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21.
总统套房很大, 两间卧室都带有干湿分离的洗手间和浴缸。
休闲区域的客厅和书房的办公台也足够宽敞。
两扇房间门之间的距离甚至比隔着走廊的客房还要遥远。
别说住两个人了,就是住四个人也不显拥挤。
许枝雪松了口气。
心想这么远的距离他总不至于再对着顶头上司犯渴肤症了吧。
调节好情绪。
许枝雪自觉走到左边的小房间把书包放好。
随后又抱着电脑走出来:“Cypress,发言稿我还没写完, 等下你先跟Sirius去会场,我修改完再过去行嘛?”
Sirius是周云野。
凌骞柏在客厅喝水, 闻言放下水杯, “不着急, 你先修改,我先去洗漱。”
又说:“等下会有人送衣服过来, 你开门拿进来就好。”
许枝雪点头:“好吧。”
凌骞柏回房间洗漱了。
许枝雪坐进办公台开始继续完善发言稿。
快要写完时,房间门忽然被人敲响。
许枝雪快速敲完一段完整语句,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女生。
两人脸上都带着职业微笑, 中间还放一个款式别致的哑光黑衣架。
衣架上挂着一排装在防尘袋里的西装, 以及摆放整齐配饰盒。
许枝雪简单扫了一眼,发现这些logo里居然没一个他认识的品牌。
不过即便如此。
许枝雪还是被这壕无人性的阵仗震撼到了。
据他所致。
他们好像只是来参加互联网交流会而不是什么时尚走秀的吧?
Cypress真的有必要那么夸张么?
而许枝雪震撼的同时,门外两个女生也都露出不约而同地亮了下眼睛。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 两人见过不少颜值高挑的明星。
按理说她们早该审美疲劳了才对。
可面前男生脸庞精致白皙, 轮廓柔软细腻。
一双乌黑的眼睛盈盈发亮, 好似缀着星星的夜空, 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而他那张本该十分可爱的脸,也因为鼻尖上长了一颗小巧的黑痣而多了一抹撩人的风情。
最重要的是,这位男生的漂亮不是靠妆造化出来的。
而是一种纯天然的漂亮。
怪不得小凌总特别交代她们来送衣服时要态度柔和些, 别吓着人。
合着是金屋藏娇了。
两位女生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而后才凭着强大的专业素养说:“你好许先生, 我们是小凌总的私服助理, 我们来给小凌总送衣服。”
许枝雪点了下头:“你们好,凌总在洗澡, 这些直接交给我吧。”
两位助理也没打算进去,端着笑意点头:“那就麻烦许先生咯。”
许枝雪:。
不知道是不是许枝雪的错觉,他总觉得两位女生笑的有些暧昧。
许枝雪觉得两位女生可能误会了他和凌骞柏的关系,想了想还是解释说:“我是凌总的实习秘书,我叫许枝雪。”
话音落下,两位女生的笑意更加暧昧了。
哇哦,乖软秘书和冷酷总裁哎!
怪不得小凌总要洗澡,这他妈谁扛得住啊!
许枝雪:。
见自己好像越描越黑,许枝雪干脆什么都不说了,默默拉过衣架跟两位小姐姐说了谢,就关上了房门。
把衣架推到凌骞柏卧室门口,许枝雪敲门:“Cypress,你的衣服到了哦。”
门后传来声音:“直接推进来吧。”
许枝雪哦了一声,拧开门把手进去。
房间里的凌骞柏刚从浴室走出来,他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浴袍的领口要露不露地显出一点胸肌轮廓。
他保持着擦头发的动作,可黑色的湿发上并不见水,且还呈着一种半蓬松的状态,显得碎发间的眉眼有种迷离的帅气。
如果是周云野在这里,他不仅一眼就能看出凌骞柏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精心设计过的。
还会呸他一脸,骂他孔雀开屏,骚得很。
然而许枝雪就只是简单扫了他一眼,之后就推着衣架往全身镜的方向走了。
放好衣架,他转身说:“衣服放在这里就行了吧。”
完全没有多看凌骞柏一眼的意思。
目光纯澈的仿佛要入党。
凌骞柏:。
凌骞柏的脸色有一些裂开:“行,有什么不行的。”
许枝雪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一脸真诚问:“怎么洗个澡还给你洗出更年期了?”
凌骞柏本想懒懒应声,可目光瞥到许枝雪泛着淡粉的耳垂时,他又坏起心思:“你耳朵怎么红了?”
他臭不要脸:“该不会在偷偷觊觎老板的姿色吧?”
许枝雪不禁逗,下意识就摸了摸耳朵。
摸完觉得确实有些热,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那两位小姐姐笑得不好意思了。
许枝雪在想要不要把刚才被误会的事告诉凌骞柏。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然这人又该说自己糟蹋他清白了。
“你哪有我好看,谁要觊觎你!”许枝雪说完这句话顿觉自己可能被顶头上司同化了。
不然这么不要脸的话放在以前他绝对是说不出口的。
可事实证明。
脸比纸薄的小可爱永远达不到某人的厚脸皮程度。
因为话音落地的下一秒,许枝雪耳朵上的红就肉眼可见地蔓延到了脸上。
凌骞柏挑眉看着他:“你比我好看?我不信,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许枝雪:。
许枝雪红着脸继续装老练:“我的美貌哪能随便给你看!”
说完自己都听不下去,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我的发言稿还没写完,你自己慢慢换吧,我走啦!”
说完就兔子似的跑没影了。
凌骞柏看着被紧紧关上的房门,笑了笑没了开屏的兴致,把毛巾一甩就回卫生间吹头发了
许枝雪写完发言稿最后又润色了一遍,就直接给凌骞柏发了过去。
合上电脑,许枝雪也准备回房间换件衣服。
虽然今天的交流会并没有明确的dress code,但大佬们都穿西装了,那他也不能穿的太学生气。
不然就很容易给人一种大脑空空的稚气感。
只是他这边刚起身,那边凌骞柏的卧室门就打开了。
许枝雪抬眼看过去。
穿戴整齐的凌骞柏从门后走出来。
凌骞柏身上的浴袍换成了剪裁精良的西服套装,高挺的鼻梁上还另外佩戴了一副黑色的窄边眼镜。
颜色很高级的灰色西装放大了凌骞柏身上那阵自带的矜贵感。
装饰作用的眼镜也将他那股矜贵染了些禁欲的颜色。
不得不说。
他这平时没个正形的老板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有几分姿色。
用野花的话说就是,这张脸不下海日赚八万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凌骞柏不知道许枝雪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端着步子走到他面前,装模作样地问他:“这套衣服怎么样?”
许枝雪抱着电脑看着他:“挺好的。”
凌骞柏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挑剔,嗯了声说:“那你等下。”
这人说完就回房了。
许枝雪:?
虽然疑惑,但许枝雪还是乖乖等着了。
等了差不多大概十分钟,凌骞柏的房门再次打开。
许枝雪再次抬眼去看,就发现凌骞柏换了身深蓝色的西服套装出来。
和刚才的矜贵禁欲相比,这套就端庄成熟了很多。
许枝雪:。
原来这人让自己等着是去换衣服了。
小许同学想咬人。
凌骞柏迎着许枝雪想咬人的目光走过来,又问:“这套怎么样?”
许枝雪和善微笑:“这套也很好呢。”
凌骞柏哦了一声,“那你再等下。”
又回房间了。
许枝雪:。
拳头硬了哦!
直到凌骞柏换完第三套黑色西装出来,许枝雪这才忍无可忍地说:“Cypress,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今天不是来参加时尚走秀的呢?”
言下之意就是别再臭美啦!
凌骞柏笑了下:“我知道啊。”
他一本正经地瞎扯:“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代表创优门面出席的呢?”
许枝雪:。
许枝雪到底是太年轻,说不过本性不着调的凌骞柏。
他气呼呼地盯着凌骞柏看了两秒,然后说:“但你再这样我可要跟Tricky老师告状了哦。”
明明是威胁的话,但被许枝雪这么温温软软地说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威力,有的只是挠人心窝子的痒意。
很可爱。
让凌骞柏想起了他第一次见许枝雪的时候。
谁也想不到,凌骞柏第一次见许枝雪是在一场葬礼上。
还是他妈妈的葬礼。
和所有电视剧里的葬礼不同,他妈妈的葬礼不是黑压压的阴雨天。
那天天气晴朗,春风和煦。
凌骞柏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被管家从医院带到了葬礼上。
大多数的七岁小孩都不太明白生与死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七岁的凌骞柏就很明白。
因为他刚死里逃生。
而现在,他要去参加死去妈妈的葬礼。
凌骞柏那时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又或是根本没有心情。
他只像个小机器人似的麻木地走着葬礼流程,麻木地跪在妈妈的黑白照片前。
最后又麻木地对着每一个来献花的人躬身致谢。
麻木的流程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忽然,他眼前伸来一只白嫩嫩的小手。
那小手的手心里还躺着一颗被彩纸包裹的糖。
凌骞柏神色麻木地盯着那颗糖看了很久,才顺着那只小手缓缓抬起头。
面前站着一个干净精致的小男孩。
小男孩小小矮矮的,一张肉乎乎的脸长得跟他偶尔会吃到的白汤圆一样。
“哥哥要吃糖糖么?”小孩对上他的视线似是被吓了一跳,但还是鼓着勇气说。
小孩声线稚嫩,说着让人讨厌的叠词。
凌骞柏的第一反应想让他滚,可目光瞥到不远处的爸爸,又咽下不礼貌的话,只冷冰冰说:“谢谢,我不吃。”
白汤圆似是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能拒绝吃糖,歪着毛茸茸的脑袋问:“为什么不吃呀?甜甜会让人变开心哦。”
凌骞柏不说话了,想让他滚的情绪已经显而易见地写在了脸上。
但年仅四岁的许枝雪根本看不懂,还在纯然无害地说:“甜甜还能让痛痛飞飞哦。”
他伸着另一只小肉手隔着空气戳了戳凌骞柏额头上包着纱布的地方。
凌骞柏被他一个接一个的叠词叠的没了耐心,压着声音说:“你能滚么?”
他说句话时就做好了小孩大哭,然后他被爸爸指责的准备。
但很意外。
小孩并没有哭。
他只是端着一张白汤圆的脸认真说:“不能哦,这里有台阶,妈妈说台阶要慢慢走,不然会摔跤的哇。”
凌骞柏觉得他是白痴。
他不想跟白痴说话了。
小许枝雪没有过被人讨厌的经历,所以他不能理解眼前这位哥哥对他的讨厌。
他仍锲而不舍地分享着自己的糖:“哥哥真的不吃嘛?不吃我就不给了哦。”
凌骞柏一个滚字已经到了嘴边,可快要脱口而出之际,他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居然没能顺利说出口。
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小白痴看。
看着看着,他鬼使神差地接过了小白痴手心的糖。
凌骞柏:。
凌骞柏对自己无语,一张孩子气的脸瞬间就黑了不少,再说出口的话也更加冰冷了些:“糖我收下了,你能走了么?”
懒得再听小白痴说白痴话,凌骞柏很明智地把“滚”换成了“走”。
许枝雪也不介意哥哥收了他的糖却没跟他说谢,乖乖点头:“好哦,那哥哥要好好吃糖哦。”
凌骞柏不说话,用眼神赶他。
许枝雪看不懂,跟他挥手:“那我走咯,哥哥拜拜哦。”
凌骞柏还是那副德行。
许枝雪转身要走,但看着凌骞柏凶巴巴的眼神,墨迹了一会还是把口袋里另一颗糖也拿出来放在了凌骞柏的掌心。
“最后一颗咯,哥哥再要也没有咯。”小家伙还有些不舍。
凌骞柏:。
果然是白痴吧,谁跟你要糖了?
来哄人的小屁孩快快乐乐来,口袋空空走。
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往凌骞柏的方向看。
凌骞柏可以确定,这小白痴看的是他手里的第二颗糖。
有那么一瞬间,凌骞柏是想把糖都还给小白痴的。
可最终他也没将人喊住。
或许是因为他没吃过几次糖。
也或许是因为小白痴的那句吃甜甜会让人变得开心。
在一个孩子最喜欢吃糖的年纪里,凌骞柏的生命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打骂。
他很少会有糖。
也很少会有开心。
后来他吃了小白痴给的糖,却根本没有变开心。
他只觉得那糖甜得发腻。
也觉得小白痴果然是小白痴,世界上哪有会让人变开心的糖。
可谁能想到。
那甜得发腻的糖竟像一场春日闷雷,只是短暂出现一下,却在他人生里回响十几年。
回忆戛然而止。
凌骞柏看着和四岁小白痴等比长大的许枝雪,眼底笑意泛滥。
“行吧,不换了。”他不再孔雀开屏,只问:“那你说我刚穿的这三套哪套最好看?”
许枝雪笑笑回答:“凌总帅气凛然,穿哪套都好看呢。”
凌骞柏很享受地收下许枝雪可爱的嘲讽,跟着笑,“谢谢,小小帅气不值一提。”
许枝雪:。
谁夸你了啊喂!
交流会正式开场时间在十点,再此之前各大厂商的股东总裁、以及各部门技术大佬都会在宴会厅相互寒暄。
寒暄时少不了要喝酒,许枝雪提前让凌骞柏吃了解酒药。
凌骞柏看着他:“你不吃?”
许枝雪已经偷偷吃过了。
但听凌骞柏这么问,他决定在老板面前小小地装一下来彰显自己的用途之广:“小许酒量好,不用吃那个。”
凌骞柏哦了一声,“可我怎么记得上次有个人好像只喝果酒就醉了呢?”
许枝雪小装失败,尴尬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忘了这一茬了。”
时间才过六点,宴会场就已经到了不少厂商老板。
觥筹交错间,热闹非凡。
许枝雪从侍应生的手中的餐盘里接过两杯酒,一杯他端在自己手里,另一杯则递给凌骞柏,“你还没吃饭,先喝点度数低的果酒吧。”
凌骞柏接过酒杯还没说话,就听有人喊他:“哎呦,这不是Cypress嘛,好久不见啊。”
凌骞柏循声看过去,看见两个发光的地中海。
“好久不见。”凌骞柏淡笑着跟地中海打招呼,“陈总,宋总。”
陈总点了点头,视线往凌骞柏身旁瞟了眼,“难得啊,难得见Cypress出来一趟不带秘书,就带了个小朋友过来。”
许枝雪没有因被看轻而怯场,得体淡笑:“陈总好,我是创优总办的实习生,我叫许枝雪,今天要不是我们野花和Tricky两位老师有事走不开,也轮不到我过来显眼的,让陈总见笑了。”
一句话自然而然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让陈总觉得尴尬。
陈总哎呦一声,“那我可真是失礼了。”
又责怪凌骞柏:“Cypress你也是,你怎么也没先介绍介绍。”
凌骞柏笑意很轻地把许枝雪拉到自己身后,“我们总办的秘书各个都是宝贝,哪能见人就介绍。”
他的话是回应给陈总的,可目光却停留陈总身旁的宋总身上:“你说是吧,宋总。”
网上经常有人说互联网出渣男。
这样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因为互联网赚钱快,而过多的金钱也是导致人心活跃的资本。
所以互联网里不仅不缺渣男,还不缺那种表面绅士实则禽兽的老变态。
很巧,眼前这位宋总就是其中一位。
凌骞柏对宋总的行事风格略有耳闻,知道他虽然玩的花但也不是随便见个人就会精|虫上脑。
相反,这人的眼光非常高,而且出手阔绰。
据说娱乐圈里几个长相漂亮的都被他用钱砸到了床上。
凌骞柏不喜欢背后评价人,所以不管这位宋总之前作风如何,他也从来都没在意过。
归根结底,是宋总没惹到过他的头上。
可他刚才直勾勾扫过许枝雪腰身上的目光,就非常冒昧了。
宋总被凌骞柏那双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莫名有种被野兽凝视的悚然感。
他顿了片刻,而后才慢慢笑起来:“是啊,自家的宝贝当然得藏好,不然被别人抢走就不好了。”
许枝雪的身形不算瘦小,但由于挡在他面前的凌骞柏过于高大了,就刚好把他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隔着宽阔的肩膀,许枝雪看不到宋总脸上意犹未尽的表情。
只感觉到现场的气氛忽然就不对了。
因为凌骞柏握在他手腕上的手过于用力了。
许枝雪被他握得有点疼,想挣开。
可毫无遮挡的肌肤之下却被凌骞柏滚烫的掌心牵引出一片酥酥麻麻的痒意。
这片痒意不是发病的征兆。
而是一种被缓解不适、又很舒服的痒。
他那被压抑了很久的皮肤,正在凌骞柏滚烫的掌心下享受着被安抚的滋味。
许枝雪呼吸一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受到的。
他拧着眉垂下眼睫,慌乱的目光一点点挪到凌骞柏的手上。
凌骞柏人高腿长,肩宽挺括就算了,一双手也长得宽大有力。
这一点从他手背上隐隐凸显出现的青筋就可以看出来。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这双手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可以这么轻易地化解掉他皮肤下日渐积累起来的痛苦。
可看着看着,他的思绪就不由自主地跑偏了。
他在想,如果这双手一点点抚过自己的皮肤,那他一定
思绪戛然而止。
许枝雪受不了自己这副算得上偷偷意淫上司的龌龊行为,猛地挣开自己的手臂,又快步往后退了一步。
凌骞柏手心一空,急忙回头,“怎么了?”
他怕许枝雪被老变态吓到。
然而,许枝雪并没注意到老变态刚都说了什么。
只是强壮镇定回答:“那个,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去趟洗手间。”
可他匆忙跑开的背影却透着些狼狈的隐忍。
凌骞柏拧了拧眉,忽然想到许枝雪刚在飞机上那一闪而过的局促。
再对比许枝雪现在的模样,他总觉得两者似乎有些类似。
他沉思片刻想到其中细节,随即就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他
不喜欢自己碰他?
凌骞柏拧起了眉头。
短短两秒间,他的眉眼间就蓄满了沉沉的不爽。
“凌总不跟着你的宝贝秘书一起去厕所啊。”身后宋总还在端着油腻的笑脸说。
凌骞柏没了意跟他扯皮的心情,声音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我又不是变态。”
虽然他没指名道姓,但意有所指的意味未免太过明显。
陈总都听出来了,打着哈哈说他看见了熟人,过去敬杯酒。
宋总僵了下脸色。
圈里大多数厂商老板都会敬凌骞柏三分。
不是因为他多年少有为、天之骄子,纯粹只是因为他是恒瑞资本的大少爷。
宋总虽没有恒瑞根基深厚,但他在云城混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点人脉在的。
所以他根本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追着凌骞柏拍马屁。
甚至还有几分敢跟他叫板的资本。
不然他刚才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去打量跟在凌骞柏身旁的人。
只是还不等场面变得太过难看,周云野就端着酒杯吊儿郎当地过来了。
宋总看见周云野,难看的脸色先是顿了下,而后像是忽然理智回笼般绿了又白。
没了火气上头的冲动加持,宋总这才清醒地意识到。
虽然他在云城确实有点人脉,但他那点人脉怎么可能碰得过恒瑞。
没了底气,宋总自然也不敢继续装逼了,最后只说了句,“年轻人不要太心高气傲。”
就扭着他的啤酒肚走了。
周云野站到凌骞柏身边:“他刚说谁呢?说你啊?”
凌骞柏嗯了声,“说我呢。”
周云野好奇:“说你干嘛?你得罪他啦?”
凌骞柏反问:“很难看出来么?我比他高比他帅比他年轻比他头发多比他有钱,他因羡慕嫉妒而产生恨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周云野:。
周云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被人打死之前记得喊我过去拍视频发朋友圈庆祝一下。”
凌骞柏没接他的嘲讽,垂眼打量他:“你身上的衣服谁给你选的?”
周云野十分骚包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我自己选的啊,怎么样?是不是特帅?”
凌骞柏点评:“一般。”
他说:“我的衣服是小许老师给我选的,比你的好看。”
周云野:?
谁他妈问你了?
周云野真的无语了:“不是,凌骞柏你今天什么情况?怎么春天还没来你就开始随地大小骚了?”
说着他就想起刚在酒店门口被恶心到的回忆了:“还有!你刚腆着大脸说什么呢?说你一个人住害怕?”
“他妈的我住你家时候你就差把楚河汉界画我脸上了吧?还你有点怕?我看你有点骚吧!”
他噼里啪啦说了那么多,凌骞柏只是眼神不屑地说了一句:“你好没素质,离我远点。”
说着还默默和周云野拉开了距离。
周云野忍着想把酒杯扣凌骞柏脑袋上的冲动,跟过去:“凌骞柏你别跟我转移话题!”
他压着声音:“你就算真骚树开花也不能脸都不要了吧?你那小秘书可是有男朋友的!”
凌骞柏啧了一声:“你家搬到不通网的原始部落了?”
周云野嘶他:“你能不能说人话!”
凌骞柏言简意赅:“他现在单身。”
周云野愣了下,随即就一脸看变态的眼神:“你不会吧?你他妈搞强制爱啊?”
某个瞬间,周云野甚至脑补到凌骞柏个臭变态把清纯小秘书堵在办公室桌前,挑着人家精巧的下巴冷声威胁说:“宝贝,你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对吧?”这个画面了。
凌骞柏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少看点影响你智商发育的小说,本来脑子就不聪明。”
周云野:。
周云野不服:“那你倒是说清楚啊!你到底是不是看上你那小秘书了!”
凌骞柏没否认也没承认,满眼鄙夷:“你们恋爱脑是不是看谁都不对劲啊。”
他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我只是跟你们这群老油条相处久了,想逗逗清纯小可爱而已。”
周云野一个字都不信。
要知道凌骞柏跟他在国外上学那几年,可是有不少漂亮小男生小女生往他身边凑过。
但他别说逗了。
他不仅一个眼神都不给人家,还扯出什么离异带三个娃的鬼话。
碎了一个又一个漂亮小可爱的心。
可现在呢。
这人在他面前都无时无刻不在发骚了!
可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都是怎么欺负人家小秘书的!
周云野抓着他:“你发誓!”
他说:“你说你要是看上你那小秘书,就一辈子都硬不起来!”
凌骞柏很配合:“嗯,我发誓,我要是看上我那小秘书,你就一辈子都硬不起来。”
周云野咬牙:“你他妈!”
他松开凌骞柏:“所以你果然惦记窝边草!你真是畜生!”
凌骞柏拍拍被他抓过的位置:“过奖了。”
周云野。
狗不过。
一点也狗不过。
周云野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受伤害,拿出手机把这个消息说给韩维听了。
试图让韩维和自己一起谴责凌骞柏。
结果韩维只发来一句:[正常,把他当人你就输了。]
卫生间里。
许枝雪垂着头,两只手撑在干净的洗手盆边缘。
他用温水洗了好几遍脸,额间的发丝都被打湿了。
此时正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
洗手盆里还有积攒的水没能顺利流出,一颗接一颗的水珠不断滴落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宛如许枝雪此刻的皮肤一样,翻腾不止。
骤然尝到甜头的渴肤症忽然又失去了甜头,瞬间就大闹了起来。
那些天被压制下来的不适全都乘以数倍地卷土重来了。
许枝雪只觉得自己现在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难耐的痒意让他想用指尖狠狠挠破这层皮。
可他刚才已经用这个笨方法狠狠掐过掌心了。
但并没用。
那点微不足道的疼已经不足以分散掉他的注意力了。
忽然被勾起来的渴肤症就这么不讲道理地骤然加重了。
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许枝雪呼吸急促,眉眼间也挤满了痛苦。
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试过指甲掐掌心,也喝了双倍冷萃,也用热水洗过手腕了。
可就是没用。
他还是很难受。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该去找凌骞柏。
毕竟这忽然强烈起来的渴肤症是他引发出来的。
可是不行。
凌骞柏是他的上司,他的老板。
他如果厚着脸皮去要抱抱的话,怕是会当场开掉吧?
毕竟野花可跟他说了不少关于公司员工暗戳戳追凌骞柏,但最后都被毫不留情开掉的八卦。
许枝雪不敢拿自己的工作冒险。
只能咬牙强撑着。
同时又忍不住想,明明他之前根本没和凌骞柏产生过任何接触,他也没对凌骞柏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可他怎么就毫无铺垫地加重了自己的症状呢?
如果只是因为他身体年轻火力旺,那也太没道理了吧?
要知道他之前犯病的时候,都得要陆廷锐抱好长时间才会慢慢安抚下来呢。
而且。
陆廷锐可比凌骞柏还要年轻三岁呢。
想不通。
根本想不通。
许枝雪只是尽可能地用热水多冲了几遍刚被凌骞柏握过的手腕,试图用温热的包裹来欺骗皮肤下不合时宜叫嚣出来的渴求。
反复冲了大概半个小时之久。
许枝雪身上的症状这才有所缓解了一点点。
虽然安抚效果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咬牙撑到交流会结束应该没问题了。
再次洗了把脸,许枝雪就重新打起精神回到了交流会上。
会场上又来了些人,场面比之刚才更加热闹了。
许枝雪甚至还看见了几位平时只能在新闻推送上出现的技术大佬。
不过许枝雪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没停下来交谈的心思。
因为他很快就看到了凌骞柏的身影。
个子高的优点就在这了。
找起来方便。
许枝雪端了杯酒来到凌骞柏身边。
见他正跟圈内一位有名的制作人聊国外一款高热项目的玩法,就没说话,默默站在一边。
这期间凌骞柏并没回头看他。
还是那位制作人把目光投落到他身上问凌骞柏这是谁,凌骞柏这才侧头看了他一眼。
许枝雪原本以为凌骞柏会阴阳怪气说他去这么久是不是掉厕所了。
但没有。
这人刚才没发微信找他,这会也没追究他无缘无故离开那么久。
只是公事公办介绍说他是总办新来的实习秘书,叫许枝雪。
俗话说得好,老板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许枝雪担心凌骞柏是不是在憋什么坏。
于是等那位制作人走开之后,立即压着声音问:“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凌骞柏看着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他眼角的浅淡红晕,抿了抿唇还是没多问。
只欠欠说:“我生你什么气?你欠我钱没还?”
许枝雪挠了挠脖子,“就莫名其妙离开那么久。”
凌骞柏笑了,“这位实习秘书,请不要莫名其妙做出一副可爱的羞涩模样,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勾引老板。”
许枝雪:?
现在造谣都没成本了是吧!
许枝雪不服反驳:“谁可爱谁羞涩了,我明明很帅气的好不好!”
说完愣了下,觉得重点好像没抓对,又重新重拳出击:“谁勾引你了!再乱讲小心我报警抓你!”
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很怕别人听到。
脸色也染了些被逗弄的薄红。
凌骞柏还是笑,也不管眼前这窝里横的小猫有多张牙舞爪,反正他逗完爽完就转身往前走了。
许枝雪骂骂咧咧地跟上。
凌骞柏乐得溜猫。
可走着走着,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十分柔软的话音,“那个,刚才谢谢了。”
虽然许枝雪的外表看起来仍是一副清纯大学生的模样。
但他在为人处世方面一直都挺灵活的。
加上长相讨巧的原因,就导致他不断长大的这些年里遇到过不少说喜欢他的人。
所以他很轻易就能分明出谁是随意搭讪,谁又是出于颜值的喜欢。
像宋总刚才那种过于赤裸的打量,自然也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只是碍于场合不便发作而已。
他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
毕竟会场上人那么多,宋总真有什么心思也不敢乱做什么。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凌骞柏居然会那么干脆利落地把他拦在身后。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都被皮肤下突如其来的舒适感给吸引走了。
现在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
许枝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老板居然还挺帅。
于是他决定最近都不和老板呛嘴了。
而下一秒。
许枝雪就听他很帅的老板说,“口头感谢就不必了,我比较喜欢实际的。”
许枝雪想了想,拿起手机简单操作了几下。
他操作完,凌骞柏的手机就响了。
凌骞柏看着手机界面上的微信提示,又抬眼看许枝雪,“你不会给我发了什么以身相许的链接吧?”
许枝雪磨了磨后槽牙:“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你自己看呀!”
凌骞柏很欠,“好凶啊这位秘书,让人怕怕的。”
这位秘书攥紧了拳头。
要不是他刚做完不和老板呛嘴的决定,他真的会对老板重拳出击的。
结果他老板没有最离谱。
只有更离谱。
凌骞柏看完微信,更欠了,“看不出来啊这位秘书,我只是好心拯救你于变态手中,你居然想跟我天长地久。”
许枝雪:?
许枝雪:??
许枝雪被他说懵了,忙打开手机看了眼发出的微信。
确定自己只是给老板发了9.9的红包,并附上一句真诚的[谢谢,请你喝咖啡。]后。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冒昧问一句,您真的学习过我国著名的语文课程么?”
骂他不认识字呢。
凌骞柏笑了一下,“那你确实有点冒昧了。”
他说:“毕竟打听过去都是老婆该做的事。”
许枝雪:。
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22.
时间过了八点, 交流会就更加热闹了。
随着大佬间的寒暄和吹捧不断增多,跟在凌骞柏身后的许枝雪也不得不多喝了好几杯酒。
凌骞柏怕他扛不住,让他先去甜品区吃点东西。
其实就是想让他躲躲酒。
许枝雪对自己的小酒量非常有数, 没勉强,顶着一张晕乎乎的脑袋就先走开了。
但还没等他走到甜品区, 就听有人喊他:“阿雪!”
许枝雪下意识循声侧头。
下一秒, 他的视线里就多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陆廷锐和许逸。
陆廷锐受伤的手还没好, 仍包着夹板。
但脸色显然没许枝雪上次见到的没那么狼狈了,甚至算得上春光满面。
再看许逸。
许逸许逸一身黑色西装, 神色自然温和,手上不松不紧地牵着陆廷锐的手。
两人并肩而立,和谐而自然。
陆廷锐大概只是下意识喊了声许枝雪, 所以等人真的回头看过了, 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就那么尴尬而局促地站在那里。
倒是许逸竟然破天荒地朝着许枝雪淡笑了一下,仿佛两人是什么很好的点头之交。
但其实。
许枝雪和许逸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为了避免自己将被弃养的怨恨转移到许逸身上,许良哲和宋妍清两人一直都将许逸保护得很好, 不让两人见面。
后来两个人虽然有机会见面了, 但那时的许枝雪已经清醒了, 不会再怨恨任何人了。
也就没了和许逸说话的必要。
正如现在一样。
他不怨陆廷锐, 也不怨许逸。
所以他没回应陆廷锐喊他的声音,也没回应许逸的淡笑。
他只当没看见这两个人,收回目光就继续往前走了。
陆廷锐还想喊人, 可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许枝雪走开的位置后面, 忽然显露出了凌骞柏的身影。
两人间的距离算不上近, 按理说陆廷锐该看不清凌骞柏的眼神。
可两道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 陆廷锐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凌骞柏从车里看他的那道目光。
带着笑意、又含着冷冰锐利的目光。
仿若一条阴暗的毒蛇。
陆廷锐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脊背发寒,身体的本能反应在驱使他离凌骞柏远一点。
但他安静片刻, 还是松开许逸的手,跟他说了句“在这里等我”。
就径直朝着凌骞柏走过去了。
来到凌骞柏面前,他开门见山:“凌骞柏,我们谈谈吧。”
凌骞柏轻笑,眼底都是不屑:“我们好像没什么好谈的。”
陆廷锐目光微沉:“那天喝多找我打架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他几乎都没用问句。
而是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
凌骞柏还是那个笑:“你想象力挺丰富的,是因为会劈腿的原因么。”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陆廷锐攥紧拳头,脸色难看:“我见过你。”
凌骞柏没耐心了:“走了。”
陆廷锐目光追着他:“在载春巷。”
凌骞柏顿住脚步,而后缓缓侧过头,眼底有暗涌闪过。
“是你吧。”陆廷锐不躲不闪地和他对视,“断了许鹏一条胳膊的人。”
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许枝雪从没跟谁红过脸,更没挨过谁的打。
但自从他被许良哲和宋妍清送回许鹏家换回自己的亲生孩子后,就过上了动辄打骂的日子。
娇少爷怕疼得很,一挨打就哭着找陆廷锐,让他来接自己回家。
陆廷锐那会跟许枝雪最亲了,听不得他哭也见不得他受委屈,就去劝宋妍清。
让她干脆把许枝雪和许逸一起养在身边,大不了生活费他出。
宋妍清说他们何尝不想把阿雪继续留在身边。
但许鹏夫妻俩不同意。
许鹏夫妻俩都没什么文化,而且家庭条件差。
宋妍清本以为多给他们些钱,他们就会愿意把许枝雪给他们的。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
越是这种没文化的,就越固执那种比较传统的老文化。
因为两人在一开始时甚至都不同意他们把许逸接回家,说家里没儿子等于断了香火。
没香火还不让街坊邻居戳着脊梁骨笑死。
他们去了三次,三次都会许鹏夫妻俩骂骂咧咧地给轰出来了。
最后不得已,宋妍清才提出两个儿子交换。
不然她肯定不会把许枝雪丢回那种地方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许枝雪都是被她当亲生儿子一样带大的。
她只是没办法。
她总得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接回来。
劝宋妍清没用,陆廷锐就只有尽自己所能来护着许枝雪。
他警告过许鹏好几次,也给过他不少钱。
效果没用不说,还让许鹏更加无赖了。
每次不等陆廷锐给钱,许鹏就自己打电话过来要钱。
有天陆廷锐刚好没接到电话,许鹏个王八蛋就又把许枝雪给打了。
他喝了酒,醉意上头时狠狠打了许枝雪一巴掌。
那一巴掌差点把许枝雪的耳朵打坏。
陆廷锐得知后气死了,带了两个人过来就要狠狠收拾许鹏一顿。
但等他找到许鹏人的时候,许鹏已经抱着胳膊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陆廷锐,陆廷锐看不清他的长相,只在他转身走出巷子的时候,依稀看见一点侧脸。
但离得太远,陆廷锐没看清。
陆廷锐当时只以为许鹏得罪了什么小混混,毕竟载春巷里一向鱼龙混杂。
要不是陆廷锐这次自己断了胳膊,又反复想到凌骞柏在车上看他时的表情。
他可能到死都不会把那张一闪而过的侧脸和凌骞柏联想在一起。
毕竟
这也太梦幻了。
互联网的新晋天之骄子好像从很早就在惦记他的小竹马,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应该没睡醒。
但等他仔细想过之后,陆廷锐又觉得如果那个人是凌骞柏的话,那之后许鹏忽然转变的态度也说得清了。
他就说一向记吃不记打的许鹏怎么在断过胳膊后就老实了很多,再也没打过许枝雪。
原来不是突然转性了,而是碰见硬茬了。
陆廷锐死死盯着凌骞柏。
这一刻,他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有被比下去的挫败,也有暗暗滋生的卑劣。
他卑劣地希望,凌骞柏当时只是多管闲事,并不是真的喜欢许枝雪。
不然,他会觉得自己蠢笨得像个笑话。
凌骞柏一眼就看透了陆廷锐的想法,心里再一次嫌弃许枝雪的眼光。
面上也将不屑和轻视拉满:“是不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么?那么喜欢管闲事可以到创优来应聘保安。”
陆廷锐攥了攥拳头:“你就不怕我告诉阿雪?”
凌骞柏冷嗤:“如果怕呢?你准备用这个条件跟我谈什么?谈引擎?”
陆廷锐没说话,只是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们工作室现有的引擎合作商有好几个。
但因为他们准备开发一款新项目,而新项目又需要更稳定的引擎来支持。
所以陆廷锐最近确实在谈引擎合作。
他不意外凌骞柏会知道这件事,毕竟圈子就那么大。
他只是有些恼怒凌骞柏会直接点出他的心思。
这让他有些难堪。
“我没有!你不要乱说!”陆廷锐压着声音警告他,他只是很短暂地想了一下,并不打算真的用这个条件来跟凌骞柏谈。
凌骞柏懒得跟他说话了:“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有些人不要总是想着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想了两秒,打了个响指:“哦对,山猪吃不了细糠。”
这都不是拐着弯地骂了。
这是骑脸上骂了。
陆廷锐的脸色当即就白了:“你!”
“锐哥。”许逸见气氛不对,在身后喊陆廷锐。
凌骞柏看了许逸一眼,又收回视线朝着陆廷锐笑了笑。
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许枝雪本来还准备吃点东西来缓解下喝了酒的胃。
可陆廷锐和许逸的突然出现让他本就没压制下去的渴肤症瞬间就躁动起来了。
就导致他一口东西也吃不下,甚至还有点身体发抖。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这是躯体化的前兆。
连续多日的失恋低压、唐玲的不断骚扰、凌骞柏忽然的触碰、喝酒、手牵手出现的陆廷锐和许逸
多重原因碰撞在一起,让许枝雪积压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也让身体出现了无法负荷的情况。
许枝雪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用发着细抖的手拿出手机准备给凌骞柏发微信请假。
他现在必须回去洗热水澡,然后吃褪黑素睡觉。
不然等躯体化再严重一些,他身上的皮肤会痒到发痛的。
那种滋味他体验过,非常不好受。
他不愿再体验一次。
可等他点进凌骞柏的对话框时,却又忽地顿住了。
来参加交流会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就刚才跟在凌骞柏身后听他跟其他厂商的老板或技术大佬聊天的功夫。
许枝雪就已经受益匪浅了。
况且,别看凌骞柏平时总端着一副懒散不着调的招猫逗狗模样。
然而等他褪去散漫的模样后,俨然是一个谈吐得当的精英派总裁,眉眼间自带一阵令人信服的强势感。
这样的凌骞柏在刚刚不仅大方跟别人介绍了他。
还多次提到了他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
许枝雪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凌骞柏眼中居然那么厉害。
他一度以为自己在总办起到的作用就是被老板当猫猫狗狗一样逗着玩。
听到凌骞柏逢人就夸他,让他倍感受宠若惊。
当然。
许枝雪也不傻。
他自然看出凌骞柏在有意帮他这个初入职场的小菜鸟打造名声。
要知道,凌骞柏在这里的每一句点评,都意味着他在圈子里的地位。
能被创优总裁认可,那即便他最后没能继续留在创优,也会有其它更好的出路。
所以。
如果他现在掉链子,那是不是也太辜负凌骞柏对他培养了?
深吸了口气,许枝雪没再多纠结,收了手机就准备回去找凌骞柏。
结果他刚转过身,就见凌骞柏步伐散漫地朝着他这边走过来了。
他人高腿长,神色慵懒。
在周围一群大同小异的西装革履间,偏偏只有他最耀眼。
不得不说,这人天天说别人觊觎他的姿色并不是臭不要脸。
而是他真的有这个资本。
可此刻,许枝雪的注意力并不在凌骞柏那张帅气的脸上。
尝到过甜头的皮肤在他看到凌骞柏的那一瞬间,就好似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一样,彻底疯魔了起来。
它们想被凌骞柏很用力、很用力地抱进怀里。
想让那只刚刚触碰过的大手一寸寸抚过自己的肌肤。
想拼命汲取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许枝雪正竭力忍耐着这不讲道理的冲动,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超负荷的临界点。
继续忍耐下去,只会让他的躯体化更加严重。
以至于凌骞柏还没走到近处,就远远看出了许枝雪的不正常反应。
他眉头一皱,散漫的步伐瞬间紧张起来,三两步就来到了许枝雪面前。
“你怎么了?”凌骞柏见他有些发抖,想伸手去扶他,又碍于身份停顿片刻。
最后又讪讪收回,只用目光紧紧锁住眼前人。
许枝雪现在的面色很不正常,原本白皙的脸此刻被覆上一层薄粉,一双漂亮的眼睛也正一点点漫上湿意。
“Cypress”许枝雪并没注意到凌骞柏的动作,他仰头看着凌骞柏,喊人声音里带着细软的鼻音,听着像是要哭了,“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房间了”
忽然放大的不适让许枝雪彻底意识到,他已经没办法继续坚持到交流会结束了。
他现在必须离开。
真的要必须离开。
凌骞柏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以为许枝雪这是在为陆廷锐和许逸的亲密出现而难过。
眼底急切的关心都变成了不爽:“所以呢,是需要我批假么?”
他看着许枝雪:“许枝雪,你就这点出息?”
为了那么个渣男,值得这么伤心么?
许枝雪没说话,他紧紧咬着下唇,湿润的眼角越来越红。
他很难受,刚被凌骞柏攥过的手腕皮肤已经开始隐隐发疼了。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不然他真的会失控的。
可他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落在凌骞柏眼里,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凌骞柏不想看他为另一个男人委屈难过的样子,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就将视线移开了,“走吧,我这不需要你了。”
“抱歉,谢谢。”许枝雪语速很快地说完,人转身就往会场门口跑了。
凌骞柏再抬眼的时候,就只看到许枝雪匆忙跑走的背影。
凌骞柏沉默看着那道离他越来越的背影,眼底不爽一点点变浓,最后直接漫上受伤的颜色。
仿佛被主人丢弃的大狗。
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这位哥哥,你是哪个公司的呀?”
很明显是在搭讪。
但凌骞柏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人家,只冷冰冰说了一个字:“滚。”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23.
简单洗好澡过后, 许枝雪就裹着被子把自己缩到了墙角。
躯体化的反应已经完全展现出来了。
现在什么方法对他来说都犹如饮鸩止渴、隔靴挠痒。
之前他还能多吃几颗褪黑素让自己强行关机。
但今天喝了酒,这个方法就不能用了。
房间没有开灯。
视觉暗下来,其它感官就被无限放大了。
这个时候, 许枝雪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肤下正在游走的细密疼痛。
仿佛有无数只尝不到甜头的蚂蚁,正在拼命啃噬他的血肉。
耳边属于自己的呼吸声正在一点点加重, 额间的汗水也在顺着脸颊慢慢流淌。
许枝雪好疼。
他拼命把自己往墙角缩, 试图找到一点被紧紧拥抱的慰藉感。
但没有用。
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还是很疼。
疼得想发疯。
终于疼到忍无可忍的时候, 许枝雪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凌骞柏本想做个有风度的绅士,给许枝雪留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可他想了又想, 忍了又忍,最后却连半个小时都没坚持过去,就急匆匆从会场上回来了。
回来时。
房间一片漆黑, 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向许枝雪的房间, 竟也没有一丝亮光透出来。
凌骞柏拧了拧眉,有点怀疑许枝雪是不是没回来。
安全起见,凌骞柏打开灯, 走到许枝雪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许枝雪?”他试探性地喊人。
门后安安静静的,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等了两秒门后依然没有声音响起, 凌骞柏直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咔哒”一声。
门被拧开。
随着门打开的弧度一点点扩大, 客厅的暖光也争先恐后地涌进了许枝雪的房间,将他房间里的黑暗一点点驱散。
借着光,凌骞柏的目光快速扫过空荡荡的床, 最后停在照不到光的角落里。
看清角落那团白色被子里缩着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时。
凌骞柏眉头拧得更紧了, “许枝雪, 你在那干嘛呢?”
回应他的, 是窸窸窣窣的动静。
许枝雪把头埋得更深了。
凌骞柏安静看着他动作,没说什么。
两秒后, 他松开门把手走进来,准备找开关把灯打开。
这时,昏暗的空气忽然响起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别开灯”
虽然声音很轻,但声音里浓重的哭腔却不容让人忽视。
凌骞柏的脸色瞬间黑下来:“许枝雪,你已经回来半个小时了,还没哭够?”
许枝雪不说话。
凌骞柏咬了咬后槽牙,又来回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心情。
这才没让自己酸溜溜的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安慰沉浸在失恋阴云里的许枝雪。
但见人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又不忍心直接走开。
憋闷地纠结了好一会,凌骞柏最后还是认命地关上门。
没了客厅的暖光,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
好在窗外还有街灯投射进来。
虽然稀薄,却也能让凌骞柏看清走向许枝雪的路。
凌骞柏回来时换了房间里的棉质拖鞋。
这种拖鞋走在铺满地毯的房间里本该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可缩在角落里的许枝雪还是无比清晰地听到凌骞柏一步步走过来的声音。
随着凌骞柏越走越近之际,许枝雪听到的脚步声就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重。
重到好像每一步都直接踩在了许枝雪又痛又痒的皮肤上,让他浑身的皮肤都隐隐烫了起来。
许枝雪死死咬紧牙关,可口中还是不小心溢出一声难耐的呜咽声。
凌骞柏听到,在适当位置停下了脚步,沉默看着许枝雪黑乎乎的脑袋,唇线抿得很直。
他一直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不是个自诩深情绅士的人。
知道陆廷锐背着许枝雪出轨那天,他只是很短暂地起了一点点对陆廷锐的杀心。
因为这人让许枝雪伤心了。
而更多的,自然是开心了。
那一晚,他的嘴角都快笑烂了。
陆廷锐不知好歹地要找别人,那他当然要趁虚而入了。
所以,他根本不是会假惺惺安慰人的人。
他只会默默祈祷那该死的前男友死远一点。
可现在面对着难过到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许枝雪。
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昧着良心说着安慰人的话:“许枝雪,你是做游戏的,你该知道一款游戏的运行肯定会出现各种bug。”
他说:“这个时候你要做的是清除bug,而不是为了这个bug否定自己。”
如果许枝雪这个时候抬眼,一定能看到凌骞柏的脸已经臭到无法形容了。
明显已经到了路过的狗都要被他骂上三天三夜的变态程度了。
只可惜,许枝雪自始至终都没抬眼去看凌骞柏。
自然也听不出他的安慰里藏了多深的怨念。
凌骞柏见人一直不说话,彻底没了安慰的耐心:“成年人的世界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工作。”
他给许枝雪下最后的通牒:“再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我要看见你出现在客厅,除非你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说完,凌骞柏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他转身的下一秒,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凌总”
许枝雪被逗恼起来的时候就喜欢喊凌总。
但他之前喊凌总都是凶凶的。
又带着可爱的嘲讽。
可现在这声“凌总”里哪有半分凶恼和嘲讽。
有的只是难以启齿的请求。
凌骞柏顿住脚步,带着几分不确定回头。
照不到光的角落里,许枝雪仍保持着把自己缩成鸵鸟的动作,没有动过分毫。
凌骞柏拧了拧眉,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却见缩成一团的许枝雪动了动,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了头。
随着他眼睫一点点被撩起,他那双弧度漂亮的眼睛也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往日里,许枝雪那双眼睛里总是带着清甜可人的笑意,现在却铺满了莹莹碎光。
那光湿漉漉的,像碎在水里的星星,脆弱得毫无保留。
那一瞬间,凌骞柏身上的浓重的不爽忽然就消失了。
刚才他狭隘又小气地不想看见许枝雪为别的男人哭。
然而现在,他只满心自私地想把这碎掉的星星捧起来。
然后安稳而妥当地藏在自己手心里。
再不让别人看到。
也再也不让别人伤害。
他朝着许枝雪走过去,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声音放得格外温柔:“你喊我?”
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
可许枝雪视线朦胧,感官错乱,根本看不到凌骞柏的脸。
更看不到凌骞柏眼底的情绪。
自救的本能让他丢弃了所有理智,他只是求救般朝着凌骞柏伸出手:“凌总你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他几乎是呜咽着发出溺水前最后一声求救。
好像如果得不到救赎,他就会立即死去。
凌骞柏垂着眼睫,视线一寸寸扫过许枝雪的脸,又一寸寸扫过攥在自己衣袖上的那只手臂。
片刻后,他抬眼:“你怎么了?”
他没问为什么,只问他怎么了。
虽然房间光线晦暗,但凌骞柏还是看清了许枝雪的手臂。
那原本白皙无暇的手臂上,此时却印着凌乱的牙印。
内侧的位置上,甚至都冒出了细密的血丝。
许枝雪最绝望的时候都没想过要伤害自己,凌骞柏不相信只是遇到一个渣男,就能让许枝雪生出自残的冲动。
他不需要一个合理的回答。
但他需要了解到许枝雪的真实状况。
可他不知道,他近距离说话时吐出的热气,让许枝雪本就痒痛难忍的皮肤更加敏感了些。
也更加疯狂了起来。
原本朦胧不清的视线因为疯狂的渴求作祟,正控制不住地分泌出难耐的泪水。
一颗接一颗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让许枝雪仅存的几分理智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他将手中的衣料攥得更紧了些,用了全部的力气:“凌总抱我”
求救的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像理智崩塌的崩溃。
也像吃不到糖的委屈。
看着紧攥在自己衣袖上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尖,凌骞柏几乎可以确定,许枝雪这个状态跟失恋毫无关系。
所以他坚持问:“告诉我,你怎么了?”
怕许枝雪倔强不肯说,凌骞柏试探着引诱:“告诉我,我就抱你。”
他转了下手腕,指腹要碰不碰地从许枝雪的手背擦过。
明明是很轻的一下,却让许枝雪如被电流滚过一般,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口中哽咽的哭声都不由自主地换成了娇哼。
这个声音一出,凌骞柏呼吸一滞,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许枝雪没有察觉到,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凌骞柏的气息包裹住了。
滚烫的气息一直在入侵他的皮肤,让他难受,让他痛苦。
可气息的主人却拖延着不肯抱自己。
失去理智的许枝雪被情绪支配着,得不到该有的慰藉让他倍感委屈,眼泪断线珠子般顺着眼角滴落下来。
口中却乖乖地有问必答:“我我犯病了”
凌骞柏看着他哭红的眼角,抬起手帮他擦眼泪,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美好的艺术品。
“什么病?”他声音压得很轻,似乎很怕吓到面前这个快要碎掉的人。
许枝雪将脸颊顺势埋进凌骞柏的大手中,温热的体温让他让他感到舒服,也让他更加贪婪。
他猫一样蹭着凌骞柏的掌心:“皮肤饥渴症我有皮肤饥渴症”
他躺在凌骞柏的手心里看着他,泪一颗接一颗地往凌骞柏的手心里砸,烫得凌骞柏心口一片灼热。
见凌骞柏依然没有抱他的打算,许枝雪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凌总”
祈求的话还没说完,许枝雪就被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揽进了怀里。
滚烫的温度猝不及防贴上身体的那一瞬间,哭声戛然而止。
许枝雪疼太久了,以至于忽然被抱住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感到慰藉。
而是恍惚茫然。
他空白的大脑还在思考这是不是真的,耳边就已经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这样抱可以么?”
灼热的吐息撩着敏感的耳廓,许枝雪忍不住抖了一下。
贴着皮肤传来的舒适让他忘了思考。
他本能地抓紧凌骞柏的衣袖,将自己的侧脸深深埋进温热的颈侧。
皮肤间的亲密接触极大程度地安抚了许枝雪皮肤下的躁动,也让他的贪心不断暴涨。
他想要更多。
许枝雪本不会对陌生怀抱产生这么大的贪婪。
可奇怪的是。
他的潜意识居然不觉得凌骞柏的怀抱陌生,反而觉得十分安心。
好像流浪了很久的猫终于回到自己的窝里一样。
但他此时并没有思考的能力,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个潜意识有什么不对。
只凭着本能的渴望轻声嘟囔着:“要抱紧一点”
软绵绵的声音和他贴在凌骞柏颈侧的细软头发一样,磨人得很。
凌骞柏的呼吸不由自主地重了一下,却又被他很快压制住。
他呼吸轻下来,声线却很沉:“嗯。”
他应完就准备收紧手臂,还没动作,就听许枝雪又哼唧着补充一句:“不要被子”
凌骞柏顿了下,随即按要求照做。
他不太清楚皮肤饥渴症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许枝雪这半个小时一定忍得很辛苦。
因为这人不仅咬破了自己的手臂,就连身上的棉质T恤,也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被打湿的面料起不到丝毫的阻隔作用,凌骞柏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皮肤。
那皮肤又软又烫,还带着不容忽视的细抖。
凌骞柏眉头紧锁,唇线也抿得很直。
复杂的情绪在黑暗里肆意发酵,最后凝成一股浓浓的自责将他淹没。
他不该胡乱吃醋的
他该早点回来的
“这样抱可以么?”凌骞柏问他,情绪很低。
许枝雪没感受到凌骞柏的自责,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覆在后背的大手亲密无间地贴在他躁动的皮肤上。
只一那瞬间,就让他的皮肤得到了巨大的缓解。
可是不够。
这点安抚远远不够。
亲密的接触一旦形成,他只会想要更多。
想要凌骞柏的掌心一寸寸抚过自己的肌肤,想要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得到渴求的温度。
许枝雪顺应皮肤的渴望,“不可以”
他蹭着凌骞柏的脖颈,用最软的声音说着最要人命的话,“还要摸的”
凌骞柏:。
凌骞柏喉咙发紧:“要摸哪里?”
许枝雪有些着急,声线又委屈下来:“都要哪里都要”
还带着些无意识的撒娇。
凌骞柏深吸一口气,自责的情绪瞬间就换成了对许枝雪的担心。
这人平时乖的跟小白兔一样,有时候多逗两句还会脸红害羞。
明天回想起自己说的虎狼之词,怕不是要连夜逃离地球了吧。
担心归担心,凌骞柏还是有求必应地照做了。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趁着这个机会占许枝雪的便宜。
他只是细细揉搓着许枝雪的后背,给足他想要的那种抚摸。
大概是真的忍得太辛苦了,所以凌骞柏没安抚太久,许枝雪就窝在他颈侧睡着了。
怕他睡的不舒服,凌骞柏小心把人抱到了床上。
这个过程中许枝雪一直很乖,没有被惊醒。
他把人放下,准备把他房间的干净被子拿过来给许枝雪盖。
然而还不等他起身,许枝雪就生怕他离开一样,再次搂紧了他的脖颈。
“别走”
“别不要我”
含糊不清的两句话几乎贴着凌骞柏的耳朵说出来的,他每个音节都听清了,自然也没遗漏那模糊音节中隐藏的不安。
凌骞柏顿了顿,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熟悉的阴雨天。
夏季多雨,雨前多闷热。
许枝雪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游走。
凌骞柏远远跟在他身后。
许枝雪走过热闹街市,路过繁华公园,最后来到了一座跨江大桥上。
他站在半身高的栏杆前,低头看着脚下湍急的江水。
凌骞柏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神色间却不见半点担忧。
忽然下起雨,桥上的行人快跑着离开。
两个青涩少年却也不知躲雨,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
雨幕中响起一道声音:“别看着我了,我不会跳的。”
凌骞柏只:“嗯。”
没说别的。
许枝雪又说:“下雨了。”
凌骞柏还是:“嗯。”
许枝雪不说话了,抬手抹了把脸,也不知道是在擦脸上的雨水,还是眼角的泪水。
雨中安静下来。
没安静多久,许枝雪又出声说:“他们都不要我了。”
话音里带上了鼻音。
哭了。
凌骞柏动了动嘴唇,又抿住。
片刻后又重新张开:“你该往前走。”
许枝雪吸了吸鼻子:“可我没有家了”
凌骞柏声音冷静:“你还有学业。”
许枝雪:。
回忆结束,凌骞柏的注意力回到怀里人身上。
他把许枝雪抱得很紧,两只宽大的手掌轻覆在他的后脑勺和腰背上,均匀而轻缓地细细安抚着:“好好睡觉,我不走。”
他说:“也不会不要你。”
十九岁那个雨天想说又没能说出口的话,在经过几个四季的轮转后,热烈滚烫。
只可惜。
许枝雪没听见。
他听不见,凌骞柏还是要说,“我会一直抱着你。”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24.
一夜无梦。
许枝雪睡了很满足的一觉。
缓缓醒来时, 他看着陌生的房间缓了会儿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跟凌骞柏来京城参加交流会了。
只是
这好像不是他的房间?
许枝雪懵懵从被窝里坐起来。
他的头发睡得有些凌乱,身上的T恤也皱皱巴巴的, 像个潦草小猫。
而这本该很可爱的一幕,却因为他一双眼睛还微肿泛红, 就带上了点不可言说的撩人风情。
许枝雪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懵懵的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定格在那个熟悉的衣架上。
然后就更懵了。
他怎么跑凌骞柏房间了?
正茫然的时候,一道声音顺着空气传进他的耳朵里:“醒了?”
许枝雪循声转头, 眼睛直接瞪圆了。
刚洗好澡的凌骞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湿发从浴室走出来。
他没穿浴袍,只在腰间松松垮垮围了一条白色浴巾,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胸肌和腹肌直直冲击着许枝雪的视线。
许枝雪脸色猛地一红, 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凌骞柏拿来放在盥洗台上的浴袍披上, 没让脸皮薄的许枝雪当场变成红苹果,“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我的房间?”
许枝雪:。
许枝雪满脸惊慌:“那我怎么也在这里?”
不等他脑子里浮现出过于荒唐的画面, 凌骞柏就擦着头发说:“谁知道, 梦游吧。”
瞎说!
他才不会梦游!
许枝雪下意识就要这样反驳。
可张了张口, 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他刚睡醒的大脑慢半拍地浮现出了昨天的记忆。
他去交流会了。
他被凌骞柏拉了下手腕而犯病了。
后来碰见陆廷锐和许逸了。
他的渴肤症出现了躯体化的反应。
他撑不住回房间了。
然后
然后凌骞柏过来找他
再然后, 他
他拉住凌骞柏的袖子,让人抱自己一下
他还说
让凌骞柏摸摸自己
此处省略一万个啊啊啊啊。
虽然想象中的荒唐并没有发生,但哭着让老板摸摸自己的场面根本不亚于那个什么。
许枝雪闭了闭眼。
有些人看似平静, 其实已经原地去世好一会了。
“是不是挺社死的。”凌骞柏看着许枝雪火速爆红的脸, 看热闹不嫌事儿地逗人, “觊觎老板的身子还让老板当场抓包了。”
许枝雪抓紧被子, 尴尬的脚指头已经抠出一套大平层了。
让我死啊QAQ!
o(╥﹏╥)o
许枝雪的社死经验并不多,可让他比较庆幸的是, 凌骞柏并没一脸严肃找他算账的打算,还插科打诨地逗他。
这让他有了一点点可以蒙混过关的侥幸。
“那个”
许枝雪怯怯地睁开眼,却不敢看凌骞柏,眼神飘忽,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如果我说我昨天鬼上身了,你信么?”
凌骞柏嗯了声:“信,怎么不信,小色鬼么,我知道。”
许枝雪:o(╥﹏╥)o
许枝雪沉默两秒,最后还是乖乖下床:“对不起,昨天是我冒昧了。”
凌骞柏:“”
凌骞柏目光往下瞥了一眼,随即赶紧移开:“你的确挺冒昧的,但我不接受以□□的方式道歉。”
许枝雪:?
许枝雪顺着凌骞柏的目光低头一看,人都要跳起来了。
啊啊啊他没穿裤子!!!
昨天因为身体太难受了,他只匆匆穿了件T恤和内裤就把自己裹紧被子里了。
现在他身上还挂着皱皱巴巴的T恤,可T恤之下却空荡荡地露出两条白皙笔直的大长腿。
因为肤色过白皮肤过薄的原因,他膝关节处的颜色有些泛粉,仿佛打了腮红一般。
之前许枝雪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皮肤有什么问题。
但被凌骞柏这么一说,许枝雪顿觉自己这幅样子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他揪着衣摆,抿着下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前这个状况。
于是干脆不解释。
只顶着一张红透的脸连声致歉:“抱歉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这就去穿裤子!”
说完,许枝雪拽着衣摆就跑出了凌骞柏的房间。
像只慌乱逃跑的猫,一溜烟就不见了。
他跑得很快,但他关门的动作却很轻。
凌骞柏看着被关上的门,心想他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但还不等他转身往浴室走,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就嗡嗡响了起来。
凌骞柏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随即赶紧接起:“你怎么不睡死过去?”
电话那边的人大概还没睡醒,闻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骂凌骞柏:“你有病吧凌骞柏!我这边才早上五点!”
凌骞柏懒得跟他对骂,直入主题:“给你发的微信看了没?”
“看了看了!”那边声音暴躁:“我他妈以为你绝症要死了!结果你他妈就为了个皮肤饥渴症把我薅起来!你是不是人啊!“
凌骞柏啧了一声:“能说重点么。”
那边不说,问:“先说你问的是谁,我好给你对症下药。”
凌骞柏安静两秒,说:“我男朋友。”
那边:!
那边垂死病中惊坐起,嗓门都变大了:“谁?什么朋友?”
凌骞柏没重复,嫌弃:“你耳朵聋了?”
那边:。
那边大概也清楚凌骞柏是个什么德行的狗东西,没再追问,慢吞吞说:“简单来说,皮肤饥渴症只是一种比较轻微的心理疾病,你只要天天抱抱你男朋友,然后给足他适当的安抚和安全感,就不太会犯病的。”
凌骞柏问他:“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那边拖着音调嗯了一声:“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但大多数都是因为情感缺失或是童年创伤导致的。”
其实凌骞柏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现在听到确切的答案,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深吸一口气,又问:“需要定时心理辅导么?”
那边打着哈欠:“不用,这个病症就是太缺爱导致的。”
他说:“多爱,多抱,多给他安全感,他自然会重新长出血肉的。”
另一边。
许枝雪一回到房间就扑到床上,准备用枕头把自己暗杀在社死现场。
社死不可怕。
但接连社死两次、且两次都在自己顶头上司眼皮子底下,那就太可怕了!
但还不等他把枕头捂到自己头上,他的动作就忽地顿住了。
许枝雪定定看着自己的手臂。
哪怕是最难过的那一天,许枝雪也没想过以伤害自己来达成什么目的。
可自从得了这个所谓的皮肤饥渴症后,他就一直在用各种来让自己疼的方法来分散掉来自皮肤对他的折磨。
昨天也是。
昨天他的躯体化的反应真的太严重了,密密麻麻的痒和痛让他没有丝毫招架能力。
唯有尖锐的疼痛才能帮他分散掉一部分注意力。
所以他不管不顾地咬住了自己。
昨天神智不清,他并不知道自己把自己咬成什么样了。
刚才大脑初醒,他也完全没想到这回事。
可现在。
他用力伤害完又不记得的两只手臂,却被人仔仔细细地贴上了创可贴。
还是那种卡通图案的防水创可贴。
许枝雪数了下,左边贴了三个,右边贴了两个。
一共贴了五个。
但五个创可贴的图案都各不相同。
而这些创可贴是谁贴的,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想到凌骞柏顶着一张酷哥脸给他贴可爱风创可贴的画面,许枝雪就莫名有些想笑。
可笑完之后,他眼角又猛地酸涩起来。
谁能想到,当他被自以为的亲人伤害后,竟是一个感情上的陌生人来帮他处理伤口。
但好在许枝雪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负面情绪裹挟的人。
比起舔舐已经造成的伤口。
他会更在意当下。
虽然当下非常社死。
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许枝雪觉得他还是很有必要再好好跟老板道个歉的。
毕竟成年人可以失恋。
但决不能失去工作。
有了决定,许枝雪抹抹眼角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漱。
他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去面对社死。
可这点勇气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就消耗殆尽了。
以至于他的手都搭在门把手上好一会了,却还是不敢拧动半分。
怎么办?
还是好尴尬啊!!
所以人真的一定要工作么?
他没了这份工作真的就找不到其它更好的工作了么?
得到全是否定的回答,许枝雪崩溃想哭。
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去。
结果。
一鼓作气倒是没看见,只见这人悄咪咪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然后猫猫祟祟地偷听门外的动静。
确认门外没有动静,他这才悄咪咪拧动门把手。
慢慢将门拉开后,他探出一颗脑袋准备先打探一下外面的环境。
结果刚探出头,就和沙发上优雅喝咖啡的凌骞柏对上了视线。
打探了个寂寞的许枝雪:“”
许枝雪尴尬地脚趾抓地,面上乖笑着挥手:“嗨Cypress好巧啊。”
凌骞柏也朝他笑:“确实挺巧,这么大的总统套房我们都能遇见。”
许枝雪::“”
已老实,求放过。
许枝雪松开门把手,心虚而局促地从门后走出来:“那个昨天”
他还没阻止好措辞,凌骞柏就先放下咖啡杯说:“野花和Tricky跟你说过的吧。”
许枝雪:?
许枝雪有些懵:“嗯?说过什么呀?”
凌骞柏不正经:“说我一向洁身自好,男德招牌从十八岁成年到今年二十六岁一直屹立不倒。”
许枝雪:。
额。
许枝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野花和Tricky可从来没说过您洁身自好,只说您嘴欠畜生活该一辈子当寡王。
凌骞柏怎么会不知道他那俩秘书平时都在背后怎么蛐蛐他。
但他不管。
他只臭不要脸地逗猫:“所以,昨天是我第一次出卖肉|体。”
许枝雪:?
许枝雪:??
这
这话是可以说的么?
他会被抓起来的吧!?
许枝雪脸色爆红:“什么叫出卖”
后面两个字许枝雪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羞臊地停顿两秒,这才继续往下说:“我昨天好像就只只是抱了你吧?”
凌骞柏挑眉:“就只是。”
他眼睛直直看着许枝雪:“所以你其实还想对我做点别的。”
许枝雪:。
许枝雪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攥紧了拳头。
好消息,他不社死了。
坏消息,他想锤老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小许可是正经人好么!
别说的他好好像黄黄的。
许枝雪的耳垂都快红出血了:“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凌骞柏点点头,“行,我不乱说了。”
许枝雪松了一口气。
凌骞柏继续:“但你用了我的身体,这是不是不争的事实?”
许枝雪:。
松早了。
许枝雪咬了咬牙,没耳朵继续听老板口出狂言了,直接问他:“所以你要怎么样嘛?”
凌骞柏笑了笑,带着几分猎人捕捉到猎物的得逞意味:“很简单,大家都是成年人,用钱能解决的事自然都是小事。”
许枝雪:?
许枝雪不相信资产上亿的老板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惦记自己兜里的几毛钱。
但想到上次的封口费,许枝雪又忍不住问:“就只是要钱?”
凌骞柏看着他:“很失望?没直接要你?”
许枝雪:。
大可不必。
许枝雪问他:“那你要多少钱呀?”
凌骞柏说:“不多。”
他拿起手机,一边操作一边说,“我刚才让韩维问了下他们店的头牌价格,他说包夜五万。”
他话音落下,许枝雪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一下。
许枝雪拿出来看一眼,是凌骞柏发给他的截图。
图上是凌骞柏问别人价格的聊天记录。
清清楚楚看见[包夜五万]这几个字,许枝雪登时一脑门的问号:?
一键查询他老板的精神状态。
但他查早了。
因为凌骞柏下一秒又说:“但我这种姿色和身材的,再加个两万应该不成问题吧?”
许枝雪:“”
遵纪守法的小许同学真的好想报警啊。
但他又怕警察叔叔把他一起抓进去。
绝望深吸了口气,许枝雪还是那句话:“可我昨天就只是抱抱了抱你啊。”
凌骞柏嗯了声:“所以给你打个半价,三万五。”
目前实习工资只有两万三的许枝雪:“”
许枝雪犹豫开口:“可以看在是熟人的份上,再打个折嘛?”
凌骞柏被他逗笑:“可是我们好像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不太熟呢。”
许枝雪:。
许枝雪又说:“那可以分期付款么?”
凌骞柏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他问:“你要分几期?”
贫穷使人变无赖,哪怕平时乖得像小白兔一样的许枝雪,此时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可以免息二十四个月么?”
他眼巴巴看着凌骞柏,有种天然得可爱。
凌骞柏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行,当然行。”
他问:“所以你是准备从这个月付,还是下个月付?”
许枝雪都没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还在庆幸凌骞柏居然这么好,还给他选择的机会。
于是想也没想就说:“下个月!”
凌骞柏拿起手机从沙发上起身:“行,那我就等着许老板下个月给我发工资了。”
许老板眨了眨眼,目光还有些恍然:“所以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
凌骞柏反问:“不然呢?许老板是还想体验什么其它项目么?”
许枝雪赶紧摇头:“不不不,我没有。”
他巴不得赶紧就这么过去。
虽然有点破财,但就当消灾了。
谁让他冒犯了自己的老板呢。
等下老板不开心把他开了就得不偿失了。
像是生怕老板反悔,许枝雪赶紧转移话题,“那我们出门吃早餐去吧,你等下不是还要跟海外工作室开版本会。”
凌骞柏看着他,心里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平时在工作上聪明又严谨的勤劳小蜜蜂,私底下居然这么呆萌又好骗。
有那么一瞬间,凌骞柏都有些良心不安了。
但又很庆幸,还好骗他的人是自己,不是别人。
于是这人又不正经了起来:“吃饭不着急。”
他走过来:“可以问你个事么?”
本能的。
许枝雪直觉得凌骞柏问不出什么好话。
但碍于他冒犯老板在前,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接话说:“什么啊?”
凌骞柏开口问:“你这个皮肤饥渴症,大概多久会犯一次?”
许枝雪警惕:“你问这干嘛?”
凌骞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维护客户关系。”
许枝雪:?
凌骞柏说:“许老板下次有需要的话还可以找我,我很干净,而且第二次半价。”
许枝雪:“”
许枝雪合理怀疑黑心资本家在骗他的钱。
所以他当场就拒绝了:“不用了,谢谢,我一般不会犯病的。”
凌骞柏倒也没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只是微笑点头:“好的。”
又说:“那我们吃饭去吧,许老板。”
许老板:。
许老板没动,仰脸看着他,很小声说:“所以这个事情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凌骞柏欣然点头:“当然,我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许枝雪犹豫两秒,决定相信老板那屈指可数的人品。
毕竟上次他也没把陆廷锐绿他的事情说给野花他们。
结果事实证明。
社会经验不多的许老板还是太单纯了。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25.
吃完早饭。
凌骞柏带着许枝雪和几个高管去分公司开了个长达三小时的会, 这才去机场准备回云城。
登机之前,野花给许枝雪打了个电话过来。
许枝雪刚上完卫生间在洗手,看见野花电话进来, 他随便擦了下手就把手机拿了起来。
电话刚一接通,野花就扯着嗓子问他:“昨天Cypress下海当鸭去了?”
许枝雪:??
许枝雪没反应过来:“什么?”
野花说:“他发了个朋友圈, 说终于体会到当鸭的快乐了, 你不知道?”
许枝雪一边磕磕巴巴地说, “我我不知道啊。”
一边戴上耳机并打开凌骞柏的朋友圈。
屏幕上。
凌骞柏在下午一点发了个朋友圈。
内容很简单:原来做鸭那么快乐^_^
下面配着一张大黄鸭飘在水里的惬意图片。
有不少同事都给凌骞柏点了赞,下面还有几条贴脸开大的评论。
周云野评论:?你他妈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野花:已报警莫辜负。微笑.jpg
Tricky:活久见, 狗当鸭。微笑.jpg
凌骞柏粘贴复制回复他们:别太羡慕^_^
许枝雪:“”
野花还在八卦:“所以他给谁当鸭去了?”
许枝雪被野花问得脸皮一热,大脑也跟着短路,张嘴就说:“不是我!我没钱的!”
野花大惊:“什么!他给你当鸭了?还管你要钱?!”
许枝雪:“”
许枝雪觉得自己多说多错, 干脆找了个飞机要起飞的理由挂断了电话。
旁边和他一起来厕所的同事见他脸色红红得不太正常, 忙问他:“Skiing,你没事吧?”
许枝雪轻轻摇头:“没事。”
又说:“我先出去找Cypress了。”
凌骞柏等在休息区捧着iPad看策划案。
他神色端正,长腿交叠, 右手间悠闲转着一根白色的触控笔。
过于强盛的气场让他看起来格外正经。
然而许枝雪只觉得这人真的坏透了!
他又急又凶地来到凌骞柏身边坐下, 压着声音质问他:“你怎么这样啊!”
凌骞柏:?
凌骞柏抬眼看他:“这位秘书, 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上司撒娇不太好吧?”
许枝雪想锤他:“谁撒娇了!我在质问你!”
凌骞柏笑了:“哦, 质问我啊。”
他把身子往许枝雪的方向偏了偏:“所以你在质问我什么?”
靠过来的身子带着些温热的气息,被安抚过的皮肤感受到熟悉的温度,瞬间不安分起来。
许枝雪不自在地后撤了下身子, 尽量和凌骞柏保持正常社交距离。
却因为这一打岔, 他质问人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地松软了下来:“早上不是说好不告诉别人的么?你怎么直接发朋友圈了呀?”
凌骞柏装傻:“我发什么了?”
许枝雪红着脸瞪他:“你说你做鸭很快乐了!”
他扭头看了眼周围, 见没人看这边。
又小小声说:“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么?”
凌骞柏被他那猫猫祟祟的小眼神惹得心痒痒, 逗人的意味更浓了:“造谣真的犯法的这位许秘书,我只说做鸭原来那么快乐, 又没说我在做鸭,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莫名其妙被倒打一耙,许枝雪急得脸色更红了:“你狡辩!”
凌骞柏云淡风轻:“你人身攻击。”
吃了不会骂人的亏,许枝雪气得直咬牙也只说出一句:“你不可以再发那样的朋友圈了!不然我就不给你钱了!”
虽然凌骞柏确实没在朋友圈里乱说什么。
但明白事情经过的许枝雪就是觉得那条朋友圈的暗示意味很强。
让他倍感心虚。
凌骞柏又坏起来:“再次提醒下这位秘书,管老板的手机是老板娘该做的事情。”
许枝雪:“”
许枝雪懒得理他的浑话,瞪着他进行最后的警告:“反正你不许乱发!”
说完准备起身离开时,许枝雪忽地想起什么,又重新看向凌骞柏。
凌骞柏和他对视:“怎么?不给你老板娘的权利还准备暗杀我啊?”
许枝雪:。
许枝雪不想跟他说话了,扭头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等下要在飞机上写这次的交流总结,他得去买杯咖啡回来提提神。
可走出一段路后,他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凌骞柏。
算起来,他和凌骞柏也才相处半个多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近距离了解到了这个人在游戏方面的天赋和能力。
也清楚他平时招猫逗狗的时候有多气人。
更亲自感受到过他的善意引导和指点。
总得来说,如果有十分的话,他会给凌骞柏这个老板打八分。
——扣掉的两分是因为他长了张不正经的嘴。
除此之外,身为老板的凌骞柏就没其它可指摘之处了。
但如果一定要说出一点不好。
那就是他每次都能很巧地碰到许枝雪的尴尬现场。
第一次是被绿现场。
第二次是犯病现场。
按理说,凌骞柏只是他工作上的老板,这些倒霉私事他都可以冷眼旁观不用管的。
可事实却是,他不仅每一件都参与其中,甚至还起到了很大的帮助作用。
许枝雪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对凌骞柏是真心感谢的。
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
他总觉得凌骞柏昨晚带给他的安心,让他有些熟悉。
这种熟悉不像是错觉,倒像是真实存在过的。
好像他真的在凌骞柏怀里得到过类似的安心。
但他并不记得他在哪见过凌骞柏。
刚才忽然想起这回事,也是想问凌骞柏他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毕竟之前野花也说了,他们是同一所高中出来的。
算起来,他高一的时候,凌骞柏正好高三。
而他高一那一年一直都浑浑噩噩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说不定真的见过凌骞柏也未可知。
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
因为说到底,他跟凌骞柏现在只是上下级关系。
凌骞柏是上市公司老板,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实习秘书。
他不能因为老板平时多跟他闹了几句,他就真的以为两人之间没有天差地别的身份阶级,而妄想用模糊的过往来拉近自己和老板之间的距离。
那也太没分寸了。
而没分寸,往往是职场打工人的大忌。
许枝雪没再多想,收回目光去买咖啡了
飞机到云城的时候才下午四点。
不需要回公司继续加班的人各自回家了。
凌骞柏要回公司和策划组开会,许枝雪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也应该跟着去。
却被凌骞柏告知说他不用去了,野花在公司。
许枝雪也没坚持,坐地铁回家了。
回家好好休息了半天,第二天又迎来了属于社畜的工作日。
许枝雪昨天没跟进策划组的会议,所以一到公司就找野花要来了昨天的会议笔记。
野花直接发他邮箱了,顺便还把后续要进行的工单也给他转了过来。
策划组的详细方案昨天在会议上就已经敲定下来了。
野花记录的不算详细,只着重记了几个大框架。
但也足够让许枝雪生出一种他真的接手了0-1项目的真实感。
他匆匆看完会议笔记,兴奋从工位起身:“辛苦野花老师啦!下午请你喝奶茶!那我先去开会啦!”
野花喊住他:“等下等下,会议还早着呢。”
他走过来,“你先跟我说说Cypress当鸭是怎么回事?”
许枝雪:。
许枝雪支支吾吾:“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闲得无聊发了个朋友圈,并没有真的去当鸭呢?”
野花直接把凌骞柏的朋友圈页面递到他面前:“来这位小可爱,你看着你老板的朋友圈再说一次呢。”
许枝雪:。
许枝雪心虚闭嘴了。
因为凌骞柏这人基本不发朋友圈,上次更新朋友圈还是在上次。
以至于这人的朋友圈到现在只有孤零零的三条。
不是设置权限仅显示三条,是真的只有三条。
且三条都是《命交》的通稿截图。
让人光看朋友圈就能想象出一个严肃版精英总裁的模样。
而昨天发的那条小黄鸭,完全是ooc的一条朋友圈。
不怪野花不信。
“所以。”野花抱着胳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枝雪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一道拖着腔调的声音就随着开门的动静一起传来了:“谁啊,一大早就开始欺负实习生。”
见凌骞柏来了,许枝雪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纯善美德。
两步小跑过去就把凌骞柏推到了野花面前:“Cypress你来得正好!野花老师有事问你!”
又赶紧说:“那你们聊!我去策划组开设定会了哈!”
小兔子跑得很快,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跑进电梯了。
凌骞柏看着缓缓关上的玻璃门,又转回头看野花:“你干嘛了?把人小可爱吓成这样。”
野花故阴阳怪气:“呦,凌总跟我们实习秘书关系这么亲密啊,小可爱都喊出来了。”
凌骞柏转身往办公室走:“没办法,你们小可爱太凶了,不喊好听点他会咬人的。”
野花追着他:“所以你个狗真对小许下手了是不是!”
凌骞柏嘶了声,语气好奇:“我怎么不记得许同学人事档案里的监护人写的是你的名字呢?”
野花指着他:“凌骞柏你别跟我扯皮!”
想到最近的种种。
以及领地意识非常强烈的凌骞柏居然肯让许枝雪住进他那套公寓里。
野花再笨也察觉出了凌骞柏的心思,语气警告:“凌骞柏!你要真喜欢小许也就算了!但你要仗着年纪大有俩臭钱就玩弄实习生的话,我真的会第一个网暴你的!”
凌骞柏直觉冤枉:“真是没天理了,你没看见是你们实习生在玩弄我么,他刚才甚至想用我给他挡枪哎。”
他还哎。
一副很受伤的无辜语气。
野花拉偏架:“我不管!反正你不许欺负他!不然我真的会neng死你的!”
凌骞柏靠坐进办公椅里,一边解锁电脑,一边抬眼瞥野花:“你对他的感情好像很特殊啊?”
说话阴阳怪气的。
野花给他一个白眼:“我可不像你这么变态!我对他完全就是护崽心里好吧!”
凌骞柏点点头,“懂了,你是男妈妈。”
野花撑着办公桌:“你懂个der!”
他问:“你没看小许的面试视频是吧!”
凌骞柏收回目光转向电脑屏幕:“没敢看,你们面试流程跟审问犯人一样吓人。”
秘书岗位属于整个公司最核心的位置,面试会比较严格。
基本上每位秘书在正式面试前都会做个全面的个人背调。
之前野花和Tricky也不例外。
野花幽幽叹口气:“你真该看看的,他真的好可怜啊!喝酒伤人坐牢的爸,爱赌的妈,以及破碎的他!”
说着说着,野花又气上了,“妈的都这么惨了!他那竹马男朋友居然还敢绿他!真的够了!老子心疼他!”
气完又把话说回来,“好在两人只谈了一年,不至于多撕心裂肺,不然我真的会劝小许把那个狗渣男弄到身败名裂的!”
“所以你要是存了逗弄他的小心思,最好赶紧给我收起来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野花见凌骞柏目光出神,喊他。
凌骞柏拧眉看着电脑屏幕,好一会才转过头问:“你刚说什么?许枝雪跟那傻逼只谈了一年?”
野花点头:“啊。”
凌骞柏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野花说:“小许自己跟我们说的啊。”
凌骞柏拧起眉头:“也就是说,他们去年才开始在一起?”
野花目光警惕:“你问这么清楚干嘛?你不会有所谓的处男情节吧?”
凌骞柏没理他了,安静了好几秒,才咬牙挤出一个字。
“草!”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26
游戏的大框架都定好, 接下来就开始完善游戏的世界观和角色设定了。
这部分比较重要,这决定了一款游戏氛围是否能和玩家建立起情感连接。
许枝雪不擅长文字,在故事设定方面给不了多大的意见。
即便如此, 他也没敢松懈,认认真真听取会议上每个人的想法和提议, 做好笔记和总结。
因为是重竞技形游戏, 所以游戏的背景设定会比较庞大复杂。
以至于连着开了快十个小时的会议, 也只是堪堪定下一个模糊的世界大纲。
终于结束会议,许枝雪腰酸背痛地下班了。
下班前, 他去食堂吃了碗拌面。
填饱肚子,他裹好外套,戴好帽子, 沿着晚秋的冷风慢悠悠散步回家了。
这个时候, 他就无比庆幸自己搬到了公司附近。
不然每次下晚班,他还得坐半个多小时的出租车才能到家。
那也太累了。
哪像现在,走个五分钟就到小区门口。
见小区门口的蛋糕店还没关门, 许枝雪进去逛了逛。
一般这个时候, 蛋糕店都会打折处理没卖完的现烤面包。
看到货架上还有没卖完的肉松小贝, 而且十块钱五个。
许枝雪毫不犹豫就把剩下的几个全捡完了, 准备明天带到公司当零嘴。
付好钱,许枝雪拎着包装好的肉松小贝回家了。
今天的会议时间比较长,内容也比较多。
许枝雪准备到家洗完澡后再好好梳理遍会议重点, 顺便把自己的周报写出来。
正琢磨从哪开始写的时候, 许枝雪就见自己家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 正一览无遗地大敞着。
许枝雪眉心一跳, 以为是唐玲找过来了,慌忙从电梯里走出来。
结果刚走到门口, 许枝雪就蓦地反应过来,他已经搬家了。
他现在的家不在左手边,而是在右手边。
看了眼门牌号,确定不是自己租的802,许枝雪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往自己家门口走。
却还没抬脚,就见801的客厅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才下班?”
客厅里的凌骞柏穿着一身白色的家居服,他手拿iPad站在暖色的灯光下,整个人都被渲染上一层温暖的颜色。
许枝雪惊呆了,眼睛都瞪圆了一圈:“你你怎么在这里?”
凌骞柏放下iPad走过来:“这栋公寓里有好几套公司的产业,我住在这里应该不奇怪吧?”
许枝雪眨了眨眼,“可我们之前签合同的时候也没听你提过你就住我隔壁啊?”
凌骞柏拖着调调:“提这个干什么?万一你要觊觎上司,我岂不是很危险?”
许枝雪捏了捏拳:“那你现在大敞着门是干嘛呀?”
这栋公寓比较高级,一梯只有两户。
如果凌骞柏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住在这里,该好好关紧门窗才是。
很显然,这人就是故意逗他的。
坏死了!
凌骞柏语气坦荡:“通风啊。”
许枝雪看着他:“现在是晚上!”
凌骞柏好笑:“晚上不能通风?”
许枝雪哼哼吓他:“晚上通风阴气重!小心有脏东西缠上你!”
凌骞柏无所谓:“没事,我身体很好,阳气很重。”
又往前倾了倾身:“而且,我不是已经被某个小色鬼缠过了么?”
色鬼本鬼一时间竟没找到可以反驳的话。
因为面前缓缓靠近过来的身体带着股刚洗过澡的湿迷香气。
不浓烈。
却刚好能掀起他的皮肤对这股味道的怀念。
只一瞬间,他皮肤下就生出了细密的痒意。
而且,随着凌骞柏倾过身子的同时,许枝雪的目光不小心瞥到他宽松领口处露出的一片胸肌轮廓。
那点轮廓并不夸张,也不显眼。
但因为许枝雪前不久才看过这片的胸肌全貌。
以至于他只是看到冰山一角,脑海里就自动将那缺失的画面给补全了。
结实,宽厚,富有弹性
想到他前天晚上就紧紧贴在这样的胸口,许枝雪皮肤下的那点痒意顿时就难耐了起来。
想被他紧紧拥抱
想要他的大手一寸寸抚摸自己
想法很快戛然而止。
许枝雪现在理智尚在,不会让自己失了分寸再次社死。
他竭力压下这阵渴望,强装镇定说,“再见!我回家了!”
说完扭身就走。
刚走出两步,身后的凌骞柏又喊他:“许枝雪。”
许枝雪回头看他,表情有些急:“又干嘛?”
凌骞柏看着他慢慢红起来的耳垂,问他:“你不舒服。”
他都没用疑问语气。
而是肯定陈述出来。
许枝雪下意识想否认说没有。
可皮肤下的躁动却不断怂恿他,让他点头说是。
正沉默着,凌骞柏又拖着腔调说:“不舒服不要勉强自己,可以找邻居帮忙。”
他暗戳戳带了几分引诱:“邻居的价格要比老板实惠很多。”
许枝雪还是没说话,可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小幅度动了动。
那是个忍不住想要去触碰的动作。
可最终,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渴望。
他攥紧手掌,语气很快:“我没事!”
“晚安明天见”
他丢下这句话就准备往家溜,可他还不等他转身,他整个人就被揽进了温热的怀里。
许枝雪呼吸一滞,全身的皮肤都出现了短暂的僵硬。
可僵硬过后,皮肤下的那阵躁动瞬间就酥酥麻麻地欢悦了起来。
以至于他宕机的大脑还没发出指令,他的侧脸就无意识贴靠在了凌骞柏的颈侧。
紧紧贴在一起的皮肤传来热烘烘的体温,让许枝雪不受控制地眯起了眼睛。
好舒服。
舒服到他下意识就要多蹭蹭
而这时,他宕机的大脑忽然理智回笼。
许枝雪蓦地睁大眼睛,抬手就要推开凌骞柏。
但没推动。
扣在他腰背以及后颈的手施加了力气,把他抱得更紧了。
许枝雪有些心跳加快,却不是心动,而是紧张无措。
“Cypress”他出声喊凌骞柏,总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不太合规矩。
凌骞柏轻拍着他的后背:“最近公司流水不稳定,许老板就看在我有那么多员工要养活的份上,多让我兼兼职吧。”
许枝雪:。
许枝雪没说话。
创优的流水日达上千万,再不稳也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哪用得着老板出来兼职来养活员工。
许枝雪又不是傻子,自然一个字也没信。
他只是有些恍然:“你这是强买强卖,我又没要你抱我。”
这人脸皮太薄,逐渐弱下来的尾音带着点不好意思。
凌骞柏声音很轻:“所以这次就不收你钱了,这次算我请你。”
许枝雪:。
许枝雪觉得他像个无赖:“所以我还要谢谢你么?”
凌骞柏人模人样:“谢就不用了。”
他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但你下次难受的时候,就别一个人扛了,我在呢。”
他说话间吐出的热息似有若无地从许枝雪耳边撩过,他耳朵痒了一下同时,心口也蓦地停顿了一秒。
一秒后,又剧烈跳动起来。
哪怕迟钝如许枝雪,也听出了这话音里带着一种特殊的关照。
许枝雪想,或许是凌骞柏看过自己咬牙硬抗的时候太过于狼狈了。
所以他才心地善良地想帮帮自己。
可这样的关照对他一个小秘书来说,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许枝雪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下一秒。
耳边又响起凌骞柏的声音:“毕竟你现在就住我隔壁,但凡你再出点什么自残的行为,那Tricky和野花真的会第一个暗杀我的。”
许枝雪:“”
听这人又开始胡扯了,许枝雪也跟着大着胆子说:“那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以后都会免费给我抱么?”
话音落下,脸皮薄的许枝雪就先红了耳垂
天啊他在说什么啊?
这也太没分寸了!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道歉,凌骞柏就先一步开口:“免费不行,我可以看在我们现在是邻居的份上,给你个包月价。”
许枝雪:?
许枝雪愣住了,这是他没想到的回答。
他沉默了好几秒,试探着开口:“你愿意给我抱?”
他说:“你不是很洁癖的么?”
凌骞柏笑了:“挣钱哪分高低贵贱,洁癖在钱面前不值一提。”
许枝雪:。
许枝雪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脑子里开始快速思考了起来。
之前觉得社死,一是事发突然,二是凌骞柏是他老板。
缠着老板要抱抱,多少会给人一种他有蓄意勾引老板的嫌疑。
然而现在,许枝雪忽然想通了。
既然凌骞柏已经知道他有皮肤饥渴症了,也愿意来抱他。
那他大不了就按凌骞柏说的那样,用钱来买抱抱。
虽然凌骞柏的价格有些贵。
但好歹也是个自带体温传感器的人形抱枕。
而且干净,抱着舒服。
最重要的是,能完美解决他每次犯病都只能咬牙扛着而耽误工作时间的困扰。
这样对比下来,他好像并不亏。
反正债多不压身,只要他活的够久,钱总会还完的。
想通这一点,许枝雪缓缓抬起头:“那你的包月价是?”
凌骞柏想了想,说:“我这么好的身材和外貌,一个月要你一万不过分吧?”
许枝雪:。
有点过分。
但比上次直接开价三万五可划算太多了。
许枝雪可耻地心动了。
但想想自己的实力,他又大着胆子说:“那这个也是可以分期的吧?”
凌骞柏垂眼看着怀里人。
许枝雪的睫毛很长,仰脸看人时那毛茸茸的睫毛尾端刚好染上一片来自头顶的暖光。
在光的映衬下,那扇形的睫毛就仿若世界上最轻柔的羽毛。
一下下撩着凌骞柏心里最软的位置,让他整颗胸腔都酥痒难耐。
那一刻,凌骞柏只想把全世界都捧到许枝雪面前。
然而现实却是,他努力压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得太开心,故作犹豫地逗弄着掉进陷进还不自知的笨猫。
“每个月都分期的话,那我要收利息的。”他说。
怕到嘴的猫因为守财而跑掉,他话音一转又说:“不过你放心,这个利息不会是钱,最多就是多在公司使唤你几次。”
一听利息不是要钱,许枝雪顿觉自己又赚到了,连忙点头:“可以!”
凌骞柏已经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这人太可爱了。
想一口吃掉。
许枝雪没感受到危险,还在确认:“那以后下了班,我我就是你老板了?”
凌骞柏嗯了声:“以后下了班你就是我的老板。”
他看着许枝雪:“所以,许老板现在可以随意支配我。”
许枝雪不敢随意支配,只小小地提了个要求:“那你能不能再抱紧一点?”
凌骞柏乐意之至:“好的,许老板。”
他微微用力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些,“这个力度可以么?”
温热而清淡的沐浴香味随着怀抱的加深不断往许枝雪的鼻腔里钻,他贪婪地一吸再吸。
像个对猫薄荷上瘾的猫一样。
半天才回应凌骞柏:“嗯,可以”
凌骞柏沉默两秒,说:“不用摸摸么?”
许枝雪:。
许枝雪脸皮一热:“不用,我那个我现在不是很严重。”
凌骞柏哦了一声。
语气有些失望。
许枝雪没听出来。
胸膛相碰的触感极大程度地缓解了皮肤下忽然冒出来的躁动,他舒服得不想放开,也不想思考什么。
他只想沉溺在这个温热的怀抱里。
哪怕溺亡也无所谓。
直到他忽然想起一个细节,这才猛地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凌骞柏。
凌骞柏垂眼和他对视:“怎么了许老板?这样抱不舒服么?”
许枝雪抬头:“不是。”
他眼神惊慌地瞥了眼摄像头的方向:“这里好像有监控。”
凌骞柏顺着他的视线望了眼黑乎乎的监控。
监控:。
凌骞柏收回视线:“那回房间吧。”
许枝雪没说话了。
大半夜孤男寡男、而且又是上下级一起回房间,他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许枝雪摇摇头,一把推开凌骞柏。
手中一空的凌骞柏:“”
他满脸受伤地看着许枝雪:“这位许老板,虽然我的兼职确实有点低俗,但还请你明白一个道理,职业并不分贵贱。”
他继续谴责:“你把我用完就丢,真的让我很受伤。”
许枝雪:。
许枝雪被说他说出了渣男的愧疚。
但想想自己现在好像是付工资的老板,腰板都不由得挺直了:“那那你自己调节一下吧,哪有老板去体谅打工人的。”
说完又补了一句:“反正我老板从来不管我们这些牛马的死活。”
凌骞柏:。
行。
凌骞柏笑了:“那你不难受了?”
许枝雪感受了下,确定皮肤下的痒意已经几乎消失了,他点点头:“嗯,已经好多了。”
凌骞柏却有些意犹未尽,但他没表现出来,只说:“行,那许老板好好休息吧,有需要再找我。”
许枝雪嗯了声,跟他挥手:“晚安,明天见哦小凌。”
凌骞柏挑眉:“小凌?”
许枝雪被凌骞柏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端着老板的架势说:“我我现在是你老板,喊你小凌不对么?”
但他并不知道,他这副脸皮红红又故作严肃的样子落到凌骞柏眼里,到底有多可爱。
可爱到他想叼回窝一口口吃掉。
好在凌骞柏还有几分理智,并没真的付出行动,只是人模人样地说:“没说不对,许老板想喊什么都行。”
又说:“那明天见了,许老板。”
回了家简单洗了个澡,许枝雪就抱着电脑上床了。
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居然真的和他的老板达成了给钱就让抱的约定。
这也太魔幻了。
魔幻到许枝雪都忍不住开始想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但转念想到自己好像并没什么值得凌骞柏图的东西,又释然了。
或许这人只是看自己可怜吧。
毕竟两次丢人的瞬间都被他撞见了。
想到这里,许枝雪再一次肯定,凌骞柏只是嘴巴欠了一点,人真的是个大好人。
好人有好报。
希望他早点找到老婆嗯?等等!
许枝雪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拿起手机给凌骞柏发了条微信过去。
烤红许:[小凌?]
凌骞柏那边很快回答:[还要抱?来了,许老板开门。]
烤红许:[不是]
烤红许:[我是想问你,你做这个兼职不会影响你找老婆吧?]
凌骞柏:[。]
凌骞柏:[谢谢关心,不影响]
不影响?
许枝雪有些怀疑,又问:[所以你的性取向是?]
这个问题Tricky和野花一直没讨论过,只说反正不管男女都追过凌骞柏。
但凌骞柏从来没回应过。
也没对那些同性恋表现出什么反感的情绪。
许枝雪之前没在意过这方面。
但如果他以后真的要找凌骞柏要抱抱的话,那还是要弄清楚他的性取向。
不然到时候多尴尬。
结果凌骞柏回他:[人民币]
许枝雪:。
许枝雪觉得这个回答离谱中又带着些合理。
毕竟这人对钱好像确实有种执念。
烤红许:[好的知道了,早点睡吧,晚安。]
烤红许:[猫猫下线.jpg]
刚发完下线,他又赶紧戳了个表情包过去:[猫猫上线.jpg]
凌骞柏:[?]
烤红许:[你不会把今天这个事告诉别人吧?]
凌骞柏:[不会]
烤红许:[也不发朋友圈吧?]
凌骞柏:[管朋友圈是另外的价格哦这位客人 ^_^]
烤红许:[……]
烤红许:[不许发!]
烤红许:[超凶.jpg]
凌骞柏:[好的] ^_^]
许枝雪:。
许枝雪觉得这人的“好的”等于“好的我知道了但我不听”。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
等他整理好会议重点再打开朋友圈时,果然就看见了凌骞柏的最新朋友圈。
[今天是兼职小凌鸭。^_^]
配图是一张扑腾着翅膀的小黄鸭。
许枝雪:
这人是有多执着做鸭?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27.
角色的设定会议一旦开始, 那就没个停下来的时候。
所以许枝雪每天的日常工作就是抱着笔记本去策划组开会。
大大小小的会开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策划组才把完整的世界观和角色设定给敲定下来。
许枝雪累得魂都快散架了,却也没敢抱怨半分。
因为这两个星期不单单只有许枝雪和策划组忙。
可以说整个公司都沉浸在加班的怨气氛围里。
毕竟马上就要就到圣诞节和元旦节了。
这个时候往往都是各大游戏厂商整花活来吸引玩家消费的重要日子。
为了各组的KPI和跨年奖金, 公司几个项目部几乎都快卷飞了。
许枝雪几次来上班都能听见美术组的小姐姐在远程骂街。
吓得他最近去美术组处理工单都提前点好奶茶带过去。
除此之外。
凌骞柏这个老板自然也没闲下来过。
作为员工,许枝雪好歹还会偶尔摸个鱼让自己休息下。
可作为老板的凌骞柏别说摸鱼了, 他连续三天的时间里, 甚至才睡了不到六个小时。
许枝雪一度担心老板猝死。
开完会去找野花和Tricky吃午饭的时候, 还在跟他们说这件事。
野花这段时间也累的要死,主食都点了两份。
他一边搅拌面前的石锅拌饭, 一边说:“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猝死了他都不会猝死。”
许枝雪保持怀疑:“啊?”
Tricky也跟着说:“这人已经把睡眠进化掉了,根本不需要睡觉。”
许枝雪还是有些担心:“可他这几天才睡几个小时哎, 真的没事么?”
野花笑了下想故意逗逗他。
却还没开口, 身边就落了两道影子下来。
“聊什么呢你们,不会又在说我坏话吧?”凌骞柏和周云野端着餐盘坐了过来、
他人是坐在了野花身边,目光却直直落在了许枝雪身上。
野花逗人的话转了个弯, 开始调侃凌骞柏:“我们小可爱关心你呢。”
周云野瞥了眼凌骞柏脸上不值钱的笑, 问:“关心他什么?”
Tricky接话:“说他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 怕他猝死呢。”
凌骞柏心口一暖, 看着许枝雪的眼底笑意泛滥:“事关生死的事为什么不直接当着我的面关心,我好奖励你一朵小红花啊。”
这人虽然在笑着,但神色间的疲惫却根本掩盖不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优秀的原因, 这人眼下愣是没有半点黑眼圈。
就连之前最注重形象的周云野, 这几天也因忙着敲设定而蓬头垢面好几天了。
可凌骞柏个连睡觉时间都挤不出来的人, 居然还能每天给自己挤出洗头发的时间。
以至于这人哪怕神色疲惫, 外貌上依旧挑不出瑕疵。
打包往富婆圈里一丢,依然能值三千万。
许枝雪看着他, 好奇眨眼:“为什么不是直接奖励转账?”
因为包了凌骞柏这只昂贵的“鸭”,许枝雪最近赚钱的积极性很高。
有时凌骞柏让他帮忙带杯咖啡,他都会不死心地问一句有没有跑腿费。
虽然每次都会被凌骞柏以“利息”堵回去、
但无所谓,他还会继续要的。
谁让这人给自己开价那么高。
他总得先薅点羊毛回来。
凌骞柏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小算盘,故意逗猫:“我的钱只会转给我老婆。”
许枝雪撇嘴。
周云野翻了个白眼。
不要脸。
Tricky也没眼看,“小气就小气,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野花也跟着火上浇油:“而且你命里带寡,这辈子能不能找到老婆还是个问题。”
凌骞柏看着他俩,“两位老师心情这么好,一定是下班太早睡觉太多了吧。”
野花呵呵:“我们都这么大胆了,那肯定是最近加班太多怨气太重了啊!你再威胁我小心我真吊死在你办公室门口!”
凌骞柏点头:“行,准备几点上吊提前先发我邮箱,我好提前避开。”
野花痛心疾首:“你真不是个人啊!”
又转头跟许枝雪说:“看见没宝贝,以后再找男朋友记得千万别找这种黑心资本家,他们都没人性的!”
Tricky看热闹不嫌事儿补了一句:“还是得找隔壁PM的大表弟。”
许枝雪不打算插入战局,摇头:“小许什么都不知道,小许只想干饭。”
凌骞柏却眉眼一沉:“什么大表弟?”
周云野在一旁笑起来:“啊,这个我知道。”
凌骞柏看他,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说。
周云野一脸阴险,“我们组的美术PM看上你家小秘书了,要把他那北大毕业、据说身高186腹肌八块不抽烟不喝酒、且人品好长相好的表弟介绍给你家小秘书当男朋友呢。”
许枝雪赶紧出声,“别瞎说啊Sirius,他只是推了个微信让我们认识认识,没说别的!”
因为最近和各部门开会开得比较勤,就导致许枝雪和美术组的新PM接触比较多。
对方也不知道从哪了解到了许枝雪的性取向,每次见到他都十分热情地要把他的表弟介绍给许枝雪。
许枝雪不太擅长直接拒绝,就一直用没时间当挡箭牌。
结果美术PM不但不死心,还直接把他表弟的微信推了过来。
许枝雪很苦恼,但碍于美术PM一直笑呵呵说:“哎呀你们同龄人就先聊聊嘛,聊得来就处,聊不来就当交个朋友,反正多个朋友总没有坏处嘛。”
没有办法,许枝雪只好加了。
好在对面那位男生还算有礼貌,不会过分打扰许枝雪,这让许枝雪莫名松了一口气。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却差点咽气。
凌骞柏看着许枝雪:“所以你们已经聊上了?”
许枝雪转回目光看他。
虽然这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许枝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凌骞柏好像生气了。
他抿了抿唇,莫名心虚:“就偶尔聊一下吃没吃饭在不在忙之类的,又没聊别的。”
凌骞柏哦了声,没说话了。
许枝雪又看他一眼。
吃完午饭,几人在食堂分别,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凌骞柏要回总办休息室补个午觉,许枝雪要去行政楼层。
于是两人就一起回去了。
等电梯的时候,两人一直没说话。
许枝雪觉得气氛怪怪的,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这时手机忽然接连震动了好几声。
低头看了眼屏幕,发现是微信群里有人艾特他。
他只好低头回消息。
刚打出两个字,头顶忽然传来声音:“你跟那个牛蛙见面了?”
许枝雪:?
许枝雪茫然抬头:“什么?谁?”
凌骞柏看着他:“美术PM家的牛蛙。”
许枝雪:“”
许枝雪低头继续回消息:“人家不叫牛蛙。”
凌骞柏面无表情:“你连人家叫什么都知道。”
许枝雪说:“当然知道呀,他加我的第一句话就介绍他的名字了。”
凌骞柏哦了一声,“所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许枝雪没说话,专心把微信消息回复完才抬头:“这位凌总,麻烦你多多了解下秘书室最近的工作强度好么?”
凌骞柏似笑非笑:“怪工作太多没时间去相亲是吧。”
许枝雪:。
许枝雪觉得凌骞柏下一句就是给他安排轻松的工作好让他专心相亲。
他刚要微笑卖乖保住自己的工作。
就听凌骞柏又说:“你这个年纪正是拼事业的好时候,如果你用拼事业的时间都用来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那你什么时候拼事业?七老八十么?”
许枝雪:。
莫名其妙被上了一课,许枝雪有些无语:“哪有那么严重,而且我暂时又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凌骞柏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
却还不等他开口,怕他说出什么更犀利言词的许枝雪忙补了句:“好嘛好嘛!我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对方说清楚就是了!”
凌骞柏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抿唇嗯了一声,故作正经:“你的试用期马上结束了,最近还是好好表现吧。”
他说得一本正经,许枝雪却莫名觉得,这人的心情已经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似的好了起来。
许枝雪默默汗颜,“看来Tricky果然没说错。”
凌骞柏又看过来:“他又造我什么谣了?”
许枝雪跟他说:“他说你自己单身,所以不允许下属比你先脱单,不然你就会提前进入更年期。”
凌骞柏愣了下,点头:“那这不是造谣,这是真的。”
他抬手指着许枝雪,语气警告:“所以你要想谈恋爱的话,就每天一祈祷我先脱单吧。”
许枝雪瞪他:“你好无聊。”
凌骞柏嗯了声没反驳,问他:“你去行政干嘛?”
许枝雪说:“去确定下团建的行程和日期。”
可怜的员工们要连续忙一个月,公司肯定要给大家一个放松的时间。
毕竟双旦之后就要冲刺新年了。
他们的黑心老板还等着大家以最好的状态来提高工作效率呢。
凌骞柏说:“这不是Tricky在负责的么?她怎么又抓你做黑工?”
许枝雪为Tricky正名:“我是自愿替Tricky去的,你个黑心资本家不要分裂我们秘书室的和谐。”
说话间,电梯终于来了。
凌骞柏跨步走进去:“但你好像是我的秘书吧?我怎么没见你自愿替我做点什么呢?”
许枝雪跟在他身后刷工牌,低着头嘀嘀咕咕:“我只能自愿替你当老板帮你承受骂名。”
造反都造得这么可爱。
凌骞柏眼底笑意很浓:“虽然你不是老板,但你下班后是老板的老板。”
许枝雪:!
想起那上不了台面的肉|体交易,许枝雪心里一慌,不经思考就抬手捂住了凌骞柏的嘴:“哎呀你怎么能乱说呢!这里是公司!”
还好电梯里没人,不然他真的要把乱说话的老板暴打一顿。
然而等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时,登时更慌了。
他捂着凌骞柏的嘴把他抵在了电梯的轿厢上。
近距离的贴靠下,许枝雪几乎能看清凌骞柏根根分明的睫毛。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凌骞柏的睫毛这么长。
他愣愣和凌骞柏四目相对。
两人都没说话。
当然,凌骞柏现在也说不出话。
他的唇瓣上覆盖着柔软的掌心,鼻尖抵着触感细腻的小拇指。
呼吸间,鼻腔里全是许枝雪手上的香气。
是花木香,清甜又温柔。
和许枝雪身上自带的干净味道不一样,这道香味更为浓烈。
在香味的刺激下,凌骞柏的呼吸情不自禁地热了起来。
许枝雪的小拇指刚好抵在凌骞柏的鼻尖。
所以他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凌骞柏的呼吸变化。
凌骞柏的呼吸很烫。
烫得他整个手掌都仿佛被火烤一样。
然而他此时并没生出什么过于暧昧的想法。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
他在公司对着他的老板下杀手了!
然而没有最完蛋,只有更完蛋。
刚才他们等半天迟迟不来的电梯,这会才走一层,就又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门外等电梯的几个员工就看见总办的实习秘书把总裁压到了轿厢上。
这个姿势有点诡异。
但更让诡异的是,他们的总裁好像还一副很乐在其中的模样。
员工们目光齐齐一愣,有些不知道该移开视线,还是该打招呼。
正尴尬着,空气里忽然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哇哦!”
其它员工:“”
许枝雪::“”
好社死!
许枝雪整个人都烧起来了,慌忙松开凌骞柏,磕磕巴巴解释:“啊那个就是额”
他解释的语言还没组织好,电梯就被狂按关门键的凌骞柏给关上了。
关上门的电梯开始缓缓上行。
许枝雪满脸羞红地看着凌骞柏:“你怎么关门了呀?我还没解释清楚呢!”
凌骞柏后退一步背靠在轿厢的镜子前,又稍稍屈起腿:“这位秘书,你不该先跟我道歉么?”
他抱着胳膊,拖着腔调:“你刚才那是干嘛呢?公然调戏老板啊?”
许枝雪:“”
许枝雪自知理亏,乖乖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有点慌了。”
他小声嘟囔着:“谁让你刚才乱说话。”
凌骞柏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睛,眼底很热,嘴上依旧很欠:“所以还是我的错了?”
许枝雪哪敢点头,摇头:“不是,是我自己心虚。”
凌骞柏笑:“那你知道你的心虚对我造成了多严重的伤害么?”
许枝雪撩开眼皮看他,眼神关切:“我弄疼你了?”
凌骞柏:。
凌骞柏说:“你没对我的肉|体造成伤害。”
他看着许枝雪:“但你对我的名声造成伤害了。”
许枝雪满脸心虚:“应该不至于吧?”
凌骞柏语气夸张:“你看着吧,不出半个小时,吹水论坛里就全是我被你调戏的帖子。”
许枝雪:“”
凌骞柏还在悠悠叹气:“可怜我在公司立了那么多年的男德招牌,居然就这么被你给砸了。”
许枝雪:“”
还没够,这人又叹:“也不知道这个误会会不会影响我以后找老婆。”
许枝雪:“”
许枝雪觉得凌骞柏有些离谱了。
但想想自己刚才的失礼,他还是没敢狡辩,只小小声说:“没那么严重吧?”
凌骞柏一本正经:“当然有,你没听过那句话么?”
许枝雪目光懵懂:“哪句话?”
凌骞柏说:“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许枝雪:“”
许枝雪心想你卖身赚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但他怂,没敢直接这样说。
他怕这人有更离谱的话在等着他。
也怕这人干脆放弃卖身准备当好白菜,不给他抱了。
虽然最近因为工作忙的原因,他并没有抱过凌骞柏很多次。
但只是知道有个人就在旁边可以随时让他抱这一点,就让许枝雪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焦虑。
许枝雪仰脸看着他,眼神很乖,“那我等下去吹水论坛给你澄清好不好?”
“吹水论坛你可以澄清。”凌骞柏问他,“但流到对家厂商那里的怎么办?”
互联网的圈子就那么大,每个人手上除了自己的工作群,还有不少吹水群,以及各种内推群。
乱七八糟的群里汇聚了各大厂商的员工和各校实习生以及应届生。
但凡有个重磅流言砸下去,就意味着整个圈子都知道了。
许枝雪:。
许枝雪更加心虚了:“那你要怎么样嘛?”
他可怜巴巴的:“不然我赔你点名誉损失费?”
能让贫穷的许枝雪主动说赔钱,就相当于护食的猫猫主动献出小鱼干一样难得。
凌骞柏自然知道,但他还是故作纠结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说:“赔钱就算了,毕竟你也没钱。”
许枝雪满眼感动地点头。
嗯嗯嗯!
我没钱的!
凌骞柏忍着嘴角的笑意,故作大方地钓猫:“你要真诚心想赔偿的话,不然就请我吃个晚饭吧,正好我最近也没好好吃过饭。”
怕许枝雪拒绝,他又补上一句:“只是吃顿饭,小许老师应该不会拒绝吧?”
许枝雪当然不会拒绝。
毕竟食堂吃饭还是很便宜的。
“可以啊!”许枝雪点头答应:“正好食堂今天有香辣鱼片!我请你吃!”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凌骞柏提醒说:“我今天不想吃食堂。”
许枝雪遗憾啊了一声,眨眼:“那吃什么呀?”
怕凌骞柏乱点高级餐厅,他赶紧说:“先说好哦!我这个实力只能吃五百以内的哦!”
凌骞柏笑了,带着几分逗弄:“让我看看谁啊,请个客还请这么小气。”
许枝雪不服争辩:“哪里小气了?五百块钱已经很多了好么?”
凌骞柏被他打败:“行吧,五百就五百吧。”
电梯刚好到行政楼层,凌骞柏扶住电梯门,“你先去忙吧,吃什么我下班再告诉你。”
许枝雪哦了声,就这么被人骗了。
“那我先去忙了。”他走出电梯。
刚走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跟凌骞柏说:“那个你回去记得好好补个觉啊。”
这人怎么这么乖,被坑蒙拐骗之后还不忘满脸真诚地关心你。
凌骞柏的心都要化了,眼底笑意飘然:“嗯,好。”
他说:“听小许老师的。”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28.
创优的团建项目和地点都是比较自由化的。
一般都是行政先挑选出几个比较适合去的地方。
然后大群投票决定最后去哪。
因为现在天气冷, 加上云城最近冷雨不断。
所以最终票选出的目的地是国外的一座海岛城市。
确定完行程,许枝雪又和行政讨论了下日期安排。
最后将出行日期定在了十二月三十。
行政不是第一次组织这种大型团建活动了。
所以许枝雪也没再特意交代她们安排行程时要特别注意的细节。
只交代了下先不要通知大家具体出行日期,让大家提前把护照和签证准备好后, 然后就忙其它事情去了。
结果,他下午走到哪, 就能在哪碰到那种暧昧又八卦的目光。
有个性子比较直的主管甚至直接问他是不是跟Cypress谈恋爱了。
吓得许枝雪赶紧去灌水论坛发了个澄清帖:[单身勿cue, 电梯间只是殴打老板未遂, 望周知。]
帖子刚发出去,底下就冒出一堆评论。
有信的, 有不信的。
还有捣乱说下次打老板带他一个的。
许枝雪当然不能助长这种打老板的邪风,刚要回复他已经深刻知道自己的错误并不会再犯了。
就见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回复了
[这边不建议跟小许老师学,因为小许老师在我这里有特权。^_)]
评论区沉寂了片刻, 之后又迅速热闹起来。
没别的, 只因为回复评论的是Cypress本人。
许枝雪扫了眼屏幕,大多都是:[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
许枝雪:。
行,这个帖子算是白发了。
许枝雪退出论坛, 转战微信, 敲敲打打给凌骞柏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我们棉花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凌骞柏没回复他。
但他的手机还是嗡嗡震动了两声。
许枝雪退出凌骞柏的聊天对话框, 点进总办群聊。
就见不回自己消息的人在群里冠冕堂皇地说:[最近工作多, 几位老师辛苦了。]
许枝雪怒敲:[嘁。]
下一秒。
群聊里忽然蹦出一个红包。
许枝雪眼睛一亮,赶紧去戳
却只戳到31.5。
许枝雪:?
正疑惑着,红包又来了。
许枝雪再戳。
比上次好, 戳到137.3。
紧接着。
聊天框里又跳出一个红包。
许枝雪再戳!
戳到264.1。
又来。
许枝雪又戳。
哈!
这次戳到885.26!
手气最佳!
许枝雪开心了, 连选了三个同版本的谢谢老板表情包发了过去。
这时, 野花出来冒泡:[凌总, 您这样哄孩子的钞能力,可从来没为我们展现过。微笑.jpg]
凌骞柏:[^_^]
许枝雪都已经忘了他给凌骞柏发微信的事了, 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他退出群聊才看到凌骞柏给他的回复。
他点进去。
凌骞柏:[?]
凌骞柏:[这位棉花宝宝是要对我发火么?]
刚收完钱的许枝雪哪能端碗吃饭放碗骂人,态度良好:[不是哦,我发错人啦。调皮.jpg]
又问:[您睡好了么?]
凌骞柏:[谢谢关心,我睡好了,准备去开会了。]
许枝雪:[好的呢,那我也继续忙咯,您不要太辛苦哦。愉快.jpg]
总办。
Tricky看着笑得一脸荡漾的凌骞柏,一脸无语:“所以您现在是连装也不装了么?”
凌骞柏锁了手机:“我什么时候装过?”
Tricky微笑:“您说呢?”
凌骞柏拿起iPad:“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起身从办公桌走出来:“走了,开会了。”
许枝雪忙好回到总办的时候才五点多。
是个快下班、但还没完全下班的时间。
总办没人,许枝雪溜达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就回工位整理明天待处理的工单了。
都整理完,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但许枝雪没急着收拾东西走人,而是靠进椅背里歇着了。
难得的休息时间,他当然要拿出手机蹭着公司的免费网络摸会鱼了。
灌水论坛已经被磕cp的言论给淹没了。
所以许枝雪选择去逛朋友圈。
工作日一般都没什么人发朋友圈,即便有也都是一些吐槽上班的。
而他刷着刷着,就刚好美术组的PM居然也在吐槽的队伍中。
[天杀的!这个窝囊费就非挣不可么!]
配图吊死在老板办公室门口。
三个小时前凌骞柏还亲自下场回复:@野花你吊友来了。
野花回复凌骞柏:我谢谢你,古希腊掌小肚鸡肠的神。微笑.jpg
凌骞柏被各组PM追着骂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许枝雪看完也没多想,笑了笑就往下继续刷了。
很快刷完,他闲得无聊也拿起手机对着手里的保温杯拍了张照。
然后发朋友圈。
并配文:快乐下班。耶.jpg
多好,在一众“炸公司”“不想上班”“暗杀老板”的朋友圈中。
只有他这位烤红许在清新脱俗地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正能量。
没办法,谁叫他现在还没转正呢。
结果刚发出去,手机就嗡嗡震动了起来。
乔洛打来的电话。
许枝雪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起。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
乔洛就先阴阳怪气开口说,“不好意思啊我请问一下,之前谁说要请我吃饭来着?”
许枝雪愣了好几秒,才想起这回事,歉声说:“抱歉啊,我给忙忘了。”
乔洛哼他:“所以呢?忘了就当没说过呗。”
许枝雪抿抿唇,知道这顿饭大概是躲不过去了。
但今天他已经答应凌骞柏要请他吃饭了。
所以他看了眼工作日常安排,才说:“我周六有时间,你也空的话我们可以吃个晚饭?”
乔洛哼了一声,“我这么忙怎么可能有空。”
话音一转又说,“但如果你盛情邀请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挤出时间。”
许枝雪对他的傲娇简直哭笑不得,“那你想吃什么?我先提前看看餐厅。”
乔洛又哼,但这次是开心的哼:“等我想想再通知你吧。”
许枝雪嗯了声:“好,那你想好告诉我。”
挂完乔洛的电话,许枝雪松了一口气。
躲不过就躲不过吧。
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的。
他都能坦然接受陆廷锐出轨许逸,没道理还执意把乔洛屏蔽在过去。
手机忽然又震动了起来。
许枝雪垂眼看屏幕。
发现是凌骞柏给他发来的微信:[下班了许老板]
许枝雪没忘要请人吃饭的约定,说:[我在家呢]
凌骞柏:[我不上去了]
凌骞柏:[麻烦许老板到办公室把我外套拿下来吧]
许枝雪:[那我去哪找你?]
凌骞柏:[门口,我去开车了]
许枝雪:。
这人故意的吧?
明知道灌水论坛今天已经磕疯了,这人现在不但不避嫌,反而还正大光明地让他在大门口上车!
这真不是上赶着给别人提供磕cp素材么?
许枝雪犹豫两秒:[不然我还是到地下车库找你吧。]
凌骞柏回他:[?]
凌骞柏:[我们是什么只能在地下见的不正当关系么?]
许枝雪:。
许枝雪竟然无力反驳,只好说:[好吧]
关了电脑,许枝雪就拎着自己的小书包去凌骞柏的办公室拿外套了。
结果刚拿上外套走出办公室,Tricky和野花就各自抱着电脑从外面走进来了。
“你们忙好啦。”许枝雪跟他们打招呼。
Tricky嗯了声,看着他手里的外套:“去找Cypress约会啊。”
许枝雪脸色一红:“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瞎起哄了。”
他狡辩:“我就是我就是给他送个外套。”
话音落下,Tricky和默契交换了个眼神。
不怪Cypress个大变态总是喜欢逗弄小许同学,要怪只能怪小许同学太可爱了。
就这小脸一红,话音一软的羞赧模样,还真让忍不住想化身变态欺负他。
不过野花和Tricky毕竟不是凌骞柏。
所以他们很有分寸地没有多逗。
“行吧,那你去吧。”野花说,“晚上记得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早会。”
许枝雪点头:“嗯嗯好!那我走啦!拜拜!”
到了楼下。
许枝雪就见凌骞柏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
他左右转着脑袋打探周边环境,确定大家都在着急下班,没人关心门口那辆一看就是压榨他们这群牛马才买得起的豪车,他松了口气。
然后一溜烟跑出公司大楼。
打开车门,上车,关上车门。
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连凌骞柏都没反应过来。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副驾驶的人,“敢问这位侠士是准备劫财还是劫色?”
不怪凌骞柏茫然,主要是许枝雪捂得太严实了。
他戴着灰色的毛线帽,脸上戴着个黑色的口罩。
除此之外,他还把羽绒服的帽子也盖在了脑袋上。
要不是认识许枝雪的衣服,凌骞柏都想把人踹下去了。
车厢的空调打得很足,温度很高。
许枝雪一路跑过来消耗了不少能量,就导致他有些热。
但他没急着摘帽子,而是猫猫祟祟地催着凌骞柏:“哎呀你赶紧开车呀!”
凌骞柏笑:“懂了,你是来劫色的。”
许枝雪露出一双眼睛瞪他。
凌骞柏怕再逗下去这只猫会跳起来打他,笑了笑没再逗人,换了个档把车子开走了。
等车子彻底驶出公司区域,许枝雪这才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呼,好热。”
凌骞柏提醒他:“这位许老板,在车上脱衣服是算违章的。”
许枝雪不理他的胡扯,问他:“你要去哪吃饭?”
凌骞柏说:“去超市。”
许枝雪:?
许枝雪有点蒙:“去超市干嘛?”
凌骞柏看他一眼,他摘了帽子,乌黑细软的头发此时凌乱又蓬松,配上他清澈懵然的大眼睛,就显得格外可爱。
凌骞柏手痒地想去摸摸,但忍住了,只好紧攥了下方向盘。
“去超市能干嘛?当然是买菜啊。”他说。
许枝雪愣了下,随即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你不会准备让我亲自给你下毒不是,下厨吧?”
凌骞柏笑了:“你想多了,这位小可爱。”
许枝雪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但他没计较,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凌骞柏:“所以是你要亲自下厨啊?”
凌骞柏嗯了声,“我对吃比较讲究,一般不太喜欢去外面吃,只喜欢吃我自己做的饭菜。”
许枝雪小心翼翼地确定:“所以我今天只负责付买菜的钱就好,对吧?”
凌骞柏看他一眼,眼里全是笑意:“是的呢许老板,您今天只负责给小凌花钱就好了。”
许枝雪没话说,半天才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我不会没睡醒吧?”
路口正好遇红灯,凌骞柏把车子停下来,侧过身子:“你力气太小了,我帮你掐吧。”
他说着还真朝着许枝雪的脸伸出手。
但还没等得逞,就被许枝雪拍开了:“坏人走开。”
他只是觉得事情忽然变得有些梦幻。
凌骞柏欸!
上司公司总裁兼超有钱的大少爷欸!
居然亲自做饭欸!
虽然不是主要做给他吃,但他能吃到也是超级荣幸了吧!
于是他暗暗决定,等下不管好不好吃,他都会超级捧场说好吃!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29.
到了超市, 凌骞柏推着购物车,许枝雪跟在他身边。
超市入口处有打折区,许枝雪习惯性往那边看了看。
见有不少日常消耗品, 就拉了拉凌骞柏的衣袖:“Cypress,你先前面逛吧, 我去那边看看。”
凌骞柏直接将购物车拐了个方向:“一起吧。”
许枝雪想说不用。
凌骞柏继续说:“等下你直接掉头出去了, 我找谁买单去?”
许枝雪:。
许枝雪看着他:“你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凌骞柏和他对视:“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许枝雪说不过他, 哼哼两声不理他了,给他一个后脑勺就先往打折区去了。
在打折区买完纸巾湿巾这些日常用品, 两人这才继续往前走。
凌骞柏先到冷藏区买了牛肉和鱿鱼,之后又到水产区买了条黑鱼。
许枝雪看到黑鱼时并没反应过来,还在说:“我以为你会买东星斑这种级别的鱼呢。”
凌骞柏垂眼看他头顶上一簇呆毛:“是想买的, 但我老板太穷了, 就放弃了。”
许枝雪:。
许枝雪安慰他:“那你再忍忍吧,等哪天我老板大发善心给我涨工资了我再请你。”
凌骞柏说:“等你老板大发善心还不如祈祷他赶紧脱单。”
许枝雪看着他:“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么?”
凌骞柏和他对视:“因为他心情一好说不定就给全公司发奖金了。”
许枝雪愣愣沉思两秒,然后立即双手合十, 嘴里神神叨叨:“老板早日脱单老板早日脱单老板早日脱单”
凌骞柏唇角笑意加深。
真可爱。
买菜很快, 不到半个小时就买好了。
但让许枝雪意外的是, 这次花费并不多。
刚刚好控制在五百以内。
而这五百块钱里还包括他在打折区买的纸巾湿巾这些东西, 以及他平时喜欢吃的零食和饮料。
想到等下他还能吃到顶头上司亲手做的饭,许枝雪就觉得这四百多块钱花得特别值!
再一想到下午还从群里抢了一千块钱的红包,四舍五入就等于这顿饭他并没花钱且还倒赚了五百多。
于是就更加高兴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高兴太过明显而让凌骞柏察觉到他可能亏了。
许枝雪到家洗过澡后就来到凌骞柏这边准备帮忙。
“这些菜都要洗么?”许枝雪一边撸起袖子, 一边看着岛台上被摆放整齐的菜问凌骞柏。
凌骞柏也洗过澡了, 此时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 家居服外还穿戴着黑色的围裙, 在洗菜池前冲洗牛肉。
闻言侧过头来,目光在许枝雪露出的半截白皙手臂扫了一眼, 这才开口说:“放着吧,等下我自己来。”
许枝雪哪好意思,认真说:“我会洗菜的。”
“跟你会洗菜没关系。”凌骞柏关了水龙头,将洗好的牛肉放进锅里:“主要是我比较享受自己做饭的感觉。”
许枝雪抿抿唇,“那我干点什么好呢?”
凌骞柏扬了扬下巴:“坐那当个吉祥物吧。”
许枝雪眨了眨眼:“干什么呀?你做饭还需要监工啊?”
凌骞柏嗯了声,挑着眉头:“许老板花了钱,我总得让你看看这个钱花得值不值。”
许枝雪看着他。
凌骞柏的这套房子没许枝雪租的那套装修精致。
这套就是很普通的格局,很简单的装修,用灯也没那么讲究,厨房灯光用了4000k色温的吊灯。
这个色温的灯光偏冷,不显温暖。
然而也不知道是凌骞柏刚洗完澡的头发过于蓬松了,还是身上的家居服太柔软了。
他只觉得,凌骞柏现在完全没了在公司时那种矜贵而懒散的上位者气息。
反而透着一股浓浓的温柔人夫感?
许枝雪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也觉得万一被凌骞柏看出自己这么想他,他真的会被揍的。
于是赶紧移开视线,“那不然我去帮你整理下客厅卫生吧。”
他说着就赶紧走开了。
凌骞柏看着他慌忙走开的背影,就知道这人肯定没想什么正经东西。
但他也没说什么。
他巴不得许枝雪脑子里多生出些不正经的想法。
不然他空有一身开屏的本事,不都全开给木头看了
凌骞柏的做饭速度很快,许枝雪那边才把酒柜擦好,他这边就已经出锅一道菜了。
许枝雪被香味吸引过来,看到出锅的第一道菜是他最爱吃的蒜香牛肉粒,他眼睛都亮了起来:“哇!好香啊!”
凌骞柏被他馋猫样给逗笑了:“许老板可以尝一下。”
许枝雪眼底更亮了:“可以么!”
凌骞柏没回答他,直接拿筷子夹起一块牛肉粒送到许枝雪嘴巴:“吃吧,小旺雪。”
许枝雪:。
许枝雪眼底的光散了:“你是在把我当狗吧?”
凌骞柏无辜:“我发誓我没有,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许枝雪看着他。
凌骞柏笑:“你吃不吃?不吃凉了啊。”
许枝雪没说话了,气哼哼咬过筷子间的牛肉粒。
好吃的美味在口腔中炸开的那一瞬间,许枝雪顿时就忘了被凌骞柏调戏的气恼,真诚夸赞:“哇!好好吃啊!”
凌骞柏看着他:“真的么?”
许枝雪连连点头:“真的真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蒜香牛肉了!”
他口中说着真诚的夸奖,手上还不忘竖起大拇指给凌骞柏点赞:“你好厉害啊Cypress!”
这人帮不上忙,但情绪价值给得很足。
凌骞柏看着许枝雪铺满清甜笑意的脸,心痒难耐地开了个骚屏:“是么,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许枝雪以为他说的是后面要做的菜,连连鼓掌:“期待期待!超级期待!”
凌骞柏笑了笑继续做菜了。
许枝雪也继续打扫卫生去了。
等他拿着抹布从酒柜擦到电视柜时,他忽然想起刚才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然后就定定愣在了那里。
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刚才的牛肉是不是凌骞柏喂到他嘴里的?
不确定,许枝雪细细回想了下刚才的画面。
得到的答案很肯定。
是的,凌骞柏刚才喂他了。
许枝雪:“”
啊这
许枝雪有些脸皮发热。
他会不会太没礼貌了?
本来就帮不上忙,结果尝个菜还要凌骞柏亲手喂他。
虽然凌骞柏说过下班时间他是老板,但他那点微薄的工资哪能真把凌骞柏当成下位者啊!
这可怎么办?
好尴尬
为了不让凌骞柏觉得他是个没分寸没礼貌的人,许枝雪决定等下好好跟凌骞柏道个歉。
但等凌骞柏将菜全部做好时,他忽地又愣住了。
白色的餐桌上整齐摆放着四菜一汤。
蒜香牛肉,香辣鱼片,干锅鱿鱼须,手撕包心菜,三鲜豆腐汤
这几道菜本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巧的是,这几道菜全是许枝雪爱吃的。
其中一道香辣鱼片也是他中午刚刚提到过的。
凌骞柏摘了围裙,拿了一瓶气泡酒和椰子水走过来。
“怎么不坐?”他看着傻站在桌边的许枝雪,“我家没站着吃饭的规矩。”
许枝雪懵了好几秒,这才慢吞吞拉开椅子坐到凌骞柏对面。
凌骞柏将椰子水拧开放到许枝雪面前,“你被人点哑穴了?”
许枝雪:。
许枝雪抬眼看他,犹豫着说:“你买黑鱼是做香辣鱼片啊?”
凌骞柏听出他的试探,语气随意:“对啊,不是你说想吃香辣鱼片的么。”
许枝雪有些受宠若惊:“所以你是特意做给我的?”
凌骞柏挑眉:“你猜?”
虽然有些自作多情,但许枝雪还是厚着脸皮说:“我猜是的。”
说完,许枝雪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紧张。
像是在提前为凌骞柏否认而感到尴尬。
然而。
凌骞柏并没否认,只是淡笑:“你说是就是呗,现在你是我老板。”
想象中的尴尬没有真的出现,许枝雪浅浅松了一口气。
接着目光一转又落到另一盘香辣鱿鱼上,说:“那这个鱿鱼呢?你不是不喜欢吃鱿鱼的么?”
凌骞柏看着他:“这位许老板,你是在偷偷暗恋我么?”
许枝雪:?
许枝雪脑袋短路了,半天才懵懵:“啊?”
凌骞柏一脸坦然:“对我的喜好这么清楚,这难道不是暗恋么?”
许枝雪:。
凌骞柏继续:“虽说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但如果是客人爱上我,我也不是不可以看在钱的份上委身与你的。”
许枝雪:“”
您哪一行啊?
许枝雪满心无奈,不过他发现了。
这人就是有不管什么气氛都会被他三两下转移情绪的本事。
然而这次,许枝雪并没有被他转移情绪。
而是坚持问:“所以,你今天这顿饭全是按照我的喜欢做的呀?”
凌骞柏安静看他两秒,点头:“嗯,是。”
许枝雪紧张抿了抿唇:“为为什么啊?”
他猜测:“你不会是”
凌骞柏看着他。
心跳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
许枝雪继续说:“想趁机跟我要钱吧?”
算起来,这个月确实到了该分期的第一个月。
但今天才五号,他要二十号才发工资呢。
所以他理所应当地把给钱的日子定在了二十号。
虽然他现在也能拿出钱,可从固定存款的银行卡里挪钱和直接用工资给钱是不一样的
许枝雪还在纠结,凌骞柏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凌骞柏才深吸一口气喊人:“许枝雪。”
许枝雪可怜巴巴:“好嘛好嘛,那能不能等我吃完饭再付钱呀?”
现在付了钱,他怕这顿饭都吃不香了。
凌骞柏:。
凌骞柏又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声音带着些无奈:“不是钱的事,我是突然有个问题想问你。”
许枝雪眨了眨眼:“什么啊?”
凌骞柏说:“你不觉得你其实不太适合许枝雪这个名字么?”
许枝雪没跟上凌骞柏的脑回路:“啊?”
凌骞柏认真建议:“不如你改名叫许枝枝吧?我觉得这个名字其实挺适合你的。”
许枝雪没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名字上了。
但又莫名肯定,“这是什么新型的骂人方式么?”
凌骞柏微微一笑:“你想什么呢,我怎么敢骂你呢,我是在夸你啊。”
笨木头!
许枝雪不相信,但这不重要。
钱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凌骞柏看出他的顾虑,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吃饭吧许枝枝。”
他说:“我现在不缺你那三瓜俩枣。”
许枝雪:。
一听不用现在给钱,许枝雪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觉得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那他还是很有必要把话说清楚的。
不然这人该以为他赖账了。
许枝雪纠结着用词:“那个我不是故意拖你钱,我是想等我发工资再给你的。”
凌骞柏嗯了声,兴趣不太大的样子。
许枝雪又说:“那以后我就每个月二十号给你钱,这样好吧?”
凌骞柏被他的认真可爱到:“好,怎么不好,许老板想什么时候给都行。”
又点了点桌子:“先吃饭行么?我辛苦一晚上了。”
许枝雪终于笑起来,“好,吃吃吃。”
他拿起面前的椰子水:“那个你做饭辛苦了,我敬你一杯吧。”
凌骞柏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嗯,祝许老板用餐开心。”
许老板一顿饭吃得确实很开心。
去超市的路上他还以为凌骞柏只是个花架子。
毕竟这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会自己下厨的人。
可真的尝过凌骞柏做的饭之后,他顿觉自己太刻板了。
凌骞柏不仅会做饭,而且手艺超级好。
能在一个忙碌的工作日晚上没凑合吃食堂,也没用外卖糊弄。
而是沾了老板的光吃到了自己喜欢的菜。
有那么一瞬间,许枝雪只觉得他空荡荡的心底好像被一阵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满足给填满了。
完全忘了要继续追问凌骞柏为什么做一桌他喜欢吃的菜这回事了。
只是略带遗憾说:“哎呀,我忘记拍照发朋友圈了。”
几个餐盘里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个时候再拍未免不够美观,
凌骞柏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没关系,许老板下次可以再请一顿。”
被他这么一说,许枝雪又不好意思起来了:“那这也太麻烦你了,说是我请客,其实都是你在弄。”
凌骞柏不经意间又开了个屏:“可能是因为我是个适合结婚过日子的好男人吧。”
许枝雪:。
许枝雪接不住这句话,起身转移话题:“你做饭辛苦了,碗给我来刷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了。”
凌骞柏也跟着起身:“一起吧,我怕你把我家碗弄碎了。”
许枝雪无语:“没必要吧小凌,刷个碗也要监督呀?”
凌骞柏说:“这一套餐具八万多。”
许枝雪:!
许枝雪瞪大了眼睛。
多少?
你说多少?
凌骞柏看着许枝雪手里的汤碗:“你手里的碗一万四千三。”
许枝雪:!!
许枝雪不敢动了:“这这个碗是金子做的么?”
凌骞柏扬了扬下巴:“你看后面的logo。”
许枝雪颤颤巍巍看了眼后面的logo。
看到清晰可辨的爱马仕时,他顿时僵住了。
不是!
谁家好人买爱马仕餐具真的会用啊!
这不都是摆到橱窗里做装饰用的么!
许枝雪有些崩溃。
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碗给刷了。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小心地刷过碗。
仿佛他手里洗的根本不是碗。
而是稍不留心就会被水冲走的人民币。
以至于等他把最后一个碗平安无损地递到凌骞柏手里时,他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刷完了。”
凌骞柏在他旁边擦干碗里的水分,闻言笑着垂眸:“下回还刷么?”
许枝雪抬眼,语气认真:“不然我送你一套餐具吧?”
凌骞柏眼底笑意更甚:“只吃一顿饭就开始送我定情信物啊,那多不好意思。”
许枝雪回以微笑:“这边不建议亲亲不好意思,建议亲亲直接转账。”
凌骞柏看着他,说:“我现在只卖抱抱,亲亲是另外的价格。”
许枝雪:?
许枝雪:??
许枝雪满眼惊恐,耳朵都被他的虎狼之词给惹红了:“凌骞柏你你的听力真的没问题么?”
凌骞柏看着他反问:“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亲亲么?”
许枝雪:。
许枝雪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建议亲亲”
话还没说完,凌骞柏及时打断:“你看,是不是你自己说的。”
许枝雪:“”
许枝雪不想理他了,扭头拿着湿抹布去擦桌子去了。
凌骞柏也拿个抹布跟他一起了,像个黏人的大狗。
但许枝雪不理他。
安静擦完桌子又回水池洗抹布去了。
凌骞柏跟着一起回来,凑到他身边问他:“你生气了?”
许枝雪凶巴巴的:“没有!”
凌骞柏又问:“那你对我使用暴力?”
许枝雪冤枉死了:“你不要造谣啊!我什么时候对你使用暴力了!”
凌骞柏说:“你不理我,这不是冷暴力么?”
许枝雪:。
许枝雪服了。
他收回手,不高兴地嘟囔:“你老是欺负我!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凌骞柏顿了两秒,随即就不着痕迹地俯过身凑近他,“所以你还是生气了。”
他语气肯定。
许枝雪和他对视。
厨房明亮的灯光下,凌骞柏眼眸黑沉,依稀能看到几点灯光倒映进他眼底的碎光。
明明毫无情绪,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枝雪总觉得这双眼睛里带着几分野兽猎食猎物时的专注。
他本能地觉得危险,下意识想后撤身子。
可这时,面前人忽然唇瓣轻动,“对不起。”
许枝雪眼睛睁大了一瞬,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他听到的。
凌骞柏什么时候跟人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啊。
他一般不都是委婉而礼貌地请人去死么?
面前人还在继续说:“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故意逗你了。”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许枝雪被凌骞柏这两句无比真诚的道歉和保证砸得有些晕眩,支支吾吾说:“其实我我也没有生气。”
凌骞柏问他:“那你可以理理我了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小心翼翼。
比许枝雪刚才对待那些贵重餐盘还要小心很多。
仿佛许枝雪对他来说也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许枝雪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凌骞柏说话声音太轻太缓的原因,还是他唇齿间散发出来的清淡酒气过于微醺的原因。
他总觉得当前这个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以至于凌骞柏的话音刚落下,他的脸皮就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不自在后撤了下身子,说话结巴:“我我没有不理你。”
又赶紧说:“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PPT要做,我那个我我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都不等凌骞柏给出反应,他就迫不及待地转身溜走了。
然而刚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声音:“今天不用抱了么?”
许枝雪猛地停下脚步。
但很快又抬起:“谢谢!今天不用啦!”
然而等他回到家关上房门后。
许枝雪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皮肤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泛起了痒意。
而且
他的心脏也跳动得好快。
许枝雪慌乱捂着心口,怀疑凌骞柏是不是在菜里下药了。
不然他怎么这么心慌。
他年年体检,可从来都没有心脏毛病的。
拧眉沉思片刻,许枝雪觉得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于是赶紧去洗了个澡,又吞了颗褪黑素早早上床了。
但还不等他睡着,他的手机就嗡声震动了起来。
他勾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凌骞柏给他发过来的微信。
[有一只小鸭子在排队,想和前面的鸭鸭对齐,可是怎么都对不齐,它就嘀嘀咕咕地说:对不齐鸭对不齐鸭。]
许枝雪愣了下,笑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许枝雪捧着手机,给他回:[。]
凌骞柏秒回:[?]
许枝雪:[已阅,勿扰]
凌骞柏:[明天请小许老师吃下午茶。]
凌骞柏:[很贵不打折的那家。]
许枝雪:[要一份开心果抹茶小蛋糕,谢谢。]
凌骞柏:[不生气了?]
许枝雪:[晚安。再见.jpg]
凌骞柏:[晚安.jpg]
他偷了许枝雪的表情包,现在又发给他。
看着对话框上那个和凌骞柏本人格格不入的猫猫表情包,许枝雪忍不住笑出声:“幼稚。”
然后不回了。
关灯睡觉。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30.
次日一早又是工作日。
许枝雪早早起床刷牙洗脸, 又简单换了身衣服,就背上书包出门上班了。
项目的进程在一点点往前推进。
昨天刚敲定好角色设计,今天就开始设计玩法了。
许枝雪在这设计方面比较擅长。
但因为他不是主策的核心人员, 所以他发言的机会并不多。
只会在大家卡思路的时候,适当提出一些他觉得可行的意见。
两天会议开下来, 周云野对许枝雪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他之前并没真的见识过许枝雪在工作上的表现。
只觉得他像个打杂的什么都会一点。
然而这几次会议下来之后, 他就觉得许枝雪很有想法, 只是缺少磨砺沉淀。
为此,他甚至认真建议许枝雪让他转来策划组。
许枝雪笑笑婉拒了, 他说他目前还是比较喜欢秘书这个岗位。
周云野拉拢不成功,还被凌骞柏在微信上友善问候:[请你死一死,谢谢。]
周云野谴责:[你会因为你的小气毁掉他的事业的!]
凌骞柏:[你傻逼?他还在实习期呢]
周云野愣了下, 反应过来了。
许枝雪本来就是从其它组转到总办的, 如果实习期都没到就又转去其它组的话,那在这种堪比宫斗剧的大公司势必会有人说闲话。
哪怕周云野是因为许枝雪真的有能力才来挖墙脚的。
但公司还是会有人认为许枝雪可能和某个高层勾搭在一起了。
所以公司的工作岗位才会随他挑选。
这种流言和之前胡乱磕cp的流言还不一样。
磕cp是玩闹性质的,大家看个乐也就过去了。
而这种混杂着不同恶意的流言就是直接捅在人身上的软刀子。
在整个圈子里流传开是小事, 搞不好会致命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周云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冷汗都吓出来, 老老实实认错:[对叭起!我错了!]
凌骞柏冷漠无情:[去死]
周云野:[上吊.jpg]
凌骞柏已读不回。
周云野又说:[晚上请你喝酒, 给你赔礼道歉]
凌骞柏:[许枝雪在十六楼开会,去给他跪下磕俩吧]
周云野还算个敢于承担的人,当天就带着从星级酒店订购的下午茶来总办给许枝雪赔罪了。
许枝雪一边捧着好吃的甜点, 一边笑着说:“你被Cypress骗啦, 哪有那么严重的, 公司每个月都有转岗的人, 根本没人理会的。”
听他这么说,周云野又来逗他:“那你要不要来策划组?”
许枝雪装模作样拿起手机:“喂Cypress, 这有人撬你总办最可爱的吉祥物。”
周云野用手指点他:“行啊小可爱,没想到你也被你那狗上司给同化了。”
许枝雪挪用之前Tricky说过的一句话:“没办法,我们总办的风气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说笑笑,美好的周五就结束了。
坏消息,总办周六要加班。
好消息,许枝雪不用。
难得周六和大晴天装个正着,许枝雪睡到自然醒起床先吃了个午饭。
然后就开始搞卫生,换床单洗洗晒晒。
一通忙完后,他又去b站蹭了个免费公开课。
听完课,乔洛刚好打来电话。
许枝雪接起电话还没说话,乔洛的声音就先传来:“大忙人没忘记今天要干嘛吧?”
许枝雪失笑:“没忘没忘。”
他问:“你想好要吃什么了么?”
乔洛说:“这么冷的天,当然是吃火锅了。”
两个小时后。
两人面对面坐在了一家中式餐厅里。
乔洛撇着嘴,“不是说吃火锅嘛!干嘛来这里!”
许枝雪给他倒了杯水:“我看网上说这家炒菜好吃,就想来尝尝。”
他怎么会看不懂乔洛的心思,又想跟他吃饭,又不想让他多花钱。
所以才说想吃实惠经济的火锅。
但其实,乔洛在吃的方面也一直都很讲究。
他从小就忍受不了火锅麻辣烫之类的,他觉得那种把荤菜和素材全都放在一个锅里大杂烩的东西都该是给猪吃的。
难得乔大少爷想要吃一次“猪食”,许枝雪居然还没答应。
乔大少爷一脸不乐意:“哪有你这样的人!请我吃饭还不尊重我的意愿!”
许枝雪看着他:“那你要不要吃嘛?”
乔洛哼他:“来都来了,当然要吃!”
一顿饭吃得比许枝雪预想中的要安静很多。
他以为乔洛会追问他那几年为什么不理他。
或是会追问对陆廷锐出轨许逸这件事的想法。
但没有。
乔洛什么都没问。
这让许枝雪很轻松。
以至于饭后乔洛提出要不要跟他去酒吧玩玩的时候,许枝雪都没能忍心拒绝。
只说:“我不太会喝酒的。”
乔洛把他塞进自己的跑车副驾里:“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你是我带过去的,谁敢灌你酒?”
许枝雪抿唇:“好吧。”
很快到了酒吧门口,许枝雪一下车就认出了这家酒吧是凌骞柏上次喊他们来捧场的那家Linx。
他目光一顿,下意识往左右两边看了看。
乔洛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哥,走到许枝雪身边:“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许枝雪摇头:“没什么。”
其实他是在看门口有没有凌骞柏的车。
虽说周末是员工的自由时间,不管干什么老板管不着。
但也说不上为什么,许枝雪就是觉得,如果让老板在这里抓到他,他就会很尴尬一样。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他刚准备跟着乔洛一起进酒吧,身旁就传来一道惊讶的男声,“哎你!凌骞柏的小可爱!”
许枝雪循声去看,发现迎面走来的人正是上次来和他们打招呼的酒吧老板,韩维。
韩维身旁还站着几个和他差不多身量的男人,但没有凌骞柏。
许枝雪松了一口气。
可同时,他又莫名有些失落。
至于这是为什么,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谁?凌狗交男朋友了?”韩维身旁的人听了韩维的话,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两句话把乔洛都说懵了,他转头看着许枝雪:“你跟恒瑞的大少爷好了?”
许枝雪:。
现在当着本人的面都可以造谣了是吧。
许枝雪真服了这群人的脑回路,他轻叹了口气。
将目光放在流言的源头上:“韩总,我叫许枝雪,是总办的实习秘书,不是凌总的小可爱。”
韩维打着哈哈走过来:“我知道我知道。”
他说:“哎呀刚才就是突然脑子短路了。”
又跟身旁的朋友说:“他不是凌狗的男朋友,我刚才说岔了。”
“我说凌狗怎么有这个福气。”那人走过来,面向着许枝雪做自我介绍:“小秘书好,我是康境禹,你可以叫我Connor。”
许枝雪礼貌问了下好。
韩维问乔洛:“乔少今天是攒了什么局么?朋友闲玩的话可以跟我一起。”
乔洛扬了扬下巴,“我今天主要跟他玩,你问他。”
韩维又看向许枝雪。
许枝雪哪好意思拒绝老板的朋友,只好礼貌轻笑:“那今天就麻烦韩总了。”
韩维作为老板,自然有专属的包厢。
一行人来了包厢各自找位置坐下。
许枝雪自认酒量不行,也不太擅长在这种地方交际,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结果其他人也跟着他坐在了角落里,东一嘴西一嘴地跟找他聊天。
愣是把角落变成的主位。
许枝雪:。
韩维瞥了一眼,然后拿起手机给凌骞柏发消息:[出来喝酒]
凌骞柏冷漠:[滚]
韩维:[给你介绍个美人]
凌骞柏:[去死]
韩维:[确定不来?不来我可介绍给老康了啊。]
凌骞柏已读不回。
韩维嘁了声然后拿起手机对着许枝雪偷录了一段视频给凌骞柏发过去。
照片里。
许枝雪身边围坐了一群男人,他最左边坐着他自己的朋友,乔家少爷。
最右边是凌骞柏认识的康境禹。
这人穿着正经的黑色西装,可他偏头跟许枝雪说话时直直看向他的眼神,就没那么正经了。
偏许枝雪本人并没察觉到,还仿若一只乖软小白兔似的跟人有说有笑。
凌骞柏看完脸色一黑,秒回:[过来了]
韩维的朋友们都是爱玩又会玩的,加上他又叫了几个漂亮明星过来陪玩,而乔洛也另外喊了两个朋友过来。
人一多,本来还不怎么热闹的包厢,顿时就吵闹了起来。
好在许枝雪不是i人,不然他已经被这么多人吓到头皮发麻了。
简单热过场后,就有人提议一起玩游戏。
看着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几瓶洋酒,酒量不行的许枝雪有些想逃离。
然而还不等他想出个合适的理由,旁边的康境禹忽然凑过来说:“阿雪跟我一起吧,等下输了酒我替你喝。”
那多不好意思。
许枝雪赶紧摆手:“不用啦康少,我酒量还行的。”
为了避免麻烦别人,许枝雪只好硬着头皮往自己面前拿来一排洋酒。
乔洛也转过头看着他:“你不是说不会喝酒么?干嘛要逞强?”
许枝雪扬唇笑了下:“没勉强,我的酒量就这些,所以喝完这几杯我就不玩了。”
又安抚他:“没事的,我心里有数的。”
许枝雪本来只打算喝完面前这一排酒,然后就找个理由去洗手间躲一会。
结果游戏开始不到十分钟,许枝雪个游戏黑洞就已经把面前的六杯酒都喝完了。
洋酒度数高,口感烈。
许枝雪连喝六杯顿觉自己胃里有些烧得慌。
他没勉强自己,跟乔洛说了声去洗手间,就溜出包厢了。
但他没直接去洗手间,而是拐了个弯去了一楼。
虽然他刚才并没喝多少。
但洋酒后劲大,加上他又喝得太快了。
所以他现在得赶紧喝杯解酒药,不然等下酒劲突然冲上来他会直接醉过去的。
结果他刚走到楼梯口,面前就忽地走过来一个人。
许枝雪顿了下脚步,抬眼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的衬衫扣子扣得很随意,领口处大剌剌露出一片轮廓夸张的胸肌。
没凌骞柏的胸肌好看。
许枝雪下意识这样想,想完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冒昧。
于是赶紧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一个人么小可爱?”那男人垂眼看着他,笑得暧昧又露|骨。
一楼的音乐声比二楼包厢要吵很多。
所以许枝雪并没听见男人说了什么。
但根据这人的表情推测,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有些纳闷,明明上次来的时候他还说这家酒吧里的客人素质很好。
哪怕他中途一个人去洗手间,也没碰到一个来找他搭讪的人。
怎么今天刚下楼梯就撞上了?
许枝雪想不明白,但脚下还是很快旁边躲了一步:“麻烦让让,我要去找我男朋友。”
许枝雪习惯性带有男朋友的话来回绝别人的搭讪。
结果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没有男朋友了。
不过没关系,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但因为许枝雪说话的声音太小。
就导致对面的男人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见他神色害羞,男人还以为搭讪有戏。
刚要邀请他去自己的卡座里坐坐,却还没等开口,眼前小可爱身后忽然闪出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
他被男人冷冰冰的视线一扫,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枝雪还没反应过来他看见了什么,肩膀就被人很用力地扣住了。
随后他整个人也被很用力地往后一拽,继而撞上一片温暖而结实的触感。
许枝雪:!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感到无比心慌,特别是当下这个环境里。
然而等他再站稳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
在灯光的映衬下,凌骞柏那张线条硬朗的侧脸透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凶戾。
可看清那张脸的同时,许枝雪一颗惊慌无措的心顷刻间就安安稳稳地落回了原位。
下一秒。
凌骞柏嘴唇轻动。
现场音乐声依然吵闹,许枝雪并没听见凌骞柏说了什么,只感受到一个简短的音节。
而且。
这个音节很凶。
因为他的后背紧贴着凌骞柏的胸膛,胸腔的共振让他感受到了凌骞柏的暴躁。
仿佛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猛狮。
哪怕知道这个情绪并不是对着自己的。
但许枝雪还是仿若受惊的兔子般颤了下身体。
那男人从凌骞柏的眼神里分辨出不好惹的冷厉,没敢再乱撩,连说了好几声抱歉就赶紧走了。
等人走远了。
凌骞柏这才垂眼看向许枝雪:“这里好玩么?许秘书?”
许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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