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仁瞧着苏棋过来,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苏棋。
苏棋感觉到丹田中的真气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有点麻烦了,像是要突破了。
于是苏棋看向周不仁,真诚的问到,“宗主,咱们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吗?”
“什么地方?”
苏棋很认真的说道,“安静的,没人的,空旷的,最好是野外的那种。”
周不仁伸出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似是有些别扭,“苏棋,你是怜风的徒弟,而怜风是我的师兄。”
“我知道啊。”苏棋有点急了。
嘛的,感觉快要突破了,有点、有点憋不住了。
周不仁吐出一口气,“真要算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叔。”
“我知道啊,所以咱们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我很急,真的,很急。
周不仁那眼神却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还没等周不仁开口,苏棋真诚的握住周不仁的手说道,“宗主,不,师叔,咱们现在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吗?”
周不仁略一挑眉,反手扣住苏棋的手腕,轻轻脚尖一踩,他们立刻就踏破虚空来到了逐鹿森林的另一面,这边是一片的荒原,下方就是河流,无比幽静。
偶尔有萤火虫飞起,繁星点点。
周不仁落下后,反手就将苏棋的手给松开了。
而苏棋则是心念微动,让还在街上的玄酒回房间去等他。
下一刻,无数的真气纷纷的涌入苏棋的丹田之中,苏棋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那股真气不断的在体内乱窜着。
周不仁也察觉出了苏棋的异样,“你要突破了?”
苏棋看了看四周,额头已经流出了一大片的冷汗,可他依旧恭恭敬敬的站在周不仁身前,然后真心实意的行了一礼。
“你作甚?”周不仁眉头突突的跳着,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的明显。
苏棋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宗主,得罪了。”
说完,苏棋直直的朝着周不仁而来,同时四周的真气疯狂的涌入苏棋的体内,那些磅礴的真气在苏棋的丹田之中不断旋转堆积,仿佛想要创造出什么东西一般。
而苏棋则是朝着周不仁直接压身而上,握紧了周不仁的手腕直接终身一跃。
“噗通——”
两人齐齐的落入了那河水之中,同时在他们上方,那阴沉的天空之中迅速聚集起了一大片的雷云,就是不久前才出来过的雷云。
这次大雷云眨巴眨巴眼睛,在下面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河里瞄准了目标。
他抬抬下巴,无数的雷电酝酿着,闪烁着骇人的白光。
大雷云觉得差不多了,直接一股脑的朝着那河水砸去,一连落下了好几道粗/大的雷电。
而周不仁立刻就感受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气息,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身旁的人,那表情却很是奇怪。
苏棋借着冰冷的湖水,这才消散一些丹田之中的疼痛。
他也看着周不仁,但双手却紧紧的抓住周不仁的衣衫,似乎生怕周不仁给跑了。
下一瞬,无数的雷电从上方纷纷落下,周不仁翻身压在苏棋身上,无数的雷电全部落入他的后背之中,甚至四周的河水都被扬起数丈之高。
周不仁眉头动了一下。
苏棋则是借此加快了丹田中的真气流转,他感觉自己此刻的丹田中仿佛有着一个漩涡般,而正中心正缓缓形成一个小球。
只是此刻那小球还没成型,还需要一股推力。
苏棋咬紧了牙关,用尽全力将丹田之中的那些真气全部凝结起来。
而就在此时,那空中的雷云也翻涌着,无数的雷电在里面膨胀,然后放大再次放大。
周不仁看了看身下的苏棋,又感受了一下空中的雷电。
于是伸出手咬破手指,用精血在四周快速设下一道屏障,随后嘴中念着咒语。
下一瞬,天空中的雷云将所有酝酿好的雷电全部汹涌而下,像是终于把一肚子的东西给打开闸释放出来了一般。
雷电落下,整个河床都似乎颤抖了一下,四周的草木中也全是焦炭。
在雷电落下那一刻,苏棋终于全力在丹田中将那个小球凝结出来,只见那小球露出点点金光,金丹,他结成功了。
就在苏棋高兴之时,上方雷电也全部落在周不仁的身上。
虽有四周的屏障稍微能挡一下,可这般声势浩大的雷电不过一下就冲破了那屏障,尽数落在了周不仁的后背上。
周不仁闷声一声,苏棋感觉眼前一片白光而过,甚至出现了耳鸣声,嗡嗡的。
白光太盛,让苏棋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到他恢复神智时,便感觉到周不仁把他从水里捞出来,随后周不仁在旁边不断咳嗽。
苏棋晃晃脑袋里面的水,发现周不仁坐在草地上,浑身狼狈,发丝被水打湿黏在衣服上,衣服也松松垮垮的,那张平日里高高在上脸,此刻却仿佛更像一个凡人。
周不仁其实长相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英俊,但也不是那种锋利般的冷意,而是高高在上的贵重,让人总觉得这人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不敢轻易招惹。
苏棋给自己使了个净身决,然后看了看周不仁,有些迟疑的问到,“宗主,要不我给你也使个净身决?”
周不仁抬眼看向苏棋,目光看不出喜怒,但总瞧着不像什么好话的样子。
周不仁自个动动手指,身上立刻就干干净净无比清爽起来。
苏棋摸摸胳膊,看向周不仁的后背,很是真诚的问到,“宗主,你没事吧?”
周不仁已经忘了上一次自己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了,因此没好气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宗主实力高深莫测,必定没什么大碍。”
周不仁抬了一下眼皮,“我受伤了。”
“啊?”
苏棋是真觉得很惊奇,以周不仁的修为还能受伤,若是他去承受这雷云,还不得直接连渣渣都剩不了?
周不仁等了半天没瞧见苏棋有下一步动作,于是这次是抬眼看向苏棋,还是那三个字,“好好好。”
好好好,你可真是好样的,周不仁感觉自己牙龈都在恨得痒痒的,
苏棋想了想,然后从纳戒里面拿出一瓶上好的伤药来,“宗主,弟子这里有些药,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周不仁站起来,然后扯开自己的腰带,将后背完全暴露在苏棋眼前。
“能想到为我上药,也还算你有几分良心。”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不你拿回去自个用啊。
苏棋闷闷不乐的走上前,然后看向周不仁的后背,然后冷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周不仁的后背一片的疤痕,可能是刚才清理过,黑色的那些东西已经不见了,但却看得出来仿佛被滚烫的烙铁烫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疤痕,甚至有些还在流血。
也亏得是周不仁这样的大乘修士,换了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冷静。
苏棋也自觉有亏,因此开始老老实实的给周不仁上药。
周不仁没喊疼,只是却忍不住说道,“天雷是突破时需受的劫,你若让旁人为你挡了,今后因果时,也需得还上这些劫难,甚至可能多上数倍。”
苏棋一愣,“弟子不知这些。”
“你师尊没教过这些么。”
苏棋摇摇头,“师尊从不教我这些。”
“那你师尊平日里都教你些什么。”
苏棋想起雾雪峰里的那位,语气十分淡淡,“他什么都没教过我。”
周不仁没说话了,他以往只当怜风仙尊不怎么教导苏棋,所以才让苏棋越发没了规矩起来。
但没想到他师兄却什么都没教。
也对,他师兄心里只有一件事,外界如何怎么可能再入了他的眼。
周不仁只得摇摇头,然后叹息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天雷不可全让他人为你挡下。”
苏棋给周不仁的后背上好了药,然后将药收起来,“宗主,这般天雷之下你认为弟子能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几层?”
周不仁缓缓穿上衣衫,如今苏棋才堪堪突破了金丹而已。
若是让苏棋独自承担,绝无存活下来的任何可能。
“所以宗主,弟子别无他法。”
苏棋垂下眼帘,看不出有什么脸上的情绪,“我宁可当个小人,也不要为了什么君子脸面让自己活得窝囊。”
有些事,上辈子他已经受够了。
他承认他是个小人,可那又有什么错,他只是想活着,想要变强,想要不被所有人看轻,被所有人欺负。
为何无论是不周仙宗中还是在这逐鹿原,被人故意欺负的人只有他?
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错,而是因为他是这里面最好说话,最软的那个柿子而已。
只是因为他是最好欺负的那个而已。
周不仁目光浮动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感受到几道强劲的真气后,伸手结出几道屏障出来。
“有几个不长眼的过来看热闹了,走。”
等到两人从逐鹿荒原离开之后,周不仁这才轻咳了一声。
“还有事吗?”
刚才苏棋让他寻个偏僻安静无人的地方,周不仁觉得这里正好。
此处乃是一处山丘之上,四周皆是树木,往前几步便能看到下方的城镇,倒也算是幽静之处。
苏棋有些迷茫。
周不仁耐着性子,刚想开口,结果远处天空突然传来‘嗖’的一声,无数的烟花绽放,蔓延在整片天空之中。
绚烂,美幻,那些烟火在天空之中形成一幅幅优美的山水画,已不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
周不仁安静的看着这些烟火,月明星稀,烟火绚烂,连耳边的虫鸣声似都变得悦耳起来。
于是周不仁恍惚了一瞬,他摸着拇指上的扳指,轻轻的说道,“苏棋,你刚才让我跟你来这等安静无人的地方,可有什么想做的,或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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