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棋露出一脸迷茫。


    周不仁却还是看向天空的烟火,他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其实我跟怜风,真要说来,也算不得是什么师兄弟。”


    这话也没错,周不仁拜入不周仙宗的时候,怜风仙尊已经自立门户了,只不过他是被破例收下的,因此辈分上才跟怜风仙尊齐平。


    世人只知不周仙宗的仙尊怜风,却忽视了他这个不周仙宗的宗主,也曾是一位奇才,若非怜风仙宗珠玉在前,周不仁不至于在修真界没什么名声。


    苏棋则露出几分迷茫来,“我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他想做的,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周不仁颔首,似在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苏棋迷茫的表情,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你只是拿我当根避雷针?!”


    修真界中其实也有这种情况发生,有的修士突破之时知晓自己无法承受雷劫,就会故意找个跟自己身形相似的修士,然后再用一些私密法子把那个修士当成自己的避雷针。


    这样雷劫就会引到别人身上,从而自己逃过一劫。


    但这种法子总归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后续也会反噬回来,因此一般都是冲着最后一劫去的,要么逃出生天,要么身死魂灭。


    苏棋心虚的吞了吞口水,然后对着周不仁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宗主鼎力相助,弟子感激不尽。”


    周不仁感觉喉咙处一片的甘甜,感觉胸口处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嘴角流出点点猩红血迹。


    而他对面的苏棋一脸的惊恐,


    “宗主,你又内出血了!”


    周不仁没动,此刻觉得耳边的虫鸣声无比吵闹,那些烟花更是恼人得很。


    于是苏棋脸色更惊恐了,“宗主你不会又硬了吧。”


    不是,刚才那股雷云又把周不仁全身给劈僵硬了?


    “苏!棋!”


    苏棋一脸真诚,“怎么了宗主?”


    “滚!”


    周不仁几乎是从牙齿里面挤出这个字的,直接一甩袖子就踏破虚空而去,去的时候还带起几分凌冽的风声,压得苏棋一连后退,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等到苏棋抬起头时,早就看不到周不仁的影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苏棋吐出一口气,但也没在意。


    周不仁护短,并且一直不喜他,如今能做到这地步已经算是对方宽宏大量了。


    想到此,苏棋抬头继续朝着天空看去,此刻天空中的烟火快放完了,只留下一片亮色,看不出之前的画面。


    这般的手笔,还有那烟花中的景色,不难猜出是谁的手笔。


    而就在苏棋准备回去之时,却远远听到了一阵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正是朝着他这边过来的。


    苏棋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还能有谁?


    不过片刻,那马蹄声就停在了身前,苏棋抬眼看去,正好看到那高大骏马上的微生昙。


    微生昙似也没想到苏棋会在这里,他勒紧了缰绳,然后翻身下马,刚想开口,却在感受到了什么时岔开了话题,“你突破了?”


    苏棋跟微生昙没什么交集,因此只是客气的点点头。


    微生昙反而是上前两步,皱着眉,“你刚突破,修为似有些不稳。”


    当然不太稳,两次突破的时间太近了。


    不过苏棋摸不准对方的意思,因此又只能点点头。


    微生昙却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看向旁边的逐鹿森林,这才露出几分欣慰来,“不如我带你去逐鹿森林里面的灵泉吧,你刚突破,去里面泡泡有助你稳固修为。”


    逐鹿森林里面的确有一处天然的灵泉,只不过在逐鹿森林最深处,平日里都不怎么被人找得到,只有月圆时才会出来几天。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苏棋用着似笑非笑眼神看向微生昙,“你我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我为何要信你?”


    自来熟就算了,怎么还一副为他打算的模样,苏棋有些不太信。


    微生昙好像没想到苏棋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愣在了原地。


    他想了想,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没别的心思,只是想帮你,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道发誓。”


    苏棋眯了眯眼睛,“我们以前见过?”


    微生昙点点头,“见过。”


    苏棋越发疑惑了,他怎不知还有这事?


    微生昙见苏棋不信,于是小声的说道,“我满百日时,你来见过我,送过我一枚灵石玉佩,当时微生家还在上品三居里。”


    “啊?”


    苏棋狐疑的看了微生昙好几眼,对方百日时他见过?


    好像是有这么一段记忆,有段时间苏棋跟公子泽禾关系不错,经常往上品三居里面跑,上品三居分别是宋家、白家跟微生家。


    好似的确有一次微生家办过什么满月酒,有个婴儿憨态可爱,他便将自己随身的灵石玉佩当做贺礼送去。


    是有过这么一回事,苏棋想着,然后把目光放到微生昙身上,怎么都没法把那个百日的婴儿跟对方联系起来。


    “这样啊。”苏棋有几分尴尬,但即便是百日生辰时见过,现如今两人似乎也没什么交情吧。


    微生昙见此,于是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还见过一次,在宋家的成人礼上,你被宋家那群人诬陷,我还站出来挡在你面前过。”


    苏棋摸着下巴,努力的回想着。


    他在宋家被诬陷的事还少么,实在有些记不得是哪一件了。


    微生昙有些别扭的移开脸,“那时我三岁。”


    这事苏棋不记得了,隐约好像有过这么一回事,但具体什么就不清楚了。


    “就这两次?”


    微生昙斩钉截铁说道,“三次!”


    他继续说道,“昨日我还见过你,你还问过我跟外界听说的你有何不一样,我原本是想要告诉你,但比赛结束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今晚原本是来寻你的,可不周仙宗的人说你跟宗主一块出去了,我这才过来找你。”


    苏棋看着微生昙,他反而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如此说来,你我也不过几面之缘、”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微生昙打断,“几面之缘又如何,修真界之大,能见几面已是天大的缘分了,有些人哪怕近在咫尺,往往一生都难见一面。”


    这番话说得,反而苏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


    微生昙却是牵了马过来,指着马说道,“你骑上去,我牵着你,我若存心害你,你可直接从我背后偷袭我。”


    说着,似怕苏棋不信,又补了一句,“你我皆为金丹,你若偷袭,我未必是你对手。”


    苏棋神色越发复杂,怎么感觉这孩子有点听不懂话,而且还有点执拗的意思在里面。


    却见微生昙直接将马牵到苏棋身边,他看了苏棋一眼,直接转过身,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苏棋眼前。


    一般的修士,最是忌讳以后背示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从后面偷袭你的人,到底你的亲人,还是你挚友。


    苏棋瞧见对方如此,垂下眼帘想了想,然后踩着马镫翻身上去,出乎意料的这匹马很是温顺,似是怕扰到苏棋,安静的低着头被微生昙牵着走。


    苏棋觉得好笑,“你倒是不怕我出手。”


    微生昙没回头,而是牵着马朝着逐鹿森林里面而去,语气却无比笃定,“我不怕,因为我知晓你不是这种人。”


    “如果我是这种人呢?”


    微生昙很努力的想了想,“那就怪我识人不清,是我将弱点暴露在你面前,你若下手我不怪你,只会怪我太过信任他人,是我的错,没能让你相信我。”


    苏棋摸不准对方的想法,于是只得摇了摇头。


    如今夜色正浓,苏棋抬头看向天边的那轮圆月,凉风吹过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冷清。


    苏棋不是没来过逐鹿森林,却是从未在月色之下骑马而行。


    微生昙随手摘下一枚灵果,然后递给他的马儿吃,马儿小心翼翼的咀嚼着,似是怕惊扰了背上的人。


    苏棋好奇,“你跟这马儿关系似是很好?”


    “我们微生家的人,最擅骑马,因此自己的马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它叫什么?”


    微生昙茫然回过头,“它没叫啊。”


    “……”


    过了好一会儿微生昙才反应过来,然后耳尖有些泛红的说道,“它叫慕速。”


    苏棋点点头,“好名字。”


    很快,微生昙牵着马找到了灵泉,他站在一侧对着苏棋说道,“你去吧,我在周围守着帮你护法。”


    苏棋颔首,直到微生昙离开后他却都没有动过半步。


    直到月色快暗,苏棋才动了动脖子,他蹲下来将空间的瓷瓶取出,这瓷瓶其实也是一个存储空间,专门用来装灵泉之类的特制灵器。


    苏棋装了好一会儿,直到这灵泉水位都明显下降了,他才停手,然后起身朝着森林深处去看。


    不是苏棋不愿意相信微生昙,而是苏棋总感觉有点奇怪。


    对方给他一种,让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所以苏棋宁愿离着对方远点。


    于是苏棋转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出了逐鹿森林。


    但就在他准备回客栈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客栈外面停着的白色马车,甚至那马车身上还泛着金光,缠绕着无数的珠宝鲜花,无比奢华。


    苏棋纳闷,今晚是要把所有的人都要见一遍吗?


    他刚走进,那马车中便有人掀开了帘子,然后对着苏棋轻笑道,“玄清,你回来了。”


    公子泽禾坐在马车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苏棋,仿佛他们一如既往,依旧是世人称赞的挚友。


    苏棋却是眉头皱起,“何事?”


    公子泽禾指了指马车,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玄清,数年未见,可否赏脸叙旧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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