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第31章
陈执鼻血刚止, 想起听到那人拉裤链的声音,和姜酒当时身上被解开的扣子,脸色沉郁, 后悔当时没抓住那人。
“他想上你!”
“你衣服被人脱成那样了, 你都没感觉吗?!”陈执咬牙切齿地说。
姜酒:“”他这几天晚上一直在沉浸在睡梦中,跟鬼压床似的醒不过来, 如果不是今晚的动静声太大,他也压根不会注意到屋内多出了人。
“那”姜酒还有困惑, “那你又是为什么会躲在我床底?”
陈执身体一僵, 这件事是他误会季青临,误以为季青临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对姜酒做什么, 他才偷潜入姜酒公寓。
“上次不是说你脖子后面有痕迹, 我不放心,就偷偷过来看怎么回事?”陈执心虚地说道。
姜酒:“”如果要不是多亏陈执发现虫族的事, 按陈执招呼都不打一声,跟变态似的偷藏在他的床底,真想当场给他踢萎。
季青临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 眼底一片冷意, 这时通讯器里响起声音, “季上校, 没有搜查到。”
季青临看向陈执,“你有没有看清他的脸部特征?”
“太暗了,没看清脸, 而且他好像还戴着面具。”陈执思索片刻,“不过, 那人身高跟你我差不多,大约在190cm左右, 身形也偏健硕。”
“按寝室一间一间搜。”季青临吩咐下去,现在这种情况,很可能就藏在军校寝室内某间寝室里,“重点搜查身高190cm左右的,身材健硕。”
说完他站起身,对姜酒说道:“你这里已经不安全,不如先暂时住我那里?”
未等姜酒说话,陈执就站出来反对,“凭什么住到你那边,你一个都要订婚的人了,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季青临冷眼看他,“那你想如何?”
“搬回我跟住呗。”陈执手搭上姜酒的肩膀,“他跟我住的时候,可是什么事也没有,一搬过来就各种怪事不断,还不如搬回去算了。”
姜酒推开陈执的手,这么晚了这时候他懒得折腾,尤其是睡到一半硬生生被吵醒,“明早再说吧。”
“那好,我今晚也就在这里睡。”陈执朝季青临摆摆手,“季上校,你有事就快去忙你的吧,我们以前本来就是室友,有事也好照应。”
看着不反对的姜酒,季青临目光微沉,沉默片刻,没再多说什么,只说了句注意安全,便离开了。
见陈执一身狼狈样,姜酒让他去洗了个澡,本想找出之前秦烈睡的那张行军床给陈执今晚睡,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不知道被陈执塞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从衣柜里拿出另一床被子放到床上,毕竟陈执今晚才救了他,又被他误会打伤了鼻子,这会不好让伤员躺地上睡。
陈执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后黑发微微凌乱,鼻子还是红的,看着姜酒的目光还带着点幽怨和委屈。
跟快要破碎的小狗似的。
姜酒心虚地重新躺进被窝里,背过身背对着陈执,“赶紧睡吧,很晚了。”
过了会,身旁床垫一陷,有人在他旁边躺下,按灭了床头灯,床并不算大,这时离得近了,不像之前寝室里那种隔得很远的大通铺。
他不自在地往床沿边挪了挪,没挪开多少,就被拉了回来,陈执低沉微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跑什么?”
“刚刚那人要上你的时候,都不知道怕,现在知道怕了?”
“”姜酒沉默,心想你也好不到哪去,总有种憋着一股劲想上他的感觉。
“你脖子上的痕迹就是那人弄的吧?这几天你都完全没感觉到房间内多出了其他人?”陈执继续说道。
还真没感觉,主要是这几天他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一直陷在睡梦中醒不过来,今晚他才刚进入睡梦中,就听到巨大的动静声,这才惊醒。
他忍不住问道:“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陈执沉默片刻,忽地翻身,双手撑着床,俯身压在姜酒上方。
离得太近了,姜酒闻到陈执身上若有似无的伏加特信息素,如同他本人一样,浓烈野性,带着十足的侵占欲。
“他当时就是这样,压在你身上。”陈执俯下身靠近姜酒,“我听到他脱你睡衣的声音。”
姜酒偏过头,躲开陈执灼热的呼吸,“行了,别说了。”
刚一偏过脸,就又被人捏着下巴转正,黑得发沉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我还听到他拉开拉链的声音,你说他想干什么?”
姜酒抿了抿唇,伸手去推陈执,“别说了。”
陈执声音很沉,“当时你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他不止来一次了吧?你都不知道他已经对你做过了什么?”
“早上起来,没感觉身体不对劲吗?”陈执伸手去触摸姜酒的后颈,指尖沿着腺体附近慢慢摩挲,“这里都快被人亲烂了,都看不见吗?”
指腹上的薄茧蹭过肌肤时,又痒又麻,姜酒抓住陈执的手,“别乱碰!”
“那时候你睡得可真香啊,一点反抗都没有,”陈执的眼睛深得不见底,“我猜,他今晚过来,是终于忍不住要上你了。”
“陈执!”姜酒怒喝,“闭嘴!”
“这时候知道怕了?”陈执紧盯着姜酒的脸,白皙的脸因为情绪激动而涨红了脸,咬着嘴唇,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
陈执忽地翻身下去,背过身背对着姜酒,呼吸急促了许多,姜酒转过头看他,陈执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猛地站起身,朝着浴室方向快速走去,姜酒懵了一瞬,“喂,你去哪?”
半天都不见陈执出来,睡意再次席卷上来,姜酒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慢慢睡了过去。
*
这一次的搜查,是全军校在内全范围的搜查,就连军校校长也需要经受调查,每个人都要仔细汇报昨晚的行程。
一间间寝室搜查过去,大多数军校生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怕惹事都还是乖乖配合。
教官挨个敲开宿舍的门,“307宿舍,开门,内务检查。”
听到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吴宏伟看了眼正在看书的秦烈,起身去开门,“教官好。”
同时有两个教官走进307宿舍内,其中一个教官看了眼他们宿舍内的摆置,声音冷硬,“昨晚你们在宿舍吗?”
“我一直待在宿舍。”吴宏伟咽了咽口水,教官看向秦烈,“那你呢?”
“我也是。”秦烈面色平静地回道。
“是这样的,”另一个语气稍微和缓一点的教官开口,“军校要统一大检查下各宿舍的内务情况,你们两位配合一下。”
说完,那两名教官就开始在寝室内开始仔细搜查寝室内的物品,连抽屉,衣柜等地方都无一放过,通通检查了一遍。
这间寝室很干净整洁,东西也都摆放得很整齐,他们什么也没搜查到,连违禁用电器等物品也通通没有。
“行,你们宿舍没什么问题。”两名教官在表格那一行打了个叉,正要离开宿舍时,吴宏伟忽然喊了一声,“教官!”
那两人都走到门口,听到声音后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吴宏伟蜷缩了下手指,张了张嘴,秦烈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他又低了下头,“没事,教官慢走。”
那两名教官脸色颇为不耐地离开了,寝室的门重新被关上,轻轻砰的一声,吴宏伟肩膀却忍不住缩了缩。
*
搜查毫无实际进展,也并未搜查出藏有N34违禁药,出于安全的考虑,季青临建议姜酒尽快搬宿舍。
姜酒犹豫半晌,这么找是找不出的,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引出来,再加上陈执那天对他描述的事,事后他也越想越气,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个人,
他向季青临提议,自己当一次诱饵,这次就派人隐藏在附近,听到动静立马出来抓住他。
不过,经过上次的事,就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已经生出警惕心,不会再来。
季青临和陈执听后,都不同意这个计划,觉得太过冒险,姜酒一心只想抓住那个偷潜入他房间的人,极力劝说让他们答应了试一试。
当晚,为了掩人耳目,像往常一样,安排安保人员在下面巡逻,姜酒锁了窗,门锁紧闭,做出一副全然警备的样子。
但其实他屋子里藏着两个人,一个陈执躲在他的衣柜里,一个季青临藏在浴室里。
姜酒如同往常一样,早早关了灯躺到床上,公寓内一片漆黑,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过去,许久都没听见有什么动静。
就在他以为那人今晚不会再来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有动静声从窗户边传来,紧接着屋内响起轻微脚步声。
正朝着床的方向走过来,姜酒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竟然真的还敢来?
姜酒紧闭着眼,感觉到脚步声在他床边停下,灼热的气息轻呼在他的脸上,同时,他闻到一股有些既陌生又熟悉的气味。
像是在哪里闻到过一样,淡淡的檀木香在鼻间环绕。
那一瞬间,他感觉头立马变得昏昏沉沉起来,睡意瞬间席卷而来,他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勉力保持着清醒。
“装睡?”极轻的笑意在耳边响起,那人将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姜酒身上一沉,有人压到了他身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仔细嗅闻。
浓烈的檀木香弥漫整间公寓。
alpha?!姜酒心下一惊,后颈腺体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了下,那人的牙齿抵着他的腺体轻轻磨蹭,有种下一秒就要刺进去的既视感。
胸前一凉,他感觉到那人正在解他睡衣的衣扣,他立即睁开眼睛,将那人往外一推。
躲在衣柜里的陈执破门而出,从背后去抓那人的手臂,那人似乎并不意外,冷笑了声,快速转身跟陈执打了起来。
这时候,躲在浴室里的季青临也赶过来,那人的手忽然覆盖上一层纹理,像怪物似的猛地拔长。
只朝着季青临心脏处一掏,季青临闪身躲过,试图来钳制住那人,那人指尖却朝着季青临射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季青临和陈执神色一肃,这种是虫族为了摆脱或者攻击敌人,而释放出的有毒液体,一旦沾上就会被腐蚀掉外皮,顺着血液流进心脏内,中毒而亡。
这种毒液是最令人避之而不及。
趁着季青临和陈执闪躲的时候,那人极快移动到阳台边,打算一跃而下。
然而,当那人刚张开黑色双翼,就感觉肩膀一痛,他转过头,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姜酒,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猩红的血顺着他的肩膀流淌而下。
姜酒手腕的刺刀从那人肩膀上抽出,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手链,那颗蓝宝石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红得刺眼。
姜酒一把扯下那人的面具,随后彻底愣住了,这时季青临和陈执也赶了过来,脚步都顿在了原地。
秦烈?姜酒愕然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他没想到一直偷潜入他房间里的人会是秦烈,更没想到秦烈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背后的黑色双翼还未收起,不停提示着他如今秦烈的身份。
陈执最先出声,“没想到是你小子啊,可真够大胆的,不怕死还敢来。”
很快,就有许多安保人员涌了进来,将秦烈押了下去,走之前秦烈回过头望着姜酒,眼神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肩膀上斑驳的血迹红得刺眼,姜酒莫名心里一紧,不敢去看秦烈的眼睛。
第032章 第32章
秦烈被带走后, 被关押并送往了研究所,在那里会有专人监视,并会采取他身上的血液进行实验研究。
这一下直接炸开了锅, 军校内人人自危, 都开始纷纷怀疑起对方的真实身份,唯恐军校内还藏有其他变异的beta。
姜酒还是不敢相信, 小世界里的主角会偷吃违禁药,变成这种半人半虫的怪物, 与原剧情中两主角共同携手忠心报国相差甚远。
别说携手了, 就连另一个主角攻季青临都亲手将主角受秦烈送去了研究所监禁起来。
这剧情一下子崩到他完全不认识,他甚至在想秦烈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好好一个主角受怎么变成了虫族……
他的任务还未完成, 主角受就被关进去了,还被当成怪物供人研究。
这件事的风波停了之后, 他爸又开始打电话催他跟季家见面,当他还在寻思到底要怎样完成任务,季老爷子就忽然来军校了。
当时他刚下课, 准备去午饭, 就有教官过来跟他说有人要见他, 并将他引去了军校的重要来访会客招待所。
迫不及防的, 他在那里见到了传闻中的季老爷子,而且他爸也在那,季老爷子是联邦帝国前元帅, 年岁虽已高,但精神看起来特别好。
一见着他就握着他的手, 严肃的脸上露着笑容,说着要向他跟上次爽约的事情道歉。
他爸拼命在后边给他使眼色, 边陪笑边说着没关系,过了会,季青临也过来了,看到季老爷子时神情也比较意外,似是没想到季老爷子会突然过来。
季老爷子招呼他们坐下,笑呵呵说道:“之前的事都是季青临不懂事,我叫他约姜酒出来吃饭道个歉,他不好意思,还是得我出来帮忙,真是不好意思。”
姜酒一怔,转头看向季青临,季青临眼神微闪,沉默不反驳一副默认的态度。
顿时姜酒心里只剩下一句‘卧槽!’
这剧情真的已经崩到连妈都不认识了,主角受变虫族,主角攻将主角受毫不留情送进研究所,现在主角攻要跟炮灰联姻???
姜酒打开任务板,看着80的任务值,还差20才能完成任务,姜酒试图挽回下剧情,忍不住开口打断季老爷子和他爸的谈话。
“季爷爷,是这样的,我目前还没有结婚这方面的打算,毕竟我还没有从军校毕业。”
话音一落,他爸脸上笑容顿时消失,疯狂给他递眼神。季老爷子脸上笑容不变,笑呵呵说道:“这个我明白,不着急结婚,如果两家都有这方面的意愿的话,可以试着先订婚,日后慢慢相处,等毕业了再结婚也不迟。”
“是是是,您说的没错。”姜父接过去话头,“可以先订婚,也好培养感情,等毕业了,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结婚。”
姜父边说边疯狂示意他不要再开口说话,还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时,凑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来军校不就是想钓个有钱有势的人吗?别瞎捣乱了!”
想起他的人设,姜酒顿时无言,本身他来军校的目的就是为了钓季青临,这会拒绝都有点OOC了。
犹豫片刻,他想了想还未完成的任务值,说道:“季爷爷,我可以答应跟季青临订婚,不过我有个请求。”
季老爷子笑道:“你说,只要是季家能办到的,我都欣然答应。”
“是这样,前阵子有个叫秦烈的人被抓进了研究院,我想能不能把他交给我处理,我保证我会关好他,不会让他跑出去。”姜酒说道。
季老爷子蹙了蹙眉,“我听青临提过这件事,不过你为什么要救他出来?”
“他以前救过我,”姜酒开始胡编,“能不能留他一命?”
“这”季老爷子开始犹豫起来,思索片刻回道,“你是个知恩求报的好孩子,但他服用了N34违禁药,实在太危险。”
“不过,到时候如果研究院的人能清除他的身上的变异病毒的话,到时候会让人安全放他出来。”
只要主角不死,姜酒感觉任务又看到了希望,爽快地答应下来,“谢谢季爷爷。”
季青临看着姜酒嘴角边的笑意,若有所思地垂下眼,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一顿饭下来,姜父跟季老爷子爽快拍板,直接定下了订婚日子,就在一个月后。
考虑到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订婚宴上只打算宴请些很亲密的亲朋好友,对外公布订婚消息时,不会透露他的具体身份。
他们在来宾招待所边吃边聊,那边陈执发现一直没看到姜酒,找了班里的同学询问了下有没有人看见姜酒,这才知道姜酒被人喊去了宾客招待所一直没回来。
陈执看了眼时间,都快过去两小时,姜酒还没回来,他坐不住想过去看看怎么一回事,不料走到半路看到保安亭边上的李开宇。
李开宇也看见了他,激动地朝他挥手,他走过去,李开宇神色着急,“能麻烦你带我进去见一下姜酒吗?”
一听要见姜酒,陈执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军校现在不随便让外人进出。”
“我是真的有急事要找姜酒。”李开宇越发着急,想进去,但门口有保安拦着。
陈执啧了声,“行吧,你要说什么我替你传达,我现在正好要去找他。”
李开宇眼睛一亮,连忙说道:“你就说姜伯父打电话过来不想跟我们李家联姻了是怎么一回事?我听闻姜伯父有意向要姜酒跟季青临联姻,这事是真的吗?”
一瞬间,陈执耳朵嗡了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开宇,“你说什么?”
李开宇依旧在继续说着,“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麻烦你传达给姜酒,帮帮问问怎么一回事?他是真的要跟季青临他们家联姻吗?”
陈执一把抓过李开宇的衣领,“你他妈再乱说一个试试?”
“我没有在胡说八道,这件事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姜酒,我为什么要跟你撒谎这种事情?”李开宇说道,“我也是没办法才找来了姜酒的军校。”
陈执收紧力道,死拽着李开宇衣领不放,“放屁!季青临要联姻的人是omega!”
李开宇发愣地看着陈执,“不是,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姜酒他就是omega啊!”
“那天,你在姜酒生日宴上,打昏了我,还想要强行标记姜酒,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话音一落,陈执瞬间大脑一片空白,隐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原来那不是梦吗?”
李开宇见他胡言乱语,猛地推开陈执,“你不想帮忙就算了!我就在这里等,等见到姜酒我会亲自问他。”
他话还没说完,陈执突然转身就跑,身影瞬时消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继续站在这里等,刚才安保人员也说军校上课期间无法帮他找人。
陈执快速往宾客招待所处跑去,刚好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姜酒等一行人,陈执直接冲过去要拉走姜酒。
季老爷子厉声喊住陈执,“小执?怎么莽莽撞撞的,见了人也不知道喊一声,急匆匆拉着姜酒要去哪?”
“外公。”陈执脚步一停,神色焦灼,“外公,我还有事要问姜酒,就先走一步了。”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季老爷子用拐杖用地上一杵,“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多长辈在这,你姜伯父也在,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还不过来先见过你姜伯父。”
陈执强忍着情绪,转过身问候了句姜远,“姜伯父。”
姜远笑着摆摆手,“没事,小辈们年轻,性子比较急躁,有事就让他们先走吧。”
“青临,”季老爷子看向季青临,“你也送姜酒回去吧,我跟你姜伯父就先走了,别忘了筹备订婚的事。”
“好。”季青临颔首,“姜伯父和爷爷慢走。”
陈执着急拉着姜酒离开,季青临不紧不慢地跟在姜酒和陈执身后,等走到一处偏向的地方,陈执才停住脚步。
“你要跟季青临订婚?”陈执眉宇间满是焦灼。
“是,”姜酒余光瞥了眼身后跟上来的季青临。
“你真是omega?”陈执脸色一崩,“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就是当初要跟我联姻的人!”
姜酒也来气了,“你不是那天来姜家生日宴就知道了吗?你自己说你都记得啊!”
陈执头疼欲裂,这会急得只想砸墙,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不是我”
“我真不知道你就是那个omega!我易感期脑子不清醒,我以为我当时在做梦!”
“我一直以为你是beta!我还想等着毕业后跟你”
话还未说完,季青临就走过来打断,“陈执,婚姻不是儿戏,我跟姜酒已经定下一个月后举办订婚宴。”
巨大的愤怒涌上来,陈执面色沉得能拧出水,赤红着双眼看着季青临,“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跟姜酒订婚?”
“看我蒙在鼓里,你很开心是吗?”陈执一拳打到季青临的脸上,“你他妈的就是个小人!”
季青临抹去嘴角的血迹,低垂下眼,沉默着不辩驳,这件事他确实有私心,当时也是有意瞒着陈执,任由陈执误会。
就在陈执还要继续再打时,姜酒怒喝道:“行了!都别闹了!”
*
季家要订婚的消息放出去之后,报道新闻上都在高度关注这件事,毕竟季青临是联邦帝国重点培养对象,极有可能成为下一届元帅的候选人。
不过季家订婚对象是何人,并没有详细放出,引来各大媒体纷纷猜测。
因为订婚对象过于神秘,再加上季青临平日里对他人冷淡严肃,压根没有看到他跟哪个人走得很近。
这件事也成为联邦军政界茶余饭后的谈话,都在猜测跟季家联姻的是哪家omega?想要试图先搞好关系结交。
每次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有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就连私下一些工作人员也都在谈论,研究所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院边做着手头的工作,边在聊天。
原本只是在谈论新来的院长有多抠门,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其他话题,“哎,你听说没有,听说季家那位要订婚了。”
“季家?”另外一人神色惊讶,“季青临?跟omega订婚?不是都传他讨厌omega吗?”
“谁知道啊,像他们那种家族,估计是什么政治联姻了吧,利益至上嘛,还管什么喜不喜欢omega。”
“也对,不过季家是跟哪个家族联姻?”
“不清楚,神秘的很,听说我们那位新来的院长一直想打听,还想送礼过去庆贺,一直没打听到。”
正在交谈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脸色苍白阴郁,微睁着眼睛沉默地听着两人的交谈。
“他们什么时候订婚?”
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他们诧异地抬头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秦烈,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这是该问的吗?”
“他们什么时候订婚?”秦烈又重复了遍,漆黑的人类瞳孔逐渐变成金色竖瞳。
看着明显不属于人类的怪异特征出现,研究员露出害怕的表情,本能地后退了步,连忙拿出针管,注射进秦烈的体内。
慢慢的,秦烈的脸色越发苍白,研究院看着重新虚弱下去的秦烈,赶紧对秦烈抽血,抽完血之后立即让人将秦烈带了下去。
院长拿到秦烈的检验报告后,立即上报了高层,报告显示秦烈是目前他们发现的,使用N34药剂之后变异得最完美的半虫族。
N34药剂不仅没有摧毁他的身体,而是将他的身体完美得改造成能同时良好适应人类和虫族的身体,甚至催化了他的身体,分化成了S级alpha。
这份报告对于联邦帝国人类来说,无疑是一枚炸弹,无异于听到虫族要彻底取缔人类一样。
虫族好斗,杀虐和侵略性极强,报告也显示,当沦为半人半虫族后,大脑其实是主要被虫族基因所控制,会迫使人变得和虫族一样凶残。
而那些所谓的保留部分人类特征,其实只是作为附庸的存在,只是为了变得更强大,而催化出的S级alpha信息素,以此来对付人类,最终取缔人类。
弱肉强食,这也是之前为何这么多服用了N34药剂的人后会爆体而亡的缘故,当这具身体的宿主无法适应变异进化,就会被直接淘汰。
那些经过被筛选活下来的人,会不断变异进化,到时候会彻底丧失人的意识,如同那些被病毒感染变成怪物一样,彻底沦为取缔人类的恐怖存在。
这份报告被秘密送达最高层,等待最终的审判,结果可想而知,不能被利用有利的,下场只会被摧毁,趁着事态还没发展严重时,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秦烈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摧毁,他们不会允许他的存在威胁到他们,在研究所的日子几乎是按倒数着来,等待着自己宣判。
第033章 第33章
他趴在铁门上, 盯着走过的研究员,声音带上恳求,“能让我最后见姜酒一面吗?”
路过的研究员皱着眉头, 不耐地摆手, “你当这里是你家啊?你想见谁就见谁?”
“我只要最后见他一次就行。”秦烈语气越发恳求,是姜酒教会了他说话, 写字,让他逐渐变得像个人, 在被摧毁之前, 他只想再最后见姜酒一面。
“不认识你说的人是谁!赶紧滚!”研究员烦躁地打断他。
这时其他路过的研究员,看到他站在监禁牢外, 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站在这里干嘛呢,听说大堂那里季家派人来发订婚喜糖了, 走,我们也过去沾点喜气。”
“真的啊,那我们一起过去。”研究员笑着说道。
说完他们就撇下秦烈离开了, 秦烈的眼睛彻底黯淡下去, 在监禁的小房间内沉默地坐了一夜。
直到临近清晨, 看管的人交班, 秦烈用力拍着铁门,砰砰砰的巨响声惊动了看管人员,不耐烦地骂骂咧咧走过来, 手里的手电筒朝秦烈脸上晃,“吵什么吵?大清早的!”
秦烈捂着腹部, 哑着声说道:“我肚子好痛!”
“忍着!多大点屁事!”看管人员皱眉,困得不行, 压根懒得管,转身就要走。
忽然,秦烈倒在地上,手还紧紧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嘴里发出难以忍受的痛喊声。
看管人员面色犹豫起来,这会秦烈的审判结果还没下来,不知道研究院留着他还有没有研究的需要,要是不管秦烈,真出了什么事的话,怕上头会追究下来,到时候丢了工作就麻烦了。
他边骂骂咧咧,边拿出钥匙打开了重重大门,弯下身伸手去拉秦烈,“喂!快起来!”
就在这时,秦烈猛地暴起,给了他脖子一击,看管人员瞬间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秦烈扯掉看管人员身上的制服,拖着人移到最角落里,冷静地走出去,关上门。
他将帽檐压得很低,因为是凌晨,无论是夜班还是早班的交班人员都很疲惫,也没有人多注意看秦烈。
秦烈循着记忆里,每次从看管处到实验室的路途,走进一间总控制房,里面昏昏欲睡的工作人员见有人走进来,以为是有人来交班,抬起头正要打招呼。
就感觉头一痛,下一刻便趴倒在桌子上。秦烈看着房间内密密麻麻的仪器电器,他指尖开始溢出黑色液体。
顺着总控制台蔓延,电光火光闪烁了几下,整个研究院一下子全部暗下来,彻底陷进黑暗中。
秦烈的眼睛在黑暗中再次变成金色竖瞳,伴随着研究院内不时响起的报警器和惊呼声,行动自如走在黑暗中。
“快来人!编号0378实验体跑了!”有人发现了不在监管牢里的秦烈,立即大声惊呼。
一时间,研究所内的安保人员全部涌了进来,手电筒不断扫视着各处,开始搜查秦烈的下落。
秦烈避开安保人员往暗处走,外面的大门守卫警备,大门紧闭,他直接击碎窗,张开巨大的黑色双翼,消失在即将黎明的天际。
*
订婚宴是晚上,选的地点也是比较安静隐秘的欧式庄园,只邀请了双方比较亲密的亲朋好友。
尽管如此,大批精美华贵的礼物如流水般源源不断送过来,欧式风格庄园空运来了大量红玫瑰,场景布置得极其华美。
季家将这座城堡庄园买下,还在首都中心购置好几处房产,以后周末放假出来玩,可以直接去那里住。
这座庄园很大,推开窗就能从俯瞰到园子里种植的玫瑰花海,阳光洒落在花海里,看上去就如同置身于童话里。
姜酒坐在窗台边,看着底下的花海发呆,佣人推开门,将晚上要穿的订婚婚服拿进来,后面还推着一车的贵重宝石首饰。
“姜少爷,晚点会有专人过来帮您准备。”这里许多佣人都是从季家带过来的,恭敬地弯腰对姜酒说道。
“嗯,你们先下去吧。”姜酒淡淡颔首。
等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换好婚服一切准备就绪的姜酒无聊地坐在屋内,繁重华贵的婚服令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浅金色头发上还戴着一顶满钻的皇冠冠冕,最中间那颗珍珠泪滴蓝宝石璀璨华美,身上的纯白色手工刺绣丝质西服衬得身形修长,腰身纤细。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姜酒上前打开门,“是你?你怎么会来?”
陈执快速闪身进屋,将门关上,刚要说话时看见姜酒这幅打扮,顿时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姜酒今晚这副打扮是为了其他人,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下去。
陈元忠知道他的事之后,因为姜家已经跟季家谈好订婚事宜,也来不及再挽回,这几天将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外出,也不愿意让他来参加季家的订婚宴,就是怕他到时候在订婚宴上闹事。
他是趁着陈元忠过来参加订婚宴,偷偷从家里翻墙跟出来的,找了许久才找到姜酒的房间。
他着急地抓住姜酒的手腕,“姜酒,我知道你跟季青临只是联姻,你如果不想跟他订婚,我可以帮你逃出去。”
“去哪?”姜酒一怔。
“去哪都行,不如我们一起去其他星际生活。”陈执一脸认真地说。
姜酒无言,果然这个军二代富家公子哥说话还是这么离谱不着调,整天天马行空的,想一出是一出。
“我跟你走干什么?搞得好像两人要私奔一样?”他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整天开玩笑胡说八道了。”
见姜酒不当回事,陈执越发着急,“我不是开玩笑,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
“你的什么?”姜酒打断他,“你的恶趣味?你又想搞什么事情了?”
“不是!”陈执按住姜酒的肩膀,急着想解释坦白,“我们一起住了那么久,你还不明白我到底对你是什么心思吗?”
“我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想捉弄你!”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敲门声,“姜少爷,时间到了,请出来准备下楼吧。”
姜酒应了声,订婚宴对他而言没什么,反正只是订婚,等毕业才结婚,还好几年时间,等到时候秦烈清除了变异病毒,出来之后他就可以继续完成任务。
“我先出去了。”姜酒推开陈执,绕过陈执往门口走去。
“姜酒!”陈执眼圈微红,定定地望着姜酒,“你是真的一定要跟季青临订婚?”
“是”姜酒没有回头,只淡淡颔首,就走了出去。
楼下的宾客已经来齐,季青临一身优雅的同款白西服,身形高大挺拔,气质沉稳冷峻。
“走吧。”季青临唇边衔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姜酒缓缓走过去,搭着他的手臂,携手并肩一起下楼。
“真般配!”楼下的宾客仰头看着他们,发出感慨的赞叹声。
“怪不得季家这么着急要订婚,这孩子长得也太俊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说陈家还拒绝了人家,这下子估计悔得肠子都清了。”
“哎,陈执还小嘛,估计是不想这么早就被定下终身大事,还想多玩几年。”
陈元忠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不是两家是亲戚,这订婚宴他是真不想来,都怨陈执那臭小子,整天想一出是一出,连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都不清楚。
还闹着要跟姜家请罪,快把他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幸好没让他来参加订婚宴,那个没脑子的愣头青!要不然按他那莽莽撞撞的性子,指不定还要搞出什么事端来。
陈元忠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陈执就站在楼上,失魂落魄地看着季青临和姜酒亲密得走在一起,言笑晏晏地交谈。
来宾许多都是军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姜远忙得不亦乐乎,一直在这些人中周旋,想要积累更多的人脉关系。
“累吗?”季青临靠近姜酒,低声在姜酒耳边问。
“还好,”姜酒有些不自在,“主要是头上的冠冕,我怕我一弯腰它就掉了,太隆重了。”
季青临目光从姜酒空无一物的手腕上掠过,“我以为你会喜欢蓝宝石。”
“”姜酒沉默,之前陈执送他那条蓝宝石手链,他给取下来了,戴着它,总让他想起之前他是怎么把刀插进秦烈的肩膀中。
沾满血的衣服,和秦烈难过的眼神,午夜梦回时总让他心里一悸,有些不敢面对梦里秦烈质问的眼神。
他将脑子里的画面甩开,笑道:“很好看,谢谢。”
觥筹交错,舒缓的钢琴曲,宾客的谈笑和祝福声,一派其乐融融。
这时,巨大的落地窗忽然一阵发出一阵巨响,玻璃渣飞溅,紧接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一暗,现场陷入一片黑暗中。
季青临下意识就去握身旁姜酒的手,但捞了个空,等灯光再度亮起时,身旁的姜酒早已不见人影。
他立即在人群中找寻姜酒的身影,只看到陈执往大门方向跑走的身影,便立即追上去。
剩下的在场宾客一头雾水,而陈元忠此时也看到了陈执,顿时脸色变得铁青,以为刚才那出闹剧就是陈执搞的鬼。
季老爷子拄着拐杖,气愤地怒视了陈元忠一眼,陈元忠神色越发尴尬,唤来警卫员,“还不快去追那臭小子!”
等季青临追出去后,却发现陈执停在某处,抬头一直望着天,“姜酒呢?”
陈执转过身,猛地給了季青临一拳,“你他妈还好意思问!人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掳走!”
“研究院里那群东西是不是都是吃白饭的!这么大一活人都能让他逃走了!”
季青临神色逐渐凝重,“是秦烈掳走姜酒?”
陈执攥紧拳头,“少说废话,赶紧派人去追!”
季青临快速命人封锁,并派出巡逻机全方位搜查,联系了研究院,才发现研究院那边早上就跑丢了人,但不敢上报怕被责罪,心存侥幸想装作没事偷偷把人找回来。
*
姜酒是在一辆飞行舱上醒来的,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谢博超,顿时一懵。
谢博超见他醒来后,脸上露出个笑,边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了一口,打手势示意姜酒往另一边看。
他循着看过去,靠近飞行舱窗口位置,秦烈正沉默端坐在那,黑漆漆深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他一下子全醒了,刚才他还在订婚宴上,听到巨大动静声后,就感觉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是在这飞行舱上了。
“你不是在研究院吗?你怎么会跟谢博超在一起?”姜酒讶然,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哑了声,秦烈这是抓他来想报复他之前刺伤他的事?
秦烈依旧沉默,望着他的目光却几乎要将他灼伤。谢博超接过话头,笑道:“我过来接你们一起去第六星。”
第六星?那里不是虫族的地盘吗?
“放我下去!”姜酒站起来,走向驾驶舱要迫降飞行舱,一只手臂却拦在他前头,他看向挡着他的秦烈,“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烈还是不说话,手臂拦着一直不放下,谢博超拿着一台智脑晃了晃,“不好意思,你的智脑我就先暂时没收了。”
姜酒:“”
“你一直在跟他有联系?N34药剂你也是从他哪里拿的?”姜酒看着秦烈,“真是不知死活。”
沉默许久的秦烈终于开口,“那也比一直被人踩在脚底下好。”
“怎么急着想走,怎么,还想继续回去过完订婚宴?”
姜酒冷哼,“是啊,我就是想跟有钱有势的季家联姻,怎么,这么碍着你眼睛了吗?”
【反派炮灰任务值+5,总计反派炮灰任务值85。】久违的系统电子音再次响起。
一直面无表情的秦烈面色逐渐阴郁,“是吗?很可惜,被我打断了。”
姜酒这会反而不急,冷静地坐回自己位置,果然,主角在的地方,任务值一下子就涨了,“我劝你最好还是快点送回去,要不然,季家可不会放过你。”
“他要来?那正好,之前没能杀了他,这次让他有去无回。”秦烈说道。
飞行舱逐渐降落,姜酒透过窗看向外面,外面看起来像是一座岛屿,恐怖的是,飞行舱外面围着一群密密麻麻的虫族。
大多都是些人脸但虫身的虫族,站在最前面的外表身形看起来与人类无异,估计是进化后的高级虫族。
“不想死就跟紧点。”秦烈丢下这句话后,就走下飞行舱。
姜酒犹豫片刻,还是跟在秦烈也走出飞行舱,舱门处风有些大,吹起姜酒洁白的婚服长披肩。
原本围在底下的虫族安静的虫族,开始发出些他听不懂的声音,嘶嘶嘶类似的声音,像是虫族之间交流的语言。
“是‘王’抢来的新娘吗?太好看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类!”
“你看他头上还戴着王冠,好像传说中的那种贵族王子,被我们王强行掳了回来。”
“他皮肤好白啊,”其中说话的一个虫族低下头,看着自己粗壮的黑色躯干,“怪不得他们人类总说我们是丑八怪,是怪物。”
“他看起来好脆弱,我的一条虫腿都比他手臂还要粗壮。”
“我想把他抢过来当我的新娘。”
“闭嘴吧你!他是‘王’抢回来的人,哪里轮到你说话。”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秦烈走下飞行舱后完全消失,毕恭毕敬地齐声喊了句,“王”。
第034章 abo世界完结章
秦烈面无表情从那些虫族面前走过, 面对众多虫族投注过来的目光,姜酒紧跟着秦烈一直走。
虫族好斗,向来是崇尚强者, 所以当他们感应到变异后强大的秦烈, 认定秦烈就是他们的‘王’,立马就派出谢博超等人过去接应秦烈。
谁知他们王还带回来了个绝美少年, 这下子虫族直接沸腾,如果不是‘王’带回来的, 按照惯例, 美人都是通过角逐,决出最强者那位赢得美人的归属权。
但就算如此, 还是有不少虫族蠢蠢欲动, 私下里没少偷偷去虫族王宫里打探姜酒的消息。
姜酒被安排住在虫族王宫里,前几天他一直被关在宫殿内出不去, 每日都有专门的人过来给他送饭吃。
听说虫族是不吃人类食物的,也不知道端上来的鱼,排骨这些食物, 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再加上他听不懂虫族说的话, 就算他跟门外守着的虫族表达想要出去, 他们也是一脸懵, 听不懂的样子。
自从那天秦烈带他来这里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秦烈,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还是在躲着他。
他看不到主角,也无法做任务, 身上唯一能联系外界的智脑,也被谢博超拿走了, 他只能无聊地待在屋里。
这天晚上,他照常早早就上了床休息,没想到睡到半夜时门忽然被大力推开了,有人闯了进来。
正在熟睡中的姜酒感觉身上一沉,有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脖子上,他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发现满身酒气的秦烈正压在他身上。
“起来!”姜酒用力推了下秦烈。
秦烈像是听不见,依旧埋首在他的脖颈里,他挣扎,却反被扣住下巴,带着酒气灼热潮湿的气息碾压在他的唇上。
双手被按住,举过头顶,力气大得他动弹不得。
变着角度在他唇上来回碾压,他咬紧牙关,胸前却忽然一凉,他感觉到有人正在解他的衣扣,顿时一惊。
随即被乘虚而入,牙关被抵开,没有什么技巧,纯粹在胡乱冲撞,秦烈喉结一直在滚动吞咽。
秦烈的体温高得吓人,原本黑瞳由于情绪过激而变成金色竖瞳,身上释放出檀木香信息素。
浓烈的檀木香,一下子就让姜酒完全失去了抵抗力,浑身发软,失神地看着顶上的天花板吊灯,任由秦烈动作。
秦烈的吻逐渐往下,在腺体附近徘徊不去。
突然,他脖子一痛,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刺破他的腺体,紧接着浓烈的檀木香涌进他的腺体里。
他睁大了双眼,双手用力抓着秦烈的后背,抓出一道血痕。
过了好一会,漫长的标记才终于停下来,秦烈呼吸急促,长长喟叹了声,趴倒在他身上。
“够了吧?”姜酒疲倦地闭上眼睛,“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
秦烈闻着姜酒身上浓得化不开的檀木香,从背后紧紧抱住姜酒,脸上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是,我在报复你。”
姜酒:“”
两人就这么同床度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姜酒还感觉后颈腺体隐隐作痛,他反手去摸,还能摸到咬痕。
禁锢着他腰间的手,一夜都没怎么松开过,此时,秦烈也醒了,埋首在他的后颈里深嗅。
忽然,秦烈脸色大变,他再次凑近姜酒的腺体,高挺的鼻子几乎是贴在姜酒的腺体上,但他只闻到清浅的桃子酒香味。
并没有其他的气味混合在里边。
檀木香信息素消失了?不过仅仅一晚,就算是临时标记也不会这么快就消失?
想到那个可能性,秦烈脸一白,揽过姜酒,低头就要再咬上姜酒的腺体。姜酒再有防备,推开了他。
“你是不是有病?”姜酒捂着腺体,警惕地看着秦烈。
“不可能”秦烈低喃,陷入莫大的恐慌之中,冲过来又试图再次进行标记。这回姜酒跑得远远的,抄起手边的花瓶。
待看到姜酒高警惕防备的眼神,秦烈动作一顿,僵持了好一会,眼神逐渐黯淡下去,沉默地离开了房间。
很快,姜酒就听到外面一阵巨响,像是有人往地上发泄在砸东西,破碎声,巨大的动静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停下来。
*
那晚过后,秦烈又开始消失,有时候好几天才看到他回来吃饭,宫殿里也越来越多的虫族守卫。
谢博超来找过他一次,他从谢博超口中得知季青临正带人打来了第六星,战况很激烈。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秦烈受了伤,再加上之前在研究院时被折磨出的那些暗伤一直没好,回来后就昏迷了,伤势颇重。
听说是和季青临正面对上了,季青临也受了不小的伤,双方死伤不少,都杀红了眼。
秦烈受伤昏迷不醒,虫族内部开始动荡不安,毕竟虫族一向只尊崇强者,若秦烈昏迷长睡不醒,不治身亡,那虫族必定要推崇出另一个‘王’。
每次姜酒走过时,总能感觉到那些虫族偷偷望向他的目光,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常常有大量虫族聚集在王宫外。
直到某一天,他忽然被带了出去,带进一间小房间里关着,一个长着人类模样的高级虫族过来,使用人类语言跟他说。
“过两天,虫族会有一场重新决出最强者的角逐赛。”
姜酒讶然,秦烈不是原本他们认定的王吗?“那秦烈呢?”
“他还昏迷不醒,现在我们跟那些人类正在交锋,必须尽快选出一人当统领,稳住局面,”那人一脸凝重地说。
“哦,”姜酒莫名其妙,“那你们把我关进这里又是做什么?”
“‘王’具有优先择偶权,”那人脸突然变红,“所以,等到时候决出‘新王’,你的归属权也会跟着变。”
姜酒:“”
“我们也是为了避免麻烦,谢博超一直在阻拦,不让我们见你,所以我们只好先将你带到这里来。”
见姜酒沉默起来,那人连忙说道:“你不用担心,等决出‘新王’,到时候一定会让你住上更豪华的宫殿,我们会去抢回来更多的宝石。”
交代完之后,那人依依不舍地多看了姜酒几眼后离开了,姜酒无语地待在屋内,外面有大量虫族守着,压根出不去。
按他以前在军校所学到关于虫族的,虫族天生好斗和繁殖,雄多雌少,为了争取□□权,雄虫都是不惜生命靠打斗决出最终□□权。
他们也没有什么伦理观念,只要是看中的,就不择手段,或者杀死对方,弱肉强食,抢夺别人的配偶,来获取□□权。
姜酒没想到,自己会被虫族盯上,虫族大多体型巨大,尤其是那种还保留着虫身躯干的,体型巨大而悚然。
看了眼任务值,已经95了,只差最后5个反派炮灰任务值就能完成任务。但秦烈现在生死不明,他又不能离开这里,特别棘手难搞。
在比赛的那天,他被带去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刚一走进去,现场掀起巨大的欢呼声,兴奋呐喊声。
里面的角逐赛已经开始,看见姜酒来之后,越发沸腾,打斗声和兴奋怒喊声震耳欲聋。
虫族对同伴,甚至对亲人,都没有多少感情和同理心,互相残杀,越来越多重伤或死去的虫族堆积在广场上。
鲜血满地红,广场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然而兴奋声,呐喊声,打斗声却越演越烈。
姜酒手脚都被人绑着,只能强忍着令人不适的浓烈血腥气,很快,场上剩下的虫族越来越少。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穿着黑袍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看到那人露在外面熟悉的眼睛,顿时一怔。
“陈执?”他惊讶不已,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陈执。
陈执颔首,趁着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底下激烈的打斗上,用刀割掉姜酒手腕和脚上的绳子,“快跟我走!”
陈执将黑袍披在姜酒身上,趁着众人不注意,掩护姜酒往外跑,直到跑到一处偏僻的高墙下,才停住脚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酒气喘吁吁地看着陈执。
陈执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见这里没有虫族守兵,才压低声音回道:“虫族撤退时,我偷偷跟着他们过来的。”
“你”姜酒一怔,“你也参战了?你不是还没毕业?”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陈执面色沉沉,“秦烈那个东西,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掳走人,我不可能会放过他。”
“那你是怎么躲过虫族,不被发现进入虫族的领地?”姜酒疑惑。
陈执嫌恶地蹙了蹙眉,“我往身上涂他们的血,这样子会让虫族误以为我跟他们是同伴。”
“走吧,我带你出去。”陈执蹲下身,想让姜酒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墙。
姜酒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只是他们在落地的时候,刚好有虫族守卫巡逻经过,虫族发现了逃跑的他们,立马大声喊着,引来许多虫族。
陈执拉着姜酒,拼命往前跑,直到跑到这个岛屿上的悬崖边上,下面就是汹涌冰冷的海水。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
而且似乎已经决出了‘新王’,一个体型巨大的虫族推开众人,走到前面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姜酒。
手一挥,示意一旁的守兵,过去抓住姜酒和陈执,虫族守兵一步一步逼近他们。
陈执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意,将凑上来的虫族直接放倒,手上沾满了虫族的血。
‘新王’面露不虞,眼睛里满是嘲讽和轻蔑,“区区一个人类,也想从虫族地盘带走人,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你们人类连自己的omega都保护不了,也别怪我们,我们虫族,谁是强者谁拥有□□权。”
“别说雌虫,就连你们人类omega,都要雌伏于雄虫的身下,为我们产卵。”
陈执握紧手里的刀,眼里杀意毕现,“你尽管来试试,我倒要看看你那二两肉有多硬气。”
新王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怒意,黑色躯干猛地拉长,如多足节肢动物,向着陈执横扫过去,陈执眼疾手快闪身躲过。
但新王很快目标一转,这下子暴露出他的真实目的,他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粗长的节肢迅速转向姜酒。
但还未等他碰到姜酒,粗长的节肢突然断成两截,他脸色狰狞,发出痛苦的嘶喊,浓黑色的液体滴落到地面上。
姜酒抬眼一看,这才看见站在那虫族身后的秦烈,秦烈脸色还有些苍白,收回手,定定地站在原地,神色阴郁。
众虫族守兵大惊,没想到秦烈竟然还能醒过来,还一下子削断了新王的手臂,纷纷叛变,站到了秦烈身后。
“跟我回去。”秦烈静静地望着姜酒。
“我们已经不是同一类人了。”姜酒说道。
陈执挡在姜酒身前,警惕地握紧手里的刀,“别跟他废话,我们冲出去。”
姜酒摇头,压低声音对陈执说道:“他那么恨我,他不会放我走的,你快走吧,别被我连累了。”
“不行!”陈执眼圈微红,没想到原来姜酒这么关心自己,咬紧牙根说道,“去他的,那个畜生要是敢碰你,我跟他拼了!”
看着陈执感动的眼神,姜酒有些心虚,陈执这么配合,此时是极好的完成任务的机会。
他一把推开陈执,脚步不停往后退,“没想到你竟然还能醒过来,真是命大啊,像你这种怪物,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早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闻言,秦烈脸色一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反派炮灰任务值+2,总计反派炮灰任务值97.】
听到系统电子音响起,姜酒眼神微动,继续说:“不过这些都是你活该,谁让你总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反派炮灰任务值+2,总计反派炮灰任务值99.】
还剩最后一个任务值,姜酒回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悬崖,他又后退了步,悬崖边猛烈的风卷起姜酒的衣摆。
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陈执脸色微变,伸出手想要拉回姜酒,姜酒躲开陈执的手,最后添了一把火。
“秦烈,像你这种怪物,就算有alpha信息素又如何,你连临时标记都无法做到。”
闻言,秦烈胸口猛地一刺痛,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变成像季青临那样的alpha,为了有一天能有资格像季青临那样站在他身边。
结果
他想起那晚标记后的兴奋,醒来后的绝望,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赤红着双眼,“你为什么?为什么唯独这么对我?!”
【反派炮灰任务值+1,总计反派炮灰任务值100.】
【反派炮灰任务值已收集完毕,即将退出,倒计时一分钟。】
【60,59,58,57】
“秦烈,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给你下药,恨我把你当成狗一样对待,恨我害你被关进研究院。”
“不过,这些事跟陈执无关,你不要为难他。”
陈执眼圈通红,“姜酒”
张口闭口都是陈执,秦烈的脸色越发阴郁,眼里对陈执的杀意浓得化不开,几乎压制不住。
“你回来,”看到姜酒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秦烈极力隐忍着情绪,“我保证我不会杀他。”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姜酒一脸决绝,“我知道你不过是一时之计罢了,我不会再回去受你折磨。”
见姜酒神色异常,秦烈一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现在下来,我通通放你们离开。”
倒计时只剩下不到最后10秒,【7,6,5,4】
“一命换一命,从前那些我也一并还你!”
陈执和秦烈瞳孔骤缩,陈执和秦烈扑到悬崖边上,但是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姜酒就这么跳下悬崖。
倒计时还在继续,【3,2,1】
身体没入海水那一刻,姜酒眼前一黑,脑海里的系统电子音回响。
【恭喜您完成abo世界任务,正在登出】
第035章 嫌贫爱富乡下受
毒辣的日头照在黄土上, 土路上的砂石滚烫,村里的土狗趴在树荫底下,伸长舌头喘气。
村里头三三两两走过几个拎着菜篮子的妇女, 看到水稻田边正弯着腰插秧的姜酒, 挤眉弄眼地交头接耳。
“这不是咱们村那个谁家的孙子来着?瞧着身体还是不大好,咋今天就见他一个人在田里干活?”
另外一个朝她压低声音说道:“小点声, 他是咱们村姓姜那家的孩子,前阵子他爷爷刚走, 可不就剩他一人出来干活。”
听到说话声, 姜酒转过身,伸手擦了下额头的汗, 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潮, 白里透红,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
那两人脸色一僵, 露出些尴尬的表情,匆忙加快脚步离开了。
远去了,姜酒还能听到她们带着点抱怨的语气, “生得倒是俊俏的很, 但性子怎么这么孤僻, 见人连喊一声‘婶子’都不会喊。”
姜酒低下头, 头顶的太阳越发毒辣,皮肤像是快要灼烧起来,他放下手里的秧苗, 走到树荫旁正在吃草的黄牛旁。
抚摸着黄牛的头,肚子饿得咕咕叫, 黄牛蹭了蹭他的手,发出‘哞’的牛叫声。
歇了会, 他又站起来,挽着裤脚,下了水田,稻田里的水没过他的小腿肚,太阳底下依旧白得发光。
他刚拿起秧苗,远远的,就又听见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他偏过头,看见远远走过来个高大健壮的男人。
男人扛着锄头,留着寸头,皮肤黝黑,生得又高又壮,手臂肌肉鼓起,极具力量感。
姜酒转回头,低头弯腰插秧,背对着男人。
男人扛着锄头路过稻田,余光瞥见田地那正弯着腰插秧的姜酒时,顿时脚步一顿。
田里,背对着他插秧那人,深弯着腰,腰线下榻,浑圆的那处正对着他。
他正想匆忙移开目光,一把秧苗忽然砸向他,那人转过身,面含怒意,指着他大骂。
“你偷看我?!”
周正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但压根来不及解释,就又被人指着鼻子骂。
“你还想狡辩?你个不要脸的,你刚才眼睛往哪里看?!”
周正见眼前又白又俊的少年气得脸色涨得通红,本就不善言辞的他,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都挖出来!”姜酒朝着他走过来,怒气冲冲,“没想到你人看着老实,竟然偷看别人pi股?”
并作势要大喊别人过来,“快来人”
还未说完,周正就一把捂住姜酒的嘴,古铜色黝黑的脸憋得泛红,几乎是语无伦次,“你别喊,我真不是故意的。”
姜酒依旧一脸忿忿不平地瞪着他,他瞧着姜酒干净清澈的眼睛,张了张嘴,压低了声说话,“你别叫,我就放开你。”
姜酒眼神微动,眨了眨眼睛示意,周正心下一松,慢慢松开了手,刚一挪开手,就被姜酒一口咬住。
周正诧异地睁大眼睛,直到姜酒松开嘴,他听到姜酒说:“喂,你要是帮我把田里的活干了,我就不说出去。”
“否则,我就告诉全村人,你是个爱偷看男人pi股的变态!”
周正英俊冷硬的脸一阵青白,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怒意,浑身肌肉紧绷,“你胡说!俺不是这样的人,俺只是不小心看到的,你太欺负人!”
张口俺,闭口俺,又土又乡巴佬,姜酒往后挪了挪,“我不管,你要是不帮我,我等会告村长去。”
周正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毕现,目光凶狠地盯着姜酒,嘴唇翕动了半晌,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反派炮灰任务值+10,总计反派炮灰任务值10.】
系统电子音响起,姜酒拍了拍手上的灰,慢悠悠走到树荫旁,“快点,等会太阳下山了。”
周正握紧拳头,站在原地半晌,似是认命了,弯腰捡起地上的秧苗,挽起裤脚,下了水田。
姜酒坐在树荫底下,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干饼,就着水吃下,稍稍缓解了一直在叫的肚子。
只吃了半张饼,就又放回了袋子里,留着晚上饿了再吃。
旁边的黄牛过来蹭他,他边摸着黄牛的头,边看向水田,日头下,周正脚踩进水田里插秧。
身上穿着汗衫,汗水顺着精壮的背部流淌,手臂结实有力,一言不发,手上的活干得很快。
乡野村夫,十足的乡巴佬,光长了个大高个,脑袋直愣愣的。
监督周正干完活,眼看着太阳也快要落山,姜酒牵起牛绳,“喂,大傻个,明天记得按时来干活。”
周正脸色越发冷硬,夕阳西下,余晖落在姜酒白皙干净的脸上,姜酒拉了拉牛绳,“大黄,我们回家去喽。”
他沉默不语地盯着姜酒远去的身影,拿起地上的锄头,也回去了。
天快黑了,姜酒赶着鸡回后院里围栏里,撒了些谷子,蹲在芒果树上的鸡也飞了下来,围在一起吃谷子。
姜酒手指点着围栏里的鸡数,1,2,3,4,5
怎么只有五只?他又数了一遍,发现还是只有五只,可明明他有六只鸡,昨天数过也数没错。
他跑到外面,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他仔细观察了下,少了的那只正好是最肥的母鸡小花。
他抿了抿嘴,进去加固了下围栏,将剩余几只鸡也都赶回笼子里。
这才走出后院,走进屋内,点了香插进香炉中,静静地看着墙上那一排的黑白照片。
等香燃尽了,他进了内屋,打开柜子,从里面翻找出藏在衣服底下的,包着白布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白布,里面是一封破旧红包,他把里面的钱都倒了出来,各种零钱,硬币都抖落出来。
里边还掉出来一张符。
他仔细数了一遍钱,数目不变,对得上。他仔仔细细地叠好,再放回红包里,用白布包起来,塞回原地。
外面天色已经差不多快全暗了,他拿着木凳子,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他爷爷之前的蒲扇煽风乘凉。
过了一会,院子里的木门嘎吱响了下,有人推门进来,看到正好坐在院子里的姜酒,脸上带着笑意。
“姜姜,吃饭了没?”姜宏胜手上端着一晚白米粥,里面有几片青瓜,和两块豆腐,“你伯母喊我过来给你送点吃的。”
姜酒接过了他手上的碗,粥很稀,几乎全是水,姜酒捞起一勺白米粥。
刚吃进嘴里,就吃出一股酸味,连那几块青瓜和豆腐也都是酸的,他放下勺子,静静地看着姜宏胜。
姜宏胜憨厚老实的脸上挤着笑,“你伯母记挂着你咧,生怕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饿肚子。”
“要不,你还是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你从小身体就不好,搬过来,也好有人照应。”
姜酒没说话,低头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白米粥,“我的小花不见了。”
姜宏胜说话声一顿,“小花?哦,你说你后院里养着的那几只鸡是吧?不见了,那指不定是飞那个树枝上去了,再找找就行。”
“姜姜啊,伯父伯母都是真心想你搬过去,正好平时还可以跟你堂弟有个伴。”
姜酒抿了抿唇,又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姜宏胜。姜宏胜表情微僵,见说不通,也只好说道:“天黑了,那伯伯就先回去了,你有空记得过来伯伯家玩。”
木门嘎吱一声又关上,姜酒抬头望着天,零星几颗星子缀在夜空中,微凉的夜风驱散几分炎热。
在院子里坐了许久,他走过去拴好院子的大门,摇着蒲扇,进了屋。
*
第二天一早,姜酒踹了干饼,栓好门,就出门了。没想到那的时候,竟然看到已经在那帮他干活的周正。
他走到树荫下,边吃着昨天剩下的半张干饼,边监督着周正干农活。
周正打着赤膊,手臂粗壮有力,干活时不爱说话,只埋头苦干,像这村里的大多数农夫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只等手上的活干得七七八八时,他才抬起头,抹了下脸上的汗水,休息片刻。
姜酒舍不得吃完那小半张干饼,捏着那张饼看着周正忽然说道:“小花不见了。”
周正一愣,不明白姜酒口中所说的小花是谁,但他还记得昨天这人硬生生给他按上个‘偷看男人的变态’罪名,此时脸色也不大好看。
冷硬着一张脸,干巴巴地说:“谁是小花?”
姜酒垂下眼睫,“我家现在唯一会下蛋的母鸡。”
其他的鸡还小,这只鸡他爷爷养得最久,养得也肥肥胖胖的,每天都呱呱下蛋。
周正:“”
他想起住得离他不远的姜家,前阵子那家老人刚去世不久,恐怕现在那家里就剩下姜酒一人在住。
他几乎很少会见到姜酒,村里的人偶尔闲聊说起姜酒,都说姜酒从娘胎里打小身体就不怎么好。
所以常常待在家里,也不怎么出来,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家里就他和他爷爷相依为命。
如今他爷爷走了,家里的生计活就全落他一人头上,拖着个病恹恹的身体,之前看他干活,在太阳底下一晒,脸一下子就全红了,干农活时看起来也很是吃力。
他犹豫片刻,说道:“许是飞哪棵树上去了。”
姜酒摇了摇头,小花是从小家养到大的,平日里特别黏他,每次喂食时,小花总是第一个凑过来,不会突然跑不见。
周正见状,想了想片刻,说道:“我陪你在村子里找找。”
说完,他便有些后悔,刚才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自动说要陪他一起去找,难道忘了昨天这人还一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事?
将农活干完,就离开便是,何必自找麻烦?
“好啊。”姜酒眼睛微微亮起。
周正收不回话,只好冷硬着脸点头,快速将手里剩下的农活干完,就跟着姜酒在村子里转。
转了一大圈,也没看见姜酒所说的母鸡,姜酒站在树下,仰头看着爬到树上的周正,见周正空手跳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周正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了眼悬在正空中毒辣的太阳,“走吧,先回去吃午饭。”
姜酒摇了摇头,牵起牛绳,拉着黄牛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喊‘小花’,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周正看他背后出了一层汗,衣服紧贴在背上,脸色也不大好,带着点久病的苍白。
“别找了,先回家吃饭。”
姜酒没听见似的,继续一路喊,周正走过去,拽过他手里的绳子,拽着绳子往回走。
姜酒见状立即上去抢,“还我。”
“回去。”周正沉声道。
见牛被人硬拉走,姜酒只好跟上周正,牛被牵到他家牛棚才停下来,周正栓好牛绳,看了眼坐在院子里啃干饼的姜酒。
好像这人从昨天见到开始,就一直只看见他啃着手里那张干饼,也没吃过其他东西。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想起昨天的事,又将话咽了回去,关了院子的门,径直离开了。
下午,等他再过去时,姜酒正拿着锄头在松地,见他来了,袖子一撩,将锄头递给他,往树荫底下一坐。
从牛背驮着的袋里,拿出条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张净白的脸泛着淡淡的粉。
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个大蒲扇,噗噗扇风,像个大地主监工似的,“快点,不许偷懒。”
周正沉默拎起锄头,姜酒从袋里拿出条红薯,掰成两段,开始吃起来,“干完活才能休息。”
周正脸一黑,随后又低下头,沉默不语继续干活。
【反派炮灰任务值+5,总计反派炮灰任务值15.】
闷热的夏风吹过田间,远处传来小孩嬉笑玩闹声,三个大约8,9岁的小男孩走过来。
其中有个小男孩,对着中间脸圆圆的男孩说道:“姜鹏,你昨天的那鸡从哪里来的?太香了,要不我们今天再去捉一只翁来吃。”
中间那身形较胖的小男孩神情骄傲,“行,等会我带你去。”
姜酒盯着那群小孩走过,冷不丁地出声,“站住。”
第036章 嫌贫爱富乡下受
听到姜酒的声音, 姜鹏一愣,循着声源转过身,这才发现树荫底下坐了个人, 顿时表情变得有些慌张。
“叫我干嘛?”姜鹏往其他两个小孩那里靠了靠。
“小花是不是你偷的?”姜酒面无表情地盯着姜鹏, 声音微冷。
“你胡说!”姜鹏尖叫起来,像是遭遇到了极大的不公, 大声扯着嗓子喊,“你诬陷人!”
边说着边作势要哭, 脸颊上的肉相互挤着, “你等着,我告诉我妈去!”
姜鹏哭丧着脸跑开, 剩下两个小孩面面相觑, 瞧着姜酒冰冷的神色,犹豫片刻, 也跟着姜鹏跑走了。
没过一会,就有个中年农村妇女,拉着姜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后边还跟着那两个小男孩。
母子两人脸上的肉抖着, 那妇女见到他, 抬手就指着他, 怒气冲冲,“姜酒,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诬陷你堂弟偷你东西呢?”
听到动静的周正, 停下了手上的活,朝着围着姜酒那群人看过去。
姜酒眼神微冷, “你问他,还有旁边那两个小孩, 他们昨天到底干嘛了?”
她看向姜鹏,“鹏鹏,别怕,你跟妈说,你有没有偷过他的鸡来吃?”
姜鹏疯狂摇头,扯着嗓子大哭大喊,“没有!是他诬陷我!突然就说我偷吃他家鸡吃了!”
姜酒面无表情看着姜鹏,旁边那两个小孩也低着头不说话。
她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瞪着眼睛盯着姜酒,“姜酒,你作为哥哥,你怎么能诬陷弟弟?你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亏我还好心叫你伯伯喊你过来我家住,哪知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我真是受够你们爷俩了!”
姜酒的脸顿时沉下去。
周正见情况不对劲,走了过来,皱眉说道:“有什么事吗?”
眼见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忽然走过来,林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看着周正冷硬的五官,有些发怵。
她认得他,这人是个孤儿,平时沉默寡言,不大爱跟村民往来,平日里总是一个人扛着锄头干农活,力气很大,种出来的东西收成也很好。
她壮了壮胆,大声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人外人来插什么嘴?”
“有话好好说,别大吼大叫。”周正看了眼脸色不好的姜酒。
林茹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我怎么大声了?他诬陷我儿子偷东西,我能不激动吗?”
周正将锄头往地上一砸,目光沉沉地看着林茹,林茹骂声一顿,瞪大了眼睛,“好啊,翅膀越来越硬了,姜酒,你都学会联合外人一起来对付自家人了是吧?”
这边的动静太大,引来在田间劳作的村民驻足,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林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生气了,都是一家人,和气生财。”
林茹不依不饶,扯着嗓子喊,“这哪是什么小事?他这么诬陷我家鹏鹏,这让他同学怎么看他?这让我在村子里还怎么抬得起头?”
“我命苦啊!摊上这么个讨命鬼亲戚!”
见这么多人,姜鹏也来劲了,大声哭了起来,“我不管!他欺负我!快点叫他给我道歉!”
林茹指着姜酒,“还不快点给你堂弟道歉!”
周正眉头紧蹙,正要说话,就见姜酒忽然站起来,黑漆漆的眼睛直盯着他们母子,直把那两人盯得有些发毛。
林茹还要发作,姜酒就牵着牛绳从她旁边走过,“谁偷了小花,谁以后儿子没pi眼。”
“你!”林茹瞪大眼睛,气得发抖,上前就想拽住姜酒,还未等他碰到姜酒,就被人拦住,周正挡在她面前。
她咬了咬牙,只好收回手作罢,但眼神依旧恨恨地看着姜酒远去的身影。
这场闹剧散开后,周正捡起地上的锄头,追着姜酒过去,从旁边偷偷瞥了眼姜酒的脸色,姜酒面无表情地拉着绳子回了家。
周正在姜家院子外驻足,眼睛往院里探,按理说他应该回自己家,但他想起刚才看到被一群人围住,孤援无助的姜酒,就有点走不动路了。
刚才那一幕,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寄宿在叔叔婶婶家,这种场面也时常隔三差五就有,所以他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回了自家,进了厨房,端出一盘菜和一碗米饭,放进篮子里。
他拎着篮子重新回到姜家门外,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出来开门,姜酒看着门外站着的周正,面色淡淡地说道:“有事吗?”
周正将手上的篮子递过去,姜酒掀开盖子,看到里面还冒着热气的一盘鱼,“给我的?”
“嗯。”想着这两天一直看姜酒都只干啃饼,应该没吃什么,就拿了点热食过来。
姜酒推开门,让周正进来,手紧紧抓着篮子,往屋里走,将鱼和米饭拿出来。
忽然想到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周正,“你没下毒吧?”
“”周正一愣,“没有,你吃就是。”
姜酒立即坐下,快速扒着米饭到嘴里,米饭香甜软糯,鱼肉也鲜嫩,弄了些姜片和料酒,鱼肉也不腥。
趁着姜酒吃饭的劲,周正打量了下姜家的屋子,这才发现里面有些地方已经年久失修了,屋顶还有些漏水。
他回家拿来梯子,上去补着瓦片,姜酒在下边,端着碗,边吃边仰头看。
周正脚踩着梯子,横坐在最顶的那栏上,由于刚才干农活出了汗,这时他换上了工字背心,底下健硕的胸膛显得格外有力量感。
神色认真,微绷着脸,专注着手上的修补工作。
眉毛很浓,五官偏冷硬,英俊中带着粗犷,再加上189 cm的身高,看着有点凶,给人一种不太好惹的感觉。
姜酒满意地看着被修补好的屋顶,周正下来时看到姜酒帮忙手扶着梯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犹豫片刻,说道:“以后家里要是有什么需要修的,可以来找我。”
此话一出,他又觉得多言了,这不是上赶着伺候人吗?
“好啊,”姜酒眼神微动,“那你以后每天给我送饭,还有搬过来帮我守家。”
周正一愣,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姜酒还在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有喂鸡,放牛,洗衣服,种地”
周正实在忍不住,没想到姜酒脸皮这么厚,出声打断,“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会付你钱的,”姜酒立即说道,“等我攒够钱去找城里我媳妇,我就有很多钱了。”
周正眼皮跳了下,“你媳妇?”
姜酒煞有其事地点头,他还没出生的时候,爷爷就给他订了门婚事,只不过后来那户人家搬去了城里。
他爷爷说了,等他攒够钱,就去城里找他媳妇,媳妇家在城里做生意,赚了大钱,是个大户人家。
等他攒够钱,他就去城里跟他媳妇结婚,到时候他就再也不是个乡巴佬了。
听说城里都是开着那种四轮的大汽车,他还没见过,到时候他开上大汽车,还怕没有钱付给周正吗?
“我很快就能给你一大笔钱了。”姜酒神色郑重而认真地说,周正这个乡巴佬,肯定会被吸引住。
毕竟谁不向往当个有钱人呢?
现在连两轮都没有,只有一头黄牛的姜酒畅想着未来城里的幸福生活,手背到身后,做出一副有钱气派人家的姿势。
看着周正的目光,犹如在看地主家的长工,很满意周正的身板和干活利索。
周正的额角抽了抽,张口就想拒绝,但又想到姜酒如今的处境,他刚进门时,看到屋内墙上那一排的黑白照,再看这破旧的屋子。
拒绝的话在心里轮了几回,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沉默着不说话。
见他久久不应,姜酒有些急了,没想到这个乡巴佬这么没有眼光,不识大局,“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村长你偷看我的事。”
周正表情一僵。
【反派炮灰任务值+10,总计反派炮灰任务值25.】
姜酒就当周正默认了,盘子里还剩下半条鱼,他不舍得全吃完,留下来晚上继续吃,回了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他自觉自己不是个爱剥削的雇主,深知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草吃,他翻箱倒柜,拿出干净的新被褥。
这张被褥还是过年的时候,他爷爷带他去集市上新扯的布料做的,他一直放在柜子里都没舍得用过。
为了让周正休息得好,能更多力气干活,他舍下血本,拿出新被褥和新枕头,吭哧吭哧搬了一张网床摆到大堂里。
还拿了他屋里唯一的风扇摆到大堂,对着网床。这风扇已经很老旧了,按下开关键时,风扇叶子发出沉闷的嘎吱嘎吱声,虽然旧,但起码还能将就着用。
周正看着他跑来跑去,忙上忙下的,累出了一头汗,按住了他,“别折腾了。”
姜酒摇了摇头,事情好多,他还没交代完,他领着周正出去,挨个跟他介绍家里养的鸡鸭,黄牛等情况。
周正默默地听着姜酒的介绍,发现姜酒家里的食物所剩无几,连米桶里的米都见底了,怪不得每天就干啃着饼。
在院里转了一圈,姜酒回到屋内,想要进自己卧室歇一会,结果周正也跟着走了进来,他立即将他往外一推。
警惕地看着他,“我的屋子你不能进。”
周正垂眼看着姜酒,姜酒仰头与他对视着,目光中满是紧张和警惕,像是在防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我不进去。”他回道。
姜酒这才稍稍松了心,午休过后,由于他田里的活已经干完,周正就扛着锄头去忙他自己田里的农活了。
傍晚回来时,周正还带回来个又圆又大的西瓜,吊在井里,晚饭时,他眼睛止不住井口那里看。
到了晚上,周正终于从井里捞出那个西瓜,切开里面,果肉又红又饱满,连籽都很少,一切开,汁水就流了下来。
姜酒搬着桌子在院子里,边乘凉边吃,夜里微凉的夜风吹过,带来了丝丝凉爽。
连吃了许多,姜酒仰靠在椅子上,肚子都被吃撑了起来,周正推开他还想再拿的手,声音微沉,“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姜酒撑得哼哼唧唧了几声,有些不满,这会子又开始指挥人了,“我想洗澡。”
“?”想洗澡就直接去洗,跟他说什么?
姜酒指了指院子里的柴火,“我要洗热水澡。”
周正:“”
这么热的大热天,他都是直接冷水洗,有必要烧火煮什么热水吗?他看向姜酒,身材清瘦修长,皮肤很白。
白得不像是村里常年农作,暴晒在太阳下的村民,反而一身皮肤又白又光洁,好像怎么晒也晒不黑。
力气也不大,干点农活,就脸色发白,跟村里的村民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点了点头,沉默着站起身,去烧火煮水去了,姜酒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回到屋内躺下,周正也冲了个凉水澡就在大堂里睡下了。
但没了风扇,他用蒲扇扇了半天的风,又累又热,还是没法睡着。可是唯一的风扇已经留给了周正。
他仰躺在床上,眼睛直盯着屋顶,过了会,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推开门出去。
外面大堂一片漆黑,他蹑手蹑脚摸索拔下插头,风扇停止转动,他抱起风扇就转身往自己屋里走。
“你干什么?”黑暗中周正的声音忽然响起。
姜酒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周正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手上拿着煤油灯,昏暗的火光映照着姜酒。
姜酒将风扇藏到身后,心虚地低着头,“去洗手间。”
“你背后藏了什么?”周正拿着煤油灯凑近他,待看到姜酒藏在背后的风扇,顿时一怔。
被人当场抓包,姜酒藏在身后的手一抖,风扇掉了下来。
第037章 嫌贫爱富乡下受
原本想着周正说不定已经睡着, 他拿过来风扇继续用,结果没想到半路就被人发现,还被人当场抓包。
姜酒脸皮一燥,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而且他这时候起来,也的确是有点想上厕所, 刚才他西瓜吃多了,想着起来拿风扇回去, 然后就去洗手间。
“你怎么还没睡?”姜酒蹲下身, 捡起风扇,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又藏到身后。
周正:“”
看着姜酒有些心虚慌乱的眼神, 周正没有拆穿他, 顺着他的话说:“渴了,起来喝点水。”
姜酒将风扇拿回自己屋里, 插上电一看,风扇不转了,他大力拍了几下, 还是没有转动。
看来是刚才掉下去的时候, 摔坏了。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 感觉起来折腾一趟, 身上更热了,外面的知了吵得他愈发闷热烦躁。
他拿着草编织的蒲扇大力扇风,没一会手就酸了。
“喂, 周正!”姜酒受不住喊了声。
被吵醒,刚想睡下的周正, 此时听到姜酒在屋里喊他,便走过去一看, 站在门外,“有事吗?”
“你过来。”姜酒又想到什么,补充说道,“把你外面的网床也搬进来。”
周正一怔,“搬进来?”
姜酒边大力扇风,边指挥人,“对,搬进来,就放在我屋里,你晚上给我扇风。”
周正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姜酒见他久久不动,“快点!当心我把你偷看的事告诉其他人!”
周正沉默地伫立在原地,只拿着黑漆漆的眼睛瞧着姜酒,好一会,才终于挪动脚步,出去搬了网床进来。
【反派炮灰任务值+5,总计反派炮灰任务值20】
又折腾了一阵,终于躺下了,姜酒将蒲扇递给周正,背对着他躺下,露出后背。
凉爽的风逐渐驱散闷热,姜酒听着身后有节奏的扇风声,昏昏欲睡,慢慢地睡了过去。
因为贪图那点凉意,被子也没盖,就这么踢到床脚,整个后背都露了出来。
屋内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周正手上的动作也慢慢放缓,看得出来姜酒的衣服很旧了,穿了很久也小了,睡觉时往上跑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腰。
每次扇风,那一截衣摆都会被微微吹起,姜酒的睡姿也不是很安稳,穿着条到大腿根部的短裤,曲着一条腿。
一双腿又白又长,饱满雪白的大腿,被短裤勒出痕迹,留下一条红痕。
太娇气了,根本不像村里常年劳作的村民那样皮糙肉厚,衣服轻轻一勒就红了。
长得也过于精致漂亮,全身上下都是香的,就像是城里的少爷被人抱错,迫不得已来了乡下。
能看得出来,姜老爷子去世之前很疼爱这个孙子,从姜酒白嫩,没有一点茧子的手就可以看出,姜酒从前几乎很少干农活。
现在姜老爷子去世了,只剩下姜酒,所有事情也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大热天的,没有风扇是很难熬,姜酒睡得不是很安稳,不时翻来覆去,蜷缩着双腿,小腿蹭着竹席想要凉快些。
如此一来,浑圆翘起的那处就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了,姜酒瘦是瘦,但那处的肉可不少。
周正眼神微闪,匆匆偏开头,喉结滚动一番,只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
*
大清早,周正到村头买了新鲜的菜和早餐回来,刚回到姜家院子外时,就看到有个中年男人站在姜家院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往里看。
他认出这人是姜酒的伯伯,出声说道:“有事吗?”
姜宏胜手上端着一碗米粥,见到忽然出声的周正,吓了一跳,“我来给姜酒送早餐。”
周正的目光落在那碗稀得跟不见底的米粥,上面还浮着一层黄色的油渍,蹙了蹙眉。
他正要说些什么,院里的木门打开了,姜酒走出来,淡淡地瞥过一眼站在门外的姜宏胜,就接过周正手上拎着的袋子。
“我们进去吧。”
说着姜酒就要关门,姜宏胜连忙喊住姜酒,“姜酒啊,昨天那事我听说了,是你伯母和鹏鹏的不对,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咱们都别互相计较这点小事了。”
姜酒面无表情,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爷爷走之前,叫我多照顾你,”姜宏胜叹了口气,“你爷爷在时我没尽到孝,但他老人家说的话,我是一定会听的。”
“姜姜啊,你就来伯伯家里住就行,你伯母和鹏鹏都很欢迎你来的。”
姜酒面色淡淡,无动于衷,“伯伯,我在家里住习惯了,就不用麻烦你和伯母了。”
姜宏胜不死心,还要再劝,就看到人高马大的周正沉着脸正看着他,顿时话又咽回去了。
“姜姜啊,这人”姜宏胜琢磨着问道。
姜酒拍了拍周正的肩膀,“他是我找来的帮工。”
姜宏胜一愣,不等他再继续多问,姜酒和周正回到屋内,掩上了门。
他围着姜家院子四周打量了圈,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之后又端着那碗米粥,回去了。
姜酒将早餐和菜放在桌子上,周正打量着姜酒明显变得不悦的脸色,没有多问,只说道,“买了肉包子和凉粉,过来吃。”
听到有吃的,姜酒连忙从袋子里拿出肉包子,咬开里面还有叉烧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周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也坐了下来,一起吃早餐,想着等会干完农活,就去河里再抓一条鱼,回来做红烧鱼。
吃完早餐后,姜酒没有再去监工周正,经过昨天晚上和今天的早餐,他觉得周正已经被他所说的大钱给吸引住了。
所以兢兢业业地给他打工,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幺蛾子。
他就背着竹篓去捡柴火了,周正做饭烧水,需要不少柴火,他独自去了村后边树比较多那带。
捡些地上的干枯树枝和干草,没想到会在这里又碰见姜鹏那几个小孩在那里玩摔炮,他就当没看见,只低头顾着捡地上的树枝。
突然,‘啪——’的一声响在他脚下炸开。
他抬起头,姜鹏手上拿着摔炮,笑得前俯后仰,“我妈说你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好可怜哦。”
“是不是饿得连饭都没得吃,所以才出来捡垃圾啊。”
姜鹏身边那两个小男孩也跟着笑了起来,姜酒静静听完,没有对他的话作出反应,只说道。
“鹏鹏,我在小山坡那里看到土石堆,我家里还有点几块番薯,要不你拿去打翁吃。”
姜鹏眼睛一亮,与身旁的两个小伙伴面面相觑,声音里有些兴奋,“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姜酒朝他笑了笑,“伯伯伯母对我这么照顾,还给我送饭,你又是我堂弟,我怎么会骗你呢?”
姜鹏眼睛放亮,催促着姜酒现在就回家给他拿。
姜酒领着他们几人回了家里,领着他们进了院子,然后他进去厨房,拿出藏在橱柜里面的几根红薯。
出来的时候,几个小男孩正在院子里东张西望,见姜酒拿了红薯出来,立即欢天喜地接过,高兴地出门了。
姜酒默默地看着他们开心跳着跑远的背影,背上自己的竹篓,继续去捡柴火了。
走到半路,天空乌云密布,开始飘起了雨,田里劳作的村民戴着草帽往家里赶着收东西,他望着一时半会还不会停的雨,也打算先回家。
不过此时他忽然瞥见河里有个眼熟的高大男人,他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周正,周正卷起裤脚,正在河里捉鱼。
河里好多鱼探出水面,周正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蹦跶出来的鱼,往岸上一抛。
离了水的鱼不停地拍打着地面,紧接着周正又丢上来一条鱼,随后用网把它们装起来。
周正取下头上的草帽,戴到姜酒头上,一手拎着鱼,一手拉着姜酒往家里跑。
从外面跑回家,身上也被雨水淋湿了,周正脱掉上衣,打着赤膊去烧火,准备做饭。
姜酒也去换了身干衣服,出来的时候,周正已经把火烧起来了,正在处理那两条鱼。
他蹲在一旁,边给灶台里添柴火,边眼馋地看着那两条鱼,周正干活很利索,没一会就处理好鱼。
接着起锅烧油,姜蒜在铁锅里爆香,油热下鱼,来回煎炸,煎到两面金黄的时候,香气溢了出来。
出锅的时候,米饭也蒸得差不多了,颗粒饱满,清香四溢。
还炒了点从地里摘回来的油麦菜,姜酒连吃了两碗米饭,香得简直想吮手指。
外边雨还没停,姜酒吃饱后,懒懒地仰靠在椅背上,看着院子里淅淅淋淋的雨,敲打着屋顶的瓦片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说下就下的雨水带走了炎夏的闷热,远处不时还能听见哇叫声。
姜酒还在想着昨晚吃的那个冰冰凉凉的大西瓜,忽然听见周正说:“刚才在地里干活时,碰见你伯伯了。”
“?”姜酒抬眼看向正在洗碗的周正。
“他让我劝你搬过去跟他住。”周正语气停顿了下,“你怎么想?”
姜酒转头看院子里的雨,“不用管他。”
想了想,他又补充说道:“以后你要是看见他们来,别让他进屋,更别让他靠近我屋。”
周正一愣,回头看了眼面色淡淡的姜酒,点了点头,“知道了。”
后院里鸡棚里的鸡一直咕咕叫,姜酒连忙穿上雨衣,盖住头发,去了后院,几只鸡蹲在鸡棚下缩着躲雨。
他往里面撒了几把谷子,几只鸡立马就欢快地围成一圈吃了起来。
看完了鸡,他又去看鸭棚里的几只鸭子,周正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姜酒蹲在一旁看着那几只小鸭子玩水。
姜酒看得很认真,还学着其中一只鸭子一动不动,仰着脖子望天。
周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
此后几天,周正常常看到姜宏胜在姜酒屋子附近一直转悠徘徊,他每次上前,姜宏胜又让他去劝姜酒。
一脸苦口婆心,说担心姜酒身体不好,硬是要把姜酒接过来他家里住。
后来见周正不理他,才没再多说,只是时不时还是能看见他在附近转悠,有时远远见到周正回来,立即转身离开了。
这天夜里,他们正在睡觉,忽然听到后院传来一阵惨叫声,周正立即起身,拿出手电筒,赶去了后院看。
他拿着手电筒一照,鸡棚里,地上正坐着个8,9岁的男孩,身上还沾了许多鸡毛。
一只手的手指被夹进老鼠夹里,疼得坐在地上尖叫。
村里人睡得早,这么大的动静声,周围邻居都以为进贼了,还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连忙都赶了过来。
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围在姜酒院子里,纷纷探头往里看。
人群中有人惊呼,“哎!那不是林婶子家的小孩吗?哎呦,咋回事啊?”
很快,姜宏胜和林茹也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一眼看到坐在地上痛哭的姜鹏,两口子立即冲上去。
“鹏鹏!”林茹尖叫了声。
姜宏胜用力掰出姜鹏被夹的手指,手指已经红肿,姜鹏捂着手指,哭得直打抽,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
“造孽啊!”林茹心疼地抱着姜鹏,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像是要吃人。
“姜酒,你这个白眼狼!是不是你弄伤鹏鹏的?!”
姜酒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大晚上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后院?”
“你!”林茹一愣,紧接着又不依不饶大声喊起来,“不管怎么样,再这么说,鹏鹏只是个小孩子贪玩,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害他?”
姜酒歪了歪头,似是很不解,“最近家里闹老鼠,我只是在家里的后院放了个捕鼠夹,我做什么了?”
“伯母家里以前老鼠偷吃粮食的时候,不也放过老鼠夹吗?”
说着姜酒转头看向旁边正在看热闹的村民,“婶婶,我不可以在自己家里放老鼠夹抓老鼠吗?”
被问到那个村妇女尴尬地笑了笑,“可以,有老鼠偷吃嘛,当然要及时抓出来。”
林茹脸色难看起来,姜宏胜的脸色也很铁青,周围的村民都还在围着继续看,姜酒继续说道:“伯母,我刚才已经睡下了,我不知道鹏鹏怎么进来家里后院的?”
“难道是爬墙进来的,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哪天不小心爬进别人家,被人家院子里看门的大狗咬了就不好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村民看他们夫妻一家眼神都变得警惕起来,刚才还僵着只看热闹不说话,这时候纷纷站了出来。
“是啊,你们要多看着点孩子,万一哪天爬墙摔下来,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调皮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能再做!”
有的村民还暗地里拉了拉平时跟姜鹏玩得好的同伴,小声叮嘱他以后不要跟着瞎胡闹做这种危险的事。
林茹的脸色难看得要命,眼睛里像有火怒瞪着姜酒,张口还要再说,就被姜宏胜喝住。
“别说了,先回家!”
林茹脸一僵,只好将话咽了回去,扶起还在哭哭啼啼的姜鹏,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走出姜家院子。
村民也逐渐散开,走之前还耳提命面叮嘱自家孩子不要学姜鹏胡来。
等人都走后,姜酒进去鸡棚,摸了摸受惊一直咕咕叫的几只鸡,撒了把谷子给它们,等鸡都回窝蹲着,他也才回屋。
被这么胡搅一通,姜酒洗手回屋躺下,周正在他背后摇着蒲扇,姜酒轻声说道:“别扇了,睡吧。”
周正手一停,想了想,说道:“以后若是还看到他们一家来,我会直接将他们赶出去。”
“嗯”姜酒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周正张了张嘴,分明是还想多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逐渐变得安静,好半天都没人讲话。
就在周正以为姜酒已经睡着时,姜酒忽然开口了,“他们结婚后没有房子,霸占了爷爷房子后,将爷爷赶了出来。”
“这个房子是我爸妈的,所以无论他们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理。”
周正哑着声音,“知道了,你放心。”
第038章 嫌贫爱富乡下受
姜宏胜背着姜鹏回了家, 姜鹏一路上一直趴在他爸背上哭没停过,林茹心急如焚,边上搽药水, 边心疼地喊小宝不哭。
姜宏胜坐在一旁, 沉默着一直抽着水烟,林茹看着姜鹏红肿的手指, “姜酒那白眼狼,实在是太可恨了!”
“不就之前鹏鹏吃了他家一只鸡而已, 至于下这么毒的手吗?”
林茹越讲越气愤, “自从那老头走后,咱们又是给他送吃的, 又是好心叫他来家里住。”
“结果呢?”她瞪大了眼睛, “那死白眼狼就是这么对我们家鹏鹏的?他就是存心不想让咱家鹏鹏不好过!”
“没爹没娘的小畜生!那死老头不是最疼他这个好孙子吗?走的时候怎么没带上他一起走!”她恨恨地啐了一口。
姜宏胜耷拉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不停地抽着烟, 林茹见他不说话,越发来气,抢走他的烟, “我跟你说话, 你听见没有?!”
“我早跟你们说过, 叫你不要去招惹那孩子, ”姜宏胜长叹了口气,“可你们偏偏就是不听。”
林茹眉毛一竖,“那小畜生都欺负到鹏鹏头上来了, 你还叫我忍?”
姜宏胜喃喃地说道:“之前就不该贪嘴去偷他养的那几只鸡。”
“一只鸡算什么!”她振振有词,“鹏鹏不过是个小孩子, 调皮贪嘴拿他只鸡怎么了?”
“再说了,那几只鸡以前不是那老头养的吗?喔, 他能吃?咱们家鹏鹏就不能吃吗?”
她指着姜宏胜的鼻子,“没用的孬种,你儿子想吃只鸡,咱还得求着他不成?”
姜宏胜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又捡起地上的水烟筒,转身回了屋里。
林茹还在背后继续骂,“你等着!如果咱们家鹏鹏的手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定要打死那小畜生不可!”
姜宏胜脚步一顿,最后什么也没说,回了屋。
*
这几天少了姜宏胜时不时过来骚扰,姜酒心情颇好,田地里有周正照顾着不用担心,他每天都出门捡柴火,喂鸡喂鸭,放牛。
听说这两天有戏班子过来村子里搭台唱戏,晚间吃过饭后,姜酒搬着凳子,跟周正一起去村头那里凑热闹。
村头那里已经来了好多人,村里的娱乐少,往年这些唱剧团来村里巡演时,都会特别受村民的欢迎。
天还没黑,就有人搬着长凳子来占位置,手上还端着碗,周围有小孩在那里欢快地跑来跑去。
因为每当有人来村里唱戏,村头的小卖铺就会拿出许多小烟花,糖果小摔炮这些玩意出来卖。
男女老少,都聚在村头等着看戏,特别热闹。
姜酒来得晚了些,前排的位置已经都没有了,前面围着层层叠叠的人,有小孩坐在家长肩膀上挡住视线,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前面唱戏的人。
姜酒站在后面,踮着脚尖看,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几个穿着戏袍的人在台上。
脚踮久了累得慌,他失望地正准备坐回了凳子上,打算只听声就算了。
手臂却忽然被人抓住了,紧接着坐到了一处宽阔的肩膀上,高出人群一大截,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他边抓着周正的肩膀保持身体平稳,边低头看向正扶着他腿的周正,“放我下来。”
周正目视着前方,以他的身高,毫不费劲就能看到前面台上的人,只低声说道:“坐好,不用紧张,掉不下来。”
底下的肩膀宽阔结实,坐得很稳,感觉确实不会掉下去后,姜酒慢慢松开了手,高高地坐在周正的肩膀上看着前面。
台上有个女子画着花脸,身上穿着灰色长褂子,黑裤子,手里拿着个蒲扇,边晃着蒲扇,边踩着滑稽的步子,嘴里哼唱着。
{“讲起尼婆第一嫁,嫁到一个卖布伯,得些穿红和穿白,穿厌尼婆又不爱,尼婆又去嫁。””讲起嘛第二嫁,嫁到一个卖肉伯,得些吃瘦和吃肥,吃饱尼婆拉屎沾脚跟,尼婆又不爱,尼婆又去嫁。”
“讲起第三嫁,嫁到一个糖糕客,长长玩到短,软软玩到硬,玩饱尼婆又没爱,尼婆又去嫁。”
“”
“嫁喽嫁,嫁到第九嫁,嫁到一个妃三伯,脸蛋生白净,兼之生清楚,尼婆心中爱,但是尼婆命生硬,克他命早短,啊命早短。”}(注1)
诙谐逗趣的唱戏,逗得台下的村民捧腹大笑,这戏的主角是个农村妇女前前后后嫁了九次,之后便做媒婆给人牵线的故事。
姜酒看得也忍不住一直笑,台上唱戏的人台词功底特别好,边唱边摇晃着蒲扇,做出各种手势和诙谐的表情。
之后换了年轻男女上场,浑厚的唱腔也特别抓耳,姜酒的目光落在年轻男子手上的大金戒指上。
他低声对周正说道:“快看!他手上戴了三个大金戒指。”
周正闻言,抬头看了姜酒一眼,姜酒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手上戴满金戒指,金灿灿富贵极了。
姜酒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金戒指,此时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感觉自己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羡慕极了。
不过很快他又高兴起来,心想,等他攒够钱去城里找他媳妇,到时候他们一起在城里打工,想要什么样的金戒指没有。
周正看他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儿又眉开眼笑,完全不清楚姜酒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看够了戏,姜酒从周正肩膀上下来,拉着周正在村里转悠,周正从他种的瓜田里摘了个瓜。
徒手掰开,清甜的汁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果肉又红又饱满,姜酒抱着半个西瓜坐在树底下啃。
不远处有三两个妇女正坐着闲聊,聊家里长短,原本姜酒没怎么在意,村里的人基本每晚都会出来边乘凉边闲聊家常,直到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唉,你是不知道,家里那个讨命鬼,现在害得我家鹏鹏连学都没法上了,真是造孽。”
“哎,林婶子,这是咋回事?鹏鹏生病了?”
“别说了,”那人叹了口气,“我家鹏鹏现在整天说手疼,不肯去学校,在家写字都说手疼得握不了笔!”
“哎呦!这么严重,都几天了还没好?还是个小娃娃,不上学哪行啊,这功课不都落下了。”
“怪不得我家小辉说这几天鹏鹏都没来上课。”
姜酒面色淡淡地听着那几个妇女的话,周正蹙着眉头,拉了拉他,想要离开,但姜酒无动于衷,只坐在那安静地吃着西瓜。
那几人还在讲这件事,有个人煞有其事地说:“林婶子,要不你带去镇上的大医院检查下,怕是手指出了什么问题,时间久了,这万一以后都握不了笔了怎么办?”
林茹一听,立马紧张起来,拉着别人问,“真的吗?”
但说完又犹豫了片刻,“可是,去镇上的医院,要花不少钱吧。”
“害,我可不是吓唬你!这多少钱都得看啊,咱们村以前不就有个成绩特别好的,现在听说考出去在外边上大学了,可有出息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这万一时间拖久了,这手残了咋办?”
林茹神色紧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连忙起身,“那我现在回去找我家那个商量一下。”
说完慌慌张张往家里跑,留下身后那群妇女还在七嘴八舌谈论着,说笑间又提起了其他家的话题。
谁谁家一大早被人撞见从小叔子屋里出来;谁谁家男人又打牌输了钱;谁谁家孩子考试拿了不及格。
“回去吧。”姜酒啃完西瓜,站起身,周正一直观察着姜酒的脸色,见姜酒要走,也立即跟着姜酒回去。
回去之后,姜酒依旧面色如常,准时间上床睡觉,周正边扇着风,边看着姜酒不一会就熟睡了过去。
明早醒来,他弄了烙饼和面条放在饭桌上,姜酒吃过之后,就又背着竹篓去外面捡柴火了。
姜酒刚捡不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河边小孩的嬉闹声,他抬头望去,正好看见姜鹏那几个小孩在河边拿着石头往水里抛着玩。
姜鹏的手上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但手指还是非常灵活,拿着石头用力往河里扔。
几个小孩在比谁扔得远,嬉嬉闹闹的。
玩累了,几人就坐在地上,其中一个小孩说:“姜鹏,你什么时候去学校?这几天你没来学校好无聊。”
姜鹏嘿嘿一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用去学校。”
“这么好!”旁边的小孩羡慕地哇了一声,“学校布置好多作业,我在家写不完,我妈一直骂我。”
说着那小孩看向姜鹏的手,“姜鹏,你妈不是说你的手握不了笔了吗?怎么你还能跟我们玩石头?”
“嘿嘿,”姜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神神秘秘地说,“这件事我只跟你们说,你们别说出去。”
“什么啊?你快说!”旁边的小孩催促。
姜鹏仰着脖子,得意地说:“我的手早就不疼了,但我装疼写不了字,这样我妈就不会逼我去上课了。”
“哦”其他几个小孩哇了声,“你装病啊!你不怕被你妈发现吗?”
“切!他们才不会发现,我妈自己一直念叨着说我骨头断了,嘻嘻,我只是顺着她的话,这样就不用去学校了。”
其他几个小孩很是羡慕,“你真厉害。”
姜鹏很是享受同伴的羡慕,越说越来劲,“过两天,我爸还要带我去镇上,到时候我让我爸给我买那种会自动跑的小车子。”
“哇!”那群小孩果然兴奋地说道,“那你之后也借我玩两天呗。”
“我也想玩!”
姜鹏点头,“行吧,到时候借你们玩两天,你们记得要帮我保密。”
听到这里,姜酒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立即转身往家里赶。
等回到家,看见一片狼藉,东西被翻箱倒柜乱扔在地上,他心底一沉,连忙进了屋,里面也乱糟糟的。
衣柜的门大敞开着。
第039章 嫌贫爱富乡下受
屋内一片狼藉, 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姜酒第一时间连忙去找藏在衣柜里的红包,但翻了半天, 什么也没找到。
他怔怔地看着狼藉的屋子, 忽然站起来,走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径直冲去了姜宏胜家里。
他拍打着姜宏胜家的院门,正坐在院子里洗菜的林茹, 边快步走过来, 边大声喊道:“谁啊!别敲了!”
一打开门,看见冷着脸站在门外的姜酒, 表情微微变了下, 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
“呦,来了啊, 快进来,正要做饭呢,今天就留在伯母家吃饭啊。”
姜酒沉着脸走进去, 林茹往外探头看了下, 见周围没人, 又连忙将院门关上了。
“姜姜啊, 你说你来怎么也不跟伯母吱个声,伯母要是知道你要来,伯母今天就叫伯父给你宰只鸭补补身子。”
林茹脸上扯着笑, 像是完全没有之前在姜家院子里大吵大闹的间隙,宛若一个关心小辈的长辈, “你先坐着,伯母去给你切个瓜吃。”
“不用了, ”姜酒手从背后拿出一把菜刀,“把我的红包还给我。”
林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把菜刀,声音开始发憷,“姜姜啊,你在说什么?什么红包,伯母听不懂你的意思?”
边说着,边大声朝屋里喊,“他爹,快出来!姜姜来了!”
姜宏胜从屋里出来,一看到姜酒手上的菜刀,嘴里叼着的水烟筒掉在了地上,“哎呦,姜崽,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拿着菜刀?”
“红包,还我,”姜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什么红包哟?”林茹捂着胸口,作出像是被吓得心脏疼的架势,“这孩子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呢?”
“他爹,你去屋里拿封红包给姜姜,咱们这做长辈的,姜姜好不容易来趟,是该给个红包。”
姜宏胜还愣在原地,被林茹瞪了好几眼,才反应过来,快步往屋里走,从屋里拿出个红包。
那种过年长辈给小辈发的,封面上写着‘快高长大’这种字样,红包瘪瘪的。
他往姜酒手里递,“姜姜啊,虽然只有几块钱,但这也是伯父的一点心意,你知道的,伯父家里手头紧,鹏鹏又还在上学,没什么大钱能给你,这个你就拿去吧啊。”
姜酒连看都不看,“我要自己的那封红包,里面的钱,五百九十八块七毛,一分也不能少,还给我。”
这些钱都是他和爷爷卖了粮食,还有他平时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
“哎哟,这么这么多钱,伯父哪里知道去哪给你找?”姜宏胜耷拉着脸,“姜姜啊,是不是家里丢钱了?那也不能就这么找你伯父要啊?”
姜酒不再跟他废话,径直往屋里去,姜宏胜和林茹在背后大声喊着造孽,连忙追了上去。
*
周正在田里干活,不远处有挑着担子的老伯走过来,嘴里吆喝着“麦芽糖”。
他停下锄地,抬起头看过去,附近有好几个村民已经凑上去了,他心想着姜酒应该也爱吃着,想着买点回去给姜酒。
他向老伯买了点,收了锄头打算先回去一趟,这时候姜酒应该已经捡完柴火,正在家里喂那几只鸡。
但刚走进屋子,他便愣住了,屋里像是遭了贼一样,东西东倒西歪,他连忙冲进姜酒屋子,里面更是一片狼藉。
床上的被子,枕头,衣柜里的衣服什么的,通通散落在地上。
他怔了下,立即转身往外跑,刚刚他在院子里看到姜酒的竹篓,说明刚才姜酒已经回来过了,这时候不在家里。
那肯定只有
他加快脚步往前跑,刚到姜宏胜院子外的时候,里面传出一阵争执声,随即一声巨响。
他踹开院门,恰好看到姜酒被姜宏胜推倒在地上,额头离桌角很近。
他立即冲过去,一把推开姜宏胜,蹲下身看趴在地上的姜酒,姜酒手心被擦破,手心里全是混着血的砂石。
一股怒火直冲大脑,他揪着姜宏胜的衣领一把将他拎起,“你对他动手?”
见周正凶神恶煞的样子,姜宏胜脸都绿了,连连求饶,“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突然要冲进屋子,我”
“闭嘴!”周正收紧力道,姜宏胜脸憋得通红,自从周正闯进来后,林茹傻愣了会,这会看到姜宏胜被人揪住。
连忙捶打着周正的手臂,“你个畜生,你放开我家宏胜!”
姜酒从地上站起来,额头发红,冷冷地看着姜宏胜,“钱还我。”
“什么钱?”林茹扯着嗓子喊,“谁拿你的钱了?我连见都没见过!”
说着她便哭起来,“苦命啊!我这么大岁数一人了,还要被小辈这样欺负,我不活了。”
动静太大,周围的村民纷纷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看着院里几人。
姜鹏此时也从外边回来了,看到他爹被周正拎着脖子,吓得傻愣在原地,随即也跟着他妈大哭了起来。
一唱一和,两人扯着个嗓子大哭大喊。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青天大白日的,这讨命鬼就闯进家里要钱!不给就要拿菜刀砍人!”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被这讨命鬼缠上!”林茹手指着姜酒,扯着嗓子又哭又闹。
姜酒依旧面无表情,等她们嚎得差不多了,才一字一句地说:“不还是吧?”
“你们知道的,我身体不好,那封红包里面有道符,是之前爷爷替我求的,要是别人拿走,动了里面的钱的话”
林茹哭声一顿,猛地抬头看姜酒,姜酒面无表情地说:“可要想清楚了,那里面的是买命钱。”
“谁要是每花里面一分钱,那他的寿命就会跟着减少!”
林茹和姜宏胜的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起来,周围的村民顿时也变得鸦雀无声,这种事不算罕见。
村里以前要是有人生病,就会请神婆搞,然后往路边扔红包,要是被人捡走了,那人就得替人消灾。
这下子,那些村民纷纷离姜宏胜院子远了些,生怕沾上什么晦气。
有的村民坐不住了,苦口婆心劝说:“林婶子,这咋回事啊?要是有拿到这孩子的红包的话,赶紧还回去吧。”
“这玩意邪乎得很,赶紧还回去吧。”
林茹脸色越发难看,大喊了声,“胡说些什么?谁拿了他的红包?”
“是吗?”姜酒面无表情看着林茹。
“你!”林茹瞪大眼睛,指着姜酒的手发颤,“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天到晚尽胡说八道?诅咒我们是吧?”
“什么钱不钱的?不会是你那攒着娶媳妇的钱被人偷了吧?”林茹脸上的横肉一抖,“还在做梦呢?”
“八百年前定下来的玩笑话,你们爷俩还当真了?”林茹啐了一口,“人家早就在城里做生意赚了大钱,还看得上你这种乡巴佬?”
“人家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种病秧子?做什么白日梦呢?像你这种没爹没娘的,都快养不活自己的人,村里都没人看得上你!”
姜酒依旧面色平静看着他,但背着身后的指尖却有些发颤,林茹其实说中了他某些不敢深想的事。
虽然他跟人家从娘胎里就有婚约,但人家现在早就赚了大钱,是个富豪,这万一看不上他,觉得他是个没钱的乡巴佬。
不想跟他结婚了怎么办?那他只能一辈子留在村里当个乡巴佬了。
他其实一直不敢细想这个问题,只一直努力攒钱,想早日走出村里,想去城里找他媳妇。
林茹见姜酒沉默,觉得刺中了姜酒,开始得意起来,指着姜酒吼,“出去!以后我都不会再管你!以后我们也不认你这个没良心亲戚!快走!”
姜酒回过神,强压下心底的不安,静静看着林茹发疯大喊,随后拍了拍周正的肩膀,示意他松开姜宏胜。
“我们先回去。”姜酒说道。
周正犹豫片刻,依言松开了姜宏胜,姜酒走出门经过姜鹏时,忽然说道:“告诉你爹娘,拿人买命钱,小心有钱没命花。”
姜鹏呆呆地站着,吞咽了下口水,一脸害怕地大声哭了起来。
姜酒一路心神不宁地回到自家中,坐在院子发了好一会呆,周正在收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见姜酒心情不好,想拿出刚才买的麦芽糖哄一哄姜酒。
姜酒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来,往自己屋里跑,没一会又跑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条,急匆匆往外跑。
他在后边喊,姜酒也听不见似的,一下子就跑远了。
姜酒拿着那张纸条跑到村口小卖铺,将手里的两枚硬币递给小卖铺老板,这两枚硬币是他之前放在一个旧盒子里的,幸好没被看到拿走。
给了钱之后,老板指了指旁边的座机,姜酒手紧捏着那张纸条,紧张地心跳快要跳出来。
这是那家人去城里做生意之前留给他爷爷的电话号码,说是以后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们,他展开纸条,按着数字拨打过去。
电话那头却提示此号码是空号
顿时犹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他浇得个浑身发冷,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没想到给过来的号码原来是空号,那他要如何才能找到?
难道说那家人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真的跟他们结亲,只不过是敷衍爷爷而已,随便塞给了一串无效号码,就去了城市甩掉他们。
他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这回钱也被偷了,电话号码也是假的,爷爷也去世了,他什么都没了。
就他这从小就多病的身体,干活也干不了重活,村里肯定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跟周正信口开河承诺的大钱他也拿不出来了,人家到时候肯定就不愿意帮他干活了,他又干不了多少活,只能待在家里慢慢饿死了。
一时间觉得未来渺茫,他难受地蹲在自家院子外,都不想回去了。
在屋里等了许久,还不见姜酒回来,周正实在坐不住,结果刚出门去找,就看到院外树下的姜酒。
见姜酒闷闷不乐,周正放缓脚步走过去,也在姜酒身旁蹲了下来,又拿出麦芽糖递到姜酒面前,“吃点麦芽糖。”
姜酒推开他的手,他觉得自己现在没钱付周正工资了,不敢再吃,毕竟周正这么高这么壮,要是发现他没钱付,那动起手来他会被打死的。
他寻思着,到底是饿死还是被打死,哪个更体面些?
可能在饿死之前,会先被打死吧?
姜酒将脸埋进膝盖中,这下子好了,他发现他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了,到时候只能草席一卷,被丢到荒山野岭中。
“你回去吧。”姜酒低声说道。
周正一愣,低头看着像鸵鸟一样躲起来的姜酒,眼神微动,嘴里的话不经过大脑思考就说道。
“要不你跟我了吧?”
第040章 嫌贫爱富乡下受
“啊?”姜酒惊愕地抬起头, 怔怔地望着周正,“跟了你?”
周正脸皮一燥,刚才看姜酒闷闷不乐的样子, 就鬼使神差说出这番话, 不过他并不后悔。
他也了解姜酒目前的状况,刚才听林茹说的什么城里媳妇, 估计是吹了。
“嗯,”周正点了点头, 他一紧张起来, 又开始说话结巴,“你跟了俺, 俺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姜酒微睁大眼睛, “你什么意思?是要我给你当媳妇?”
周正红着脸点点头,既然之前姜酒说他偷看, 那他就应该负起责任,以后就像现在这样两人一起生活。
“你!”姜酒见鬼似的看着周正黝黑古铜色皮肤微微泛着红,正想骂这个乡巴佬做白日梦, 但他又很快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 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站起身, 往屋里走, 谁知周正也跟着他进了屋,他顿时警惕起来。
之前他是把周正当成长工外加保镖的,现在周正想要他给他当媳妇, 他立即防备地看着周正。
周正只是将麦芽糖放在桌子上,说了句, “我先去做饭。”就出去了。
只留姜酒一人待在屋子,过了许久, 姜酒走出屋子,看着正在厨房忙碌的周正,说道:“我想好了。”
周正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看着姜酒。其实刚才他也冷静想了想,这样会不会为人所难了。
不一定非得当他媳妇,当成弟弟来照顾也行啊。
他正想开口,就听见姜酒低着头说:“哥,我给你当媳妇。”
周正一下子愣在原地,半天都不知道该做啥反应,回过神之后,手忙脚乱地拿着将炖鱼端到饭桌上。
洗碗的时候差点摔碎了个碗,等菜上齐了,姜酒坐过来,他僵直地坐在座位上,往姜酒碗里夹菜。
姜酒一言不发,低着头将周正夹到碗里的菜都吃了。
直到晚上要休息,周正感觉还是没有彻底回过神,他看着姜酒汲着拖鞋,露出白嫩的脚丫,和一双又白又直的小腿。
脸顿时一热。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忙也赶紧去洗漱,等回屋时,发现屋内竟然还亮着煤油灯。
姜酒不像往常那样早早入睡,而是坐在床边发呆。
由于是坐着的姿势,姜酒的短裤上移,露出白皙的大腿根,他一走近些,就能闻到姜酒身上好闻的味道。
才刚洗过澡凉快一点的身体,又燥热了起来,他站在门边半晌,最终也只是走过去拿起枕头,打算到外面大堂将就睡一晚。
听见动静,姜酒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你去哪?”
周正一怔,拿着枕头站在门边,走也不是,回也不是,他喉咙干可得厉害,沙哑着声,“我去外面睡。”
姜酒低着头不说话,周正也不敢走,过了一会,他听见姜酒躺上床的声音,以为姜酒要睡了,转过身想要把煤油灯关了。
结果却看到,姜酒往里挪,留出大半个空间出来。
周正那一刻心跳如擂鼓,他几乎是同手同脚走过去,僵着身体,坐在床上半晌也不敢躺下。
背对着他躺下的姜酒,侧脸埋进枕头里,眼圈微红,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那种迫不得已跟了乡村糙汉农夫,还要被人嫌弃。
要不然,周正怎么连靠近他都半晌没个动静,果然,男人都是嘴上说说,说什么要照顾他?
背地里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偷看他笑话,笑他被城里的有钱媳妇抛弃了。
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还不躺过来,果然,周正只是为了看他笑话才说什么要他给他当媳妇的话。
姜酒心里憋屈得厉害,既怨自己只能跟了这种傻愣愣的村夫,又怨那城里无情的媳妇就这么抛弃了他。
周正完全不知道姜酒的心理活动,僵着身体坐在床边半晌,直到腿脚都麻木了,他才回过神。
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躺下,哑着声说道:“我关灯了。”
姜酒没有回应他,煤油灯灭了下去,屋内一片漆黑,安静到周正能清晰听到姜酒清浅的呼吸。
他睁着眼睛,在夜里压根没有一点睡意,他转过头,面向姜酒的方向。
本只想静静看着姜酒的背影。
姜酒却忽然转过身,顺势靠进他的怀里,热乎乎的呼吸轻呼在他的胸膛上,霎时间,他头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翻身将姜酒压在底下,掐着姜酒的下巴,咬着姜酒的嘴唇不放。
压在身上的人又沉又重,跟座山似的,手臂粗壮,姜酒被压得透不过气,以前觉得周正力气大能干活,这会子又嫌弃起他粗鲁手劲大。
姜酒嘴里被人搅得乱七八糟的,被亲得难受了,但又不敢推开,只将周正脖子后背挠出一条条痕迹。
他眼里含着水光,心底憋屈得要命,恨不得自己一夜变成有钱人,将钱摔在这个鲁莽的糙汉村夫脸上。
等两人嘴唇分开,姜酒张着嘴,嘴唇又麻又酸,往外呼气时都觉得嘴里热辣辣的。
嘴上说要照顾他,实际上凶得要命,这还只是亲嘴,要是办事,那不得痛死。
越想越气,激动之下,他反手打了周正一巴掌,似乎已经瞧见自己悲惨的,连床都下不了,只能软着腿每天躺在床上的生活。
都没法下地干活了,到时候邻居村民都来笑话他。
被莫名其妙甩了一巴掌的周正,一下子愣住了,嘴唇上还残留着姜酒的香味,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一股子热气直往脸上冒,木讷地说道:“对不起。”
原本还在担心周正生气被人打了一巴掌,结果却听到周正的道歉,姜酒顿时又得意起来,觉得这个粗鲁村夫还是很好拿捏的。
这会子像个大爷似的,指挥周正去给他端水过来,周正跑前跑后,才终于把姜酒伺候睡下了。
只徒留周正辗转反侧,失眠直至天明。
早上起来时,姜酒一脸神清气爽,反观周正眼下青黑,姜酒催促着他赶紧下地干活,自己则坐在院子里陪小鸭子玩。
周正话不多,扛着锄头就出门了,走之前还叮嘱姜酒记得吃了包子再出门。
姜酒摆了摆手,回厨房拿了几个包子,背上竹篓,边吃边往外走,今天要去外面割草回来喂牛。
路上却偶遇了林茹,林茹神色有些憔悴,像是没睡好,走路时还频频回头看,像是怕被什么脏东西跟上。
姜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等她走远之后,他去找了周正,让周正从河里抓了条黄鳝。
周正以为姜酒想吃黄鳝,二话不说下水抓了几条,姜酒接过还在活泼乱跳的鱼,周正想拿回去处理,结果被姜酒拦下了。
姜酒说留着有用处,就让周正继续回田里干活,而他拿着这几条黄鳝先回了家。
直到周正干完活回家,周正看到厨房里那几条已经被放了血的黄鳝,有些纳闷,但也没问,处理了剩下的鱼肉。
晚上他洗澡出来时,发现姜酒不知道何时出去了,恰好撞见姜酒刚从外面回来。
他问,但姜酒神秘地朝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回屋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就听到村里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听声音离得并不远,像是姜宏胜那边的声音。
怕吵醒姜酒,他起身想关上窗户,发现姜酒此时已经坐起来了,侧耳细听着那头的动静。
联想起昨晚姜酒的种种迹象,周正莫名觉得此事跟姜酒有关,他看向姜酒,姜酒听罢了那头的惊叫声,拉了拉被子又躺下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姜酒淡淡地撂下一句,就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没过一会,院外砰砰砰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林茹在外面声嘶力竭大喊着,“小畜生,你给我出来!”
周正眉头一蹙,立即起身去开了门,目光沉沉地盯着林茹和姜宏胜,“有事?”
见周正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林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但很快她又想起他们来的目的,开始大声嚷嚷。
“姜酒呢?叫他出来!”
周正脸色迅速一沉,张口就想赶他们出去,此时身后有个声音忽然响起。
“找我吗?”姜酒斜斜倚靠在墙上,面色平静地看着林茹和姜宏胜。
林茹一见到他,立即怒不可遏,冲上来就要抓住姜酒,周正直接将她推开,她被推得差点摔倒。
瞪大眼睛,瞪着周正,“好啊,联合起外人来欺负我是吧?”
“你个没良心的,往人家家里扔这种东西吓唬你伯伯伯母,你这是要害人不成!”
姜酒看着林茹拎在手上的草鞋,鞋底还沾满了血,平静地说道:“伯母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林茹将草鞋扔在地上,指着姜酒大喊,“装傻是吧?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昨夜偷偷扔进我院子里的东西。”
“伯母你误会了,我昨晚并没有出门。”姜酒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草鞋,“咦,这不是伯伯当初买给爷爷的寿鞋吗?”
“当初明明已经跟着爷爷一起下葬了,怎么会出现在你那里?”姜酒困惑地说道。
此话一出,姜宏胜脸色都变了,捡过草鞋仔细端详,模糊想起这个款式确实是当初他买回来,给他爹下葬时穿的。
姜宏胜手抖了下,立即将手里的鞋扔出去,“胡说些什么?这怎么会是你爷爷的鞋子。”
姜酒脸上却很高兴,“是爷爷,肯定是爷爷,爷爷回来了!”
说完他冲出门,跑到姜宏胜家,姜鹏正在院子里玩,看到姜酒来了,立即站起来,“出去!我妈说不让你进我家!”
姜酒没有理他,低头看着院子里的血迹,后边的林茹他们也追了过来,姜酒指着地上那滩血迹,“快看!爷爷真的回来了!”
林茹尖叫,“闭嘴!你个小兔崽子,瞎说什么呢?”
“有鞋印!”姜酒指着门槛那里,他跑过去,地上一长串血脚印,他顺着那血脚印方向一步步走过去。
林茹和姜宏胜脸色难看得要命,但还是跟上了,周正若有所思地看了姜酒一眼,沉默地跟着姜酒。
顺着这些血脚印一步一步指向村子后山处,林茹和姜宏胜猛地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
姜酒钻进了那后山里,随即惊叫,“爷爷墓地上也有带血的鞋印。”
林茹一听,差点跌坐在地上,推着姜宏胜过去瞧瞧,姜宏胜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直到林茹不停催促,才扶着树慢慢走过去。
这一看,差点两眼一黑。
可不是嘛,那带血的脚印,正正就停在了那隆起的山包处。
他吓了一跳,转身就跑,林茹抚着心口,见姜宏胜抛下她就跑,立即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路上那些村民神色莫名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林茹和姜宏胜两口子,纷纷交头接耳。
有住在姜宏胜邻居的村民一脸八卦说:“你们不知道,林茹那两口子,大清早就在门外大喊大叫,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忙出来看,结果看见他们那院里地上全是带血脚印,怪吓人的。”
“这咋回事啊?”村民一脸紧张,“怎么还整出这种怪事来?”
“谁知道呢?”邻居啧了一声,“刚才我听姜家那孩子说,那是他爷爷回来了!”
“嘶”村民纷纷倒吸了口凉气,“这两口子该不会是趁着人老头不在了,就欺负人家孙子吧?”
“我看八成是,你们没看过那两口子的嘴脸,当初啊,那老头在家里住得好好的,突然就被那两口子给赶了出来。”
“他们一家三口,霸占了屋子,那老头只好搬去了跟自己孙子住。”
“那这么说来,那老头是回来找他们要房子了?”
“这都说不清了,前几天姜家那孩子不是还说那两口子偷了什么红包,说是买命钱,我看啊,指不定就是老头回来找那两口子索命来了。”
“哎呦!这真是造孽啊!”
村子小,娱乐也不多,谁家有点事,不出半天就传遍全村,村里的村民都听说了姜宏胜家里的怪事,都不敢靠近他。
姜宏胜一脸大汗,脸色发白跌坐在椅子上,林茹关上院子里的门,“他爹,咱们准是让那小白眼狼给耍了。”
姜宏胜却说不出话,当初要下葬姜老爷子的时候,他匆匆在外边买了双鞋,买回来后才发现鞋小了,他懒得换,就硬挤着那老头的脚穿上去。
刚才他看那血,就是在脚后跟那处最多,然后沾满了整个鞋底都是。
他慌得六神无主,瞪大眼睛死瞪着林茹,声音发抖,“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说什么去偷那孩子的钱给鹏鹏看手,要不是你,那老头怎么会回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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