过不必大张旗鼓的去找。另外找人去盯着贾珍,他如今又被子尧刺伤,想必不会咽下这口气。去盯着他,万万不能让他找到子尧的踪迹。既然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是说说的。”说到最后一句时,眼里闪着狠厉的光,贾珍,你可真是太闲了!


    兴儿明白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二爷,您放心。”这个时候不知顾子尧往哪个方向走的,只怕是不好找。


    贾琏知道,既然顾子尧已经离开,想必自己手里的那张身契已经不见了。在荣国府里,能悄无声息办成这件事的,除了老太太就没有别人。想到此,他不禁掩面苦笑,子尧,你当真是聪慧,知道从老太太的身上下手。


    顾子尧想要去江南,但是他没有多少盘缠,就打算在一个城镇先暂时停下,赚些路费再走,就算不去江南,去哪里都需要钱。他深知灯下黑的道理,所以并没有离京城太远,在过了两个城镇的地方留了下来,盘了一间铺子开了一间早餐店,卖卖包子米粥之类的饭食。


    闻着缭绕在大街上的食物香儿,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嘈杂热闹的声音,顾子尧坐在门口悠闲地扇着扇子,久违的平静安宁让顾子尧的心很安静。


    “老板,三屉包子,三碗豆腐脑。”一个大汉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声音洪亮的喊着。


    “来了!”伙计应了一声,急忙去后厨准备。


    顾子尧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起身回到柜台后面拿过算盘算账。自从开了这间早餐店,他就将早就忘记的打算盘从脑子里捡了回来,闲来无事就打着算盘珠子玩儿。


    “顾哥儿,顾哥儿……”满是雀跃声音上扬着,顾子尧一听见这个声音,就无奈得叹了口气,抬起头对着来人露出一个笑容:“吴婶子。”


    吴婶子头上簪着一朵红花,手里的绢帕甩着,看到顾子尧时,脸上的亲切笑容更加的浓郁了,“顾哥儿啊,婶子前两日给你说的事儿考虑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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