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的错觉吗？感觉第三局的节奏比前两局更快了？”
观众席上, 社畜1号挥酸了手里的小旗子，直接把旗子别在自己的头上的绑带上，一边扭过头问。
“并不是节奏变快了, 音驹和乌野这场比赛的节奏从最开始就是偏快的，这三局并没有什么差距, 对比他们之前两场比赛可以看出来他们在对上彼此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留手。”
千切豹马掏出手机, 拉出前两天两支队伍比赛的数据和所花费的时长给他们看, 刨去前一天乌野和稻荷崎的比赛两支队伍的进攻性都强的离谱之外, 另外的几场比赛不管是音驹还是乌野两支队伍的比赛节奏都是相对固定的, 包括今天的这场比赛, 除了其中乌野有一两次节奏稍许混乱, 其余时候两支队伍不管是比赛节奏还是进攻模式都相对稳定。
“……要是在如今的基础上再加快速度，那么这两支队伍都会很快垮掉。”
这是完全不用质疑的。
如今的比赛节奏是两支队伍目前所能适应的最快的节奏了，就算想提速也提不起来。
“你也太用功了！”社畜们恍惚间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被同班的学霸秀了一脸的感觉。
“这不算什么！”千切豹马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语调朝上勾了上去。
他继续道：“虽然节奏没有变快, 不过两支队伍花费在每个轮次上的时间少了。”
球场上，影山飞雄原先托球的姿势一转，变为了扣球，还是朝着福永招平手上打, 后者一个灵活躲闪，后排夜久卫辅一击鱼跃将球救起，弹过球网后东峰旭前排直接一球探头扣下，砸中反应及时抬起手臂的夏目手上。
一传给低了点。
孤爪研磨压下身体，半弓着身朝4号位方向起跳的山本猛虎托了一球平拉开。
看台上，千切豹马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是随着时间的增长, 他们对于彼此的熟练程度和了解度越来越深，还有就是体力下降, 使得他们更加偏向于能够快速取得分数。”
社畜2号盯着球场上的勉勉强强能捕捉到的黄蓝色大球看，“不过如果一味的追求更快得分，也很容易被抓住破绽吧。”
月岛萤一球假扣真吊从夏目头顶越过，山本猛虎后排扑救，“扑通”一下人扑在地上，但扑得太靠前，“咚”地直接把球接过了球网，运气不佳出了界。
“啊啊啊啊啊啊——”莫西干头少年抱住脑袋仰天长嚎了一段无意义的吼叫，被大脑一巴掌拍上脑袋。
“稳住，别急躁，人一急就容易做出一些多余的动作。”音驹二传沉声道。
“呜呜，说得轻松。”山本猛虎欲哭无泪。
他也不想被情绪影响，可看见球就扑是他的本能，看见球飞起来就扣也是他的本能，比赛比到现在身体的反应早已没有最开始快，一些被本能驱使的行为在最初有效，到了如今就有可能起到反效果。
下一球，乌野采取四点攻，影山飞雄两只手手指一弯手腕一翻，将球送到了月岛萤跟前。
后者挥动长长的手臂，自后朝前挥臂扣上球面。
他身前就是伸长双臂高高举起的黑尾铁朗。
音驹的主将如同暗夜中最沉默却又最有存在感的烽火台，一双锐目扫过来，似乎就能看传人心。
月岛萤从来没有任何小瞧黑尾铁朗的心思。
他深知黑尾铁朗是他最大的对手。
镜片后的黄色双眸中闪烁过一抹精光，月岛萤没有丝毫犹豫地展臂，扣上球面的同时稍稍压了下手腕。
“嘭——”
又是一次师徒之间的对峙与较量。
黄蓝色大球砸上鸡冠头主将的手指，改变了行进路线，朝着球场中央方向坠去。
黑尾铁朗表情臭了一瞬。
球越过音驹防御的第一道坎后，第二道坎迎面而来。
夜久卫辅径直朝前鱼跃！
“咚。”
排球落地。
夜久卫辅这双手同球体还差了半个手掌的身位。
和之前日向翔阳与西谷夕二人意外配合出的那击球相差不大，甚至黑尾铁朗与夜久卫辅三年来的默契比二人更好，可像刚刚西谷夕救下的那一球，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哪怕再给二人十次机会，二人也无法复刻出一样的奇迹来。
身着1号球衣的队长君手掌张了张，又闭上捏成个拳头，重复了几遍。
半吊半扣的一个球。
将黑尾铁朗给唬了过去。
他深呼吸了一扣，大声和队友们道：“——这球算我的！”
“还有我！”夜久卫辅不服气地喊。
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转过身，黑尾铁朗将目光投向月岛萤。
“你的击球点比以前高了嘛，阿月。”他皮笑肉不笑。
“毕竟我也不可能完全一点长进都没有吧，黑尾学长。”月岛萤扯着嘴角，朝黑尾铁朗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假笑。
心里却哼了一声。
他这球是仗着和黑尾铁朗打了个时间差，否则按照他这球的扣球点，就算不被当场拦下也会被狠狠一触。
如果有个『最让人恶心的副攻手排行榜』黑尾铁朗绝对能以高票数位列前三。
果不其然，刚刚嘴巴里还说着“这球算我的”的黑尾铁朗转眼就从乌野手中凭借斜线扣杀拿下了一分。
三人拦网都没将他堵住。
太会钻空子了！！！
发型奇特的黑猫朝着黄头发眼镜小乌鸦挑了挑眉，似乎再说：和你老师我比起来，你还嫩了点～
实际上。
黑尾铁朗：看到了没？这可是师父的实力~~
月岛萤：他在炫耀。[确信]
黑尾铁朗：看我看我，我这球你要练出来可是还要至少一年的锻炼哦～
月岛萤：无视.jpg
灰羽列夫和边上神情复杂的芝山优生道：“黑尾学长这个样子，好像猫咪老师在鱼缸边上伸爪子捞鱼啊。”
芝山优生补充：“还没捞到鱼是吧。”
灰发少年“嗖”一下转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这球拦下后，乌野下一球直接底线球得分，月岛萤终于轮转到了后排，一声哨响，菅原孝支替下了他。
观众席议论纷纷。
“乌野也要双二传了？”
“还是说这个二传手还有什么发球的特别招式没有使出来？”
“不知道，但是乌野这个二传手长得可真好看啊！他们那个一年级二传也很帅气！”
“你是间歇性忘了他在候场区蹦迪的崩坏表情了吗？？？”
“哟！菅学长！欢迎加入！！”田中龙之介“嗵”一下和菅原孝支撞上了胸膛。
一旁橘子小狗看得心痒痒，菅原孝支便也撞了过去。
一秒钟后，乌野收获了一只被撞飞的小乌鸦。
“……我们是不是有点低估了菅原的力量？”夜久卫辅默默看向黑尾铁朗。
后者沉吟了一秒：“可能是他平时和田中泽村还有东峰几个人撞出来的吧。”
众所周知，这几个人的力气比较大，体格同样很结实，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菅原孝支能面不改色地和他们撞完胸还一点事没有。
菅原孝支的发球威力并没有像一些观众想象的那般厉害，是一个比较简单的上手发球，除了准头好一点，落点刁钻了一点，似乎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拜托，乌野派这种人上场可不是为了靠发球啊。”和乌野打过比赛的部分选手在屏幕那头嘀咕出声。
威力不大的球落点再刁钻可接球的也是音驹这群一传小天才，夏目擦着地板朝右一扑，一传垫起。
孤爪研磨几乎不用挪动脚步，稍稍变换一下方向便朝着黑尾铁朗托出一击第一节奏快攻。
心有灵犀的幼驯染君几步助跑，腿部一发力，肌肉浮现，直接拔地而起，“腾”地挥臂斜线球扣杀！
和前面一举得分的那球别无二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拦网的身后有了菅原孝支。
排球重重地砸在他抬起的手臂上，“咚”地高高弹起，发出排球选手们极其熟悉的闷响。
灰发少年吃痛咬紧了牙关，又在接完球的下一刻参与进了进攻之中。
影山飞雄极快跑位调整球路。
就在一传接起到他触球这段时间内，一些观众又恍然了：
“菅原也参与进进攻啊！”
“这才是双二传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不过影山飞雄还是没有把球传给菅原孝支。
一则是他力量不太够，二则是他助跑时间过短，选他还不如选一旁蓄力了许久还跳得高的日向翔阳。
出乎意料的，影山飞雄也没有选择他的好搭档。
这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二传手。
若是二传的想法能够轻易被预估到，那就证明这二传也就那样。
排球呈抛物线状从日向翔阳头顶快速飞过，被一双宽大的手“嘭”地扣上！
泽村大地后排进攻！！！
排球呼啸着朝前行进着。
“退后——”
在意识到泽村大地后排其他进攻时，黑尾铁朗也瞬间察觉出来按照这人起跳的位置还有角度不可能放一个短球，只有可能是中长段的扣球！
但天有不测风云，泽村大地卯足劲大力扣出的球下端在全场人惊骇的目光下竟直接砸在了球网上！
吓得最贴近球网站着的日向翔阳浑身一僵，俨然是回想起了自己被球砸到的经历。
音驹众人表情也骤然一变。
没人能想到这十拿九稳的扣杀居然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排球触网之后朝上轻轻弹了一下，随即毫无征兆直直坠向了前排球场！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二人一左一右朝落点扑去，试图抢救下来。
反倒是距离最近的孤爪研磨爆发了小宇宙，一脚将球踢起，自己却因为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观众席上有路人窃窃私语：
“……今天音驹的选手都摔好几个了。”
“看着好疼！”
排球被布丁头二传一脚踢飞，处于边边上的福永招平一声不吭飞速追了出去，腿部肌肉骤然发力，重重朝前鱼跃一扑——
还是没能救到球。
“哔——”哨声响起，观众席上黑色橙色区域翻涌的浪潮又变得热烈了几分。
乌野短时间内连续积累了好几分。
黑尾铁朗骂骂咧咧活动着肩膀关节：“我说啊，这群乌鸦身体里就没有胆怯这种情绪存在的吗？”
“哈哈，要是有的话就打不到现在这里了吧。”夜久卫辅这位真男人倒是极为欣赏乌野的勇猛，毫不在意地搓了搓自己身上几处因为救球而蹭红的皮肤。
就是这种勇往无前锐不可当的乌野才是他们认识的乌野啊！
“哈哈，这个球可不是单纯的因为运气哦！”病房里的乌养老教练大笑两声，“要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不顾一切的猛烈的强攻，这种所谓的‘运气球’可永远不会出现！”
音驹大脑心情有点不太好。
乌野这支队伍的行为已经好几次了超出了他大脑的预计。
虽然有好几次都是不可抗力，却也间接地干扰了他的计划。
不过……偶尔有超出计划之外的事情，也未必不可。
深黄色的眼瞳中闪过一抹亮色。
比起循规蹈矩，孤爪研磨更偏向于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却有趣且富有活力的事物和人。
*
哨响，菅原孝支再度发球。
夜久卫辅一个垫步轻松垫起了一传，A·PASS传给孤爪研磨，后者原地一跳，举起双臂。
这种程度的运动量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会造成“肌肉酸痛”+“心情不快”的程度，但却还远远没有达到他目前的极限，能用上手就还是用上手传球吧。
既然是要和体力充沛的变态的乌鸦打擂台，他这个大脑自然也不可能毫无防备的带着一副体力废的身体来比赛。
球被托至黑尾铁朗跟前，后者手臂朝后一拉，果断扣上了球面。
排球在空中掀起一道无形起浪。
黑尾铁朗又拉了条斜线。
排球擦过球网上端，没有停歇地直接朝前飞去。
拦网形同虚设。
泽村大地侧扑，左手“嗵”一声响起，勉强一传，随后二传手手影山飞雄立刻调整起来，一球负节奏托出！
前排方向，橙发少年拔地而起，一双黑色的羽翼在身后遮蔽天日。
“嘭——”右臂甩上球面，发出一声撞击。
与他相对的拦网选手是夏目。
日向翔阳跳得快，夏目判断并起跳的速度也快。
他刚刚观察影山飞雄的动作，还有乌野众选手们的间距和助跑距离，半蒙半猜他会将球托给日向翔阳，大概有50%的把握。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可日向翔阳的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明明是身高比他还要低一截的人，弹跳力却高的惊人，连带着扣球点也意外的高。
二人几乎同时起跳，日向翔阳的速度和高度就已经高了他好一段，一臂扣下，黄蓝色大球竟直接从他抬起的手臂上方飞跃了过去！！
伴着一声响亮的撞击，排球落地。
茶色的发丝垂到脖子上，稍微有些痒，不过夏目没有管。
正对着他的橙发少年在落地时没有站稳，朝后稍微趔趄了一下，稳定住身形后便朝着夏目露出一抹开朗的笑容。
夏目知道，他的弹跳力属于不高不低的中等，没有日向翔阳那么变态的弹跳力，却也跳得不低，拦网高度比与他身高相同的孤爪研磨高了一大截。
按理来说想要超手他一般都是那些身高比他高不少的攻手们。
可偏偏今天日向翔阳超了他的手。
夏目心脏处升腾起一种轻微的战栗，密密麻麻酥酥痒痒的，几乎瞬间就蔓延拓展到全身。
他知道自己现在头脑非常清晰，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日向翔阳扣出的这球裹挟而起的劲风从自己指尖划过的刺激感。
知道日向翔阳扣出这么一球超乎他意料的球之后，他生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呢，翔阳！
那他也不能落后了！！
孤爪研磨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在下一球的传球中，径直朝他托了一击平拉开，好方便他进攻。
茶发少年自后助跑而起，脚底蹬在结实坚硬的地面上，给他整个人一个朝上跃起的力。
单看他起跳的姿势，绝对猜不到他已经连续不断跳了两局比赛。
是那么轻盈。
又是那么灵活。
只有夏目自己知道双腿有多沉，手臂又有多酸。
但他不可能露怯，更不会因为身体的酸疼就偷懒跳得低或者扣得轻。
这是对对手的不尊重，同样是对比赛的不尊重。
在他身前，日向翔阳张开了双臂。
和上一球一样的站位。
区别是二人位置对调了。
夏目迎着日向翔阳那张面色坚毅的脸，核心紧收，腰腹一拧，毫不留手重重扣上了球面，黄蓝色球体顷刻间发出一声哀鸣。
——他扣了个笔直的直线球。
面对拦网不闪不避。
正面扣杀！！！
排球裹挟着无形的气流，炮弹一般重重砸向橙发少年高举起的手指。
日向翔阳暖橙色的瞳微颤着，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夏目这球的威力有多大。
似乎只有短短一瞬间，他便被迎头打来的浪潮掀翻在地，黑压压的海水疯涌而来，他在这等威力的压迫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嘭——”
排球在扣上日向翔阳的手指之后，带动着拦网的少年一同朝后倒去。
茶发少年静静地站在球网这端，没什么情绪的淡漠竖瞳看向另一头。
夏目轻轻勾了勾唇。
你扣了我一球，我便同样，回敬你一球！
——以百分百的力道。
而球网另一头的橙发少年，此刻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看不见的烽火在二人中间升起。
……
影山飞雄在手上转了转球。
又到了他发球的时间。
面无表情的少年发球和他的表情一样冷酷无情。
哨响，排球脱手而出，在空中擦过刺耳的摩擦。
黄蓝色大球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威势压下。
——再度擦到了球网！
“又来？！！！”
山本茜和灰羽爱丽莎同时惊呼出声。
就这一局你们乌野擦网擦得是不是太频繁了一点？
将球扣出的影山飞雄也没想到自己甫一发球就擦到了网。
他很好的收敛了自己面上惊讶的表情。
↑实际上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但该说不说，有时候擦网确实是个玄学。
擦得好了，分分钟到账好几分。
孤爪研磨若有所觉得抬起头，几乎要倒吸一口气地朝后一缩。
被球网拦了一下的球，此刻竟正正飞向他的头！
孤爪研磨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和行动力，两只手下意识抬到身前护住了脸。
手臂上瞬间便传递来了强烈的触感。
排球最近时和他的脸几乎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孤爪研磨身体被砸得朝后晃了一下。
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影山飞雄的力量不小，在一众中绝对属于是大的那一累，孤爪研磨差点没被震得再度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要真坐地上，今天音驹恐怕就真摆脱不了“接一球坐一屁股”的魔咒了。
手上的疼痛感在片刻后潮水般涌现出来。
“嗵”的一下在他格挡的动作之下斜飞出去，位于他后侧方位的夏目一个激灵，抬脚追了出去。
鱼跃！
扑救——
“咚！”
重重摔在地上，双臂勉强捶起球！
球又回落到孤爪研磨身边。
跨步，迈出。
深黄色的竖瞳紧紧锁定住排球的位置，黑黄色相交的头发在孤爪研磨的动作下四散飞扬起来。
两只手叠起。
“咚！”
一声闷响，球再度越过球网，在他的调整下听话地飞到了想去的地方。
乌鸦们呼吸一窒。
又是这招？！！
“啊啊啊怎么又是短球啊！！！！”乌野町内会众人已经要抓狂了。
他们都快记不清这场比赛孤爪研磨究竟给乌野放了多少个短球，还都是在他们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
这只小猫也太精了吧！！
你就不能换个招吗？！！
布丁头猫猫摇摇尾巴，轻飘飘表示：想的美。
同样的一招管他用的多用的少？
管用就行！
放短球放得乌野众人都麻了，偏偏时不时的都会因为强烈的进攻欲降低前排守备力量，而每当这时，孤爪研磨就会三不五时放个短球偷袭一下，叫人苦不堪言。
日向翔阳一个大刹车回头，半眯着眼睛，不管不顾抬起手臂朝着排球落点飞去。
“咚”一下救起了球。
排球直接飞过球网。
“啪”的一声，日向翔阳双手撑着地板抬起头。
音驹的布丁头大脑一手扣上了球面，再度将球打了下来，正正落在少年跟前。
猫咪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施展猫猫拳的机会。
泽村大地与夜久卫辅双双从不同方向扑来，日向翔阳也极限地抬起手臂，最后——
“咚！”
清脆的落地声昭示了几人救援的失败。
日向翔阳鼓着嘴搓了搓自己的脸。
对面孤爪研磨正在欣赏他的懊恼表情，心情显然愉悦了两个度。
猫猫得逞.jpg
隔着球网，来自音驹好乌野的两名至交好友互相交流了一波眼神和笑容。
——孤爪研磨得意地露出猫猫脸。
——日向翔阳咬牙切齿对着他做鬼脸。
嗯，前者更满意了。
大脑计划大成功√
“研磨学长好得意呀。”
被换上了球场的灰羽列夫以自认为“小声”的声音和身旁队友们说。
音驹大脑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没错，他就是得意了≡ω≡
……
【乌野和音驹那边比赛情况怎么样？我看隔壁枭谷已经打到20分了！】
观众席上，一名绑着红色头带为音驹加油的观众低头回复隔壁球场朋友的消息。
【14：13，哦！现在音驹15了！！】女生摆弄了几下手机。
球场上，福永招平假传真扣骗过了拦网，直接得分。
【这局比赛听上去进行得还不慢？】朋友打字问她。
【是啊，明明已经到第三局了，前面两局还打了这么久比赛上来居然还打得更猛了！】
女生有些夸张的和朋友形容：【你是不知道哇，有几球我都感觉他们都是朝着人脸上呼！那声音和力道，可吓人了！！】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直面这种球会不会直接双腿打颤动弹不得。
朋友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十几秒后弹出来：【是吧，他们排球人就是这么表达友好的！我刚刚还看到木兔把球打到了队友脑袋上呢～】
女生：【……】
女生：【木兔那个力道，是哪个队友遭殃了？确定不会得脑震荡吗？】
她直接一个后仰大动作。
朋友唰唰唰回她：【是木叶。放心没事，他直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又一脚直接招呼了上去。】
形容得还挺形象。
甚至能脑补出来画面。
【哦，那没事了。】女生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我相信他们枭谷钻石一般的友谊。】
反正不会死人就是了。
隔壁球场，木叶秋纪捂着脑袋再度一脚踹上了自家ACE：“木兔有本事你再往我身上扣一个试试！！！看我会不会把你削成猫头鹰干！！！”
木兔光太郎抱头躲在赤苇京治身后，顶着一对荷包蛋眼求饶：
“嘤！我错了木叶！我真不是故意的！！！”
木叶秋纪冷哼一声：“你要是故意的，可就不止这么两脚了！”
三分钟后。
“邦——”
历史又一次重演。
队友们纷纷为无故遭殃的木叶秋纪让开道。
“啊啊啊啊啊啊木兔你完蛋我跟你说！！！”木叶秋纪追着王牌跑。
前头一只无辜可怜但力气大的猫头鹰狡辩：“我不是故意的啊QAQ”
“你不是故意也是故意的！！！”
第332章 垃圾场对决（22）
拿下第15分后, 音驹喊了暂停。
山本猛虎一甩脑袋，汗水“唰”的一下花洒一样甩出来，溅了周围毫无防备的队友们一身。
猫猫们：“……”
要不是看在你为队伍付出了很多心血的份上, 我们这腿就踢过来了。
洒了队友一身汗还毫不自知的莫西干头少年大大咧咧往嘴里挤了一口水，“明明到第三局了, 我反而感觉体力消耗得和前两局差不多。”
“这是……你的错觉。”音驹大脑试图放空一下脑袋, 双目没什么焦距地看着空地, 一坐下就瘫在椅子上不动了。
他坚信这是山本猛虎的错觉。
因为他本人很累：）
累到想要瞬间就结束比赛。
“这是, 回光返照。”福永招平讲了个冷笑话。
山本猛虎搓了搓手臂, 真诚道：“有时候不用硬编笑话的, 福永。”
福永招平眨眨眼OωO
暂停上来, 球又转到山本猛虎手里，他面色凶厉地将球往地上砸了好几下，把地面过砸得邦邦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地板有仇。
哨声响起, 莫西干头少年帅气地将球往天上一抛，助跑一跃——
“嘭！”手掌扣上球面。
球像是一团燃烧着的小火球，“咻”一下划过天空，直直冲向影山飞雄方向。
乌野二传手目光锐利如炬,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发球，双腿实实在在地朝下一扎，半弓起上身，两条手臂交叠在一起，接了个勉强稳当的一传。
“咚！”
“山本选手对准影山暴扣，迫使接下一传！”
这球垫的很高, 方便了西谷夕后排跑位。
乌野自由人跑了两步，又顷刻间起跳传球, 两手一翻，左翼方向东峰旭径直暴起，引臂对准排球暴扣而上！
灰羽列夫碧色的眸子一缩！
他看出来东峰旭这球是故意往他指尖上扣，就算不是想造出一个打手出界，也是想扣到他手上让球改变方向落地。
该死！
他咬紧牙关，尝试着动用浑身上下的力量，从腰腹核心到手臂肌肉再到神经和指节。
动起来啊我的身体！！
躲开这一球！！
偏偏天不遂人愿，他扣球次数虽然没有同期的日向翔阳多，可拦网次数也不少，在他站在前排时乌野攻手们都喜欢往他够不到的地方扣，他就得跳得更远手抬得更远，几次三番下来体力消耗得也不比日向翔阳少。
体力急剧下滑之下，身体也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行动。
“嗵”一声脆响，排球毫不留情地扣上了他的手指，朝外弹去！
“是打手出界！！”
“东峰选手选择了打手出界！”
怎么办要落地了！
灰羽列夫急得要命。
骤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那双澄澈的浅碧色眸中。
“夜久学长！！！”他大喊出声。
在这一刻的灰羽列夫眼里，夜久卫辅真的如同一名天神，穿着耀眼夺目的铠甲出现在他身前。
背影伟岸又高大。
他形容不出来这一刻神兵天降的感受。
他下定决心接下来一周都不提夜久卫辅身高了！！
夜久学长，好帅ww——
球场边，一林自由人杉原斗真捂住心脏，真情实感地说了声：“真***的帅！”
一传救起后，二传到位调整传球。
与此同时，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再度启动。
音驹是那种，乍一看并不特别引人注目，拥有能够惊艳到所有人的明星选手或许仅仅只有一两个，可是，音驹始终按着自己的步调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到了升级的时候就升级，到了转职的时候就转职，到了打BOSS的时候就打BOSS。
不过一般和音驹打过比赛的队伍都觉得，比起『打BOSS小分队』这一称呼，他们自己更像是那个毫不留情对着勇者小队一挥魔杖把人掀翻在地血条清空的『大BOSS』。
而此刻，『大BOSS』正在一如既往动着脑筋，企图把乌鸦再一次从天空拉到地面上。
又是一次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孤爪研磨没有朝球场上再看一眼，脑中已然构建出了所有人的三维站位，手指轻轻一拨，黄蓝色大球呈抛物线朝身侧灰羽列夫方向飞去。
灰发少年“嘭”地扣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瞄准了日向翔阳的位置，“咚”一声，橙发少年身形一矮，像是被被往土地里捶了一榔头的钉子。
球被一传垫起，几乎要飞过球网。
电光火石间。
一只手。
将球捞了回来！
黑发二传手目光炯炯有神，不知从何处跃起，抬手将球推向了同他距离一臂的田中龙之介。
“嘭——”后者抬臂扣出。
影山飞雄，一个像爱吃饭一样热爱着排球的人。
对他来说，似乎不管是被人排挤还是被人阴阳怪气地嘲讽，只要没到能够让他感受到的那道临界线前，就都能毫不在意地吃上一个饭团，随即继续投入训练。
对他而言，旁人的褒贬甚至不如下一顿吃什么或者自动贩卖机选牛奶还是选酸奶更让他费心。
他从小就接触到了排球，在爷爷影响下一直爱着排球，始终以最赤子之心的诚挚的态度面对排球，从微末细节的手指护理到排球日记，排球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融入了他的日常。
如果说北信介践行着自己每天的密密麻麻的行程从未有所改变，那么影山飞雄践行的行程其中最多的就是有关排球的训练。
从练习前的热身再到练习后的拉伸，从基础的一丝不苟的垫球训练再到很容易被人忽视的手指甲的保养。
他每天都在践行着自己对于排球的理解。
不被理解也好，被人当面说没有把队友当回事也罢，他会不解，会迷茫，却不会停下在排球这条路上追寻探索的脚步。
在春高的舞台上，他向全国证明了自己。
影山飞雄一球捞给田中龙之介，后者直接从灰羽列夫还未落地却无法再精进分毫的拦网边缘一球扣出。
子弹发射似得撞上地面，发出一声爆鸣。
夜久卫辅擦着地面和球失之交臂。
“哔——”
“一传固然厉害，但需要拦网的配合才接得起来。”宫侑声音淡淡的，收敛起了平时那副会刻意做出夸张表情的五官。
只有这时，身边的同伴们才会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原来这家伙真的是有一副很好看的皮囊。
金发少年用关西腔继续说道：“想要攻破这拦网和一传的攻手们、想为攻手创造出更加有力进攻点的二传手、为了不让敌方二传手正常发挥其职能的发球员……在球落地之前，每一个人的配合都环环相扣，哪怕有一瞬间停下了思考，都会被甩在后头。”
……
比分再度转换，又转换，此刻乌野已经领先音驹一分，同时黑尾铁朗也在得分轮转后换下了灰羽列夫。
乌野目标明确的一球扣杀，孤爪研磨被迫接下，夜久卫辅脚下步履如飞朝着前排托出二传，黑尾铁朗抬臂扣杀！
“影山！拜托了——”
泽村大地一个侧弓步，上手对着影山飞雄托了一击一传。
托球结束的瞬间，他便一个跳跃从地上弹起，立马助跑加入了攻手行列。
再一次的！
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
乌野四点攻预备！
在进行到第三局，所有人的体力槽都已经下降到一个岌岌可危的水准，但两支队伍始终没有放弃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
——因为效果太好了。
就算无法一举扣球得分奏效也能干扰对方拦网以及一传的视线，影响他们的判断，为下一轮进攻争取到优势。
虽然两支队伍都擅长多点攻，可侧重的方面完全不同。
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对于音驹而言只是一种可供选择的进攻方式，就算不用，也还有更多的选择，但更多时候使用是为了方便大脑规划布局，一切“以大脑为核心”。
而对于乌野而言，同样的多方位置差进攻，在他们手中所能够展现出的攻击性则更强，远超音驹这个“老师傅”。他们每个人的锐意进取心、攻击性让对手难以瞬间判断出最后进攻的人究竟是谁，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冰蓝色眸子极速掠过所有可供选择的队友们，影山飞雄下定了决心。
双手一翻，排球飞出。
“东峰学长——”
排球也几乎直线的形式被传到了东峰旭跟前。
乌野王牌气势磅礴地悍然跃起，双腿朝后一勾，收紧核心拧转腰腹，粗壮有力的手臂从后甩向球面！
“嘭！！”
球“咚”的砸上了黑尾铁朗高高抬起的手掌，以惊人的速度拐向了场外！
球速惊人，乌野应援团已经开始为这球欢呼起来。
夜久卫辅距离排球飞向的地方隔了十万八千里，不可能跨越一整个球场过来接球，其他选手也不可能，这球甚至已经飞到一旁排协人员座位席去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球落地。
就在这是，一道谁也没有想象到的身影窜入了视野。
——是福永招平！
他以跨栏的姿态右脚在前左脚在后，闪电一般冲进画面。
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便几乎在空中劈了个一字马，充分展现了身为猫咪的柔韧性和灵活性。
两只手果决地朝后一甩，看都没看便正中靶心，“嗵”一下捶到了球体下方！
在全场的欢呼声和吸气声中。
——他直接把已经出了界的球捶回了前排。
“好！不愧是我们音驹马戏团出来的！”
“我们音驹杂技团从不养闲人！”
“音驹女仆执事店人才济济！！”
“哥！下回排球部开业我还点你！”
“下回端着盘子跳马吧！求您了！我加钱！”
校友们发出激动的声音。
球场上气氛依旧热烈。
福永招平一球几乎要捶过球网，孤爪研磨能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会！
现在他早已不是当初连跳都懒得跳，宁可下手传球也不愿意上手调整的那个他了。
不消片刻就下定了决心，布丁头二传手目光一凝，连跨两步，脚底板踩着地面，“腾”地跃起，黑黄色相交的头发朝着四周扬起。
与此同时，他身后也飞起了一个人。
四目相对。
二人同时一怔。
黑尾铁朗扣球的动作稍一怔愣。
起跳而带起的风从二人身侧划过。
汗水在二人动作下纷纷扬扬洒下，没有半点美感可言。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站位。
不同的年纪，不同的身高，不同的发色。
耳畔嘈杂喧哗的人声顷刻间如潮水般褪去，头顶白色的穹顶也变为了碧蓝的天，脚下踏着的不是塑胶地板，而是高低不一参差不平的草地，相隔不过几米远的地方淌着一条水质比较差劲的小河，汽车驶过的轰鸣、自行车穿过“铃铃”的铃声、打球打得尽兴之际不知是哪家家长喊的名字叫他们收拾着准备回家吃饭。
风声烈烈。
二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当年一高一矮两个小男孩站在河畔草地上的画面。
河水不太清澈，污染之下没有多少鱼存在，不远处的桥上时不时风驰电掣地开过一辆车，汽车驶过的隆隆声与扬起的尘土在几个呼吸后便彻底消散的无影无踪，头顶偶尔会飞过几只结伴而行的小鸟，叽叽喳喳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两个小男孩在一个粗粗搭建起来的不规范的排球网两端打一会儿歇一会儿。
那排球网比当时正规的儿童排球网要高出一截，是附近的大人闲得无聊搭的，第一年时黑尾铁朗很少有扣球成功的时候，孤爪研磨就没有扣球成功过。
其中有一幕孤爪研磨记了很久。
那是一次“意外”。
一次过了很久二人都无法再复刻出来的“意外”。
那回，黑尾铁朗不慎将球垫得高了些，而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直接助跑起跳。
而原本需要起跳双手托球的孤爪研磨那天意外赌气，一个猛跳单手将球推到了正贴着他起跳的黑尾铁朗跟前。
后者下意识的抬臂，“嘭”地将球扣了过去。
一球过网，两个小孩都惊住了。
就连本人都吃惊的配合。
一直到国中时期二人都无法再度复刻。
上了高中后，两人成功过几次，但得手率很低。
这是很吃技巧也很吃时机的一环配合。
两人也从来没有在正式赛场上施展过。
可是！
这个地点！这个时刻！这个站位！
对视的那一瞬间，二人心中突然不约而同的闪过当时的画面。
时隔经年，同样的人站上了一片不同的球场。
就是现在！
这个角度，这个时机！！！
无需多言，只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彼此的想法。
即便知道身体已经酸痛到不行，可孤爪研磨依旧强忍着酸痛感拧过了身躯，对着身后蓄势待发的幼驯染抬起手臂。
弯指，推球。
“嘭！”
如同猫咪狩猎的本能一样，在孤爪研磨将球送来的瞬间，黑尾铁朗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挥动手臂的动作果决到叫人害怕，就像对着敌人露出獠牙与利爪的锋芒毕露的狩猎者。
似乎在昭示着所有人——
猫咪，进攻了！
露出了獠牙与利爪的猫咪毫不掩饰自己进攻的决心，大大咧咧地朝着敌人亮出爪子。
“我去！好绝！！”
“这可是幼驯染的默契啊！”
“你们懂什么叫幼驯染的含金量吗？！”
看台上一些人激动地喊出声。
黑尾铁朗一球扣下。
这球恍如坠地的流星一般又快又直，不给人丝毫反应的时机。
要得分了吗？！
众人屏息凝神。
蓦然间，意外再度横生！
由音驹幼驯染组扣下的直线球完全无视乌野的防守，直直落向一处无人防备之地，不料西谷夕横叉一脚。
除了音驹有着超绝的一传擦地板能力，乌野同样有着足以在春高横着走的一传能力，当然，仅限于西谷夕一人。
4号橙色球衣的自由人以一种几乎扭曲的姿态屈起双膝，上身后仰得几乎快与地面平行，两条手臂挡在胸口——
“咚——”
接起来了！！
“乌野的自由人——西谷选手居然接下了这球！！！！！”
“帅呆了好吗！！”古森元也下意识又要一伸手抱住自家表弟，后者已经熟知他的“胁迫”模式，凭借高超的柔韧性往旁边一扭，避开了来自自家表哥“爱的拥抱”。
古森元也一下子抱住了再边上无辜的望月空良。
在排球比赛中。
越是危急关头，越是生死存亡之际，自由人就越是大放光彩。
正如同自由人们坚信的那样。
——有时候能够引起全场欢呼或者振奋的并不是多么霸气的一球，而是自由人们在危机关头从死亡边缘救起球的一个小举动。
是英雄，也是无声的奉献者。
就是这么一双手，撑起了整支队伍。
不爽！
非常不爽！！！
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无比默契的这一球会被接起，幼驯染组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嗯，这种“情绪外露”的体现有那么一点乌野化。
音驹当中除了夜久卫辅一脸“被帅到了”的表情，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
——变态吧你们是！
——这球都打成这样了还能接起来？！！
——属猫的不是我们，是你们才对吧！！
骂骂咧咧的心声在心里弹幕一般地刷屏而过。
打球打上头是这样的，自己扣出来一个漂亮的球却被对方无情接起，这种“费尽了心血创作出的一幅作品却被另一个人超过”的憋屈感涌上心头时甚至会让人丧失理智。
但好在这一情绪也只持续了一会儿。
他们都清楚：不能让情绪裹挟住自己的理智，否则这场比赛就没法打了。
西谷夕救下了球，影山飞雄立刻调整托球。
一年级二传手一双灿若蓝天的眼眸定定看向排球，两只手轻轻一托——
下一秒，日向翔阳踏步而上。
少年乌鸦扑棱着翅膀，眨眼间飞上了天。
负节奏出动！
乌野的怪人速攻组再度进攻！！
和先前黑尾铁朗一样，日向翔阳找准了拦网之间的空隙，手臂一甩，就要对准音驹中路空隙处扣下！
不行！
不能让翔阳扣下这球！！！
布丁头少年长大着嘴，朝前迈出了脚步。
他已经推测出翔阳会往哪里扣了！
他只要站在这里，等着对方上钩就好！
咚咚咚。
咚咚咚。
心跳如擂鼓。
嗓子有点干涩，几乎要冒烟了。
明明才补充过水分没多久。
孤爪研磨很少这么拼命过。
是胜负欲。
也是打游戏不愿意输给对方的决心。
孤爪研磨既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够取得更大的进步，又不希望对方能够轻易脱离自己制定好的剧本。
像极了那种喜欢一点点看着主角成长起来却不希望对方打赢自己最好永远跟着自己的想法走但偶尔做出一点点出格的举动反倒会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激动得蹦起来的反派人物。
简直矛盾。
孤爪研磨动身的一瞬间，场边月岛萤与影山飞雄以及站在后排的西谷夕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被看穿了！
和音驹比过比赛的人都知道，只要被孤爪研磨看穿，那么这球就不可能得分！
除非实在是运气强的胜过算计。
已然跃起的日向翔阳自然也看见了孤爪研磨。
甚至于，他还捕捉到了孤爪研磨脸上一闪而过的戏谑。
当下一动。
他做出了决断。
右臂顺着他身体的扭转大幅度朝前甩出。
“嘭。”
相较于正常扣杀，这一击的声音轻得可怕。
排球径直从黑尾铁朗与福永招平的双人拦网中穿过，又从音驹二传头顶——掠过。
孤爪研磨睁大了眼。
怎么……是这种球……？
不是扣杀！
是轻拍！！
极力伸长了手臂，依旧仅仅只能触及到球面底端一点点的距离！
夏目侧扑过来，夜久卫辅同样后排俯冲扑救。
连续两声“扑通”，宣告音驹救球失败。
孤爪研磨踉跄了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凌乱的发遮住了他一半的竖瞳。
深黄色的眼瞳中仿佛闪烁着莹莹幽光。
与他相对的那双暖橙色眼眸中，同样充满了兽性。
橙发少年人在他的注视下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肆意又蓬勃的笑。
野兽一样充斥着兽性与尚未驯化的桀骜的富有张力与生命力的目光直直望了过来。
让孤爪研磨形容一下这一刻的日向翔阳，给人的感觉就像拿刀抵着脖子问你：我厉不厉害？
用最简单直白单纯的语气说着最威胁人的话。
野草一般峥嵘勃发。
细密的汗珠聚齐，变成一滴滴浑圆的汗滴，从顺着脸颊、脖颈一路滑进胸膛，又被寒湿的衣服吸收。
孤爪研磨顺势往地上一趴。
猫猫倒地.jpg
一只布丁头猫咪失去了生命体征。
队友们急匆匆从球场各个角落冲过来：
“研磨怎么样？没伤着吧？！
“研磨你撑住啊！”
“啊啊啊啊研磨学长你振作点！一口气再得十分我们就赢了！”
“列夫你就住嘴吧！”
“哈。”
趴在地上的少年笑出声。
笑声像是碎裂的纸张，一点一点在破旧的碎纸机运作下朝外吐着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碎纸。
选手们闭上嘴，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他。
音驹如是。
乌野也如是。
“哈哈，哈哈哈哈。”
“真好啊……”
少年脸颊贴着地板，细碎的笑声从喉间传出，便是连同一球场的队友们都听不太真切。
他说。
“我好开心。”
真的好开心啊。
虽然被预判了想法。
不过。
真的好开心啊！
翔阳也是，排球也是，还有音驹的大家……
都是这么有趣。
太好了。
还有啊……
布丁头少年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呼吸出浅浅的水汽，笑意渐深。
他应该是，看到小黑你们看到的风景了。
真好。
第333章 垃圾场对决（23）
“嘀嗒。”
“嘀嗒。”
晶莹的水珠直直坠落地面, 溅射而出。
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倒映出少年微怔的脸庞。
汗水布满了整张脸。
像是捕猎技术游刃有余的小兽在结束了一场抓捕后急剧地喘息着，猎杀猎物的动作青涩又老练。
那双暖橙色的眼中满是对胜利的无比赤/裸的渴望。
还有泉涌而出的贪婪与不加掩饰的欢愉。
橙发少年定定地望着伏在地上的布丁头二传，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研磨说他很开心。
他说他很开心！！
很——开——心——
仿佛有一轮金耀色的光轮自日向翔阳眼中升起, 耀眼又夺目得惊人。
“好啊——”
橙发少年重重朝下一挥手臂，高喊出声。
“好啊！”
“好啊好啊好啊！！！”
少年像是得知自己赢了比赛一般张扬着挥动手臂, 原地蹦跳了好几下, 几乎要将全身的力气一股劲发泄掉, 极尽全力用夸张的肢体动作和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快乐。
直白的。
毫不掩饰的。
以人类最原始的表达快乐的方式。
没有人会怀疑他此刻愉悦到几乎勃发的快乐。
即便没有几个人清楚他真正快乐的原因。
太好了！
真的, 太好了！！
汗水在他的蹦跳下飞溅而出。
日向翔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只知道自己快乐极了。
只知道自己的行动和付出是有回报的。
和他想得一样, 研磨也是喜欢排球的！
不是单纯因为排球部大家的情谊以及花费在排球部的时间。
他是真的喜欢排球的！
真好啊。
日向翔阳很开心。
比赢下了比赛还要开心。
这种感觉和体会, 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在观众和裁判们呆愣愣的不解目光中, 只有那天在场的选手和教练们才知道二人口中的“开心”与“好啊”的分量有多重。
嘈杂又闷热的场馆里除了跑动带起的风外几乎没有风流动，
【“——下次比赛，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说出『我不甘心』或『我很开心』这种除了‘一般般’之外的话来！！！”】
一阵风吹起，同时扬起了两名少年的发丝。
如果在一些青春恋爱剧中, 这恐怕会成为男女主告白的桥段。
而在这部以『排球』与『成长』为主题的剧情中，这般场景却是少年们定下约定与承诺的关键一环。
无关风情。
也不掺杂任何勾心斗角的博弈。
只有两颗炽热的心坦诚相待后向彼此许诺的画面。
当事人们记得。
周遭的少年们记得。
宫城县的风也记得。
甚至于，头发被吹起的同一时刻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的大树、地上被吹起的一捧尘土、攀在枝桠上休憩的小猫、落于枝头收敛起翅膀的乌鸦……
它们都是这一承诺的见证者。
橙发少年的尾音被风的尾巴勾走，永远留在了宫城县的那个春日。
渺渺回响却回荡至这个冬天。
东京体育馆的场馆里。
踩在结实的塑胶地板上, 耳畔是嘈杂喧哗的鼎沸人声，目之所及一整片的黑色与红色相互交映，共同绘制出一副矛盾又和谐的画面。
如今，曾见证了誓言的风不在，树不在，尘土也不在。
猫咪与乌鸦更是没有丝毫影踪。
但好在, 没有人忘记当初日向翔阳同孤爪研磨曾道下的承诺。
『“真好啊……”』
『“我好开心。”』
日向翔阳让孤爪研磨心甘情愿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是真的因为『排球』这项运动而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这种违抗本能不断追逐排球的过程。
这种双眼聚焦在一只球上分析所有人动向的过程。
这种明明是他曾经无感甚至有些讨厌的“运动”、“流汗”、“和重力做抗争”的事情，如今却有一种“一天不做就不舒坦”的情绪。
——或许可以被称之为“喜欢”吧。
布丁头少年在地上趴了一会儿, 拱起身子慢吞吞支起上半身。
嗯，他承认。
他是“喜欢”上排球了。
甚至有那么一点点上瘾。
音驹众人看着一点点支撑起身子起来的大脑，身心都没有没有半点问题，不过是满是汗珠的脸上露出了他们从前几乎没有见到过的、发自内心的喜欢的神情。
并非是因为“某一个特定人的期待”，也不是“为达成某一任务”或者“实现某个目标”。
仅仅是。
因为排球本身，而感到快乐。
或许不是那种像日向翔阳影山飞雄这种只要一想到“有排球可以打”便能够瞬间浑身通畅的极致纯粹的快乐，只不过，确实是因为排球而令他的灵魂感受到了名为快乐的情感。
只有亲历过当时那段经历的见证者才能感同身受。
就像日向翔阳说的那样。
『“——好啊！”』
是啊，真的太好了。
垃圾场的承诺兑现了。
心甘情愿说出话的承诺也兑现了。
两代乌鸦和猫咪的诺言，都兑现了。
黑尾铁朗望着头发略微有些炸毛的布丁头少年脸上浮现出他这个幼驯染都很少见到的自己也无法形容真切的神情，微微怔愣片刻，随后，两只手叉腰，仰头张大了嘴，畅快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研磨，你也终于有这一刻了！
虽有有些那么一点点遗憾最后临门一脚真正让研磨对排球产生兴趣的人不是他，不过——管他呢！
只要自家大脑乐得高兴，他自然也高兴。
裁判有点无助。
几个边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张张平凡的脸上透着对当代年轻人突如其来发疯的无措和恐惧。
他们横看竖看，仔细看了小半天，才从彼此眼中看出字来，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位于球场高处一览两队疯貌的主裁判：“……”
谁来救救他？
这能报工伤不？
球场上。
一个疯一个笑。
一个半趴在地上自言自语。
怎么看都很奇怪的一个画面构图。
让人怀疑强烈这些选手的精神状态。
不知为何，从黑尾铁朗的笑声开始，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泽村大地、夜久卫辅、乌野的、音驹的、似乎被笑声感染到，一个接一个地笑出声来。
得分的乌野如此，丢分的音驹亦如此。
还有坐在球场边的猫又育史以及电视机那头的乌养一系，全都捧腹笑个不停。
是一众豁然的、心领神会的、畅快肆意的笑。
日向翔阳举起双手，又原地高高地蹦了个一字马，头发在他的动作下duang的一晃。
饶是在这种情况下橙发少年的头发依旧是翘起且富有弹性的。
他还试图就近拽个影山飞雄和他一起蹦，被冷脸厉声拒绝了。
山本猛虎拽着福永招平和他撞了下胸，两个人又兴冲冲地冲向大脑方向，想要同时从两个方向给自家“爱的贴贴”，孤爪研磨被迫无奈接受，差点又被撞倒在地。
只有无辜的路人观众和裁判以及排球工作人员摸不着头脑。
怎么突然打着打着就全部笑起来了？
难不成是打排球途中中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笑病毒”？
星海光来愤懑地撇嘴：“这两支队伍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他回头就去找影山还有夏目问个清楚！
宫治在北信介的盲区，踢了正在地上画圈圈的宫侑一脚。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灰发少年冷声嘲笑道：“像个白月光和朱砂痣看对眼了然后被狠心抛弃的浪子。”
宫·浪子·被双重抛弃·侑：“你滚——”
“疯了，都疯了。”大将优舔了舔嘴巴里一早刚刚长出来的口腔溃疡，让刺痛感提醒自己。
“可是优你也在笑啊。”山架美华指出来。
户美前主将板起脸，解释说：“我这是冷笑。”
“我不信~明明优你笑出了一种‘该死的音驹居然和乌野在比赛前做了只有双方知道的约定而在和户美比赛前没有和我们做约定不过谁让我大度就勉强原谅了你们的无礼吧’的样子。”
被猜到了内心话的大将优只好用尴尬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无处逃窜的灵魂。
***
笑声只是一时的。
笑过之后。
接下来，便是再一次的交锋时刻。
而两支队伍，只会交锋得愈发凶猛。
这球是日向翔阳的发球局。
乌野能够派出的发球都出过场了，这一球就需要他自己发。
发球前两支队伍还有小小的讨论的时间。
灰羽列夫捂着肚子，吸了吸鼻子道：“我笑得腹肌好疼啊。”
“当初小不点和研磨约定的时候你小子也没在场吧？”黑尾铁朗嘴角一抽，一看灰羽列夫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是看样学样，结果学得比他们这些当事人还要“用功”。
“腹肌痛？你也就四块吧，正好笑着笑着有丝分裂一下变成八块。”夜久卫辅头也不抬地左右来回拉韧带。
“夜久学长，你说的那是暑假的数据！我现在已经六块腹肌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腹肌数量，灰发少年还试图把衣服从裤子里抽出来给他看。
“停停停，知道了列夫，你先停停——”
黑尾铁朗按住他的手打住，他怕在这样下去灰羽列夫可能说着说着会表演一个当场脱衣。
拜托又不是平时训练，放在平时你脱衣服就脱衣服，反正排球部这些人天天换衣服的时候谁身体没见过，至于多轨透……放一排各类美少年在她跟前还不如放一只毛茸茸来得有效。
是以，灰羽列夫和犬冈走这两名“爱学习”的副攻手刚刚入学一个月就学到了山本猛虎那套“一秒脱衣”的技能，在多校合宿期间曾经和好几所学校一年级的朋友们一起比赛谁脱衣服脱得快。
平时就算了，可这是正式比赛，黑尾铁朗可不想因为队友脱衣服被裁判罚上牌。
“哦。”灰羽列夫又遗憾地把衣角塞回裤子里。
“研磨学长现在很在状态呢。”
夏目小声说。
后者闻言，偏过头略微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你怎么知道？”
茶发少年眨眨眼：“因为研磨学长你的眼睛里写着呀。”
写着——因为喜欢排球，所以会更加用心地为了“自己”去参与进这场战斗。
不过他嘴里说着：“左眼写着认真，右眼写着耐心。”
“横批一个‘大脑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是吧？”黑尾铁朗随口接茬。
“不不不，这个应该算在左右脸上。”山本猛虎摆手。
“然后额头上写：大脑驾临？”福永招平真诚提议。
“合着被你们说得人家研磨脸上就没一块地是空着的呗？”夜久卫辅无语。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都给我认真比赛，别逼我不给你们托球。”
众人表情纷纷一变。
立马正色起来。
其实大家都清楚，自家二传也就嘴上说说，不可能不给他们托球的。
但是——嗐，谁让他们都吃这套呢？
都是血液，还能让大脑扫了兴不成？
就连灰羽列夫也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只不过——夏目打赌列夫是真的觉得研磨学长生气了就不会托球给他。
“哔——”
伴着哨声，日向翔阳将球一抛，挥臂扣球。
和刚刚果决利落的扣杀不同，日向翔阳的发球很容易接起来——至少对于天天接各种奇葩球路基础的接球训练还拉满的音驹众人而言很容易。
正是因为日向翔阳的发球很容易接，算是音驹的舒适区，因此在他发球时音驹会尽可能不让他有能够连续发球的机会。
月岛萤发球时同理。
二人的优势不在发球。
这都是音驹能够快速得分的机会。
占据了有效的一传，夜久卫辅直接上手传球朝上一托，音驹众人分开站位，见到夜久卫辅此举夏目径直助跑，双脚“咚”地蹬地，一道火箭般窜上天。
拉开臂膀，引臂朝前一挥！
“左翼——”
乌野前排三人在月岛萤的带领下唰唰来到驶向球场左侧。
来得好极了。
夏目眼中迸射出一道亮光，笑意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当然，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poker face。
月岛萤在拦网起跳时心里有点打鼓，总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夏目扣球，那么按照他的速度，这一球正常状态下应该已经到他眼前了才对？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让他们乌野完全形成严密的防护网的。
不对！！
他本能地想要落下朝右侧掠去，可右侧的队友们却将他的行进路线挡了给一干二净。
却见茶发少年原先卯足了劲大力挥出的手臂在即将扣上球面的前一瞬改扣为托，与此同时伸出左臂一同朝前托出一击——
假扣真传！！
灰发少年脸上洋溢起恣意无畏的笑容，于前排笔直跃起，拉长手臂对准乌野无人防守队员右翼前场扣下一球又斜又短的刁钻球。
“嘭！”
灰羽列夫扣杀得分！
“灰羽——扣得好——”
“列夫！漂亮的一球！！”
“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训练去了？这球扣得这么酷！！”
这一球利落得叫人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居然是音驹的进攻。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咚”“唰”“嘭”就结束了。
“音驹还有这么干净利落的时刻？？？”一个头一回看音驹比赛的观众惊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边上一个看了音驹好几场比赛的观众得意地笑笑：“傻了吧？我跟你说，音驹拖延战还是速度战也是分对象的，他们前一天打的早流川工就拖不得，那也是擅长防守的队伍，这一拖还不得拖到猴年马月去？所以昨天的主要战略就是速战速决，怎么快怎么来，就算对方想和他们多纠缠也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而今天这场比赛的对手乌野，又是一支以进攻和速度闻名的队伍。”
“音驹在速度和进攻性上和乌野没法比，那就拼耐力和一传吧，正巧，乌野一传没他们好。”
“……正常来说也没什么学校的一传能比音驹好了吧。”这人弱弱回应。
“是呗~”那人又说，“正常情况下音驹都是走稳妥路线，除非队伍差距悬殊或者必须走速度战，否则通常还是通过拖延来取胜的时刻更多一些，不过也有意外啦——偶尔也会出现几个线路特别短促有力一举得分的球——就像这球一样。”
音驹的发球局。
“哔——”
海信行带着温和又稳定的微笑举着号码牌上场，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都给他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时候上场，主要作用和乌野的菅原孝支相似，虽然也挥参与进攻，不过他更多是起到一个增加队内一传点的作用，为二传提供更好的一传。
“海学长，发个好球——”
哨响，一个干净利落的跳发。
威力不是很大，但胜在稳和准。
呼啸着在空中穿梭的排球几乎眨眼间来到了影山飞雄与东峰旭的中间位置。
“噫。”
大将优皱紧眉头。
——音驹最擅长发这种恶心人的球了。
不过他们户美也不逞多让。
乌野二人双双下意识迈出一步，又齐齐顿了一下。
就因这短短一瞬的停滞，二人已经错失接球的最佳时机。
“咚！”
位于左翼前侧的月岛萤侧过身，在二人愣神之际他可一点小差都没开，骤然一拳头将球捶起。
影山飞雄从刚刚有些怔愣的状态中回神，双手一举，走位调整，朝右侧的东峰旭方向托出一球平拉开。
乌野的三年级王牌鼓着脸颊，蓄力朝前重重一扣！！！
“嘭！”
黄蓝色大球在于掌心接触的一瞬间于空中停滞了片刻，随即——炮弹般冲出！
来得好！！
黑尾铁朗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扬着嘴角蹬地一跃！
从来不穿戴护膝的双腿表面浮现出流畅好看的肌肉线条，副攻的两条手臂早有预料地摆在了球路行径路线上。
“嗵——”
“一触！！！”
黑发副攻手大吼着。
福永招平睁着一双圆圆的猫眼冲出了球场，从场内一个急刹车截停，单臂将球垫了起来！
孤爪研磨跑位。
这一球救得位置有些偏，余光中瞥见4号位助跑的黑尾铁朗，他心下一动，
起跳，抬臂。
黑黄色的发丝伴着他后仰的动作在惯性作用下再度扬起。
指腹触球。
一动。
手腕翻出。
他要托给黑尾铁朗！
月岛萤咬牙，大声道：“右翼——”
拦网选手们又“唰”的跑去了右翼位置，蹬地起跳。
三双足足六条手臂像是空中的巨型牢笼一般，足以将球彻底封锁回去。
音驹的鸡冠头主将嘴角噙着一抹笑，助跑的动作戛然而止。
隔着一层什么都挡不住的球网，月岛萤清楚，自己又被唬了一道。
黑发副攻手维持着起跳前的姿势停在原地，双手朝后拉起，而被二传托出的球，也在即将越过黑尾铁朗头顶前，定住了——
是一个人的时间差！！！
又是幼驯染的独门秘籍。
黑尾铁朗自信十足地挥臂一扣，刻意打在一道拦网的泽村大地手上。
打手角度找得特别好，一球给弹到了观众席上。
除非乌野选手们真的能飞，否则就连顶级的自由人西谷夕都救不起来。
乌野自由人摇了摇嘴唇，下唇上的同感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19：19，双方平分。
乌养系心手一抬，示意乌野叫暂停。
“完完全全又被孤爪唬了一道啊！”田中龙之介把脑袋往毛巾上狂擦，擦完脑袋擦脸，毛巾被他用的和洗脸巾差不多。
“他脑子里是装了个超级计算机吗？？？”
“明明他刚刚那一球就托得很随意吧？黑尾什么时候和他合伙上的？？”
“幼驯染的默契你别猜。”
“可是可是，”日向翔阳挥着双手，“刚刚那球超级帅气啊！”
“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
他眼中蹦出来了小星星。
“帅气是帅气，”泽村大地往嘴巴里挤了点水，揭露残忍的现实，“我们可无法达成一样的配合。”
“你难道是想和影山两个人配合出一样的时间差？”月岛萤握着水壶笑了一声：“就你俩有那对双胞胎一样的魄力现在这给比分也容不得你们胡闹吧。”
如今乌野和音驹都还差1分就能升上20，而一旦到了20分，25分的急迫感就如影随形地压在他们身上，只会让他们比现在更加紧张。
不是所有人都是宫双子，到了赛末时刻还敢用临时学到的招式进攻。
可即便是他们，也不可能在比分关键时刻使用此前完全没有尝试过的新招式。
冒进可以，但要有选择地冒进。
驳回了一个人的时间差之后，乌野选手们又说起孤爪研磨那几乎完全不可预见的脑回路。
除了日向翔阳在随机应变中胜过一次，其他时候鲜有乌野在布局上战胜音驹的。
让他们破局可以，但同场拼脑子……影山飞雄和月岛萤两个人加起来共享一个脑子说不定还有可能。
“预判不到的事情那就不预判了。”
当过二传的乌养系心在沉吟了两秒后给出建议。
“既然无法在战略上赢过音驹，那就选择性放弃，专打反击战！”他沉声道。
“听上去很酷炫哦！！”日向翔阳和西谷夕二人击掌。
“呼——”M字刘海少年深深吐出一口气。
作为一名二传，他时常需要考虑到周围队友们的站位、助跑路线、起跳位置和扣球高度，习惯了揣测和预判。
但实际上，揣测不出来他人心中所想才是常态。
不是每个人都有和孤爪研磨一般怪物一样的大脑。
“二传手只要想方设法把握好比赛的形式和选手的状态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
可事实上在比赛时，很多二传手都会忽略了自己的重点，过多地投入到无需关心的细节方面。
比如他刚刚那一次本可以不存在的停顿。
如果没有月岛萤的临时救急，单第一下发球乌野就得遭殃。
“啪啪！”
正在喝水的日向翔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而挡他看见把手从两侧脸颊取下，手动上了腮红变得多了两分喜感的影山飞雄后，更是捧腹笑倒在了地上。
而给自己拍了两下脸提提神的乌野二传手淡淡看了他一眼，别过脑袋无视掉他。
他现在是内心强大冷静且不以外物而转移的影山·静静の王者plus版·飞雄。
*
暂停上来，养精蓄锐了一阵的音驹重焕活力，乌野同样如此。
孤爪研磨有些遗憾地偏过脑袋，他刚刚还期待了一下乌野斗志不佳来着。
好吧其实在他的演算中“乌野斗志不佳”的可能性还不到三成。
海信行再度发球，这回球落到了东峰旭和月岛萤中间，前者鱼跃将球救起，随即田中龙之介直接扣杀。
“咚！”山本猛虎手臂一震，响亮的撞击声响彻全场。
“研磨——”他高声喊着。
布丁头二传手一步一步踏出，在行至中路方向时似乎停顿了一下。
此时的影山飞雄：不要想对方这么做不要想对方怎么做不要想对方怎么做……
管好自己，管好自己的队伍，尽力托出让大家满意的球！
唯一一个被孤爪研磨骗到了的田中龙之介在中路停驻了几秒，在意识到这根本就是音驹大脑的诡计其实本人并没有丝毫想在中路进攻的想法而自己偏偏被硬控了好几秒之时，夏目已经从后排一球扣下了！
黄蓝色大球裹挟着疾风与气旋，霸道地朝乌野飞去。
从田中龙之介微愣的头顶压下，影山飞雄见状身体下意识朝前扑去——
“咚——”
鱼跃救球。
可夏目这球扣得是个旋转球，就算接下了一传，这包含着的旋转力依旧够乌野喝一壶。
一救之下，排球“腾”得飞到了后排，西谷夕正维持着朝前救球的动作，左腿和右臂朝上伸着，完全来不及再调整动作。
电光火石间，乌野自由人下定了决心。
就在排球下坠的危急存亡之际，西谷夕侧抬起举到了一半的左腿，奋力调动身体肌肉，以一种看似娴熟又果断的动作利落地地朝上踢起！！
“嗵——”
又一次的，用脚后跟踢起了球！！
一球过网，看得夜久卫辅简直恨不得直接冲上乌野球场当面拥抱西谷夕。
黑尾铁朗一球探头扣杀，月岛萤一触成功。
前者“嘁”了一下，后者“呵呵”两声，将副攻的招人恨属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接近边缘的一球，重新掌握了身体控制权的西谷夕俯身一击漂亮的鱼跃“嗵”扑在地上，单臂垫起了乌野的希望。
影山飞雄眼眸瞬间灿亮起来，脚下生风三步并两步跨到落点下端，举起双手正要传球。
“左翼——”田中龙之介高举双手，大声要球。
通常而言，他这般要球，成功率其实并不高。
前一日稻荷崎战中就曾经多次要球，但引状态不佳影山飞雄并未托给他。
不过今天他的状态显然好得出奇。
在他主动要球的时刻，影山飞雄十有八九都有托给他。
又是一处思维定势。
影山飞雄在这场比赛第一局进行倒一半时便升起了这个念头。
既然音驹能给他们设置思维定势，利用惯性思维这类习惯将乌鸦关在鸟笼之中，他们又何尝不能利用同样的方式，将猫咪们同样困在笼中？
这一回，在音驹前排拦网们听见田中龙之介要球而下意识身形移动的瞬间，影山飞雄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就是现在！
在就连黑尾铁朗都难以抑制地晃了一下身影之际——双手触球！
推球过网！！
“嗵！”
乌野得分。
布丁头二传眯了眯眼睛，狭长的猫眼映上了影山飞雄的身影。
深黄色的竖瞳闪烁了两下。
影山飞雄，一个被音驹大脑都忌惮的二传手。
M字刘海少年隔着球网，向那道灼人的明显的目光看去。
二人的目光似乎在空中迸射出刺眼的滋滋声火花。
影山飞雄露出一个表情自然却充满着阴影的反派笑容。
孤爪研磨不逞多让地回了一个大BOSS一般的微笑。
而在心脏二传之外的另一处。
是属于自由人的战争。
“夕这个人啊，光是站在球场上，就能叫我兴奋不已呢！！”
夜久卫辅抱着胸，一双眼直望向乌野方向。
每次，对方都能给他新的惊喜。
一次比一次大。
他想，自己绝对不能被这个完全不知满足的后辈给超过去。
在那双粉棕色的眼瞳之中，身着乌野4号队服的自由人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双腿叉开站着，右手挠着后脑勺，正在和队友们说话。
忽然，他察觉到夜久卫辅的视线，直直望了过来。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霎时间。
风云变幻，烽烟四起。
第334章 垃圾场对决（24）
“看他们打得这么激烈, 我也好想上去一起加入啊——”
球场边，一个自然卷的娃娃脸捧着脸说。
是一林的一年级主攻手星野阳斗。
“今天两场比赛还不够你打的？”队长津田大和睨了他一眼。
“这不是上午没打过瘾嘛。”娃娃脸少年无辜地眨眨眼睛。
一林的选手们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体力跟怪物一样, 力气又大，虽然情绪偶有不稳定, 但从来不会在比赛时有太过强烈的起伏, 除了技术还需磨练, 已经不比高一时期的木兔光太郎差了。
甚至在比赛过程中情绪稳定得比如今的木兔光太郎还要强。
还如出一辙的好战。
“……下午赢了比赛明天就能让你打个痛快了。”
队长扯扯嘴角。
他们今天下午的对手在上午比赛的时候自由人受伤了, 下午出战正选自由人恐怕最多上场一局, 甚至会因为脚伤影响队伍整体连球场都上不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在自由人受伤的一刻, 一林下午场的比赛几乎就已经十拿九稳了。
排球比赛又不是网球, 哪来什么越残血越厉害？还能在受伤时候爆发出来比平时更强的力量？
又不是拍电视剧，因为换了一双承载着岁月的鞋子就痊愈？骗人的而已。
他们排球最务实了，不整那些违反常识和牛顿定理的东西。
一林前两天在收集资料的时候也顺势收集了一下音驹乌野以及这一组当中已经确认能够晋级到下午比赛的鸥台，在队长津田大和眼中, 鸥台的胜率稍微高一些，也是最有可能明天和他们决胜四强的队伍。
音驹和乌野都是老牌名校，虽然一所战力和防守都格外稳定另一所学校更是直接打败了IH亚军稻荷崎，但光是上午一场比赛的消耗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不管是哪支队伍赢下了比赛，在残血状态碰上鸥台，获胜的几率渺茫。
鸥台也是这么想的。
但星海光来更想在双方满血状态和两支队伍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
“啊啊啊啊我又想和音驹打又想和乌野比，就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吗？”他抱住脑袋哀嚎。
他是真的很想在球场上和贵志一决胜负，也想见识一下乌野那个怪人速攻的威力！！
国青合宿那会儿他都听飞雄还有贵志他们说了，乌野的这个小个子可厉害了！他还没在球场上和他打过呢！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淘汰制根本不会出现复活。
两支队伍最终也只能决出一名胜者。
见他如此, 队友们只能委婉地给出建议：“——梦里可以。”
*
乌野在上一球西谷夕与影山飞雄的力挽狂澜以及无言的配合之下，一举先上到了20分, 率先插下一旗，以田中冴子为首的应援团们将太鼓敲得梆梆响，脆生悦耳的笛声一路从馆内飘扬至馆外，士气足得很。
“燃烧吧乌野——”
“前进吧乌野——”
手里的拉拉球不知掉到哪里去了的教导主任拽下自己的假发充当拉拉球，一下一下跟着应援队们一起挥着。
音驹应援们见状，自然不甘落后，各种管弦乐齐上阵，热血有节奏的乐声几乎能将穹顶给掀开。
山本茜深吸一口气，嘴巴对着扩音的喇叭领声大喊：“——上啊上啊音驹，冲啊冲啊音驹！！！”
“上啊上啊音驹，冲啊冲啊音驹！！！！”
暂时被领先了一分，也就意味着距离分出胜负也没有多远了，但音驹选手们没有多少担忧，反倒是肾上腺素长时间升腾起来的亢奋。
除了比平时比赛的时候累点，更加斗志昂扬了点，也没有什么差别。
发球权转到了泽村大地手里，乌野的地基将球望地上砸了两下，稳健地将球扣向音驹后排。
夜久卫辅横跨两大步，猫咪爬行墙壁一样闪现而过，稳稳将球接起，发出一声闷响。
“漂亮的一传！”
他向孤爪研磨托出了一个A·PASS。
音驹大脑一扫球场，己方队友们除了夜久卫辅之外全部开始助跑。
音驹采取多方位置差进攻，四点攻。
“右边——”
山本猛虎手一伸，高声喊道。
布丁头二传的视线下意识朝他那边望去，乌野前排拦网们也下意识想朝山本猛虎方向看去。
只有月岛萤第一时间刹住了车。
强调过好几次了，孤爪研磨是个善于利用小动作来给对手挖坑的狠角色。
当前乌野的前排三人组中，也只有月岛萤第一反应停住了脚，落后他一个点位的影山飞雄第二个反应过来。
是的，孤爪学长最擅长以小博大。
在最初肌肉绷紧朝左侧试图抬腿之际，他咬了舌头一下，迫使自己克服行动的本能。
鞋底在防滑的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在这一个轮次中，乌野几个智商高地都在，虽然无法绝对避免被坑的可能性，但也确确实实地降低了不少被骗到连裤衩子都不剩的情况。
因为他们两个都不动，位于乌野最右端的前排选手东峰旭自然也动不了，他速度又不快，也干不出去撞月岛萤的事，于是原本孤爪研磨布下的一个小钩子就这么没了作用。
音驹大脑稍微有点遗憾。
他刻意在托球的时候慢了一拍，就是为了趁前排拦网们统一移动的时候二次进攻偷袭。
但现在看来，这群乌鸦们还没有冲昏头脑。
尤其是那两个家伙。
深黄色的竖瞳中流露出一抹寒芒，布丁头二传手手指一拨，顷刻间弯腰朝后一击快球托出！！
PlanA不行，那就上PlanB。
在乌野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孤爪研磨朝山本猛虎方向托出球。
黄蓝色大球不断飞旋着朝莫西干头少年飞去。
坐在球场边的乌养系心皱紧眉，挤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不对劲，孤爪这球是慢了一拍托出来的。
按照正常节奏的话应当是正好扣上，可如果在这时候传给山本，就会造成一个他人已经开始下落而这球明显托高了的情况——等一下！
乌养系心眼睛一直，恍然一拍大腿。
却见原本大喊着要进攻的山本猛虎气势汹汹地一臂挥空，直直朝下落去。
在他身后，福永招平径直起跳！！
是后排进攻！！
乌养系心悟了。
这是套中套，连环套。
他的视野稍微有一点点受限，没能第一时间看见福永招平的身影。
想来也是，如果他一眼就能看出孤爪研磨的布局，也不会高中坐三年冷板凳了。
让他教学生勉强还行，让他赛后分析复盘也不在话下，但是要他猜出多智近妖的二传手心里想什么，这辈子都不太可能。
月岛萤和影山飞雄也没想到临时调整的一托后面还藏了一个福永招平，这时就算是动身也晚了。
——不过他们还是动身而上。
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福永招平一球扣出，还是个短球，就在过球网没有多少远的地方。
这个角度下，是真的拦不下来了。
影山飞雄的表情狰狞了起来，左臂已经垂到了胯骨位置，试图最后朝上一捶。
球场内温热的风被手臂带起。
影山飞雄一臂挥空。
但着不是终结。
山本茜握紧手中的扩音器，抿紧了嘴巴。
她已经做好在音驹得分后欢呼的准备了。
谷地仁花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如果可以，她甚至不忍心看到接下来一幕。
蓦然间，她站得笔直的身体微微一怔，一双眼放大了一些。
就在这只双色大球触地前一刻，一只手掌从后滑出——
贴在地面上！
候场区的日向翔阳和菅原孝支眼睛突然绽放出光彩，两个人同时握紧了对方的手，汗水混杂在一块。
“咚！”
排球正正落在这只手的手背，高弹上天空。
“是西谷！”
“自由人拯救世界！！！”
“啊啊啊啊啊西谷我是你的狗——”
解说的声音愈发激动：“千钧一发之际乌野自由人西谷夕力挽狂澜！救下了这球！！！”
而完成了一传的西谷夕的上半身直接冲进了音驹球场，前脚落地的山本猛虎还刻意闪了一下避免踩到他。
“Noya桑——”日向翔阳双手握拳星星眼，“太——帅——了——吧——”
古森元也把周围能抱的人都抱了一遍，现在队友们个个躲着他，失去了队友爱的豆豆柴没人抱只好两只手握在一起原地蹦跶两下。
“蠢侑，我说你……”宫治瞥了一眼自家兄弟，看见宫侑又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骂人的话哽在嘴边。
想想算了，骂这人不值当。
却见金发少年捂住胸膛，脸颊上浮起两抹诡异的红晕，嘴巴一张一合，用关西话说着：
“糟了，我又心动了——”
宫治：“……”
你是真完蛋了。
“治，你懂我的感受吗？”宫侑得寸进尺。
“我不想懂，谢谢。”
宫治想，他都被逼得说出“谢谢”了，侑这家伙多少长点脑子吧。
“你不懂没事，我描述一下给你听呀~”
金发池面一副想要和闺蜜分享自己新谈的男友的表情。
“我看你是忘了被我揍是什么感觉了！”
影山飞雄嘴巴一扬，没有丝毫停顿地丝滑从踏出三步，朝东峰旭托出长长一击平拉开——
乌野王牌手臂一抬，引臂朝着球面挥出！
“嘭！”
骇人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黑云压城城欲摧，黑云切切实实地压了过来，城也在顷刻间坍塌成一地碎片。
黑尾铁朗两只手都抵挡不住这威力巨大的一球，咬着牙也只能勉强接下个一触。
转眼间，排球就要再度坠地。
夜久卫辅横插一脚。
是真的横·插·一·脚。
一路从中路奔袭赶来的自由人来不及用手接球，又无法放任排球就在自己面前落地，福至心灵的瞬间，抬起右脚，一脚背勾上了球面！
“好！！”
“救得太好了夜久——”
“夜久夜久你是我的神——”
就连自家队友们也在夜久卫辅踢起球的瞬间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孤爪研磨又跑了好几步才赶上球，双手举过头顶，蹬地一跳——
他传了个短平快给黑尾铁朗。
后者长臂一拉，稳稳扣上球心。
“One touch——”
月岛萤后仰道。
球飞得又高又急，西谷夕弯下双膝，仰头抬起手臂。
上手传球！
影山飞雄就地一跃，右臂自后朝前挥出，正中靶心。
“嘭！”
排球脱手飞出，形成给自成一派的球路。
黑尾铁朗挤起五官，两条手臂千斤顶一般朝下压去！
“嗵！”
还是西谷夕。
他又一次从后排急行至前场，悍然朝前一扑，胸膛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重音。
排球在他的挽救下高高飞过了球网，飞跃过拦网的手指，也越过其他正在奋起追赶的选后，“咚”的在夜久卫辅就要碰到之际落入地板的怀抱。
西谷夕把自己砸得有点懵，恍恍惚惚地爬起来后被田中龙之介熊抱起来，转了一个大圈圈。
“夕，真有你的啊！！”
“西谷这家伙，真是叫人害怕。”山本猛虎定定地说。
夏目点头，“西谷学长的反应力和判断力都很强。”
从前在最后一秒力挽狂澜的几乎都是他们音驹，可这场比赛中，西谷夕凭一己之力将乌野力挽狂澜的次数拉至基本与音驹平行。
夜久卫辅是个光是站着就可以杀死对手的自由人，西谷夕同样如此。
这就是顶级自由人们的共性。
"我有说过吧。"
夜久卫辅抬臂擦了擦脸上脖颈上淌下的流水一般的汗，仰天哈哈长啸一声："就是因为有像夕这样的人存在，排球才会变得这么有意思啊~"
说真的。
这场比赛。
打到现在，他畅快极了！
"卫辅学长——"
听见了他的声音的乌野守护神双手放在嘴边，明明已经累得很，偏偏还是拿出了比喊口号还要嘹亮的声音，用有些劈叉的嗓子喊道："能和你一起站上球场，我超级高兴的——"
这是一场不单单是两校教练期待了许久的比赛，也不仅仅是达成日向翔阳与孤爪研磨的承诺的比赛。
更是属于音驹与乌野两支队伍中每个人的宿命的对决。
泽村大地再度发球。
球从前排选手们头顶飞过，正正驶向后场靠近底线方向，夜久卫辅侧身两步垫起，“咚”的一下，球稳稳飞到孤爪研磨头顶。
二传手状态不好不坏。
虽然不用跑动，但比赛到现在他已经很累了，根本不想有除了站桩传球之外多余的动作。
→不过情况紧急也是会跑起来传球的。
毕竟猫咪是液体，伸缩性和可塑性是最强的。
两手一翻，简简单单一击直线扣杀被夏目从左翼扣出。
说是简单，但力道却是十成十的。
排球轰地飞过高空，发出猎猎声响。
乌野自由人眸光一闪，飞扑上前。
伴随着一声撞击声，排球嗖的飞出了场外。
接球无数的西谷夕追上排球后也被砸得懵了下。
“抱歉——”
影山飞雄大步踏出，眨眼间追上了这球，又鼓着脸颊朝后挥起——
排球过网。
黑尾铁朗干拔一个跳跃，长长的手臂完美无缺地挡在了排球行径路线上。
像是能够抵挡下一切攻击的盾牌。
伴着一声“嗵”，排球被盾牌死死拦住，直直堕到地面，弹了两下。
“黑尾拦得好——”
“不愧是咱们音驹的拦网核心，就是拦得又好又准！！”
黑发鸡冠头主将又自信又得意地挑了挑单边眉，嘴角拉开一道长长的弧度。
下一秒，他闭上左眼，右手伸出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指头，对着乌野球场“嘭”地开了一枪。
嘴巴做出子弹出膛的拟声。
这狙击动作被他做出来，又撩又帅气，蛊惑感十足。
当然，在乌野众人眼中，这纯纯就是挑衅了。
“别得意太早，黑尾。”泽村大地贴近球网，沉声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现在不得意，什么时候得意？”黑尾铁朗反问他，“反正你也管不着我。”
他朝泽村大地吐了吐舌头。
泽村大地给他气得扒拉住球网，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场比赛的裁判脾气挺好，不管是他们先前无故大笑还是多次放垃圾话，只要没有涉及敏感词汇都轻轻一瞥放过。
“既然黑尾学长要得意，就让他得意好了。”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黑尾铁朗循声望去。
是月岛萤。
带着运动眼镜的黄发少年朝他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现在得意，接下来就得意不出来了。”
“你小子说什么呢？”山本猛虎吊着一对倒八字眉朝前一站。
“哦？你们音驹是想要群殴吗？我们奉陪呀！”田中龙之介也不嫌事大的人也往前一站。
一时间，气氛就从还算和谐的垃圾话交流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场景。
其余猫咪和乌鸦一想：咱们队伍不能在人数上落了下风啊！
于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朝前一站。
一时间三米线前扎了一堆人，后排空空荡荡。
裁判含着哨子的嘴差点就吹出来了。
可偏偏这两支队伍又不打起来，就是单纯互相看不惯站着外加眼神拉丝交流“感情”而已。
场外气氛也火热的很。
音驹一分拿下后应援们喊口号喊得虎虎生风，千切豹马摇着小旗子大声喊着“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还有好事者喊着“打一架打一架”。
两支队伍的选手们齐刷刷看过去，发现是几支已经被淘汰了的队伍，队名不熟，跟他们不是一个赛区的。
同时被空中霸主和陆地霸主盯上的压迫感叫这队伍们不敢造次。
他们也就口嗨一下，见不光是场上选手们的目光投来，就连周围观众们瞧了过来，瞬间怂了，双手一合鞠起躬来。
打了岔，两支队伍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也稍微回落了些。
孤爪研磨发了个落点明确对准了影山飞雄的球，后者稍稍一退，西谷夕一步踏出，替他接下一传，影山飞雄随即二传托出。
刚刚放了一堆狠话的田中龙之介一掌扣上球面，发出快速掠过空气的“咻”。
这球是斜线球，和黑尾铁朗在斜对角，夏目一个箭步冲出，“咚”一下两条手臂并拢朝上抬起。
“咚！”
一传漂亮得接起来。
黑尾铁朗一跃而起，右臂重重挥出！
“中路中路——”
泽村大地招呼道。
不料黑尾铁朗不过是演戏，扣球前一瞬又抬起了手轻轻搭在球面上，朝着一旁慢他一拍跳起的福永招平托了个短平快。
“是假扣真传！！”
“音驹假扣真传的假动作还真是熟练啊！”
福永招平抬手一扣，一个利落干净的斜线球直直飞出。
西谷夕一个横叉，单脚救起了球。
代价是他劈叉劈猛了一下子起不来。
大将优嘴角一抽。
代入一下自己，已经开始痛了。
月岛萤补了个下手的二传后快速到位至前排，泽村大地吊球拍出。
黑尾铁朗一个后仰，指尖勉强一触到球面，身后夜久卫辅朝孤爪研磨垫起一个B·PASS球，音驹二传速度走位，走位途中扫了一圈队友们的站位，最后第一节奏快攻托给了夏目。
茶发少年咚一下蹬地而起，手臂朝后拉开。
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头顶一排排大灯的亮光，耀眼夺目。
一双眼眸隔着一片镜片盯着夏目的动作，脚下如风一般快步迈出。
夏目一臂挥出，排球“嘭”地飞出，带起一阵叫人心惊的气流。
就在此时！
就在此刻！
在排球越过球网的一瞬间。
一双白皙的手掌有力地从右侧横向左侧！
迎着音驹众人诧异又震撼的眼神，“嗵”一下将这球扫了下来！
并不是靠单纯的“拦”，而是带上了“扫”的动作。
需要更高的技术和魄力。
需要将时间卡得正正好。
要知道，很多时候只要拦网拦得及时甚至能贡献出比扣球更大的力量。
“咚！”
浑圆球体落地的脆响声将众人的心绪拉回来。
这一场漫长的拉锯以乌野的成功拦截而告终。
“呼，呼，呼——”
夏目双脚踏实地踩上地面，将月岛萤拦下这球的经过看得清清楚楚。
细细密密的汗水遍布在皮肤上，额头鼻翼脸颊发根，整个人都在朝外散发热量。
持续的喘息声中，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月岛萤的身影。
这球没有在他的最佳扣球区，夏目勉勉强强花了六七成力道扣下，威力却也不容小觑。
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数一数二的。
按理来说一触不难，但彻底拦下的难度却增长了好几倍。
茶发少年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
刚刚那一球，完全被预判到了啊。
月岛萤正在调整自己的眼镜绑带的位置。
“阿月。”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声音灌入月岛萤的耳朵。
乌野的一年级副攻抬眼望去，黑尾铁朗冲他笑笑。
“你现在，真是了不起啊！”
他由衷说道。
“拦网若是拦得好，有时候甚至会比一个帅气的扣球更加有效直观地取得分数哦~”
当初在第三体育馆，黑尾铁朗这般和他说。
当时边上的还有一个日向翔阳和一个灰羽列夫，三个一年级副攻手全都给黑尾铁朗一手接下了。
虽然经常看上去不太靠谱，但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清楚，在对待排球一事上面，黑尾铁朗反倒是最认真的一个，他给的建议也从来不会无故放矢，而是特别会对阵下药。比如对日向翔阳就会一边夸一边教，让他的情绪保持在一个最适合学习的饱满的阶段，而对月岛萤就会时不时激将一下，某人虽说嘴上硬得很，可每次被挑衅后还是会忍不住去向这人“证明”自己。
又比如刚刚第一局比赛结束之后用灰羽列夫能够理解的方式提醒灰羽列夫“关键的1分比普通的20分更重要”。
黑尾铁朗是一个通透又会教学生的人。
这是“学生们”的共识。
鸡冠头主将再一次正视自己的这名学生。
他们会互相给予彼此尊重。
拿出百分百的实力来比赛。
他知道，经此一役，以后再也没有这种在正是赛场上面对面的可能了。
他也想多看看自己的学生。
看看这家伙如今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月岛萤平静地回望过来。
二人犹如两名站在中间远隔数丈底下却深千丈的崖壁顶端的战士，四目相对。
这场比赛，只能有一名胜者。
败者，便会落入底下深深的沟壑之中。
感受到月岛萤身上传来的勃勃战意，黑尾铁朗带着笑容的狭长幽深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骄傲。
他真的很想再说一句。
【——他果然，没有教错这家伙啊！！】
第335章 垃圾场对决（25）
黄发少年闻言, 自嘲地笑了一下。
“过誉了，黑尾学长。”
“我还远远没有到‘了不起’的程度。”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仗着一瞬间捕捉到的细节预判到了一点可能性。
论起真正的预判和心计, 他还远不如孤爪研磨。
音驹大脑擅长出招，而他这个乌野理智, 仅仅是稍微擅长一点拆招罢了。
虽然乌野进攻性强, 但比赛至今, 主动权一直掌握在音驹手中。
他有些困倦地垂下眼眸。
话又说回来。
长时间的大量运动让他感觉自己简直要窒息了。
月岛萤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正在不断加热的劣质暖宝宝。
热量一个不停地朝外冒, 过了这么久却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快把人蒸死了。
怎么还没有人喊暂停？
他又将视线投向孤爪研磨——这人也喘得几乎要把肺给榨干。
他心里又稍微平衡了点。
——和音驹的二传相比, 他至少不会一直呆在球场上被钝刀子割肉。
察觉到乌野一年级副攻手的视线, 孤爪研磨一时间心里浮现出一长段会被屏蔽的词。
累到快崩溃的时候，是会忍不住想要骂人的。
但他现在。
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双方又“友好”切磋了两球。
比分来到21：23，乌野领先两分。
气氛愈加焦灼。
这轮月岛萤站上了发球位，发了个和昨天稻荷崎战时一样软绵无力的球, 轻飘飘的在前排就落了下来，差点就叫有着『防守的音驹』称号的猫猫们丢了这一球。
黑尾铁朗呼吸一窒，转眼人已经扑到了地上，“咚”地单手救起了球。
差点一头撞上边上柱子的音驹主将在站起来后默默远离了一点这片是非之地, 他还记得都内赛时夏目一头撞上杆子的事。
一传接起的球被福永招平托了个短促有力的二传，夏目后排进攻起跳，动作利落得仿佛预演过成千上百回。
一球被引臂挥出，黄蓝色光束带起一阵叫人发麻的刺耳激鸣。
日向翔阳眼睛迸射出一抹亮光，飞快掠身朝中路冲去，“腾”一下蹬地窜上天, 单手勉强一触，吃痛地“嘶”了一声。
田中龙之介拧起眉毛, 双手叠起，接了个满怀。
“扑通！”
他被撞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到现在，观众们已经习惯了这场比赛的选手们动不动就被球砸到地上这回事。
还有一些乐子人在猜到比赛结束还会屁股墩几次。
一传很偏，偏到几乎要飞到观众席了。
偏偏这等关键时刻守护神西谷夕不在球场上。
4号队服的自由人在场边急得直跳脚，恨不得冲进球场接个大的。
但是不行：）
一道黑色的影子一路从球场跑过。
踏着坚实防滑的地面几乎飞起。
影山飞雄直直冲出球场，鞋底“咚”地踩在地上，“腾”一下窜上天，大跨步一步跨过防护墙，以高于跨栏选手的跨栏姿态大步越过防护墙，双手托起排球拧过上半身，“噌”将球托了出去——
很多时候，影山飞雄的速度是被忽略的。
一提到乌野速度快的人，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日向翔阳。
但要知道，影山飞雄可是每天都和他比赛跑步的人，从一早的“谁先到学校”到社团活动前的“谁先到排球馆”再到社团活动结束后“谁先冲到坂下商店”，几乎每天都是如此。
更何况，影山飞雄他可是有着运动番男主标配的黑发M字刘海啊！
上一个黑发M字刘海的已经连续两年跑进箱根驿传前十了。
总而言之，作为一名被老天爷开了挂的二传手，影山飞雄可是妥妥的六边形战士，剔除属于二传手的高分项，光是在速度一项上也能傲视群雄。
——他朝最左侧方向托出一击平拉开。
又长又远又直的一道轨迹。
位置，角度，时机竟都意外的和当初及川彻托给岩泉一的那球相差无几。
区别在，他这球托得更快。
扣球的人也跳得更快。
选择是双向的，信任也是。
影山飞雄与日向翔阳二人对于彼此的信任度远超其他人。
只要日向翔阳能跳起来，影山飞雄就自信自己能将球托出。
只要影山飞雄能把球托过去，日向翔阳就有把握扣下。
在影山飞雄费劲全身力气跑出球场之际，日向翔阳便朝后退了两步，留出足够的助跑距离，随后，自信他回将球传过来，两腿交叠着向前迈出，跟腱陡然一发力，一双手臂后摆蓄力，带动身体朝上弹起，瘦小的乌鸦张开丰腴起来的翅膀，高高地朝空中飞去——
一双暖橙色的眼睁得热切，不知满足地将整片球场的光景揽进自己视野。
对准一处空隙。
挥臂扣出！！
“嘭——”
乌鸦振翅，似乎有看不见的羽毛飘落。
排球在空中滑过光一样敞亮的轨迹。
“好快——”
“他刚刚是怎么跳的！”
“球？球怎么过去了？！！”
“嗵！！”
夜久卫辅动作扭曲地半侧过身，双手垫起了这猝不及防的一球！
粉棕发自由人的表情没有一点管理，原本帅气中带着一点可爱的娃娃脸如今却挤成了一团。
突如其来的扣球他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却只来得及转动了上身，胯骨之下的腿呈现出将转不转的扭曲姿态，手臂上骤然的压力叫他不得不将全部心神放在接球上，哪里管的了其他？！
伴着一声闷响，他勉强垫了起来。
“研磨——”
他高声叫道。
回应他的，是二传手步履稳健的身影。
月岛萤先前没有看错，孤爪研磨也确实累得很。
不是演的。
这种时候他也没精力演了，除非假动作骗人。
一个人的体力池到了红线，但不排除还有能够一搏的力气，就像海绵里的水，使劲挤一挤也是能挤出来的。
排球选手的体力，搏一搏也还是有的。
别看孤爪研磨现在喘得急，但在音驹如今的“不是每一球都需要正牌二传手出手”的策略下，其他选手们参与传球的频率也高了不少，大大减少了孤爪研磨的消耗量，也是得以让他打到现在还没有倒下的原因之一。
心跳跳得飞快，微微颤抖是腿支撑起了孤爪研磨整个人的行动。
现在小黑被田中和影山盯防，扣球会有点吃力，贵志也被翔阳盯住了，虽然不至于难以脱身，但翔阳的眼神就算是自己也要避其锋芒。虎？还是福永？
布丁头少年思索了不到0.1秒，侧转过身，手中排球顷刻朝前托出——
第一节奏快攻。
山本猛虎自右翼起跳！
少年粗壮结实的手臂正要朝前挥出，视线里冒出一道橙色身影。
山本猛虎跳得快，日向翔阳起跳的速度更快。
在看出孤爪研磨托球给山本猛虎的瞬间，他就放弃了盯夏目的行为，转身朝着空中一跳，一双手臂从右朝左斜着挥出，完全锁死了山本猛虎的斜线球可能性。
几乎是贴着边线起跳的山本猛虎最开始想的便是扣一发自己拿手的小斜线，不料在即将扣球的前一刻一双手恰到好处地拦住了他的斜线球路线，避之不及之下只好临时改了一球直线。
威力也远没有他平时扣的直线球强。
但聊胜于无。
在日向翔阳起跳的瞬间，知道他有几斤几两的黑尾铁朗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气音。
——日向这小子，学得可真快。
日向翔阳一贯学得快，一招封锁斜线球的套路使出来，山本猛虎猝不及防只能照着他隔开的界限扣下一球笔直的直线。
身后，东峰旭一传稳稳接起，影山飞雄调整二传给泽村大地。
又稳又漂亮的球传到乌野主将身前，虽然常年隐形，但泽村大地的技术却是乌野众人中最顶尖的一拨。
见这球传得好，他也没有马虎，接着助跑的力量一跃而上，大开胸腔，右臂朝后蓄力拉开，对准了黑尾铁朗拦网方向的斜对角扣除一球斜线球——
黄蓝色大球呼啸着破空袭来！
山本猛虎就这站在这边，但他刚刚扣完球下落没有站稳差点碰到了球网，调整一下位置后已经来不及做出接球反应了。
莫西干头少年当机立断，挺直了脊梁，不闪不避。
他就是要正面接下这一球！！
“嘣——”
双色大球气势汹汹撞上坚硬的胸膛，回弹过球网。
伴着几声“扑通”的鱼跃音，一球落地，音驹这一分便是以这般诡异的姿态取得的。
山本猛虎凭借自己硬朗的身板活生生顶下了这球！
“哥哥好帅！！！”山本茜挥舞着手里的应援棒，舞得虎虎生风。
“哦哦这招很帅气呢，不过要是在我们足球里胸膛再斜一点就能停球了。”千切豹马说道。
黑尾铁朗“砰砰”捶了两下山本猛虎的胸膛，“不错嘛虎，锻炼成效显著啊！”
“猛虎学长的肌肉是我们所有人里最结实的！”夏目夸赞道。
众星捧月的音驹王牌摸着脑袋乐开了花：“哈哈，那是，回头要不我把我平时的训练单发给你们？”
见山本猛虎一球挺胸得了分，围观的井闼山众人一时间思维发散开来。
——要是木兔瞧见这幅场景，绝对会乐得蹦起来吧。
与此同时，隔壁球场。
对面主攻手扣下重重一球扣杀，黄蓝色大球像是炮弹轰鸣炸响耳侧，似乎有滚滚浓烟伴着排球飞过的轨迹熊熊升起，熏得人睁不开眼。
唯有木兔光太郎一脸正气，顶着一张阳光开朗健气男高脸直挺挺站在球场上，双目两盏探照灯一样唰地看向了球的来路，竟把已经扣下这球的主攻手看得心虚了片刻。
身后队友们心下一动，get到他要干什么了。
纷纷找准自己的站位，确保不会干扰到自家王牌的助跑路线。
伴着一声响亮的撞击声，和着枭谷后援团们毫不改色瞬间爆发出来的“木兔真男人！”、“好球！”“出现了出现了木兔的专属接球技能！！”的声音，排球“腾”一下弹起，高高弹过球网。
“漂亮！！木兔选手依靠自己的胸肌硬是将球接过了网！！”
对面的选手也是逐渐习惯了木兔光太郎的画风。
……才怪！
谁家好人接球用胸肌接啊？你们还一脸“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木兔这招可算又出现了”、“哦哦哦名场面打卡”的表情，这样会显得他们这些对手很机车诶好嘛！
自由人半扑半撞地接过这球，又接连两个人扑救接力，才终于勉强将球打过球网。
而就在此时，一道宽厚的身影拔地而起，宽大结实的身躯遮蔽了所有光线，独独剩下一对属于猛禽的金色双眸，将一网之隔的所有猎物尽收眼底。
少年“咚”地蹬地而起，被黑色长护膝包裹住了大半的腿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弹簧一样噌的腾跃而起。
一双大手翅膀般遮天蔽日地盖过了头顶灯光，覆下深深阴翳。
又大又紧实是肌肉几乎要从量身定制的队服中冲出，枭谷的4号球衣完全遮盖不住ACE隆起的肌肉。
木兔光太郎绷紧了细窄腰腹，身躯一弯张成了个C字，右臂蓄力挥出，结结实实扣上了球面，迸发出一道爆裂音。
“嘭————”
排球一瞬间砸上地面，球体在重压下变形到之中的气体几乎要破开表层的皮囊冲出。
“——枭谷的王牌木兔选手迎球起跳！扣下一球不亚于扣杀威力的探头球！！！”
双腿着地，枭谷的黑白发王牌君眉毛高高扬起，双手摆出健美先生一样的姿势，畅快地仰天长啸——
“Hey hey hey！！！”
队友们：“Hey hey hey！！！”
后援队：“Hey hey hey——”
“木兔木兔扣得好！”
“木兔你最帅了——”
“嗷嗷嗷嗷我们枭谷有自己的双开门冰箱！！！”
***
乌野叫了最后一次暂停。
乌养系心抱着胸扫了一圈正在补充能量的选手们，呼出一口气：“我没什么要再说的，你们都很棒，我也相信这不会是你们的终点。还有最后两分，请务必要稳住状态，不管现在感到多累多想休息，转过头看看计分板上的分数，告诉自己：一定要抵达终点。”
这最后的终点，便是那标志着25分的最终结局。
“保持谦虚，保持骄傲。”
黑色同时拥有谦虚和傲慢两种特质。
不过度自满，却也不过度谦卑。
自信，自强，自知，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奋斗。
这就是乌野。
只要站在球场上，就一定会战斗到榨干最后一滴能量。
“……就是这样，现在，属于宫城的乌鸦们，上吧！！！”
“噢——”
乌野众人手朝天一指，浩浩荡荡回到了球场。
“那我们也不能在气势上输给那群乌鸦族了，猫咪们，亮出我们的利爪来！！！”
“冲啊——”
黑尾铁朗挨个在自己队友背后拍了一下，他的力气不轻不重，正好能够短时间再度激发一轮斗志。
“哈哈，给我上吧乌野！”病房里的乌养老爷子也挥着拳头，和身边几个小孩一起举了起来。
“哔——”
黑尾铁朗一球跳发扣下，西谷夕侧身，弓步斜跨出去，两只手摆出最佳接球姿态，闷声接下一传。
影山飞雄快步走位，托球。
随后东峰旭扣杀。
灰羽列夫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这几天的比赛当中他进步飞快。
所以说只有真正的比赛才能彻底磨炼一个人。
宽大的双手直直挡在了排球的必经之路上。
角度到位，时机把握得正好。
只听一声“嗵”，乌野王牌大力扣出的一球竟被灰羽列夫这个一年级副攻截断了下来！
不过也不是特别完美的一球。
排球弹回乌野场地，恰好回弹到了西谷夕方向，后者手臂一抬，轻轻松松垫起。
不过灰羽列夫此举却也值得夜久卫辅在场外抹着眼泪感慨“列夫长大了”。
这一球格外漫长。
长到影山飞雄给日向翔阳托了三个负节奏和一个第二节奏快攻，孤爪研磨给自家队友们各自都托过至少一个球，后者在逐渐麻木的托球中甚至生出一种“为什么不能直接把球往地上一扔了结呢”的荒谬想法。
——体力流逝真的很让人遭罪。
球再度飞到了音驹球场，布丁头二传手朝着后排助跑的夏目托出一球快球，后者迎着球径直一跃，当着拦网们的面轻飘飘吊了个短打。
排球从拦网们头顶飞过，就要落地。
影山飞雄又一次闪现。
这时候就见证了体力好的优势，影山飞雄虽不似孤爪研磨一般少有跑动，但他体力是真的好，在比赛后期做大范围跑动且喘得不厉害，这就已经叫很多二传望尘莫及了。
乌野的二传手竟是直接出现在这一球落点位置，双手举过头顶，起跳。
随后。
——将球推过了网。！！！
灰羽列夫一时间又抬手又抬脚，手忙脚乱之下把球踢过了球网，乌野顺利得分。
音驹众人沉默了。
与之对应的是爆发出欢呼的乌野球场。
22：24。
还差一分，乌野就能赢下比赛了。
黑尾铁朗和场边夜久卫辅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微微摇了一下头。
夜久卫辅拿舌尖抵了抵牙齿，没说什么。
乌野阵营的西谷夕发现夜久卫辅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没有上场，一时间也错愕了一下。
但音驹显然没有和他们解释的必要，依旧维持着上一轮一样的站位站上了球场。
孤爪研磨和几名攻手在低声说着什么，可惜除了音驹球员，其他人也无从知晓。
实际上——
大脑：“你们都凑过来点，假装一下在讨论战术。”
血液们：“？？？”
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凑近了站。
夏目发问：“研磨学长，真的没什么战术安排吗？”
后者微笑脸：“没有。”
至少在主攻手之中是没有的。
山本猛虎搓搓手臂：“你这笑得我有点害怕啊研磨。”
血液们又再三确认了一下：“真的没有？”
大脑摇头：“真没有。”
所以就是演给乌野让他们自己吓自己呗？
别说，这种战术一些时候确实管用。
一群被二传忽悠了的攻手们一脸“原来如此”、“很好接下来就这么办”的表情回到自己的站位。
乌野众：……？
果然音驹又有新计谋了！一定要防着点那群主攻手！！！
结果在比赛时孤爪研磨反倒给前排的灰羽列夫托了好几个球，一年级副攻手也没有辜负二传的信任，每一球都结结实实地扣了出去，没有一球失误。
田中龙之介一球短打扣出，瞄准了孤爪研磨的方向。
在之前几个球之中，音驹已经彻底给自己贴上了一条名为“我们二传已经快体力不支了”的标签，在之前的几次进攻中，也有刻意瞄准过孤爪研磨的球，但都被他身侧的队友们垫了起来。
这球来势汹汹，不管是代接还是不接都不行，只能由孤爪研磨自己来一传。
孤爪研磨一球垫起，排球朝前弹去，几乎就要过网了！
黑尾铁朗朝前助跑一跃，双手同时触球。
日向翔阳眸光一闪，倏然一跃，双手举过球网就要拦球！
不料此人根本没有把球推过网的欲望，反而在空中一个侧身，拧过身体。
他手腕一翻，朝右侧传出一球来！
“嘭！”
一只手在球前进不到一尺时便恰到好处地扣上了球。
前排空空荡荡，毫无防守，这球如若无人之地，轻描淡写地拿下一分。
这不是重点。
此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扣球的选手身上。
头发黑黄拼色、穿着音驹5号队服、落地时趔趄了一下站起来还有些弓着背的，不是孤爪研磨是谁？！！
日向翔阳：“啊？”
影山飞雄：“啊？”
乌野众人：“啊？”
音驹众人：“啊？”
乌野众人：“……”
乌野众人：“不是，你们啊什么？你们不是队友吗？”
音驹众人：“就是因为是队友才更要啊呀！！！”
他们这么大一只布丁猫猫会扣球了！还是快球！！！
说出去谁敢信？！！
他们队友才是最震惊的好吗！！
乌野众人稍一思索，觉得甚是有理。
井闼山选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古森元也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
“忘记录像了！”
不然他们回头还能给枭谷那群人看去，绝对能把他们下巴惊掉！
大将优此刻就在扶着下巴。
看得太激动，差点给脱臼了……
扣下一球的孤爪研磨不断喘息着，一滴滴汗水如注地从下巴上低落，“啪嗒”落在表面涂了防滑层的地板上。
“小、小黑……”
大喘气的大脑甫一开口，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咳得队友们的庆祝声戛然而止。
“研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
黑尾铁朗紧张地凑过去，一贯自信邪肆的脸上多了好几分无措和惊慌。
两只刚刚托了球的手虚虚地放在大脑身侧，不知如何是好。
研磨不会是过度消耗了现在身体吃不消了吧？都怪我没有更好关注他的状态！可恶，刚刚就不应该和他讨论尝试这球快攻！
“啪！”
清脆的击掌声，将黑尾铁朗被撕扯成好几块的思绪强势拉回来。
“诶？？？？”
黑发少年一张帅气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幽深不见底的双眸表面掀起层层波澜。
他嘴巴不禁张大，瞳孔轻微震颤着。
有一瞬间变成蛋花眼的征兆，被他生生憋回去了。
视线一寸寸朝下挪，最后聚焦在那只和他手掌相交的手上。
两双汗湿的手，重重拍打在一起，发出从未有过的清脆声响。
黑尾铁朗浑身一激灵，霎时间一道冷彻清泉从头顶浇下来，带来阵阵凉意，浑身痛快。
一向能言善道的他此刻盯着孤爪研磨却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样，小黑。”
带着三分笑意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压出来。
“我配合的，还不错吧？”
布丁头少年一只手撑着膝盖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对着自己十年的幼驯染，仰起了脖子。
竖瞳中，展露出几抹唯有黑尾铁朗见过的，褪去了浮于表面的淡漠和层层掩盖之下最真实的笑意。
黑尾铁朗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嘴巴一扬，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眼中名被命名为“爱上排球的那一瞬间”的光闪烁得愈发耀眼。
他哗一下张开双臂把人抱紧。
又唰一下。
举起猫猫。
“当然！！”
他低沉又难以抑制的嗓音在孤爪研磨耳畔响起：
“——这是我至今为止，最好的一次配合！！”
第336章 垃圾场对决(26)
黑尾铁朗的拥抱相当实在, 几乎是他以力3的力道爆发出来的最大的拥抱人的力量。
体力几乎减见底的孤爪研磨完全抵抗不能。
任由他把自己当成人形猫猫条举起来转圈，意识混沌中，思绪回到了前一日晚。
……在讨论完了有关乌野的近况后, 音驹的布丁头二传在黑尾铁朗离开洗澡前主动喊住了他。
“小黑。”
“嗯？怎么了？”鸡冠头少年扭头。
“我看见了，小黑你上午观赛时的动作。”孤爪研磨轻声说道。
以他的观察力, 轻易就发现了黑尾铁朗当时手里不断比划的动作。
正是影山飞雄在赛中对着日向翔阳托出的那一球的手势。
在乌野稻荷崎一战上, 影山飞雄曾经力挽狂澜将一球即将越过球网的球给救了起来, 径直朝于他身侧起跳的日向翔阳托出一击快球, 和今日那一惊人的一击默契的长传惊人相似。
两名在高中之前从未有过合作的选手, 却在球场上展现出来不亚于幼驯染的默契, 如何叫人不为之震惊？如何叫人不为之羡慕？
而身为幼驯染的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 当然不愿意在这种考验默契的环节落下风。
往深一点说，是队伍层面的较量。
“啊，那个啊，”黑尾铁朗挠了挠脑袋, “我是有临场把球救回来过，但没有和影山一样那么快地把球传到一个人手里过，看见他这么传就想试试看。”
说着，他手上做了个传球的动作。
快球他传过, 临场救球他也救过，只是从未曾将二者结合起来。
能和他真正配合起来的，放眼整个音驹有这默契也就只有一个孤爪研磨，可惜他平时为了保存体力能不跳就不跳，黑尾铁朗也就没有机会施展出这招。
黑尾铁朗话音刚落，下一秒, 少年温吞的声音便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那要不，我和你配合试试？”
“什么？”
黑尾铁朗得再确认一遍他有没有听错。
“我说, 我可以和你配合一下试试看。”布丁头二传直视着他的眼睛，从中瞧出了几分惊骇的同时心下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有点想笑。
“！！！”
“等，等一下！”
黑尾铁朗反应过来，他嗖一下跳起来，忘了自己坐在床上，一头挺翘的鸡冠头直接戳上了天花板。
他吃痛地嚎了声，坐回床上揉着脑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研磨你说真的？”
他有点不确定自家幼驯染话里的意思。
“试试”指的是谁来托球？谁来扣球？
不会真是他想得那样吧？？？
“别怀疑，就是。”
大脑看穿了他的想法。
又轻飘飘睨了他一眼，嘴唇微启：“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我没有影山那种瞬间爆发力，但是小黑你有，你既然能做到将球捞回来自然也能做到将球快速传出，而且精确度也高。据我所知，你的二传技能是我们队伍里除了我之外最好的吧。”
“这么说倒是没有错。”
黑发少年眼睛左右转了转，孤爪研磨甚至能从他脸上窥见一点点好多年都没有出现的羞赧的红晕。
只有在被幼驯染夸奖的时候才容易脸红，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那段时间。
还怪怀念的。
在定下计划之后二人便合计了一下。
孤爪研磨说道：“我的速度不快，力道也不强，所以在配合进攻前需要定下一个暗号。”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卡准时间，一击必杀。
虽然不太想，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的在“契合度”上没有乌野那对怪人速攻强。
即便能get到比彼此的想法，却也不能通过身体反应来瞬间做出回应。
黑尾铁朗想了想，伸出一只拳头：“要不，这个？”
小时候他俩玩石头剪刀布最爱出的就是石头和剪刀，『剪刀』的暗号已经有了，就是一个人的时间差，而『布』也早已在音驹的通用作战手势当中，只有『石头』的定位还暂且空着。
深黄色的猫瞳盯着这球看了好半晌，丝滑地点头同意。
“那就按这个来吧。”
他说到做到。
……结果真到了比赛的时候也没有用上暗号，纯纯是凭借二人多年以来的默契。
谁让孤爪研磨这么巧地接起了个一传，而黑尾铁朗又这么巧地起跳，在他起跳托球的那一刻，孤爪研磨又噌地跃起，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身侧，给他了的托出这球的机会。
是吧，就是这么“巧”！！
这番话解释给其他人听恐怕也没几个会信。
不过幼驯染们才不管这回事，得分了就好！
其他人被这对幼驯染突然开始“友情の魔力转圈圈”的操作整的有点懵，但不要紧，他们加入。
继黑尾铁朗之后，山本猛虎、福永招平、夏目还有夜久卫辅几个人也参入了进来。
猫猫团贴贴捏.jpg
“……够了……放开！
“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人群中央传出大脑颓丧无力的声音。
灰羽列夫憨憨出声：“可是研磨学长你中气很足啊！”
“我哪有！”
“听，这不就是？”
球网对面，影山飞雄真情实感地感慨了一句：“原来孤爪学长你还会主动扣球啊。”
他还以为孤爪研磨除了二次进攻和一些明显的救场球之外不会主动扣球呢。
后者幽幽看过去。
“是啊，我好歹也是个活人。”
二传又不是自由人，扣球就扣球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噗——”
“噗嗤！”
“对不起，研磨，我不是故意的。”
“对，研磨学长，噗，我们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笑。”
福永招平悠悠补充：“除非忍不住。”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的本校啦啦队比对手校更吃惊。
“——天呐，研磨居然主动跳起来扣球了！”
“我以为他这辈子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球场这一侧跑到另一侧，没想到居然还会主动扣杀！！”
“是啊，好感动！居然还是快攻！！！”
“爷青结了！”
观众们对此举的评价暂且不论，音驹还没有从危机中脱身。
比分23：24，依旧是“但凡乌野拿下一分音驹就完了”的局面。
稍微宽慰众人一点的是，现在轮到发球的人是夏目。
“一定要发个好球啊，贵志！”
山本猛虎已经开始了“少女の祈祷”，除了祈祷的姿势有些辣眼睛，其余一切都好。
“嗷嗷嗷嗷贵志发个让西谷都接不到的球吧！最好一口气拿下3分反超过去！！”
“混蛋列夫要喊‘学长’啊！”夜久卫辅一脚踹过去。
两个人到现在还算比较有力，夜久卫辅虽然满地打滚，身上磕磕碰碰也不少，但由于并不是每轮都上场，且不参与进攻扣球，体力留存还算多，而灰羽列夫更是活力四射，几乎看不出来有多累。
解说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手掌不知何时渗出了紧张的汗水，“咳咳，现在音驹的比分依旧十分危险，只要出现一点纰漏，这场春高之行就会就此告终，不知道夏目选手能否顶住压力把这球发好呢？”
备受瞩目的夏目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来到发球区。
搓了一下手掌心，微微蹙眉。
——全是汗水。
茶发少年舔了舔稍显干涩的嘴唇，又朝衣服上蹭了蹭汗湿的手掌，两只手都蹭了几下，才勉强让手指没有那么湿润。
他现在无比想念每次在投手丘上用来干燥手指的松香粉。
想了想觉得不稳妥，又拿着球在衣服上蹭了几下。
这才心安了些。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这球因为手滑失误会给音驹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不愿意再重蹈IH预选赛上的覆辙。
也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自己的汗，还是他人的汗。
都不允许。
从前他就有过在雨天跟着少棒队参与棒球练习赛的经历，好几次都因为雨水干扰了他的手感导致球没有发成功。
此后他就很讨厌那种球在自己手里失控的感觉。
排球也好，棒球也罢，只要是跟手直接接触的球体，如果因为打滑的原因而丢了分，他绝对会怨自己的。
“哔——”
哨响，音驹的应援声停止了。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1号位的少年。
夏目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紧张得手都要颤抖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压在头顶的分数叫人过于紧张还是单纯体力消耗太大。
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
将心中杂念尽数抛却。
如今西谷学长在场，后场中间位置，几乎整个后场都在他的防守区间内，又要拼速度吗？不行，这招已经用过了。
那用旋转球？不，也被破解了。
压线球？更不行了，西谷学长的眼力一流，他要是真发了这球，铁定被接起来。
还有哪些可能性？
少年瞬息之间开始头脑风暴起来。
深琥珀色的瞳仁注视着乌野球场，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发球时间不等人，少年眸中掠过一抹璨亮的星光，下定决心将球抛起！
助跑，起跳。
线条紧实的腿部肌肉绷紧朝后曲起，胸膛打开展臂。
他的动作张扬又漂亮，流畅又养眼。
右臂从善如流地从后挥出，“嘭”一下拍在球面上，却并非众人所想的大力扣杀，更不是叫无数人头疼的旋转球。
——排球竟是直接砸在了球网上端，在空中打了个滚便朝着乌野前排落下。
乌野众人看得呼吸当场一窒。
乌养系心“腾”地从教练席上窜起来，脸憋得难受。
夏目的控球力一贯不错，尤其是在不需要强调力道和旋转的情况下。
几乎指哪儿打哪儿。
——他就是刻意朝球网上打，让球落到前排去的。
别的选手能不能接到球先不论，他特地挑了个距离西谷夕最远的位置扣球，确保这名乌野的守护神没法接到。
“咚——”
泽村大地朝前一扑，鱼跃之下勉强救起了球。
影山飞雄传得匆忙，勉强朝着右侧托出一发长传，高度低了些。
田中龙之介踏步而上，手臂重重挥出，扣了个不好不坏的斜线球。
“咚”的一下就被夜久卫辅垫了起来。
更让乌野选手难受的是这还是个上手的一传，稳定程度不亚于一般二传手。
“好一传！”
黑尾铁朗和海信行在场外同时喊道。
福永招平直接干拔一个跳跃，抬朝前挥出——
“右翼——”田中龙之介急忙喊道。
下一秒，福永招平单手变双手，朝着音驹右侧托出一球！
假扣真传，屡试不爽：D
“这把乌野有点急了。”大将优摸摸下巴。
已经取得的优势正在逐渐减少，后来者居上，前者却还在原地踏步。
虽然乌野暂时还处在领先位置，但音驹先前那一球确实给他们不小的压力，加上夏目这球开局又发得妙，将乌野筑起的防线打垮了小半，一向进攻欲强烈的乌野又一次因为防守层面的不稳定而影响到了攻击。如果这一点不能解决的话，接下去就很容易被小猫咪针对，这是大将优都能看出来的——不过音驹还有没有力气针对他就不知道了。
——他看这两支队伍有几名选手都跟累得要死了一样。
认真给女朋友分析了半天的大将优突然一掐自己大腿。
不对呀！！
他是来看音驹输掉比赛的！怎么当解说当得这么起劲？！！
要是音驹不输他岂不是要一直看下去？！！
哈，让他看看是哪个怨种买了春高套票。
噢，是他自己。[微笑]
“福永选手一手假扣真传骗过了拦网，球到了山本选手跟前！山本扣球！！”
山本猛虎一跃而起，伸长了手臂迎着不断旋转的球体大力扣下！！
伴着一声爆裂声响，排球子弹般冲了出去，掀起阵阵气流与声浪。
西谷夕这回追上了球。
一身橙衣的自由人唰地飞过来，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弓起脊背，动作熟稔地将球朝着二传手送去。
鞋底在地上剐蹭出刺耳的摩擦，又一个侧滚翻，单手撑着身体跳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飞”。
下一秒，影山飞雄将球传给了另一名会“飞”的人。
日向翔阳听见在西谷夕接起一传的“咚”的那一刻朝后退了几步，给自己留出合适的助跑距离。
一步，两步，三步……
鞋底踩着地面，坚实的地板发出一声“咚”的脆响，助力少年蹬地而起！
他张开了双臂。
少年有肌肉线条却并不显得格外宽阔的后背朝上隆起，背影就像是冉冉升起的朝阳，亮的刺眼，亮的叫人心里一暖。
只是出现，便散发出了光和热，就像是直面太阳散发的光芒，灼目又耀眼。
一臂挥出，排球穿过灰羽列夫与孤爪研磨搭建的二人拦网，直直朝后飞去。
“夜久学长！”灰羽列夫回头大喊一声。
夜久卫辅舔着嘴角，一双浅色的猫瞳直愣愣注视着排球一路飞来的轨迹。
他没有丝毫慌张，相反，他更像是早有预料。
他肯定乌野的怪人速攻一定会出手。
越到这种关键时刻，怪人速攻能够发挥出的作用也就越大，乌野对于负节奏的信任也就越大。
——影山和日向一定会选择负节奏！
这是夜久卫辅笃定的事。
而依照音驹当前的站位，最左侧站着福永，最右侧有虎还有贵志，而他这个自由人站在后排中间位置，巧的是就在灰羽列夫和孤爪研磨的拦网中隙不远，一步就能到。
在肉眼可以看见的地方，左侧的福永和右侧的贵志两个方向都很明显，左边威胁大日向不大可能扣，右侧容易出界，若是要扣球有一定的打手要求，日向目前技术还没有这么好，右侧直接排除，那么最有可能是便是从拦网中间的中路进攻。
而日向翔阳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一球扣向了中路方向。
夜久卫辅往左斜跨着移出一步，在乌野众人三分惋惜三分痛心四分“可恶这个自由人又开始散发魅力了”的目光中动作老练地一传垫起。
球以一道抛物线状以一个B·PASS球给到孤爪研磨手中。
后者朝后挪了一步，原地起跳，左手直接一抬——将球推过球网。
“咚！”
田中龙之介前扑鱼跃，救起了这球。
影山飞雄环视一周，首先排除了倒在地上的田中龙之介。
还有没有留出足够助跑距离的日向。
等一下！
M字刘海二传手心中又闪过一道灵光。
他的嗅觉很敏感。
能感受到队伍的节奏开始逐渐加快，但自己却很难凭借一己之力调整。
既然节奏快了，让它慢起来，不就好了？
思及于此，他心下一定，指腹触碰到球面。
庄重地托出这球——
依旧是——高高的、高高的——可以让所有人多喘息一口气的高球。
借此机会，橙发少年一鼓作气退至后排，又“唰”地助跑上前。
跨步、带动胯骨，送腿上前——最后一步！蹬地！！
“咚”地一声，乌鸦乘风而起。
漆黑的羽翼伴着唰唰的声音张开，与其师相比尚未到达遮天蔽日的效果，却也已经可以窥见其傲然与凌厉，锋芒毕露地朝着地上的猫咪发起猛攻！
猫又教练气定神闲地坐在教练椅上，一如往常笑眯眯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窥探出来任何想法。
场外观赛区的黑尾铁朗浅浅眯了眯眼，有神锐利的眼显得愈发狭长。
竖起来的瞳孔里倒映着某个灰发少年的影子。
……列夫，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灰羽列夫一跃而起。
一双长手乌云压顶一般深深沉沉地自高处按下。
乌鸦头顶上，“哗”地笼下一片昏沉灰暗的乌云。
合宿那阵，灰羽列夫和日向翔阳还有月岛萤三个同在黑尾铁朗手底下学习，本着有教无类的想法，音驹主将几乎是把自己能教的都交给了这三名副攻手，其中月岛萤吸收得最快，日向天赋最突出，而唯有音驹自己人的灰羽列夫，反倒是在进度上落后一截。
他不是没有思索过自己到底适不适合打排球。
而当他问黑尾铁朗这个问题时，后者笑了一声，问他：“你学了多久？四个月有吗？”
鸡冠头主将一点点给他数：“日向自学了三年多，月岛更是从小学时就接触排球，他们各个都比你基础扎实，好吧小不点的基础也没比你扎实多少，但是在这些比你‘先行一步’的路途上，他们锻炼出了属于自己的‘球感’，这是你现在缺少的。”
从基础到常识，从经验到技术，灰羽列夫没有一样完全具备的。
“我也是一点点从初学者练到现在的，打十几年了也不过如此，你想半年不到就打成我这样，自己想想科学吗？在没有技巧和经验支持的情况下。”黑尾铁朗直接把话放在明面上，一双深沉的眼眸定定望着他。
灰羽列夫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他确实因为自己傲人的身高和以往在其他社团的经历让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到了排球部也能很快掌握技巧迅速成为王牌走上人生巅峰的。
结果现实狠狠给了他的一击大逼兜。
“你想要一蹴而就的想法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在刚刚接触排球的时候很多人都会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99%的人都会意识到——在这个怪物横行的时代，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到极致的路人甲。”
黑尾铁朗微微垂下眼。
他自己就是那芸芸众生中的一名。
天赋不出众，虽然这样日复一日训练的成绩勉强能够让他进J3或者J2的排球队，但能够预见，如果真的做出这种决定了，以他的天赋，恐怕一辈子再难有什么出头的可能。
“你的天赋并不差，只是还没有摸到窍门，列夫。”鸡冠头少年叹口气，语重心长道。
“努力不会骗人，时间也不会。”
“你不想被他们甩在身后，就记住今天这种不甘心的滋味吧，然后，在将来的的某一天，在两支队伍同时站在球场两侧时，叫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追上他们，超越他们，最后——吞噬他们！！！”
————
意识回笼。
日向翔阳只觉得自己头顶于倏然间探出一道影子，将光亮遮蔽了个干干净净。
乌鸦翅膀一振，想要逃离影子的追击。
不料银灰色的云层中瓢泼大雨刹时间倾倒而下。
——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日向翔阳心道不妙，手腕压下就要扣个斜线球躲避开灰羽列夫的拦网，但后者早有预料，一双大手势不可挡地“嘭”一下拍在了球上，直接将球从日向翔阳的手中拍落。
再看日向翔阳错愕的神情，灰羽列夫心里的小猫咪连续翻了个20个后空翻，痛快至极。
排球猝不及防朝地上坠去，日向翔阳就要抬脚踢起，而西谷夕也朝前猛地扑出。
伴着一声“噗通”和一声清脆的“咚——啪”，一球落地。
日向翔阳和灰羽列夫几乎同时落地，灰羽列夫还因为腿长了一截落地时间早了那么片刻着地。
二人同时晃了晃。
灰发少年盯着排球落地方向看了半秒，脑袋又唰一下转向了计分板。
电子屏幕上属于音驹的数字跳了跳，变为和乌野相同的24。
笑意爬上了脸，嘴角弧度高高样扬起。
灰羽列夫握拳，重重朝下一挥臂膀——“好啊！！”
拦网得分！！
他拦下了日向和影山的新招式！！他真棒！！！
“拦下怪人组合这一球的是音驹一年级的排球新人灰羽选手！他才接触排球不到一年时间，但排球意识却很强啊！！”
本就咧着嘴在笑的黑尾铁朗闻嘴角弧度更大了。
这小子哪有什么排球意识？就算有也是后天给他们一点点喂出来的。
从最开始姿势完全不标准的拦网几乎碰不到球到勉勉强强能够触到一两个球再到如今一盯一个准，谁能说灰羽列夫取得如今的成就依靠的仅仅是他的高度和优越的身体素质？
从最初追过来的观众们无不激动地呐喊出声。
“灰羽！拦得漂亮极了！！”
“你是真男人——”
谁当初没有吐槽过几句灰羽列夫？谁还没有说过他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如今看见自家蠢孩子居然有朝一日这么利落又漂亮地拦下日向翔阳的扣球，又如何能叫他们不激动不兴奋呢？
“列夫你小子出息了啊！！”
山本猛虎和他撞了下胸，两个人同时被弹开，面对面看着彼此的脸又哈哈哈笑个不停。
“漂亮的拦网，列夫！”夏目也过来和他碰了下拳头。
福永招平和夜久卫辅也欣慰地跑过来捶了捶他的背。
就连孤爪研磨也轻轻拍了一下他。
灰羽列夫瞬间自信心爆棚，双手叉腰恨不得仰天长啸。
“黑尾学长！！”灰发少年扭头扬声询问场边的人，“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关键的一分’对吧！！”
后者重重点了下脑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小子，是这个！”
灰羽列夫更乐了。
全场气氛越发热烈滚烫。
事实上，每次见面两支队伍都能给彼此带来不同的惊喜。
初遇的怪人速攻和很快就想到的应对措施、合宿期间相爱相杀的日常练习赛、在隔了三个月的时间后站上球场迎面相对彼此给足了情绪价值的各种“小惊喜”。
是那种互相欣赏却又不断对抗，在对抗中获取乐趣与快感的“宿敌”的快感。
每次都希望在对方身上看到不同于之前的蜕变，也乐于看到彼此的成长。
巅峰的对决，命运的对峙。
一生仅有一次的比赛。
就要进入到最后的关键时刻。
第337章 垃圾场对决（27）
音驹叫了最后一次暂停。
再不叫暂停他们家大脑就咽气了（……）
“呼……我还没, 呼，这么脆皮……”
一边说着自己还能再打，一边就差瘫成一滩猫猫泥。
队友们一边心疼自家大脑一边顺着他的话撸毛, “是是是，你可强悍了。”
“没错, 还能扣球呢。”
“是啊, 研磨学长你可是超出我们的意料！”
福永招平想了想：“研磨你是个魁梧的男子。”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这倒也不必。”
山本猛虎, 一个和“毅力”一词较劲到天荒地老的攻手, 又一次当着自家大脑的面说出来这个词。
“实际上, 研磨你自己明明就很有毅力。”
孤爪研磨：“球。”
二年级王牌主攻手噎了一下, 小声嘀咕一声：“用来威胁的话都已经简化到这个程度了吗？”
黑尾铁朗帮忙给没听懂潜台词的灰羽列夫等人翻译：“研磨的意思是：再说‘毅力’这个词就不给你托球。”
夜久卫辅咋舌：“这也简化得太厉害了。”
好在他不用扣球。
灰羽列夫握着水壶, 看看布丁头二传，再瞅瞅莫西干头王牌，说道：“那猛虎学长你能再说几遍吗？”
他想多扣扣研磨学长的球。
话音刚落，他身侧的夏目立马朝远处迈出一条腿, 远离了他的位置。
下一秒，山本猛虎的手掌就拍了下来。
“啪”一下在一年级副攻手背上发出响亮又清脆的拍击声，叫人听得头皮发麻。
茶发少年心里默念一声“罪过”。
死道友不死贫道，列夫你就一个人承受猛虎学长的“关爱”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 众人便又听到他们的大脑说道：“释放魔法给濒死的勇者回满血量，继续与自己战斗，甚至偶尔还会出现主动帮勇者阵营复活的桥段。”
“我这个人啊，就算心里觉得多少有些对不起勇者，也还是希望能跟他们再多战斗一会儿啊……”
所以说到底还是要先把勇者揍到濒死啊……
↑队友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想吐槽的话想说。
因为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孤爪研磨又开始疯狂咳嗽起来, 把队友们吓得把脑子里刚刚想的一系列吐槽台词给忘得精光。
只有福永招平再尘埃落定后捧着水壶默默接了一句：“不用担心捏，排球这项运动很少死人的。”
一阵凉风吹过。
沉默是今天的音驹。
“啊, 说出来了。”
“说出来了呢。”
“谢谢福永你，我一下子感觉也没有那么热了。”
“噗。”
布丁头二传手低头嗤笑了一声。
夏目第一个发现，“研磨学长你笑了！”
“研磨居然听冷笑话听笑了！”
“好好好，我还能再战5局！！”
“福永，干得漂亮！！”黑尾铁朗拍上福永招平的肩膀。
电波系猫猫眨眨眼，冲着队友们比了个耶。
趁着还有时间，孤爪研磨喘过了气对着队友们道：“后面如果大家有余力，可以想想怎么让乌野加快节奏。”
“怎么说？”海信行问。
夜久卫辅稍一思索：“让乌野沉迷于进攻无心救球？”
“有心还是无心不重要，关键是让他们来不及救球。”
少年清澈的嗓音压低后自带一股蛊惑人的尾音，如同身披长袍手持权杖的巫术师，深深掩映在帽兜下的薄唇只一开口，就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把命都给他。
“就像第一局最后研磨学长出手的那一球？”夏目脑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嗯。”
音驹大脑点点头。
“我知道打到现在大家都累了，我们累，乌野也累，不想动脑是常态，看见球就想扣也是常态，正因如此，我们只要将球扣到他们的死角，那么不管是他们忘记了去接还是看见队友同时迈出脚步接球的动作稍稍停顿，只要能够达成这一目标，我们的目的就算成功了。”
他顿了顿，“假动作忽悠也算。”
黑尾铁朗点点头，“不过还有一个难点是我们现在可能没法精准到这个程度。”
如果是第一局第二局，哪怕是第三局前中期，他们音驹都有把握将球扣到乌野的死角，可在体力精力都消耗了这么多的情况下，就算知道“只要把球扣过去就能遏制住乌野的进攻”，他们实行起来也是一件困难的事。
“所以我说得是‘有余力’，”布丁头二传手轻轻合上眼，感受着炙热的灯光洒在眼皮上的亮堂堂光线，缓缓说道，“到现在这个进度，已经不是拼脑子，而是拼体力的程度了。”
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不过他们音驹的运气一向不好说，每次一到这种环节都是直接跳过。
“啪啪！”黑尾铁朗拍了两下手掌。
“总之，这场与『勇者』的对决大家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还剩下最后一步，卯足劲朝前冲吧！”
“这可是福利关卡！”
“冲啊——”
“把乌鸦的羽毛通通折断！！”
“你们听到了没？”泽村大地放下水壶，深棕色的眼中透着隐藏的战意，沉稳的声音像是压抑着即将喷发火山的地壳，“那群猫咪的话。”
东峰旭顶着一张手里鲜血无数的大叔脸，阴沉道：“他们说要把我们的羽毛折断。”
单看脸，反倒是他更像是想要把人翅膀拔的了那个。
“哇嘎嘎，看看是谁拔谁的毛吧小猫咪！！”田中龙之介对着音驹方向友好地竖起两根手指。
泽村大地看了好几眼，确定是食指不是中指，才悻悻地收回视线。
某些方面，山本猛虎和田中龙之介两名挚友确实很有默契。
***
再度站上球场，气氛愈发火热。
烽火四起，灼热的气流自四面八方涌来。
古森元也看了一眼手机上枭谷的直播，表情复杂：“枭谷第二局已经开打了。”
井闼山众人也不意外，饭纲掌瞥了一眼他的手机界面道：“木兔状态好起来牛岛和桐生那群人都照扣不误，在队伍属性上又正好克制这支队伍，打得快才是正常的。”
古森元也又点了几下手机，“貉坂也打到第二局了，不出意外今天下午就是他们两支队伍交战了。”
队友们纷纷开口：
“那很有看头啊！”
“可惜咱们比赛时间正好冲突了，不然我还想看看木兔和桐生会打到什么程度。”
“看完这场比赛，中午再多看看犬伏东的比赛视频吧，”饭纲掌笑骂道，“打赢了八强才有看枭谷和貉坂比赛的资格吧。”
“……你说得对。”
正说着，饭纲掌棕色的眼珠子移到了球场上。
那个茶发少年身上。
“哔——”
夏目在哨响瞬间就将球朝上一抛，脚下动作飞快，踏步，助跑，起跳。
少年富有爆发力的身躯在瞬间紧收，又张开成弓状，大敞开的胸腔让他能够尽可能更多蓄力，顺着腰身拧转带动起的臂膀，右臂轰得扣上球面。
黄蓝色大球骤然爆发出一阵哀鸣，挤压过空气，一路电光火石地飞向乌野球场。
“我来！！”
自由人西谷夕大吼一声，双腿几乎跑出了残影，瞬间就穿过大半球场从后排一路飞跃而来。
鱼跃，扑救！
就像一条真正的鱼一般，西谷夕有力又精准地扑向了排球落点处，“咚”地一下，球高飞起来。
弹起的球就贴近球网位置，灰羽列夫已经蓄势待发地准备一过网就拦下。
在自家学长们耳提面命下，他已经学会了不刻意抢球，也避免了自己过网击球的可能。
影山飞雄踏步而来，双腿跟腱甫一发力，黑色的鱼箭一般冲天而起，抬起双手。
灰羽列夫心下一动。
这球是二次进攻？还是说他要托球？？
在瞬间头脑风暴的他几乎快把脑袋想炸了。
就在此刻，黑发二传手冰蓝色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双手推着球顺势过了球网。
灰羽列夫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朝上一捶——球过球网，西谷夕又“唰”地扑到后排，垫了个一传起来。
“调整！影山！”
身材修长肌肉紧实的二传手迈出长腿，在队友们分别从前后左右发动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之际，果断朝左侧4号位方向托出一球长传！
“嘭！”东峰旭扣杀！
“嗵！”
灰羽列夫手指吃痛，扭头大喊：“一触——”
夜久卫辅擦了过来，“咚”一声，球飞到了孤爪研磨头顶，猫眼二传手怔怔地望着天空，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音驹同样也是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几名有余力扣球的选手们纷纷助跑起跳。
孤爪会托球给谁？
这是一个永远困扰着对手的问题。
如果此刻月岛萤在球场上说不定还多几分猜到的可能，但是遗憾的是，他人在场下，场上的选手们只能凭借自己的排球经验和嗅觉来猜测孤爪研磨会把球托给哪一个人。
四分之一的概率，猜吧。
顺便，经验放在和音驹的比赛中，也不一定就有用。
在乌野众人警惕的目光中，音驹的布丁头二传深黄色的竖曈中迸射出一道亮光，托球的动作蓦然一变！
在全场选手们眼珠子都要惊掉的目光中，他抬臂扣上了球面。
——吊了个球。
排球滴溜溜从日向翔阳的头上飞过去，举着双臂拦网的橙发少年双目依旧是豆豆眼的状态没有回归。
乌野众：啊？？？
音驹众：啊？？？
观众们：啊？？？
不是，你又来？！
“骗人的吧，又是孤爪扣球？！”
“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吗？”
“不愧是把对手玩弄于鼓掌的音驹大脑啊，搁谁也想不到他还会再度进攻啊！”
宫侑身上不由得爆发出一股斗志，宫治站近点嗅了嗅，确定这人酸了。
有危机感了呀，二传手~
嘻嘻嘻。
古森元也收回手机，一脸激动：“——拍到了！”
他这次拍到孤爪研磨进攻的片段了！
然后反手发在了【四校大联盟】的群里。
好在乌野惊讶归惊讶，西谷夕再度危机救球，一路从后排又擦了回来，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在地上擦完这球的同时凭借手背将球垫了起来。
“好——”
“漂亮，西谷！！”
泽村大地反应也相当迅速，一个下腰弯下身，双手朝着田中龙之介方向托出一球第二节奏快攻，后者反手一球斜线球杀出，被山本猛虎“咚”一声接了个满怀。
“哈！”山本猛虎挑眉挑衅。
“切！”田中龙之介撇嘴不爽。
福永招平顺着他救起的球一蹦，抬起手臂就要扣下。
又在即将扣下的瞬间，上半身一拧，把球托向了夏目方向。
已然跃起离地不少距离的茶发少年抬臂重重扣上了球面，“嘭”地发出爆响，一球长而远的扣杀杀进乌野球场。
西谷夕再度将球铲起。
乌野应援团众人的心跟着上上下下跳了不知道多少回。
影山飞雄将球又托给了日向翔阳，这回不是高球也不是负节奏，只是单纯的快攻。
虽然有些突然，但夜久卫辅接起来也毫不费力。
场外一群慕强批观众们“自由人超神”这句话都已经快喊哑了。
这球接得靠前方位置，灰羽列夫双手高高举起，在他右侧方向，夏目再度助跑蹬地而起。
“左翼——”
泽村大地嘶吼道。
“嘭！”
灰发少年将球扣过了网。
排球撞上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震响。
正在朝着左翼方向前进的乌野众人：“……”
等一下，你扣球了？！！
25：24！
音驹得分！！
“列夫列夫扣得好！”
“很利落的进攻啊列夫！”
“出息了我的列夫——”
“列波契卡——扣得漂亮！”灰羽艾丽莎挥舞着代表音驹的小旗子。
解说员的声音也带上几分讶异：
“没想到啊，这一球居然又是假传真扣！”
“音驹真的演得一手好戏啊！”
“这一球音驹的假动作很多诶。”山架美华说道。
“是啊，”大将优托着下巴解释说，“比赛进展到这种程度，一般大家眼里都只有‘快点把球扣过球网得分’这个可能了吧？”
“所以，优你的意思是就是故意用假动作干扰乌野判断，方便得分？”
“是啊，这可是小猫咪的拿手好戏。”
同样擅长假动作的大将·户美前主将·优幽幽道。
假动作除了会影响乌野感官之外，还起到一种麻痹作用。
大将优换了姿势翘二郎腿，这一个轮次音驹连续几球进攻都采用了假扣真传，最后一球却是用了假传真扣，反其道而行之，给已经习惯了音驹假动作的乌野反套路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
场外观众们这般揣测，但实际上原因反而很简单——
孤爪研磨上前拍了一下灰羽列夫的背，用半是庆幸半感慨的语气：“扣得不错。”
后者站直敬了个礼，“多谢研磨学长夸奖！！”
其他队友们脸上也是庆幸居多。
还有一丢丢说不上来的后怕，咳咳。
外人不知道，他们音驹自家人还不清楚吗？
灰羽列夫选择扣球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纯粹是他传球水平拉（……）
不然为啥他平时在赛场上都是扣球和拦网？不就是因为不会传球吗？
虽然最后一球占了个巧合，却也离不开之前队友三番两次打下的“假扣真传”基础，让灰羽列夫的进攻更加顺畅。
……
“最后一球——”
“还有最后一球了！”
“夏目，一球决胜负吧！！”
音驹的应援浩浩荡荡，配合上悠扬响亮的管弦乐声，一时间充斥着这个场馆。乌野的太鼓敲击声都被盖了下去。
“打起气来！”泽村大地高声道，“别被对方的应援影响了，我们乌野也不是没有在最后逆袭反超过。”
“就是！还有球可以打呢！”
日向翔阳扬起头，睁着一双太阳一般灿烂的双眸大声道：“只要不让球落地，我们就没有输！！”
这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话虽如此，在站上球场后，面对夏目强势来袭的发球，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这球是许久未出现的旋转球，依旧是利用了乌野的惯性思维。
西谷夕一个打滚，垫了个C·PASS球，影山飞雄脚程快，几乎在他垫球的瞬间变拔腿奔出，双手举过头顶对着球高高托起——
日向翔阳配合着扣了球斜线。
福永招平朝地上一扑，“噗通”一声响起的同时将球垫了起来。
山本猛虎蹬地起跳，抬起右臂作势要扣，在乌野等人警惕的目光中又传给了右侧助跑起跳的夏目。
乌野众人：呼——还好留了个心眼。
茶发少年引臂朝前一挥，发出一声叫人头皮发麻的轰鸣。
西谷夕再度打滚一传，影山飞雄二次进攻！
M字刘海少年选取进攻的时间角度极为精准，卡在灰羽列夫在的防守范围不说，夜久卫辅也正好在斜对角。
排球在他的手下朝下坠去，几乎要落地！
“嗵！”
福永招平一个猫猫扑地，单手卡在地面与球面中间，斜着将球救了起来！
还没完！
排球直接撞上了球网。
球不能落地！！
山本猛虎憋着一股气大跨步而上！
“噗通”一声也扑上了地面。
球再度飞了起来。
还是歪了。
孤爪研磨双目瞪大的同时朝左跨出一大步。
黑色黄色拼接而成的短发迎风而起。
左臂自下而上抬起，“咚”地捶上球面！
球朝上弹起，滴溜溜飞过球网，泽村大地迎面就是一击探头球。
球气焰嚣张地从中路杀进音驹球场，笔直的路线朝着后排飞去，直捣黄龙。
“我！”一双浅色的眼瞳盯上了这道直直的轨迹。
二年级组在三连环救场几乎各个丧失了接球能力，音驹球场目前只有三名可以自由移动的选手。
刨去一个长期前排拦网的灰羽列夫，还剩下自由人夜久卫辅与夏目。
出声的自然是夜久卫辅这名音驹的地板担当。
只见身着白色球衣的自由人君双手交叠，双腿压下，在球飞来之际找准时机压腿耸肩抬臂。
“咚！”
一传垫了起来！
夏目迎球而上，屈膝朝上一跃，虽然早已疲惫不堪，动作却不失灵敏矫健，力量也依旧是在场最强的几个之一。
“嘭——”
手心扣上了球面的同时，球体迸发出一声激鸣，在力量加持下炮弹一般朝前飞出——正正砸上了日向翔阳的指尖。
“啊！”橙发少年慌乱地喊了一声。
排球从他的手指上弹起，径直往场外弹去。
只要排球落地，乌野就没有赢的可能了！
台下武田一铁捏皱了手里的笔记，谷地仁花已经快要窒息了。
球场上，泽村大地跑到内外界交界处，扑上地面，单臂将球垫起。
一传！！
但这并未阻止这球继续朝外飞的决心。
夏目这球虽并非传统旋转球，但在扣球瞬间加诸其上的旋转力也不少。
“救球——”泽村大地目眦欲裂。
西谷夕大步追着排球飞奔出球场。
这球飞得高，他干脆也跳得高。
一脚踏上了一旁工作人员的椅子，又一脚踩上了桌面碰倒了电脑，“腾”地跃了起来，挥起右臂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撞进了观众席，又单臂将球打回了球场。
这一片观众席的没有玲子，不过有好心的鸥台小伙子们，两米高的白马芽生和一米九的昼神幸郎合力将他接住，星海光来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西谷夕，认可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优秀的自由人到哪里都能得到尊重。
被西谷夕救回来的这球牵动着众人心弦。
影山飞雄原先也是救球人员之一，见西谷夕一拳将球捶了回来变杀了个大大的回马枪，接着这道弧度助跑，一跃而起。
少年修长有力的身形在灯光下明暗交错出黑的白的光影，蓄力挥出的手臂坚决又雄劲。
伴着一声嘭响，一道笔直的直线滑过天空，灰羽列夫未能一触。
福永招平侧身单臂一传起来，孤爪研磨连续跑动二传给夏目。
夏目迎着旋转着的球一跃，动作看上去依旧洒脱漂亮。
扣球吧。
扣直线球吗？
视野出空旷一片，西谷夕已然没有了威胁，泽村大地和影山飞雄也还在另外两处，那就扣直线球吧。
正要行动的当下。
一双纤细却饱含能量的手挡在了夏目跟前。
——带着绝对的笃定与坚毅。
还有隐隐的，隐藏在那双暖橙色眼瞳里层层艳阳之下的底色——
是威胁！
极度的威胁感！！
已经蜕变长成成鸦的乌鸦透过那双心灵的窗户肆意释放着代表着警告的信息。
不要扣过去！！
不能扣过去！！
夏目心中的警钟在瞬间滴滴滴响个不停，叫嚣着危险。
封锁住直线球！！！
日向翔阳的脸上这么写着。
对上那张脸，茶发少年微微一怔愣。
好快的速度。
他惊讶道。
在心中莫名警醒的鬼使神差下，夏目扣了个斜线球。
球风从日向翔阳的耳畔呼啸而过，橙发少年扭头向自己右侧望去。
其他队友们同时望向排球飞行的方向，齐齐追了过去。
西谷夕刚跳下观众席就要朝球场奔去，抬起的眼眸注意到一处，骤然紧缩了下。
他双手拢在嘴边，大喊：“——出界！！！”
正在朝后拔腿奔袭而去的田中龙之介和泽村大地被他喊得双双一震，日向翔阳才落地就“咚”地左腿绊右腿摔在了地上。
稍作停留一瞬，风驰电掣的排球便“嘭”地砸上了地面。
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
出界了吗？
这球究竟算谁的？
乌野判断对了还是音驹扣在了界内？
无数疑问在观众们心中盘旋。
西谷夕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和队友们一道盯着边裁看。
只见手举着旗子的边裁双手朝上一抬，心里的石头“咚”地落下了。
“哔——”
电子计分板上的数字跳到了25：25。
乌野选手们齐刷刷松了口气，围到西谷夕身边各种夸。
“夕！我们乌野没了你可怎么办啊！！！”
“西谷学长判断得很到位！”
“西谷，你是这个！！”
观众们也各个拍着自己的心脏，显然被吓得不轻。
“居然出界了？！！”
“靠，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居然都能在瞬间判断出界，这个观察力和判断力也太惊人了吧！！”
“有人知道夏目为什么扣出界了吗？单纯是日向封锁直线球的原因？”
“那还不够吗？不要低估我们橘子小狗啊！！”
音驹这边，氛围却有一些僵硬。
“抱歉，是我托大了。”夏目低头。
他承认，有一瞬间他被日向的眼神吓到了。
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只是觉得，如果往那边扣，会出现很可怕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被他的眼神威胁了吧。
夏目打排球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这种毫无掩饰的、面对着面展现出来的“威胁”。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很快，头顶覆上来了一只手。
“哈，我当是什么呢？扣出界了而已，谁没扣出界过呀？”山本猛虎大大咧咧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一头茶色的短发揉得几乎炸开了毛。
“就是，下一球再扣回来就好了！”夜久卫辅也伸手rua了一把夏目的头。
别说，顺毛手感就是好。
福永招平也顺手顺了一下毛，“平分了就当从零开始。”
他们音驹也才刚刚追平没多久呢。
“嘿嘿贵志你扣球失误，我要是下一球拦网得分，不就表示我比你强了吗？”灰羽列夫脸上写着大大的“爽朗”两个字。
要是他比贵志强了，那他就是音驹一年级中最强的那个了！又可以让黑尾学长研磨学长夜久学长对他刮目相看了嘿嘿！！！
夏目舔了舔嘴唇，被队友们说得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刚要直起腰，又有一只手盖了上来。
他的视角正好能看见站在他面前的人腹部以下部位。
夏目：“……”
“……研磨学长？”他迟疑了一下。
头顶一道带着笑意的少年音响起，“嗯。”
“没有扣好不要紧，只要球没有落地，还有机会继续扣。”
“嗯。”
带着热量的手在茶发少年的脑袋上揉搓了几下，孤爪研磨嘴角稍稍朝上扬起了几分甚明显的弧度。
……
……
“研磨学长，还没好吗？”夏目腰有点酸了。
“我在充电。”
大脑回答。
夏目：“……”
好吧，他相信你了。
毕竟大脑是用来宠的，别说揉脑袋了，他甚至可以和人合力抬轿子把孤爪研磨抬起来（握拳）
看台上，某只金发狐狸身上爆发出一阵冲天而起的无形气流。
宫治捏着鼻子躲得远了点。
更酸了，啧啧。
正好等下中午吃饭直接把大米团吧团吧塞嘴里省得加寿司醋了。
第338章 垃圾场对决（28）
感谢田中龙之介和灰羽列夫两名选手舍己为人的优秀品质。
凭借两发/漂亮的全垒打分别为对手送上一分。
在赛末环节很好地调剂了在场选手及观众们焦虑的心情——让所有人更加紧张了。
急促的鼓点和嘹亮的乐器声中, 牵动着众人心弦的比分来到了26：26。
乌野来到了日向翔阳的发球局。
橙发少年迈着不太轻松的步伐走上发球区，刚刚站定还未转身就听见影山飞雄的声音从左侧阴森森传出：“日向，要是敢发球失误你就完了！”
日向翔阳：“……”
他撇了撇嘴, 心想发球会不会失误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刚刚田中学长还托大发了个威力巨大的跳发出界了呢。
日向翔阳系统学习排球的时间不长，大多数时候都在和影山飞雄增进配合, 在发球领域取得的成就甚少, 到现在也就会个简单的不容易失误的上手发球。
要是打到现在上手发球还失误, 那他也不用继续当这个乌野正选了吧。
橙发少年心想。
结果哨子一响他就发了个自己意料之外的擦网球。
差点就断送了自己乌野正选的可能。
当球体“噌”一下擦到球网的瞬间, 乌野众人几乎都炸开了毛。
最为明显的就是影山飞雄。
若非在这等危急时刻, 他铁定会扭过头对着不远处的某个橘子头疯狂输出。
命运之神还是眷顾乌野的。
日向翔阳这球仅仅是擦了网, 却成功来到了音驹球场。
是个近网球。
就近的黑尾铁朗朝前一扑。
明明是完全意料之外的球, 却救得叫人平白生出一种“这一球他等候多时”了的错觉。
一段时间没上场的音驹主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知道猫还是老的辣。
黄蓝色大球在他手中听话得弹至二传身侧，被一双手托向了后排。
福永招平后排起跳扣球。
拉锯战还远远没有结束。
27：27。
28：28。
29：29。
……比分在一点点上涨。
涨到日向翔阳下场了一轮又重新上场，黑尾铁朗上了场又再度下场。
宫侑从酸溜溜状态回到了正经二传的观赛模式, 此刻正倚着栏杆和自家兄弟抱怨说：“明明球场上的人应该面对这种强势来袭的球才应该紧张吧，怎么我观赛的时候反而比自己比赛还要揪心？”
“你在比赛的时候只会想采用什么招式袭击、怎么把人击溃、怎么快速得分，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去考虑紧张不紧张的问题？”宫治灰黑色的瞳子轻飘飘像根羽毛一样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你比赛的时候不应该是‘兴奋’、‘亢奋’这类情绪占主导吗？”
后者搓了搓下巴,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对。”
又过了会儿，比分到了30：30，宫侑又问：“治，你觉得这场比赛最后谁会赢？”
后者反问他：“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哪边输了我都会伤心的。”
“……”
宫治看他的眼神真的像是在看个二愣子。
“不过嘛，我私心还是希望音驹赢的, ”金发少年两只手托着腮帮子，“要是能把打败了我们的乌野狠狠挫败一下, 我也不虚此行了~”
“照你这个逻辑，音驹要是把战胜了我们的乌野打败了，不就表明我们比音驹也差了吗？”
“这我不管，你不会觉得音驹比乌野差吧？”宫侑反驳道。
宫治：“……”
别说，你还真别说。
虽然乌野打败了他们，这其中或许有一丢丢他们最开始轻敌的因素在，但在他们这对双胞胎心里，不说主观，单是客观上音驹的配置就显然要比乌野高出一截来。
从防守到进攻。
空中防守和地面防守综合起来铁定是音驹强，进攻方面就算乌野的进攻性更强，可在长时间的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中能消耗的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反倒是音驹更多采用接球而非强势进攻，唯二两个大炮台的进攻势头也不算特别猛烈，在体力消耗上也是音驹更占优势。
不过乌野也有两个额外的变量，最后鹿死谁手还真算不清。
影山飞雄手里排球一转，黄蓝色大球在他指尖飞速旋转起来，乖巧得像是一只被扼住了脖颈的猎物。
少年目光平静，冰蓝色的蓝色眼瞳犹如淡薄如镜的湖面上没有一丝丝波澜。
他又一次进入了静静の王的状态。
哨响，黑发二传手将球朝上一抛——
修长紧实的双腿来回朝前迈动，带起阵阵烈风。
“嘭——”
蓄力充分的手臂先是一度后拉，再骤然发力扣上球面，迸发出一声欲聋震响。
排球犹如出膛的炮弹，夹带着丝丝火星飞一般朝着后排飞去。
“影山这个发球不管看几次都有一种及川的味道呢~”天童觉双手托腮，撑着脸霸占了前排位置。
“我记得他的跳发应该就是和及川学的吧，不过看上去还是有点差别。”大平狮音道。
“嗯，”牛岛若利点点头，“及川的跳发注重力量，而影山的跳发更加注重技巧。”
“不过体力耐力消耗这么大，现在就算是飞鱼小朋友恐怕也没法保证发出来的球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跑吧~”天童觉又习惯性开始吐嘈性地吐黑水。
队友们习以为常地装作没有听见。
不过天童觉此话倒是说错了，影山飞雄非但没有失误，身为音驹自由人的夜久卫辅这球还没有接好。
这球来势迅猛，落点位置也卡的巧，夜久卫辅只来得及伸出一条左臂。
“嘭！”球猛烈一砸，弹飞出去。
“抱歉，补救！！”
夏目和福永接连接力。
先是福永招平一只猫猫表演了个凌空倒挂金钩单脚将球勾上天，又是夏目一锤子直接将球捶过了网。
“咚！”
西谷夕扑地救球。
“咚！”
泽村大地于半空伸手救球。
“嘭！”
影山飞雄扣杀过球网。
夜久卫辅欺身后撤，鞋底在塑胶地面上擦出滋滋的刺耳摩擦声。
粉棕色的浅色瞳仁中倒映着飞速靠近放大的球体，早已准备就绪的双手叠起，朝上一抬。
“咚——”
“Nice receiving！”
布丁头二传手脚下加速踏出，对准夏目的方向托出一击快传。
第一节奏！！
茶发少年在紧跟在山本猛虎身后，利落地自后排跃起，身姿卓越，动作迅捷。
飞腾的姿态在耀光中耀眼得几乎叫人无法直视。
琥珀色的竖瞳正正地注视着一处。
右臂朝前甩出的姿势有些别扭，力量却大的惊人。
“嘭——”
劲风似刀割一般。
“居然是短球！！”
排球直直冲着前排飞去。
而在起初，不光是乌野选手们，就连观众们都坚信夏目这一球会是个中长距离的扣杀。
“中——路——”
影山飞雄嘶吼着大吼出声。
他一路从后排大步朝前迈出，蓝色的瞳中迸射出夺目的弧光。
汗水伴着他前进的姿态不断飞落，滴在光洁的地面上。
球还没有落地！！
日向翔阳原先后撤的脚步也没有迈出，而是在影山飞雄发声的瞬间顷刻助跑而上，鱼跃补救！
虽然他更想参与扣球。
可是，更要确保球不会落地吧。
没有接球就不会有扣球，一旦球落地，这一轮的攻防就会宣告结束。
得分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只能一步一步来，脚踏实地来。
结结实实地一声“扑通”，橙发少年撞在了地上，额上颈上发梢上的汗滴纷纷扬扬溅到地面。
以牺牲用以翱翔的翅膀为代价。
救起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球。
征途是广袤天空的乌鸦，在这一刻，为了队友，自愿献祭上属于自己的一双翅膀——
“上啊——”
少年的高到刺耳的破音声刺入所有人耳中。
影山飞雄站定下脚步，紧绷的双腿绷紧朝上发力，酸痛的双臂机械性地举起。
但在这一刻，他眼中却燃烧着火热的滚烫！
上半身一拧，朝着右侧托出一球短平快。
“嘭！”
充满爆发力的一球，被王牌东峰旭扣下。
双色大球裹挟着厉风强势呼啸着越过球网，灰羽列夫怒目圆睁地锁定住球路，双手正正摆在排球行经路线上，却忽视了这球自带的强大推进力。
手上一阵大力来袭，天旋地转间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亮晃晃的天花板。
——灰羽列夫被砸倒在地。
排球朝前飞行的速度减缓了一些，却依旧猛烈。
动作灵活反应迅速的福永招平朝侧挪动一步，双手才摆出接球姿势，就被球撞了个满怀。
又一个人仰马翻。
低了！
这球低了！！
孤爪研磨在一瞬间判断出来。
布丁头二传手脚下挪动的速度不慢，几乎是快跑着飞速赶到了这球落点处。
风带起他耳鬓的发丝，纷纷扬扬朝后扬起，像是精心层染的丝线。
但就像他判断的那样。
——球低了，不适合上手传球。
但对于二传而言，最能够给攻手带去信心的便是精确度。
只是下手传球，是没有办法保证精确度的。
两根手指和十根手指，是小学生都知道选哪一个。
电光火石间，孤爪研磨已然下定决心。
已经打到这里了，就让他稍微放肆一回吧。
双腿站定。
锚点已经打下。
坚毅的脸上浮现出笃定的神色。
双手同时举起。
——二传手，就是来给攻手们开路的啊！！！
思及此处，布丁头二传手不顾自己被乳酸填充的叫嚣着疼痛与酸胀的腿，强制屈膝——下压！！
不光是压下下肢，还有上半身。
身体后倾，重心极其不稳定的状态。
几乎在眨眼间，他就将身体压缩到一个极度危险的姿势。
“研磨——”黑尾铁朗不自觉朝前踏出一步，紧张地几乎要冲上球场。
“研磨学长——”芝山优生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生怕自己尖叫出声，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剩下一只手也没闲着，直接捂住了身旁手白球彦的嘴（？）
而在此刻被队友们担忧的布丁头二传却并未如同他们想得一般痛苦和挣扎。
人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肾上腺素足以冲散身体各个部位和关节积压着的不适，至少在孤爪研磨下腰托球的这一瞬，他并没有感受到多刺痛的感觉。
意外的，还挺痛快的。
深黄色的竖瞳淌过流光溢彩的金色光芒。
是疯狂的光芒。
也是理智的光芒。
随着他下腰的动作，一头黑金色的头发在重力与惯性作用下由横向变为纵向，露出少年被汗水浸润的面庞。
炽热刺眼的灯光宣泄而下，映衬得他的脸越发白皙。
触球！
十根指头毫无例外地触及到球面，熟悉的触感叫孤爪研磨在瞬间眼眶睁大。
心里的钢琴键仿佛被重重按下。
一曲激昂激荡人心的曲子流淌而出。
即便体力消耗严重，可孤爪研磨采取了宫侑一样的压低重心上手传球！！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贵志！！”
他高喊出声。
排球几乎呈直线状腾飞而出，是节奏快到介于第一节奏和负节奏之间的一球。
风驰电掣。
其疾如风。
回应他的，是一球迅而猛的扣杀！
夏目蓄势待发的手臂毫无保留地振扣上球面，迸发出一声巨响。
随即是刺耳的轰鸣与爆裂声。
最后，是尘埃落定一般重重坠地的震响。
“砰——”
熯天炽地的大球势不可挡地冲进乌野球场，穿过尚未成型的三人拦网的空隙，越过正在朝后飞跃的选手的头顶，带起的劲风擦过自由人紧急抬起的手臂外侧肌肤，坠落地面。
“哔——”
电子计分板上的数字一跳，到了31：30。
脚掌触及地面，防止冲击特地屈膝了一下，酸痛感瞬间铺天盖地袭来，夏目倒吸一口气。
——好酸啊！
他几乎就要惊呼出声。
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要是被人看出来外强中干铁定会被针对。
虽然他现在也不确定乌野是否有能力再逐个针对了。毕竟他们连明显体力槽几乎空了孤爪研磨也没有故意针对几球。
但不妨碍他防范于未然。
半秒钟说服自己，半秒钟调整面部表情。
一秒过后，夏目依旧是那个顶着poker face的冷酷少年。
——才怪。
他和扑过来的灰羽列夫重重抱了下。
表情管理和声音管理什么的，只要脑袋摇得够快够高糊就没人在意是什么表情，同样只要喊得够响就没人知道是在为庆祝赢球高兴还是在为身体酸痛而哀嚎。
而另一边，完全放弃了表情管理的孤爪研磨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爬起来。
猫猫歇菜了.jpg
一道探照灯一般的目光直勾勾看过来。
孤爪研磨如芒刺背。
影山飞雄舔了舔嘴唇，抓着球网脸贴了上去，以盯食物的虔诚目光盯着他——
“孤爪学长！”
后者被他喊得抖了一抖。
过了半响才做足了心理准备转过头，对上了影山飞雄那双饱含热情的眼。
音驹大脑后退一步。
乌野二传步步紧逼：“孤爪学长，刚刚那一球传得好漂亮！！”
“啊，是嘛……”
布丁头二传手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直球攻击，但好在乖孩子影山飞雄也就只和他说了这一句就转身回到了乌野队伍里。
“研磨！！”山本猛虎跳过来一把熊抱住了他。
“刚刚那一球太妙了！！”
福永招平也加入了二年级组的贴贴：“研磨突破×N”
“今天吗？也才两三次而已。”
“何况，”他喘了一口气，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何况，我也是个二传手啊。”
说白了宫侑那种传球方式，就没有哪个二传手不憧憬的。
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凭借一人之力扭转战局，将所有人都认定会是下手的球用上手的方式接了起来，不说旁人如何评价，二传手本人内心肯定也是得意地开出小花花的。
饭冈掌“哗啦”一下抱住为了躲避自家表哥拥抱而逃难来的佐久早圣臣，又“噌”地把接近一米九的王牌抱起来，一张嘴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矜持：“——啊啊啊啊你们看到没！孤爪托得这球也太酷了！！！”
sks：“……”
他申请单独要个包厢看比赛。
杀心渐重。
[小黄鸭拔刀]
后知后觉的麻痹感从下肢传来，几乎一瞬间遍布全身。
孤爪研磨表情臭得可以。
如果仔细看，能看见他的腿在微微颤抖。
有人会问打个排球而已，为什么会这么拼？
作为二传手，又不参与进攻，给人托球差不多不就行了吗？
都是只接触一瞬间，两根手指和十根手指差距有这么大吗？不都是起到一个中转作用？
曾经的孤爪研磨也是这么想的。
而如今的他，只会笑笑，留下一句霸道自我且无所谓的“我乐意”。
不为什么，只是想拿出自己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打排球”这件事情，仅此而已。
“研磨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是我们音驹的骄傲！”
“音驹之光——”
“音驹之脑——”
校友们纷纷发出感慨。
布丁头二传手抬手抓了一把自己汗湿的头发。
不光是腿，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这对需要精准控制球路的二传而言是很要命的。
真正尝试了一次宫侑那种传球方式，孤爪研磨发现这对身体负担真的很大。
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无法再负担第二次。
而且手和腿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必须尽快拿下这一局。
即便对手是他憧憬期待了许久的乌野。
也正因为是乌野。
才更要从他们手上拿下分数！
然后——亲手终结他们的春高之旅！！
少年野兽般的瞳孔中闪烁过一抹冷色的金光。
宫治瞄了眼已经开始咬指甲的金发少年，“怎么？你的二传危机雷达又响了？”
“是啊，”宫侑吐字发音有点不清晰，“总感觉，如果再不加大训练量的话，会被追上也说不定呢。”
他没有说明主语是谁。
宫侑双眼微微下垂，金棕色的眼瞳深深沉沉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感受到了危机感。
不只是被飞雄这个天赋卓绝的后辈所刺激，还有更多让他有危机感的家伙。
必须再加强训练了，他还想保持着他这个“高中第一二传手”的称号到高三毕业呢。
“就算要加大训练量，也要适度。”一旁传来队长北信介清清冷冷的声音。
双胞胎双双一怔，二人看比赛看得上头倒是忘了还有队长大人的存在。
罪过罪过。
***
排球在手中飞速旋转着几乎只能看到黄蓝交错的残影。
夏目双手一停，手里飞速旋转的排球定了下来。
哨声的尾音尚在球场盘旋，他便面无表情地果断将球朝空中一抛。
旋转着的黄蓝色大球高高飞至高空，又直直下坠。
“嘭！”一只白皙的手掌振臂扣下，在倏然的停滞后，压缩了的无尽能量尽数施加在了球身上。
伴着一道急促刺耳的轰鸣声，排球骤然侵掠过上空。
这一次，是引擎全开！
这一次，是全力以赴！
这一次，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垃圾场对决』！
接球！
夜久卫辅从球场左侧飞袭至右侧，鞋底蹭过摩擦力十足的地面，却不减速分毫，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丝毫迟疑地擦过地面。
手臂，大腿，包括关节部位早已经通红了一片。
一身白色球衣的自由人咬紧牙关，撑着地面再度站起，汗水伴着他的动作雨点般洒落，在球又一次飞来之际朝前重重一扑！
接球！
夏目朝前一铲，单臂斜着接起乌野王牌的扣杀。
十几秒后，他脚下一转，跨越大半个球场，于今天第三次踏着立在一旁的椅子高高腾飞而起，双臂并拢朝后轰然抬起！
接球！
面对乌野突如其来的二次进攻，灰羽列夫情急之下垂下左臂，正正朝上一捶！
接球！
福永招平一个翻身，单脚踢起了球。
下一球，直接从侧面飞奔而来，双手一并替二传接下了进攻。
接球！
山本猛虎前脚落地，后脚骂骂咧咧地朝右鱼跃扑上地面。
上吧！
要时刻畅通无阻将氧气运输到位！
以确保大脑能正常运转！
传球！
孤爪研磨目光镇静情绪平稳，竖起的眼瞳情绪变化几乎为无。
迎着队友们一次次接起的球，不厌其烦地动身，抬臂，触球。
往左挪一步，右前方两步，后方一步……
重复着枯燥复杂的动作。
却一次次将获胜的希望送给进攻选手们。
上吧！
要时刻畅通无阻将氧气运输到位！
以确保大脑能正常运转！
扣球！
灰羽列夫原地干拔一个跳跃，仗着身高优势扣了一球超手。
脸上挂着乐滋滋的憨笑。
扣球！
山本猛虎再度假传真扣，大笑着挥臂对着球扣下！
扣球！
福永招平反其道而行之，踩在对手生气的点上第无数次假扣真吊，排球轻飘飘从他手里飞过了拦网手指上端。
扣球！
夏目从场外一路奔至三米线处，重重蹬地！
脚底踩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的声音。
这一次，跳得很高，状态也很好。
胸膛大大敞开，挥动的右臂带起一阵叫人头皮发麻的劲风。
收紧核心，收腹，拧腰！
掌面贴上球面。
球体扭曲变形了短短一瞬，“嗖”地如穿云箭般飞出，刺入空气。
上吧！
要时刻畅通无阻将氧气运输到位！
以确保大脑——正常运转！
急促又尖锐的球鞋摩擦地面声，响亮又热烈的扣球声，闷闷沉沉又铿锵有力的接球声在球场上交相辉映。
热血与激情在球场汹涌流动着。
奔赴顶端吧！
这是属于音驹与乌野的——最强的场所！
第339章 垃圾场对决（29）
“我来——”
“这球我的！！”
“One touch——”
每一声呐喊都连接了无数人的心声, 每一球扣下都延伸出无数条可能性。
汗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晃动的球体在空中，在手中，在奔跑向前的途中, 却始终不在地上。
一张张洋溢着光彩的稚嫩脸庞扬起看向天空，凝视着那一只大大的球。
用尽全力。
去追逐、去接触、去传递、去进攻。
所有人都清楚——球不能落地！
球一旦落地, 就象征着画下句点。
球不能落地！
球不能落地！！！
西谷夕在地上打了个后滚翻, 几乎就在他的刚刚站定的当下, 深棕色的眼瞳凝视着一处, 来不及张嘴说话, 人便已经冲向了右侧——
“咚！”
几乎以冲过球网的力道朝前撞去, 又在右手触球的瞬间强行朝右侧一拧, 避开了球。
伴着一声巨响，肩膀和后背重重砸在地面上。
影山飞雄的“冷静”表象似乎也开始一点点皲裂。
一双冰蓝色的天空般的眼瞳染上了迫切与火热。
烈火逐渐蔓延至胸腔、四肢、每一根神经血脉。
快一点，动作再快一点！
去接下西谷学长的球，去传出这一球！
确保前路的畅通！
为攻手们——开辟道路！
身着漆黑9号队服的黑发少年小腿肌肉已经紧绷到了几乎僵硬的地步, 动作却犹如最初一般流畅无阻。
“比赛节奏是不是又加快了呀？”山架美华忧心忡忡地蹙眉。
“是啊，”大将优想通觉得这两支队伍不管谁输谁赢自己都吃不了亏就彻底放开了，尽职敬业当解说道，“音驹当然是想尽早让球在乌野的球场上落地, 接传扣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如果不是顾及女友在场，他说不定还会咂咂嘴。
估摸着还有音驹那个小布丁头二传体力消耗过多的缘故，如果再不加大力度得分，音驹就先撑不住了。
——他们已经没有替补二传可以上场了。
“至于乌野，”大将优眯了眯眼睛，“肯定是想通过快攻多多得分吧。”
“不过隐患也不小。”
“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吧。”山架美华担忧道。
她听男友说稻荷崎这支队伍激进, 现在看来乌野和他们也不相上下。
一个敢在赛末点用从对手手里新学来的招式，一个敢在赛末关头玩速度。
要知道, 乌野这支队伍的完整度，还不如音驹呢。
“富贵险中求嘛。”大将优说道。
这种富贵他是求不来的反正。
排球在推力作用下平滑飞过空气，犹如从10米高台跳水的世界冠军一般，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影山飞雄又给日向翔阳托出一发负节奏快攻！
乌野的橙发小巨人快步蹬地，跟腱发力登时跃起，睁着一双洒满了橙金色光芒的眼挥臂朝着灰羽列夫掌心扣下！
汗水伴着他的动作一同挥出。
“嗵”一声，在灰发少年略显错愕的注视下，他扣了个极为漂亮的反弹球。
黄蓝色大球撞上手心，直接又朝着原来的方向弹了起来。
——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是反弹球！！”
“日向选手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扣出了一球反弹球！！！”
望见这球的瞬间，宫侑浑身一激灵，嘴角不可避免地几乎咧到耳朵根。
从头到脚散发着“不愧是我的看上的攻手”的气息，看得宫治恨不得找只丧尸来给他这个攻手脑给啃了。
孤爪研磨泛着金光的眼瞳闪烁了一下，脚步顿了一顿。
球才反弹回来，橙发少年又毫不停歇地连续朝下扣出一击短球！
此时灰羽列夫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一道身影从后方飞来。
“噗通——”
伴着最后一步蹬出，送出了一道平直向前的推力。
一头茶色的头发在前进途中齐齐朝后扬去，在短短一瞬便露出少年饱满光洁的额头，而在下一瞬，人便扑到了地上。
“咚！”
——凭借一条手臂抵挡在了排球与地面之间，成功将球垫起！！
扑到地面上的声音之响也不禁让人为之侧目。
夏目扑得急，差点擦到脸，即便收了点力，却依旧撞得七荤八素，险些他的手就碰到了球网。
一球接起，直接回弹回乌野球场。
灰羽列夫倒是想再学着黑尾铁朗再在球飞过球网前补救一下。
就算没法传球至少也捞一把给队友们扣个爽。
但他还是错估了自己的反应力与同此球中间的距离。
在他伸出手的当下，心中便闪过一道念头——
不行！
他够不到！！
再一次的，在灰羽列夫破灭的眼神中，日向翔阳脚下宛如装了弹簧，“噌”地又一次跃了起来，抬起手臂的高度直直超过了横向伸手的灰羽列夫。
扣球！！
依旧是三米线以内的近网球！！
短距离的扣球带起了一阵同样凌厉的风。
风声猎猎作响，顷刻间就从夏目耳畔擦过。
少年琥珀色的竖瞳猛然一缩，瞳仁中的球体却无限放大至突然消失。
是的，这次日向翔阳进攻的方向不是其他地方。
正是刚刚为了救球扑到在地的夏目身侧！
最大程度地减少一传带来的压力，这是他看音驹这几局比赛时不时就会采用的。
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扣更待何时？！
呼啸着的风声从刮起夏目耳侧的发丝，他不清楚有没有擦到头发。
茶发少年心下一震。
想要快速爬起扑救，却发现——
自己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僵硬的、酸胀的、沉重的、麻木的躯体。
不论是手，还是腿，都动弹不得。
如同被剥夺了身体的控制力，yips一般失去了掌控。
大脑能够在一瞬间冒出无数想法，却无法控制着身体一瞬间抬起胳膊。
还是这种无法掌控身体的感觉。
还是这种体力消耗后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来控制部位的感觉。
仿佛一只被无数绳索操控住的僵硬提线木偶。
他根本没有办法轻易地掌控自己身体！
夏目懊恼地咬住牙齿，心里一阵抽搐。
动起来，动起来！
身体动起来啊！！
但现实便是如此——在体力消耗后，大脑对于身体的掌控力显著降低，根本无法轻易做出像最初体力充沛时那般灵活的动作。
身体无法在瞬间回应。
心跳擂鼓般咚咚震响。
血液上涌到大脑。
腹部一阵抽痛错觉。
几乎要听到排球落地的声响，却在此刻，一道明显不属于排球坠地的清越声音响起。
“咚！！”
茶发少年在终于有了力气撑起身体后，看见了接下这球的人——福永招平。
音驹掌管平衡力的神出手了。
6号队服的主攻手在球场上的存在感并不高，但在一传以及组织进攻时往往能看到他的身影。
如果说日向翔阳这种角色是妥妥的『诱饵』，那么福永招平便是与『诱饵』截然相反的背景板『NPC』。
有着『NPC』的名，却干着主角干的事。
一球并未垫得很高，依旧危险至极。
但夜久卫辅也扑了上来，自由人朝地上猛地一擦。
伴着一声砰响，球给盘活了起来。
连续两次危机救球，山本猛虎迎面而上，拧转过手臂，重重扣下！
球场外，音驹主将在高兴自家队友们接力接得好的同时还不忘关注了一下日向翔阳。
日向这小子居然学会了对着扑倒在地上的人扣球！
黑尾铁朗心下震惊的同时也不禁为他感到了几分喜悦。
一张俊美成熟的脸上露出忌惮的笑意。
哈，小不点这段时间的进步还真是叫人害怕！
西谷夕一个马步扎下，稳稳垫起了一球扣杀，声音响亮至极。
多轨勇被这几球刺激得缩了缩脖子，扭头问宇内天满：“宇内学长觉得哪一方赢的可能性大？”
一双眼睛直直锁定球场未曾有半分动摇的前任小巨人几乎连眼睛都不眨。
“我本人私心是想要乌野赢的。”
这点不可否认，毕竟谁还不想自己的后辈顺顺利利赢下比赛呢？
“但是……”
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珠盯着那支在双方球场上飞速过境的大球，眸色晦暗不明地闪了闪。
乌野的配合，或许会出现纰漏也说不准。
拥有和他曾经一样号码的日向跳得太急，几乎没有停歇地就参与进了下一次进攻，这对他的身体负担很重。
有几次一传也差点没有和二传配合上。
虽然能猜出乌野的这一球的快速进攻多是找准音驹二传手体力消耗明显故意配合打的，但这种高强度的高压力的配合确实也是不小的负担，稍有不慎就是梦幻泡影一场空。
不过……这一届的乌野学弟们，一个个魄力都比他们当年强啊。
前任小巨人露出欣赏的目光。
又是两个来回过去，音驹等人又渐渐回归了原本的位置，乌野等人的状态也还不错。
影山飞雄再度朝着日向翔阳方向托出一发负节奏。
笔直的轨迹于空中滑过。
橙发少年一路从右翼后方奔袭至左翼，一双腿踏在地上发出响亮且叫人心为之一颤的咚咚声。
一双纤细的双臂后摆摆出乌鸦振翅前的预备动作，一双盛着日光的暖橙色眼瞳波光粼粼，集聚了整个世界的光明。
蹬地！
“咚”的一声，橙发少年冲天而起。
带着凉意的劲风迎面吹来，少年面色坚毅动人，逆光而上。
“嗖！”
一根通体乌黑的羽毛缓缓下落，健壮的羽翼有力地蒲扇两下，激荡起无形的漩涡。
天空，从来不是他的极限！！！
怪人速攻，再度启动！！
橙发少年于空中再度睁开眼，一双金橙色的瞳仁规避开一切威胁，手臂从后朝前振出——
避开灰羽列夫的拦网！
避过夜久卫辅的方位！
避开可能的、拥有更多一传手们的位置！
在他挥臂瞬间，敞亮宽阔的视野里骤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脑袋。
金黄色的头发、发根出生出的黑色发丝——不是孤爪研磨还能是谁？
此时此刻，孤爪研磨一脸平静地站在他刚刚选定下来的位置。
——他早就预谋。
日向翔阳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该如何形容如今自己的心情。
视野下方，孤爪研磨仰着头，静静凝视着他。
可偏偏，他反而觉得自己是被俯视的那个。
布丁头少年睁着一双无机质的深黄色竖瞳，嘴角似是勾起了一抹笑。
对上那双冷冰冰带着冰冷寒芒的竖瞳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吞没在血色的雾霭里，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了。
似是被从广阔的蓝天蛮不讲理地拽下。
在不断的挣扎中，被高高的、高高的海浪淹没。
无尽的海水吞噬了身体，耳朵、鼻腔被深海压迫得近乎窒息。
等日向翔阳从这种窒息感和恐惧中回笼，排球已然扣下。
孤爪研磨果断又坚决地，双手一抬，正正接下了这球。
预判得分毫不差。
“咚！”
感知到交叠而起的双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时，孤爪研磨清楚，这球稳了。
嘴角弧度扩大了几分。
在乌野这只队伍里，影山飞雄最信任的便是日向翔阳。
即便双方总是爱发生口角或是肢体上的小冲突，但本质上是乌野这支队伍中最信任他们二人彼此的。
在比赛愈加急促的现在，比起其他队友们，越是紧急时刻，影山飞雄的一个想到的能够脱托球的人就只有一个日向翔阳。
他托球给日向翔阳是不争的事实。
在经过了长时间多次数的怪人速攻的现在，不说速度如何，孤爪研磨已然将影日二人的思路已经彻底摸得一清二楚了。
或许没有抵达疲惫期的影山飞雄还能多做出一些反观测的判断，但抱歉——现在，你的脑回路已经被他掌握住了。
影山会托给翔阳，而翔阳也肯定会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如何扣球，这时，只要代入翔阳的思路，变得能轻松推断出他要扣到哪里。
越是紧张之际，思路就越简单。
孤爪研磨没有判断错误。
扬起的视野中滑过流星般灿烂且迅速的轨迹，正中靶心！
排球“咚”一身正好从孤爪研磨手中弹起，不断旋转翻滚着。
球场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高空望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滞起来。
画面一分为二。
四维空间的立体画面一侧是身着各自队服的奋战的少年们，不知该如何命名的另一侧，位于过往夏日某一天某一幕的画面同这一幕正正好重叠起来。
穿着黑色红色队服的少年们，穿着荧光色背心训练的少年们，两幅画面交叠在一起。
少年们的身影，几乎重合。
穿越了时间与空间，跨过了寒暑，定格在了这一幕。
弹起的排球也被一双眼盯住了。
夏目后撤了两步，倏地蹬地跃起。
没有丝毫征兆，就这么福至心灵地朝上一跃。
坚硬的地面啊，请助我一飞冲天吧！
抬臂，挥动，扣球！！！
他尽力挥动着手臂，带动空气中阵阵气流流动，掌心扣中球面瞬间，球体表迸发出一阵激鸣，强势地挤压过空气，朝着乌野球场直直坠去。
拦网！！
拦网起不到半点作用。
这球专门卡着死角扣，可以说是早有准备。
排球来势汹汹，二三年级们的脸色瞬间一变，齐齐踏步向前。
——接下这球！只有接下这球他们才有可能反超！
比他们更快一步的是日向翔阳。
橙发少年一步迈出，又是一步。
三步踏出，橙发少年距排球之间的距离骤然缩减到一个足以让他触球的距离。
不够，这还不够。
如果现在进行一传，虽然能够将球救起，却需要后续队友们连续的补救。
他要做到更好！
拼着一股朝前冲的劲，日向翔阳再度朝前迈开脚步，踏出——
这是最后一步。
橙发少年心里念到。
球没有落地！它还在呼唤我 ！！
日向翔阳心里的小人不断告诫自己。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大踏步向前，鞋底踩在硬质的塑胶地板上，双手并拢，对准了下坠的排球朝上一垫！！
“咚！”
黄蓝色交相呼应的大球在他一垫之下直直飞向了二传手方向。
“影——山——”
橙发少年高喊出声。
尖得有些刺耳的声音无法令二传手皱眉分毫。
他踏着坚定的步伐奔向排球方向。
一传到位率并不算特别高，但这已经是日向翔阳能够做到的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这种时候影山飞雄也不挑刺。
三步并作两步，侧身将双手举过头顶，指腹触及到圆润的球面，动作利落地朝左侧扭转腰身——他托了个帅气干净的二传。
依旧是负节奏。
他极度信任着日向翔阳。
后者也在垫起一个一传后迅速跑位预备助跑。
速度几乎也没有减缓分毫。
球呼啸着从右侧直直传过来。
橙发少年数着心跳节拍，最后一步踏下！
——蹬地而起！！
滴嗒。
水滴声响起。
橙发少年起初自信的神情陡然一变。
脸上的错愕做不得假。
观众们纷纷伸出头，一张张脸上几乎和他一般浮现出错愕和失色。
乌野的选手们，脸上呈现出一种呆滞又茫然的表情。
日向翔阳这球并没有如期跳到自己想要跳到的高度。
——他踩在了一滩汗水上。
一滩……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混杂了哪些人，可能是某个人，但更多的可能是一群人的汗水。
日向翔阳跳了起来，乌鸦也张开了翅膀，却并未飞出这一方天空。
高度未达标的攻手费尽全力也仅仅在扣球时凭借指尖轻轻触及了一下二传托来的排球。
排球朝前动了一段。
过网过网过网过网……
无数道心声盘踞在乌野球场上空。
过网，这是乌野现在唯一的机会。
管它过不过，总之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是对于自己一传技术相当自信的音驹选手们。
管它扣杀吊球斜线直线二次进攻，只要是进攻，他们就能通通给你拦下！！
灰羽列夫舔了舔嘴唇，一双大手高高举过了头顶，碧色的眼眸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来吧，尽管把球扣过来吧！
夜久卫辅的四肢依旧蹭的红彤彤，本人却丝毫么没有表现出一点疼痛，一双粉棕色的瞳子直盯盯望着那只才落入乌野球场没多久的大球，眼中写满了“来战”。
孤爪研磨目光平静，镜湖般倒映着每个人的表情。
夏目选择静观其变，以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站在后排，等待排球越过球网的瞬间，抑或是来自二传手的一声令下，他便能顷刻出动。
山本猛虎跃跃欲试地大张开手臂，麦色的皮肤上肌肉线条无比清晰，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扣球。
福永招平，还是那么的不起眼，却也已经做好了接球的预备姿态。
就等着球越过球网。
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无数声祈祷的期盼下，这只黄蓝色大球轻飘飘触及到了球网。
却是在球网内侧！
这意味着——这球没有过网。
三次触球几乎都已经用掉，乌野已经再无触球接球的可能了。
日向翔阳的呼吸都静止了。
这一瞬间，心中浮现起无数纷繁情绪。
种种情绪又交织汇聚成一道难以言喻的怅然。
扣球——失误了啊。
有点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嗵——啪！”
双腿落地时，他由于体力消耗过大踉跄了下，膝盖一软，朝前跪了下去。
距离最近的的泽村大地帮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彻底栽下去。
乌野主将伸出的手臂有些微微颤抖，被汗浸透的面庞上五官挤了起来。
“哔——”
宣告终局的哨声终于吹响。
“这是……？”山架美华有点不敢揣测。
大将优眯了眯狭长的眼，一语中的：“汗水吧，地上全是汗水。”
“日向踩到了地上的汗。”
“还真是戏剧性啊。”
“居然是因为踩到了汗水失误的……”
“不，我不接受！！我宁可是巅峰的暴力美学扣杀得分！！这种结局……未免也太不真实了！”
“这是现实，又不是你的梦想怎么结束比赛就怎么结束比赛。在这里嚷嚷不如去看狗血电视剧，什么剧情都能猜出来。”
“但是这一球却是超乎了大家的预料吧。”
“选手们实在太辛苦了！”
“大家都超级棒的——”
“辛苦了！两队的队员们都是！！”
观众们唏嘘不已。
在多回合的攻防战斗中，即便中途休息的时候会有专业人员帮忙拖地板擦排球，可在一球球的攻防以及每一次的移动过程中，总是会不断有新鲜的汗水落下。
一滴滴，汇聚成一大滴，又汇聚成一小滩不起眼的水洼。
最后，这一滩由汗水汇聚而成的小水洼，成了终结乌野春高之行的致命一击。
是由自己结下的因，自己造就的果。
第340章 垃圾场对决（完）
正如猫又教练说过的——并不是扣出强劲扣球的一方就能赢, 但是，让球落地的一方，注定会输。
所有人都懂。
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懂, 这场比赛终局才显得愈加猝不及防。
排球轻轻坠地的一下，三年的光景在一瞬间集中爆发在脑海, 几乎要将人撑爆。
乌鸦少年们呆呆地看向彼此,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32：30, 这是这一局最后的比分。
汗水伴随着响彻球场的欢呼声滑落而下, 滴嗒一声, 异常清晰。
结束了。
这场比赛结束了。
垃圾场对决结束了。
球场上无数少年们抵挡不住身体的乏累就地朝地上一躺。
“呼, 呼——”
孤爪研磨几乎没有力气再撑起身体了。
汗水黏在衣服上, 一动就一阵粘腻感。
汗湿的头发一根根在脖间扰乱着思绪。
他趴在地上，半垂着眼，黑色黄色交织的头发散落在地上，一双泛着金光的竖瞳透过浓密的眼睫看着乌野。
又轻轻阖上眼皮, 畅快地笑出声。
黑尾铁朗晃了晃神，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冲进了球场，一把扑向自家幼驯染——两个人摔倒在地，乱作一团。
夏目双手叉腰, 仰天看着刺眼的白色大灯，被闪得眯起了眼。
少年也在不断喘息着。
一下下。
一声声。
真累啊。
也真是舒畅啊。
随着少年的喘息声与起伏的胸膛，晶莹的汗水从脖颈上滑进领口。
“我们赢了？”
山本猛虎呆怔地望向福永招平，后者点了点头，睁着一双带着明显喜悦情绪的猫猫眼道：“嗯，赢了！”
音驹二年级王牌沉默一秒, 又瞬间掀起衣服：“我们赢啦！！！”
福永招平眼疾手快给他把衣服拉下来。
在赛场上呢，脱衣服多有伤风化。
“啊啊啊啊啊我们赢了！”
犬冈走和灰羽列夫两个一年级副攻手高高兴兴地跳起来撞了下胸。
一圈人看下来, 就他们两个体力精力最充沛。
夜久卫辅无奈地单手叉腰，想说话也懒得出声，只能和边上的海信行对视，后者耸耸肩，眼神示意：都赢了比赛了，就宠宠他们吧。
二人相视一眼，无奈发笑。
躺在地上头发炸成了一朵花的音驹大脑长叹一口气。
在充电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开口出声：
“这场比赛，无论咱们双方最后是输还是赢，都没有人当场死去，也没有人起死回生。”
猫猫们看向他，心想果然是研磨的风格。
把比赛看作是勇者的冒险。
何尝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呢？
“邪恶没有死灰复燃，世界也没有遭遇危机，勇者没有踏遍某个宏伟的世界，恶魔也没有毁天灭地，我们只是在这一块9×18米的长方形场地内，拼了命想方设法不让球落地而已。”
“真好啊——”
他衷心长叹一声。
“谢谢你，小黑。”
支撑着地面撑起来上半身的黑发副攻手闻言看去，被单边刘海掩藏下的深色眼瞳在他刚刚的大动作中清晰可见。
那只常年被隐藏在刘海下的幽深瞳孔中映出了布丁头少年此刻的笑意。
黑尾铁朗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见过研磨这种表情。
甚至有点后悔没有在身上装个摄像机记录下来。
“咕嘟。”
喉结一滚，他咽下一口口水。
孤爪研磨的声音就在此刻传入了他的耳朵。
“谢谢你让我接触到了排球。”
“我真的很开心。”
“欸O_O？？？”
黑尾铁朗呆愣了好一会儿。
“欸！！！”
音驹队友们个个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大脑。
“贵志你快掐我一把，我仿佛在做梦。”山本猛虎一把按住夏目的肩膀，一脸天崩地裂。
“猛虎学长，如果在一场梦里打比赛打得这么拼，我醒来是真的会哭的。”
茶发少年拍开头的手，怕再不拍开他自己就在先撑不住了。
猛虎学长是故意把身体重量压在他身上的吧！！
黑尾铁朗在愣怔片刻过后，一双眼瞬间变成了蛋花眼。
孤爪研磨：“喔。”
海信行：“喔喔。”
夜久卫辅：“喔喔喔！”
灰羽列夫：“喔喔喔喔！”
音驹主将右手捂脸左手一甩：“可恶！你们都给我住嘴！！说你呢列夫！不许笑了！！！”
“为什么只说我一个啊！猫又教练也笑了啊！！”
“春高结束后给我天天练习拦网300下，凭我是你学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列夫你活该！”
“结、结束了？”谷地仁花还未从刺激的比赛中回神。
“嗯，结束了。”清水洁子轻声回道。
谷地仁花花费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乌野的春天，结束了。
好突然。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还天真地以为过乌野能够以黑马之姿一路打进决赛。
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车子因为道路断裂骤然刹住了车，不断上升的热气球烧光了能源无法向上分毫，一向各环节配合良好的机器进了水再也无法运作。
她现在，就像是小学时期突然听见了来自医院的亲人的噩耗。
猝不及防。
少女捏紧了垂在身侧的不断颤抖着的拳头，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她真的。
不想让乌野的征途到此为止啊。
可命运绝不施舍给败者任何一丝同情，输了，就是输了。
“啊——”
菅原孝支仰天叹了一口气，冲上球场，一把搂住泽村大地和东峰旭。
两个力4力5的攻手被他一撞齐刷刷腿软倒在地上。
“哎呦我的腿！”
“阿菅你撒一下手！我腿被你压着了！”
“旭旭旭！头发散了呸呸呸全是汗味——”
谷地仁花的眼泪憋在眼眶里，见到这一幕倏地就给收了回去。
大家，好像并没有特别难受？
清水洁子握住了她的手，谷地仁花心头一颤，对上了一双沉静又充斥着期待的眼。
“乌野的春高之旅到此为止了呢，我能陪伴大家走的，也只有这么远了。”
她轻轻说道。
声音很温柔，谷地仁花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仁花，接下来的路，就麻烦你替我和他们并肩前行了。”
“学、学姐QWQ”
谷地仁花哗地哭出来，抱紧了清水洁子把头埋进她的衣服里。
“阿月，”山口忠走到月岛萤身侧，认真地说道，“我想要再进一步，想成为更强大的我。”
一年级高个副攻手回头和他对视一眼，浅笑了一下，“不止有你。”
想要快点成长起来的，不止你一个。
此役过后，他想要打败的人已经无法再遇上了，但他依旧要努力变得更强。
日向翔阳一个人抱着脑袋跪在地上大声嚷嚷：“——啊啊啊啊要是能够像练习赛一样一直打下去该多好啊！”
“笨蛋，怎么可能啊！这可是春高！”影山飞雄习惯性骂了他一声。
却在出声之后意外地噤了声。
是啊，要是能够一直打下去该多好。
就像第一次练习赛那样。
就像夏季合宿时那样。
耳畔充斥着滋滋的蝉鸣与无数人的喊叫声，排球在地上、墙上、手上撞击的声音永远不会停歇。
就算输了也没有关系。
还有下一局、下下局。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缕风带起了不舍的情绪。
黑发二传手舔了舔嘴唇，朝着橙发少年伸出手，盯着他的眼瞳认真道：
“这一球我也有责任，没有考虑到体力分配的问题，把球一股脑的全部托给你。”
“我会回去再度反思的。”
“不过日向你也要反思一下，在体力消耗这么大的情况下还不顾身体拼命跳跃，以为自己是机器人吗？！！”
跪在地上的一年级小巨人一把拽上他的手，把人朝后扯：
“下来吧你——”
“Boke！！日向你个boke！！”
“你自己也已经快到极限了吧！体力分配什么的光说我一个，自己明明也没有当回事！！”
“我是二传，我的职责就是给你们托球确保进攻路线！”
“那也要考虑一下体力吧！”
“你强词夺理！”
“你无理取闹！”
黑尾铁朗左手叉腰，牛郎一样站着，脸上带着笑意：“哈，看上去他们的状态都还不错呢。”
“嗯，翔阳一直都很有活力，也很会自我反思。”他边上，是颤颤巍巍颤抖着双腿站起来的布丁头二传。
“……研磨，你要不再坐一会儿？”
再坐一会儿的机会是没有了，伴着裁判一声哨响，双方球员们来到球场中央鞠躬行礼。
相隔着一堵球网，双方齐齐鞠躬。
“——多谢指教！！！”
“——多谢指教！！！”
鞠躬而下的时刻，夏目几乎腿一软差点一头栽下去。
从比赛的紧张节奏中抽身出来，他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因为长时间绷紧肌肉，导致现在小腿有些颤抖。
上回这么狼狈，好像还是在IH预选赛。
鞠躬完就是握手环节，夏目对面站着日向翔阳，橘子小狗拿一双“我以后一定会再赢过来但是事已至此就拜托音驹继续赢下去替我们看看更大的舞台吧”的眼神望着他。
菅原孝支握着夜久卫辅的手，互相诚恳地鞠躬行礼着。
影山飞雄依旧是一副盯饭团的眼神盯着孤爪研磨，“研磨学长，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他掷地有声道。
……不用超越，你现在就比我强了。
音驹大脑心想。
但论二传的能力，他并没有影山飞雄高。
只不过，他有一群好队友。
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好队友。
“输给音驹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泽村大地大力握上了黑尾铁朗的手，后者面色不改，另一只手也重重握了上去。
排球的本质，就是不让球落地。
而乌野，是先让球落地的那一方。
下一秒，黑尾铁朗弯下腰，钻过了球网，单臂抱了上去。
“这场比赛，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乌野。”
泽村大地的力道还是这么强，砰砰两下拍在他的后背，厚重又有力。
“虽然可能会给你们带去压力，但我还是想说一句。”
“——带着我们乌野的那份走下去啊，黑尾！”
“我的兄弟，一定要替我看看顶端的风景啊！”田中龙之介吸了吸鼻子，“啪”一下和山本猛虎击了一掌。
“吾友，我会的！！”
二人眼神都是那般坚定，颇有种歃血为盟的味道。
夜久卫辅又和西谷夕抱了一下，自由人们的感情总是来得突然也深刻，乌野自由人双手往夜久卫辅肩上一拍，大声道：“卫辅学长，我已经把我的能量全部传输给你了，你们一定会打到最后的！！”
三年级们激动地拥抱彼此，嘴上不断说着“请一定要走得更远啊”“看看我们没有看过的风景吧”之类的话语。
黑尾铁朗又一次盯上了月岛萤，“啪”一下拍上了他的后背。
后者悻悻转身，嘴巴蠕动了两下，没有骂出声，反倒是默默伸出了手。
副攻们交握住双手，黑尾铁朗送上自己的祝福：“你可要继承我的衣钵，发扬光大哦阿萤。”
月岛萤：“……别叫那个字。”
“发光发热吧，萤！”
“……闭嘴！”
而在一旁拥抱的夏目和日向二人，不着知道被谁从后撞了一下，双双腿软朝下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翔阳你们怎么了？！！”
“贵志还有小不点，没事吧？！”
队友们齐刷刷围了上来。
二人：“……没事，就是腿软了。”
难兄难弟对视一眼，情谊在尴尬的处境中愈发深厚。
在另一边，教练们也互相握着手。
“真的，实在是太感谢音驹了！”武田一铁双手握上猫又教练的手，对着他深深鞠躬。
他清楚，乌野的所有人也清楚，如果没有音驹的帮助，乌野就不会走到现在。
这一路走来，音驹帮了太多忙了。
没有音驹，就没有乌野的今天。
这声谢，他只会觉得太轻了。
“哈哈，你们也献上了非常精彩的表演啊！！”老猫咪笑得眼睛弯了起来。
眯起的眼隙开一条缝，闪烁着矍铄的光芒。
“这场垃圾场对决，我们也收获良多。”
这几十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乌养系心也握上猫又育史的手。
二人握得都很用力。
浅色的眼看向那头金发，嘴角弧度更是上扬了几分。
他透过那张脸，看到了另一个人。
病房里的乌养一系，也伸出自己沧桑皱褶的手，虚虚握了上去。
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二人也同多轨透重重地握上手。
“多轨同学，请、请一定和音驹一起走到最后QAQ”谷地仁花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一句。
“一定！！”
一年级经理们的誓言被淹没在阵阵欢呼声中。
“列队——”
黑尾铁朗高声喊道。
音驹选手们小跑到球场边，对着观众席上一片红色齐齐鞠躬。
“感谢大家对音驹的支持——”
红色的浪潮在空气中翻涌而过。
同一时间，属于乌野的黑色浪潮也翻腾起来。
不止是哪里的绑带松了，一面乌野的队旗飘了下去。
轻飘飘的。
被日向翔阳双手捧住。
暖橙色的眼眸盯着那黑底白字的『飛べ』，他抿了抿嘴。
“啊啊啊啊——果然，我还是好想继续打下去啊——”
日向翔阳突然喊道。
不想输。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好想一直跳下去。
想要变得更强大。
不想再体验名为『失败』的感受了。
在看见那象征着乌野的队旗口号飘落的瞬间，心中一块看不见的地方被狠狠刺痛着。
成长就是这样，往往只在一瞬间。
那犹如抽丝剥茧般的疼痛将人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密不透风，无法求援。
深入骨髓的阵痛不间断地捶打着心脏最柔软的部位。
一下下。
一锤锤。
将名为『成长』的钉子敲进心脏。
“日向，”武田一铁叫住他，“国中时期的那些经历，让你对『可以打比赛』的快乐以及『无法打比赛』的痛苦有着比其他人更深刻的理解。”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在这么早就体验到这种痛苦。
他深深地看向自己身前的小个子橙发球员，透过反光的镜片，一字一句诚恳地说道：“不管是比赛失败的痛苦，还是无法上场比赛的难受与压抑，请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种『我今后不要体验这种痛苦』的心情。今后肯定也会发生很多这种‘无论是谁都无能为力的情况’，而每当这时，你都要努力地、仔细地去记住他们。”
“现在的你，还有在场的所有人，”武田一铁环视一圈，对上一张张或怅然或迷茫或遗憾的脸，平日里软软的语气变得硬挺起来，“大家都已经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只靠努力拼搏注定无法逾越的高墙，这个时候，大家所需要的是知识、是理性、是思考。”
“接球的瞬间、传球的瞬间、扣球的瞬间、得分的瞬间、失败的瞬间……这些都是名为『排球』的一部分。”
“去思考如何战胜它吧。”
“还有，日向。”头发卷卷的娃娃脸老师按住橙发少年的肩膀，力道之大叫沉浸在刚刚那番话种的日向翔阳瞬间抬头，抽身出来。
他对上了武田一铁那双认真的眼睛。
还有透过镜片能够清晰看见的，自己布满了汗水的脸庞。
暖融融的橙色眼瞳中，似有水色涟涟，却又像是一转而逝的错觉。
“日向，你的身高虽然还有成长空间，但是，在这个隔着名为球网的高墙的排球场地上，就连身高一米九的人都有可能会被称为‘小个子’的世界之中，你的身高注定往后也只会是一个‘小个子选手’。你必须清楚地知道，属于你的机会注定会比其他人更少、更少。你必须千方百计地抓住每一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机会，用你这双无数次触碰过球到手、用你这双遍布红肿、无数次内出血过的手。”
“你要时刻保持着最佳状态，站在争抢机会的最前列。”
体育竞技是残酷的、是残忍的，所有队的参赛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前者占领了后者就没了抢占的机会。
同一个位置的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所以，必须抢占先机！
在机会来了的当下，紧紧抓住！
武田一铁知道日向翔阳今后绝对放不下排球，也一定会朝着职业方向努力，所以给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小个子副攻手吞咽下一口口水，坚定地点点头。
“谢谢你，小武老师！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
“呜呜呜呜音驹赢了！！”社畜们喜极而泣，抱住了彼此。
千切豹马长舒一口气，脱力一般倒在椅子上。
口中喃喃着：“这回败给汗水的终于不是音驹了。”
他还记得当初也是在现场看的音驹和井闼山一战，最后败于汗水时自己有多不敢置信。
汗水，排球选手的一生之敌。
他在心里默默给加了个着重标。
“恭喜音驹了。”宇内天满对着多轨勇笑着说，“替我讲这句话转交给这些努力的少年们吧。”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
中长发的青年站起身，朝自家学弟摆了摆手，十几秒后走到了田中冴子边上，原本屏着一口气强忍着眼泪的田中冴子在看见他到瞬间瞳孔猛然一缩，倒是瞬间从那种悲痛的气氛中瞬间抽身出来。
“宇、宇内！？”
她眨了眨眼，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对，你在东京上大学。”
宇内天满只是来老同学打个招呼，顺便如果田中冴子心情不好看看能不能安慰她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对方的调节能力很好。
看来是用不到自己了。
初代小巨人笑着说：“田中，今天的应援特别帅气啊。”
“还、还行吧。”
“今天的乌野也给我很大的惊喜，”他微微仰头，“我很高兴，他们能够打到这里。”
田中冴子恍惚间回想起来，当初，宇内天满那一届，似乎也是在第三轮被打败的。
“你弟弟他们都很帅气呢。”宇内天满说道。
“哈，是吧，我也觉得还不错！”
田中冴子立马仰起脑袋，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几秒后，金发女子又道：“其实，翔阳那个小子，当初如果没有看到你的比赛，就不会大老远跑到乌野来上学，也不会遇到现在这群队友。”
“可以说，乌野的这群小怪兽们，是你间接创造出来的。”
“是嘛。”
清秀的黑发男子笑得很开心，“那不是挺好的嘛～”
赛场上，已经分不清是队友还是对手们的选手们再度抱作一团。
黑的红的队服点缀在棕色的球场上。
汗水点点滴滴洒落在地面。
分不清是你的我的还是他的，也分不清是那一队的。
有个小插曲，福永招平在上前去和对面山口忠拥抱的时候也不小心踩着了汗湿，滑了一下。
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饶是今天已经摔了好几次的电波系猫猫都懵了。
孤爪研磨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如果踩到汗水的是我们，说不定比分就会改写了吧。”
他不清楚自己的体力能支撑多久，但是乌野一定会死死咬住他们，绝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
如果不是翔阳恰好踩上了汗水没能跳高，那一球得分的应当会是乌野。
平分之后音驹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夏目跟了一句：“就算踩到汗水滑倒，福永学长身后也还有我们其他人呢。”
他们音驹，是最会前仆后继的队伍了。
一个人倒下，那就再来一个。
接力维系起队员与队员之间的连接。
孤爪研磨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灿然一笑，深黄色的眼瞳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是啊。”
音驹最擅长的，就是接力了。
一年级们互相拥抱告别。
二年级们捶胸撞胸搂着彼此。
三年级们拍着彼此的后背。
这一战过后，球场上就再也不会出现同样的阵容了。
三年级们毕业，一二年级们成为下一年的中流砥柱，队伍中也会迎来新生血液。
可这一战，也同样永远留在众人心中。
永不褪色。
遗憾是生命的常态，不会有人永远年轻，也不会有人永远胜利，但是总有很多人前仆后继地来继承、来延续，人类从不会因为遗憾而停止前进的脚步。
比赛结束了。
乌野的春天结束了。
名为『垃圾场』的对决，也结束了。
从黑暗中奔向光明里的少年，终于又再度冲进了明澄澄亮堂堂的聚光灯中。
展开双臂，张开双翼，迥劲有力地一挥，冲入金光灿烂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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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野高校 春季高中排球全国大赛 止步十六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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