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塔塔伸着头, 左看右看,而抱着它的云祈却不曾移开视线,他定睛望着余烬, 余烬躺着, 这样的角度不似平时能有的, 再想到来前流萤说的余烬挺喜欢他,就是不多想也要多想了。
别人哪有这样的机会跟余烬说话呢, 他们之间的暧昧早就是其他人不能比的了,此时此刻看着余烬的脸,让云祈想到了从前, 他跟余烬认识却没有定下关系的时候,在队伍中刻意不说话, 反而是暧昧非常的。
他跟余烬当初没有拉扯太久, 没几天就在一起了,不是两个人心里早已属意对方又是什么呢?云祈从前不相信一见钟情, 可跟余烬在一起的感觉却莫名贪恋。
第一眼他纵然是不喜欢余烬身上凌厉的气质, 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对余烬的印象很深刻, 回家之后总是想着,就连平时上课脑海里都莫名要蹦出他的身影来,学校里那么多人, 他都找不到一个和余烬相像的,身边好看的面孔也不是没有,但都没有余烬来的嚣张, 一下子就入住了他的心房,让他成宿成宿地想着。
想着他会是怎样一个人, 他对第一次见面失望吗,他有女朋友吗, 他……有喜欢的人吗?
那时候不知道这就是动心,现在想来,余烬跟他早就定情了,初吻的时候他来势汹汹,云祈也没有拒绝,而且会去配合,两人一发不可收拾,那会就注定他们会有这样一场热烈吗?
“为什么是我?”他明知故问,心里有答案,但不知是不是自作多情,云祈掩饰自己的激动和紧张,他藏在塔塔肚皮下的手心已经偷偷发汗了好一会。
余烬摸着塔塔的脑袋,柔声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内心太激动了吧。”
云祈小声地说:“激动……”
余烬笑了声:“怎么,不许吗?”
他的话太深刻了,有太多种含义了,激动,为什么而激动?
云祈看着余烬手上的那枚戒指,低声说:“没有。”
余烬神情倦怠,一抹疲惫爬上眼角,他把手收回来,“我现在好困。”
云祈问:“要不要睡一会?”
余烬说:“想睡,但是怕自己一醒来已经很晚了,你执意要回去,我不会留你在这里。”
“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回去啊。”
“我不放心。”
余烬闭上了眼睛。
云祈顺着余烬的手指往上看,看到分明的轮廓和立体的侧颜,余烬比之前更有味道了,三年前他高挑,人就显得瘦,现在因为健身手臂和身体都有了明显的线条,看起来更结实了些,也更有男人味了,就连喉结都透着性感,云祈那时候抱着他的脖子,轻轻摸他的喉结,在他怀里说些羞耻的话,余烬总是满脸宠溺地看着他,他藏不住的喜欢和感情都从眼睛里反应给了云祈,那么热烈。
这一刻,云祈甚至忘记了跟余烬的关系是怎样的,他盯着余烬的脸,竟忍不住抬手摸上了他的发丝,手底下的人很快察觉到他的动作,余烬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届时再收回手已经迟了,云祈慌张又心虚地看着他,而余烬也在凝视着他。
就在这令人尴尬的动作中,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动静,云祈惊慌失措地收回手,从床前站起了身,他的心脏扑通扑通,激烈得难以自持,背过身去,云祈抬头看向房门。
余烬从床上起身。
他穿上鞋子,轻轻拍了下云祈的后脑勺,先一步走到了门口,看见客厅里刚脱下大衣的女人,“苏女士。”
苏玥回头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呦,余队回来了。”
余烬走向客厅,云祈也紧随其后走出去,这时他听见女声说:“门口的鞋子是谁的?我瞧着不像你的。”
余烬接过苏玥手里的大衣,抬了抬下巴,苏玥转头看见云祈,惊了一下,云祈将塔塔放了下来,并拘谨地打招呼:“阿姨好。”
苏玥是一头波浪长发,没染颜色,头发浓密秀丽,脱下大衣的她身上裹着紧身的黑色长袖,脖子里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气质逼人,她的面相算不上是和善,反而有着同余烬一样的冷冽,直观是不好亲与的,但一笑起来另说。
苏玥看了会云祈,很快反应过来,她走上前去,试探地问:“云祈?”
云祈受宠若惊:“您……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会不知道?”苏玥话里有话,她笑得明艳极了,盯着云祈看的好一番认真,从头到脚地把人打量一遍,惊喜地说:“没想到你会来啊。”
云祈努力不去紧张:“会打扰到您吗?”
“打扰什么,你看见了,家里也没什么人,你们不来我这儿冷清死了。”苏玥说着回头看余烬,责怪道:“你把人带回来也不提前说?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出去了。”
余烬倒了杯水,递给苏玥:“他多难请,不到出发的时候我不确定他会来。”
苏玥捧着水杯,目光就没从云祈身上离开过,她把人盯得久了,发现自己的目光让人不舒服了,苏玥忙道:“哦,沙发上坐着,别站着了,快去。”
云祈来到沙发前,苏玥指挥着余烬:“冰箱里我从老家带回来的草莓你拿出来洗洗,给人家吃。”
余烬打开冰箱,果然看见一盒还没拆封的草莓,他回头问:“姑姑种的?”
苏玥说:“还能是谁呢?我说不要了,人家做生意的我不好意思拿,非要塞几盒给我,今天出去分给朋友了,你爸又不爱吃。”
余烬把草莓洗了,站在水池边问:“我爸怎么还没回来?”
“说是晚上在外面吃了,有朋友请客。”苏玥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云祈,她喝了口水,将杯子放回去,眼里格外欢喜。
云祈察觉到了,他看了一眼苏玥也就低下头去不敢看了,余烬说他母亲知道他,知道多少呢?到怎样一种程度呢?如果知道他把余烬搞成那个样子应该是恨他的啊,为什么还……很高兴的样子?
因为余烬不是他的朋友,不是那些队友,云祈面对他母亲的时候难免要紧张,加上不知道苏玥了解他跟余烬的过去有多少,不敢乱讲话,他此刻像是哑巴了一样,只有交叠的双手暴露着他的慌张。
幸好余烬的动作很快,他洗完草莓,捧着干净的果盘,在云祈旁边坐了下来,将那盒草莓放在了云祈的面前,抬头对母亲道:“别这么看着他,怪吓人的。”
苏玥啧了声:“好不容易来一次,我看看还不行了?”
云祈无法掌控这种氛围,他拘谨地推了推草莓,对苏玥道:“阿姨,您吃。”
苏玥把草莓推回去道:“我不吃,我让他洗给你吃的,吃点吧,自己家种出来的,干净卫生,我吃了一盒了,挺甜的。”
云祈无法推拒,捏了一颗,凉冰冰的草莓贴着他秀粉的指尖,他看了看余烬,低头把草莓塞进了嘴里。
余烬盯着云祈吃东西,片刻后转头问:“怎么没在老家多待两天?不是说下周回来的吗?”
苏玥好久才说服自己把目光从云祈身上离开,与此同时她看见余烬抽了一张纸铺在云祈面前的桌子上,示意他垃圾放在上面。
苏玥止不住的笑意:“不是你要接塔塔吗?我以为你挺急的呢,就给带回来了。”
“我发消息跟你说了,这事不急,回来的时候再接,好不容易回趟老家没过几天就回来了。”余烬说。
“行了,我身上事那么多,单位里一天没我都不行,早点回来也好。”苏玥盯着那晃动到脚边的猫,“主要塔塔真是难带,我懒得养了,还是早点丢给你省事。”
塔塔贴着云祈的小腿,仰头叫。
“塔塔怎么这么喜欢你?”苏玥发现异样,“平时在家我们都把它关笼子里,它可凶,我跟余队他爹是不敢碰。”
余烬抢先一步回答:“就是他的,能不喜欢他吗?”
云祈对余烬笑了笑,他没吃几个草莓,在人家家里难免拘束。
“这么晚了,你今晚在家住吧?”苏玥问余烬,墙上的时钟悄无声息地运转,夜色完全暗了。
“不一定。”余烬说。
苏玥皱眉:“好不容易回趟家还这么赶?基地里有事?”
“大赛快到了,最近都忙。”
“哦,我知道,国际赛是吧?”苏玥说:“行,你也几年没打了,碰见我的都问呢,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动静了,今年打吧?”
“打。”余烬肯定地说。
“那……云祈呢?”苏玥一看向云祈就带着笑意,“跟着余队一起打?”
云祈点点头:“嗯。”
苏玥拍了拍手:“这敢情好啊,你在他身边我就完全放心了,你不知道,他那两年状态差,一个人在柏林可真是要把我给吓死了,我一直想跟他爸去看看呢,他还不让。”
“我只是失眠又不是别的,”余烬说:“有什么好看的。”
苏玥说:“你听听,余队现在官架子大得很,连亲妈都得抽时间见,他就缺个人管,你别拘谨,把他往死里管,他保证听你的。”
余烬站起来道:“我去做饭了。”
苏玥道:“你把厨房冰箱里的那些菜都给我处理了,底下有肉,你看着做,云祈这么瘦,你让他吃点有营养的。”
说完,苏玥又笑了两声,对云祈道:“在家里我是从来不进厨房的,都是他跟他爹做,你喜欢吃什么你跟我说,家里没有的我待会出去买,别客气。”
“谢谢阿姨,”云祈道:“我吃什么都行的,您别忙了。”
苏玥这又想起来了什么,她站起来,拍了拍云祈的肩膀说:“你等我一会啊。”
云祈看着她走进了一个房间,那儿大概是她的卧室,苏玥走进房间,从房间里拿了什么东西,很快走出来,回到沙发前坐下,“来,你把手伸出来。”
云祈迟疑着,配合地伸出手。
苏玥从首饰盒里取出一个镯子,就要往云祈手上套,云祈吓了一跳,收紧了指尖,要缩回去,却被苏玥紧紧抓着,苏玥道:“你先戴上,听我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
云祈一脸茫然,苏玥将镯子套了上去,还大了一点,云祈的手腕细,很容易就将镯子套上去了。
银亮亮的镯子在灯光下显得华美又精致,云祈大为不解,这时听见苏玥说:“好看的。”
云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不解地看着苏玥:“阿姨,这个……”
苏玥说:“这就是你的东西。”
云祈还是不明白。
苏玥解释道:“当初知道余队搞朋友的时候给买的,当时不知道是男生,买了个女镯,不过还好,上面没什么雕饰,戴着也不影响,这些年没什么机会送出去,现在好了,物归原主,我看着还挺合适,你皮肤白,手腕细,戴着可真好看。”
云祈抬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这个镯子让他良心难安,即使听到苏玥这么说,他也不敢承受,因为不管贵贱,他现在都没有任何理由去收苏玥的东西,云祈这就要摘下来,苏玥看到他的动作,忙按住了他的手。
云祈实在为难。
苏玥低声道:“我知道你跟余队的事情,你也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镯子当初就是买给你的,所以呢,我以任何理由把这镯子送给别人都太不诚心了,送给你是最合适的,如果你不喜欢,拿回家任意处置,可是别留在我这儿了,一样东西有一个主人,不是乱送的。”
云祈说:“我跟他,还没有……”
苏玥望着他说:“我知道啊,我看出来了,但是你喜欢他,不对吗?”
她看出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
云祈心虚。
苏玥安慰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感情这回事就这样嘛,有时候都身不由己的,过去了的事就过去了,你们俩现在既然能坐在一起,就说明没那么不堪,都是成年人了,大大方方的,我们也不能说你伤害了我儿子我就对你充满敌意的,那我们又不是当事人,又不知道具体情况,万一余队也伤了你呢?是不是?就当来老朋友家做客,别太拘束。”
云祈哽咽:“……是。”
苏玥欣赏地看着云祈,跟他闲聊了起来:“你跟余队在一个队伍里啊?”
云祈点头:“对。”
苏玥意外:“哦?你原来不是在KRO吧?”
“是他把我买进去的。”
“那我就明白了,”苏玥看向厨房,“余队这人,就眼光好,他那几个队友我见过两个,都不错,一表人才,比赛什么的嘛我就不是特别懂了,就知道他那队伍挺厉害,年年都是国内第一呢,这要打国际服,你也跟着去不?”
“去,”云祈说:“今天刚宣布大赛的名单,我跟他去同一场。”
“那更好了,我就怕他有后遗症呢,他当初那个大赛状态是真不行,世冠的比赛,他虽然是拿下来了,但也不容易,你跟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
云祈抬头看向苏玥,想知道她的放心是什么意思,苏玥没有挑明,但云祈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我会照顾他的。”云祈向苏玥承诺,“今年……一定让他好好的。”
苏玥面带笑意:“我相信。”
“你肯定办得到。”
跟苏玥在客厅聊了一会,时间差不多了,苏玥回了房间,说是要去洗个澡,云祈没有再打扰,他来到了厨房前,看见余烬站在灶台边。
“我能帮上忙吗?”云祈走进来。
余烬回头看他一眼,关心了一句:“没被我妈烦到吧?”
云祈说:“没有,阿姨很好。”
余烬说:“平时更好,今天见你跟见媳妇似的,表现得有些狂热了,别放心上。”
云祈说:“不会。”
锅子里咕咚咕咚地冒着泡,炖着几块排骨,厨房里香气四溢,云祈吸了吸鼻子,说:“好香。”
余烬掀开锅子,看了看又重新盖上:“待会熟了我先给你弄一碗。”
云祈笑了声,盯着余烬说:“我第一次见你做饭。”
余烬感慨道:“世冠的手,用来端锅碗瓢盆,我妈多会安排我。”
“那我来帮你吧。”云祈凑上前。
“开玩笑的。”余烬说:“这都是小事,我习惯了,很多菜都烧好了,你想帮忙也没机会。”
云祈左右看了看:“桌子上还有很多没下锅的菜啊。”
余烬说:“那几个不弄了,我爸今晚不回来吃,烧太多我们三个解决不了,何况你胃口这么小。”
这时,余烬的眼睛往下看,看见了云祈手上的镯子,他扭回头,对着锅子笑了一声,什么也没问。
片刻后,菜上了桌子,苏女士也已经洗完了澡,换上了优雅的真丝睡衣。
三个人在餐桌前坐下,余烬盛饭,云祈摆盘,苏玥姗姗来迟,包着头发,向云祈道:“坐下吃,让余队慢慢弄。”
余烬道:“我可真是您亲儿子。”
苏玥舒坦地落座,举手投足间都是气质:“那可不?世界冠军平时在外面能摆个谱,回到家还不伺候伺候老妈?怀胎十月生你容易吗,也怪不得当初这么难生,谁能想到肚子里揣个世冠呢你说。”
苏玥拉开椅子,招呼云祈是换了面孔,笑眯眯地:“来,云祈坐这儿,待会让余队坐你旁边。”
等菜都上齐了,三人落座。
云祈第一次吃余烬做的饭,竟没想到手艺这么好,菜色好看,味道也好,跟基地里的师傅做的差不多,也不知是不是滤镜,云祈竟觉得比基地里还好吃一点。
可是苏女士并不这么觉得,喝了口排骨汤说:“啧,盐放多了。”
余烬抬眸问云祈:“咸吗?”
云祈摇摇头:“我觉得刚刚好啊。”
余烬说:“我妈口味淡。”
苏玥说:“你排骨汤烧得不如你爸,还是你爸烧得好喝,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外面吃什么了,喝酒了没有。”
“你放心不下就打个电话。”
“你去打。”
“我不打。”
“你怎么不关心你爸?”
“您怎么不说您太关心我爸?管这么严小心逆反。”
母子俩斗嘴。
云祈低头细嚼慢咽地吃着东西。
余烬不忘记调侃他:“怎么了,我做的东西太好吃了,都没心情讲话了?”
云祈认可道:“真的很好吃。”
余烬对苏女士:“妈你听点人话行不行?”
苏玥笑,夹了块肉放在云祈的碗里,云祈对她道谢。
苏玥问:“不客气,喝酒吗?”
餐桌靠窗,视野极好,云祈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天高海阔,苏玥这句话问得吓人,云祈很快说:“我不太会。”
苏玥已经起身去拿了酒。
走回来时说:“法国带回来的,口感特好的红酒,余烬他爸个老古董都说好喝,我倒给你们尝尝,酒精度低,不会喝酒的也能喝。”
云祈没有拒绝,酒杯放在面前的时候,他扶着酒杯,苏玥给他倒了小半杯,叮嘱道:“好了,不会喝酒的就不喝多,我跟余队是个酒蒙子,能喝,你就这一小杯,可以吧?这可不能说阿姨欺负你。”
云祈笑笑:“好,我喝。”
苏玥把酒瓶递给余烬,余烬道:“我不喝,回去要开车。”
苏玥拧眉说:“还回去?你瞧外面多黑了?来回快大半个小时,折腾什么,家里又不是睡不下。”
余烬还是拒绝:“您想喝就自己整点吧,别管我了。”
苏玥没强求,坐下来自个喝了。
云祈品不出什么好酒坏酒的,他喝起来感觉所有酒都一个味道,只是苏玥这瓶酒好像没那么辛辣,不刺激喉咙,除此以外就品不出其他的了。
苏玥不多时注意到余烬掌心的伤疤,眼尖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云祈抬头关心地看了一眼。
余烬道:“不小心划伤了,快好了。”
“快好了?”苏玥把他的手一翻,“这么长一道,你跟我说快好了?”
余烬按她坐下:“没事了已经,别小题大做。”
苏玥嘴上说归说,心里还是紧张的,她知道余烬的性子,索性放弃撬他的嘴,转而问云祈:“云祈知道吗?余队在基地跟人有矛盾?”
云祈更不好回答,这事说出来也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说的话就是欺骗苏玥,他斟酌着,放下了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烬啧了声:“妈,真就是划了一下,没注意,基地里那些人你不是见过几个吗?老大人了谁闹矛盾还打架。”
“你,”苏玥了解地说:“你高中的时候没少跟人干架,别以为我不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知道,你高中那老师的手机号我现在都通着呢,什么我没过问过?你就是养在你奶奶身边性子养野了,一点儿也不收敛。”
“很收敛了。”
“现在是收敛了,保不齐你脾气上来了得什么样,”苏玥转而对云祈道:“云祈你现在跟他一个战队,你就盯着他,能劝的就劝劝,他现在是性子好了很多,但保不齐会有急眼的时候,战队里都和和气气的好,别真让他跟人有冲突。”
“他在这方面……很有分寸的,”云祈向着余烬,同时说的也是实话,“阿姨不用担心。”
余烬放下筷子,脱了外套,餐桌上热火朝天的,一个是来自他喋喋不休的老妈,一个是来自他身侧的云祈。
余烬把苏玥手边的酒瓶拿了过来,往云祈空了的酒杯里倒,同时对苏玥道:“您少喝点吧,我爸不喜欢您喝酒,晚上回来别掐架。”
“他哪敢呢。”苏玥说。
云祈看着酒杯被满上,小声提醒:“好了。”
余烬停手,握着酒瓶,在鼻子下闻了闻:“度数不像低的。”
抬头看标签,确实也没几度,他放心地把酒瓶推在了一边。
“对了,”苏玥又想起什么事,“你们队里那个子务,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呗。”
余烬低头吃饭:“干什么?”
苏玥说:“我上回就瞧他相貌好,那孩子生得是真帅,我单位有个朋友家的姑娘,长得可漂亮,又高又白,现在国外什么学校读书呢,今年估计就能回来了,郎才女貌地撮合一下,这俩真配,关键是子务长得真合人意,肯定能成。”
“不成。”余烬果决回答。
“为什么?”
“他跟我一样,”余烬大言不惭,“喜欢男的。”
苏玥一口饭塞在嘴里,迟迟没咽下去,末了嘀咕一句:“好家伙。”
这顿饭吃完,已经到了八点半,夜幕降临,落地窗外的景色阴美繁华。
洗碗机在嗡嗡地运转,厨房的门一关,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余烬带着云祈回到了房间里,说怕回去得太晚,耽误休息,冲完澡再回去吧。
云祈没打算洗澡,但是他愿意等余烬,余烬的睡眠出了问题,云祈希望他别太折腾。
等余烬冲完澡出来以后,云祈正坐在他的房间里看相册,余烬看了眼他说:“洗不洗?”
云祈摇摇头:“我不洗了。”
余烬说:“那我带你回去再洗。”
说着看了眼时间:“不早了,走吧。”
云祈惊讶道:“现在就走吗?”
余烬说:“不想走了?”
云祈捧起相册说:“我想把这个看完。”
余烬到床边躺下,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差不多就行了,他闭上眼睛说:“那你看吧,我正好想睡会,十分钟行吗?我实在有点困。”
“半小时吧。”云祈回头说:“你睡吧。”
余烬这就躺下睡了,为了避免疲劳驾驶,他只想赶紧补个觉。
云祈翻动相册的声音不大,不过还是吵到余烬了,他睡不着,盯着沙发上的背影看,那人专注地低着头,沙发后只露出一截胜雪的脖颈。
余烬盯得眼热,心热,更睡不着了。
相册里收录着许多余烬的照片,从婴儿时期开始,有他在幼儿园的,在小学的,划船时候的,下游泳池的,再到后来的,从高中开始照片就少了,那时候应该是到了一个叛逆的时期,不太爱拍照,就没什么往后的记录了。
云祈就翻着那些小时候的照片看,在同学合照上发现余烬从小的身高就优越,比同龄人高了不少,小时候的模样跟现在差别很大,那时候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长得很容易亲人的样子,都说女大十八变,男生也是一样,就这个照片来看,云祈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是余烬的小时候,只有很仔细很仔细才能从眉目中看出点猫腻。
看了会,身后传出了一声命令:“你过来。”
云祈以为余烬睡着了呢,回头看他睁着眼,放下相册,走到床边去,说道:“你还没睡啊?”
余烬盖着眼睛说:“睡不着。”
很困,但是睡不着,这就是失眠。
脑海里的思绪太乱了,心事在打结,轻易合不上眼睛。
“是我太吵了吗?”云祈说:“那我出去了?”
余烬拿下了手,抬眼盯着云祈,云祈犹豫了下,抬步就要走,余烬道:“谁让你出去了?”
云祈停住脚步:“你不是睡不着吗?”
余烬问:“你希望我睡着吗?”
云祈毫无防备:“当然啊。”
他只会盼着余烬好,不会希望他失眠。
余烬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能让我入睡。”
“什么法子?”云祈天真地问。
余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灯光底下的人一脸无辜茫然,一副等人撕碎他的样子,云祈的眼睛那么清澈,夏日清泉那样一汪热情,余烬指尖一颤,下一秒,就拽住了云祈的手腕,将人拉上了床。
云祈惊慌失措地抬起头:“余队……”
余烬低眸看他,充满怨气的语气,劈头盖脸下来:“还叫我余队?”
云祈紧紧闭上了唇。
他们的呼吸紧紧勾缠,云祈扶住余烬的胸膛,看了没两下就垂下了眼睛,他的心在剧烈跳动,脸颊一抹绯色的云团,像是微醺那般好看。
“你不是希望我能睡着吗?”余烬坦白道:“你在我怀里我就能睡着。”
云祈指尖滚烫,他看着余烬滚动的喉结,声音似水:“真的吗?”
“真的。”余烬目光火热地缠在云祈绯色的面颊上,“关键是,你愿意吗?”
云祈躺了下来,躺在余烬的臂弯里,轻声说:“我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呢?他多希望这样,多想要这样,如果这个要求是对方提出来的,那再好不过了,那能将他阴暗的心思小小的隐藏,能让一切变得,看上去稍微那么顺理成章。
余烬闭上眼睛:“十分钟,十分钟就叫我。”
云祈动了动脑袋:“嗯。”
两分钟后,余烬没再有动作了。
等到余烬传来平稳规律的呼吸,云祈知道,他应该是睡着了。
云祈小心地抬起头,看余烬睡着时的脸,只有这个时候他是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余烬的,这张脸无法跟相册上的面容重合,婴儿时期和现在的余烬简直是两个人,一个那么圆,那么可爱,一个那么冷,那么性感。
余烬是云祈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情人眼里出西施,战队里一致认为子务的脸最伟大,但在云祈的心里,再也没有人可以比这张脸更让他心动了。
哪怕只是这样看着他的睡颜,看不见他的眼睛,都让云祈的情感泛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一刻他有明晰的感觉。
毫不委婉。
他想跟余烬上床。
他想被余烬操。
多残暴都行。
他就想跟余烬肌肤相贴,水乳交融,或许达到肉.体不可承受之痛时,才能抚慰心底那狂热的情感。
剧烈的思绪轰动中,云祈不得不转过身去,幸好没有惊醒熟睡的人,他背对着余烬,希望以此能让自己体内的燥热安分一点,他轻轻喘息,而后看见余烬的手,看到他手上的戒指。
他的指尖蜷缩,片刻后,他做了个大胆的动作,云祈偷偷将戒指从余烬的手上取下来,他想知道这个戒指的猫腻,他想知道余烬为什么一直戴着它,他又没有结婚,干嘛要戴着吓人。
云祈的动作很小心,生怕会惊醒人,可当他取下戒指后,借着灯光,他翻来覆去地检查里,忽发现戒指里雕刻的字母,那字母实在刁钻,刻在戒指的里圈,难以看清,等他研究清楚了,才神色一暗。
“YQ”。
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多余的前缀和修饰,只有这两个令人呼吸一窒的英文字母。
云祈将戒指套了回去。
那一刻耳边传来吵闹的轰鸣声,好乱,好响,让人崩溃的轰鸣声。
忽地,一滴热泪滚落,他的身躯轻轻颤抖,愧疚和惊喜会折磨的人失去理智。
半晌,那熟睡的人抬起手,戴着戒指的手也插进浓密的发丝里,余烬扣着云祈的脑袋,将他捧回自己的怀抱中,贴着他的胸膛,柔声质问:“你这样叫我怎么睡?”
云祈抓他的衣衫,控制住自己的躯体不发颤,余烬抬起他的下巴,抹掉他眼角的热泪。
云祈湿着眼睛说:“我不吵你了,你睡吧。”
余烬指尖冰凉,贴着云祈的眼角,“你在我怀里,我一秒钟都不想闭眼。”
云祈抓着他的衣服看着他。
他能听到好清楚的心跳声。
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确定,那心跳声不止来自自己,不止只有自己。
“谁让你发现我的秘密?”余烬看起来不大高兴的,他低着头,呼吸洒在云祈的脸颊,如此不悦地说:“我想跟你一样藏到大赛的时候说呢,谁让你这么不乖,乱动我的东西?”
云祈没听到他的责怪,只听到了熟悉的宠爱,对,就是宠爱,从前余烬就这样宠爱他,甚至是宠溺他,他总是对他有求必应,无所保留,即使是佯装生气的声线,云祈也不再觉得可怕,他好贪恋这个瞬间,他望着余烬的眼睛,再也不用心虚地避开。
“可是你没睡着,你可以阻止啊,”云祈这一刻无比确定,无比大胆地揭露他的心思:“你在骗我。”
余烬早就能阻止他的行为,在自己碰上余烬手指的那一刻,他不想被发现秘密,随时都能阻止,因为余烬没有睡着,从他刚刚的行为就能判断,他在假寐。
他故意的。
故意地要他看见。
余烬翻过手,用手背触碰云祈的脸蛋,那是如此滑腻的触感,他享受地说:“知道我在骗你,还乖乖走过来?这么大胆地躺在我怀里,你说,我俩谁更可恶?”
云祈心甘情愿地听他质疑。
他觉得自己这一刻一定在做梦。
“余烬哥哥,”云祈声线发抖,“我是不是喝醉了……”
余烬揉他的脸颊,轻声说:“是,把难以抑制的情感怪罪给4度的红酒,我们都没责任。”
“你讨厌。”
“我是讨厌,但你也不善良,”余烬质问,“你看不出来我的心思吗?你就是不开口,分明就是想熬死我,你自己说,你过分吗?”
云祈厮磨自己的唇瓣,热烈地注视着余烬,塔塔走进了房门,但二人此时都没时间去管,塔塔在床边转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抚。
余烬看着云祈的眼睛,那么黏腻,他被烫死在其中,也该是心甘情愿,忍无可忍的时候不用再忍,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圣人,这一刻放下了所有作祟的自尊,显露出几分迫不及待:“每一次表白都得我先开口是不是?”
云祈止不住掉眼泪,他的心房就是这么脆弱,一个不经意地敲打就能让他缴械投降,他听着余烬的质问,不愿意顶这个冤枉的帽子,反驳道:“第一次的时候,你也没有表白,你是直接吻过来的……”
话音刚落,他的下巴被高高抬起,暖热的唇瓣相贴,他被裹进余烬的温柔里,云祈松开了指尖,不自觉地闭上眼,手掌扶着余烬的胸膛,和他唇舌勾缠,等他被放开后湿漉漉的,余烬的手指抹上他的唇瓣,擦掉残留的暧昧。
“那我补给你,”余烬看着他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可自拔地喜欢着你。”
云祈听得心颤,他咬着下唇,委屈又可怜,他望着余烬,小鹿似的眼眸望着他心尖上的人,他的脚底板开始着火,开始向上窜的烈火,烧红了他的眼睛。
“够了吗?”余烬目光火热,嗓音低沉震慑,“云祈。”
第52章 第 52 章
云祈想了多少种表白的方式, 都不是余烬对他表白,应该是在某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地点,他向他先解释完当年的事, 余烬接受了, 他再去表白, 却如何想过在他主动甩了余烬伤了余烬的三年后,却还是余烬主动向他表白。
云祈思绪大乱。
他听着余烬动听的嗓音向他述说喜欢, 连带着这几日的暧昧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原来不是自己伪装得好,是余烬愿意成全他, 他还喜欢他,才能让自己这拙劣的演技在他面前继续得下去。
云祈闭上眼睛, 不敢相信耳边听到的话, 余烬却不许他逃避,命令道:“睁眼。”
云祈缓缓睁开眼睛, 他脸颊的红云烧得更厉害了, 蔓延到眼角和耳畔, 余烬下手的地方哪儿都是烫的,他抬起云祈的下巴,低头吻他, 而后手移到云祈的脑后,揉着他潮湿的发,闭上了眼睛。
伸出双臂, 云祈抱住了余烬的腰。
他好久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想过无数种和余烬表白的方式,如今余烬先开口, 一切计划都打乱了,他还震惊在方才的吻中,震惊在余烬对他的表白里,云祈怎么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总觉得这是梦,是自己臆想的太厉害了,已经产生幻觉了。
云祈拼命地吸着鼻子,只有这样能闻到让他安心的气味,他像只认主的小狗那样,紧紧依靠着余烬,他去想余烬是从哪一刻开始喜欢他的呢?买他进战队的那一刻吗?还是……从未停止过。
他想的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疯狂,云祈开始轻轻发颤,抱着他的人感觉到了,低声关怀:“怎么了?”
云祈哑着嗓音说:“太高兴了。”
说着,他把脸埋得更深,紧紧贴着余烬的胸膛,后脑勺覆着他发丝的手又压紧了些。
“有多高兴?”余烬问他,他的嗓音那样平稳,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应该发生的,他一点也不吃惊。
“没法形容的高兴,”云祈哭着说:“你不会知道我有多高兴。”
余烬抵着他的额头笑了一声。
那一声温柔有力,轻轻敲击着云祈的心脏。
片刻后,云祈恢复了平静,他抬起头,看见男人紧闭着眼睛,犹豫了半会,认为这个话题不能再拖下去,就算余烬喜欢他,也不能带着误会地喜欢他,云祈说:“三年前,我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余烬睁开深邃的眼睛,低头看着云祈,目光深情灼热。
“你知道?”云祈茫然的眼神,今晚令他茫然的事太多了,包括此时此刻。
“知道,”余烬重复,他按回云祈的脑袋,而后又闭上了眼睛:“不用解释,我什么都知道。”
云祈更加不解了。
而再抬头看过去,余烬已经闭上眼睛睡了,他看上去真的很累,近期的失眠应该让他很不好过,云祈一腔解释的冲动都按压了下来,他躺回去,决心不再扰乱。
余烬睡着了。
云祈却在他的怀里想,知道是什么意思,什么都知道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年余烬都知道吗?怎么知道的呢?好大一个谜团。
云祈今天问了太多的为什么,可谜题还是有很多没有解开,他没想到今天来接塔塔还会听到余烬的表白,原计划在大赛之前都不会打破现下的平衡,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他算准了自己的每一步,偏偏就是遗漏了余烬的心思。
他想要自作多情啊,他也知道余烬对他或许还有点旧情,不然不会买他进战队,不会这么照顾他,不会把他带回家,这些云祈都知道,可再怎么自作多情,他也不敢想余烬先给他表白,余烬喜欢他到迫不及待的地步。
云祈心里激动不已,面上的表露远远没有真实内心的三分之一,好多事情等着他去问,但此时此刻听着头顶传来的平稳呼吸,他想,余烬终于睡着了。
马上就要比赛了,他会跟他上同一场,云祈现在只祈祷余烬的作息稳定,什么都不奢求了。
云祈睡不着,高兴得睡不着,就只这样躺在余烬怀里陪着他,等着他,塔塔在屋子里叫,云祈好想回手去捞它,叫它安静一点,可是他不敢动,失眠的人睡着是不容易的,余烬的呼吸是稳定的,好像这样抱着他,余烬也是安心的,才能睡着。
余烬说他的作息乱了是因为自己,云祈就陪着他治好,不管余烬要怎样,他都豁得出去。
苏玥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余烬的房间开着缝,小猫从缝隙中钻了出来,在房门边停留了一会,苏玥走过去,正要敲门,但屋子里安静得吓人,她及时停手,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床铺上两个人如胶似漆地抱着,苏玥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将门关上了。
“咔哒。”
云祈睁开眼睛,听见身后的动静,是风吹上的,还是余烬的母亲?
不管是哪一种,都好,都行。
柔和的风轻轻摇着窗帘,平稳的呼吸交缠,连续两晚只睡了四个小时的余烬疲惫地睁开眼,发现怀里的人依然保持着他入睡时的姿势,余烬抬起手,正要拉过一旁的被子,云祈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云祈抬头看着他,明媚的目光像夜空里的那弯月,“我没有睡着。”
余烬摸了下他的脸蛋:“怎么不睡?”
“我不困呀。”云祈很高兴看见余烬睡醒的样子,哪怕只是一小会。
余烬说:“对不起,我太累了。”
云祈爬起来,撑着床铺,摸了摸余烬的眼角:“我知道,所以我没叫你。”
余烬笑了笑:“几点了?”
屋子里灯开着,从外面的天色看不出现在几点钟了,余烬只觉得睡了好久。
这时拿过手机一看,云祈不太敢相信:“睡了一个小时。”
才一个小时,余烬却觉得自己做了太多的梦,他伸手一揽,抱住云祈的腰,埋头闻他身上舒心的味道。
云祈说:“要不……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吧,你那么累。”
“还好,”余烬闷声说:“你不想留在这儿我们就回去。”
云祈为难道:“我只是没什么准备,如果下次过来的话你提前说要留宿,我拿了衣服再过来,可以吗?”
他实在不想这样住在余烬家里,他跟余烬,恐怕他父母还没适应这样的关系。云祈有许多的顾虑,想等着一切妥当了再在余烬家里留宿。
余烬没回答他。
就抱着他的腰,扣着他的脊背,闷在他身上闻了好一会,才道:“你身上好香。”
云祈低头说:“你身上也是。”
余烬说:“我身上没味道。”
云祈坚持道:“有的,我可以闻到。”说着低头闻了一下,然后朝余烬确定性地点了点头。
余烬揉他的发丝,温柔地问:“什么味道?”
云祈诚实地说:“不知道,形容不出来,但我很喜欢。”
“很喜欢?”余烬按低他的脑袋,那戒指贴着云祈的发丝,指尖性感地压在黑发中,“多喜欢?”
这又让云祈想到了方才的表白。
云祈的鼻子贴着余烬的额头,垂下的视角看过去,余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云祈吞咽两下,“日思夜想的喜欢。”
余烬压他的肩膀,扣他的脑袋,两人很快缠绵起来,云祈低头跟他接吻,湿热的唇舌像两块黏腻的泡泡糖,沾到了就无法分割,余烬一直是热吻的高手,他喜欢接吻,两人从前就没少接过吻,可云祈还是不会接吻,因为每一次的接吻他都是被迫承受的那个人,全由着余烬占据主导的地位,带着他往热烈中沉沦。
方才那样躺着太久,云祈一边的胳膊有些酸,他没一会就撑不住了,腰往下一塌,跌在余烬的身上,可这吻也没能停下来,余烬一把扣住他的腰,翻了身,就将云祈放在了床铺里。
两人侧身躺着,云祈压得太久的手臂传来难以忍受的酥麻感,他想喘口气,奈何余烬太过激进,他不想扫兴,就小狗讨欢那样向他摇着尾巴,配合着回应着,意乱情迷,跌落激荡的夜色中去。
“老苏!”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拔高的音量,云祈警铃大作,睁开眼睛,就要推开人,可余烬却没放手,导致云祈仓皇地在吻中求饶:“不要,余烬……”
余烬抓住他那只讨嫌的手,如狼似虎地压着云祈的唇调侃:“这就不叫哥哥了?”
云祈以前最喜欢连名带姓还加个哥哥在后面叫他,那可不是什么年龄问题加上去的哥哥,只是二人会玩情趣,亲热的时候云祈自发性地就叫出来了,他总是有许多小心思的设计,能点燃余烬的热情。
“你喜欢听吗?”云祈被放开后的唇泛着水光,余烬抬指擦去。
“喜欢。”他敞亮地回。
“余烬哥哥。”他就那么叫出了声,眼角带着红。
讨人喜欢这块云祈是一把好手,但也可能是因为三年多的思念,云祈现在就是骂他余烬都会兴奋,余烬心满意足地坐起来,一把拉起云祈,同时道:“以后少叫。”
云祈穿着袜子,踩着余烬的床铺,“嗯?你不是喜欢吗?”
余烬弯腰把床边的鞋子捡给他,回头看:“你难道没发现,你每次这样叫我我都会很兴奋吗?”
云祈顺着他的腰瞄了一眼,匆匆收回视线,扶着床往床沿挪,脸色涨得通红,穿上鞋子就背过身去了。
余烬回头捡起床上的手机,到柜子里提了件外衣套上,他原本就没打算留宿,洗完澡换的也不是睡衣,很快收拾以后,回头走向房门,他拍了拍云祈的肩膀,“走了。”
云祈压了压头发,跟出去。
打开门,正好听见主卧里传出苏女士的声音:“你说你回来就回来,喊什么喊,余烬睡了,吵着人。”
余烬听了,走向酒柜,扯着嗓子道:“爸,妈,我们回去了。”
苏玥和余胜走出房间,看着酒柜边的余烬拎出两瓶红酒,皱眉说:“这么晚了还回去?”
“明天基地里有事,”余烬抬了抬手里的红酒,“这酒我带两瓶回去给他们尝尝。”
苏玥说:“多拿两瓶。”
余烬走回来,把酒塞在云祈手里:“两瓶够了。”
余胜这时注意到云祈,二人点头示意,云祈能从余胜的目光里看到惊诧,他想剩下的事情是余烬母亲会解释的,他只点点头喊了声:“叔叔。”
余胜不似苏玥的热情,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回应,余烬就推着云祈离开了。
“草莓!”苏玥提醒。
余烬站在门口说:“我刚看冰箱里没有了。”
苏玥走到冰箱前,打开后说:“有呢,我都搁下面那层了,这不好几盒呢吗?”
余烬又走回来:“少拿点,我拿不下。”
“三盒。”苏玥递给他,送到了门口,余胜也晃过来了,小尾巴似的跟着苏玥。
云祈正在低头换鞋,抬头一看两位长辈都在,他吓一跳,不过爱子心切,余烬不常回来,父母跟着送到门口也是常情。
苏玥叮嘱道:“你们两个多回家,这大赛在即的就不说了,大赛结束了就回来转转,云祈过来叫你余叔给烧饭吃,你叔手艺特别好,余队比不上的。”
云祈点头:“……好。”
余烬换完鞋子,转身带着人走了,“赶紧回去睡吧妈,眼角纹警告。”
苏玥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问余胜:“有吗?”
余胜收回视线:“看不清楚。”
那边两人已经进了电梯。
余烬手里捧着草莓,云祈抱着两瓶红酒,也没个包装袋,余烬回头看看,云祈贴着电梯墙站着,跟受什么委屈似的,他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想什么呢?”
云祈站直身体:“没有啊。”
余烬说:“看见我爸不自在了?”
云祈第一时间解释:“跟叔叔没有关系,是你。”
余烬短暂地回忆了一下,这一会发生的事情也不多,他找不到源头:“我好像没干什么吧?”
“你还没有干什么?”云祈咬了咬唇,余烬顿时就明白了。
“哦,亲亲了,不高兴。”余烬摊开一只手:“那你亲回来?”
电梯到了,云祈先一步下去,不搭理他。
两个人回到车上,草莓和红酒都经不得磕碰,余烬把东西放在车后的座位上,回到驾驶位,云祈正在系安全带,余烬刚开门,想到了什么:“操,猫忘带了。”
云祈方才想起来似的,他们今天可不就是来接塔塔的吗?结果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把两个人都冲昏了头脑,余烬忘了就算了,云祈竟然也忘了,他顿感羞愧。
余烬道:“你别下来了,我上去拿。”说完,推上车门,貌似又不放心,他又把车门给锁住了,云祈只能从窗子里看他。
他在副驾驶等,他们两个是干什么的呀,就是为了回来接塔塔的,结果把猫给忘了,怪不得走的时候总是惴惴不安的呢,这么大个事屋子里四个人没一个想起来的。
云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被热情烧糊涂了,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余烬跟他一样,谁都没有料想到今日之事。
等了会,余烬托着猫回来了,他把门打开,手上还拿了些五颜六色的布条,把猫递给云祈的时候说:“苏女士给它买的衣服。”
云祈接过猫,将塔塔放在腿上,看着那些小衣服说:“真可爱。”
余烬上了车,发动车子说:“它体型大了,我看这些衣服穿不了。”
“待会回去的时候我给它试试。”云祈欢喜地将那些衣服放在一边,揉着塔塔,安慰似的让它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塔塔发出责怪的喵叫。
云祈说:“我们俩今天……真可以,回来接它,却能把它给忘了。”
“我的心本来就不在它身上。”余烬说:“忘了正常。”
云祈捂住塔塔的耳朵:“你不要当着它的面说。”
余烬看他的小动作,笑了声:“你还怕它听懂了。”
“它当然能听懂,”云祈抱起塔塔,“小动物很有灵性的。”
讨厌坐车的塔塔伸着头四处张望,云祈搂它紧紧的。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车子不多,余烬开得稍微快了一点,他有分寸,云祈就没说什么。
等红绿灯的时候,云祈打开了一点窗户,看外面的风景,上海华美,夜晚更有观赏度,余烬说上海缺乏人情味,云祈却想,繁华的城市大多都如此吧,连空气都是充满竞争的味道,在这里安身立命,恐怕要拼搏上一辈子,也还不一定。
云祈扭回头,这时他瞧见余烬正盯着他,神色危险,像夜里泛光的银刃,云祈匆匆低下头,塔塔在他腿上快要睡着了,一动不动,“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余烬没回答,他就这么盯着人。
云祈看过去时,他还在这样凝视自己,哽咽地说:“你……别吓我。”
“这就怕了?”余烬神色里沉着一抹深夜到来的欲望,在看向云祈的时候已经很是克制。
“你的眼神,要吃人一样……”云祈收紧手指,暖色车灯打在腿上,塔塔的毛色都在发黄。
绿灯亮了以后,车子继续赶路。
云祈想到那会的谈话,余烬说知道,他一直没弄明白,恰好趁机问了:“你说,三年前的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知道的?”
余烬没有隐瞒:“我见过你母亲。”
云祈吃惊:“什么?”
余烬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件事云祈听到肯定会有这个反应,但余烬也没打算瞒着,娓娓道来:“你说分手的时候哭成那样,我是傻子吗?感觉不到你的压力?我知道你肯定受到什么威胁了,趁你不在的时候独自去见过你母亲。”
云祈不知道说什么了,余烬竟然见过他母亲,他怎么会想到呢?那母亲岂不是得对他说出好多难听话了?当时母亲已经快被自己气死了,要他说出余烬的名字,云祈死都不愿意开口,原来这两个人私底下见过了。
“妈妈她……跟你说了什么?”云祈的神情呆滞,他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母亲当时太恼火了,甚至到了以命相逼的地步,她见到余烬得说什么啊。
他不敢想。
“没什么,”余烬说:“就是叫我离你远点,没别的了。”
云祈却摇头:“不,她一定还说了什么……”
他了解母亲,更了解余烬。
余烬为了他什么都可以放弃,毫不夸张地说,当年云祈要他放弃比赛他可能都不会犹豫,因为余烬当年就是那么喜欢他呀,喜欢得一头栽进去了,给自己弄了一身的伤。
“真没说什么,”余烬扶着方向盘,眼神平静,“不过就是跟我分析了利害,劝我们各走正道,出于一个母亲的考虑,也没错。”
“所以你这些年一直都知道原因,也没有来找我。”
“你母亲都那样了,我要是纠缠你,你不是要很为难吗?”余烬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的确是,如果那个时候余烬纠缠他,云祈恐怕会更难受。
“你母亲想安排你走正道,读大学交女朋友一辈子平平稳稳的,如果后来你确实这样发展了,我觉得这也是好事,能了了你母亲的心愿,她说如果再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她就去死,那我的喜欢还重要吗?不重要了云祈,我不可能让你背负着你母亲的命来跟我相爱,亲情,我个人认为是凌驾于爱情之上的,父母以死相逼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真的无视他们的安危,你分手那晚对我说的话,我后来想通了,那就让你去结婚生子,过正常的一生,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但让我恼火的是后来你跟郎献开始了,我以为你们是真的,我当时有一种被辜负的感觉,想报复你,又不想让自己沉迷在过去,三年后让你看到我对你还念念不忘,你得多嚣张啊,我思来想去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搭理你,结果你找上我,叫我买你。”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好像一直在渴望的东西突然捧到了面前,那一瞬间痛快凌驾于所有情绪之上,余烬高兴疯了,可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露,那绝对是他这辈子演技的高光时刻。
云祈光是听着,都知道余烬的委屈,他这一刻庆幸余烬见过母亲,否则将一切推给母亲他该是怎样不堪的一个人?他就是再复原,再解释,都不如余烬亲眼看着那条跨不过去的鸿沟有多么叫人无助。
“我那是……没有办法了。”
“我很高兴。”余烬不再掩藏,他看了眼云祈,目光那样真挚。
云祈但凡混得好一点,都不会来求他了是吗?那得错过多久啊,所以余烬高兴。
云祈脑海里都是余烬刚才说的话,他不想卖惨的,可这一刻也有许多的委屈忍不住,他低声道:“其实……在进入职业圈以前,我去实习过,像妈妈说的那样找个好工作,可是不行,我的状态太差了,连正常生活都出现了问题,更别说去认识新的朋友,我整个人都很糟糕,后来妈妈去世,在她的葬礼上我吐了出来,爸爸把我送到了医院,我的身体已经快垮了,我太想你了,又觉得愧疚于妈妈,那段日子,我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云祈就是现在去回忆都反胃,他握紧拳头:“爸爸后来看不下去,太担心我了,就准许我去找你,就让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才开始一点点恢复过来,而那个时候,你已经待在柏林了,我没有机会见到你,我想你总会回来的,到时候跟你解释清楚,可是战队的生活并没有那么简单,我怕你骂我,更怕你羞辱我,怕你看见我那时候过成那个样子,而你已经成为了这个圈子里顶尖的那个人,那个时候去找你,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我喜欢你,可是我也有自尊,我就想等拿了冠军再去见你,最起码体面一些,但后来遇到了很多事情都耽误了,找你那次,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快被SK逼疯了,如果左右都很糟糕,他宁愿是被余烬羞辱,也不想被郎献骚扰。
他做的那个决定至今都没有后悔,甚至应该再提前一些,如果知道余烬心里有他,他该早些向他求助。
云祈在副驾驶低着头,仅仅是这几句话,余烬就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抬手安慰地揉了揉云祈的脑袋:“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今后不会了,不管有谁阻止,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是我对不起你……”
余烬安慰道:“不提这些了,都过去了,这些事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发生了就发生了,别再去想了,我们现在走到了一起,对吗?”
“对,”云祈抱紧了塔塔,收拾了情绪,“也许妈妈还是不高兴吧,可希望她能原谅我,我没有你……真的过不好。”
余烬捉住云祈的手,紧紧握住,把那温柔的力量从手心里传递,应道:“我也是一样。”
事情说开了以后,云祈觉得好受了很多,这一路的气氛沉闷,他跟余烬说了这些年家里的变故。
从妈妈去世后,说到了后来父亲再娶的事情,说到他现在的家庭,因为他不是继母的亲生孩子,所以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继母不会阻止,父亲则因为看见了他当年的状态不忍心再阻止,现在他们终于没有了任何的阻碍,时间推平了一切。
在这三年中,但凡云祈或余烬的有一点的变心,都不可能再续上这段缘。
所以这是热烈爱情的胜利,不是谁的坚持有用,没有感情,三年是如何都挺不过去的。
谁也不愿意将就,谁也没心思认识别的人,云祈之于余烬就像雕刻在戒指里圈的英文字母,热烈,隐秘,无人知晓,经久不衰。
打开车窗,风往车厢里灌,余烬开着车,心神飘到三年前的那个燥热的夏季。
“求求你了,放过我儿子吧。”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他成绩那么好,他的未来很好的,他会考一个很好的大学,认识一个漂亮的姑娘,生儿育女,穷了几辈子的命在他这一代会改的,他很聪明,从小就听话,你别毁了他。”
“你们这些男生的想法我不理解,但我看着你不像是普通人,家里不错吧?别影响他,你想玩新鲜地去找别人,放过云祈,我就他一个孩子,我所有的指望都在他身上了,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要让我这么大年纪还受这种折磨。”
“他只是被管得严了,所以你一勾他他就跑了,他打从出生就没这么疯过,打游戏,交男朋友,传出去了我跟他爸的老脸往哪儿搁?”
“孩子,你没有云祈不会受任何影响,云祈没有你才能过得更好,你真的想看着他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将来被人指着脊梁骨吗?”
那天的病房很冷,燥热的夏季一点不让人觉得温暖,冷得余烬的眼神都没有任何的温度,病床上的女人奄奄一息地恳求着他。
余烬对着那些话说了一句:“我喜欢他。”
女人的咳嗽厉害了,似乎是对这句话的讽刺。
“我喜欢云祈,”余烬重复了一声,在病弱的女人上不来气之前,又道:“但我会放了他。”
女人抓着被子看病房里少年的身影,没有少年的朝气,死气沉沉的。
“我祝他一辈子顺风顺水,找到自己的正路。”少年嗓音暗哑地说:“也祝福您早日康复。”
他走出了病房。
时隔三年后,余烬再去回想那个下午,内心又完全是另一种景象。
抵达基地后,车子停在车库。
四周黑漆漆的,关了车灯什么都看不见,窗户敞开着,余烬的双手留在方向盘上,不知在看什么。
云祈抱着塔塔,解开了安全带,正要推车门,却发现推不动,他扭动看向余烬:“怎么了?”
余烬扭头看车门:“急着回去吗?”
云祈摇头:“不急,有事吗?”
余烬抬起手,云祈迟疑地将手递过去,余烬说:“先把猫放下。”
“哦。”云祈将塔塔放在了副驾驶,余烬将他牵了过去,他身量虽不如余烬那么高,可两个人挤在一个位置上也是伸不开腿,余烬让他正面坐在自己身上,云祈扶着他的肩头说:“……不行。”
“又不是没坐过。”余烬把他牵了过去。
车厢里太挤了,云祈低着头,坐在余烬的腿上,耳后一抹云霞,偷偷地蔓延。
余烬将人扣在怀里,什么也不做,他就抬着头抵着云祈的下巴,摸他的发丝和脖颈,眼神幽暗。
“我妈给的?”余烬问。
云祈顿时反应过来,抬起手腕,点头说:“嗯。”
余烬说:“她倒是会哄媳妇呢。”
云祈鼓气腮帮子,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我要摘下来吗?”
“为什么要摘下来?”
云祈迟疑:“这个……是女士的。”
余烬盯着他的眼睛:“谁能看得出来?”
镯子上没有任何的雕饰,乍一看不太能分辨出男士女士,只是男士很少戴镯子。
云祈也只是问问,余烬要他摘他就摘了,不让的话戴着也无妨,虽然很少戴首饰,但戴着也无伤大雅。
余烬揉他的脖颈,轻轻地,温柔的,掌心滚烫,不多时拨了拨云祈耳边的头发,问:“想我吗?”
云祈觉得余烬有些缠人,可能是刚刚复合,他很高兴吧,云祈自己又何尝不是?点头说:“想。”
余烬继续问:“这三年都在想吗?”
云祈目光放在余烬的眼角:“嗯。”
余烬追根究底:“每天?”
云祈一直认为自己才该是那个主动的人啊,现在又完全反过来了,连表白都是余烬先开始的,而且余烬这样缠绵的神色,好像一点不介意当年被甩的遭遇,云祈摸不着头脑,可余烬都这么放得下身段了,他也不会再扭捏什么:“每天,每晚。”
余烬露出满意的笑容:“现在没有人阻止你我了,今后没有甩我的条件了。”
云祈声音低迷:“不……不会了。”
余烬将人按在肩上,偏着头,唇瓣贴着云祈的耳朵。
“没给我表白呢。”
云祈说:“还要吗?”
“为什么不要?”余烬说:“说吧,我今晚想做个好梦。”
云祈调整一个舒适的坐姿,他的手悄悄爬上余烬的肩膀:“那我说了。”
余烬道:“听着呢。”
云祈跪在余烬的双腿两侧,轻轻呼出一口气,扶着余烬的肩膀,睫毛蹭着余烬的脸颊,轻声说:“余烬哥哥,我喜欢你,三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每说一句,就能感受到余烬的嚣张,越来越危险,刺激着他也跟着湿了眼角。
云祈抱着他,脑海里在幻想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黏腻疯狂:“每天晚上都要想着你才能睡觉,谁也接受不了……只想被你碰。”
他在意乱情迷中坦诚。
像一只缴械投降的小兽,呜咽地吐出自己需求。
余烬撕咬他的耳垂,绵密温热:“说的很好,所以……你希望我怎么碰?”
余烬神色危险:“拥抱,接吻,还是……像以前那样?”
云祈眸子水淋淋,车厢里的呼吸急促,他咬着下唇,迟迟不肯张口。
余烬的手臂穿过云祈的腰侧落在方向盘,就这么看着他。
云祈抓着自己的手指:“都不要……”
余烬充满了耐心:“那要什么?”
云祈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口是心非道:“什么都不要。”
余烬扣住云祈的脊背,贴在他的怀里,再睁开眼,一双眼睛里卷起风暴,嘴上却风平浪静地道了句:“好,那就什么都不做。”
第53章 第 53 章
大赛名单放出来以后,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讨论,唯粉们和团粉吵得不可开交,名单分配让太多人摸不着头脑。
【Eidis为什么不去首尔!我怒吼!为什么不能两场都参加!】
【柏林我没法去啊, 人在首尔, 为什么E神不来首尔啊!!!!】
【还用问啊, 我们E神只打高端局,亚服流萤几个可以了】
【笑死我了, 融融稳定发挥,两场都要去哈哈哈哈】
【不是?酒客竟然不去柏林场?柏林场这上单见都没见过,硬塞进来的?】
【新粉?不知道KRO一直这么尿性?】
【这叫奶盖的听着都不行, 一点杀气都没有,哎, 不明白硬捧新人的决定, 但是有E神在应该也没啥事】
【可是E神两年没打了,酒客还不在, 我感觉柏林这场悬了】
【就KRO这国际服用新人的做法, 没看懂, 别跟我说之前就这样,我就觉得不应该】
融融刚进训练室,里面就长漱一个人, 他跟长漱坐在一块,瞄了眼他的电脑,看到了大概的评论, 毫不奇怪:“每年大赛名单出来都这样,见怪不怪了。”
谁都想指挥两下, 让自己粉的电竞选手上,还有的是根据一些高光集锦就以为哪个选手多厉害, 就像粉弋阳的大多数都觉得弋阳绝对可以成为KRO首发打野,不在流萤之下,实际上的对拼中弋阳三把能赢流萤一把都算他厉害。
粉丝们只能看到选手的高光时刻,如果一个选手是沉稳型的,另一个是激进型的,大多人数就会认为激进的那个更厉害。实际上在职业圈里是拒绝花里胡哨乱秀的操作,敌人已经不在自己的范围,还舍不得离开大招的圈,一套行云流水秀翻天的操作飞来飞去,压根就是浪费时间。
这是激进型选手的毛病。
以及各大主播的毛病。
职业选手比不上主播的出圈视频多,就是因为他们懒得花拳绣腿,收完人头立刻去做全局性的大事,对待一把游戏的心态不同。
弋阳就是有这方面的臭毛病,他的出圈视频多,花里胡哨的操作是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比流萤厉害,粉丝们当然替他抱不平,可他就是因为这一点一直被压在替补席上,余烬让他改这个臭毛病,他改了多年也改不掉“个人秀”大于集体收益的心态。
融融在位置上坐下,也没有急于上号,点开账号看,他的粉丝留言让他加油,常年来只有他的评论区最和谐安静,就像置顶评论中“稳如老狗”那句话,他就是辅助位不可取代的核心大爹。
长漱看了一会战队号的评论,头疼道:“都快打起来了,酒客被下很多粉丝接受不了,要不找老巡他们控制一下评论吧,我感觉有人在带节奏,这个声音延续下去不太好。”
“这能怎么办,他们就是看不过新来的,”融融说:“而且网关部不会因为这种评论就出手的,别管了。”
陆陆续续的,训练室人齐了。
云祈进来的时候,发现融融正盯着自己,他向对方一笑,说了声:“早上好。”
融融捧着脸说:“感觉不对劲啊。”
云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还没坐下,融融的目光紧随着他,云祈也看过去,这些天都混熟了,大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融融抬下巴问:“你干什么了?”
云祈无辜地说:“什么意思?”
融融靠着椅子看他,因为他一句话,训练室的人都盯着云祈,探究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转,融融说:“说不上来,看着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之前总觉得云祈是苦大仇深的那种,早点来晚点走,天天不要命地泡在训练室里,也不跟人说话,今早却有一种春风明媚的感觉,莫非是大赛名单定下来以后他心态轻松了?
融融看不透,但眼睛就是尖,嗅觉灵敏,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总觉得云祈就像奄奄一息的人突然活了过来还特精神那种。
怪了。
云祈笑着说:“有吗?”
融融说:“太有了。”
云祈拖过椅子坐下,拿着手机看了看自己,满面春风,状态很好,没什么奇怪之处啊。
片刻后,子务酒客一块走了进来,融融回头看二人,几人相互抬手打招呼,融融说:“子务也有变化。”
子务来到椅子前,拧着水杯,注意到他的奇妙用词:“也?”
融融不答反问:“让我来猜猜,前两天在直播间里看到了一束玫瑰花,一打听说是隔壁前台送你的,那妹妹还没死心啊?”
子务满不在乎地走向饮水机:“要不你帮我去劝劝?”
融融摇头:“不劝,你的粉丝都太可怕了,我劝不动一点,尊重她人命运。”
子务作为战队门面担当,一张伟大的脸吸粉太多,凡是有他的视频底下没有不掐架的,粉丝的战斗力太强,以子务的脸和技术发言得罪了不少圈内的流量小生,例如说什么没子务长得帅还没子务的实力,演个狗屁的电影这种话,把许多流量小生给冲到破防,在电竞圈子务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但是在娱乐圈那块就有点讨人厌了。
粉丝战斗力太强,经常@各种导演去看看子务,要把子务拉进演艺圈去,犀利点评花瓶演员的演技,就这么着还真把子务给推销出去了,老巡还收到了不少子务的演艺圈合作邀请,但都拒绝了。
子务本人更是不同意。
整个战队都有点我行我素那意思,因为子务这张脸,是非风波不断,近年才好些。
融融更是不管子务私底下那些事,他那张脸叫人鬼迷心窍的,男女都上赶着贴过去,他是又羡慕子务,又替子务感到烦心。
子务倒完水回来,往云祈那儿瞟了一眼,说道:“烬哥什么时候把猫接回来的?早上一看白眼狼就在了。”
“昨晚上吧,”长漱说:“我昨晚上就看见在了。”
子务喝了口水,他撩了撩头发,视线越过桌子落在对面专注看电脑的人身上,想听的是云祈的解释,奈何那人头也不曾抬起。
他坐了下去。
“烦死了。”
走进门的弋阳大早上就情绪化地吐槽了这么一句。
流萤回头看他:“发什么脾气呢少爷?”
弋阳站在流萤身后,恼火地说:“我妈,非要我姐过来看我,有什么好看的?说了多少遍了不让来,结果跟我说下午就到了。”
“来呗,又不是第一次来。”
“关键是她哪儿来看我的啊,纯纯就是来看子务的,打着看我的旗号,跟真的似的。”
一旁的子务备感无辜:“什么事都跟我脱不了关系?”
弋阳道:“谁让你长一张这么牛逼的脸?上回见了你一次就忘不掉了,这回来你可把她给我伤透了让她死心。”
“这是亲弟弟说的话吗?”流萤质疑,弋阳不搭理。
“你想多了。”子务满不在乎:“根本不带搭理的。”
融融歪头说:“哎,你姐多大啊?”
弋阳说:“23。”
融融抬抬头:“你介绍给余队呗。”
云祈注意力集中了些。
弋阳说:“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敢。”
“开什么玩笑啊,余队不是被他那个前女友伤挺深的吗,我看他现在状态不错啊,而且这么久过去了,应该走出来了,你试试。”
“你是让我试试还是让我逝世?”弋阳说:“烬哥前女友那事我问都不敢问,你还让我介绍,而且烬哥本来就看我不顺眼,弋阳就一条命,别把弋阳玩死。”
融融哈哈大笑。
余烬不在,这话题也就挑起来了。
弋阳追问:“不过我哥那事到底什么鬼啊,谁能跟我讲清楚?神神秘秘的。”
融融摇头:“我们也知道的不多,零零碎碎拼起来的,只知道他停赛是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到身体健康了,别的就不清楚了,你问流萤。”
流萤啧了声:“别问,我不知道。”
弋阳锁定流萤:“跟我说下呗,什么情况?烬哥真谈过女朋友啊?”
流萤守口如瓶,一个字也没透露,任弋阳怎么追问,他就咬死不告诉弋阳了。
云祈听着他们的谈话,原来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余烬当年的事,云祈想,这可真难办,要是让他们知道所谓女朋友就在他们的身边可怎么办,他跟余烬又好了他们又该怎么办,多不能接受啊,想来那个场面都有点惊悚。
“奶盖,”流萤站了起来,趁云祈胡思乱想的时候,示意道:“组队。”
云祈点点头:“好。”
他是来者不拒的,最近几个替补也比较黏他,三天两头地邀请他一起打,云祈从刚进来时的边缘化突然变成了抢手的山芋,融融和长漱也加入了进来,几个人一起打。
流萤的技术是稳定的,首尔比柏林的比赛先开,流萤和酒客比谁都忙,他俩是核心带队的,潘烽和两个替补怕拖后腿,也紧跟着给自己上了压力地去训练。
最近训练室总是人满为患,来得比云祈早的人现在也有了。
上午的时间,云祈跟着流萤他们开了几局,新一周的定榜他是巅峰榜一,加上大赛名单上有他,账号访问记录成倍增长。
有个国服账号群都在谈论“奶盖”这个账号后的真正召唤师是谁,就连很多人都开始扒这个账号,但号是新的,扒不出什么名堂来,众人只能从常用英雄分析来看是圈内哪位大神,可分析来分析去人选太多了,根本识别不出来,他们不相信这是纯新人,因为酒客被压下去了,都怀疑这个账号的召唤师是某位大佬。
甚至有人猜是KRO从国外请来的上单,一直没露面应该是在试水,又有一部分人说大赛不就知道了吗,猜猜猜的累不累。
最近这几天负责直播的人是长漱,他在直播间里透露奶盖不是新人,是一位老朋友,网友兴奋地追问,长漱说这是秘密,暂时不提,就有人猜莫非是SK转过去的那位?
可这个猜想还没等长漱说话,就被冲得体无完肤了。
【垃圾】
【不是你碰瓷也带点脑子行吗?七洛是打上单的吗?】
【哪儿都有洛粉我真服了】
【老弟你这脑子重开吧,猜上单往七洛身上猜笑死】
长漱主持大局道:“别吵,大赛自然见分晓。”
云祈现在不能直播,老巡也不让透露他身份的事,长漱就不敢透露,这天问了一嘴大赛快开始了,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老巡说:“这你就别管了,余队自有安排,先保密吧。”
长漱不解:“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保密,大赛总是要露面的。”
老巡摇摇头:“谁知道呢,但余队的权利比我这个经理都大,管不了。”
云祈其实也想露个面了,这么久没出现,好多人以为他死了呢,可怜他一些粉丝还维护着他,现在他是众矢之的,凡是提起都要被冲,他也想改变下现状,但余烬不让的话,他也不会执意去做。
他听余烬的。
这天弋阳的姐姐来了,云祈记着融融的建议,要把弋阳的姐姐介绍给余烬,云祈就稍微注意了下弋阳的姐姐,高挑漂亮的,身高得有一米七五左右,怪不得说要介绍给余烬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姐姐也是个绝色。
姐姐的名字叫顾梦,刚毕业,混模特圈的,听说对子务是一见钟情,上回来过基地,三两句话就被子务勾了魂去,弋阳那时候还没多想,是基地里其他人看出了点猫腻,弋阳才打听,知道他姐真有这个意思。
弋阳那是第一个打响抗议旗号的,他就在战队内部,太了解子务的私生活了,一听说他姐看上子务了,私底下就没少跟他姐说子务的不好,不过看起来应该也没用,否则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在他姐的眼里,弋阳只是个毛也不懂的小屁孩,根本不能把他的话当真,或者有别的心思?反正不知道这一出是为什么继续上演了。
云祈和长漱站在里面的走廊里,看大厅里的顾梦和弋阳,令云祈不解的是,顾梦这种混模特圈的应该见识过不少的好面孔,子务长得好但也不至于一见钟情到勾了她的魂吧,姐姐看着也是绝色,身边不应该缺优质男。
云祈问:“她真的喜欢子务吗?”
长漱端着茶杯,靠着墙,杯子里泡着茶叶,散发着淡淡幽香,“真喜欢,她看子务的眼神,跟咱几个都不一样,大美女喜欢子务再正常不过了,男的都喜欢子务,就是有时候我看着子务那张脸都有点恍神。”
云祈八卦地望着他。
长漱立马澄清:“别误会,就是表达子务长得帅,我有女朋友的。”
云祈好奇道:“你有女朋友啊?”
长漱道:“怎么,我看着不像吗?”
云祈摇摇头:“没有,就是第一次听说。”
长漱脸色春风了起来,晃了晃茶杯,说道:“我跟我对象是上学的时候认识的了,到现在快五年了。”
“五年?”
“对,她很懂事,也不怎么黏人,所以我俩属于比较相安无事那一挂的。”
“她支持你打电竞吗?”
“支持啊,”长漱说:“她男朋友全国冠军她怎么会不喜欢呢?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没跟我分手吧,我是觉得她早就该提分手了,异地吗,五年真挺熬人的。”
异地是恋情的最大阻碍,不能及时提供情绪价值,热恋期一退,长时间的分居让两人没有话题可聊,造就一种有他无他没区别的感觉,那个时候感情就出现裂缝了,分手是迟早的事。
云祈记得网上看过的一则数据,专家统计分手最大的原因就是异地,不过只是娱乐性的分享,不一定准确,可异地是情感的大杀手,这一定不会错。
云祈跟余烬还没有体会过异地恋的感觉,但想想就挺可怕的,足够热烈的爱情也许能抵御各种突发事件,可长时间的温水煮青蛙,死在其中也是迟早的事。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异地呢?”云祈闲来无事,追问了一下,他挺想跟人聊聊感情上的问题,长漱有女朋友,正好了。
长漱也很愿意分享,没有太浮躁,仔细想了想说:“年底看看吧,今年大赛比完,我问问她的意见,谈得拢就结束异地,谈不拢也没办法。”
云祈靠着墙面没再追问了。
长漱喝了口茶,嗯了一声说:“这茶挺好喝,你试试吗?我从烽子抽屉里拿的。”
“不用了。”云祈摆手。
长漱看着他好奇:“你呢,有女朋友吗?或者说……我应该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云祈盯他。
长漱道:“你之前在SK不是有点传闻吗,好多主播也说跟你有那什么的关系。”
“都是假的,”云祈平静地打破流言,“他们就喜欢蹭热度,好像跟我搞暧昧这种视频都会火,为什么大家会想看这个?”
“男风盛行呗。”长漱望着客厅里弋阳和顾梦,“说明社会开放了。”
顾梦来了一会了,没见子务。
弋阳还一直赶她:“姐你快走吧,耽误训练在这儿。”
顾梦踢他:“我耽误你什么训练了?你要训练你去啊,我又没让你带我在这儿逛,我就过来看看还不行了?前脚刚落地后脚就赶我走。”
“我说你又不是来看我的,你不冲着子务来的吗?再说了子务什么情况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怎么跟隔壁那前台一样知道是死胡同还往里面走。”
“顾永阳,声音给我小点,我不是为了他来的,就是单纯来看你的,不识好人心。”
弋阳摊手:“那您现在看过我了能走了吗?走吧大姐,待会我哥回来看见了。”
这时,楼上下来一个人,云祈和长漱齐刷刷看过去,子务下来了,俩人心领神会地避开视线。
子务下来后径直走向一边,完全无视争执的姐弟二人,顾梦却不忘记跟他打招呼,说了声:“哎,子务。”
子务回过头去,一双眼睛慵懒没耐心。
顾梦说:“待会请你出去喝一杯?”
弋阳偷偷拍她胳膊:“你是上赶着要做同妻吗?”
“滚。”顾梦说:“我有正事。”
子务假装没听见:“喝酒就算了,我约了人,得出去。”
云祈这就看见子务朝他和长漱过来了。
长漱正要开口,子务抢先一步,问:“有空吗?”
云祈瞧他盯着自己,和子务的恩怨也化解的差不多了,但还是难以说服私下的态度好一些,冷冷的,颇有距离:“有事说。”
长漱分寸地离开。
“我要剪头发。”子务道。
云祈没明白他的暗示。
子务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准确地来说,我要染头发,我不喜欢一个人去,陪我一起。”
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邀请,云祈怀疑他脑子抽筋了:“以前谁陪你去?”
子务说:“没人,我自己。”
云祈没好气:“那你干嘛邀请我?我跟你很熟吗?”
说完云祈就要走,子务手一拦,肉身当着,居高临下地凑近云祈,低声说:“我知道你恼我,我这人也没什么分寸,一件事,我知道你和烬哥的猫腻,别给我做大喇叭的机会。”
子务的眼神如此深意。
理直气壮就算了,现在还整上威胁了。
云祈差点就被他带过去了,敢情子务还以为他是刚来的时候,云祈挺直腰板,他固然是没有子务的海拔,可这气势汹汹的时候也挺有力量,他抬头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做,网友应该也挺想了解你私下生活的精彩之处。”
子务眯起眼睛:“威胁我?”
云祈顶回他的视线:“是你发起的。”
子务低头笑了一声,云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就听对方道:“看来你这辈子是原谅不了我了,敢情以后我都不能在你面前说一句烬哥的坏话了,死忠粉。”
“你记着就好,”云祈说:“随你怎么针对我,你要是再惹他我一定不放过你。”
“哦,怎么个不放过法?”子务戏弄起了人来,“就你这个海拔,顶着这张萌萌的脸说不放过我?”
“那你为什么会被塔塔抓呢?”
一个反问,子务倒是没话说了,相处得越久越能体会到云祈嘴巴的厉害之处,明明之前装的柔弱可怜,竟还是个带刺的呢。
云祈则是知道子务在戏弄他,他要真敢散播早就去了,还用得着在这跟他废话,玩那一套玩不腻,云祈就陪着他玩。
子务往后退了一步:“真能记仇呢,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修补一下我们的关系,毕竟同去柏林,你一直对我有意见比赛的时候未免会受到影响。”
“你放心,”云祈说:“比赛和私仇我分的很清楚的,之前被人骚扰那么久,比赛的时候我该配合还是配合的,您不用再操心我会影响什么团队合作,关系也不用修补,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说完,云祈抬步走了。
子务回头盯着他,云祈钻进了训练室里去,他笑了声,掀起刘海,走进大厅,顾梦又向他发来邀请,子务揉了揉脑壳说:“先陪我染个头发,我再陪您喝一杯。”
顾梦欣喜地说:“好啊!”
她兴奋地走过来,回头瞪了眼弋阳,弋阳扯着嗓子道:“子务!别欺负我姐!”
子务没搭理他,带着顾梦出门了。
云祈在训练室里听见弋阳的嗓门,知道子务离开了。
长漱刚才小小目睹了一下,知道气场不对劲,抬眸道:“你跟子务还有恩怨吗?”
云祈低声说:“没有。”
长漱笑了声:“你过来一下。”
云祈走了过去,长漱的电脑屏上是一档综艺节目,他喝着茶看着节目,瞄了一眼云祈,推了推融融的椅子:“先坐。”
云祈犹豫着坐了下来。
长漱问:“你知道子务怎么进来的吗?”
云祈显得没什么兴致:“不知道。”
长漱揭露答案:“跟你一样,烬哥买进来的。”
云祈第一回听说。
长漱道:“子务这个人吧,性情本来就有点问题,他刚来的时候很孤僻,性子特不好,没法相处的那种,他家庭条件挺好的,但是父母感情不好,经常吵架,他爸和他妈一起出轨,两方就是名存实亡,各玩各的,两年前他刚来的时候在基地做试训生就跟许多人牵扯不清,弄得很难看,上面要跟他解除合约,但烬哥没同意,子务在遇到烬哥之前就一直是那种随便无所谓的态度,现在也有点,但收敛了很多,是烬哥一步步引导过来的,花了不少的心思,现在是属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性情略好了一些。”
“好吗?”
长漱笑说:“大多数时候挺好的,我只知道他有时候情绪挺不稳定的,这种原生家庭有问题的什么情况都有,要是你跟他真有什么冲突,别太放在心上,都一个队伍的,慢慢地就好了。”
云祈垂下睫毛。
长漱说:“我跟你说这些啊,就是希望你能包容性强一些,时间久了你就懂了,子务人挺好的,只要你别管他的私生活,他基本上就是完美的。”
“他完不完美的不重要,我也没有想跟他针锋相对,”云祈听了子务的事,对这个人有了几分解,“就是有时候听他说话蛮气人的,他命令我,我又不是他的仆人。”
“大少爷吗,跟弋阳一挂的,偶尔还会带着点少爷的脾性,”长漱说:“熟透了就好了,你看他对我们就没这样过。”
那看来自己还得努力了?
凭什么,他又不欠子务什么。
云祈虽然不是子务那种大富大贵的出身,但家庭也一直挺小康的,他干嘛要忍受被别人命令?他又不是来当奴隶的,日常的时候还要捧着少爷们心情。
“而且他长那一副相貌,”长漱叹息中又羡慕,“十个人见了九个人稀罕的,他还不得有点优越?”
话是这么说没错,云祈也明白了长漱的良苦用心,看来战队这些人都挺害怕队内不和谐呢,也挺好的,云祈应承了下来:“我知道了,那我不跟他计较这些了。”
“这就对了。”长漱抬抬下巴,“来,一起看集综艺。”
看完综艺之后,已经到了夜里九点。
云祈最后一个离开训练室,那时候他听见直播间还有动静,走廊的灯就没有关,他来到直播间门口,听到了什么大赛不大赛的,直播间的房门也没关,他正想看看里头是谁在直播,推开门只看到一点蓝色的光,那主播踩着椅子,飞快地点击着鼠标键盘,看不清脸,应该是替补瑞瑞?他不确定。
正这时,耳后突然传来痒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云祈被人从后头抱住,一回头就瞧见余烬那张脸,迅速拉上房门,吓得差点腿软。
余烬捞着他:“碰瓷呢?”
云祈左右看看,走廊里没别人,灯是开着的,一片明亮,他匆匆低下头,有些恼:“会被看到了……”
“看过了,没人。”
余烬牵住他的手腕,推开隔壁的直播间,把人丢进去,反锁了门。
开了灯,云祈才看清余烬的脸,隔壁的声音完全听不见,直播间的隔音是顶好的,他不用太收着嗓音说话:“你报备完了?”
余烬坐在沙发上,敞开双臂,一副疲惫的模样:“报备完了,总部那边没问题,后面的事都是老巡的了,我应该能空闲下来。”
云祈走过来,满脸关心:“报备了一天,好辛苦。”
余烬抬起手示意:“你要不要给我点奖励?”
云祈扭头说:“什么啊……”
余烬牵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在腿上,云祈背靠着他坐下,视线飘忽不定,余烬压在他的肩膀上说:“什么都行。”
他抬起云祈的手,摸他腕上的镯子。
云祈扭头看着他,余烬的侧颜是迷人的,鼻梁高挺,颧骨线条明晰,散碎的头发盖在眼角,疲惫中又有着特别的气质,云祈忍不住上手撩了撩他的发丝,看着那张正对着自己,近距离下更让人燥热的脸。
“你长得真好看。”云祈指尖都带着暧昧,轻轻从余烬的额头上擦过。
“吹捧我?”余烬目不转睛地凝视云祈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探索不完的宝藏。
云祈说:“不是吹捧,是真心觉得……余队长得好帅啊。”
余烬的手背顺着云祈的脸从上往下,滑到下巴,神色戏弄:“今天又听了什么关于我的悲惨故事,过来哄我高兴了?”
“听了,”云祈说:“但不是你的。”
余烬逗猫似的揉着云祈的下唇:“说来听听。”
云祈毫不隐瞒,把长漱那里听来的故事向余烬转述求证:“就说了些子务的事情,大家都好用心地替你守护战队内的和谐呢,叫我不要跟子务计较,多一些包容性之类的。”
“子务又惹你了?”
“没有,”云祈说:“他今天就是叫我陪他去染头发,我没答应,弋阳的姐姐过来了,他带着她去了。”
余烬神色认真,眼神突然就不对了,问了句:“子务喜欢你吗?”
云祈完全没准备,茫然地回应:“啊?应该不是吧。”
云祈没感觉到子务对他有什么绵绵的情意,至少不抵他跟余烬这样的,互相看一眼都带电。
余烬却越发认真地沉思,片刻后质问:“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
灯光不暧昧,指尖的动作暧昧。
“他说的是想修补一下我们的关系,”云祈说:“可能他也觉得我们不应该针锋相对了。”
“是这样更好,”余烬说:“要不我可得冲他来一刀了。”
云祈打趣:“余队不是喜欢自残吗?”
余烬的手指插进云祈的发丝里,捏了一把,贴着云祈的脖颈说:“自残不起了,太他妈疼了。”
云祈笑了一声。
余烬把住他的腰,将人转了过来,云祈也很配合,正面坐在余烬的腿上,他的双膝扣着沙发,被余烬抱着腰,自己则低着头看下面。
余烬问:“想我吗?”
他总是喜欢问这个问题,从前是,现在也是,哪怕只有一天而已。
云祈从前不藏,现在也不藏,点了点头,水漉漉的眼眸半抬不抬,颇有风情。
他就是会把控人心,没两下就能把人撩得心痒,大概也是余烬自己心里有念想,看见人就沦陷,“明天就没事了,在基地里陪你。”
云祈却说:“哪里是陪我?只是一块训练罢了……”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只跟你打啊,好不好?”余烬一双眼睛点了自动跟随那样,随着云祈的睫毛动。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云祈说:“而且在基地里,这么多双眼睛,又不能坐在一块,说话,拉手,也不能……”
余烬充满耐心:“不能什么?”
云祈咬牙补充:“接吻。”
余烬看出了他的心思,抬起他的下巴,让云祈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火热相互传递,烧灼对方,“那进来这么久了,你怎么不亲我?”
云祈眨了眨眼睛:“不是在说话吗……”
“现在话说完了,有时间了。”
云祈尴尬地垂下视线:“那……你怎么不主动了。”
余烬没回话。
云祈一抬眼,见余烬热情地盯着他,却不回他的话,他小心思又飞了:“你不想亲我吗?”
“不想。”余烬斩钉截铁。
云祈心神一乱,抬起眼看着余烬,只见对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蛋说:“聊以自.慰的事做多了,只会越来越难安慰。”
第54章 第 54 章
云祈手上的镯子被抚热。
像他那张烧红的脸。
余烬靠在身后的沙发上, 看着怀里的人说:“对了,你生日快到了,想怎么过?”
云祈一深想, 还真是, 他忙得记不清日子了, 余烬这一提,他才想起来:“不过啊, 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余烬拨他的发丝:“在SK的时候队友不给庆祝吗?”
云祈慵懒地说:“不庆祝的,我跟他们只是队友,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没有人记得我生日。”
就像现在这样,他也没必要特意告知谁哪天是他的生日, 大家也不会刻意地来问, 云祈从来没幻想过有谁在意他的生日,他自己也没有把别人的生日放在心里, 不会对别人太苛刻地要求这些。
战队内和谐美好每一天, 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那更得过了, ”余烬说:“这周末带你出去过,好不好?”
云祈受宠若惊:“还有别人吗?”
“看你需要,想热闹点咱们就多叫些人, 不想的话就我们两个。”
“那就我们两个吧,”云祈很快做出选择,“其他人也不是很在意我的生日, 那些不真心的祝福我不需要,而且……”
余烬等着他说。
云祈羞涩地说:“我只想跟你单独待在一起, 没有旁人。”
他跟余烬两个人的时候空气好像都是香的,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有外人在反而不能肆意了,云祈本不在乎什么生日,可余烬提了,他就想过了,跟余烬单独过的那种。
他开始期待起来。
余烬随着他的意思:“那就我陪你过,没有别人,这一周内可以给我提任何要求,周末那天我都满足你,好吗?”
“我没什么要求,”沙发边有一个草莓抱枕,云祈摸在怀里,揉了揉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人说,进入社会几年后,再听甜言蜜语就会无动于衷,可余烬还是觉得云祈跟当年一样,像薄荷味的口香糖,含在嘴里清香通透到整个神经,听他说任何话都心热,不会毫无反应。
或许因为这三年的分离,他对云祈的印象还留在三年前的时候,那个情窦初开的时期,如今经历了许多也没有太大的情感变化,他和从前一样喜欢盯着云祈,喜欢触碰他,温度可以从皮肤传递,传到心底。
云祈没有收到余烬的回应,抬头看着他盯着自己发呆,问道:“怎么了?”
余烬欣慰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张嘴厉害了,会哄人了。”
“我说的是实话啊,”云祈满脸春风,对生日充满期待:“我真的很喜欢跟你待在一起,人越少越好,如果这个世界上只能选一个人跟我一起生存,我一定会选你。”
余烬抬起他的手:“完了,听这话我周末要是不准备一份大礼,恐怕会让你失望呢。”
“不会,”云祈强调:“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你带我去吃一顿饭就好了,那样我就会很开心。”
“这么容易满足吗?”
云祈捧起草莓抱枕,目光掠过抱枕落在余烬的眉间:“对呀,因为这三年……我真的很想你,跟你待着我就可以满足。”
余烬拉过他的手,在唇边落下一个吻:“情话高手。”
云祈纠正:“不是情话,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的。”
被余烬吻过的手背滚烫,云祈抬起手,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他摸着余烬的眉骨,忽然提议:“我给你修眉好不好?”
余烬被摸得忍不住闭上眼睛,他的碎发被掀开,露出额头,“会修吗?”
云祈留有余地:“不是很会,但修一下多余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平时自己修吗?”
“不修,偶尔想起来了去店里让专业地修。”
“我都是自己修的,”云祈撩起自己额前的碎发,露出眉眼,“就是修一下边边角角,它本来就有一个眉型,我把旁边长出来地刮掉就好了。”
余烬看他的眉型,还不错,拇指在云祈的眉毛上走过:“我给你当个练手的,试试去?”
“你怕疼吗?”云祈说完又推翻自己,“不对,余队才不怕疼呢,都习惯自残了。”
余烬教训似的拍了下云祈的脊背:“没完了?”
云祈笑着站起身,丢开了手上的抱枕,两人打开直播间的房门,走了出去。
云祈问道:“你有修眉刀吗?”
余烬在前面走,想了想说:“没,但找把剃须刀应该没问题。”
在大厅的时候碰见了弋阳,弋阳坐在楼梯口,云祈和余烬说说笑笑的,看见弋阳的一瞬间自动收起笑脸,弋阳坐在楼梯上戳着手机。
余烬走上去,踢了踢拨弄手机的弋阳的脚,“干什么呢?”
弋阳抬头说:“哥你回来了。”
转而看见云祈,摊摊手机解释道:“给我姐打电话呢,不接,她跟子务出去大半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云祈问:“给子务打呢?”
弋阳说:“都不接,俩人都打了。”
余烬放宽心,没那么着急:“你姐又不是未成年,子务也不是外人,怕什么?”
弋阳说:“我姐确实成年了,但子务什么私生活哥你不知道吗?他都玩弄感情的那种,万一他欺负我姐咋整?我姐要是怀了个男同的孩子,我怎么跟我爸妈说?而且我跟子务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候……”
“放心吧,”余烬抬步上楼,笃定地说:“子务有分寸的。”
云祈见余烬上去了,也没多逗留,拍了拍弋阳的肩膀,叫他别想太多,就跟着上去了。
弋阳回头看着余烬,嘀咕了一句:“我不放心,我非得打通了。”
手机铃声响着,但一直没人接,弋阳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轰炸。
云祈回头看了弋阳一眼,跟着余烬来到了他的房门前,在余烬开门的时候,云祈问道:“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
余烬推开门说:“不用。”
他走进去,拽了把云祈。
而后推上了房门,反锁。
云祈心底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他亲眼看见过子务跟男生的牵扯,今天又听说了顾梦跟子务的私情,忧虑道:“如果他们两个纠缠不清的话弋阳在中间应该会比较难做。”
余烬脱下外衣,丢在沙发上,在抽屉里翻找,拿出一个没有用过的刀片来,“第一,顾梦对子务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如果都这样了她还要贴上去那我们又能阻止得了什么?子务手一勾她就去了,阻止一次下回呢?第二,顾梦自己是个成年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自己应该有分寸,不能的事她做了承担后果也是应该的,子务也是,所以我们不用替他们操心。”
云祈惴惴不安:“可是弋阳姐姐也没有很大啊,万一脑子一热……你这样由着他们胡来没关系吗?”
余烬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将刀片拨离了防护纸,递给云祈:“她脑子一热有什么用?这事得两个人脑子一起热,我不了解顾梦,但子务是我带出来的,他私生活是乱,但他没对女性下过手,纯gay,别担心,另外,顾梦是阳阳的姐姐,子务这点分寸是有的。”
云祈接过余烬手里的刀片,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掀开余烬的头发,“我不了解他,就是挺怕弋阳难做的,两人原先不就起过冲突吗?要是因为这个再起一次,余队估计又要发脾气了。”
余烬睁开眼睛:“怎么了,你怕我发脾气?”
“怕啊,”云祈小心翼翼地用刀片刮弄着余烬多余的眉毛,指尖温热地贴着余烬的眉骨,“你发脾气很吓人的。”
“我从前对你发过脾气吗?”
“从前没有,现在有啊,”云祈记仇地说:“我刚过来的时候,第一天,你堵在门口,发脾气把塔塔都摔了,我记得可清楚了。”
余烬笑了声:“那不是你故意气我吗?你对我忽冷忽热的,谁受得了?”
云祈迟来地解释:“我没有想那样,我就是比较容易动摇,我怕你还恨我,自己总喜欢胡思乱想,当时……觉得你也会有好的选择,万一你跟人家好了,我在战队里该怎么办啊,我想给自己留个后路。”
“我能跟谁好?”
“很多人啊,你现在这成就,这张脸这身材,很多人会喜欢好不好……”
余烬将手臂垫在脑袋下,闭上眼睛,享受着云祈的修眉服务,舒心地说:“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真想认识别人也得有机会,你看我像是能一见钟情的人吗?像那种见了两三面此后再无交集的陌路人有一百个我也谈不上。”
“粉丝呢?”云祈说:“你粉丝也很多啊。”
“哦,这意思是支持我操粉啊?”
“你别说的那么难听,”云祈道:“也有偶像跟粉丝在一起的例子的。”
“例如你的前队长?”余烬说:“你希望我像他那样?”
“他是个例外,那种把人当工具的当然不提倡了,”云祈说:“我是说真心喜欢你的,然后人家也长得不错,也正好符合你的审美,发展起来也很正常。”
余烬越听越不对劲:“我是你男朋友,怎么感觉你在把我往外推销呢。”
“才没有,”云祈纠正,“我只是跟你聊到这儿了,我哪里会把你往外推?我自己都好不容易追回来的。”
余烬握住云祈的手腕,睁开眼说:“纠正一下,这复合是我先给你表的白,按你那个路子,还有得纠缠呢。”
事实的确如此,要不是余烬先开口,至少大赛之前都不太可能,云祈得了便宜卖乖,“嗯,谢谢余队这么大气,可以不跟我计较。”
余烬放开他的手腕,重新闭上眼,语气里满是无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年纪轻轻就被你勾了魂去。”
眉毛修完以后,云祈拿过镜子,给余烬欣赏,他的技术虽不是专业的,可顺着眉型修出来的眉毛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余烬在这方面也没不讲究,看了看镜子说:“挺好的。”
云祈满意地盯着他的脸说:“你的骨相好,用我妈的话来说,将来是有福气的人。”
余烬听到他聊到母亲,将镜子按下去,问道:“你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云祈扶着沙发坐下来,将防护纸重新安装在刀片上,“就是在我们分手不久后,她本来就有严重的心血管病,家里尽力给治了,是她自己放弃了,说要把钱留给我将来工作结婚用。”
想到母亲,云祈难免心情沉重:“不过也没有等到那个时候,后来搬家,父亲再娶,哥哥结婚,很多地方都要用到钱,而且现在哥哥和嫂子跟爸妈住在一起,挺挤的,嫂子也怀孕了,家里有打算买房给他们,估计压力都挺大的。”
“你哥,”余烬打听:“比你大几岁?”
“四岁。”
“有共同话题吗?”
“也有,哥哥人很好,也比较关心我,照顾我,”云祈说:“家里的男性除了我就是爸爸,现在有了哥哥以后我会觉得自己负担小了些,氛围也更好了。”
如果只有云祈和他父亲,当年又闹得那么很,父亲就是后来再支持他也不是真心的,只是怕他出了健康问题才支持他去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他跟男人谈恋爱这件事,父亲还是不会赞同的,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的话,云祈会觉得更窒息,林肃一家人的加入于他而言就像一种调和剂,让他缓解了和父亲的关系,也能少了点心理负担。
“经常回家吗?”尽管云祈在表达他的新家人很好,可余烬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猫腻,或许因为云祈的小动作太多。
云祈不出意料地说:“偶尔。”
余烬倒了杯水,放在云祈面前:“不是说家庭氛围很好吗?”
云祈双手撑在双腿两侧,看着桌子上的水杯,应道:“是很好啊,我不常回去只是我觉得他们更像一家人,我回去……大家都太热情了,挺不自在的,不像是回家,倒像是去做客的,会打乱人家的生活节奏,我不想那样。”
“那我跟你约定一件事好不好?”余烬提议。
云祈问:“什么事?”
余烬说:“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不想回家就告诉我,我带你去我家。”
“为什么……”
“因为我爸妈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余烬说:“再好的人也不如亲生父母面前的自在感,我爸妈怎样肯定也不如你的亲生父母那样给你的亲切感,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他们永远都会像待我一样待你,因为我爸妈很尊重我,我选择的人就是未来他们的家人。分手那几年我状态很差,他们都看在眼里,我妈巴不得对你献殷勤,由此能让你永远别离开他儿子,所以你去我家,一可以证明我们感情稳定,二可以让我父母安心,三你能够得到一对完全尊重支持你我恋情的父母,考虑吗?”
暖热的水贴着云祈的掌心,他看向余烬的眼睛,对方是那样认真,描述得让他充满了期待感。
余烬靠近一些,揉了揉云祈的脑袋:“想什么呢,同意了我以后就常带你回家,我爸妈你见过的啊,我又不经常回去,万一你喜欢上他们了,以后自己就愿意去,还能代我尽个孝呢。我是这么想的,但不代表你一定要这么做,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随时跟我沟通,想去了我就带你去,不想了咱们就不去,这事很简单,别因为我说了什么给自己上压力,明白吗?”
云祈点头:“明白。”
余烬站了起来,摸着自己的眉毛:“那我去洗个澡,自己玩会。”
云祈说:“好。”
他看着余烬走进浴室里去。
窗外暗了。
云祈端着水杯,慢悠悠地走到阳台去,冷风让人的头脑清醒,他想到从前读过的美好诗句,可这一刻,哪一句都无法形容他现下的感受。
描写爱情的诗句可真多,但能找到一句贴切形容此刻的,竟那么少。
他以往从没期待过的爱情,竟然是带给他最高抚慰的东西。
他庆幸遇见余烬,中间遭遇些磨难也是应该的,毕竟他遇见这个人就已经花了一生的好运,如果太一帆风顺,不用上帝,他自己都觉得不公了。
云祈喝了口水,是暖的,热的,温柔流淌到心底里去-
次日,老巡通知云祈,要做一场赛前直播。
发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余烬就在旁边,云祈惊呆了地看向他,就连训练室的人都讨论着为什么,这是什么合适的时机吗?
余烬说:“不是,就是让人知道KRO有了新人,这场直播我陪你一起做。”
弋阳嗓门大地喊:“什么?!哥你还整上亲自上阵了?!”
老巡道:“稍安勿躁,不过是质疑声太多了,稍微让网友见识一下新人的实力,但这场直播是不露脸的,纯就技术播出。”
余烬抬头问云祈:“可以吗?”
云祈早有准备:“可以啊。”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
定的时间一到,余烬就带云祈进了直播间,双方一起检查设备,云祈有直播经验,所以不会太犯难。
余烬说:“不让你露脸是希望更多人把目光放在你的技术上,以及大赛之前不让你受到太多骚扰,有些无良媒体正在打听你的消息,恨不得给你做点文章,先砸他们的饭碗,可以理解吧?”
“我都听你的。”云祈小迷弟似的发言,他把自己的职业相关全权交给余烬了,丝毫不用操心。
余烬说:“那就听我说的做,上午已经做过预热了,说我会来直播间,待会一开播人恐怕就不会少,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正常发挥,不用特意跟他们聊天,你现在是上单榜巅峰第一,一开播后台会直接推荐相关玩家,老巡给你约了几个国外的选手,但我看过,水平应该都比不了你,好好打。”
“你是不是对我盲目自信?”云祈抬头问。
余烬把他按在座椅里,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说道:“是,你绝对打得过,别有压力。”
“放心吧,直播而已,不露脸的话更没有太大负担了,”云祈说:“我在这块心理素质还可以。”
余烬整理了下云祈的头发:“那好,我先出去,十分钟后进来,不抢这个开局的风头,加油。”
云祈点点头。
设备调整完毕,余烬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云祈戴上耳麦,对着镜头深吸了一口气,他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点开了直播。
预热做得足够,就不怕没观众,用Eidis做直播预热,吸引力度绝对够强,刚点开没几十秒,观看人数成倍跳动,这些人大概都是守着他的账号的,加上内部操作平台推流,很快人数就已经到达了云祈从未有过的数量。
云祈坐得笔直,镜头内没有他的脸,从脖子以下到桌子键盘,只有这些东西,他的手放在键盘边,用一种极为温柔的声线跟众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上海KRO的奶盖,也是国际赛柏林场的上单选手,今天第一次以直播的方式跟大家见面。”
弹幕刷的飞快。
【等到了等到了!】
【妈耶新人终于有线索了,怎么不露脸啊???】
【求露脸】
【我E爹呢?】
【同问,我那么大个E神呢?】
【奶盖奶盖,听着好没杀气,想问问主播是怎么想的起这个名字?战队起的吗?】
【上单用这种名字也太弱了吧】
【怎么觉得主播声音有点熟悉?】
【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应该长得不错吧,皮肤这么白】
【主播声音好好听啊!好温柔,跟名字好贴】
云祈看着飞快的弹幕,基本问题相同,有挑刺的也有问好的,他捡着回:“E队会露面的,还请大家耐心等一下,他现在在忙。”
“我的名字……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拾人牙慧罢了,因为名字对我来说只是个代称,不能代表什么,所以不讲究,随大家怎么叫。”
“游戏待会开,已经在准备了。”
五分钟后,游戏顺利开局。
老巡约的也是外国战队有名的选手,弹幕看见是国外选手顿时来劲了,不执着于那些虚的,纷纷加入技术评价中去。
【涵儿是我最喜欢的外国选手了,KRO太牛了吧,这都能请得来】
【涵儿是太久没玩了吗?怎么第一波被突脸操作了】
【主播可以啊,尤里很有水准】
【刚进来,是巅峰第一KRO新上单吗?】
老巡给他安排的国外选手也是在国际服很有名的,并没有刻意地为了捧云祈而找技术相差太大的,云祈对自己的水平有一定清楚的认知,如果因为先前打了两年的辅助丧失了点信心,那么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也重铸了自己,他虽然没有刻意地去卖弄,但在上单这条路,他基本对线两分钟就能弄明白对方的水准。
涵儿的上单在全世界排名第六,云祈打得却毫不费力,趁机给自己做个技术评估,世界前三的上单他应该都能打得有来有回,这只是保守的猜测。
云祈打法果断凶猛,凭借这一点,迅速吸粉无数,许多冲着余烬来的粉丝也擦亮了眼睛,在这场单挑中扫除了一切对新人的质疑。
【卧槽!刚才那波!】
【牛逼】
【真的牛逼啊靠,这反应太快了,涵儿神级反应,这主播比他反应更快,预判也是百分百的】
对方操作的怜被打得落花流水,开播之前老巡就叮嘱他不用特别手下留情,云祈就没手下留情,把这个世界级的上单选手打得畏畏缩缩,七分钟,直播间直接被点燃,炸出独属于他自己的技术狂欢。
【太恐怖了吧!!!】
【我打上单五年了,这主播的水准我估计没有十年出不来】
【KRO在哪儿挖的人啊??太牛逼了吧,涵儿怎么也是世界级,被打成这样的?是不是故意放水?】
【主播你轻点打,涵儿还要脸,我涵粉哭死】
【我终于懂酒客为什么被下了】
【一边为涵儿痛哭,一边为我们国家出了这么猛的上单高兴,我快精神分裂了】
十分钟后,余烬准时进屋。
那时候弹幕又炸了。
余烬把摄像头调了过去,抬高对着自己,让云祈只露出肩膀,他看了眼直播反响十分满意,笑着对镜头说了声:“好久不见。”
【老公!好久不见!!】
【E神来了,他来了!】
【三年老粉直接落泪,一点不带夸张的】
【膜拜世冠,世冠排面】
【全体起立,迎接你们的王】
【全体起立,迎接你们的王】
【全体起立,迎接你们的王】
直接刷屏了有五分钟。
余烬等着他们慢慢恢复平静,直播是双画面,游戏画面和个人镜头,余烬淡定地看着刷屏的内容,说了声:“再刷这个我就走了。”
【忍痛打破队伍】
【嗨老公】
【老公我听话】
【绝对有男的反串!我是真女粉,我先叫,老公】
余烬负责起了聊天的角色:“怎么样?KRO的新上单还满意吗?”
【满意!】
【有一说一,哥这上单太吊了】
【国外请的吗?】
“不是,”余烬看着云祈再次把对方击杀,神色骄傲,“我们自己国土养出来的天才。”
【我一整个期待住了!】
【大赛快开始吧,我迫不及待了】
【E神E神,新上单为什么不露脸?是相貌不太好吗?我们都可以接受的,这技术还要啥自行车】
【同意楼上】
“不露脸是因为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大赛也是近在眼前的事了,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不着急。至于相貌……”
余烬抬手,在云祈专心致志打对线的时候,摸上他的后脑勺,并在镜头前敞亮地回答:“长得很对我胃口。”
“我很喜欢。”
第55章 第 55 章
云祈正在操作对方, 忽然被这么摸了一下,心里一颤,现在是直播, 他第一时间就是去看电脑屏幕, 飞速刷过的弹幕都被余烬这一下给弄呆了。
【不是, 我很喜欢???】
【我没听错吧刚才,E神说很喜欢新队友的长相?】
【爹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啊】
【神马意思, 是我理解的那种喜欢吗】
【据我所知,我就没听过E神公开说过喜欢谁】
【我们直男不这样评价朋友的】
【我靠家人们我感觉,我感觉……我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
【E神你自己知道这话有多基嘛】
【腐女走开, 别带坏E神,E神肯定不是, 看着就直】
余烬收回手, 开始分析两人的对线情况。
“涵看着没什么进步,手法意识跟上一年一样, 对自己操作的英雄理解还不够到位, 预判都出了问题, 今年大赛最多八强。”
他对涵儿的评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评价什么新手,可这是世界级的选手,让许多上单望尘莫及, 却从意识和手法上都遭到了批评。
“不过也不能说他没干正事,我们家的新上单不是一般人,他被血虐成这样还是情有可原的。”
【哥, 我知道你厉害,可这话是不是有失偏颇啊】
【有失什么偏颇?涵儿战绩都在那摆着了, 压根都没有还手的余地】
【虽然我很喜欢涵儿,可是E神评价的也没错啊, 涵儿感觉跟主播对线好迟钝】
【不是这么说我涵哥,这人懂游戏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66666666666】
【太6了笑死我了,有人说E神懂游戏吗哈哈哈】
【回复那个大可爱,他不懂,你懂哈哈哈哈哈哈】
余烬无视弹幕上的精彩,全神贯注地投入进云祈的操作中,他跟云祈一起打过,知道他的打法风格是温水煮青蛙类型的,三年过去,现在竟然残暴凶猛至此,打法风格全换了,打从他进入战队后,余烬并没有手把手地教过他多少,那是因为云祈不需要,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云祈对这个游戏的理解很透彻,也曾震惊给他各种丝血反杀的名场面,他跟云祈双排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去管上路那条线,即使陷入劣势他也能扭转乾坤,这就不单单是手法好,必须是全局意识领先别人多倍才做得到。
余烬觉得看云祈打游戏是一种享受,一直都是,打法风格虽有变化,可对线那种精彩和心思绝对是独一份的。
【老公的目光能看下我吗】
【老公你看的好认真】
【不知道的以为在看女朋友】
【有一说一主播确实厉害啊】
【涵儿半夜起来都得坐床头抽三根烟,被一个无名之辈给虐了】
“他不是无名之辈,”余烬刚好看到这条弹幕,目光幽深地说:“他这两年只不过在尝试其他位置,否则早就名满天下了。”
【老公你别太爱!】
【天,好高的评价】
【好了好了,都知道E神是新队员粉头了】
【老公你别话太满,我怕国际赛被打脸,除了你我谁也不敢押宝】
余烬站起来说:“放心押。”
他把镜头调回去:“输了算我的。”
云祈摘下耳麦,余烬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先出去了,目前反响不错,再播一会下了吧。”
云祈说:“好。”
余烬抬步出了直播间。
他一走,弹幕又完全回到云祈身上了。
【好了,我已经成新队员技术粉了】
【宝,你有粉丝群吗?粉丝名叫啥?奶粉吗?】
【奶粉笑死我了】
【奶粉可以哈哈哈哈,我今天也是正式的一罐奶粉了】
【好了涵儿从今以后有噩梦了】
【嗯?打完了?来人,抬走,下一位】
【抬走,下一位】
弹幕开始刷屏。
云祈由着大家说什么,他以前直播总有太多和技术无关的话题,现在看见大家更关心他的技术如何,忽觉得不露脸是个很好的决定。
在直播间跟大家互动了一会,云祈把老巡给他安排的几个世界级选手全都打得抬不起头,才摘下耳麦对网友说:“今天就到这里了,下一次就是大赛的时候了,期待跟大家见面。”
【宝加油】
【不行,我一听到这个声音我总觉得是那谁】
【谁啊?ql?】
【不是能不能直说?不懂都在说谁啊】
【真的好像!但应该不是,差距太大了】
【ql就别来碰瓷了吧】
云祈目睹大家的争执,面色平静地关了直播,他走出直播间,第一场直播还算是顺利。
走廊里余烬跟老巡说着话,两个人脸上带着笑意,云祈走过去,余烬最先发现他,看着他没说话。
老巡一转身发现云祈来了,关心道:“播完了?”
云祈点点头。
老巡看了眼手表:“这才多久?有点短吧?安排的人都打了?”
“三局,”云祈说:“有两个后面就不愿意打了,估计是忙吧。”
老巡笑道:“他们忙个屁,八成是认识到你的实力了,你小子是真争气,这场直播上头会看的,还是余队眼光毒,你得感谢他,我也得感谢他,三千万,不白买,大赛夺冠这三千万上头肯定给报销,我正跟你们余队说这个事呢,他还不乐意报销呢。”
余烬说,总老板给了他很大的权利,他跟总老板私底下有来往,关于自己的归属云祈就不会担心,他被压在余烬手里也挺好,毕竟这是只有二人懂的暧昧。
“余队救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云祈目光灼灼,看向余烬充满感激和私情,“我一定好好打比赛,回报余队。”
余烬的目光颇有深意,老巡知道二人从前结下了渊源,但不知道具体的关系,此刻听见云祈这么说,老巡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他拍了拍云祈的肩膀,笑着说:“有志气,知恩图报是好事,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刚跟余队分析过了,你的实力进世界前三肯定没问题,保持状态,大赛正常发挥就行,这次余队在,夺冠概率百分之八十,我和上头都有信心。”
老巡知道云祈有点本事,但看见他把请来的世界级选手血虐,心想这本事未免也太大了,他现在迫不及待去跟上头汇报新成员的情况,没两句就要走:“我待会去趟总部,你们聊吧,先走了。”
云祈说了声:“嗯。”
老巡笑意盈盈地走了。
他一走,两人之间再没了阻碍,云祈抬头看着余烬,余烬靠着墙面,姿势慵懒地盯着他,云祈反身贴着墙面,任由他看着,带着点私心地问:“你还满意吗?”
颇有点事后调查的意思。
余烬明知故问:“满意什么?”
云祈挑明了:“直播啊,我的表现,余队还满意吗?”
他那点心思余烬怎么会不明白。
云祈从来不需要别人来肯定他的实力,从前打上单的时候意气风发,自信果断,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最近他打败了这么多人,获得了战队内部和第一场直播良好的反响就已经很表明问题,连酒客都主动让位,他的实力已经没有争议。
所以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不是为了求证,只单单为了一句夸奖,一句恋人间的钦佩。
余烬看穿了他的心思,并没有揭穿,也没有否定,如果是一句话就能换来云祈的好心情,他为什么要吝啬?
余烬敞言道:“有个这么厉害的上单我凭什么还不满意?我对你的满意三年前你不知道?”
云祈心里满足,嘴上不老实:“不知道啊,三年前和三年后时间跨度太大了,我也怕让余队失望。”
余烬摸了下他的脑袋:“不老实。”
走廊里没什么人,云祈放心地跟余烬说话:“对了,我昨晚在群里看见有新人来了,经理说安排一下呢。”
“已经安排了,”余烬说:“打中单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子务带着呢。”
云祈看了看训练室:“留下了吗?”
余烬说:“估计难,水平还可以,但跟子务没法比。”
云祈记得长漱告诉他,子务是余烬买进来的,他好奇地问起两人的渊源:“你是怎么发现子务的?”
余烬目光柔情:“嗯?”
“我听长漱说的,子务也是你买进来的,目前队伍里好像只有我跟他是你买进来的。”
“对,”余烬面色平静,“一个偶然的机会建立的渊源。”
“你每次都能发现这种不可多得的人才,看来经理说的没错,你眼光太毒了。”
“夸我呢还是夸自己呢?”余烬逗他。
云祈轻易地上钩:“夸你呀,听不出来吗?我才没有这么自恋的。”
余烬握住他的手,打趣道:“我别的不说,眼光这块肯定是没问题的,看我男朋友什么样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抬起云祈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云祈惊慌失措地四下看了眼,耳根迅速红了,他轻轻拍了拍余烬的胸膛:“别这样……”
“没人。”余烬安抚。
云祈靠着墙面,两人说了会话,就回训练室里去了。
接下来几天,云祈每天都上网看消息,直播得到了很好的反响,老巡高兴,大家都高兴,就连融融都时不时凑到云祈面前,问他怎么做到的,把涵儿打成那样。
“涵儿昨晚发消息给我,问我你的情况呢,他是真有心理阴影了,不战而败,说首尔那场他不去了。”融融捏着云祈的肩膀,满脸的高兴敬佩。
云祈抬头问:“他真这么说啊?”
融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啊,你把他阴影打出来了,天天在那儿自我怀疑呢,不过你的事我一点也没透露,给你保持住了神秘感。”
“谢谢。”
融融拉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你好好表现,我看好你,昨天酒客还跟我说了,叫我比赛的时候多跟你沟通,他是真的很认可你。”
融融声音放得低,酒客就在对面,云祈抬头看去,带着感谢意味的眼神:“谢谢他了。”
“别动不动说什么谢谢的,我们都是队友,将来也是朋友,”融融话锋一转,“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啊?”云祈想了想,他也没有透露过啊,顿时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融融说:“老巡那儿有你的资料,而且你账号上也有相关消息啊,就这两天了对吧?”
云祈点点头:“是。”
融融弯腰问:“想怎么过?给你买个大蛋糕,咱们在基地里庆祝?”
“不用了,”云祈很快摆手拒绝,条件反射似的,融融的目光变得探究起来,云祈发现他怀疑的神色,忙解释道:“我这周回家去过……家里给安排了,不麻烦大家了。”
“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们参加?”
“不是的,我是说……”
“逗你的,”融融笑得温柔,“我只是问问,生日是你自己的,过不过怎么过你自己都有选择权,既然跟家里人过我们就不费心思了?”
“不用费,”云祈说:“大家好好训练就好了,不用在乎这个。”
他心虚,临时编了这么一个借口,幸好融融没有追着他问,很快放过了他。
等融融一走,云祈就发了消息给余烬。
【我这周不能回来了,刚刚融融问我生日,我撒谎说要回家去过】
余烬片刻后回复他。
【大可以说不过了】
【我怕他会一直问,脑子一热就这么说了】
【没关系,那这周就在外面住】
云祈看到余烬的消息,这才放心了,他惊叹融融竟然会问他的生日,心里对这个举动还是有些感动的。
周末这天,云祈早早地出门。
为了防止大家发现,他特意避开了和余烬一起出门的时间,出门的时候很多人还没起,这个安排略微多余,没人发现他什么时候走的,云祈到了外面约定好的地方等余烬。
余烬开车出来,那时候云祈正站在路边,安静地看向一方,余烬坐在车里,盯着他好久没动作,车子早已经停下来,也没叫人,而是拿出手机对着云祈和城市拍了一张照片。
云祈回过头,看见余烬的动作,他匆匆走向车门,“干嘛不叫我?”
“舍不得。”余烬的手伸出窗外,拉住云祈的手腕,揉了揉说:“久等了,男朋友。”
云祈左右看看,上车前问了一句:“今天……你没有别的事情吧?”
余烬说:“有也不去做,今天完全属于你,好不好?”
云祈肉眼可见的高兴,余烬拉了拉人:“上车,带你去吃饭。”
两人上了车,向第一个目的地出发。
余烬做了几手准备,先去吃饭,然后去上海的各个热闹场所玩,他问云祈去过多少个地方,去过的地方就划出今天的安排,可惜云祈去的地方不多,余烬定的几个地方全都可以去。
“还有海洋公馆?”云祈看着他的安排,“去看……海豚?”
“看什么不重要,你喜欢就看海豚,不喜欢就看我,你不是说……只想跟我在一起吗?”
云祈腼腆地说:“是啊,但海豚也是要看的,你知道我喜欢海豚。”
他老家的房子里还有海豚的抱枕和摆件,云祈喜欢海豚,也喜欢企鹅,两人常去约会的地方,海洋馆永远是首选。
“知道,记着呢。”余烬轻声应。
周末这天人多,还好吃饭的时间刻意避开了,两人很快在餐厅吃完饭,就去了海洋馆,约会的第一站。
拖家带口来海洋馆玩的人不少,云祈只要跟余烬待在一起,就什么都不要考虑,他的男朋友会安排好一切,云祈兴致冲冲地跟着余烬买票进去,沿途欣赏着海洋馆的装修和水里的小动物,一步一个脚印。
“把这个戴着。”云祈从车里拎出一个帽子,是余烬平时用的,他踮起脚扣在余烬的头顶,“认识你的人比认识我的人多,需要你做一下小小的伪装,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你这张脸和身高太容易被认出来了,还是小心一点。”
余烬叹了口气,掀了掀帽檐:“每次出来都得戴帽子,我干脆真进娱乐圈算了,云老师看我能进吗?”
“能进。”云祈调整他帽子的角度,周围人来人往,他踮着脚贴着余烬,亲密地说:“我当年刚认识余队的时候,就觉得余队这张脸太适合娱乐圈了。”
“所以那时候就芳心暗许了?”
“是啊,”云祈看着他,羞涩地说:“不过……不想让你知道。”
说完,云祈转身离开了。
余烬抬步跟上去,拎住他的胳膊,保镖似的站在他旁边。
两人看了会海洋动物,终于来到了海豚馆,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海豚在里面游来游去,云祈小跑过去,贴着玻璃窗看湛蓝色的水和白花花的海豚,他的身边站着许多小朋友,也有集体郊游地围在一起,导游拿着小喇叭站在玻璃窗前讲解。
“这就是很多人喜欢的海豚了,海豚一般栖息在热带的温暖海域,像这些都是,但也有一些露脊海豚喜欢生活在寒冷水域,这就跟人有不同的体质一样,有些喜欢深海,有些只喜欢活动在浅水区域,海豚这种生物啊……”
看着海豚游来游去,听着导游的讲解,云祈越发地认真,余烬站在他的旁边,目光跟着一只体型偏大的海豚走,他抬手摸了一下玻璃,冷冷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海豚吗?”云祈忽然心血来潮地问,他没少跟着余烬看海豚。
余烬记得清楚:“因为海豚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云祈点点头:“对,我小时候看见的故事书上这么写的,那个时候觉得海豚好特别,在兽性的自然界里却和人一样,或者说比人更忠贞,一生只认一个伴侣,好酷的事情。”
“现在还因为这个吗?”
“现在……就像一种习惯了,”云祈说:“也许真实的情况不是那样的,但我是因为这个喜欢海豚的,来看过那么多次,发现它们真的很讨人喜欢。”
云祈指着一只说:“你看那个,在打转呢,它应该也知道大家都在看它吧。”
余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很可爱。”
云祈贴着玻璃窗问:“那你呢,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你说喜欢什么动物。”
“我啊,”余烬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动物,塔塔算不算?”
云祈第一个反对:“不能算,塔塔是你用来讨我欢心的,不算是你喜欢的动物,而且你平时对塔塔也不好啊。”
“我对它还不好?”
“哪里好,你扔它,还把它送走,不愿意抱它,你喜欢它……”云祈顾忌着周围,低声说:“还没有喜欢我的冰山一角呢。”
余烬发现新大陆似的,凑上来问:“哦,所以,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云祈扭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余烬摸了把他的脖子。
旁边的人说:“有没有想摸摸的?去上面可以跟海豚近距离接触哦。”
云祈回过头,跟着大部队:“我们也去吧。”
余烬无动于衷,云祈拉住他的手腕就跟着人潮往上面走。
到了露天的外面,云祈来到水池旁边,工作人员虽劝诫着大家不要靠近水池,可没有人听,每个人都扒着水池,小朋友更是被大人抱着疯狂对海豚招手,工作人员劝阻无力,最后从“不要靠近水池”变成了“注意脚下安全”。
云祈站在水池边,正好有只小海豚翻滚着来到了他的面前,云祈感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伸手那一刹那,小海豚翻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头发,许多人及时后退免遭此难,云祈则被浇了个彻底。
“啧。”余烬抬手遮,可惜也晚了,他甩甩手上的水,看云祈一点没有后退的样子,说:“还离那么近?”
“没关系。”云祈伸手探进水池里,“你快看,它还没走。”
余烬低头看过去,小海豚停留在了水池边,正探出脑门,云祈轻轻拍打着它的脑袋,感慨道:“好可爱。”
是很可爱。
意想不到的可爱。
余烬看着云祈逗那海豚,那海豚也不怕人,没两下游走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个位置是有什么魔力,过了一会又来了只更大的,脑门更柔软Q弹,在两人面前示好似的一会埋进水里,一会探出头叫。
“它是不是饿了?”云祈转头问余烬,“张嘴巴是什么意思啊?”
余烬趴在水池边,也抬指点了点海豚的脑门,“不知道,但它饿了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把鱼桶拎过来自己喂吧?”
云祈笑着说:“我还真想。”
这时,余烬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对云祈道:“我妈,我去接个电话。”
云祈点点头,他不亦乐乎地逗着海豚,余烬一撤,云祈身边立马围了许多人,大家吵吵闹闹地拥挤在一起,似乎发现了这是海豚喜欢停留的好位置。
余烬走到旁边接听电话,一窝蜂抢他位置的人让出了这个小座椅,他在后面坐下,掀开帽子拿在手里,看着水池边的热闹说:“怎么了苏女士?”
苏玥在电话里听到尖叫声:“什么声音这么吵?”
余烬说:“云祈生日,在海洋馆看海豚呢,小孩特别多。”
“云祈今天生日啊?”
“嗯,要不要补个礼物?”
苏玥说:“看关系,你追到人了吗?”
余烬恬不知耻:“我出手还带有意外的?”
苏玥毫不留情地揭穿:“拉倒吧您,在柏林要死要活的,打个比赛行尸走肉,前段时间带人回来眼没盯出窟窿来呢,还你出手。”
余烬笑了声。
苏玥叮嘱道:“带他玩玩是好的,就是别欺负人家,上回就看着你俩抱在一起,那孩子看起来挺乖挺懂事的,你别动那些歪心思,确定了再说。”
余烬不答反问:“您打电话有什么事?”
苏玥被带了过去:“没事,就问问你干什么呢,我今有个商会得去,本来想着你周末嘛,没事回来陪我一起去,看来也不成了。”
“下回。”
“得,不指望了。”苏玥道:“我就自个去吧,话说回来,人家生日你给人准备了什么礼物?”
余烬不说:“保密。”
苏玥恨不得从手机里爬过来:“还保密,故弄玄虚。”
余烬笑了两声:“你没事就早点参加早点回来,自己注意安全,别喝太多酒,没别的事我跟您不说了,今天得陪他。”
“知道你余队心里奢望三年了,行,不耽误你们了,给我代句祝福,另外记住我的话,别欺负人家。”
“挂了。”
苏玥没说完,电话中断了。
余烬在挂断前似乎听到了苏女士的唉声叹气。
他看着水池。
海豚在水里翻滚,一群人惊声尖叫,云祈又被浇了回水,但不长记性,象征性地遮了下就又去摸海豚了。
旁边的人簇拥着他,那小身板贴着水池可怜极了,被人挤,被海豚戏弄,还深陷其中。
不欺负他?
怎么可能呢。
礼物才是今天晚上的重头戏。
他要送礼物,也要讨礼物。
余烬的眼里多了份不可揣测的深意,摸着自己的帽子,自言自语:“skin hunger。”
官方翻译成肌肤饥渴症,亲密饥渴症,不如翻译成通俗易懂的一句话,在国外,这叫性.饥渴症。
据说是因为分离焦虑产生的,会根据人的情感状态复发,渴望一切的亲密接触,严重的会自残止痛,会自己找安慰。
会吗?云祈那张纯情的脸蛋,还真难让人联想他自我抚慰的情景。
太有冲击力的画面,他不能过度深想。
余烬将帽子利索地扣在头顶,他站起来,走向水池,彼时云祈正回头看着他,对着他笑,余烬也很快做出回应,笑得看似热情。
他走向他的礼物,步步稳重。
第56章 第 56 章
云祈玩了好一会, 也被浇了个湿透,那只小海豚好像挺愿意被他摸,但似乎又有些羞涩, 打转着跑开了, 没一会儿又翻滚回来, 对着天空发出刺耳的鸣叫。
余烬艰难地挤进人群里,周围的人举着手机拍摄, 他挡住了云祈,抬手抹掉云祈鼻子上的水,“鼻头上都是水。”
云祈额前的发丝湿了个干净, 贴着肌肤,他对余烬笑着:“阿姨找你有事吗?”
余烬转述:“没大事, 就让我陪她参加个商会, 今天周末。”
“你平时周末都回去吗?”
“很少,”余烬说:“比赛快开始了, 这段日子手边的事都推掉了, 换做平时各种应酬就挺烦的。”
云祈理解地说:“你有价值啊, 商务活动多难免的,再过几年你退出历史舞台,估计才能真的自由。”
余烬不管停没停赛, 他达到的那个成绩是前无来者的,这两年正因为在柏林没露面,才会一回国就被满满当当地安排了一波, 如果他长相平平或许还能好一些,可他相貌也能做文章, 多的是人想跟他有合作。
“如果我真的想要自由,也能做到, 你信吗?”余烬趴在水池的护栏上,小海豚翻滚到他的眼皮底下,溅起水花。
云祈想不到:“怎么自由?”
余烬撑着下巴,伸手摸了摸眼皮底下的海豚的脑袋:“去国外,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或者没那么关注电竞赛事的地方生活,那就真的自由了。”
他想过这样的一天,并不是今天才开始想,在当年比赛夺冠之后,数不清的媒体和陌生人的骚扰就给了他这样一个想法,余烬不是爱热闹的人,从前和云祈一起打游戏身边就总是围着许多人,后来再见面就是开包厢打,屋子里只有他们,或者只有三四个人的环境。
云祈就在基地里生活,和余烬不过隔着两间房而已,余烬早出晚归,还时常见不到人,他就知道余烬有多忙了。
偶尔,云祈也在想,他以后都这样该怎么办,可是很快也就不想了,他想这样是好的,起码证明了余烬在这个行业里还有价值,有价值是好事,他不应该期待余烬退出历史舞台。
“那……你的战队该怎么办?”云祈不再玩水了,他看着余烬,变成了观看的角色,看他逗弄海豚,“KRO现在可以没有你吗?”
余烬下面有人,有流萤,有弋阳,还有千千万万的试训生在等着,但是那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们成长起来是需要时间的,他们想要达到余烬的水平更是天赋决定的事,余烬就是KRO的主心骨,有没有他的差距太大了。
也许KRO在国内没有对手,可以到达顶尖,可大家的眼睛都放在了世界级比赛上,谁不想让自己的国家出圈呢?在别人猛烈发展电竞赛事的时候,他们只能在国内相互较量一下,那是有些可惜的,《决战云巅》是世界级的游戏,很多人用它来衡量一个国家的发展情况,从电竞行业的情况可以反映一个国家的经济情况,这早就是许多年前的老话了。
瑞典曾经被誉为电竞王国,同时也被称之为经济王国,一个大力支持电竞赛事的国家,其其他方面的发展一定是及格的,如果饭也吃不饱,谁有心思关注你游戏打得怎么样,谁有心思搞什么电竞比赛呢?国家的娱乐文化象征着国家实力,十年前中国电竞的风波的确很小,甚至没有几个相关的比赛,不过是自娱自乐的一个小活动罢了,可现在则完全不同。
曾经的“打游戏打得再好又能怎么样”,到现在“打游戏能打出名堂来也算你厉害”,两种声音的改变足以证明这十年来中国人也在努力登上电竞的舞台,而且已经做到了。
可是像余烬这样的选手很少,不止中国少,全世界都少,天才不是靠钱可以砸出来的,努力可以让人保持上等水平,可天赋加努力才能让人站在顶尖,并非是不鼓励努力,只是这个行业太特殊了,非努力即可实现梦想的地方。
“他们总有一天得自己挑起这个大梁,而且我相信他们能,”余烬莫名自信,“当然,目前我还不能离开,想要自由最起码也是三年后的事情,如果事事都要做到第一是很难的,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竞争在哪个方面都是激烈的,电竞天才下一辈能不能出出几个这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事,电竞行业已经发展起来了,能保证每年的赛事我们这儿都能有出去打的人就够了,至于名次,人人都想要,花落谁家那是上帝决定的,一个成熟的选手只要记住,戒骄戒躁,尽我所能,得失在天,顺其自然,就够了。”
云祈还是第一次听余烬对他说这些,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他说打比赛就是要赢,不赢冲什么去呢?现在看来,他的男朋友经历了很多,心态已经改变了,这是好事,尽人意听天命,在很多事情上都应该有这样的心态,死磕却得不到的,心理容易扭曲,人生重在体验,不能太为难自己。
我已尽人事,其他的交给天命。
云祈觉得自己也应该学习这种态度,他总是给自己上好大的压力,自我纠结自我怀疑自我推翻又偶尔不可一世,不说成熟的选手了,成熟的人,都该是余烬说的那样,得失心太重,为难的只是自己罢了。
“怎么了?”余烬见对方很久没说话,小海豚已经离开了,跟另一只大点的海豚在水中缠绵,云祈正看着那个方向。
“没有,”云祈说:“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
余烬摸着他的后脑勺,低声说:“那你得知道,已经三年了。”
云祈抬头看着他,两人眉目传情,噼里啪啦,火星烧得厉害,彼此情绪相互感染吞噬,在拥挤的人群中,仿佛无声的高潮了一回。
在海洋馆逛了大半天,两人先是把海豚看了个够,而后漫无目的地逛着,左看看右瞅瞅,云祈太久没有来海洋馆,海狮海豹海狸都一个个看了遍。
“我妈让我给她代句祝福,”余烬说:“生日快乐。”
云祈回头看着余烬:“谢谢阿姨。”
余烬从后面将人搂在怀里,眼前的地方没什么人,他们面对着玻璃镜,海洋动物在里面戏耍,镜子不清晰地反射出两人依偎的画面,云祈羞涩地低下头,也没有拒绝,看着镜子里交缠的身影。
他仿佛看到的是不穿衣服的两个人,于是耳根顿时红了,握住余烬放在他身前的手,同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内心十分感激。
“除了我安排的那些地方以外,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余烬低声问:“仅此一天可以任性,得提了。”
云祈摇摇头,小声地说:“没有,就是待在这里一整天都可以,我跟你在一块,什么都不做就很满足。”
“这么容易满足?”余烬戏弄他,“那我就把下面的安排全取消了,在车里跟你大眼瞪小眼好了。”
云祈竟当真了,说道:“好啊,那早知道我就把塔塔也带来了。”
“带它做什么?”
“让它跟我们一起兜风啊。”
余烬贴着云祈的耳朵,发出一声蛊人的笑:“我逗你的,你还认真了,带它来,我跟你还有私人空间吗?”
“怎么没有?”
“你平时眼睛就长在它身上,它要是在,你能看见我?”
云祈是很喜欢塔塔,他不否认,否则当年不喜欢猫的余烬也不会送他一只猫了,自从养了塔塔以后,云祈对它尽职尽责,走到哪儿都想带着,怕放在家里得不到好的照顾,可是塔塔跟余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很忽视余烬啊。
云祈不服,为自己辩解道:“不会的,塔塔是猫,跟你不一样,我对它再好也不能怎样。”
余烬追究:“你还想怎样?”
云祈靠着余烬,他被圈进余烬的臂弯里,尽管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也还是无法在余烬面前随心所欲,余烬的呼吸就能扰乱他的心思,可云祈又不愿意挣脱,在随时会被发现的情况下跟余烬你侬我侬:“我就是说它跟你不同,我们可以一辈子呢,而塔塔……寿命与我们不一样。”
他想表达的是对余烬和对塔塔的喜欢完全不同,猫的寿命只有那几年,很快就过去了,云祈是带着陪伴的心情对塔塔的,跟身后这个人,他有的是时间。
余烬不过是逗他一下罢了,云祈就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他算是发现了当年大言不惭坐怀不乱,还能顺便教他说点甜言蜜语的人已经变了,云祈变得胆小了,变得开不起玩笑了,这三年对他也并不是毫无影响,那个在自己面前胆大包天的云祈已经不见了。
余烬收紧双臂,盯着面前肆意的动物身影,贴着云祈的耳朵说:“别紧张,我是玩笑话,我不会跟塔塔争风吃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奢求了。”
气氛陡然间变得沉重,他们之间有跟其他情侣不同的往昔,他们错过彼此三年,不得不离开的三年,对双方造成巨大伤害的三年,也同样把这份感情变得真挚,云祈转过身,忽然抱住了余烬的脖子,他闷在余烬的怀里,撒娇似的,余烬低头吻他的发丝,知道他又感性了。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云祈承诺,他幻想的三年后的重逢,那些余烬本该对他的冷嘲热讽全都没有发生,他体谅他,理解他,收留他,甚至还能喜欢他,那份比之从前更深的心意,他凭什么担当得起?不是他好,不是时间有效,一切都只不过是余烬这个人好罢了。
余烬紧紧将人搂在怀中,揉着云祈的发尾,“我相信你,别难过了。”
不多时,有人来到了二人身边,两个小孩凑在玻璃墙前,趴在上面兴奋地指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鱼,云祈听见声音,退后了一步。
余烬拨了拨云祈额头的发丝,动作温柔,有商有量地说:“带你去下一个场地,好不好?”
云祈点点头,一切由着余烬安排。
“走吧。”
二人离开了海洋馆。
余烬安排了几个地方,按照计划控制时长应该能顺利走完,不过总是免不了有意外发生,他也不讲究必须把所有安排的场地都去一遍,中途突发奇想有了什么新的想法他也能接受,只要这一天是满足的就够了。
这第二个场地在湖边,余烬跟云祈一前一后地踩着草坪过去,湖边有些人在写生,支着画架,拿着颜料,油画素描的都有,云祈顺着湖边看了一眼,说道:“这儿好美。”
明媚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四周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湖边坐着写生记录的文艺青年,正在用他们的才华记录着今日之景。
云祈和余烬来到了湖边,吹了会风,云祈问:“我们也要画画吗?”
他关注着四周,来这儿写生的人可真多,云祈虽然不会画画,但也热爱生活,他拿出手机,对着湖面拍了一张。
余烬说:“我记得,你会素描?”
云祈冲着手机里的景色欣赏了下,手机吃色严重,不能百分百还原眼前的景色,他没再继续拍了,打算用肉眼好好欣赏,不负今日来这么一趟,“会啊,但是我技术不太好,只能画个差不多。”
“可以了。”余烬牵着他的手腕,带他往一个方向走,片刻后停了下来,把外套脱下,铺在草坪上,说道:“坐下吧。”
云祈看了看,犹犹豫豫地坐了下来,余烬会找地方,这会日头正盛呢,他们躲在一个大树底下,云祈看着余烬摆弄车里拿出来的背包,从里面掏出画板和纸笔来,说道:“你怎么准备的这么齐全?”
他从余烬的手里接过素描纸和炭笔。
“既然要来肯定什么都要安排好,我来过这地方,很多人喜欢在这儿写生,我想起你也会画画,提前准备着了,免得想画却没工具。”余烬把东西都拿出来,没有画架,但有画板,云祈把画板支在腿上,将素描纸卡了上去。
“谢谢余队,我刚才还想着呢,要是带了纸笔就好了。”云祈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余烬总是比他多想一步。
余烬将东西都给了人,丢了背包,坐在了草坪上,没多会他躺下去,说道:“记得以前听说,让一个孩子安静就送他一盒画笔,现在用来对付你也行了。”
云祈笑了声:“你想让我展示我就展示,不过我很久没画了,画得不好你可不要怪我。”
余烬闭上眼睛,枕着双臂,好生的惬意:“画吧,画几个线条我都吹嘘你。”
云祈回头要证明自己什么呢,哪知看见余烬就闭上眼睛了,他道:“你怎么躺下了?”
余烬睁开眼:“怎么,开了这么久的车,我躺会还不行了?”
云祈提醒他:“小心有虫子什么的。”
“没事,”余烬说:“我没洁癖。”
云祈盯着余烬看了一会,那张伟大的脸任何角度看起来都是令他心动的,他忽然想,余烬要是想谈恋爱,分分钟就能脱单了,他是女孩子无法招架的那一款,跟子务也不相上下,只不过他不乱玩,要是也花哨起来,估计跟子务不分伯仲了。
他们俩是不同的类型,余烬相貌阳光有型,子务则是偏向于柔和的美感,一个充满了力量和攻击性,一个气质冷漠疏离,在云祈多年的人生道路上,这两个人是他见过的男性里的满分面孔,此后再没有遇到过特别让人惊艳的了。
云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子务,大概是因为他跟余烬的事情基地里只有子务知道,以及子务的外形和私生活太过引人注目,云祈忍不住说了一句:“余队,子务……能保守得住秘密吗?”
子务知道的太多了,云祈有些惴惴不安,他跟余烬的事情如果人尽皆知,一定会闹得很难看,云祈不想那样,他只想一辈子跟余烬你知我知的就够了,不想被别人打扰,也不想被别人知晓。
“你有什么秘密是他知道我不知道的吗?”余烬的声音平静,从中听不到任何的情绪,好像只是一句单纯的疑问。
“我只是怕你我的事情传出去,对战队的影响不好。”这么解释着,云祈又格外心虚,他的确有子务知道余烬不知道的事瞒着,就是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疾病,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众人只知他和子务不太对付,殊不知,他早就跟子务的恩怨因为余烬那一刀一笔勾销了,没事找事,不过是因为子务还掐着他其他的命脉。
那么丢人的疾病,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云祈会羞愧而死,别人不能知道,余烬更不能知道,他不要余烬看到自己不堪的样子,他讨厌没有理智的自己。
瞒着余烬令云祈愧疚,他知道告诉余烬对方也不会介意的,可他就是觉得丢脸,那样的疾病太奇怪了……
他希望跟余烬的所有亲热都是水到渠成的,是自然而然该发生的,不是因为他被疾病折磨,向他索吻讨欢,他在余烬面前的形象必须是个正常人,那阴暗精虫一般的模样,云祈自己对着镜子都受不了,被余烬看到,他宁肯自杀。
“子务感情上的作风不怎么样,但其他分寸该有的都有,”余烬给他打了一针安神剂,“他不会乱说,对战队有不好影响的事更不会说,你和我的关系只要我们不想,传不出这个基地。”
云祈试探地说:“那……如果是得罪了他的人,或者说他不喜欢的人,他知道了别人的秘密,也不会说吗?”
余烬悄悄睁开眼睛,他躺着,在这个视角里,能看到云祈颤动的发丝和红润的耳畔,云祈背对着他,面对着湖水,每一句都在试探。
余烬从后头搂住他的腰,云祈回过头,他撞进一双迷茫的眸子里,好生享受,“你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在手里?”
云祈匆匆扭回头去,余烬总是精明得吓人,能看透他那点心思,云祈用格外的不自然的语气掩饰:“不是我……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余烬坐起身,两人挨得极近,他看着素描纸上的内容,发出疑问:“这好像不是眼前的景色?”
云祈点点头,手握着炭笔,慌张地描着线条,“我画的不是风景,是人。”
说着,他扭过脸来,看着余烬,心跳骤乱:“我喜欢的人。”
云祈就是有把一句平静的话表达出极致暧昧的本事,他固然没了以前的骄矜大胆,但现在的样子也不失风趣,余烬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卷进了兴奋的海浪里,看着云祈失了好一会的神。
“你还欠我一个惩罚呢,”余烬忽然提起,“还记得吗?”
云祈想起那个很早之前的惩罚,他都已经忘了,这都多久过去了,对方竟然还记得,云祈说:“那个……已经过去很久了。”
余烬不搭理他的讨价还价:“当时没想好,现在想好了,亲我一下,光明正大的。”
云祈抿唇,这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但这个地方并不私密,他不知道余烬在犯什么混,四下里看看:“在……这儿吗?”
余烬十分肯定:“嗯。”
四周的人都在忙于自己的事,云祈看过去,没有人在盯着他们,亲余烬这件事很简单,他每天都想做,但是在这儿确实为难,云祈尝试拒绝:“待会回车上再……”
“就在这,”余烬认准了死理,抬手摸了摸云祈的鼻子,“惩罚吗,肯定是得要你难为情的。”
这动作也很暧昧,四周寂静无声,云祈看了看身边的树桩,捏着炭笔紧张到了极点,可他又幻想过这样的一天,在白日底下跟余烬亲热,云祈犹豫了片刻,确定周围没人关注他们的时候,捧着余烬的脸,飞快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他偷偷摸摸地,触碰即离开,慌张地抓紧炭笔,脖子都快烧红了,随后拿起画板,遮住了脸,云祈听到了余烬一声志得意满的低笑。
余烬掀开鸭舌帽,丢到一边去,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春风满面地对着湖面,他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惬意地自饮着,说道:“狗狗祟祟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云祈扭过头,躲在画板后的脸红成了猴屁股:“你还不满意?”
余烬握着矿泉水:“我满意什么?”
“我亲你了啊,我刚才都……”
他话没说完,余烬突然凑上来,裹住云祈的唇,云祈几乎是瞬间沦陷,他的膝盖不自觉地收紧,被余烬带着跟他唇舌相缠,两人在画板后小小的厮磨了一会,余烬才放开人道:“这样才叫诚意。”
被放开时,云祈的眼角红了。
余烬习惯性地给他抹了抹唇,擦去暧昧的水光。
云祈的炭笔握在手心里,哪里还有心思画画?他紧闭双眼,直呼大名,叫了声:“余烬,你讨厌……”
余烬嚣张地躺下去,枕着自己的手臂,小伎俩得逞后,无忧无虑道:“随便骂,不在乎。”
云祈快要羞死在原地。
他看着余烬,真就这么无所谓地躺着,内心里的羞愧也渐渐地化开了,盛满了爱意的责怪经不住考验,片刻间就没了。
云祈拿开画板时,没发现有人关注着他们,他心下好受了些,同时想要再专心致志地投入进绘画中去就变得更难了,云祈的手心开始发汗,身上也开始起热,心底的渴望钻了上来,他闭上眼,指甲扣着画板,不敢回头碰上余烬的视线。
飞快地拿过余烬喝过的水,云祈仰头灌了几口,水从他的嘴角流到脖颈里,顺着衣服滑落进去,他才缓缓压住那点被勾上来的欲念。
等这张画完成,云祈也归于平静,他趴下来,跟余烬分享自己的画,说道:“不是很像,但依稀可以辨别出来。”
余烬拿着他的话对着天空看,画上不是别人,正是他本人,“这还不像?我一眼就知道是我。”
云祈撑着下巴,同他一起看着:“要是在三年前去画,应该会更还原,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炭笔了,只能画成这样了。”
“很像,”余烬来回看了许久,“找个画框裱起来,以后逢人就炫耀。”
云祈笑了笑:“好啊,不过不要用这一张了,等我再复习一下绘画的技巧,给你画更好的再裱起来。”
“一起裱,”余烬轻轻捏着纸张,“不差那点地方。”
云祈抱着他笑。
余烬侧头,躺在草坪上的他,闻到了清香的味道,来自云祈的发丝,他打趣道:“这会不怕人家看见了?”
云祈依偎着余烬,看着远处的水面:“怕,但是想靠着你,反正就这一天而已,明天回到基地,我又要跟你拉开距离了,我英明神武的余队,那个时候再跟你保持距离吧。”
余烬低头吻了下他的发丝,两人躺在树底下,阳光透过枝叶零零碎碎地洒在二人的身上,像盖了一层金色的被褥,云祈抬起手,触不到天,但能触到身边热烈的人。
绘画行程结束以后,他们取消了很多的活动,二人一直在湖边待到了下午四点,那儿很自由,比观赏任何风景动物都自由,没有人认识他们,云祈就求着余烬别去其他地方了,他享受那肆意的午后。
余烬同意了,所有关于云祈亲口提出来的请求,他都不会拒绝,今天特殊,寿星拥有绝对的权利,云祈喜欢什么,余烬就陪他做什么,哪怕只是干瞪眼,哪怕只是躺在草坪上感受大自然。
在今天的行程结束以前,他们的最后一个地方是蛋糕房,云祈以为余烬是带他去买蛋糕的,可他低估了余烬的创意,他们是去体验做蛋糕的,做多大,做什么味道,用多少奶油,那全部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于是一个速成的“蛋糕学习小组”做出来的六寸小蛋糕,像那么回事,但又不够精致,可云祈了解到了蛋糕的制作过程,他也算是长了见识,十分满意他和余烬自己制作出来的蛋糕。
上面的图案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没有专业人员的插手,有样学样,花了不少时间在制作今晚晚餐的生日蛋糕上。
取了蛋糕回来后,云祈坐在车里问:“很晚了,应该没有行程了吧?”
余烬说:“没了。”
云祈略微失落:“今天过得真快。”
余烬说:“也不能说没有,礼物还没收呢。”
云祈才想起来似的,问道:“什么礼物?”
余烬对他笑笑,没回答,只开着车离开了蛋糕房。
期间车子也没有停过,云祈在车里也没有看到礼物盒之类的,不太明白余烬要去哪里取礼物,车子穿过一条条的街道,云祈问:“我们去哪?”
余烬说:“去拿礼物。”
云祈问:“礼物在哪?”
余烬扭过头:“在它该在的地方。”
说了等于没说。
看来是要保持神秘到底了。
云祈不再问了,他想着天黑了,要找个酒店住下了,就先在网上看了看,想着先预约,待会就能直接入住,可车子不知道开往哪里,如果离得太远就不方便回酒店了,云祈想了想,还是作罢了这个打算,等取了礼物再订酒店吧。
只是车子一直开着,漫无目的,有的好等,云祈欣赏街景,满眼都是知足。
十几分钟后,车子缓缓停下。
余烬拆开安全带下了车,云祈紧随其后。
他们走进一座院子,越过青葱的花草,石子路铺到门口,满庭幽香,云祈拎着小蛋糕,看见余烬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云祈更为好奇,问道:“这里是你朋友家吗?”
余烬说:“不是。”
他推开门,先一步走进去,扶着房门道:“小心。”
云祈跟着走进了室内。
两人走进客厅,余烬打开灯,一间温馨的房子落在了云祈的视野里,他看到装修现代的房间,看到屋子里布置的一切,亮面灰色的地板,海豚形状的吸顶灯,半月沙发,和落地书柜,他顿时感到这是一个极为熟悉的画面,他深想,忘记了在哪里见过,但云祈就是觉得在哪儿看到过,等等,他想起来……他在曾经的幻想中看到过。
余烬从他手里拎过蛋糕,放在桌子上,同时牵起云祈的手,站在桌子前,将钥匙交到他手里:“收礼物了。”
云祈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满眼的不可置信,他还没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你刚刚问我这是谁家,现在回答你,是你在上海的家。”余烬眸色认真,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云祈怀疑自己的听觉。
“什么?”他不可置信。
余烬抬了抬手:“这儿,你的家,你以前不是说过喜欢这种装修吗,希望自己以后的家是这个样子,不满意吗?”
云祈描述过的那些画面和眼前的一切高度重合,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尽管听见余烬的正面回答,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忐忑地问:“你……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余烬看他浑浊的目光,摸了摸他的脸蛋:“傻了,送什么礼物是我决定的,你的父亲重新组建家庭了,你不想回家,但也要有个可以去的地方,说到底我的父母再怎么对你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要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那就是这儿了,以后你在上海的落脚处,你可以肆意的家。”
云祈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反应过来余烬在说什么,匆匆把钥匙塞给他:“我不要……”
“你凭什么不要?”余烬不接那钥匙,抓着云祈的胳膊向自己一拽,云祈扑在他的怀里,余烬抬起他的下巴,不甚高兴的语气,“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从今以后你跟我的家,你不要?你凭什么不要?”
云祈哪里会知道余烬给他准备了这样一份礼物,他抬起眼,十分无措,这份太过贵重的礼物压得他无法喘息,他看着余烬,想拒绝,想反驳,可他的质疑太有力了,他的眼神太可怕了,云祈不想让今天以争执结束,他看着余烬的目光充满了不安和紧张。
“余烬哥哥,”云祈摇摇头,“不,我不要这样的礼物,你,你送我别的,什么都好,这个我……”
“我就送你这个,”余烬一点也不愿意兜圈子,认了死理似的,把钥匙塞回云祈的手里,“拿好。”
那钥匙在云祈的手里被握得暖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想那些虚的,”余烬的指尖从云祈的眉毛走过,“送礼物的人不受限制,你没道理拒绝收我的礼物,礼物是什么,以什么方式送出去是我要考虑的,你不喜欢也得收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准备了这么久,你打算给我一巴掌?”
“可是这个太贵重了……”
“谁定的?”余烬步步紧逼,“嗯?谁定的这东西贵重?我定义这是我们的家,你不承认,你不接受,它就一文不值。或者说你想这辈子都在我父母眼底下恩爱吗?还是想每次都去开房?我们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吗?你不想回家的时候,我需要你陪的时候,我们每次都要去酒店?”
云祈虽有动摇,可这礼物哪是寻常礼物,他犹豫,不安,但他被扣得紧紧的,余烬的手那么有力,余烬的话那么有说服力,他该怎么反驳……
“我花了这么多心思,我等了这么久你才出现在这里,不要让我觉得我一切准备都是白费,不要告诉你没想跟我一辈子。”
“我想,”云祈很快回答,焦慌道:“我想的,我当然想跟你一辈子,可是这份礼物……”
他话没说完,被温热的唇包裹,余烬含住他的唇,将人往后推,直到云祈退无可退,云祈知道余烬在耍赖,他妄图以这种方式结束他的抗争,让他陷入热情中去缴械投降,云祈知道这是伎俩,可却没法反抗,天知道亲密饥渴症的他,被喜欢的人点燃欲望有多么容易。
几乎是瞬间的事情,云祈就彻底忘乎了所以,他被拖入深深的浪潮中去,那海浪滚烫,浸泡着他的身体,他反抗未果,一双手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攀上余烬的脖子,和他激烈拥吻,由他全权掌控自己。
余烬像一根干燥的火柴,轻轻一点摩擦,就能彻底燃烧起燎原大火来,云祈在热吻中丧失反抗的能力,他背抵着墙面,露出一条无助的粉舌,像小兽那样水漉漉的眸子贪婪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扶着余烬激进的手,似在反抗,又似在催促。
“喜欢吗?”余烬温热的呼吸洒在云祈的耳畔,他抬起手指,抚摸那露出来的粉舌,看着一脸臣服的小兽,咬他的耳珠道:“哥哥要对你做以前那样的事,准许吗?”
云祈按压着他的胳膊,心脏怦怦,像失了语那样,目光却是渴望和热烈的。
“闭眼,”余烬咬他的舌尖,在亲吻中将他的粉舌推进唇腔里,“我知道你会喜欢。”
[补两千……]
夜色里的房子动荡不安。
云祈无力地瘫在余烬的怀里,他转身抱住余烬的脖子,这天太美妙,这夜太疯狂。
那时听见余烬在他耳边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云祈闭上眼,胳膊缠住他的脖子,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浑身脱力,小性地说了声:“余队,我再也不要过生日了。”
第57章 第 57 章
云祈泡了很久的热水澡。
他不爱在浴缸里泡澡, 可今天不待在浴缸里也不行,他浑身无力,连喘息都要命, 双腿无力到站都站不稳, 余烬把他抱进来的时候云祈和被抽干了灵魂没有两样, 多年来的欲望得到发泄,他此刻感到浑身舒畅。
他的身子全部没入温热的水里, 只有被水汽蒸红的脸颊浮在热水表面,像是身体里某种开关被打开,洪水倾泻而下, 他的神经终于畅通。
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对劲的呢?
大概就是从第二次梦遗。
他梦遗之后身体火烧一般,醒来后全身上下火里滚过的烙铁那样, 身体发汗, 发虚,浸湿了一片被褥。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自己的手机, 只知道身体出现的怪异反应不能被父母知道, 后来他有条件, 也渐渐长大,查阅了相关的资料,发现自己并不是跟绝大多数的人一样, 他的欲望太强烈了,且十分频繁,就像身体有什么开关, 可以定时打开,定时发作。
饥渴症这件事在人群里并不常见, 云祈没有从身边的人那里了解过跟自己一样的情况,他顿时发现自己是个异类, 他不渴望侵犯别人,渴望的是被别人侵犯,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当他看见一个具有攻击性的男性,看到一个有朝气的男生,一个血气方刚年龄里符合他审美的人,他的身体开关就会被打开,而且是自动的那种,完全不经过他的同意,就主导了他全部的神经。
上学的时候,同龄人是最多的,偌大的校园里,想碰见几个符合审美的相貌太容易,云祈不知道被多少人引发过身体里那把火,恐怕他的那些同学也不知道,轻轻的触碰,无意识地擦肩而过,都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有病的不是别人,有病的是他自己,云祈一直都知道,也从不否认自己内心的肮脏,被郎献骚扰那几年,他完全无动于衷吗?不,他都快疯了。
他疯了好多回了,他的心认人,可他的身体没有主人,只认欲望,只想发泄欲望,就像大自然里没有道德约束的原始动物,跟谁都可以,这样的发作状态让云祈抬不起脸。
尤其是面对内心极度喜欢的人,更是一下子就招架不住了,所以跟余烬这一回,怪他,也怪自己。
云祈想到余烬,恨不得闷进水里去不再见人了,他也确实那样做了,当浴室的房门被推开,余烬走进来的那一瞬间,云祈警铃大作,像有人拿着锤子对着他的脑门砸了一下,“哗啦”一声,云祈扑腾着闷进水里,两条手臂挣扎着扒住浴缸的边缘,在溺水之际,被余烬眼疾手快地捞了出来。
“咳……”云祈呛了一声,他跪在浴缸里,低头捂着自己的脸,咳嗽了好一会。
“泡个澡还能把自己给呛到,新型的自杀方式?”余烬调侃他,“明天来人采访我的时候,我该怎么跟人说你是自己淹死在了浴缸里的呢。”
云祈羞愧地看着余烬,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余烬的脸颊,他满目羞红,眼尾潮湿,很快又像个鸵鸟似的,下巴埋进了水里,无地自容地看着余烬。
余烬手里拎着干净的浴巾,摸到洗澡水已经不热了:“可以了,泡太长时间了也不好,出来吧。”
云祈摇摇头:“再等一会儿……”
余烬打量他,等他的原因。
云祈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幸好浴缸够大,能完全藏起他的身子,可他还没打沐浴露,浴缸里都是清水,遮不住什么,他给不出理由,只道:“我想再泡一会。”
再泡一会是假的,他是想让余烬出去,虽然刚刚已经做了那么深刻的事,他不用在他面前还装什么纯情,可云祈就是拉不下脸来。
余烬对他的心思了然于心,然而并没有选择顺从云祈,他也趴在浴缸上,结实的手臂压着浴缸,看着浮动的水,说道:“我等不及了。”
云祈羞赧道:“什么……”
他没明白余烬的意思,他等不及什么?他要用浴缸吗?可是他刚才已经清理过了。
他是站在花洒底下清理的,完全没避着云祈,冲完澡余烬就出去了,留他一个人在浴缸里泡了好大一会,云祈算是把余烬看了个遍,而自己却不能接受给余烬看。
“我想吃饭,”余烬撩了撩水,“饿了,弄这么久。”
云祈抿唇,又往水里埋了点。
余烬摸他湿润的头发,没什么耐心似的,只是语气格外温柔:“快,出来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云祈问:“还要出去吗?”
他们今天已经逛了很久了,而且他都准备休息了。
浴室里的温热气息把余烬那张脸也蒸得颇为性感,喉结滚动间,他道:“家里没有备吃的,也没有食材,我刚才订过餐厅了,带你出去吃。”
云祈呜咽了一声。
余烬没听清,问他:“说什么?”
云祈探出脑袋:“我没有力气。”
余烬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云祈又没有向他撒娇,可这话听着怎么都有点撒娇的意味,余烬用拇指揉云祈的脸蛋:“谁让你刚才不留点力气?这么会叫,哥哥怎么顶得住?”
说着,他的手摸向云祈的唇角:“这张嘴,真是让我意外。”
云祈发作的时候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他完全控制不住在余烬面前卖弄,余烬三两下就能把他拉进深渊里,有些东西自发性地就叫出来了,理智崩盘冲动为本的时候哪里能容他思考一下呼之欲出的话正不正经?
他今晚是彻底暴露了。
暴露了自己那不堪的一面。
“我,我……”云祈想为自己解释,可余烬的眼神太炙热了,能贯穿到他的心底,让所有狡辩都站不住脚,他咬了咬唇,想着算了,这会说什么都没用了。
云祈从余烬手里提过浴巾,犹豫着犹豫着站起了身,他的脸已经滴血似的难看,奈何面前的人就是要看他的不堪,云祈迅速将浴巾裹在身上,踏出了浴缸。
余烬站起身,扶着他的胳膊,忽地抬起云祈的下巴,云祈惊着看他,余烬瞄了眼他的脖子说:“有痕迹了。”
云祈捂住自己的脖颈,走到镜子前一看,脖子里有一片明显不该在上面的红痕,他一着急,委屈道:“那怎么办……”
云祈搓了搓脖子,余烬拎住他的手腕,说道:“别弄,不是很重,明天可以消掉的。”
“都怪你,你太使劲了……”
“怪我怪我,”余烬从后面抱住人,贴着他的脖颈,朝镜子里看,“三年了,下手难免没轻重的。”
云祈的手腕被余烬攥着,镜子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亲密地贴在一块,现在他跟余烬已经不再是那种纯粹的关系和认知,他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如狼似虎,再也不可能把余烬看得那么高尚,也正因为有过这一次的接触,云祈现在看到余烬就浑身发烫。
他垂下睫毛,闷闷地说:“好热。”
余烬朝镜子里看了一眼,松开了云祈的手腕,“那出去。”
两人从浴室里出来。
云祈在房间里换衣服,余烬给他准备了干净衣服,难怪早上出门的时候叮嘱他不要带换洗衣服。
新衣服的尺码都正合适,云祈换上的时候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衣服?”
“嗯,还有房子。”云祈说:“这两天吗?”房子是不可能现修的。
余烬说:“房子是很早的了,衣服是这两天准备的。”
“很早?”云祈追究,“那是什么时候?”
“回上海的时候,”余烬说:“那时候还在打比赛呢,当年我妈看房的时候拉着我一起,也跑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样板房,这个房子是当年跟我家一起盘下来的,装修是后来弄的,拖拖拉拉,今年2月份才装好,我这两年在柏林,远程跟师傅沟通有些麻烦。”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啊,”云祈茫然道,“你为什么还要……装修成我喜欢的样子?”
这两年内装修成功的,可这两年他们是分手状态,把未来的住所装修成前任喜欢的样子,除了没放下前任这一个说法,还能有什么?
云祈心里知道余烬对他是有感情的,可房子这件事太大了,他母亲怎么会允许他这么做?还是说他没有让母亲知道。
余烬轻描淡写道:“我就从来没放下过你,你问我为什么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可能因为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还能碰见你,如果这个说法不可信,那你就当我是有钱骚的。”
装修成什么样子是余烬的个人自由,他选择装修成他云祈喜欢的样子,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云祈抬头看着卧室,所有的一切,包括空间大小都是当年在包厢里,坐在余烬腿上,两个人谈论未来时的结果。
那时候他有两个方案,一个是穷的方案,一个是发财了的方案,他说,如果没钱就随便租个房子,跟余烬挤在一起也可以,如果有钱就把房子装修成什么样子,这个有钱的方案在今天被实现了,比他幻想里还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好了吗?”余烬拿着吹风机,抬了抬下巴,“过来,给你吹头发。”
云祈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来。
吹风机的热风从头皮传到大脑里,又往肺腑里钻去,他乖乖坐在那儿,背对着余烬,可满脑子都是余烬的脸。
晚上,他们在餐厅里吃饭。
这时已经是夜里八点半,吃完饭以后,云祈跟着余烬,在街道边散步。
上海的夜景有多美他早就知道,但今天却发现比以往的景色更别致了一些,明明还是那样冷冰冰的高楼大厦,他总觉得哪儿不一样了。
“你在柏林那两年,都是自己吗?”云祈问起他在柏林的生活,两个人手牵着手,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
“怎么了,”余烬说:“心疼我了?”
云祈没有隐瞒,点头说:“我想回到两年前去,那样我就能跑到柏林看你了,说不定你会好一些。”
由他而起的失眠问题,也该由他结束,两年前如果他真的跑到柏林,那会他们又会怎么发展呢?
“说的好像柏林只有一个村子这么大,人生路不熟的,你去了又到哪儿找我?”余烬这么说着,可他却这样想过,无数个失眠的日夜里,他生了无数的幻想,想着会不会有一个夜晚,云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很可惜,想象只是想象。
“我可以联系你呀,”云祈停下来,面对着余烬,头发被风掀起,他眼神明媚,“你又没有删掉我,我转会的时候,你不是回复我了吗?那么两年前我联系你的话,你会理我吗?”
“不一定。”
“为什么?”
云祈的语气有几分着急,余烬在夜色底下盯着云祈那张脸,语气忽然认真:“真想知道?”
云祈真挚地回:“想。”
他想知道两年前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余烬抓着他的手,将人拉到了身边,带着他继续往前走:“你母亲如果还在,我就不会联系你,她有多反对我们你知道的,我不想叫你为难,复合容易,你我都有心,见一面也就能复合了,那后果呢?我们承担得起吗?”
云祈抓着余烬的手,力道收紧。
余烬说的没错,他想的太简单了,一切都不是可以这么轻易如愿的,就算两年前他真的跑到了柏林,他们就能重新拥抱了吗?只要母亲还在,他跟余烬就不可能见面,这个假设不好玩,也没有参考性。
“不过你有这个心就够了,”余烬低头看了他一眼,抬起云祈的手,十指相交,“我也能肯定地告诉你,如果两年前你出现在柏林,一定比我吃的任何药,见的任何医生都有用,失眠是心病,你就是病因,也是解药。”
云祈靠近了他,抬头说:“那……以后我陪你睡觉。”
他两年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有机会了,他愿意去做,愿意去大力地弥补,余烬不责怪他不代表他完全没错,他不该隐瞒余烬,他应该跟余烬好好沟通,对方一定也不会纠缠他,因为余烬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枉顾他母亲。
“怎么陪我?”余烬期待了起来,“跟我睡在一块?”
“你失眠的时候啊,”云祈说:“如果跟你睡在一块就能治疗你的失眠,那也可以啊,我跟你……都那样了,睡在一起,没什么的吧。”
“对,没什么,”余烬低声说:“今天晚上就有机会,不如试试。”
“你今天也失眠吗?”
“好一丝。”
“哦。”云祈不再说话了,他没有不愿意,就是余烬不失眠,他也愿意跟他睡在一起。
跟心有所属的人睡在一块,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在路边逛了许久,来到了一个电影院门口,云祈抬头看了看,电影海报挂在头顶,影院外面还有蜘蛛侠的雕塑,听说晚间场更热闹,人更多,观影效果会好,他不知道大概什么样子,因为他从没看过六点之后的电影,也很少看电影。
“看吗?”余烬问他。
“最近有什么大片吗?”云祈除了打游戏以外就是学习,对音乐电影这些娱乐项目了解的都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说是白纸一张,他的前半生正经到无聊,在遇到余烬以前,更是糟糕透顶,人生中只有学习一件事,所遇之人也是可有可无,半点提不起兴趣的那种。
每回人家一起组团看电影,互相约定去K房唱歌,云祈都不会参加,他不喜欢人特别多的地方,学生时代人比较腼腆,放不开,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只知道读书以外样样不行的书呆子一个,班级里有什么活动,他去不去都行,因为存在感不强,在不在无所谓。
“我没关注,”余烬说:“你要是想看的话我们进去逛逛?”
云祈问:“几点了呀?”
余烬看了眼手机:“八点半。”
云祈说:“如果要看的话要很晚才能回去啊,明天我们还要回基地训练呢,要不算了?”
“可以晚点回去,”余烬摸了摸蜘蛛侠的雕塑,“打满时长就够了,什么时候开始打不是强制要求,进去看看。”
他看出云祈挺想逛逛。
云祈听到余烬这么说了,心底放宽了些,他点头,两人便走进了电影院。
晚间场的人确实不少,大概有什么热映的影片,影院提供的座椅都满员了,许多人提着奶茶蹲在各个角落里,影厅里许多电影海报能清晰地了解到什么电影正在热映,一部名叫《天网》的悬疑电影貌似最火热,海报拍的也很能吊起观众的胃口,其他的就是搞笑和动画电影比较多了。
“你喜欢哪一种?”云祈问余烬:“轻松的还是悬疑的?”
“我都行。”余烬目光也很快锁定一张海报,“天网不错,前两天刷到片段了。”
“那我们就看这个。”云祈掏出手机,“我来买票。”
他打开微信,可是很少看电影的人压根都不知道怎么操作,云祈的手僵在屏幕上方许久,余烬把他的手机抓住,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推着云祈道:“过来。”
两人来到票机前,余烬说:“我教你,先点菜单窗口,点电影,目前在放送的影片总览都在这里,点开,按提示一步步下去,场次,购票,确定,付款,微信就可以。”
余烬打开自己的手机,扫了一下,机器显示正在取票中,“但是机器买票不能选座位,它会优先给你排观影位置最好的,除非满场位置会比较散,这种情况就只能随机,前面人工台也可以买票,那儿可以自选位置,明白了吗?”
云祈尽量跟上余烬的节奏:“明白了。”
余烬看了看手上的票:“还不错,连坐的,拿好了。”
他把票塞在云祈的口袋里。
又一波人进场了,位置让了出来,云祈和余烬及时落座。
云祈刚坐下,就解释道:“我很少看电影……就看过几场,都是以前别人带我去的,票都是买好的,所以我没有机会操作买票。”
“这有什么,”余烬没有放在心上,“每个人擅长的事情不一样,会不会买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都是新兴人类,这点东西一学就会,而且你脑子这么好使,书这么难啃都能学这么好,买票还不是分分钟掌握的事。”
云祈不好意思道:“我就只会读书了,不过现在也不行了,应该说只会打游戏了。”
余烬却不认同:“打游戏打到了顶也是本事,你学习和游戏能力都这么强,还不满足?”
云祈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跟余烬在一起就别想内耗,他的男朋友总是有能力把一件消极的事情变得正向,云祈只是觉得自己有点脱节,听了余烬这几句也好了。
等了十分钟,两人聊了许多,余烬问他渴不渴,要去买水,云祈跟着他,二人到了人工服务台前,云祈要了一瓶矿泉水,余烬也没要饮料,拿了两瓶矿泉水。
等待的期间,云祈忽然看见了一个人,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在人潮拥挤中,他看见那个人朝他射过一道凌厉的目光,云祈神经一绷,仓促地扭过头去。
余烬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云祈的异样,他抬头往一个方向看过去,一个陌生男人正在盯着云祈,余烬低声问:“看见谁了?”
云祈握住余烬的手腕,轻轻吸了一口气。
余烬摸他的耳朵,耐心地问:“云祈?”
云祈哽咽着,背过身去,隔了好久好久以后,才道了声:“张瓒。”
余烬蹙眉:“那个教练?”
云祈点头,同时拉住余烬的手腕,“我想回家了。”
余烬把矿泉水塞进云祈手里,抬步走了出去。
云祈回头看他,正要叫他,却发现余烬已经走向了张瓒,并且不由分说地一把拽住张瓒的胳膊,将他往一个方向拖。
云祈迅速跟上去,仓皇道:“余队……”
张瓒被拖进一个黑漆漆的房门里,“砰”一声,房门被从里面推上,连带着云祈都被关在了外面,他听到房门反锁的声音,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拍了拍房门。
“那是……Eidis吗?”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闹矛盾了………”
云祈听着耳边的讨论,他贴着房门最能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有人在盯着他,他不敢叫余烬的名字,只用脸颊贴着房门,听到里面传来的拳打脚踢声。
张瓒带给他的噩梦是挥之不去的,在无数个日夜里让他产生自我怀疑,并且由他开始,云祈的性骚扰噩梦被打开了一扇大门,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观,改变了他的性子。
他永远忘不了午夜睁开眼睛,看到了床尾那恐怖的眼神,张瓒的手伸进他的被子里,裹住他的脚腕,像一条灵巧的蛇,慢慢向上钻,爬到了他跳动的心脏里啃噬。
“砰!”
房门传来重击声,有人撞在了房门上,云祈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这一下把他彻底惊醒,他害怕余烬受伤,握着门把反复扭动却打不开,低声叫:“哥,哥……”
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清晰的质问,抵着房门的人跟云祈只有一个门板的距离,他听见余烬低沉的嗓音,虚影中,那声音冷冽:“你对他干了什么?”
云祈咬住自己的手腕,几乎瞬间就掉出了眼泪,就好像多年的委屈终于得到伸张,好像一个没有人在乎死活的小孩突然被人护在身后,他被SK压得喘不过气,SK终结了他的天真,这些年习惯了被性骚扰的云祈,一度以为自己完全可以应对,直到这一刻,眼泪像断线珠子往下掉,他才知道,他佯装无所畏惧的表面底下,还有这么大一层委屈。
被压得久了,他都快忘了。
那年正青春,正年少,他走进SK的基地,天真地以为自己会开启一段梦幻的追梦旅途,而不久后就被现实击碎,被自己信任的教练亲手拽进了地狱,一段关于他的算计正式开启,从最尊敬的教练,到友善的队长,再到那赏识他的经理,一点点一步步,杀死了他的天真幻想和骄矜,从此变得冷情,冷血,荆棘满身。
打电话给余烬的那个夜晚……
或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因为这一刻,他感到心底的什么东西,正在复活。
第58章 第 58 章
这场闹剧完全在意料之外。
云祈怎么也不会想到随便走进的电影院, 会碰见张瓒,这么多年了,他再没有得到过张瓒的一点消息, 今天突然毫无预兆地跟他撞上, 是上天作弄他?非要他再次记起张瓒那张脸?
不要, 他都快忘记了的,他能忘记了的, 为什么要出现?不期而遇也不行!
影厅里许多人目睹了这场闹剧,这会发生什么?原本余烬和他混在人群里是没有人注意的,可是这闹剧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万一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云祈越想越心慌,他推了推门, 隔着门板, 他低声说:“别打了,哥, 带我回家……”
工作人员走上前来, 关心道:“要帮忙吗?”
“不要!”云祈迅速回答, 他发现有人举起了手机,忙转过脸去,焦急地拍打着房门:“回家, 我想回家!”
他吼着,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 余烬站在门前,那双眼睛黑沉沉, 他站在门后凝视着云祈,云祈看到他身后鼻青脸肿的张瓒。
正对他投过恨意的目光。
云祈拉住余烬的手腕, 逃也似的,拽着他从现场离开。
身后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正在问被打的张瓒有没有事。
云祈拽着余烬出了电影院,拉着他一路往回走,他第一次在余烬面前的目标如此明确,埋头往前走,顺着夜里的街道,拖着余烬,沉重又固执。
忽然,余烬停下了脚步,反手扣住云祈的手腕,将人拽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拥住云祈的脑袋,以紧紧相拥的姿势这样沉默着抱了很久。
他们站在路灯底下,身影被拉的好长,仿若鬼祟的小偷,一步步紧跟着目标。
余烬的唇贴着云祈的额头,压着他的发丝,潮湿感的发丝上是冷汗吗?
他分不清楚,也没心思去弄懂。
长久的拥抱中,他低声问:“吓到你了?”
云祈就这样被他抱着,也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有收紧,那已经是他此刻心情的表达。
余烬一直都知道,云祈不喜欢暴力,不喜欢打架,当年的初次见面后他就不乐意搭理他,不正是因为当年他就这个路子,一言不合就能跟人动起手来?即使没有在云祈的面前打过架,可长年累月的混混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拒绝他,情有可原。
打那以后,余烬就收敛了很多,后来云祈告诉他,他不喜欢打架的人,余烬就有刻意地去改,在遇到无法沟通或者犯贱的傻逼的时候,也不会上去蛮横地动手,他始终记着云祈的话,那比老师一遍遍地叮嘱都要有用,跟云祈谈恋爱那段时间,他身边的朋友都道他是怎么了,转性了?当年学校里有跟他极为不对付的同学,见面必撕,没两句就会动手,在跟云祈谈恋爱之后也变得宽容大度,任凭对方如何挑衅,他都能做到视若无睹。
他方才关上了门,是不希望云祈看见他不想看见的事情,因为余烬说服不了自己理智,无动于衷,甚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就那样让那个人渣离开,今天遇见了不动手,上海这么大,明天要再想算账可就难了,所以今天这一架是必须要打的。
“你要是因为这个讨厌我了,随便你怎么惩罚我,好不好?”余烬说:“就是不要不理我,我今天……”
“我不讨厌你。”云祈抓住余烬的衣服,埋在他的胸膛,声音不清晰,却也能辨别他在说什么:“我只是怕你受伤。”
余烬似乎能听到云祈的心跳声,他估计自己真是被这一架打得产生幻觉了。
“我没有受伤,”余烬小声地说:“放心吧,你男朋友可厉害了,这一身腱子肉不是白练的,而且我以前经常打架,早就习惯了,今天这种程度不算什么,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我一点事也没有。”
怀里的人抬起了头。
云祈仰头看着他,路灯底下,余烬的神色是极致的温柔,他的面庞也忽然不再犀利,和眼神一样,似水的温柔缱绻。
头顶有指甲大小的飞蚁,扑扇着翅膀尝试分散云祈的注意力,但有余烬在的时候,云祈几乎做不到去关注别人,他的本心只想看着他,他的世界只有他。
这一刻让云祈想到了分手的那些日子,他在母亲的葬礼上昏倒,他把自己的生活过的一团糟,他的身体长久地处于亚健康状态,他随时就能从人间蒸发。
从亲密饥渴症确定开始,云祈就知道自己不是个正常人,分手对每对曾相爱的情侣都有反噬作用,越相爱,时间越长,情感越深,反噬的后劲越大,许多人深陷分手后的反噬情绪中好几个月走不出来,但最后都能被时间疗愈,可他是为什么呢?他跟余烬从相识到结束六个月都没有,他为什么却像是死了一次的难受?
他的人生都出现了大问题,身体也是一样,难道除了饥渴症这一个见不得人的病,他还有什么潜在的心理问题?
他为什么对只有158天的男朋友有着那么强烈的渴望和依赖?离了一个人就不能过了一直是网络上许多人讽刺一个人不够独立的话,那么他呢?他对余烬这158天的情感深刻到不能失去他,深刻到分手后的日子无法正常继续,到他的身体发出抗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他现在终于有答案了,他没病,他没什么病,他只是在那158天里爱上了余烬,在那短短的五个月里爱上了一个人,从灵魂深处被征服吸引,以至于分手等同于抽掉了他的灵魂,而没有灵魂的人又能健康吗?
云祈怀疑过自己很多问题,现在他终于有了答案,面前这个人,爱上他有什么困难吗?在一个不被重视心理需求的环境下,出现一个支持他去追求心底真正渴望的人,聆听了他的内心,并带着他一起去追求共同未来的人,带着他去看世界,制造惊喜和浪漫,接受他所有小性子,并且能陪他共沉沦的人,他散发着强烈的人格魅力,爱上他,用不了158天。
“那就好,”云祈高高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余烬的发丝,“只要你没受伤,其他的都不重要。”
余烬捉住云祈的手,放在唇边,他跟云祈仿佛永远热恋,彼此的目光深切得和初相识那样,“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我不会去做,今天,纯粹是怕下回再遇不到,遇不到,就没机会教人渣做人了。”
余烬的发丝很柔软,并不像他那凌厉的气质,这时候的余烬和方才影厅里的他判若两人,无法将两个形象重合在一起,看着他温柔的眼睛,云祈想,恐怕这辈子,他再也不能接受别人了。
“回家吧,”云祈露出一个笑容来,牵住余烬的手,“我想吃蛋糕了。”
他承认了,那儿是他的家,他在上海有家了。
夜里,他们躺在床上。
蛋糕还省下许多,奶油总是不能多吃的,六寸的蛋糕剩下一大半,被盒子盖上,放置在了冰箱。
余烬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云祈正躺在床上,幻想过无数次的一幕落在眼前,他走上前,侧躺上去,从后面抱住云祈,将人揽在了怀里。
云祈躺着在看手机,察觉到余烬的动作,他回过头,问道:“好了吗?”
余烬贴着他的脖颈,气息温热:“嗯,只是洗个脸。”
云祈放下手机,转过身来,抬手摸着余烬的鼻子,听他平稳的呼吸,在余烬的目光注视下,他歉意地道:“对不起,害你没有看上电影。”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被毁了心情,看见张瓒的那一刻,云祈就完全没心思想别的了,他只想回家,他只想逃离他的视线。
余烬何尝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正是明白,才满不在乎:“不重要,电影什么时候都能看,打发时间的事而已。”
“明天训练结束了陪你去看,你要是还愿意的话。”
“不愿意,”余烬看着云祈的唇,樱桃似的泛着红,“不想看了,就想盯着你。”
云祈羞涩地垂下眼眸,他的脖子还红着,害羞的模样十分动人,收起指尖,云祈说:“我刚才在刷视频呢,我怕今晚的事情会被传上去,这么大动静,可能会有人认出你来的,大赛就要到了,别因为今天的事给你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余烬很少在网络上露面,他的那些露脸视频也都是几年前的了,按理说这么久没出现在大众视野不应该被关注着了,可他的脸长得太有记忆点,是那种即使没有任何成就,走在大街上也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回头率的脸,要记住他简直太容易了,再仔细点就能分辨出他是谁,今晚出去又没做什么伪装,又碰上这场闹剧,云祈担心他会被认出来。
要是事件始末大家知道就算了,可今晚许多人看见余烬是拎着张瓒进去打的,对别人来说那没有一点纷争,纯粹是看人不顺眼引起的闹剧,对家若再掐头去尾做点文章,余烬这些年的名声估计就得毁了。
“打架而已,不算什么道德败坏的事,真闹出去也无所谓。”余烬这两年经历得也够多了,今晚这点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也曾有人扒过他,学生时代那点事都被放大传过,今天的事捅出去也不过是一句从小脾气就不好,有打架前科罢了。
“你别这么不在乎,”云祈对余烬的名声还是十分在意,“你在圈里名声很好,我就不一样了,我一直都在被人诟病,我知道那种被误会的感觉很不好受,大家不喜欢我就算了,你不要也被拉进浑水里,不该的。”
“网络上的一些人你知道的,他们只想看有意思的部分,不会在乎真相是什么,所以我们也不用在意他们的眼光和声音,我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是懒得搭理那些人。”
云祈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余烬说的没错,他们不可能左右别人的想法的,真有人想拿这事做文章也是无法阻止的,一群乌合之众真被当枪使,理会他们就相当于自己上赶着做靶子。
“你不受影响就好,”云祈想通了这件事,往余烬怀里钻,和他面对面抱着,“今天谢谢你。”
“永远不要跟我说谢谢。”
云祈心下安定,他被裹在余烬的气息里,“困了吗?我陪你睡觉。”
余烬戳穿人:“是你困了吧?”
云祈抬起头,眉眼带笑,不否认这一天下来他已经疲惫了,“有一点,余队,你精神怎么这么好啊。”
小嘴又开始哄人了,余烬压在云祈耳边,也跟着不老实:“除了精神好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夸了吗?比如,我弄你弄得舒服吗?”
云祈钻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余烬的胸膛,羞愧地抬不起头,恍然间又回到了那温存中去,他心底发热,脚底滚烫,缩在了床铺里,“你下回……不要那样耍我。”
“哪样?”余烬明知故问。
“你按着我,”云祈羞赧:“不让我……”他说不下去了,紧紧贴着余烬,脸颊发烫。
“因为你太频繁了宝贝,”余烬撩了撩云祈的头发,低头对怀里的人说,“只顾着自己爽,完全不管余队的死活。”
“不要说了……”云祈缩紧肩膀,神色极不自在,他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懊悔自己的表现太放浪,可他知道,下一回,他还是会那样。
余烬今日满足了,不再逗弄他,他翻身将人抱向另一边,在云祈耳边说:“关灯,睡觉了。”
云祈回过头,摸向床头的开关,咔哒一声,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衣服还没有脱呢。”余烬提醒。
不让人提起那会激情的人,这关了灯在夜里又胆大妄为了起来,云祈举起手臂,“你帮我……”
余烬在黑暗中摸到云祈的衣角,扶着他的手臂,将衣服给他拽了下来,两个人倒是也没就这样入睡,云祈这一举动把自己又送了出去,黑暗中暧昧的喘息交缠,他跟余烬接吻,天色越黑,贪婪越重。
这一个生日过得动荡不安,持续到了夜里两点半-
一段日子后,首尔开赛了。
来自各国的顶尖战队纷纷往首尔赶,这两日的视频彻底被电竞大赛席卷。
万众瞩目的国际赛大戏上演,亚服虽不如欧服的竞争激烈,可花落谁家每年还是万千网友关注的重点,KRO今年放出的都是替补,除了融融流萤是老首发,其余很多替补都是在国外没什么名声的,粉丝们担心KRO这种安排会丧失亚服的冠军,在粉丝眼里,再强的替补也比不上首发成员。
【子务竟然没去?】
【对啊,有子务我还能安心点,起码两条路是稳的,子务中单那么C】
【子务是柏林场的吧?】
【怎么想的啊,KRO完全可以参加完首尔场再去欧服闯,怎么了,这两年没拿到欧服的冠军,心全都在欧服了?除了融融流萤全是替补】
【可以了,亚服有什么难度?前三肯定能进,你们要知道多打一场就会多暴露选手的弱点,都盯着E神研究呢,子务上年打欧服不被针对得很惨吗?就应该免掉首尔这一场,欧服那边对E神忌惮,反正肯给是少一场好一场的】
【那可以只让Eidis一个人保留柏林场就行了,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来打首尔的?不理解,万一没夺冠我可真要开喷了】
【没事的,今年KRO有新人,那个上单挺神秘的,欧服那边也不了解,估计能好点,前两天看直播了,实力很可以】
【哎,我还是更喜欢酒客】
训练室里,五排正在默契上演,每个人都严肃以待,余烬也在,临近柏林开赛这几天,他没再出去跑,像回到了当年纯粹选手的日子,他跟固定了首发的几个人排着,唯独少了融融。
子务这些日子也没再出去鬼混,全身心投入训练中去,众人的默契练就了下来,多天的训练中一次败绩也没有。
余烬重回训练赛,和主播们撞车了几天,全网都知道柏林场有好看的了,粉丝们每天守在各大主播的直播间,就为了跟KRO来个不期而遇,即使是听不见声音的情况下,也愿意观看。
【那个奶盖真绝了,他好猛】
【前两天在丸子直播间见了,丸子都不敢跟他对线,好恐怖】
【他真的太牛逼了,我看他对线好几个大国一点都不怂的,他那个手法反应太细了,看他打对线真就是视觉盛宴】
【楼上懂我,好多人还说酒客可惜呢,我都怀疑那些人到底懂不懂这个游戏,新上单贼他妈牛逼,牛逼到没有言语可以形容,他太吊了,他打那个对线无视克制链的】
【你见他打拳狮那场了吗?撞车YC那几个主播的时候,好像是三天前,兄弟你去看看,那个全局意识太超前了】
【我上回有这种感觉的还是世界赛的时候,说句吓人的,我感觉这奶盖,可以跟lyra打了,都是手法怪物】
【哥们你说出了我不敢说的】
世界第一战边lyra,国籍瑞典,这两年世界赛冠军战队上单选手,身价全服战边第一,WCG世界赛的时候,lyra的拳狮一拳砸进了每个上单选手的内心,创造了一场逆天改命的连控盛宴,直接带领全队夺下世界冠军战队的荣誉。
而现在,纵观近期直播撞车KRO的对局,网友们发现顶着奶盖这个昵称的召唤师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甚至超越了Eidis的存在感,大概是因为Eidis的表现再好也是在预料之内的,余烬已经拥有了世冠打野的头衔,更多人的目光会放在新选手的身上,奶盖背后的召唤师是谁没有人知道,但这几天这账号算是被他打出名堂来了,国际赛还没打,已经有人拿他和lyra比了。
这已经是顶天的认可。
云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坐在训练室里埋头苦练,正将敌方上单反杀,往野区里赶,他先手开团,子务一个大招扎死了敌方射手,余烬绕后,一场0阵亡的团战结束了对局。
“终于结束了,”子务往后面一靠,低头点着手机,说道:“真是够猛的,直接开了也不说话。”
“我看位置能开,”云祈说:“所以直接上了。”
这段日子的默契配合二人的关系也算是缓和了,子务盯着电脑笑了一声,“我订了七斤龙虾,晚上一起扒壳。”
他对训练室的众人说。
替补们都去首尔了,目前训练室里少了一大半的人,冷冷清清的。
说完,子务转过头,看了余烬的手,“可以吃海鲜吧?”
余烬抬了抬手腕,盯着电脑复盘:“嗯,已经没事了。”
不多时,老巡走了进来,拍了拍手说:“大赛来咯,谁的护照还没办?下周被扣的我可保不住了啊。”
云祈站起身:“我没有。”
子务回过头,慢悠悠地说:“我也没有。”
“那就明天统一办。”老巡说,“这趟我就不跟去了,有问题找余队。”
长漱关心道:“融融的办了吗?”
老巡说:“放心吧,最先办的就是融融的,他比赛打完能直接飞柏林,接你们的场子。”
“小可怜,”长漱说:“打国际赛还带赶场的。”
老巡站在余烬的身后,看着他的电脑,调侃道:“谁让你们余队不疼他,叫他两场都上呢。”
余烬说:“又给我拉仇恨了?那不是你说没人能顶替融融吗?”
老巡嘿嘿笑了一声,看见余烬身边的空位,又看看云祈,他道:“你没必要坐在对面了,流萤不是不在吗?过来坐呗,就你自己坐在对面像什么?”
云祈看了看那个位置说:“没关系,我这儿挺好的。”
“他不愿意过来,”余烬点着鼠标,关闭了对局回放,“随他坐在哪儿吧。”
他又不是没有邀请过,云祈就认准了他那个位置,死活不愿意过来,现在不比从前,他固然可以以队长的身份对他下强制命令,但晚上人又要使小性子了,余烬可不想因为一个位置晚上就抱不到人。
“也成,你自个儿安排。”老巡看了眼子务,闲来无事地撩骚,“子务头发又换色了,这个比上个好看。”
“雾霾蓝,”子务没正形地说:“打算把能染的颜色试个遍。”
老巡劝他:“可别了,红的黄的那可就丑了,街溜子似的,你这颜色不错,跟上回那个闷青都衬肤色,最近这么骚,谈朋友了?”
子务那点事全基地都知道。
他也不扭捏,更没什么不能说的,可谓是张口就来:“谈了,目前四个,都在外面嗷嗷待哺呢,可惜我大赛呢,没机会滋润他们。”
老巡拍了拍子务的后脑勺,长漱在一边笑。
“我说你,正经地搞一个不行?天天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上周二还有个男生找上门来呢,指名点姓要见你,我给你推过去了,我说你在外面怎么还真留基地地址?不怕出事啊你?万一人家为情所伤一脖子吊死在咱们基地门口,我看你还觉不觉得好玩。”
“谁找我?”子务问。
“说是姓莫。”
子务神色陡然一变。
老巡察觉到了,没再说话了,对余烬叮嘱了几声,转身离开了。
余烬看了子务一眼,冷不丁地问:“什么人?”
子务挠了挠太阳穴:“没什么,不重要。”
余烬瞄他,心里有了轮廓,不再多问。
晚上子务订的龙虾送到了。
长漱弋阳都嘴馋,好久没扒虾了,火急火燎地坐在餐厅里准备,龙虾烧得油亮鲜艳,看着就有食欲,弋阳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影,问:“烬哥呢?”
子务走进来说:“忙着呢。”
弋阳说:“吃饭了还忙,我去叫。”
子务一把拉住他:“别讨嫌。”
弋阳不快活了,还以为子务故意找他茬:“嘿,我叫他吃饭讨什么嫌啊,你是不是又看我不顺眼,没惹你吧这两天……”
“啧,”长漱抬抬下巴,“过来坐下,小嘴没一天能闲着呢,还有一周,你也不稳着点。”
弋阳晃悠了回来:“我这段日子表现不错吧?”
“挺好的,没听余队骂你,有长进了。”
“那肯定的,我多识趣。”弋阳坐下,指挥道:“哎哎哎,待会把这个袋子放这儿,扒壳的时候能用得到……”
训练室里只剩下两个身影。
两个身影缠在一块儿,余烬弯着腰,把人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同云祈一起盯着电脑,电脑上什么画面也没有,都已经黑屏了,倒是能看到上面反射出的亲昵的动作。
“一个人坐在这儿好玩?”余烬衔住云祈的耳垂,咬了下又放开,问:“坐我旁边能死是不是?”
“你旁边有金子吗?”云祈大变脸,捂着自己的耳朵,也壮起胆子回怼人,“还是坐在你旁边会让我突飞猛进?”
“哦,有利益才能坐在我旁边?这谁啊变心这么快,我记得两个月之前有人可怜兮兮地抓住我的衣角,求我买他,那个时候哥哥叫的可动听了,还说什么只要我买他,他什么都能做,是不是?”
云祈脸颊红扑扑的,傍晚的光从背后打过来,桌子椅子都充满了温馨感,他双臂往桌子上一摆,埋头趴在胳膊上,耍无赖道:“我不记得了。”
余烬曲起手指,敲了敲云祈的后脑勺:“又不记得了,年纪轻轻这脑子有问题可怎么好,再过两天会不会把你有男朋友这事都给忘了,嗯?”
“那你想怎样?”云祈转过脸来,伏在手臂上看余烬,“你这两天已经提了好几遍了,干嘛一直说两个月前的事?”
“因为我记得某人对我的承诺,”余烬压下身来,睫毛闪动间,他将云祈从眼睛到嘴巴看了个够,“我需要你兑现。”
云祈盯着余烬滑动的喉结,手指悄悄握紧,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他被卷入余烬的呼吸声中,心跳节拍骤乱,“你要什么?”
余烬捧起云祈的手,捏着他的指尖,秀粉的指甲微微长了些,月牙般的形状,他顺着指尖摸,道:“近日在网络上出尽了风头,没打大赛呢就快要人尽皆知了,这以后真夺冠了,这双手可就更值钱了,在我给它买保险之前,先让我了解了解这么漂亮的手除了能在键盘上跳舞,还会干些什么。”
云祈蜷缩起指尖,抓住了余烬的手,十指交叉,呼吸粗重,“又……又不是没给你弄过。”
“上回那没点手法的就别提了,今晚上要还那样,”余烬按住他的唇,“我就叫你这张嘴好看。”
第59章 第 59 章
云祈抿起了唇。
余烬直起身, 这时候,正巧门边来了个人。
弋阳手里提着小龙虾,往屋子里看, “哥, 吃饭了。”
他看不见云祈, 被电脑挡住了。
余烬说:“知道了。”
弋阳追问:“你们干嘛呢?”
云祈坐起来,关上了电脑。
余烬率先走出去, 神色平静地说:“没干什么,其他人都叫了吗?”
弋阳说:“都来了,就差你俩了, 子务还不让我来叫你,非说我讨嫌, 哎我哪儿讨嫌了, 你说他是不是想挑事?”
云祈走出位置,慢吞吞来到弋阳的面前, 弋阳把手里的龙虾给拆了, 戴着一次性手套, 满手油亮亮的。
最近这段日子,弋阳表现得那叫一个安分守己,也没跟任何人起过冲突, 当然,基地里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除了弋阳的脾性有点暴躁有点嘴碎之外, 其他人都是有分寸的,只要弋阳不主动挑事, 能管得住自己的嘴,这儿就是一个和谐的大家庭。
“他挑事我自然会教训他, 你自己守好本分就行了。”余烬回头看了云祈一眼,确定他在自己身后,才迈步走出房门。
弋阳紧随其后,喋喋不休道:“我本分啊,我这几天还不本分吗?老巡早上还夸我懂事了呢,你不知道我憋得有多难受,哥你知道我的,我就是嘴碎,可我心眼不坏……”
“这话还带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事实啊,平心而论,我坏吗?我干过啥大逆不道的事吗?坏吗?”弋阳转头问云祈:“我不坏吧?”
云祈丢出两个字:“不坏。”
弋阳说:“对啊,我本来就不坏……”
他就这么喋喋不休地跟到了餐厅里,餐厅里几个人围着桌子坐,子务低头点着手机,长漱正在处理龙虾钳,吐槽道:“老远就听见阳阳的嘴叭叭的,说什么呢?”
弋阳这又走到长漱跟前,跟他探讨起自己坏不坏的事情了。
余烬拉开一把椅子,对云祈道:“坐这儿。”
子务抬头看了二人一眼。
一批人去首尔了,餐厅的空位也多,他没必要塞在那角落里,云祈在余烬拉开的椅子前坐了下来,对他道了声:“谢谢。”
余烬在他旁边坐下。
长漱扔给他们一盒手套,同时提起一件新鲜事:“梦桥前两天给我发了消息,向我打听新上单的情况,问我是谁,没跟他们说。”
余烬接过盒子,里面装着透明手套,他拿出两副,放在云祈那儿一副:“圈内人想知道可以说,反正大赛也是近在眼前的事,马上所有人都得知道,你让他提前两天知道,卖他一个人情也不错。”
行业内的人都会互相通气卖消息,圈外人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云祈的身份瞒不住的,试训生那边知道他的情况,一定有嘴碎的人会往外说,只是没闹得人尽皆知而已。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一早就向我打听了,明里暗里地套我话,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呢。”长漱心里明镜似的,谁不是圈里的老油条?
云祈向余烬打听:“Pupli的那位?”
余烬点点头:“被套话套出去的就不算人情了。”
长漱说:“就是说呢,他要是老实点我就跟他说了,可就人精似的,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耍心眼兜圈子,干嘛呢,有话不能直说。”
子务笑了一声:“老梦是这样的,跟他说话每一句你都得掂量掂量,他那脑子转得可快。”
长漱表示认同:“他是这样的,心眼子多,我是怕这种人,耍不过他们。”
云祈戴上了透明手套,很久没吃过虾了,桌子上的虾被分成几盘,长漱递给他们一盘,余烬接过来放在了他的面前,云祈摸过一只虾来扒壳。
他很少吃这种海鲜,扒壳虽然也快,可就是颇为吃力,而身边的余烬却表现得很有技巧性,轻轻松松就扒出了虾肉来,云祈不甘示弱,学着他的动作,在一旁研究,慢慢地也掌握了技巧。
“对付梦桥这种人一个方法,装傻就行了,”长漱和子务还在探讨这个人精,“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的,两下他就不愿意跟你沟通了,我反正是这样,一旦他开始跟我耍心眼,我就说哦不清楚,就看谁沉得住气了。”
弋阳皱着眉:“你们说的梦桥是我认识的梦桥吗?我怎么觉着他不这样啊。”
“你那脑子,”长漱说:“他把你底裤都套过去了你还光着腚跑呢。”
“是不是我这段日子脾气好了你们都给我蹬鼻子上脸了?”弋阳白眼翻过去,餐桌上热热闹闹的,就听几个人斗嘴,扒壳的“咔咔”声做陪衬。
云祈不参与,自己在那默默地学扒壳的技巧,越来越熟练后,他动作也快了,没一会就把一盘子都给扒完了。
长漱那边已经换了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聊到彼此的感情状态了,他道:“子务我是知道的,从来就不缺,倒是弋阳这性子得改改,炮仗似的,成年人了,稳着点,别嘴那么碎,好歹也是个小少爷。”
弋阳出身好,这事不是他自己提出来了,当年家里有人找上基地,特傲气一对父母,说把孩子送到他们那儿,给他们看好了,出了点事就得怎么着,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问自己宝贝儿子吃了什么,弋阳当时还是试训生呢,管试训生的人就被这父母骚扰到了,直言不放心就把你们家少爷接走。
后来弋阳被领导谈话,才知道自己父母对他有多嘘寒问暖,回家就发了脾气,叫他们少管他,说自己在基地里丢人了,打那以后他父母就安分了,但众人都知道了弋阳出身不错,常跟着领导喊他少爷,调侃他。
弋阳本人倒是对这称呼很不喜欢,恼的慌,就因为试训的时候天天被这么叫,一听这称呼就头疼,可大家也不改,他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你都知道我是个少爷了,我嘴碎点怎么了?我家里有钱不就行了,以后多的是女孩往我这儿凑。”
“给你根高枝你真就能上天了?”长漱抬抬下巴,“你身边坐着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少爷呢。”
弋阳扭头看了眼子务:“子务?”
子务丢开一个虾:“我不跟你争,你是少爷。”
“哎。”弋阳看着子务摘了手套,走了出去,转头问长漱,“他家到底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
“不清楚。”
长漱感慨道:“人家父母是做珠宝生意的,做的是全球的时尚品牌,生意都通到法国去了。”
“那他家不得很有钱啊?”
“你看子务像没钱的人吗?”
“确实不像,”弋阳嘀咕道:“反正我刚进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他很不普通,那会不知道他家什么情况,主要是脸,脸是有点牛逼的我承认,没想到身世还这么好,不过就是可惜了,怎么是个gay呢。”
云祈默默地摘掉了手套。
他的盘子里已经有好多虾壳了,放不下了,他打算拿个垃圾桶过来清理一下,余烬抬头问他:“干什么?”
云祈说:“我把这些丢掉。”
“坐好,”余烬将手边的一盘虾肉放在他面前,走出去道:“我来弄。”
这个动作被弋阳捕捉到了,盯着余烬和云祈看,长漱还在跟他“科普”子务的身世,弋阳听得一头劲,同时心里存下了一个疑惑的种子。
余烬片刻后拿着垃圾桶进来,把桌子上的垃圾都清理掉了,云祈看着他忙,不太好意思,余烬都没吃几个,全把虾肉给他了,他也没敢吃完,等余烬收拾到他身边,发现他餐盘的情况,才低声说:“吃完。”
云祈问:“那你吃什么?”
余烬将虾壳收拾了,丢下一句:“吃你的。”
云祈只好低头继续吃了。
七斤的龙虾五个人处理起来也快,这肯定不能算是正餐,不过是打发打发时间而已,晚上吃完小龙虾,大家就各自回房了。
没多会,隔壁卢绒过来了,把余烬给叫走了,那会云祈正在余烬房里呢,幸好二人没在做什么尴尬的事,卢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跟余烬聊了聊,就把人拉走了。
“等我回来。”余烬对云祈道。
云祈点点头:“你去吧。”
他跟着余烬下楼,隔壁灯火通明的,还传出一阵嘶吼声,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云祈有些担心,但想着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事吧,他转身就要走,冷不丁一道声音传过来。
“不跟去看看?”
云祈寻着声音看过去,是坐在另一边室外楼梯上的子务,那儿是灯光死角,他的上半身隐在黑暗里,只露出修长的双腿,和不停旋转着的手机。
所谓吃人嘴软,云祈没有就这样甩手离开,他移过去,真诚地说了声:“谢谢你今晚的请客。”
子务看不清神色,嗓音沉稳地问:“小龙虾好吃吗?”
云祈自认为跟子务已经没有恩怨了,他们这些天表现得都还好,谁也没有惹谁,就没什么防备,说道:“还可以,挺好吃的。”
子务没有再开口。
云祈瞧着他安静地坐在那儿,不解地问:“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子务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文艺地说了句:“感受一下风的气息。”
云祈还记得撞破子务的那件好事,不吃草前两天还问他鸢尾的事,这都好久过去了,他知道提起来肯定是不合适的,但也实在好奇,问:“你跟……上次那个试训生还有来往吗?”
子务靠着楼梯的墙面,脑袋碰上去发出一声闷响,挑眉问:“上次?”
云祈哽咽道:“就是……被塔塔抓的那一次。”
“你感兴趣?”子务总是有办法将气氛变得暧昧,大概混迹情场太久了吧,他一张口就跟别人不同,语气总有一种莫名的轻佻和逗弄。
“你不方便说的话我也能理解……”
“理解?”子务追问:“真的能理解吗?”
又是这样。
云祈察觉他跟子务的磁场不太合,而且他总觉得对方有点想挑事,为了避免冲突,云祈不得不做出让步:“不能,我又不是你的知心好友,不打扰了。”
他转身就走。
子务悠哉悠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十足的质疑:“烬哥知道你那心理问题吗?”
云祈的脚步一顿。
他仓皇地扭回头,看着掩在夜色里的脸。
子务收起一条腿,将手机也扔在了一边,捧着脸看他:“我觉得你挺适合做我知心好友的,现在有空跟我聊聊了吗?”
云祈转过身,虽弄不明白子务的意思,但知道他不是为友善而来的,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子务何其无辜的嗓音:“不干什么啊,刚请你吃过龙虾呢,你就对我这么剑拔弩张的?我只是缺个说心事的朋友,想留你聊聊天罢了。”
云祈拒绝道:“我不认为自己可以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
“那你就走。”子务摊开手,似乎是放人的意思,可云祈不傻,子务的话底就是你走就试试看,他绝对没会错意。
子务的目光落在云祈无动于衷的脚步上,“为什么不走?不敢走?觉得我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放心,我不敢了,我这人多知恩图报,不会对不起烬哥的,他喜欢的人,我就也勉强喜欢一下好了。”
云祈走向另一边,扶着墙面,看隔壁的大楼,不搭理子务。
打算留下,听他说一说什么心事,但不做太多的反应就是了。
子务看穿了他,笑了一声,点了根烟,火机照亮了他俊美的面容,可惜眼前的人对着墙面,根本就不懂得欣赏。
“你跟他说他不会介意的,烬哥多痴情一个人,被伤成那样都还那么喜欢你,你那点病算什么?”子务手中的烟亮起一点星火,烟丝往上空钻,被卷进风里。
云祈望着远处的大楼,隔壁的动静闹得很大,有人进进出出,但什么也听不见。
“为什么不敢告诉他?”子务追问,他显得对这事很有兴趣。
“这件事你也不该知道的。”云祈没有正面回答。
“可惜我已经知道了,”子务弹了弹烟灰,“说什么都晚了。”
云祈不再观望远处的楼,他回过身,贴着墙面,低头看着脚下。
子务没问出什么来,也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了,他把玩着手上的香烟,玩世不恭的语气:“你刚刚问我,跟那些试训生还有来往吗?你这话问的很没有水平,要知道我这么滥情的人很容易喜欢上别人,也很容易腻了一个人,那些试训生新鲜感仅限于三次见面,多了就不好玩了。”
他说的不像是对一个人的态度,更像是对听话的猫猫狗狗,闲来无事逗它们一把,没事就踢开,远远的才好。
云祈无法理解子务这种爱情观,他跟余烬都注定是没法共情子务的。
“不会玩够吗?”云祈问。
子务笑了声:“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你和烬哥纠缠这么久,这么多年面对同一个人,不会够吗?”
他们是两个频道上的人,谁也无法理解谁,说服谁。
“会啊,”云祈抬起头,看向子务手上那根烟,“会腻了只跟他恋爱,会贪图跟他更深刻的情感,更稳定的关系,可惜我不是女孩,这辈子注定只能跟他停留在恋爱关系。”
子务手上那根烟燃烧着,很久没放进嘴里,冷风拍打着面庞,夜色安静,他却更清晰地看清了云祈的脸。
云祈扭头看向一边:“人这一辈子除了亲情以外能处出其他牢靠的关系也是一种挑战,像你这样享受生活的人有你的精彩,像我这样一辈子就想跟一个人绑定的人也有我的追求,我没有尝试过说服你,所以你也不用花心思来改变我。”
“改变你?”子务笑了一声,“你未免想太多了,我早就知道成年人只存在筛选,不存在改变,一个人内心不想改变自己,外面再怎么变他也还是那个固执的自己,我从来就没奢望过改变谁,你说的那种牢靠的关系我也没幻想过,我知道那最终都是泡沫,从一开始我就不冲着这个去。”
“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失望,挺好的,”云祈敷衍地说:“只不过也希望你年老色衰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多人愿意贴上来。”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云祈看着他,并不言语。
这时,子务站了起来,他拎着那根烟,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撑在云祈的身侧,对方抬起头打量着他。
“不怕,我最终什么下场我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我才得趁还年轻的时候,”子务在他耳边低语,“好好玩啊。”
他的气息喷洒在云祈的鼻尖,这么近的距离,云祈能感受到子务的情绪,今晚的子务像是有心事的,他明明不了解子务这个人,但从眉眼里察觉出了这点东西。
子务上下扫视着云祈,欣赏一个不会动的雕塑似的,片刻中,两人挨得近了,云祈偏开头,子务嗅了嗅人,忽然说道:“干过了?”
云祈恼火地看着他。
子务更加确定了:“你知道吗,被疼爱过的人身上有着特别的气息,我一闻就知道。”
云祈推他,子务没防备,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略有恼意的人。
“烬哥应该挺疼你吧,我看你这些天都好好地待在训练室,要知道你这个身板玩起来,估计得几天下不了床,还是说……”子务话锋一转,“你被疼爱多回了,已经习惯了?”
云祈抬步走上前,在子务嚣张的神色下,踩着他的鞋尖,仰头看着大言不惭的嘴巴,“你羡慕了吗?”
子务没答话,神色却深。
“你这么关心我有没有被疼爱,该不会是因为你想疼爱我吧?”云祈把人往死里恶心,大言不惭对大言不惭,子务的言行已经算是另类的性骚扰,而他对付这种骚扰是最有经验的,何况现在多了层底气,他气势拔尖地说,“有没有可能呢,子务,你自己不知道,但是你已经深深爱上我了?”
子务转了转手上的烟,火星忽明忽灭,他凝视着云祈的眉眼,并没有急于反驳。
云祈也没想着子务顶不住这两句言语冲击,他这样的人放浪形骸,是不会被两句话惹恼的,他只是想恶心子务一把而已,没打算看到子务的什么情绪,所以在子务没什么反应的情况下依然能说得下去。
“可是我没法满足你啊,你说对了,我被他疼爱多回了,余队这么帅,体力又好,对我还专一,我当然看不上你了,你尽管在这儿羡慕,在这满脑子想着我是怎么被疼爱的,可你就是得不到我呢,你会着急吗?”云祈大胆地抬起手,抚上子务那张俊美的脸,“会不会每天夜里爬起来,偷听我跟他恩爱的墙角?”
子务的眼皮抽动了一下。
云祈对他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像是计划得逞般的快意,他松开手,往后倒了一步,“今天晚上非常谢谢你的请客,小龙虾很好吃,我记你一笔,但这不代表我是什么很有分寸的人,说不定我就在哪回恩爱的时候在你亲爱的烬哥耳边吹个风,说你欺负我,我猜……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威胁我?”
“怎么又说我威胁你?我没有,”云祈不认,“我只是希望你每次跟我说话的时候稍微认清楚我跟你烬哥的关系,你不是不想让他难做吗?你这又是做什么?心情不好抓我来发泄?我凭什么当这个冤大头?你要是再说些不中听的话,我就跟你好好掰扯这个道理。”
子务神色幽深,目光紧紧锁着云祈。
“我经历的骚扰什么形式的都有,你玩你的我不掺和,我跟他的事情你也不应该掺和,别只有我一个人明白这种道理,我想好好跟你做队友,望你也是。”说完,云祈转身走了出去。
子务的声音又冷不丁地响起:“所以,你真不打算告诉烬哥你有饥渴症的事吗?”
云祈停下,片刻后又抬步,充满自信地说:“我能瞒着。”
他离开了客厅,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去。
子务拢了拢头发,最后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与此同时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人“莫”,正追魂索命似的,没完没了,没脸没皮。
爱人爱到这种地步,何谈被珍惜。
他挂了电话,走向另一边的大楼去-
夜半,房间里的喘息声微重。
灯关着,只借着月色朦朦胧胧看清一个高挑的身影,那脖子里的热汗滑进衣衫里,被奉为神的人在疏解最庸俗的欲,那不能被外人看去,也不会被外人看去的事,尽皆落在一个人的眼里。
“心不在焉的,谁又惹你了?”余烬抽过一边的纸巾,抓起面前那双手,轻轻擦拭。
云祈坐在沙发里,他想,在这样的夜色里也能被察觉自己的情绪,余烬的观察力当真是常人不能及。
“没有。”他毫无说服力的语气。
余烬看他一眼,低头认真地擦了擦那双手,“我只是叫你兑现承诺,不高兴了?”
“不是因为这个……”云祈一张口,就知道自己被套话了,他在别人面前的咄咄逼人和凌厉在余烬这儿是完全被粉碎的,不怪子务以前说他装,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是不能把这份凌厉用在余烬面前。
大概是因为余烬知道他的底细。
“子务,还是弋阳?”余烬很快摸索到线索,精准锁定的两个人,是最容易跟人起冲突的。
云祈摊牌道:“子务。”
他知道瞒不过去,话已经被套出来了,再补救也没可能了。
余烬了然,耐心地问:“说什么了?”
云祈道:“没说什么,就是交换了下爱情观,他说我们怎么不会对彼此腻。”
余烬蹲下身,捏着他的指尖,仰头问:“所以怎么不会呢?”
云祈想也没想道:“因为我们互相喜欢呀,我们都是认真的啊,再过多少年我也还会喜欢你,也许感情会平淡,会转变成另一种习惯,但我不会讨厌你,我就是很喜欢你,一辈子也看不腻。”
他堵气似的口吻。
余烬却抬起他的指尖说:“哦,这么喜欢我,给我弄的时候,脑子被别人占据?”
云祈耳根一红,他抓紧手里那团纸,空气中暧昧的气味让人的思绪回归到当下的热情里,他缩了缩肩膀,脸颊滴血似的问:“那……我有进步吗?”
余烬点点头,颇为敷衍:“有进步。”
云祈掌心滚烫,羞耻到不行:“一点都不像真心的……”
余烬挑眉:“那我应该怎么说?宝宝,你弄得真好?”
“还是,别说了……”怎么曾经教过余烬的话现在听起来这么羞耻?云祈都不知道当年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两个字的,非要余烬亲热的时候这样喊他,此刻头也抬不起来了。
“听不得了?”
云祈尴尬地要站起身:“我要去洗手了……”
一双手落在他的肩上,把他按了回去,余烬站起了身,“还没结束呢。”
云祈看他的动作,惊慌失措道:“你欺负人!”
“告状去吧,我看谁有本事给你做主。”余烬破罐子破摔,从一旁抽出纸巾来,塞进云祈的手里,“再分神,我不介意帮你把灯打开。”
第60章 第 60 章
余烬想要为难他总是有办法, 没在一起的时候,云祈巴不得跟余烬有一下亲密的触碰,现在在一起了, 梦想成真了, 在不得不表现的专心致志的暧昧结束以后, 却也精疲力竭了。
他累的不是身体,是精神, 这太折磨人了,对于一个患有饥渴症的他,给余烬做这种事对他自己才是成倍的折磨。
当他气喘吁吁瘫坐在那儿的时候, 仿佛不是只动动手那么简单的事,好像跑了马拉松似的。可好在余烬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并没有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来。
而只是将云祈提起来, 带着他进了浴室。
晚上云祈就歇在了余烬这儿,这么晚了想着也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了, 云祈放心地躺在余烬的床上, 摸他的枕头, 闻着被子上令他心安的气息。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云祈正在发呆想着方才的荒唐呢,闻声一愣, 迅速坐起身,在房间里看了一眼,寻着声音来源过去, 在沙发里摸索到自己的手机。
来电人林肃。
“哥。”云祈坐在了床边。
“没打扰到你吧?”林肃的语气小心翼翼。
“没有。”云祈直入正题:“有什么事情吗?”
林肃说:“没,就是有段日子没跟你通电话了, 最近还好吗?”
云祈说:“嗯,挺好的。”
林肃只能按照他理解的方式想, 听了云祈语气平静,这才放心,他关心道:“你现在这个战队怎么样?”
云祈看了看房间,余烬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正站在柜子前换衣服,他瞄着余烬的身材,心不在焉地应:“比原来的好,什么都有。”
余烬不知道他在跟谁通电话,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林肃道:“那就好,你一个人在上海,爸不放心。”
云祈来上海已经有年头了,这些年跟父亲的关系有一丝尴尬,最重要的是父亲总觉得亏待了他,云祈就算表明过自己不介意他再婚的事情,父亲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他,毕竟是母亲才死了一年,他就跟现在的妻子组成了新的家庭,云祈不认为自己可以干扰父母的选择,尤其是感情这种事,心里纵是有过一丝哀怨,也没有明面上说过什么。
可他父亲心思跟他一样细腻,两个人在母亲去世后都是小心翼翼的,新的家庭组成以后,他们的父子关系就更僵硬了,并非是关系不好,而是彼此都太照顾对方的心情,弄得这血缘关系有着它不该有的客气。
“那我待会跟他打个电话,”云祈说:“我也很久没跟爸通话了。”
“行,他现在应该没睡,待会你给他打一个。”
云祈答应了下来:“好,哥,嫂子还好吗?”
林肃嗓音沉重道:“嗯,她都好着呢,就是孕反应有些厉害。”
云祈说:“您小心着点,好像说孕期的人情绪容易不好,你多关注下她的心情。”
林肃说:“那个应该是产后吧?不过我照顾着她呢,这你放心。”
片刻后,林肃问:“你嫂子这边一家子都在呢,娘家人也来了几个不用担心她,倒是你,一个人在上海有什么事哥不能帮你,受欺负了哥也看不见,但可以跟哥说说,起码我还有点能倾听的能力。”
“嗯。”
林肃说:“你是不是快比赛了?”
“对,下周就要去柏林了。”
“世界比赛,很重要,这两天注意休息,有个好状态打比赛。”
“知道的。”
“那不打扰你了,跟爸打完电话就休息吧,晚安了。”
“哥,晚安。”
挂断电话后,云祈就给父亲回了通电话,余烬坐在沙发一边,没吹头发,湿哒哒的头发往下滴着水,他随意擦了擦。
“爸。”
余烬听见云祈喊了这么一声,就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了,云祈侧着身子,对着房门,低头讲电话,这是一个不想被人旁听的动作,余烬收回目光,不再关注。
“对,下周就要出国了……算是国家之间的比赛吧,但不是全世界,柏林这一场是欧洲那边的比赛……对,我们也有资格参加,现在啊,应该算是有竞争实力的……”
余烬打开桌子底下的抽屉,翻出一张纸来,房间里的灯亮着,照亮了纸张上的人脸。
“跟国内的赛制差不多,就是晋级制的,一对一后赢家再跟另一组赢家打,最终决出冠军的这种方式。”
“我比赛完了以后就有时间回家了,您注意自己的身体,好,我都知道,放心吧,嗯……”
余烬默默地等。
他把那张纸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拿出手机,对着纸张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苏女士,并问了一句像不像。
云祈打完电话以后,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会什么,又去购物软件上下了几单,他打算寄点孕妇能吃的东西回去,在下单前跟客服确保孕妇能食用,才输入了家庭地址。
抬头看见余烬坐在一边,云祈站起来,来到他面前,看见桌子上的纸张,问道:“我的画?”
余烬正在跟苏女士解释这张画的来历。
“嗯,”余烬抬了抬手机,“发给我妈看看,她说画得很好。”
云祈坐在余烬旁边,拿着那张画说:“这一张发挥得还不是很好,等我再练练重新给你画。”
“不用练了,”余烬说:“你画这张的时候都没有看我,就画得这么像,很可以了。”
云祈研究了会自己的画作,画上的余烬说不上是百分之百的还原,但百分之八十是有的,线条流畅,轻重得体,眉眼之间的英气都还原了出来,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就是明暗部分处理得不够好,外行看起来很还原本人没有问题,内行人就知道他这张画有许多技巧问题。
“因为你在我脑海里,非常清晰。”云祈放下画,转头看向余烬,目光放在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这枚戒指……什么时候买的?”
余烬抬起手,漫不经心地说:“柏林的时候定制的。”
云祈说:“我可以看一下吗?”
余烬摘下戒指,递给他,云祈将戒指接过来,捏在指尖,对着灯光看了看,他不懂珠宝首饰一类的,没看出这枚戒指和市面上大多戒指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想看看里面那两个字母,看起来很安心。
余烬注意到他的动作,笑着说:“怎么了,知道里面刻着自己,还得再求证一下?”
他当年定制这戒指时的状态还记得很清楚,那会他失眠严重,甚至都快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梦里出现的人物睁开眼就不见了,有时候在人群里看到了云祈,他就知道自己状态不正常了,他越是刻意地想把人从脑海里剔除越做不到,最终放弃了驱赶的想法,承认自己的内心,服从自己的内心,将那两个字母刻在戒指里,戴在手上,妄图以此来稍减些想念。
来寄托无处可放的情感。
云祈瞻仰透了这枚戒指,把它重新戴回余烬的手上,看着他,也不说话,忽然,他凑过去,吻上了余烬的脸颊,并在此停留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分离。
余烬也没有再问他什么,这个吻很能解释心理,他捧过云祈的唇,两人坐在沙发上接吻,由云祈率先发起的亲热信号越演越烈,从轻柔慢和的吻变成激荡地发泄,二人抱在一块,不一会儿,云祈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气喘吁吁了。
他抱着余烬的脑袋,头顶的灯光揭露着深夜的荒唐,余烬埋在他的颈窝里,云祈仰头轻声说:“慢点……”
他看着天花板,两只手无力地垂在一边,今晚这张沙发被他们造作多回了,明天该怎么收拾呢?
算了,那是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云祈被抱回床上去。
忘记了几点才入睡的,总之是精疲力竭了,睡得正香-
首尔比赛这一周席卷着各大视频网站,任意点开的软件恨不得将赛事情况推到你的脸上,刷视频也是十条里七条赛事消息,全球直播的电竞比赛已经来到了白热化阶段,万众瞩目的中国队正在跟韩国竞争冠军杯。
《决战云巅》的赛事情况是这样的,不论是欧洲还是亚洲服其实都是世界级的比赛,欧洲的国家也可以来亚洲地区参赛,亚洲国家的电竞选手同样可以去闯欧服。但这个游戏被欧洲人统治了许多年,游戏刚出来到后来的七年期间,亚洲国家从未打进过欧服总决赛,这导致欧洲那边高傲宣布禁止亚洲电竞选手出现在欧服赛场上,认为这是他们欧洲人之间的竞争,也产生了亚洲人不配打电竞这样的认知。
直到01年,一支来自韩国的战队打进了欧服,并在欧服赛场上取得了冠军的成绩,并同时拍散了欧洲职联的偏见,让欧服再次对亚洲人开放,那一年韩国队赢的不是只有冠军的荣誉,还有亚洲电竞人的敬佩,尽管后来这支战队没落得也很快,但那一年击败欧洲电竞偏见的比赛被深深刻进了荣誉篇章里。
亚服电竞赛事地区被定在了韩国首尔,也正因为01年那支战队创造的传奇。
故事虽振奋人心,但后期的走向却不尽人意。
欧洲那边因有过这样的偏见,以及后来的十多年间亚洲这边又悄无声息了,欧服就真的变成了欧洲人自己的竞争舞台。所有人也都默默形成了一个“亚洲国家要竞争到第一才有资格去欧服打比赛”的观念,以至于后来出现的几支队伍在柏林被打得落花流水后,亚洲的电竞选手渐渐退出了欧洲的赛场。此后两服之间各玩各的,这种情况持续到徐牧择创建KRO之后结束。
KRO年年去欧洲的赛场挑战,明争奖杯,暗证亚洲的电竞情况早就不是十多年前,打破偏见才是KRO一直坚持的事情,在亚洲许多国家眼里,虽然KRO没有年年夺冠,可已经算是亚服最强的电竞战队了,没有任何争议,就凭人家敢年年踏上柏林的赛场。
于是KRO在首尔的这场比赛也受到了世界多数国家选手的支持,只不过世界级的竞争从来就不是容易的,在总决赛竞争这场直播中,KRO战队的其他人的心也跟着悬。
训练室里,大伙围在一块,看同一块屏幕,大屏幕里放着当下的赛事,解说的声音激昂,实时翻译是给圈外人看的,训练室里的众人没人关注着解说在说什么,都盯着那比赛情况看。
这是中韩总决赛的最后一场,双方各赢一场,三局两胜制,最后这一场谁拿下,谁就是今年亚洲区域的最强。
“流萤绕了。”
“潘潘得跟紧融融,跟不上这波掉了全完了。”
“没事没事融融很稳的,我信融融。”长漱握着拳头盯着电脑屏幕,一张脸绷紧,写满了紧张,屏幕前传出咽口水的声音,所有人都在等融融的开团。
“开了!”融融闪开团控,顺利进场,直接锁住敌方射手和法师,瑞瑞和潘烽长手消耗,酒客战边对战边,先手开团的优势成功拿下这波团战的胜利。
不过这并不等同于拿下比赛,第三局KRO明显是劣势方,韩国队这两年也在迅速发展,若不是KRO有几个老成员站得稳,这总决赛就没有第三场了。
团战胜利后,敌方的一塔健在,这就能保证韩国队不会被一波推平,还有反击的可能,流萤目标明确,潘烽跟融融点塔,流萤开龙,兵线运营过去,以保证高地健康。
目前的赛况来看,KRO不能团战失利,而韩国队则有机会再来一波,刚才那波团战让双方来到了彼此都不能再出错的局面,谁再劣势谁就要无缘冠军,这时候考验的就是双方的心态和判断。
“融融太有东西了,就是最后这波看谁坚持得住了。”
“流萤压力也是挺大的,对面打野难缠,切C切得准,前头那波眼花缭乱的他都把瑞瑞和潘潘干掉了,太吓人了。”
“瑞瑞还是有点不稳,意识这块子务得再带带。”
子务负手而立:“该教的都教了,他是反应不够迅速的问题,不是意识。”
“酒客刚才被对面上单缠住了,不然他们打野走不掉的。”
“这最后一波了,必须得站住。”
老巡也跟着揪心,KRO今年的首尔场用人很大胆,他跟余烬商量过,认为几个替补是有很大成长的,需要一个舞台展示,他们看过大赛的战队名单,还是上一年那些熟悉的队伍,认为可以将这场比赛交给几个大有进步的替补。
赢了,潘烽等人能独当一面,是好事,输了问题可就大了,做出这大胆决定用人选择的老巡和余烬必得被喷得体无完肤,这不亚于一场豪赌。
余烬镇定地看着电脑屏幕,不多时,手边嗡嗡嗡的震动声传来,他低头看过去,看见来电人的名字,略有迟疑,后站起身,拿着手机出去了。
云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把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红蓝双方已经面对面,KRO的高地底下,决胜团战蠢蠢欲动,随时爆发。
余烬走到训练室外面才点了接听键,目光所及之处是客厅里花盆边的猫,余烬锁定着要造孽的塔塔,应了声电话里的人:“嗯。”
塔塔被接回来以后,安分了不少,最近没犯什么事,跟基地的人处得虽然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没有谁手上突然多了条疤,都知道大赛近在眼前,所有人自觉地不去逗弄脾性不好的牲畜。
塔塔咬着伸出花盆的枝条,爪子在百合竹上肆弄,余烬吹了声口哨,那猫人精似的回过头,收起了利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了旋转楼梯边,趴在那儿晒太阳去了。
“等我问问,”余烬对电话里的人说,“晚点给你消息。”
与电话里的人有商有量,约定后,通话结束,余烬看见微信里发来的地址,距离基地并不远,也是有心。
正这时,训练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嘶吼,余烬站在露天的楼梯边,就连另一栋大楼里传来的尖叫也听了个响,他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视线里出现一个小跑过来的人影。
云祈站在那儿,一脸的欣喜藏也藏不住,同时看见余烬镇定的模样,他也收住了脚步。
没想到还是对方先开口,余烬说:“赢了?”
云祈点点头。
余烬抬抬手,示意身后的大楼:“过来听听,他们比你们还吵。”
云祈走过去,抱住了余烬的脖子,悬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你没事了。”
余烬低声:“我?”
云祈慢慢放开他,满眼的高兴:“至少不会有人骂你了,做出这样的用人决策,输了可了不得。”
原来他也知道。
看来自己小瞧他了。
余烬笑笑,拉着他的手,走到了另一边的旋转楼梯后面,抬了抬手机:“徐老板想见你。”
云祈不可思议地说:“见我?”
余烬转述:“刚打来的电话,餐厅都订好了,晚上六点。”
“是见我们还是……”
“见你,”余烬准确地说,“基地内其他人他都见过了,这次只是要见你。”
云祈受宠若惊:“怎么会突然要见我?”
余烬说:“他知道你和我的事。”
云祈僵硬住了,他没想到,顶头老板会关注他们。
那……他该以什么状态去见呢?
想不出来,铁着头去就是了,拒绝大老板的邀请,总不是什么对事业有益的事。
不过云祈还是想太多了,有余烬在,他大可以放心地去,也不用将自己设想在一种紧张的环境里,显然,大老板没那么古板。
云祈以为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会是大多数酒桌上的老板形象,却也不是,那些他在别处见到的坏习惯今天没有体会到,对方的相处方式让他很舒服,关心问话都是点到为止的,形象更是颠覆了他意识中的模样,原来这个久经生意场的人还不到三十岁,年轻气质成熟又长得颇为惹眼,真真是云祈现实中见过的老板形象里最好的一个了。
“余队看上的人我是肯定没有意见的,今天请你来吃饭,纯就是因为其他人都见过了,就你我还生着,见了一面心里踏实,更何况最近网络上传你传的沸沸扬扬,身边人朝我打听你的身份我这个老板一头雾水的可说不过去。”
徐牧择笑意盈盈的,他的眉眼里藏着锋锐的刀,不过不是对云祈的,而是一种丰富阅历带来的锐气。
“谢谢老板。”云祈不知道回什么,生疏地说。
“别叫老板,”徐牧择提着烟道:“你们余队都叫我名字,你嘛,跟着子务他们叫我徐哥也行。”
云祈看了看余烬。
余烬抽出一根烟,把烟盒扔给了徐牧择,“别逗他,纯看在我的面子上来应这一场的,马上开赛了,拉人家吃什么饭?”
“那你不还是把人带来了?”徐牧择打趣道:“还是想炫耀啊。”
“您不给机会我也没地儿炫耀去,”余烬说:“怎么,盯着我们秀恩爱好玩?”
他抓住了云祈的手。
云祈想抽回去,余烬握得紧紧的,他也只能作罢了,硬生生给大老板秀恩爱,天知道大老板怎么想他们,该不会觉得自己靠这个关系上位的吧。
按理说余烬不会做出让人误解他的举动啊,今天是怎么了,卖弄起这些来了。
不过他想,也可能是余烬和徐牧择关系好吧。
“最近在忙什么?”余烬问。
“帮你平烂事。”徐牧择回。
“帮我?”余烬这个局中人都意外的回答,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烂事。
徐牧择灭了香烟说:“不是有个小主播纠缠你很久了吗?网关部都干不掉的人,我打算会会。”
余烬有了些印象:“卖骚路线的那位?”
徐牧择惊奇道:“呦,余队看后台啊。”
余烬戳穿他:“徐老板这是在为我平反呢,还是给自己找乐子?”
徐牧择笑:“能说出这话,说明你看过他的直播。”
“承认看过,我一看就是徐老板的菜,我说呢,最近后台这么安静了,敢情妖魔鬼怪被徐老板给收了,您打算怎么处置?”
徐牧择晃了晃酒杯,轻描淡写道:“身败名裂,不过分吧?”
云祈听着徐牧择这么轻松地说出“身败名裂”四个字,顿时就明白了生意人的可怕之处,他全程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徐老板的话不轻松,对那个将被处置的人来说。
可他也参与不了这些事,他只是一个选手,跟徐牧择这种人是有壁的。
这顿饭吃完以后,徐牧择的司机来接他,他先一步离开,云祈和余烬则还坐在餐厅包厢里。
余烬走过去,将包厢的房门关上。
他坐在桌子前,手一伸就将云祈拉在了他的怀里,“坐腿上。”
云祈看了看房门,顾忌道:“会有人进来的……”
“不让服务员进来,”余烬说:“我锁门了。”
云祈这才慢悠悠,扭捏地坐了下来。
余烬整理他的衣领,像摆弄一个布娃娃那样,片刻后问道:“后天去柏林了,紧张吗?”
云祈点头:“紧张。”
余烬说:“这是你第一次登上世界赛的舞台,有几个重点告诉你,一,去到柏林以后最好跟紧队伍,不要单独行动,不管是比赛还是私人活动,国外到底跟这里不一样;第二,你会遇到他国的电竞选手,不用刻意跟他们打招呼,做到礼貌就够了,不必热情,会降低身价,欧洲选手本就对亚洲人有职业偏见;第三,届时会给每个人配翻译在身边,有什么问题可以求助他,比如有人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你听不懂;别的就没什么了,提前跟你讲,是怕到时候我不能全方面地顾忌到你。”
云祈听得认真:“是因为你跟大家不一样,你算是他们唯一尊重的亚洲选手了吧,那边的人应该很喜欢你吧?”
“就那样吧,”余烬说:“只是以前打比赛认识了些外国朋友,我担心会被纠缠而已。”
“嗯,你放心吧,我会紧紧跟着大家的,不会叫你担心。”
云祈明亮的眼眸平和温热,余烬捧着他的脸,抚摸着那熟红的唇说了声:“真乖。”
云祈低下头去,就这么被看着,他心里有又热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余烬环住他的腰,微微用力,将人往自己怀里又扯了些,他享受着云祈的吐息,哪怕是微弱的一声喘气,“大赛之后,你得把自己全权交给我。”
云祈听得懂他的暗示,脸颊顿时红了,眼角一抹绯色的红云蔓延,他轻声吐息:“上次,你已经……”
“那算什么?”余烬深意地问,“那样你就能满足吗?”
云祈看着余烬眼里的探究,心底的暗潮越滚越大,他咬了咬唇,破天荒地回道:“不能……”
他丢弃了所有的操守。
总想着那个的人,不止是余烬。
还有他这个荒唐的亲密饥渴者。
余烬咬他下唇,裹着那唇瓣厮磨了会儿,说道:“马上叫你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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