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安静。
艾希礼的声音无比清晰地落入了阿缇厄的耳朵里, 他凝望着阿缇厄，暗红的眼瞳里写满了认真。
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阿缇厄没有表情地沉默住了，他在思考，思考当上公爵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目前为止, 有雄虫当上公爵的吗？
好像没有, 一直以来真正身居高位掌握权力和话语权的都是雌虫, 雄虫没有那个能力在这种方面做些什么, 也没有虫对此权力结构提出疑问。
所以艾希礼让位给阿缇厄的想法可以说是非常惊世骇俗的了, 他是想要做第一个挑战当下虫族权力结构的雌虫吗？
不过, 大概率还是他想多了。
阿缇厄垂眸轻笑，抱住艾希礼的脖颈，用无所谓的语气道：“你是想要累死我吗？”
艾希礼将额头贴在阿缇厄的额头上，说道：“会很累, 但你很适合那个位置，不是吗？”
“我吗？”阿缇厄好奇。
“嗯。”艾希礼说道, “你穿上公爵礼服, 一定很漂亮。”
阿缇厄点头，神色坦然：“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是觉得当公爵会很累，我不想像你一样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你可以使唤我。”
艾希礼刚说了一句话, 阿缇厄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艾希礼道：“你成为了公爵就可以使唤我了, 那样你一样可以像现在一样生活。”
“听起来很不错, 可我不就变成一个花瓶了？”阿缇厄摸着下巴道。
艾希礼笑了笑：“不一样，你将是这个世界上地位最高, 权力最大的花瓶。”
阿缇厄想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觉得艾希礼说的对，这样对他来说只有好处，他真的有些心动了。
他再次看向艾希礼，抓住他的长发，艾希礼不由得抬起头对着他，然后……阿缇厄狠狠吻住了艾希礼，在艾希礼的嘴上咬出了一个深深的齿印。
艾希礼的呼吸有些不畅，他还是不太会接吻，学习能力也没有阿缇厄强，完全无法招架住阿缇厄的热情。
阿缇厄抬头看着艾希礼嘴上的印记，笑道：“我接受你的提议，努力把我养成最名贵的花瓶吧，艾希礼。”
艾希礼也笑了，抱着阿缇厄的腰，对着阿缇厄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
在艾希礼紧锣密鼓的准备下，很快他就宣布了要卸任的消息，而还没等大众从惊讶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艾希礼又宣布了他的弟弟阿缇厄·佩拉齐会是下一任公爵。
【天呐，我在做梦吗？】
【太疯狂了，这是真的？】
【艾希礼开过玩笑吗？这一次他来这真的？】
【一定是我没睡醒，躺回去再睡一会儿。】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请大家都注意注意佩拉齐家族那边的舆论，更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佩拉齐家族的虫出来反对。】
【雄虫继承公爵之位，他能做什么呢？交际花吗？】
【说起来雄虫继承公爵之位也没什么问题吧，又没说不能让雄虫继承，这个位置原本是艾希礼的，他想给谁也是他的事，我们也管不了。】
【是啊，我们见证历史了。】
星网上针对阿缇厄继承公爵一事讨论的沸沸扬扬的，主要热议的点就两个，一个是雄虫能不能继承公爵的位置，二就是由上个问题衍生出来的关于雄虫在社会中担任的位置是否会因为阿缇厄的继承而发生变化。
雄虫这一个群体中并不是完全没有夺权的想法的家伙，这些虫里总有几个脑子清醒的，他们也意识到了自身在地位和权力上的畸形占比，所以自然也会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
贪念总是无穷无尽，雄虫们也希望有雄虫能跳出社会制定下的雄虫怪圈，站出来为雄虫发言。
阿缇厄继承公爵一事实质上是佩拉齐家族这对虫族兄弟感情好的外显表达，可在外人看来却更像是对权力结构发起的一次挑战。
黑发的年轻雄虫穿着红黑色袍子，双手十个手指上起码戴了六个戒指，华丽昂贵的宝石衬着他无比贵气，当直播镜头切到他的脸时，明晃晃的富有冲击力的五官完全压住了华丽的首饰，他才是最华丽的那一个，没有虫的视线能从他的身上移开。
这一小段视频是一个匿名网友上传到网上的，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但那不重要，广大网友们的注意力全都被视频中的阿缇厄吸引了，为他的美丽而疯狂。
阿缇厄成为了虫族第一位雄虫公爵，某个层面上来说他算是一步登天，不仅拥有了实权，还直接跻身到了权力的最中心。
于是想要巴结他的虫就更多了，每天都有大量的邀请函和礼物送到公爵府。
阿缇厄偶尔会挑个几封答应对方的邀请，在和他们打发时间的间隙里让他们的钱包狠狠出血。
邀请小公爵一次需要消耗巨大的财富。
阿缇厄是用实际行动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昂贵的花瓶，他把这件事说给艾希礼听，艾希礼哭笑不得：“你看上去很高兴。”
阿缇厄反问：“你不高兴吗？我又赚了一大笔钱。”
艾希礼说：“是，我很高兴，因为你已经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虫了。”
最有钱和最有权都是用来阿缇厄的，在如今两大帝国内忧外患的背景下，宣布独立的佩拉齐星是大众默认的第三帝国，而且佩拉齐权力集中，内部团结，阿缇厄那个公爵身份的含金量可不是其他公爵可以比较的。
“西勒尔那边刚刚传讯过来，希望能当面和你谈谈。”
说完笑话，艾希礼聊起了正事。
阿缇厄觉得奇怪，问道：“他还没死吗？”
艾希礼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扶额无奈道：“阿缇厄，西勒尔的意志力很强大，如今他有了蒙德曼的帮助，短时间内是不会死的。”
阿缇厄清楚了，嘟囔道：“我还以为他已经挺不住了。”
“西勒尔要是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他或许真的会挺不住。”艾希礼都不由得同情西勒尔。
“好吧，是我最近玩得忘乎所以了。”阿缇厄果断转移话题，“告诉他吧，见面可以，但等他先打败排在前面的几千个竞争者再说。”
他一视同仁，即便是西勒尔也要拿出巨大的代价才竞争得过那群疯狂的竞争者。
西勒尔为了快一点见到阿缇厄，花费了几乎是其他竞争者三倍的金钱。
而后配合阿缇厄的时间，他们将见面时间定在了后天下午三点，地点则选择在了一颗位于边缘区的荒星。
阿缇厄走下飞船，看到了早早就来等他的西勒尔。
西勒尔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的气质，比以前更冰冷，更阴郁了。
看见阿缇厄，西勒尔的眼神晃了晃，让他意识到阿缇厄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对阿缇厄说道：“我还带了一个朋友，你不介意吧？”
阿缇厄看向从远处走过来的蒙德曼，挑了挑眉：“不介意。”
蒙德曼听到了这句话，说道：“我的荣幸。”
阿缇厄看向西勒尔：“你打算让我们站在这里谈吗？”
西勒尔道：“抱歉，跟我过来吧。”
说着，西勒尔把他们带到了附近临时搭建起来的一个屋子前，说：“我们进去谈。”
阿缇厄率先走了进去，他进去后西勒尔和蒙德曼才进去，三虫围坐在了一张桌子前。
“你想聊什么？”阿缇厄直截了当道。
“别着急，我希望你先看看这个。”说话的蒙德曼，三年没见他依旧讨人厌，表情虚伪道，“这是一份新的数据报告，经过我的计算，得出了一个并不太好的结果。”
蒙德曼说的是辐射问题，计算的自然就是“魔方”还能坚持多久时间。
“当然，这个问题说不定你比我知道的更清楚，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蒙德曼说着又拿出了一份资料，说，“一些小研究，我认为想要解决‘魔方’的问题，必须要你的帮助……”
阿缇厄大概听懂了，歪头：“我为什么要答应帮你们呢？”
蒙德曼的表情立刻就收敛了，他看着阿缇厄：“这关乎虫族的未来。”
“嗯，我知道。”阿缇厄回答。
平静的语气有些格格不入。
蒙德曼难以理解：“你想要毁灭？”
表面的学者，实质上的完美种族至上狂热者蒙德曼显然无法理解阿缇厄为什么不答应他的请求，蒙德曼是绝对不可能让虫族彻底灭亡的，那样他的研究就白费了。
蒙德曼制造出完美虫族的前提是得有个供以研究的虫族，所以他很清楚当下最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辐射问题。
可阿缇厄不按理出牌，他似乎真的不在乎虫族的生死。
西勒尔突然开口道：“你不在乎我们，那么艾希礼呢？”
阿缇厄神色一顿，表情淡了下去。
西勒尔一点都不怕，继续道：“我相信你能救下艾希礼，但你要知道艾希礼是虫族的一员，脱离种群太久他也会活不下去的。”
“未来……无法控制，你至少为艾希礼想想。”
西勒尔凝望着阿缇厄，一字一句说道。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威胁。
阿缇厄觉得烦，但又不得不承认西勒尔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所以呢，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小白鼠？”
阿缇厄嗤笑，提醒蒙德曼之前对他做过什么破事。
蒙德曼固执的大脑就不存在后悔这种情绪，他觉得自己是对的，失败全源于他的不小心。
于是他无视了阿缇厄的嘲讽。
阿缇厄觉得没趣，敲了敲桌面：“想要我答应不是不可能，但你们得拿出让我满意的报酬出来。”
蒙德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立马被阿缇厄打断。
“闭嘴，我没说完。”他冷声道，“如果你们想不出也拿不出什么报酬，那么听听我的吧。蒙德曼，既然你这么了解‘魔方’和污染源，那么就将资料同费利分享吧。”
“如果你答应的足够爽快，我或许能原谅之前你对我的冒犯。”
阿缇厄的声音落下，蒙德曼一时失了语。
虽然找不出一个脏字，但效果和指着他的鼻子骂也差不多了，蒙德曼第一次体会到了阿缇厄的刻薄，心里不由得震撼万分。
他开口：“你真是让我……太惊讶了，好吧，我答应你。”
阿缇厄说道：“不要摆出一副吃亏的模样，这是你应该做的。”
他一点都不顺着蒙德曼的想法走，面对他设下的言语陷阱，直接了当地警告他不要搞小心思。
蒙德曼知道他在阿缇厄这里讨不了好了，也只能按捺下心里的想法。
西勒尔看他们谈的差不多了，就开口请蒙德曼出去，他有话要和阿缇厄单独聊聊。
“祝你好运。”
蒙德曼站起身，摘下礼帽向前一举，对西勒尔祝福道。
这老家伙虽然离开了摩蒂兰，但看这幅样子显然是清楚西勒尔和阿缇厄之间的纠葛。
阿缇厄和西勒尔没表现出太惊讶的情绪，毕竟都混到这个份上了，在敌方安插几个自己人才是正常的操作。
嘎吱——
碍事的家伙已经离开了，西勒尔把目光投向了阿缇厄，说道：“我快死了，你看起来早就知道了。”
阿缇厄闻言抬头，眸光闪烁：“当然，我不知道才奇怪吧？”
他的语气很平静。这种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即便西勒尔都没开口，有些问题的答案在此刻已经浮现在脑海中了。
他不想自讨没趣。
不然等待他的又是一次羞辱。
西勒尔已经在阿缇厄这里吃了太多次的亏了，虽然他明白大多时候是他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阿缇厄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角色站位一转变，身在其中的人很难跳出情感裹挟理智的怪圈。
他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西勒尔紧绷的心弦陡然一松，泄气道：“似乎……也没什么想问的了。”
“我觉得很怪。”阿缇厄皱眉，眼里满是不解，“你费尽心机把我叫到这里，现在你又说没什么想问的……你在耍我吗？”
“没有。”
西勒尔否认，但确实又没有好的说法去反驳阿缇厄，毕竟他现在的行为确实和之前自相矛盾了，阿缇厄觉得他在耍他也情有可原。
想了想，他道：“那么，我想问问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虫。”
他现在才想到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但这对于阿缇厄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复仇的机会。
阿缇厄眯了眯眼，盯着西勒尔戏谑道：“你应该清楚，你现在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抛出了一个诱饵，就看西勒尔上不上钩了。
不过这一次西勒尔倒是让阿缇厄失算了，或许是西勒尔在这三年里想通了许多，也可能是被打击的失去了生的意志，在听到阿缇厄说他能活下去的时候，他的心里只了掀起了浅浅的波澜。
“我知道。”
西勒尔说完觉得说的不够准确，又补了一句：“我很清楚该怎么让自己活下去。”
阿缇厄不由得咂舌，说道：“看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看起来是的。”西勒尔回答，顿了顿，目光恢复了希冀，“所以，你能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吗？”
此时此刻，西勒尔依旧想知道那个答案
这一次，阿缇厄没有回避他。
祂依旧记得‘阿缇厄’的愿望，答应西勒尔的邀请未尝没有自己的私心作祟。
下一秒，阿缇厄的声音响起，清晰的落入西勒尔的耳中。
“我不喜欢你，准确来说……是讨厌。”阿缇厄似乎是在回忆过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嘴角，“抱歉，从见面的第一眼起我就非常讨厌你。”
西勒尔听着这些话，表情有些受伤，他猜到阿缇厄不喜欢他，但没想到真实的情况会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怜。
阿缇厄冰冷的言语如冰锥一样扎在了西勒尔的心口，疼的他的腺体都开始发痛。
不过能让阿缇厄这样冷情的家伙发布这样的评价，也不由得让西勒尔心生怀疑。
厌恶到了这种程度，本就不寻常。
西勒尔不是蠢蛋，他已经察觉到阿缇厄对他的厌恶来的并不单纯，感觉背后有更深层的原因在。
他想知道是什么，但他没有机会了。
祂不会告诉西勒尔有关“阿缇厄”的事情。复仇什么的，没有向对方解释的必要，他只需要西勒尔付出代价就可以了。
缓慢的，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阿缇厄感觉在这一刻原本时间线上的命运逐渐崩坏，随着时间流逝，新的命运终会到来。
这是正确的吗？
阿缇厄对西勒尔说道“这就是我的回答。”
西勒尔苦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啊。”
阿缇厄挑眉。
西勒尔宛如一个败者，说道：“我已经感觉到你的不耐烦了。所以，这次见面是时候结束了，我而且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对吗？”
他会这么说不是因为猜到了祂的心思，而是他觉得他等不到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有的时候我真的感到后悔……”西勒尔顿了顿，“不，是你……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阿缇厄。”
……
西勒尔到最后还在指责阿缇厄的出现，认为如果没有阿缇厄或许一切都会更好。
对于这种充满了个人偏见的指责，阿缇厄没有放在心上。
他从没想过为世界带来美好，自私自利的虫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内耗上。
回程的途中，阿缇厄给费利发了消息，告诉了他关于和蒙德曼合作的事情。
费利：“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利用那些资料的。”
比起口头上的感谢，费利更喜欢用研究成果代替。
阿缇厄了解费利，说：“放轻松，不用太着急。”
“……嗯。”费利低声应道。
阿缇厄思绪飘浮，没有注意到费利脸上因为他而泛起的红晕。他在想，蒙德曼会让他做什么呢？如果这才是真正想让他们看到的命运，那么在原本的故事线上，未来也是这幅模样的吗？
已知的命运是虚假的，但这不代表真实的命运已经消失。
如果拿现在的结果作为参照，上辈子虫族是没有未来的，一整个虫族文明都会消失在灾变的侵蚀下。
在追求进化的道路上，不论是蒙德曼还是费利都将得到“失败”的评价。
如果蒙德曼所研究的是进化后的超级虫族，那么……他可不可以认为毁灭也是一种进化。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灾变出现之前，混血虫族是世界的主宰，他们美丽而强大，建立了虫族星系，但再强大的存在也会有被淘汰的一天，在灾变面前，他们是那么脆弱，而为了应对这一危机，异化虫族诞生了，异化虫族的适应能力更强，即便是面对灾变也发展出了适应现实的生存方式，但同样的，异化虫族的基因上存在不可忽视的缺陷，他们无法很好的孕育新生命，逐年减少的生育率逼得一部分虫不得不找寻新的进化。
在这群虫里，蒙德曼是最走在最前面也是最偏执的一个，他的做法或许违背了人道主义精神，显得格外残忍，但不得不佩服他，承认他是这么多虫族里最衷心种族延续事业的家伙。
你可以指责他的做法残忍，但无法磨灭他为虫族付出了巨大的贡献。
蒙德曼需要阿缇厄，设计阿缇厄也是为了实现毕生的理想。
有的时候，阿缇厄也会配合蒙德曼做各种身体检查。
一次检查后，阿缇厄对着神色凝重的蒙德曼说道：“虽然我知道你大概率是听不进去的，但我还是想说，对虫族来说，我是异种，是超级污染源。即便你利用我成功孕育出了新生命，但拥有一半我的基因的生命究竟该叫虫族还是异种呢？以虫族身体目前最高的承受上限来算，都承受不住的浓度稀释到百倍的我的基因，对他们来说你注入他们体内的是剧毒，两种差异如此巨大的基因强行融合谁也无法保证孕育出的新生命会不会又是一个怪物。”
“蒙德曼，这就是未来。”阿缇厄强调。
蒙德曼发现前几次数据和这一次的数据再次出现了较大的偏差，这表示他又一次失败了。刚刚又听到了阿缇厄说的话，此刻他的眼神中也出现了几分茫然，意志不由得动摇。
“可是，如果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
蒙德曼的面容在多次的失败打击下迅速衰老下去，这一刻这个年老的雌虫终于显露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老态。
阿缇厄说：“可你要承认，你坚持的那条路是错误的，我不是那个能带给你希望的存在。”
这些天，他们配合做了成百上千次的实验，可结果不尽人意，并且阿缇厄看的远比蒙德曼深远，一意孤行下去，未来将不属于虫族。
异种的生命力比虫族要强大太多了，如果光比较两者的体魄和力量，淘汰的绝对会是虫族。
可虫族拥有异种没有的东西，虫族的文明才是区别于两者最强大的东西。
阿缇厄说的话给蒙德曼很大震撼，也许蒙德曼会做出相应的改变，但这也不是阿缇厄需要操心的。
比起虫族会不会因为生育率低下而灭绝，眼下更紧迫的应该是如何应对辐射危机。
随着时间的推进，“魔方”的防御效果越来越弱了，而这一现象也被外界的异种感觉到了，拥有野兽直觉的异种在发现阻碍他们掠食的屏障变得脆弱了许多，便开始更加频繁地骚扰边境，每时每刻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魔方”里面的虫族。
虫族变成了弱势群体。
为了提前应对可怕的异种危机，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阿缇厄在星网宣布佩拉齐家族的首席研究虫费利已经发明出了小型精神力模拟器。对比市面上精神力探测器和阻隔器等精神力方面的仪器，佩拉齐家族推出的精神力模拟器可以模拟出异种的精神力。有了这一个仪器，如果有虫族遇到了异种，能靠模拟精神力来扰乱异种的探知，毕竟异种都没有智商，全靠精神力分辨是不是同类。
当然，即便是拥有精神力模拟器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在遇到异种时能活下来，毕竟不是所有的异种都有种群意识，有一部分异种独来独往，会啃食同类。
但即便还有不确定性，有了精神力模拟器也大大增加了虫族面对异种时活下来的概率。
阿缇厄还直播拿精神力模拟器做了次实验，只见阿缇厄走向镜头，当着镜头打开了面前关着大型兽型异种的笼子。五米高的异种样貌丑陋，露出的獠牙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哪怕是隔着镜头也给观众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阿缇厄神色平淡，冷静地打开了精神力模拟器，而下一秒，奇怪的画面就出现了，原本对着阿缇厄面露凶状的异种居然停止了嘶吼，原地打起了转，转了一会儿走到了阿缇厄身边，对着他看了看，像是在确认什么。
最后，异种转身离开了。
阿缇厄看向镜头，说道：“这就是精神力探测器所能做到的模拟效果，它的原理是利用某种生物的精神力去扰乱异种的认知，已达到短暂的认知同化的效果。”
他口中的某种生物自然是肉虫，肉虫擅长的伪装能力也是精神力开发出来的一种能力，肉虫几乎将所有天赋都点在伪装上了。
费利就是利用了肉虫这一伪装特性研究出了精神力模拟器。
阿缇厄笑容灿然，镜头外看见这一幕的观众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一刻他们沉醉于小公爵的美貌，也为精神力模拟器的实用性感到万分惊喜。
贝尔姆斯帝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以最快的速度向佩拉齐家族提交了合作的意向。摩蒂兰帝国那边自然不会干等着，也派了虫去佩拉齐家族谈合作。
当然，合作什么的都是展示给大众看的。实际上几大家族的消息可远比想象的要灵通，早就和佩拉齐家族的达成了合作。
很快，精神力模拟器变成了市面上最畅销的产品，拿到了精神力模拟器销售权的家族赚的盆满钵满，但也有虫一夜之间输的倾家荡产。
艾希礼说：“摩蒂兰那边刚刚传讯过来，说是蒙德曼病倒了，因为他的病倒，研究直接停滞，这个事实让一众研究虫感到羞耻。”
阿缇厄“啊”了一声，说：“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艾希礼：“你做了什么吗？不过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蒙德曼在得知研究停摆的情况后，他提出了让费利接手研究的想法，摩蒂兰那边已经同意了，现在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毕竟，费利听阿缇厄的。
阿缇厄开口：“我？我觉得他们研究的方向是错的，但最近我又明白了一点——有的时候，前进就是一种希望的体现。哪怕是错的，但在大众看来，他们正在朝着光明的未来前进。”
艾希礼思考着阿缇厄说的话，问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但现在思考这个也没用。”阿缇厄神色平静，看着艾希礼，注意到艾希礼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微笑道，“不用担心，不管未来是虫族的还是异种的，我们都不会分开的。”
艾希礼愣了愣，脸色有些不自然，有种心事被当面点出来的窘迫感。
不过，既然阿缇厄已经猜到了他的心事，他有一句话想提前告诉阿缇厄。
艾希礼表情严肃，语气特别认真：“阿缇厄，如果有一天我被污染了，失去了理智，我希望你能亲手杀了我。”
阿缇厄的表情也很认真，语气相当自然：“当然，除了我，谁也不能伤害你。我不仅会亲手杀了你，我还会一口一口地吃了你。”
“阿缇厄，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艾希礼一点不意外阿缇厄的回答，应该说这是他设想中的最好回答了。
同类相喰，骨血相融。
对阿缇厄和艾希礼来说，是最好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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