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响起宣布比分的那一刻, 星海光来扭头就走。
头甩得干脆，走路带风毫不拖泥带水。
蓝白色的外套在空中翩然一舞，挥出一片翅膀样的符号。
“危机感上来了吗光来？”
队友们调侃道。
“我只是想再去看看音驹的比赛视频而已。”羽毛球脑袋的二年级主攻手犟道。
“果然是危机感上来了。”
“很有危机感呢。”
队友们一个接一个地说道, 也跟着他头也不回地朝球场外走。
“哼，你们不也是？”
“所以我们也和你一样赶着回去再看看视频分析啊。”二传诹访爱吉道。
“毕竟, 音驹这群家伙, 可是连乌鸦都能轻易从天空上拽下来的。”
同为禽类, 他们怎么能不对音驹抱有十足十的警惕？
就算是残血的猫猫, 也不能以轻敌的状态去面对。
而本来鸥台就没有看轻音驹的想法。
若是真的对他们掉以轻心, 不说教练会不会让他们褪一层皮, 单说他们自己, 就铁定会被连抓带挠地落下一地羽毛。
*
两队在短暂的混乱后各自鸣金收兵。
“研磨——”
日向翔阳的活力四射的声音甫一传来，一个阳光热烈的脑袋便出现在了音驹众人跟前，叫人心中不免升起一句“啊，来了”的感慨。
“有机会一起打比赛吧, 孤爪学长！”
抢了他的话的是影山飞雄。
这位满脑子除了排球就是饭团的小伙子在抢话方面是个能手，在无意识拱火方面也是个天然选手，一句话便让日向翔阳忘记了原本目的，和他开始大打出手。
在一众猫猫们的围观下, 怪人速攻二人组也并未吵太久，日向翔阳一声“明年再来吧！音驹的大家！！”把所有人拉回了现实。
“嗯，一定。”
音驹的大脑浅笑着说。
“噢噢噢还有我呢翔阳！明年我一定能把你所有的扣球都拦住！！”灰羽列夫张牙舞爪地挥着手臂。
夏目也上去给了他一个彼此都不腿软的拥抱：“翔阳，期待明年的垃圾场对决！”
“明年、明年我也不会让球落地的！！”这是芝山优生。
夜久卫辅拍了一下他的背，发出“砰砰”的声响，“哈, 那你小子可要再加把劲了！当音驹的守护神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小不点啊，”黑尾铁朗喊了一下, “能别把『打进全国大赛』这种事说的和『明天到我家来玩』一样轻松吗？”
他们可是超——级——辛苦才打进来的！
两支队伍都如此。
这么一说就显得春高这种事情含金量一下子降低了好几个档次啊。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明年想打也打不了了：）
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当然是不嫌多的吧。
见乌野二人组一位内黑尾铁朗一句话回头，孤爪研磨轻飘飘回了一句：“别理他。”
“被抛弃了呢，黑尾。”夜久卫辅幽幽道。
“干嘛？别告诉我你不想再打一年春高？”
“我就算想打也没这机会了呀，”夜久卫辅仰头长叹一声，“总不能再超龄打一年吧。”
“能够打进春高，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特别幸运的事情了吧。”
海信行感慨一句，夜久卫辅和黑尾铁朗同时看过去，双双释怀一笑。
一路从籍籍无名打到如今的全国八强。
是的，打败了乌野之后他们音驹就能自动升级为全国八强了。
这么一想，他们音驹还真的蛮厉害的。
“我说，海你真的没有在哪个佛学圣地进修吗？”
“是啊，明明都是同龄人，说出来的话听上去总是这么有大道理。”
“你们两个啊……”
黑尾铁朗冲他们挥挥手：“我去看看枭谷的比赛，你们先回去集合吧。”
“什么？木兔学长他们！！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灰羽列夫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
“师父父的比赛！我也要去看！！”一只橘子小狗混入了猫猫队。
“加我一个！”
日向翔阳和灰羽列夫同时转头，看到了泽村大地那张坚毅的脸。
黑尾铁朗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浅笑了一下。
三年级队长们的友谊，也是来得凑巧。
或许没有那些单细胞笨蛋们完全对接上的脑电波，但是彼此之间的羁绊也并非三言两语能够道尽的。
鸡冠头主将嘴唇一勾，笑容明显扩大了几分。
“行啊，那就一起去吧。”
“还有谁要去吗？”
他问。
夏目举手，看在一起在三馆训练过的情谊（虽然是半路加入）上。
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两个一左一右驾着孤爪研磨，二人发誓就算是扛也要把他扛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海信行指了指角落里一处，“那边有轮椅，再不济可以推过去。”
音驹众：“……”
乌野众：“……”
手白球彦为前辈发声：“海学长，你这是在抢福永学长的饭碗。”
夏目也接在后面说：“是啊，福永学长本来话就没有几句。”
灰羽列夫捍卫学长话语权：“你还把他的话抢走了。”
犬冈走总结：“真惨啊福永学长。”
“……你们音驹不光是进修了佛学，还进修了漫才吧。”
泽村大地吐槽。
乌野众人看向音驹的表情宛如他们在赛前突击去了一趟兵库县和稻荷崎来了一场火力四射的角♂逐。
“这只是大家的肺腑之言而已。”黑尾铁朗义正言辞。
乌野信他才有鬼。
整个音驹就他最不靠谱。
“……海学长，我一时分不清你是在搞笑还是一本正经地建议。”
芝山优生憋了半天也终于出声。
就连福永招平也连连点头。
多么妙的说辞，他居然没有想到！
“显而易见，他是在一本正经的搞笑。”夜久卫辅下结论。
海信行笑得一脸慈悲相。
阿弥陀佛，能为大家带来快乐，便是好的。
乌野众人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人比起田中龙之介，果然还是更像端坐在高台之上喜怒不形于色坐看人间花开花谢的活佛。
同是和尚头，田中龙之介接受着来自队友们目光的洗礼，忍不住自我吐槽：“也不看看我本来是什么样？”
二三年级们回忆了一下一年级时期的田中龙之介……不好意思打扰了！！
一年级们也略有耳闻，一个个用敬佩的目光看向自家学长。
现在敬佩，几年后就是痛恨了（）
最后，一群人将目光投向孤爪研磨，“所以，研磨你要坐吗？”
孤爪研磨咬牙：“我还没有到五体不勤的程度！！！”
他好不容易顺下来的头发又开始有点炸了。
西谷夕还“小声”问夜久卫辅：“诶，你们队孤爪的头发是按照心情控制炸毛的吗？这么高级？”
音驹自由人憋笑。
音驹主将兼大脑幼驯染“噗嗤”一下笑出声。
大脑的头发更炸了。
偏偏一只为老不尊的老猫咪也在边上拱火：“没事的研磨你就坐吧，这轮椅放着本来也就是给选手们坐的，现在休息最重要啊，体力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孤爪研磨：“……”
其他人皆是捧腹的捧腹捶地的捶地打滚的打滚。
福永招平终于有一次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猫猫嘴一张，右手一指：“那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循声望去。
“有担架！”
众人瞬间get到了他的点。
——要是研磨你不想坐轮椅的话我们还有担架可以给你抬过去呀！！
孤爪研磨：“……”
再说一遍，他人很好，能跑能跳。
其他选手们：真的吗？他们不信。
一阵闹闹哄哄中，月岛萤冷漠出声：“你们还走吗？不走枭谷就打完了。”
一阵恍然。
对哦！！！
枭谷不是他们两支队火拼半天出不来一个结果，木兔光太郎今天状态好像很好，要是再不赶过去说不定就打完了呢！！！
“那还聊什么？走啊！！”
选手们风风火火地跑出球场大门。
好消息：孤爪研磨没有用到轮椅和担架中的任何一样。
坏消息：他被黑尾铁朗和灰羽列夫两个副攻手薅起来夹着走了。
日向翔阳也试图尝试一下绝佳的躺票，说动了犬冈走却没有说动月岛萤，只能含恨一路跟着其他人走到枭谷比赛球场。
路过的外校选手们：“……”
地铁，老人，手机.jpg
癫癫的。
好神金。
看吧，他们说什么？延长赛打久了脑子就瓦特了。
不要打延长赛，不要打延长赛，不要打延长赛！！！
***
枭谷vs松山西商的球场中，木叶秋纪连连后撤两步，咬着牙歪了嘴，双手垫起对面王牌主攻手的全力一击。
“赤苇——”
身着5号球服的黑发少年迈步而上，流畅修长的一双腿斜踏出两步，一双宝石般剔透晶莹的碧绿眼瞳盯上了不断飞旋的球体，双手上举的同时两条腿蹬地发力，漂亮的肌肉线条瞬间浮现，给予他向上起跳的动力。
他的眼望向一处。
4号球衣的王牌主攻手高高伸出自己的右臂，一双猛禽般锐利又专注的金色眼瞳泛起粼粼波光。
宽厚的背脊几乎将衣服冲破。
健硕的大腿被黑色的运动短裤和长护膝紧紧裹着，只露出一小节白皙的皮肤。
木兔光太郎张大嘴，扬起自己如猫头鹰一般朝天冲起的脑袋，用几乎冲出对话框的响亮声音大声喊道：
“Left——”
传给我吧！Akaashi！！！
王牌宽厚可靠的背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传给他！！
就现在！！
无数人在心中闪过这两句话。
谁能不为一名在球场上发光发热到极致且给队友们可靠后背的王牌主攻手动容呢？
在乌野和音驹众人为之惊叹的同时，赤苇京治手指一弯，指腹与球体一触即分。
黄蓝色大球不断飞旋着传向左翼——王牌ACE的位置！！
木兔光太郎的眼睛越发璨亮。
脑袋边上闪过一颗布灵布灵的小星星。
是的，就是这样！
这是我的球！这是我的二传传给我的——制胜球！！！
在无数惊叹声中，黑白发的少年人蹬地跃起。
双脚在后仰作用下朝后翘起，一手朝前指出，另一只手无限朝后拉出。
木兔光太郎的身体呈现出明显的张弓状，在积蓄到几乎要满溢之际——
张弓，射箭！！！
拧转腰腹的瞬间，木兔光太郎带动右臂朝前骤然挥出，手臂所经之处竟也掀起阵阵无形气流。
掌心“砰”地扣中球面，球体脱手而出的瞬间，激烈的震响在空中穿梭而过。
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铺天盖地压下。
——风暴袭来！
——准备接受暴风雨的洗礼了吗？
显然的，松山西商的选手们并未做好准备。
排球呼啸着从自由人身侧砸下，爆裂声几要贯穿耳膜。
片刻之后，枭谷观众席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爽——”枭谷王牌仰天一吼。
电子计分板上，25：18的字样是如此清晰。
和鏖战了许久的音驹乌野相比，枭谷这场比赛得来全不费吹灰之力。
——木兔光太郎今天的状态真的太好了！！
“好耶师父！！”日向翔阳原地一跃，几乎跳了有一个自己这么高。
“师父今天的超级无敌直线球扣杀真的太帅气了！”他在球场边嚷嚷。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木兔光太郎竖起大拇指，笑得苹果肌都上扬了起来。
两个豆豆眼小人隔着一面防护墙开心地互动着。
其他人就看着他俩跳得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高。
“那家伙鼻子都长了。”
木叶秋纪单手叉腰，一边往嘴巴里挤水一边翻白眼。
“看在他今天状态保持得这么好就让他炫耀炫耀也不是不行。”小见春树打哈哈说。
木叶·连续被扣脑袋·秋纪：“……”
那是，被扣脑袋的又不是你。
你有本事站木兔前头啊！
你有本事吗！啊！！
小见春树避开他哀怨的眼神，“毕竟谁让我也不上到前排去呢，这种苦痛我也不想体验一回。”
他平时被球砸得已经够多了，还不想在赛场上也被木兔扣。
“呵。”
样样通先生留下冷漠的轻呵。
夏目幽幽看向孤爪研磨：“研磨学长你有没有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后者点了点脑袋，“确实。”
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影山飞雄沉思状：“好像少了一个什么声音。”
话音刚落，球场上的枭谷王牌便叉开双腿，双手举起，仰天长啸道：“Hey hey hey——”
夏目贵志＆孤爪研磨＆影山飞雄：“对味了！！！”
就是这个味！！！
日向翔阳也跟着木兔光太郎一道喊起来：“Hey hey hey——”
观众们：“Hey hey hey——”
音驹众＆乌野众：“Hey hey hey——”
枭谷众：“……”
你们都喊了，那他们喊不喊都无所谓了。
挺好的，省省嗓子，下午还得继续喊。
从两队队长口中得知垃圾场对决最终结果的时候，木兔光太郎表现得很平静。
他知道，既然两支队伍齐刷刷出现在他跟前，就肯定已经决出胜负了。
排球比赛有赢就有败。
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管是哪一支队伍赢了，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那是他们努力的结果。
当然不代表失败的那支队伍就不够努力了，他们只是缺少了一点技巧或者运气。
尤其在听说两支队伍最后角逐到30分之时，木兔光太郎眼中的激动之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一定是一场特别特别精彩的比拼！！！”
他由衷地感慨。
他想，回头一定要到网上把这场比赛下载下来，他要再从头到尾看10遍！！！
不，10遍不够，20遍！30遍！！
真诚的人的感慨更加能够叫人感受到他的一颗赤子之心。
黑尾铁朗和泽村大地双双和他交换了一个拥抱。
仅仅是，来自好伙伴的，真挚的鼓励。
“你们两个家伙，进决赛前可千万别被淘汰下来了。”泽村大地挨个拍了拍他们。
木兔光太郎挑挑眉，锐利的隼一般的眼直直扫向泽村大地，“泽村，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不巧，他刚刚已经‘威胁’过我一回了。”黑尾铁朗笑着说。
“我说‘是’的话，你们难道就不会继续赢下去了吗？”乌野的主将反问。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音驹和枭谷的两名队长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望见了同样的野心。
都来到春高了，都打进八强了，要说对最终冠冕没有兴趣，有谁会信？
激烈的火花迸射在二人对视的线路之中。
两只拳头捶到了一起。
“那就——决赛见吧，木兔！”
“你把我的台词给说掉了呢黑尾！”木兔光太郎眼中闪烁着金光，野兽一样夺目异常。
“一定要一起登上决赛的舞台！就这么说定了！！”
……
午休时间，在音驹众人观摩鸥台比赛视频的时候，曾经夏季合宿的群里狂轰乱炸一通，森然和生川两支队伍都在恭喜乌野加入他们败者组，被月岛萤一句【嘛，虽然我们乌野对话春高征战到此为止，不过也有十六强呢】给终结。
哪壶不开提哪壶。
饭间木兔光太郎在群里狂发表情包最后被几名队长联合制裁禁了言，又转战到【四校大联盟】的群里彰显存在感。
【我们三支队伍都要拿下下午的比赛呀！这样我们东京三个出赛名额就都能进军四强了！！！［猫头鹰探头］】
“木兔这家伙的字典里是完全没有‘累’和‘疲惫’这种词汇吗？！”夜久卫辅趴在桌子上，露出来的手臂和腿部部分擦伤的部位简单上了点药，正在晾干。
“人家也没有和我们一样纠缠这么久吧。”黑尾铁朗同样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敲了几下屏幕。
【你悠着点，我没记错你们下午要对阵的可是貉坂啊，你和桐生不是老对头了吗？】
【诶有吗？我感觉我和他关系还不错嘞！[猫头鹰转圈圈]】
参与过国青合宿的夏目和夜久卫辅都不说话了。
从前人们的口中，他们也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传闻。
总之……桐生你好惨啊桐生。（详见国青篇小剧场）
黑尾铁朗也不吱声了，他回想起枭谷比赛结束后在路上碰到貉坂时木兔光太郎这个社交□□直接喊住桐生八的场景。
一个：呐呐桐生咱们下午就要比赛了，你激不激动激不激动我超级激动的！！
另一个：额……咱们俩，有那么熟吗？
“噗嗤。”他趴在桌上笑出了声。
孤爪研磨窝在临时用众人包包堆出来还铺上了柔软的毛毯的属于大脑的“宝座”上，斜斜得朝他方向看了一眼。
不理解。
算了不想了，费脑。
在猫又育史的监督下，就算是孤爪研磨也吃了比平时饭量还要多的分量。
他今天胃口也出奇的好，大概是下意识觉得需要补充体力，就多吃了些，看得大家长们（音三）疯狂擦眼泪感慨自家孩子长大了。
木兔光太郎也不再冒泡了，听说枭谷那边还有专业随队的按摩师帮他们放松肌肉的来着，反正音驹猫猫们很是羡慕，他们自己只能依靠教练监督还有经理和球队替补们帮忙按一按缓解一下紧绷的肌肉。
其中，多轨透按摩得力道又是最强的。
谁按谁知道。
在一阵沉默之下，猫猫们无声推选出了山本猛虎去体验来自经理大人的按摩。
一分钟后，音驹王牌主攻手收获了婴儿一般的睡眠。
猫又教练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凑上前看了看，得出结论：“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了呢，多轨干得漂亮，力气还有吗？麻烦帮那边几个也按一下吧。”
头发又长长了一截拿发圈扎起来的多轨透撩起袖子，掷地有声道：“没问题！”
以为自己被遗忘了的企图在角落里长蘑菇的猫猫们：！！！
等一下，你不要过来啊！！！
最后几个主力队员还是“享受”到了来自经理大人的按摩。
还是那句话。
这酸爽，谁按谁知道。
到最后，只有真男人夜久卫辅没有哼出声。
因此在后续音驹内部的《猛男排行榜》中，某位自由人以全票当选的优势一骑绝尘。
小憩了一段时间后，众人神清气爽地醒来，打算再看看下午的安排。
打到现在对于许久没有进过春高的音驹而言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他们定下的目标之一其实只是打进春高，和乌野来一场不留遗憾的垃圾场对决。
而在垃圾场对决之后，又不可避免地进入到了下一环节。
承载着乌野小伙伴们的希望。
那就更加不可能后退了。
“ 鸥台，兼具卓越的发球技术和绝对拥有身高优势的拦网，技术层面相当成熟，还拥有面板几乎全能的星海光来，进攻方式多样，是我们进入春高一路以来遇到的除了乌野之外最克制我们的队伍。”
孤爪研磨捂住脸，气若游丝地出声：“啊……拦网啊。”
直井学补充道：“两米高的白马和一米九的昼神都不是善茬啊。”
多轨透也道：“而且白马是接应。”
两米高的接应什么概念？
一扣一个超手。
拦网就更不用说了，妥妥身高压制，就连以往在比赛中占据了身高高地的灰羽列夫在他面前也需要仰视他。
“这让我想到了夏天碰到的柿木……”
山本猛虎捂住嘴，生怕魂飘出来。
其他人关闭的记忆匣子被打开，浮现出当时要死不活的超绝濒死体验（bushi）
一想到IH那会儿和柿木的40分比分，猫猫们脸都绿了。
虽然没有和今天乌野的比赛这么焦灼，但打到四十分也是很累人的啊！
他们当时全是靠着一口气吊着才没有落下。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会后怕。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垃圾场对决之后。
夜久卫辅拍了两下脸，气震山河：“哈，不就是延长赛嘛！我们打完柿木还直接和井闼山硬碰硬呢！”
夏目也掐了一把自己的腿，被刺激的皱了一下脸，“是啊，论‘毅力’我们音驹也不差呢。”
孤爪研磨装死。
他现在听到“毅力”一词已经能够试图强迫自己做到心如止水了。
几个人偷摸转过身偷笑。
“而且就熟悉程度上来说，我和夜久学长对于光来学长的扣球也算是比较熟悉的。”
“不过与之相对的，光来学长也很熟悉我的进攻方式。”
夏目说道。
他说得这些大家前一天也都分析过了，鸥台他们最熟悉的就是星海光来，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找突破口的人，可问题是星海光来此人可以说是没有短板，从拦网到接球到传球到扣球，每个环节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愧于“小巨人”这一称呼。
真是叫他们这些敌人又忌惮又佩服的存在啊。
“我们还有假动作。”福永招平突然道。
“是啊！”山本猛虎突然一捶拳头，“拼硬的不行，我们还不能来软的吗？”
他们音驹假动作小达人一抓一大把好吗！
不管是IH那会儿和全员老油条的绿川的比赛，还是后面和同样善于各种假动作的户美的对决，音驹都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一箩筐假动作。
这些都是他们如今宝贵的财富。
……
讨论的时间一晃而过，在他们前一场举行的女子比赛已经进入到了第二局，快要到他们做准备了。
最后关头，身为队长的黑尾铁朗还是给了几个单细胞们一点甜头。
“好了大家，只要打赢了这场比赛，明天迎接我们的就会是中央球场的半决赛了！！”
单细胞选手们：！！！
“是的，赢下这场比赛就是四强了，不是东京四强，而是全国四强。”夜久卫辅也拱火道。
别说拱火了，山本猛虎灰羽列夫犬冈走身上直接已经升腾起了火焰来，看得福永招平蠢蠢欲动想要掏出水桶来灭火。
环视一周，黑尾铁朗撑着桌子站起身，垂在右眼帘的刘海轻微晃动了一下。
他第一个伸出拳头。
其他队员们见状，心有灵犀地挨个将拳头伸出来，围着桌子围成了一个圈。
就连猫又教练他们也都参与了进来。
最后一个是慢腾腾伸出手的孤爪研磨。
没有人催他，只是静静等待着。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将拼图补全的最后一块。
终于，最后一只拳头也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黑尾铁朗朗声一笑。
很好，现在，血液和大脑全都齐全了！！
“那就保持这样的血性，向前冲吧！”
“管他是什么海鸥还是什么鸟，让他们见识一下猫咪的威力！！”
下一站——对战！来自长野的小巨人！！！
第342章 与海鸥（1）
春高第三天, 又被称为『魔鬼第三天』。
一天之内需要连续打两场比赛，又因为遇上的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强队，强度远胜于当初IH预选赛时的上午下午连续比赛。
前两轮比赛造成的疲劳尚未恢复, 还需要在这一天内连续经历上午下午两场恶战。
实在是过于残酷了点。
虽然常年被选手教练吐槽，但主办方始终坚定不改, 将叛逆坚持到底。
音驹众人在去赛场的路上遇到了吃好饭的大将优和山架美华, 二人打算先去看枭谷和貉坂的比赛, 等下再去看音驹的。
但既然碰都碰上了, 不开大火力互相怼几句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
黑尾铁朗贴脸上去, 试图舒缓一下自己即将比赛的烦躁心情。
“哟, 某人不是说不想看我们音驹的比赛吗？怎么阴魂不散的？”
“还有今天中午怎么没见户美的人在群里发声呀？是不想发声吗？”
“哈, 我还没看到你们音驹被斩落马下的痛快时刻，怎么可能不看下去！！”大将优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站着被挑衅，同样贴脸怼了上去。
“哦~~~”
黑尾铁朗揶揄出声，眼珠子转了又转, 调侃的神色叫大将优嘴角又抽搐了几分。
屋漏偏逢连夜雨，山架美华直接拆台：“所以优你买了春高的套票不是吗？”
大将优：“……”
“看来大将你对我们信心十足嘛！这么自信我们可以决赛！那我们更不可能辜负你的信任了，大家说对吗？”
“对！”
“黑尾学长说得没错！！”
“我们一定会晋级决赛的，不会让大将同学你的套票白买的！”
大将优：“……”MMP的！
大将优：“我是想看你们三支队伍战败的丑恶嘴脸的！！”
可恶啊, 这群在东京四强争霸中打败了他们的队伍怎么到现在一个都没有淘汰掉？这让他们户美想在群里说话都不好意思说好吗！！
黑尾铁朗一针见血：“你现在在小美华面前都已经不假装了吗？”
大将优：“……”
啊小美华不会终于意识到他是个性格糟糕不适合谈恋爱的人想要再度和他分手吧！！
早就看透了某人内在的山架美华则勾住他的手臂，笑着说：“没关系啊，优什么样子都是他，我觉得还蛮可爱的。”
黑尾铁朗：“……”
他今天午饭吃得确实有点多。
大将优换上一副志得意满的嘴脸：“呵，没有对象的老猫！”
“哈，只能在情场得意的蛇佬！”
路过的木兔光太郎睁着一双豆豆眼：“哇, 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呢！！”
木叶秋纪幽幽开口：“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队友们齐刷刷捂住他的嘴，这可不兴磕啊木叶！！
众人有唰地将脑袋转向木兔光太郎, 木兔你早上干了些什么！都说了不能把球往人脑袋上扣！看，扣出问题了吧！！
短暂的小闹剧过后，音驹和枭谷互相道别前往各自的球场，在道别之际又碰上了同样来参加下午的八强赛的井闼山。
大将优：他怀疑你们三支队伍在针对他。
他有证据。
“哦哦哦！井闼山下午也要加油呀！赢了今天的比赛明天就是我们两支队伍的对决了！！”木兔光太郎“嘿嘿”了两声。
饭纲掌嘴角笑意颇深，伸手出去：“那就期待明天的对决吧，木兔！”
木兔光太郎握上他的手，二人同时重重一握。
只不过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会是高中阶段木兔光太郎与饭纲掌的最后一次交锋，也是最后一次握手。
……
音驹和鸥台的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热身。
星海光来隔了老远一溜烟地跑过来和夏目还有夜久二人打招呼：“总算是能在春高球场上碰面了！我期待了好久！！虽然影山他们落败了，但是我果然还是更想和你们一决胜负，看看谁才是球场上的王者！！！”
“这次我会在球场上把堂堂正正地把你们打败！然后晋级四强！！”
少年意气风发的声音回荡在球场上空，和他挺直的脊背一样，高昂又充满活力。
夜久卫辅伸出拳头：“哟光来，我可不会管你们谁扣来的球，我都会一个不落地接起来的！你就等着瞧好了！！”
夏目也朝他笑笑，少年人琥珀色的瞳中闪过一抹异色。
“我们也很期待能够将星海学长你们的翅膀给折断呢。”
白头发的小海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浮现出三分诧异三分趣味四分斗志，最后二人双双抬手击了一掌，响亮的声音响彻球场。
星海光来离去后，队友们的视线在他和孤爪研磨中间来回摇摆不定。
最后海信行长长叹了一声，一语道尽千言。
夜久卫辅拍了拍夏目的肩膀，沉重地点点头。
山本猛虎说出了他们想说的话：“贵志啊，你现在说出来的话有点像同时继承了黑尾学长的嘴炮和研磨的黑心啊。”
其三当事人：“……”
其实他们不介意让你感受一下三合一的威力的。
下午热身起来比早上还有轻松些，沉寂了一段时间的身体重新唤醒需要一些时间，但今天音驹众人的状态都还不错，就连众所周知体力最差的孤爪研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热身前同黑尾铁朗还有猫又教练两个人一起聊了些什么，神情有些严肃。
灰羽列夫和犬冈走二人依旧是整支队伍里最活力四射的两个人，两人上午一个没有打爽另一个上场了没多久，赛前猫又教练已经提前和他们说过了，二人都有上场机会，特别是春高中鲜少出场的犬冈走，在对阵身高优势明显的鸥台时，也得拿出他们音驹的身高担当来，不能在防守方面丢了音驹的面子。
“呀，看起来音驹这场一开始就有让犬冈上场的打算。”对音驹爱得深沉的社畜组们又一次来到了观众席，边上还是千切豹马。
粉发少年明显眯起了眼，盯着鸥台几个高个子不爽地撇了下嘴。
“大高个真碍事。”
尤其是那个两米的，跟堵墙一样。
社畜1号翻了翻给定的名册，“这个是白马，他是身高有203cm呢！”
“这算是本届春高当中最高的了吧？”社畜2号问。
“好像是的。”
“嗯？”千切豹马翻名册的手一停，少年蹙起了好看的眉，“这个姓白马的大高个居然不是副攻？”
他还以为这种高个子选手都会是副攻呢。
他看的这几场排球比赛里，基本上每支队伍的海拔高地都是副攻居多，就下意识觉得鸥台也是同样的配置了。
社畜2号想了想：“啊，不过以他这种身高优势不管放在哪里都可以吧？”
主攻副攻接应位置随便放，拦网自不必说，扣球也轻轻松松就能扣到对手拦不到的地方，力气反倒不是特别重要的点。
说来也是。
千切豹马有些烦躁地翻了翻名册，脸颊鼓起一圈，没有说话。
令人意外的，宇内天满下午的比赛也来了，不过是坐在月岛明光边上，安慰眼眶红了一圈的学长。
山本茜和田中冴子午餐时间“碰杯”出来了友谊，这次竟也来到了一块儿。
田中冴子一身乌野应援服外头披了件音驹的大袖衫，手里拿硬纸卷了个小扩音器出来，打算和山本茜还有灰羽艾丽莎一道为音驹应援。
热身时，鸥台的球场相当有秩序。
不是那种类似跑操时候“一二一”的肉眼可见的秩序，而是一种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干着自己手里的事情的“秩序感”。
和音驹以往对上的队伍都不同。
相对的，众人对于鸥台的警惕心也自然地升高了起来。
尤其是近距离感受到2米高的白马芽生的身高压制，对个头普遍不高的猫猫们来说压力不可谓不大。
“明明我也有195啊，大家平时看我怎么都没有这种感觉？”俄罗斯蓝猫表情蔫蔫的。
“人家块头大，硬邦邦全是肌肉，你呢？”夜久卫辅戳了一下灰羽列夫的细胳膊细腿。
“我这是结实！月岛的肌肉比我更少咧！”
“阿嚏——”观众席上的拽男打了个喷嚏。
“噗，月岛你平时还吐槽日向身体管理不好，到头来打喷嚏的反倒是自己。”田中龙之介拱火。
夜久卫辅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上11号副攻手的后背：“你要向上对比！”
托午休时间多轨透给力的按摩，他现在浑身舒坦得很，感觉还能再战一场。
鸥台不是一支老牌强队，反而是这两年才异军突起的一支队伍，最好成绩是去年IH八强。他们的教练艾伦·墨菲曾在意大利甲级联赛队伍任职，到日本后更是带领一直徘徊在V2联赛的队伍杀进了V1联赛，是一名真正的“教练”。
不光教导如何锻炼身体，还教导如何修心。
鸥台整体的蜕变也正是从这名老教练执教之后才产生的。
发球和拦网，是鸥台在这两年不断强化的重点。
占据了身高优势的白马芽生和昼神幸郎，以及几乎人手一种特殊发球的特质，将鸥台这支队伍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赛前在休息室中，猫又育史指着鸥台的数据道：“鸥台其实某种程度上是和我们相性很类似的一支队伍。”
“并不是由于‘某一名格外特殊的选手’而变得强大，而是整体的水准普遍较高。”
全国级别的选手放在鸥台之中，也仅仅是“鸥台的一员”，仅此而已。
就和音驹一样。
再强大的选手，在音驹之中，也不过是“血液中的一员”，仅此而已。
“我们音驹专注防御，而鸥台则更加专注心性方面的磨砺以及锻炼。”
“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基础型的队伍』啊。”
*
赛前猜拳环节，黑尾铁朗又一次众望所归取得了后发权。
田中冴子不禁问边上的山本茜：“你们音驹的手气一直这么差吗？”
后者眼神沧桑：“仅限于黑尾学长。”
田中冴子比OK：懂了。
猫猫们毫无惧色。
上午刚刚打败了天空中的豪强乌鸦，现在又要来迎战空中霸中之一的海鸥，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又有谁会害怕呢？
一如既往地吟诵了一波血液神教宣言，黑尾铁朗总结道：
“总之，不管是海拔两米高的‘巨人’还是进攻点刁钻多样的‘小巨人’亦或是首屈一指的顶级拦网，通通都拿下吧！！”
“嘶，鸥台这个站位，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月岛明光倒吸一口凉气。
鸥台的站位布局十分叫人窒息，开局就将海拔高地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两个大高个摆在3、4号位的位置，他们边上2号位是星海光来，他的斜对角是野泽出，1号发球位站着诹访爱吉，自由人上林鲸一郎站在6号位方向。
宇内天满也点点脑袋：“换了我，绝对也会很难办的。”
想当初他能打进春高，靠的大多是扣球时的技巧，一手炉火纯青的打手出界总是叫人猝不及防，但对上这种以身高压制的队伍，肯定也会头疼好久。
与之相对的，音驹的阵型就是比较常见的那款。
发球比较突出的夏目和黑尾占据了1号位和2号位，紧随其后3号位是山本猛虎，4号位孤爪研磨，再往后是夜久卫辅和福永招平。
“不过音驹的进攻也挺灵活的，”宇内天满指出来，“我记得这个4号的斜线球还有假动作都不错吧，还有他背后的6号，音驹两个主攻的进攻都很灵活。”
“这倒是。”月岛明光点点头，他没有忘记早上那场比赛里音驹连续好多回都是靠的假动作得分，差点没把当时给乌野加油的他们给气死。
“呼哈，呼哈——”
一只橘子小狗突然出现！
“还好，赶上了！”
乌野分了两批人，一批来看音驹的比赛，另一批先去看枭谷的比赛，看完再过来。
“你两边来回跑也不嫌累？”
影山飞雄斜了他一眼。
“不累！”
为师父父和猫猫们加油的事情怎么能叫“累”呢？
枭谷的比赛比音驹先开始，日向翔阳掐着时间在第一局结束的当下立马赶来这边继续看比赛，等下到这边一局打完后再去看那边的比赛，没有看到的就回头看重播补，把“时间管理”一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影山飞雄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海王。
他就是专门在这边看二传们的表现，孤爪学长的技术就够他学好久的，还有鸥台的队长诹访，这人传球的本事也不差，高低也能给他一点灵感。枭谷的比赛他打算回头去看回放了。
日向翔阳刚一落座，哨声就响了。
鸥台的二传手诹访爱吉擅长发跳飘球，这是音驹早就知道的，也提前做了准备。
一球飘飘忽忽的球发出，夜久卫辅当即接了个上手球，B·PASS传给孤爪研磨。
布丁头二传手经过中午的休整恢复了些体力，如今又是一个能跑能跳的小布丁。
一步踏出，一头早就变为干燥的黑黄发顺着他仰头的动作朝后扬起，双手十指大张，触球！
“右边！！”
山本猛虎和黑尾铁朗同时喊道。
二人都是在二传手右手边方向，包括正在从后排助跑起跳的夏目以及福永招平。
这种时候托球的角度过于单一，对面前排选手拦网起来也会比较容易判断防守，是不利于音驹进攻的。
但孤爪研磨还是做出了面朝右侧抬臂传球的动作。
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二人已经高高抬起了手臂，一道坚实的铁壁瞬间构筑起来。
山本猛虎一跃而起，矫健敏捷的身躯犹如丛林中一击必杀的猎豹。
而就在这时，一双手触到球面，又在瞬间改变了球的轨迹方向。
——孤爪研磨将球轻轻推过了球网。
熟悉的二次进攻。
影山飞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喔——”日向翔阳激动得双手握拳。
“咚！”
眼看球就要坠地，星海光来径直朝地板上一扑，单手擦着地面垫起了一传。
“调整——”
他高喊着，同时朝地上一撑，“腾”地弹起。
诹访爱吉脚下动作飞快，顷刻间给位于身侧的野泽出托了记快球，后者振臂一挥瞬间扣下，对角斜线球脱手而出。
黑尾铁朗眸光一闪，长长的手臂朝左侧一横，“嗵”一下拦住了这球。
“拦得漂亮！”
自由人上林鲸一郎鱼跃而上，身体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嘭响，以漂亮的自带救下一传。
诹访爱吉再度传球。
星海光来：“右翼！！”
白马芽生：“左翼！！”
两人语气都异常坚决。
观众们：你们这是想要为难音驹还是为难你们自家队长呢？
二人同时出声，二传诹访爱吉面不改色，凭空拧转上半身，双手一翻，将球托向了2号位方向！
星海光来眼睛一亮，似有星子在那双天空般的清澈眼瞳中闪烁出夺目光泽。
小个子的海鸥少年迈着大大的步子，几乎转瞬间就蹬地飞上了天。
一双富有力量的手臂绷紧着后拉开，高高摆起，顺着他蹬地的动作自然挥动起来。
双脚大力朝后翘起，尽可能让自己成为紧绷的弹簧，在压缩到最重要的关头——放出！！
诹访爱吉的传球完美卡准了他的最佳扣球点，不断飞旋着的黄蓝色大球转瞬来到他的跟前，白发少年振臂一挥，重扣上球面——
排球犹如离弦的箭矢般转瞬飞出。
叫人完全来不及作出反应。
黑尾铁朗瞳孔一缩，下意识伸手朝着行进轨迹方向挡去。
不料，这一球，竟是从黑尾铁朗与福永招平的联合拦网中几乎无法通过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夜久卫辅反应迅速朝地上重重一扑。
“嘭！”
一球落地，反弹到观众席上，被影山飞雄抬手接个正着。
哨声随之响起。
鸥台先下一分。
“从拦网中间，直接冲破了音驹的空中防守！不愧是来自长野的小巨人——星海光来！！”解说的声音格外嘹亮。
作为这场春高战中打到至今个子最矮的一名主攻手，星海光来身上自然聚焦了不少视线，从组词胡的质疑、不解到如今的赞赏、惊叹、忌惮，星海光来十分享受这种目光的转变，让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而他也正是自己世界的主角。
“咕嘟。”
日向翔阳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点燃了。
“这也太酷了——”他不禁叹道。
这利落的起跳，这果断的扣杀动作，简直就是小巨人啊！！！
“星海的力量很强，弹跳力也高，”宇内天满客观评价，“而且光从这一球就可以看出了他在技术层面的造诣十分高。”
光是在技术上，就足够同为“小巨人”的日向翔阳打磨一个高中的了。
高中时期同为身高所困的宇内天满心情有点复杂。
不愧是征召进入过国青的队员，别人都是两把刷子，星海光来手里至少四把。
黑尾铁朗收起手臂，朝刚刚排球落地的方向看了两眼，眼中透出不深不重恰到好处的笑意，未达眼底。
音驹主将舔了舔嘴唇，一双幽深的乌黑眼瞳定定注视着星海光来。
有点意思啊。
这个扣球技术。
不愧是能够在平均180+的国青队伍中脱颖而出的“小巨人”。
他的兴趣，也被点燃起来了！
第二球，依旧是二传诹访扣下的跳飘球，这球球路没有上一球飘，夜久卫辅屈膝压下重心，稳稳地朝前排孤爪研磨方向传出一球来！
“研磨！！”
布丁头二传手稳如泰山，站桩原地不动，抬着脑袋定定注视着被卸下了大多旋转的双色大球，只有在球即将下落之际才朝上一蹦，双手举过头顶。
音驹的阵型已经不似最初那般“规整”，几名进攻选手纷纷散落在各处，再度纷纷助跑而上。
“我来！！”
山本猛虎声音高亢。
夏目也把地蹬出了声响。
黑尾铁朗抬臂无声要球。
福永招平默默出现在二传身后。
音驹的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再度启动！！
鸥台前排拦网们忌惮着孤爪研磨上一球的神来之笔生怕他二度进攻，在防守其他人的同时专门留意了一下他的动作。
——但孤爪研磨没有故技重施。
他朝着右侧托出一击传球——黑尾铁朗挥臂！
黑发副攻手笑得一脸邪气地大力挥空，消耗掉白马芽生这一个重要拦网有生力量。
排球在他挥空之后似乎在原地多停滞了一瞬，下一秒，夏目的脑袋出现在身形正逐渐矮下去的黑尾铁朗身后，高高地挥动起手臂。
茶发少年一人蹬地而上，短短的头发在惯性作用下齐齐朝上飞起，露出少年饱满光洁的额头。
迎着黄蓝色交错的大球，右臂在蓄力后冲着中路大力挥出！！
“嘭！！”
笔直且迅猛的排球从中路迎面扣出。
裹挟着劲风的排球毫不掩饰威胁性，带着几乎能将地面砸个窟窿的气势雄赳赳气昂昂一路电光带火石地飞向鸥台球场。
从昼神幸郎与星海光来中间直直穿过！
孤爪研磨却有些不安地蹙了蹙眉。
不对劲。
这不太像他印象里鸥台。
这球未免有点太顺利了！
一个“不动的昼神”，另一个是同在YOUTH打过无数场比赛的“小巨人”。
明明知道会往这边扣，却还是仿佛刻意一般将这一段空了出来。
如果说昼神还是因为头一次面对贵志的扣球不太熟悉，那么星海的反应就确实有点不太对劲了。
孤爪研磨并不认为对方会毫无防备。
——是在给自由人熟悉扣球的时间吗？
瞬息间，他脑中已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猜测。
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排球一路呼啸着冲向后排，自由人上林鲸一郎右移一步，抬臂一挡——
“咚！！”
排球擦着他的手臂，在旋转力加持下径直弹飞出了场外，同样落入观众席中。
音驹用与鸥台第一球一样的方式，回敬了对方一个球。
这第一球硝烟味就拉满，激动亢奋的围观群众们的声音几乎能将天花板掀翻。
星海光来浑身一激灵。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球从自己身侧飞速穿过带起的战栗感。
“哈，果然和光来你说得一样，完全不能够小觑呢。”声音从他左侧传出。
星海光来抬眼，望见昼神幸郎笑得很温柔。
眼底却冰冷一片。
身着6号球衣的高个副攻眯着眼睛，笑得很是开心。
先前上午围观时就觉得音驹这个一年级声的扣球厉害，正面一对上，这球威力居然更是超乎他的想象。
还真是有意思~
真想拦一个下来呢。
“是吧！贵志可是我认定的对手！！”
羽毛球脑袋的主攻手双手叉腰点了点脑袋。
“比起光来你的速度和力道也不差啊。”白马芽生道。
“哦对了，我记得他还比你高一点吧？”
“……虽然你说得是事实，但我还不想开局两球就进行一场队内斗殴。”
“好的我闭嘴。”
“呵呵，真是惊人的速度呀。”诹访爱吉眯着眼睛笑道。
看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对于这球的惊讶。
或者说，他已经有应对措施了。
“队长，别这么笑，我压力山很大的。”
自由人上林鲸一郎苦着脸，左手搓了搓被砸到的右手臂位置。
“哦？你难道没有自信能够接下这球吗？刚刚眼睛不是应该已经稍微适应了点吗？”
“信心还是有的，不过至少再给我两三球的适应期吧！！”
“两球可以吗？”
“……行！！”
第343章 与海鸥（2）
一球落地, 夏目隔空望了一眼星海光来。
他从那双一碧如洗的天空般的眼中看见了一簇摇曳着的炬火。
蓬勃的斗志。
熊熊的战意。
从那双清澈的眼中直白地透出。
茶发少年勾唇浅笑了一下，抬手轻松接住从球场边弹进来的排球，转身朝后走。
“音驹和鸥台两支队伍的火药味也很足啊。”
宫侑双手插兜, 耷拉下一双眼睛，自上而下俯视着球场。
他身边的宫治嘴巴张大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是真的恨不得加入进去一起和他们打起来。”
一天不打球手就痒, 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他们身边, 多出了一个角名伦太郎。
稻荷崎战地记者同学正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 冲浪达人刚刚发出去的是他在枭谷和貉坂一战中拍到的精彩瞬间。
他寻思那边两个炮台对轰虽然不错, 但还是这边的防守拉锯战更加吸引他。
万一真的出现一个球打几十个来回呢？
看见夏目朝后面走的时候, 他的眼珠子稍微转了一下。
排球在地上“砰砰”砸了两下, 被茶发少年用双手握住。
“哔——”
哨声一响，观众席上的应援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静静看着音驹后排。
一秒，两秒……
星海光来的耐心其实不算很好, 最讨厌这种明明能够发球却总是要拖到最后一秒搞人心态的对手，可换成了夏目，他就觉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或许是同为“矮个子选手”的心心相惜，又或许只是他单方面的认可, 总之他很欣赏夏目，欣赏这个个子不高却和他的一样有着足以比肩甚至超越那些个高个子选手的家伙。
他们矮个子选手才不是只能当自由人！
矮个子也能在球场中绽放出最耀眼夺目的光芒！
猛长的烈火在眼睛的更深处燃烧。
隔着一面几乎什么都遮不住的球网，他定定看向了音驹后排。
倒计时结束。
卡着最后一秒的时间，夏目利落将球朝上一抛，随即迈动脚步朝前跨出。
少年修长有力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阵破空声，正中球心。
“嘭！”
排球炮弹似的飞出, 一路激鸣四起，劲风滚滚来袭。
鸥台众人呼吸一窒, 除了星海光来外都是头一回近距离接触夏目的发球。
白马芽生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想要抬手拦网，但又生生克制下来。
这可不兴拦啊！
咆哮，呼嚎，狂烈的气旋。
贴着人脸唰地擦过。
昼神幸郎眼睛一眯，条件反射朝后抬起手试图接起，口中喊着：“救球——”
诚然他的反应很快，但球速更快。
飞旋着的排球唰的从他身侧划过，正中位于他的右后侧的地面。
落地刹那，排球在巨力作用下急剧压缩成了一个半圆形球体，几乎要将表皮撑破。
这种极限状态持续了一瞬，又迅速回弹高飞至上空，落入界外。
自由人上林鲸一郎的腿跨出一大步，整个人呈现出弓步状，右手也已经尽力地朝前够了出去，却未能碰到球体分毫。
星海光来收回自己看向音驹球场的目光，和队友们小声道：“这球大概是贵志目前状态好的时候发出来的最好的球，扣球的力道也有八、九成，只要能适应这球，接下来所有的攻击都能迎刃而解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哦，旋转球例外。”
不过他这两年在国青合宿期间也接过不少佐久早圣臣还有夏目二人的球……区区旋转球，这把给他两球适应时间一定能够接下！！
上林鲸一郎严肃地点点头，表情凝重。
这是事实，当前音驹选手中间球速最快的是夏目，力道最强的是夏目和山本猛虎二人，抛开那些技巧方面的不说，只要能够搞定夏目这种威力巨大的发球，就能搞定音驹一半的大力扣杀。
啊啊啊啊啊还有一球，他必须马上就开始适应了才行！！！
昼神幸郎眯了眯眼睛，有点蠢蠢欲动地想要拦拦看。
倒是白马芽生这个两米高的巨人反问了一句，“光来，你觉得我如果在他扣球过来的时候反扣回去的可能性大吗？”
星海光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我持保留态度，不过我看好你。”
白马芽生重重地点了两下脑袋：“好的！那我努力！！”
宫侑轻撇了撇嘴：“切。”
“你又发什么骚？”宫治吸着快乐水。
“鸥台这群人也太反应平平了吧！”金发少年表情瞬间夸张起来，挤鼻子瞪眼的，“明明贵志发了这——么——漂——亮的一个球，就这点反应？！”
“就这？就这？？！”
这种时候他的表情管理近乎于无。
伴随着闪光灯和相机的“咔嚓”“咔嚓”声响，某人的表情包再度充实了一波角名伦太郎的内存。
宫治没里他的发疯，打了个嗝淡淡评价说：“反应确实有点平淡了，不过我印象里他们队伍在赛前好像都会做比较详细的背调？而且星海不是也在吗？这种事情他肯定会和队友们提的吧。”
宫侑反驳：“咱们和音驹打练习赛前不是也听北学长说过吗？不还是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灰发少年冷笑一声：“那是你。”
没脸没皮没羞耻心，一看见自己感兴趣的攻手就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
宫侑假装没听见。
角名伦太郎小口嗦着冰阔落，一边肯定地点点头。
他就知道跟着宫双子一定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第二球，夏目则是卡着哨响瞬发。
“哇哦哦哦——”看台上的橘子小狗惊呼出声。
少年清瘦的身形一跃而起，游刃有余扣上球面。
触球瞬间，手腕拧转了一下。
“嘭——”
和前一球一样，双色大球呼啸着先前飞出，长驱直入鸥台球场。
圆形球体在那双天空一样清澈碧蓝的眼中逐渐放大。
“右翼——”
星海光来大吼一声，瞬间转过180度，脚下步履飞快，和自由人上林鲸一郎几乎同时到了预估的落点处。
抬手，触球！
二人同时抬起手臂。
不对！！
星海光来的瞳孔骤然一缩，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他所在的角度恰好是看不见夏目扣球时手部细节的，且他扣球又快，得眼神好动态捕捉力强的人才能精准观测到。
又因为急着接球，所以他完全没有关注到——
这一球的球速其实比上一球要慢！！
球网另一侧，发球的少年已然下落。
双脚触地，茶色的发丝也回落下来，堪堪停留在一个不挡眼睛的高度，露出少年一双猫咪般竖起的瞳子。
眉眼中染上了几缕笑意。
——这一球，会转弯哦。
排球就在星海光来与上林鲸一郎两名一传小能手眼前，活生生拐了个大弯——不是朝前后左右拐，而是朝着斜下方拐去！
二人同时一惊，双双扑到在地。
“扑通”“扑通”两声，二人身体撞上地面。
闷响发生的同时，却未能挽救起已经坠地了的排球。
排球弹起，音驹再下一分。
“夏目选手一球大力跳发一球旋转球，都是漂亮的发球得分！！”
“一开局看来他给鸥台的选手们展现出了不小的诚意啊！”
“发得好，贵志！再来一球！！”
山本猛虎高声吆喝着。
“哦吼！！”灰羽列夫也扯着嗓子吼了一嘴。
观众席上的姐姐妹妹们：“……”
简直不想承认这两个傻子是他们的弟弟/哥哥。
田中冴子眼神安慰二人：我懂！！
第三球，还是旋转球，但这回星海光来接下一传。
白发少年的身形矫健如飞燕，轻盈地蹬地一跃，轻松在球拐弯前便灵巧垫起，给二传诹访爱吉托了个高高的一传。
夏目眸色微闪。
却并不意外。
作为在国青期间和夏目接触最多的二年级选手之一，星海光来对于他的旋转球多少也点心得。
——最直接的接球方式就是在排球拐弯之前就垫起来。
不过很多时候都是听上去轻松做起来难。
不管是夏目还是佐久早圣臣，二人的球速都是高中排球届的佼佼者，想要瞬间做出反应接下几乎都是自由人才能做到。
但星海光来他就是个大写的BUG。
几乎精通从接发球到扣球拦网的每一环，不管站在哪个位置都能给你把任务完美完成，有时甚至会比原本这个位置上的选手都做得好。
说实在，在他发上一球时有担心过对方会接下他的旋转球，但看起来运气不错，让他给骗了过去。
不过这一球对方的警惕就足了。
借着星海光来一传垫起的一个特别好的高球，诹访爱吉健步如飞在跨步上前，做出传球姿态实则暗搓搓给对面来了发二次进攻。
“咚！”
孤爪研磨朝前迈出一步，双手交叠着接起。
两名二传手隔着球网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忌惮和冷漠几乎要溢了出来。
福永招平接下二传任务，压下腰身对着右前方将球托出！
山本猛虎前排扣杀！
莫西干头少年右臂自后向前挥臂而出，扣球瞬间迸发出一道轰鸣。
他专门挑了一处很适合偷袭的方向，甚至角度、切入点都在小算盘上打得响亮。
山本猛虎有70%的把握能够得分！
拦网是赶不及过来……？！！
人尚在半空未下落的莫西干头少年表情一僵，脸上生动地同时出现了暗喜与惊骇之色交织出的诡异姿态。
从他的角度，见到了一双长长的手臂。
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了原先还空无一物的球网上空！！
这双手臂柔且韧。
藤蔓一样，枝枝蔓蔓延绵不绝地从下长出，瞬息之间蔓延滋长了一大片，将原本开阔敞亮的天空尽数遮蔽。
劲道、绵长、缠缠绵绵地自下方一路蔓延而上，任是最烈最猛的船炮来了难以被轻易攻破。
怎么可能？！！！
直到排球和他双双落地，他也没能想明白对方是这么在瞬间窜出来的。
昼神幸郎对他露出一个邻家大哥哥般阳光爽朗的微笑。
眼睛弯了起来，似有阳光洒落。
山本猛虎：“……”
呸！这算哪门子阳光啊！！
这个笑容论阳光没有日向和木兔炽热光明，论阴暗也没有大将和黑尾坦坦荡荡！
他呸啊！！
第一次从自家队员的眼睛里看到“老大请继续阴暗下去，坚持自己”的黑尾铁朗缓缓打了个问号。
“鸥台二年级副攻手——昼神幸郎！！不动之昼神！任何人都别想轻易甩开他的拦网！！！”
“嘶——”
日向翔阳倒吸一口气，浑身都颤了一下，说不上来是看见友校队友被拦下的感同身受的不爽还是见到了叫人心生寒意的拦网后生出想要与之一战的诡异悸动。
反正坐在他上面一阶的田中龙之介已经感同身受地撸袖子想要上去打一架了。
一球落地，球场内一瞬间都陷入了诡谲的寂静中。
还是拦下这球的昼神幸郎“哈哈”地笑了一下，“真诚”道：“你这球力道很强呢！”
山本猛虎不觉得这人是在夸他。
反而觉得是在挑衅。
但谁都无法否认昼神幸郎的拦网实力。
只是轻描淡写的，跳起来，抬臂，就将球拦了下去。
在擅长空中防守的鸥台担任拦网就像是在擅长地板防守的音驹担任自由人一样，都是强者中的强者，没点本事是绝对无法打拼到这个位置的。
“昼神的反应很快，”大脑指出来，“他是在虎你做出扣球动作且福永明确将球传给你之后，才起跳的。”
黑尾铁朗“嗯”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也看见了，这家伙的速度和力量都是惊人的。”
他表情有些凝重，一对一正面battle的话他不可能是昼神幸郎的对手。
“何止很快，简直反人类了！这种速度我只在夜久学长身上见过！”山本猛虎抱怨。
夜久卫辅沉默了一下。
最后还是坦然接受了后辈对他的夸赞。
*
星海光来强力跳发威力一如既往的大，夜久卫辅朝右横出一腿，劈叉接下。
看台上西谷夕激动地捶了一下大腿，大喊一声“Nice ball”，边上东峰旭瞬间痛苦脸。
孤爪研磨双手举起，对准了头顶的大球，同一球场的队友们纷纷助跑起跳。
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启动！
这次他将球传给了山本猛虎，后者脸上带着浓浓战意，倒八字眉一拧，一股不良少年的感觉瞬间散发出来，和对面的“好学生”鸥台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却见他气势凛然振臂一挥——一臂挥空！！
他的后方，福永招平腾空跃起，屏着一口气挥出右臂！
后排进攻！！
他专门找准了没有拦网所在的斜对角。
福永招平是音驹最会做假动作的人，没有之一。
表情没有山本猛虎丰富，也比孤爪研磨能动，不管是打手出界吊球斜线球反弹球假扣真传假传真扣都是一等一的好，放在平时同样的招式用出来几乎是就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次的对手是鸥台。
还是昼神幸郎。
属于鸥台的二年级副攻手长长的手臂再度一伸，犹如一两面防御属性点满了的盾牌，密不透风地拦在球的必经之路上，在电波系猫猫蓦然间睁大的目光中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
距离最近的的黑尾铁朗抬脚将球朝上一踢，夏目上到前排来就近吊了个高球，又瞬间被二传诹访爱吉上手传球传了给了白马芽生，后者手臂一甩，一个超手就从山本猛虎拦网上空月了过去。
音驹后排此刻几乎只有一个夜久卫辅在支撑。
猫猫队永远不怕困难。
粉棕发的猫队食物链顶端选手一个滑铲，一脚把球铲飞上天。
千切豹马下意识喊了声“好球”。
黑尾铁朗快速跑位，朝前一跃，双手朝上举起——
却在即将托球前一刻收起左手，右臂猛然挥下！！
一片惊呼声中，黑尾铁朗大力扣杀！！
排球呼啸着前进。
“咚！”
昼神幸郎直直拦下。
同一时刻，两名副攻的眼神在空中交错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火光。
在黑尾铁朗几乎看死人的眼神下，昼神幸郎笑得十分无邪。
“在我们面前搞再多小动作都是没有用的哦～”
他在语气末尾处还加了个波浪号，更像是在唠家常。
昼神幸郎，一款产自长野的开朗白切黑选手。
音驹众人甚至已经习以为常的在脑子里蹦出一句“出现了，副攻独有的垃圾话阴阳术”。
他们是真的错怪昼神了，看之前的视频和采访还以为他是个和列夫还有犬冈一样的爽朗阳光直球人设，没想到爽朗阳光只是表象，内心依旧是和众多副攻们一样的腹黑型人设啊。
眼拙了眼拙了。
山本猛虎冷哼一声，他就说昼神幸郎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果然，黑心陷这不就露出来了？
黑尾铁朗笑得僵硬，充分表演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
他也用着“十分开朗”的语气对队友们说：“排球比赛可不是只凭借一个人就可以把所有的球拦下来的呀～”
毕竟一个人再怎么厉害，单枪匹马也不可能打败他们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的团结的队伍。
队友们一边赞同他的话，一边也忍不住吐槽：“收收身上的黑气吧，黑尾/学长，你都要从血之呼吸变成暗之呼吸了。”
宇内天满有点难受。
阔别球场好几年，再度看见这种海拔惊人的选手，他果然还是不适应。
“那学长如果换做是你，会怎么进攻呢？”多轨勇问他。
“我果然还是打手出界吧，……前提是这些拦网能被我打中。”
宇内天满觉得悬。
他的摸高和最高扣球点其实算不上特别高，虽然也高，但至少没有日向翔阳和星海光来两个人一样变态，纯拼力量也肯定没有夏目那么强，但他的技巧却相当纯熟，那一届乌野能够打进春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依仗了他的打手出界，但如果对手有着绝对是身高压制和极敏锐的反应力，那就几乎能把他克制得死死的。
宇内天满想，幸好他早出生了几年。
不然碰上这些怪物，他恐怕也没有发挥的可能了。
球场上瞬息万变，音驹很快就凭借黑尾铁朗的一球压线斜线球得了一分。
“这场比赛里音驹的假动作好像有些多呢。”观众席上的社畜们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在上午的比赛中，音驹的假动作也有，但更多时候和乌野各种正经的招式都是五五开，很少出现五个球里出现四个假动作的情况。
这占比实在的太大了些。
“这也是正常的吧，”千切豹马搓了搓下巴，一双粉宝石般的眼看向球场，“鸥台那两个大高个不是特别擅长拦网吗？音驹总体的身高不够，正面肯定没法对打，就算是贵志那种强力扣杀在冲破这堵高墙后恐怕威力也会骤减，当然还是用假动作骗拦网给队友开路的收益更大了。”
能省点力就省点力，轻松得分还不好？
“不过，假动作真的会一直有效吗？”
*
黑尾铁朗轮转到了后排，将球往地上砸了又砸，前排换上了斗志昂扬的灰羽列夫，正对着面带微笑的昼神幸郎。
他朝后者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自来熟地和他搭话：“昼神同学你的拦网也太酷了，‘唰’的一下就起来了！我眼睛一花你的手就“咚”地拦住了球，刚刚你拦……”
昼神幸郎笑容不变，“多谢夸奖。”
灰羽列夫继续真诚道：“真的，你的好厉害！感觉比黑尾学长还要厉害！”
黑尾铁朗脑袋上蹦出两个十字架，假笑的表象都要维持不住了。
“列、夫。”
“不过我还是站在黑尾学长你这一边的！！”灰发一年级生找补道。
“啊啊，还有！”
灰发少年紧盯着面前维持着笑容的温柔少年，碧色的瞳中似有碧波流淌，在灯光照耀下更透出几分宝石质地。
他一字一句说道：“虽然昼神同学你很厉害，不过拦网只凭一个人还是不够的。”
就像音驹一直强调的，六人强才是真的强。
你拦网可以拦住一个两个，那么你们其他人呢？
就算你拦网强，总不可能人人都是你，就像音驹不可能人人都是夜久卫辅一样。
何况，虽然他灰羽列夫的拦网技术还有的磨，但他身高摆在这里啊！光是拼拦网高度他也不差好吗！！
因为昼神拦网太给力而被无视了的白马·全场唯一2米＋·芽生：“……”
没关系，不用管他的。
让他静静当个柱子就好。
听了灰羽列夫这话的黑尾铁朗低头笑了一下，右手手腕一拧，食指戳着球轻松转了起来。
黄蓝色小球在他手中旋转交错出好看的纹路。
列夫这家伙，集体荣誉感还挺高。
该说不愧是已经溶进了他们音驹的血液吗？
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黑尾铁朗手动停下了旋转着的球。
伴着一道急促的哨响，黑尾铁朗大力将球朝空中一抛！
这球抛得比平时更高，飞得更远。
泽村大地恍然张嘴，他就说黑尾这次发球怎么比他平时要更靠后。
旋转着的大球飞至最高点，旋即开始下坠。
黑发副攻手肌肉紧绷起来，跟腱发力朝上一跃，身姿挺拔动作干净，长长的手臂朝后一落一挥，轰然扣向球面，接触球体表面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嘭响。
嘴角笑意不断扩大。
一头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在惯性作用下扬了起来，那只被刘海掩盖的眼也在猎猎风声中透出浓烈的疯狂感。
看他不把你这张笑着的假脸给撕下来！！！
第344章 与海鸥（3）
任凭谁都能看出黑尾铁朗此刻眼中明晃晃的毫不掩饰的野性。
暴虐的气息从下蔓延攀升上他的躯干, 黑色的短发在伴着带起的风哗啦啦落在脸侧，露出邪肆张狂的笑。
却无人猜出他想要干什么。
被一臂扣出的排球和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很像，狂恣肆意, 于空中掀起一股无形却又胁迫感拉满的风暴潮。
音驹的前排选手们习惯性抱住脑袋，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多挡住一点对手的视线——虽然这一举动对于海拔普遍高出平均值的鸥台选手们而言效果并不大。
黄蓝色大球卷着飓风呼啸着飞来。
箭矢一般直直贯入鸥台球场。
上林鲸一郎眼神微动, 腿部肌肉发力, 朝右前方斜跨一大步, 摆出接球姿势。
二传诹访爱吉嘴唇轻轻嚅动了一分。
他感觉这球似乎和他在上午现场看到的不太一样。
但至于哪里不一样, 又有些说不上来。
总不能是力量减弱了吧？
作为鸥台的自由人, 上林鲸一郎对于接下这球是信心满满的。
在防守值同样很高的队伍当自由人, 没几把刷子又怎么能站上球场成为首发呢？
整个音驹队伍他唯一无法确定接下的是夏目的球, 其次是山本猛虎的扣杀——这两个都是力量型选手，前者还多加了一层速度，可以说是所有接球选手最讨厌的类型。
其他人的球只要不是占了力量和速度这两个buff，单论技巧或者假动作对他而言难度不算特别高, 他们鸥台平时队内训练星海光来也会时不时地来几下刁钻的扣球，他自信黑尾铁朗这球自己是能够接下的。
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原本是自信满满。
却在球飞来的瞬间变了表情。
身着蓝色球服的自由人瞪着双眼，眼睁睁看着球在即将被他触到的前一刻——拐·了·个·弯！！！
他没看错，就是拐·了·个·弯！！！
从原本的“——”变成了“︵”。
上林鲸一郎瞳孔一缩, 侧身抬臂朝上伸——
一臂挥空！！
星海光来垫步而上，忽地抬起右臂，擦到了旋转着的球面！
“嗵——”
排球以一个十分清奇的角度旋转着再度飞到了场外，被鸥台的艾伦教练双手一接。
全场寂静了一瞬。
转眼“哗”得爆发出惊叹。
旋转球！
居然也是旋转球！！！
有人恍恍惚惚意识到：原来黑尾铁朗也是会旋转球的！！
“噢噢噢噢！！黑尾学长也会旋转球啊！！”
日向翔阳激动得恨不得跳起来。
泽村大地发出灵魂质疑：“那他上午怎么不打？”
怎么，是看不起他们乌野吗？[冷漠脸]
音驹的鸡冠头主将悄悄吐出一口气，他赌对了。
表面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实际上暗地里正在悄悄擦汗。
至于上午为什么没有发旋转球……他只是单纯忘了。
谁让两支队伍一堆上就各种针尖对麦芒，忙着互相挖坑躲闪都不够, 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个技能了。
……当然，也有他确实不熟练的原因。
用来唬唬不熟悉的人就算了，熟人面前装不过三球，失误率还高，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黑尾铁朗挤着一张脸，笑容可掬地对着昼神幸郎散发出“友善”的逼人光芒。
对上黑尾铁朗那张笑嘻嘻的脸，昼神幸郎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不动の昼神：
表面：笑嘻嘻.jpg
内心：不嘻嘻.jpg
老同学星海光来吐槽说：“我仿佛听见你心里的弹幕飘过一片MMP了。”
昼神幸郎：“……”
他是真的笑不出来。
这个副攻手好欠哦。
猫猫们看着自家队长脸上的笑，默契地没有打扰他散发写作阳光读作黑泥的气息。
这是副攻的开大时刻，他们先避一下。
第二球，黑尾铁朗没有发旋转球了。
他知道自己运气算不上好，一贯见好就收，一个旋转球成功第二球就绝对不可能顺利下去，于是果断换成了大力跳发。
双色大球“嗖”地划过空气，被星海光来“咚”一下鱼跃接起。
小个子主攻手在地上地上灵活一滚，顷刻又站起开始助跑。
一道旋风一样。
二传手诹访爱吉一副装作二次进攻的模样唬了灰羽列夫一道，转身压下腰，托球给后排星海光来。
白发少年最后一步蹬地，瞬间冲天腾跃而起，双手翅膀般朝后伸出。
展翅，振翅。
伴着一根白色羽毛在翅膀扇动瞬间缓缓飘落，白色的海鸥“唰”地飞过天际。
只一瞬间，仿佛只是眼睛花了一下，羽毛便已经翩然落地。
同一时刻，一阵响亮轰鸣响彻球场。
无数双眼睛看向音驹球场后排，一枚偌大的排球“咚”地弹起。
而从二传托球至如今，也不过眨眼。
“好！！”
星海光来帅气落地，右手朝天一指，扬起脑袋仰天长啸了一声。
白发少年脸上带着肆意不羁的盎然活力。
只有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才独有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一瞬间点燃了整个场馆。
无数人高喊着他的名字。
比隔壁场馆的“大明星”木兔光太郎也不逞多让。
镜头特地给他背影一个大大的特写。
明明是整个个球场中除了自由人外最瘦小的身躯，却在此刻无比高大。
在这一刻，在镜头前不知道多少当年同日向翔阳一般的少年眼中，星海光来的身躯比他前面两名高的白马芽生更要魁梧。
“巨人”从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词。
“这tm也太酷了！”
山本猛虎捂着自己的隐隐作痛的良心，叛逃了一秒。
夏目也默默投敌了一秒。
光来学长真是一如既往的帅气，这一球扣得也太完美了！
“漂亮的跳跃啊！”
“就像背上长了翅膀一样！！”
“太帅了——”
日向翔阳看得眼睛发光，发射出pikapika的射线，被影山飞雄吐槽“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
黑尾铁朗不爽地磨了磨后槽牙，走到场边和夜久卫辅交接。
“有信心把刚刚那球接下吗？”
夜久卫辅笑了一下，“砰砰”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膛，用一种“你居然敢质疑我”的语气道：“你以为我是谁？”
黑尾铁朗听见这话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了。
斗志很高，状态很好，那就没事了。
有事的对手。
*
昼神幸郎站上了发球位，观众席上的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同时开始叹气。
选手册上明确写了昼神幸郎擅长跳飘球。
这让他们想起当年乌野（和如今相比）烂的要命的防守。
说多了都是泪。
鸥台是一支发球大队。
在艾伦教练接手之后就着重地磨练小海鸥们的发球与拦网，在这两点上，来自鸥台的这些选手们几乎都是全国领先的水准。
昼神幸郎真的是个心眼忒多还坏心肠的副攻手，控球力还高，直接对着孤爪研磨发了一击跳飘，后者懵逼着一张脸，被动来了个上手接球——不出意料地接飞了。
大脑气得头发都炸了起来。
血液们立马围上去哄他。
“真脏。”月岛萤用一种不知道是恶心还是同为恶役的欣赏的语气评价。
菅原孝支气急败坏放弃了表情管理：“真脏！！！”
二传手代入一下人都要气炸了。
山口忠缩了缩脑袋，没敢说话。
一双深绿色的眼珠子转了转，仔细思索着自己也发出这种球的可行性。
昼神幸郎又一次站上发球位，转了转手里的排球，脸上笑意浅浅。
夏目觉得这人的脸上的笑就像他的poker face一样，都是掩饰情绪的保护色。
从开场到现在，他就没见到昼神的表情变过。
即便是在被黑尾铁朗挑衅的时候。
——这点就很不科学了。
谁能在被黑尾铁朗贴脸挑衅时还维持同一个表情不变呢？不是面瘫就是心机boy。
亏了昼神幸郎这球，更加加深了音驹选手们对于“副攻都是黑心馅的”的印象。
当然，他们家的大猫咪和大狗狗例外。
——这年头傻白甜的副攻不多了，染黑一个少一个，他们还是且行且珍惜吧。
第二球依旧是跳飘球，方向不变。
昼神幸郎就是盯准了孤爪研磨发的。
夜久卫辅连跨两步上前，动作奇快地与孤爪研磨二人换位。
上手接完继续上手传，排球在两度传球之后稳定了些许，被福永招平一手吊了个贴近边线的吊球。
“咚——”
二传诹访爱吉朝前一扑，胸膛贴着地面鱼跃将球垫起，白马芽生长臂朝后一拉就要朝前扣出。
前排拦网灰羽列夫眸光一闪，抬起了双臂预备起跳。
下一秒，白马芽生收起了手臂，两条胳膊朝右一托——星海光来从他身后悍然跃起，手臂挥出一道圆弧！
“是假扣真传！！！”
观众们倒吸一口气。
你个白马芽生浓眉大眼的居然还假扣真传？！！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光是假扣真传，还是后排进攻！
仿佛在对着音驹说：不光你们会假动作，我们同样也擅长假动作！
排球脱手瞬间便在空气中迸发出急剧的爆裂声，可想该球的威力究竟有多强。
绿色的莹芒在眼中一闪而过，灰羽列夫脚下步履稳健，几乎瞬间便腾跃而起。
一双长长的手臂伞盖一般从天而降，大张开的十指朝下盖去。
霸道，强硬。
径直拦在了排球的必经之路上。
在星海光来微微收缩的瞳孔中，排球“咚”一声坠地。
“哔——”哨声几乎在球落地瞬间便及时响起，音驹应援席上又爆发出一阵欢呼。
灰羽列夫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一张混血池面脸用方式正确打开。
“哼哼，这种小招数我们音驹可见得多了~~~”
拦网什么的，他也已经是成功出师的猫猫了好吗？！
他身后的夏目盯着他的后脑勺，脑补出了一只摇头晃脑的大猫猫。
山本茜捂住了自己砰砰乱跳的心，留下宽面条泪。
“好帅——”她忍不住出声。
而当下一球，灰羽列夫在配合失误孤爪研磨的托球送了对面一分后，山本茜又瞬间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山本茜：好拉哦=。=
灰羽艾丽莎：蠢弟弟就不能再帅几秒吗？？？
比分一分分上涨，倒是和大多数看过上午场比赛的观众们设想的不一样，鸥台和音驹并没有延续特别长的拉力赛，基本上都是几个回合就得一分，互相试探的因素占了大头。
社畜1号摸摸脑袋：“我有种音驹在刻意将每一球的时间缩短的感觉，但是鸥台为什么感觉也在配合着缩短比赛时间？”
社畜2号看着比分，思索了一下：“如果能减少比赛时间感觉音驹肯定是会这么干的吧，毕竟上午的比赛太折磨人了，要是下午也来这么一场，人都得去掉半条命。”
“虽然鸥台擅长拦网，但是他们的进攻性也很强啊别忘了。”
这就和音驹一样。
世人都知道音驹擅长防守，却忘了音驹的进攻端如今实力也不同以往了。
两支队伍其实都是一样的：防守不怕，进攻也不怕。
鸥台当然是可以故意拖成延长赛，但是他们似乎在刻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能用犀利的扣杀解决的球就扣杀解决，甚至一度在球场上出现过著名防守型队伍对轰的画面。
emmmm，画面似乎有点眼熟。
让人想起前一天被音驹两局KO掉的早流川工。
这难道就是防守型队伍的宿命？
遇到强攻流就防守，遇到防守流就强攻？
把自己逗笑了一下，社畜们又收回发散的思绪重新看向球场。
球场上比分已经双双上到了两位数，10：11的数字明晃晃显示在电子计分板上，大将优和山架美华从枭谷那边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我还以为下午的比赛也会是延长赛呢，没想到比得这么快。”山架美华说道。
大将优也点头：“有点出乎意料啊。”
二人看枭谷打貉坂看了没多久就过来了，原因是山架美华更想看看战术更加灵活的音驹的比赛。
虽然全国前五的主攻手进攻确实很霸气，但果然还是想再来看看音驹是如何比赛的。——山架美华如是说。
大将优连连吐槽“这算是什么云养猫吗”一边又口嫌体正直地跟着女友走了进来。
二人一进来就瞥见球场上鸥台前排双人拦网，坚固又高大的拦网“咚”一下快准狠地就把山本猛虎的斜线球拦了下来，下一秒夏目从边上一擦，重重扑倒在地，单臂扑救起球。
排球撞上球网，福永招平又飞速擦了过来，弓着身体弯着膝盖极为勉强地托了个二传出来，黑尾铁朗一跃而起，就近中路扣杀——
他这次刻意找准了昼神幸郎无法兼顾的对角方向，同时白马芽生也尚未轮转到前排参与不了拦网，除非这人会瞬移，否则别想轻松拦下这球。
然而。
他扣出的球刚越过球网，便被一双手狠狠按下。
黑尾铁朗心道一声不妙。
双臂下意识朝边上抬起，身体重心都偏移了几分。
却因为太过紧迫完全无法触及到球面。
糟了！！
眼见球就要落地，孤爪研磨大步跨出，伸长了手臂鱼跃而前——
“扑通！”
“咚——”
球被他一垫，直接从斜着从球网下方弹了出去。
5号队服的少年一头栽倒在地，一头黄黑布丁头散开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
黑尾铁朗面色微凝，伸手将幼驯染拉了起来。
沾着汗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抱歉。”他低声说。
“下一球我会注意的。”
大脑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犯致命错误了。
鸡冠头副攻在心里骂了一声。
他是真的一下子上头，在节奏加快的攻防战中只顾着防备昼神幸郎这个拦网高手，忽略了其他前排的选手。
首当其冲的便是星海光来。
作为一名小个子选手，他在人均身高普遍超越春高平均线的鸥台中可以说完全是“凹”字的最下端，可拦网却和他的扣球一样，犀利又精准。
明明前一秒还在中路位置，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侧翼。
跟装了GPS一样。
拦网是排球比赛中唯一一个既是防御又是进攻的手段，黑尾铁朗很早之前就清楚这点，平时也用拦网拦下过不少人，但是能将拦网运用地如此炉火纯青的，还是几乎整支队伍都是如此，他也是头一回见到。
正对着面色不善的黑尾铁朗，昼神幸郎笑意依旧温柔动人：“你说得对，拦网只凭一个人是不够的，但是我还有队友呢~~”
他当然知道黑尾铁朗故意避开了他进攻。
可那又如何？
鸥台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拦网。
拦下球嘛，只要是个人都能拦，管他是主攻副攻二传接应，拦下就是得分。
听着昼神幸郎的话，猫猫们决定暂时将他列进“最讨人厌的副攻排行榜”榜首位置，户美和白鸟泽的副攻都后移了呢。
***
夏目借着速球在左翼扣了一发得分，而在下一球鸥台再度凭借前排拦网拦下了山本猛虎的扣杀之后，音驹喊了暂停。
一群人围在一起开大会。
看不见内部情况的观众们只好各管各地聊天。
“鸥台的拦网也太吓人了吧，感觉瞬间就到眼前了！”山架美华声音有些急促。
她刚刚看枭谷和貉坂的比赛都没有怎么心跳加速，看个拦网反而紧张了起来。
她看了三球，其中两球都是鸥台凭借拦网得分的。
和她以往看的比赛相比，拦网得分的这个占比也太高了些。
大将优看着发自内心为音驹担忧的女友，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尽职敬业地解释道：“倒也不是他们事先就知道球会传给谁，只是在看到球传给那个凶巴巴的莫西干头之后，才在瞬间做出的反应而已，我看应该是三个人起同时起跳造成的吧。”
他指的是音驹在暂停前的最后一球，明明山本猛虎是从偏右翼的方向起跳，而当时鸥台的拦网们几乎都被夏目这个诱饵引导去了左路，却还是几乎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往前将球拦了下来。
刨去速度之外，当然还有反应力和同频能力。
“鸥台现在采用的拦网阵型是将所有拦网者全部横向配置在中路的BUNCH·SHIFT，也叫集群式拦网。”看着女友不断点头的动作，他虚荣心满足的同时又继续说。
“这种阵型有利于应对对手来自中路的进攻，像是音驹的4号刚刚那一球就容易被拦下，不过那个13号的球速偏快，鸥台的拦网还没有完全适应……但是看样子习惯起来也不会慢。”
“噢，所以优你们在打音驹的时候如果碰上夏目进攻有时候就会放弃空中防御转向地板防守，原来是这样啊！”
大将优：“……”
他果然还是不想在女朋友面前承认自己糟糕的防御水平啊。
山架美华继续道：“所以户美说很聪明的呢，选择扬长避短，不用自己的劣势与对方硬碰硬，优你们脑子转得很快哦！该说不愧是你的队伍啊！”
大将优：蛇蛇狂喜.jpg
呼，矜持，要矜持。
他可是高贵的斯莱特林（doge）
嘴角疯狂上扬.jpg
他努力绷住嘴角，但还是止不住地朝两边咧，最后只能借着托腮的动作用手摁住。
“咳咳咳，”他最后还是绷住了笑，“这不算什么。”
“像这种BUNCH·SHIFT的拦网站位相对比较靠近中路，所以面对来自侧翼的进攻就会比较吃亏。”同一时间，社畜二人组给千切豹马科普道。
后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指了一下球场上鸥台前排。
“但是我看鸥台现在的拦网基本上都是双人甚至三人同时拦网，就算是来自侧翼的进攻，基本上也都能够应对了吧？”
社畜1号凝重地点点头：“是的，而且可以看出来鸥台这些选手的反应都很快，平时肯定有做针对性训练。他们的拦网并不是各自为战，而是二合一甚至三合一的。”
千切豹马点点头：“所以刚刚黑尾扣的那球几乎在过完的一瞬间被拦下也是这个原因。”
社畜2号补充道：“是啊，而且像他们这种高难度的拦网需要很高超的默契，如果步调不一致的话，甚至会干扰到自家队友，最后反而得不偿失了。”
但是看鸥台至今为止展现出来的拦网实力，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如果说音驹是将地板防守刻进了骨子力，那么鸥台就是将拦网一词编进了DNA。
千切豹马沉吟片刻，提出自己观察到的一个现象：“ 不光没有‘拦网可能会干扰队友’的困扰，甚至拦网的精确度还在不断增加。”
托平时高强度奔跑踢球甚至自己给自己传球的福，他的动态视力很好，不光球的切入点能看得一清二楚，连拦网者何时起跳以及他们拦网的动作手势也能一览无遗，在他看来，简直就是鸥台的这群人越拦越起劲。
千切豹马：……你们打排球的还读条啊？
而此刻的音驹队伍中。
“果然还是要暂时放弃从中路开道，”黑尾铁朗皱着眉道，“尽量从侧翼发动进攻，他们对于两侧防线的守备较松，方便切入。”
“除了第一节奏快攻尤其是速球之有奇效外，第二节奏和第三节奏几乎行不通。”夏目道。
“但是速球也不能多用，我感觉他们已经开始熟悉我的进攻模式了。”
就和刷题一样，难题做不出来，刷同一题型刷多熟练了再碰到就容易解出来一个道理。
速球有用，却不能多用。
不能这么快就让鸥台的熟练度上去。
山本猛虎眼神死：“诱饵转移视线再次发动进攻有点效果，但也容易被看破。”
效果大概是五次里成功两次。
他也是头一回被拦网拦得快要自闭了。
福永招平表示：“中路的吊球也不能打，他们一传能很快补上，斜线球偶尔可以，但是拦网的反应也很快。”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还得假动作！
偏偏鸥台也是假动作能手。
准确点说是对假动作能手。
和他们一样想过用假动作来对付鸥台的队伍肯定也有，但是何成效也看到了——鸥台站到了现在。
猫猫们又开始细数目前掌握的假动作种类。
多是多，杂也是杂，但同样的，如果配合不好，被骗的就不只是鸥台，还有他们自己了。
还得考虑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如果这一场比赛连续两局甚至三局都用假动作，他们的体力负担得了吗？
众人目光投向自家大脑。
虽说总有人吐槽音驹的二传动得少，可孤爪研磨脑子却是转得最快、脑力消耗也是最大的，甚至比单纯的体力运动更加消耗能量。
“暂时不用考虑我的体力问题，”孤爪研磨先行排除了这点顾虑，“单从进攻的角度看，除了速球之外，就只有假动作的得分率最高，那就暂时尽可能多的采用假动作。”
一些人听见他的前半句话，眼睛闪烁了一下，猜测到一种可能性。
夏目嘴唇微微动了动，夜久卫辅原先单手叉腰的动作改成了双手抱胸，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交换了一个眼神，眨眼睛频率快到几乎翻白眼。
黑尾铁朗一双眼目光沉沉的，若有所思。
没有在意队友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二传手抬起头，扫视了一圈，轻轻说道。
“还记得一球三晃吗？”
他泛着金芒的眼瞳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第345章 与海鸥（4）
听了孤爪研磨的话, 猫猫们仿佛被开通了任督二脉。
对哦，一球三晃！
他们熟啊！！
这还是在IH预选赛上现捡的技能书。
当时和绿川这支队伍晃得老起劲了，你演我我演你的, 不过后续虽然练习中偶尔练练避免手生，但在球场上用的不多, 正常假扣真传晃一下就够了, 导致他们几乎都将这项技能给忘了。
现在被大脑这么一提醒,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们。
——不就是晃嘛, 能不能骗过对手不重要, 晃了再说。
猫猫们齐刷刷握拳, 在比赛暂停前齐齐超天吼了一声“——加油！”这才噔噔噔跑上球场。
灰羽列夫下意识想要一起冲上去, 被芝山优生和手白球彦同时拽住，紧急表演了一个刹车。
“怎么感觉……音驹的气势比开场前还强？”东峰旭挠了挠脑袋。
菅原孝支眨眨眼，托着腮帮子道：“与其说是‘气势’，不如说是‘必胜的信念’增加了吧。”
“刚刚聚在一起的时候, 音驹是讨论出什么一定能得分的策略了吗？”
还是说，有什么必胜不可的理由？
菅原孝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下。
必胜不可的理由啊，打到现在的队伍有谁不想站上那个象征着最高顶点的舞台？光是“想要站上那个舞台、让全国看见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泽村大地笑笑：“毕竟是那个能让我们焦头烂额的音驹啊。”
球被发至音驹前排，夜久卫辅有所准备地朝前跨出一大步, 伴着刺耳的鞋面摩擦声，“咚”一下球便弹了起来。
是个不太符合他平时“只要传球就一定传到位”的风格的一传，但观众们并没有多想。
——这球发得靠前，能接下还接成这样就不错了。
要什么小面包？
大将优五官一挤，常年打球的第六感告诉他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他说不上来。
潜意识里感觉——夜久卫辅平时的一传不是这样的！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夏目一路助跑而起, 蹬地一跃，右手朝后张弓一般后拉, 身姿轻盈，动作犀利。
连他身侧的风都带着隐隐的杀气。
“中路！！”
鸥台前排拦网们见状齐齐朝中间聚集起来，BUNCH·SHIFT充分发挥出其作用，瞬间拔地而起一堵厚实坚硬的墙壁。
茶发少年挥臂的动作也凛然得很，完全就是一副想要进攻扣球的模样。
却在手掌即将触球前立刻缩回，左手一同伸起，上半身朝左侧一拧，瞬息之间将球传出！
鸥台众：！！！
又来？
又演他们？！！
4号位方向，黑尾铁朗早已助跑完备，一路跃然而上，修长的身形给予了他绝佳的视野，迎着右侧传来的球长长的手臂径直一挥——
正中球心！
“假扣真传！夏目选手一手漂亮的假扣真传传给了黑尾选手！”
“黑尾左路直线球扣杀！得分！！”
“完美的配合！！！”
双脚着地，黑尾铁朗拉着夏目击了下掌，清脆的声响仿佛又一次燃起了整支队伍的斗志。
“真是默契啊！”日向翔阳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他悄咪咪瞄了一眼影山飞雄，这人也是一脸心动的模样。
“我就说，果然还得是假动作吧。”田中龙之介信誓旦旦地说。
月岛萤推了推眼镜，镜面反射出刺眼白光。
呵呵，代入一下拦网的副攻，完全笑不出来。
这还没完。
下一球正好又轮到了夏目的发球局，一球力速双全的速球径直贯入球场，砸在自由人上林鲸一郎脚边。
鸥台的自由人君看他的目光都淬着毒。
他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发球！
你倒是正劲来个跳发或者跳飘啊！！
鸥台多出发球手，自由人的接球技术也是一等一的好，正常的大力跳发和跳飘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可偏偏夏目他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以为要发球了，他偏偏在那边磨人耐心愣是等到倒计时最后一秒才发球。
以为是跳发，偏偏又是卡着吹哨时间瞬发的速球。
以为这次是速球，接过又是一手旋转球疯狂在人神经上蹦迪。
音驹曾经的对手们：哈哈，感受到他们曾经的痛了吧！！
下一球就是旋转球，虽然拐弯拐得突然，但是在上林鲸一郎和星海光来二人合力扑救下一传二传将球垫了起来，距离最近的二传手诹访爱吉只好临时充当攻手，手臂一拉一扣，对着黑尾铁朗与孤爪研磨中的拦网空挡扣下。
他的力量不算强，正好合了音驹的意。
山本猛虎起跳了。
他直接从前排双人拦网的后方空隙处腾跃而起，手臂对准了从两只手中横贯而出的双色大球，扣球的姿势洒脱利落。
鸥台众人心下一慌，前排拦网选手们DNA又动了，脚下健步如飞唰唰上到网前，双手一抬，一双双铁壁直直竖起，挡住了山本猛虎的视线。
谁看了不说惊叹一声“好快的反应力”。
被拦网们防备着的山本猛虎此刻却笑了一下。
哈，就知道你们这群海鸥会这么干。
就在这时，他双手触球，托向了一旁右翼方向起跳的夏目——
茶发少年引臂一挥！
掌心“砰”地扣上球面，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排球即刻脱手而出，炮弹般如若无人之境冲进了球场。
“嘭！！”
排球坠地，掀起阵阵无形涟漪。
负责拦网的星海光来昼神幸郎白马芽生三人表情都不算好。
昼神幸郎还能勉强保持着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白马芽生的嘴紧绷成了一条线，星海光来更是臭起一张脸，眼睛鼻子嘴巴都恨不得挤到一块去。
他们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接下来的比赛里，音驹会变得更难缠。
而后，观众们就目睹了音驹那几乎人人都会的一球三晃是如何在对决中发挥作用的。
我扣——嘿，骗你的！
我真的要扣啦，真的要扣啦——又是骗你的！
你猜我扣不扣？——哈哈，是吊球啦！
别说鸥台众人火气上来了，光是观众们看着这场景，低血压都好了不少。
而以月岛萤为首的几个副攻更是已经将手里的塑料宝矿力水杯捏扁了。
关键更气人的是音驹还不是那种“说是一球三晃我就必须晃你三下”的类型。
打球嘛，玩得就是变通。
晃一下晃两下晃三下都是有可能的哦~
不光会晃对手，有时连自己人都要晃。
又有时候觉得会传球，结果却是一个假传真扣。
真真假假，分都分不清。
比如福永招平在迎着一球假扣真传出去后，孤爪研磨原地一跳，举着两条胳膊直接将球推过了球网。
蓄势待发从右翼助跑起跳的山本猛虎直接一臂挥空。
表情不像是得了分，反倒是像吃了过期了三个月的鲱鱼罐头。
但他敢对着大脑发火吗？
在布丁头二传幽幽的注视下，他只好悻悻然回去自己画圈圈，只有善良的小天使夏目安慰了他一句——结果下一球他也来了个一击假传真扣。
山本猛虎更加伤心了。
音驹连续拿下四分，都是靠着左打一球右扣一球的假动作。
比分也逐渐超过鸥台。
等分数来到17：15之际，鸥台叫了暂停。
等到再度回到球场时，星海光来一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冲出重围，连续对准守备空虚处扣了好几发大力扣杀，又在音驹开始防备他大力扣杀之际一个吊球再度将发球权夺了回去。
在音驹利用假动作屡屡得分后，鸥台也开始利用惯性思维布置陷阱了。
一会儿一个假扣真传，一会儿又是二次进攻，又在观众们以为要假动作的时候猛地来了发大力扣杀。
要不是音驹守备完善一传厉害，说不定几分钟时间里就能被连下好几分。
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两个人看得连连称道，一边嘴上说着“哎呀这招数可真阴”一边嘴巴咧到了太阳穴。
多轨勇默默跟了一句：“你们打排球的心真脏。”
诹访爱吉又朝着星海光来托出一球。
抛物线圆润的弧度空中流畅滑过，眨眼间就到了白发少年跟前。
星海光来踏着云朵，踩着风浪，脚下升起一团无形旋风，白色的羽翼在背后“唰”地张开，“哗啦”一扇，振翅而飞。
乘着风扶摇直上！
此刻，映在他眼中的——只有胜利！
烈日、海浪、波涛。
他要征服的，是这片天空！！！
右臂悍然扣上球面，发出叫人几乎升起鸡皮疙瘩的一声震荡。
正面与他对决的是灰羽列夫。
灰发少年的反应其实不算慢，可无奈这球来势汹汹，角度又是挑了他最最防守不到的地方，即便移动速度再快、把地板跑出火星子也困难。
在球驶来之际，灰羽列夫咬着牙几乎在瞬间摆正了手势，却依旧只能擦到一点点边缘，无力再与这球有任何接触。
黄蓝色大球流星一般滑过天际，在数人纷纷后转跑动的当下，以近乎直线的方式滑落——重重压在底线边缘！
“嘭——”
震耳的轰鸣伴着气流振荡而起，距离最近的福永招平在地上打了个滚，起来时衣袖还被风吹得来回荡了荡。
灰羽列夫咬紧了牙关，透过球网瞪了一眼面前的矮个子主攻手。
“哈！一米九的拦网也不过如此！！！”白发少年发出张扬肆意的笑声。
被同样攻击到的昼神幸郎：“……”
还能怎么办？自家队友嘛，还小还小，宠着就好了。
他只得保持微笑呢：D
站位顺时针转过一轮，又一次到了昼神幸郎发球。
他又心眼蔫坏地瞄准了音驹大脑。
孤爪研磨：。
被动接了一发上手跳飘，球稍显飘忽地飞向了夜久卫辅方向。
音驹自由人后退一步，双手蓄势待发，摆出传球动作。
在所有人都以为夜久卫辅会二传的时候，不料位于他身侧的夏目却同他在一瞬间换了站位，两手一举，做出传球动作。
作势托给就近前起跳的山本猛虎。
还没等观众们将疑惑的声音发出，原先一副托球模样的茶发少年又由传转扣，手臂一挥大球一扫，哗啦一下，球从几个尚未反应过来的拦网中间越过，直直撞向地面。
球从地上弹起，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干净利落的一发大力扣杀。
速度比星海光来更快，力道也更为惊人。
茶发少年对着隔着球网的前排众人笑了笑，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看来鸥台的拦网也不过如此嘛。”
鸥台众人：。
这个笑容和语气有点熟悉。
不确定，再看看。
……昼神，是你啊！
只有星海光来沉浸在棋逢对手的激动中，一双眼睛璨发着星光：这球扣得真帅！自己也要再扣一个这么帅……不，比这球更帅的球来！！！
音驹再度得分，发球权转到了山本猛虎手里。
还没等他朝后走去，哨声就响了一下。
音驹球场边略有躁动，田中冴子随着山本茜等人一同朝下望过去，不约而同“咦”了一声。
“居然能够看到犬冈和列夫两个人并排拦网，这也太幸运了吧！！”日向翔阳身上冒出小花花。
观众席上传来讨论声：
“嗯？音驹派那个狗狗队成员上场了？”
“什么狗狗队啊，那是汪汪队。”
“什么汪汪队啊，他叫犬冈！”
“这名字，他怎么没去犬伏东？我没记错犬伏东下午和井闼山打吧。”
“都说了他住得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换下福永了诶！！”
福永招平给替换他上场的犬冈走竖起了个大拇指。
“福永学长放心，我一定会和列夫一起把鸥台的扣球都拦下来的！！”红棕发的狗狗少年嘴巴一咧，露出上下两排白皙的牙齿。
“嘿，列夫！！”
“嘿，犬冈！！”
两个音驹海拔高地甫一会面，就“啪”地拍了一下各自手掌。
“你们两个记住用脑子啊，不要拦网拦上头——”黑尾铁朗一副目送自家孩子上考场的老母亲模样。
“他们都大了，知道会怎么拦的。”海信行一副老父亲样。
站在他们身后宛若两个小孩的芝山优生＆手白球彦：“……”
他们这家庭超生了吧（）
“音驹派上了同为身高担当的一年级选手犬冈换下了福永选手，和灰羽选手二人共同站在网前，是要和鸥台一样最大限度地利用身高优势进行拦网吗？”解说揣测道。
此刻站在犬冈走身后，被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几乎整个身体的夏目眼眸闪了一下，琥珀色的瞳仁中闪烁过不易察觉的微光。
拦网是肯定要拦的。
但不是鸥台那种“球来了我就必须拦下”的类型。
音驹对自己的定位认知很清晰，能拦的拦，拦不住的就一触也无妨。
他们又不是鸥台那种铜墙铁壁。
身后还有更多的队友负责接球呢。
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
鸥台的拦网是那种一次性拦网，能一举拦下就绝对不会让球朝后飞，他们也有这个能力办到。
而音驹，拼身高力量体格还有技巧大多都不如鸥台，所以并不指望着能够一举拦下球，一触也罢还是被打手出界刻意调整手势也好，只要能缓解一传压力，这球是不是“必须拦下”反倒没那么重要。
哨声一响，山本猛虎跳发扣球。
这球运气好，朝着二传诹访爱吉的方向飞了去。
鸥台主将不得不抬手垫了个一传。
二传空缺，除了昼神之外的另一名副攻手别所千源临时调整二传，白马芽生原地一跃，挥臂扣杀！
托了平时拦大力扣杀拦得多的经验，不管是刚刚换上球场的犬冈走还是前脚才被星海光来摆了一道的灰羽列夫面对身高甚至比他们还高出一截的白马芽生，非但没有头一回拦如此之高的对手的紧张，甚至在原先跃跃欲试的基础上更生出了几分“你敢来我就敢拦”的雄心来。
白马芽生，一名身高魁梧但接触排球时间并不长单独1v1甚至不是星海光来对手的选手。
一身腱子肉只有在拦网和扣球时有点效果，但并不大。
虽然以往的对手基本上在看见他的时候心里的防线就已经下落了一半，但在春高球场上，不管是正眼看他还是并不小看星海光来的选手都多了许多。
人们不会因为二人的身高高看或者看低他们，能够进入这些人眼中的，只有身为“鸥台选手”这一身份。
这一球，白马芽生扣得很有力。
球路呈现一条直线状，笔直穿过球网上空。
不出意外的话会一路朝前，直至坠落地面。
而却在刚刚过网之际便遇到了“意外”。
两双手——确切来说是一人一只手，从排球的正前方直挺挺地按了下来！
仿佛预测到了他的扣球路径。
在白马芽生微怔的目光中，两只手同时发力，朝下盖去。
将这原本能够一路挺进后排的球截了下来。
“嘭”一声，排球闷闷落地。
“耶——”
猫猫狗狗举起双手，冲着对方拍了一下。
想想觉得不够，又互相撞了一下胸才罢休。
一半的直觉，四分之一的思考，四分之一的默契。
犬冈走和灰羽列夫二人被黑尾铁朗同时归在了“傻白甜”这一类别中，直觉系，想得直白，脑回路相似，却又不是笨到学不会东西，只要给予适当的引导就能拦下球。
白马芽生勉强也算是这一类。
对付傻白甜就是要用傻白甜来应对。
连脑回路都对上了。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头一回看见灰羽和犬冈两个人同时出现在球场上呢。”山口忠突然道。
“一般球场上都会有黑尾学长在啊，”月岛萤轻飘飘道，“灰羽和犬冈两个人只能争一个上场的位置，就连练习赛上也通常都是二人分别上场的次数多。”
这点而言，在乌野当副攻就比在音驹好一点。
一个萝卜一个坑，乌野偌大一个排球部副攻一共就俩人，虽然也是“竞争”，却不用竞争上场的位置。
更别说其中一个“副攻”还是添补的。
“噢噢噢噢拦得好！拦得太好了！！！”乌野的橘子小狗捧场大喊。
被捧场的二人同时扭头看过来，朝他招了招手。
不过两秒，二人同时遭到来自自家队爹的暴击。
“打招呼打一下就够了，要是因为外界因素影响到拦网我唯你们是问。”放下一句狠话，夜久卫辅转身朝后走。
“不愧是卫辅桑，好霸气——”
西谷夕竖起大拇指。
*
山本猛虎再度发球，依旧是声势浩大的跳发。
这次却没有上一球运气好，呼啸着驶过球场的排球被自由人上林鲸一郎鱼跃扑救而起，“咚”一下飞到了诹访爱吉面前，后者双手一托，副攻别所千源斜线球扣出——
犬冈走单手伸长了去探，一触球面！
排球“嗵”一下弹飞出去，夜久卫辅疾步而上，转瞬间跑出了球场。
又是两步过去，他一脚踩在了防护垫墙上，双臂并拢，稳稳地朝后一捶——
夏目临时二传补救，同样跑得飞快，还差点撞上了同一时间扭头看向排球的孤爪研磨。
二人同时一惊，双双停顿了一下。
这一停顿，就错失了最佳的传球时机。
山本猛虎咬牙朝前一铲，单脚将球铲了起来。
灰羽列夫立马补上一捶。
——在音驹众人的连环找补下，总算是将球又打过了球网。
正如猫又教练和他们强调过的：不管用什么方式将球打过球网，只要球没有落地，就代表他们还没有输。
再狼狈也好，再不堪也罢，只要球能过网，就表示他们他们还有机会得分。
音驹众人立马借着这球过网的机会迅速调整起各自状态。
跑回球场的跑回球场，从地上爬起来的爬起来，回归前排预备拦网的预备拦网。
在音驹众人风风火火调整状态的同时，鸥台这边也没闲着。
在诹访爱吉的调整下，朝着后排起跳进攻的星海光来托出了一球极其流畅滑顺的球路。
白发少年朝后绷紧了身体，朝上竖起的头发和他整个人一样蓬勃向上。
“Left——”
灰羽列夫眼睛一瞪，携犬冈走一道朝着左侧飞速移动去。
半举起双手也丝毫没有下落的迹象。
天蓝色的眼瞳中迎着黄蓝色大球的模样。
5号球衣的少年肆意挥动手臂，自后朝前挥出。
“跳——”
伴着一声呼喊，拦网二人组双双起跳，高高举起双手铁笼一般罩了下去。
那双天蓝色清澈的眸中却在一瞬闪过一道精芒，挥动的右臂目标明确地朝一处扣下！
掌心撞上球面，球体顷刻飞出，直冲冲驶向灰羽列夫的指尖！
场上情景一览无余的大将优眼中闪过了然。
打手出界啊。
——是打手出界！
灰羽列夫碧色的眼瞳猛得一紧，大张开的手臂下意识想回缩起来，却赶不上这球的速度。
“嗵”一声响，排球撞上他的指尖，朝外侧弹开。
夜久卫辅才刚刚从另一边回归球场救不起球，人在前排的夏目跟腱发力，腿部肌肉顷刻爆发，子弹般冲了出去。就近朝前一跃，左臂远远伸出。
“扑通”响亮的一声响起，伴着几乎同时坠地的排球声。
——他的手距离排球依旧差了几厘米距离。
解说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即使面对遮天蔽日的高墙，也能用高超的技术开出一条血路！！”
“这就是鸥台二年级王牌选手——星海光来的力量啊！！！”
鸥台牌小巨人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
“哈，你们不会因为我和乌野那个10号一样只有几种单一的进攻模式吧？”
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可能是因为有些幼态的脸，又或许与他展现出来的实力有关，星海光来说出这种拉仇恨的话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可恨，反而叫人发自心底地认可他，并且自圆其说地补充上一句“是啊，星海光来就是这么厉害一个人，多点扣球方式完全没问题”。
观众席上某个橘子小狗脑袋上“突突”冒出来两个十字架。
影山飞雄斜过眼瞥向他，凉凉说道：“星海学长也没说错，你的进攻模式确实很单一。”
就算会反弹球还有打手出界，也只有偶尔才会打出来，更多时候都是以单一直线球斜线球为主，当然，这也和『怪人速攻』的特殊性有关。
日向翔阳闻言，垂下了眼。
他已经清楚自己接下来一年要如何增进自己了。
“虽然语气可能狂妄了点，但真的很帅气不是吗？”宇内天满双手握拳，眼中同样散发出布灵布灵的光芒。
月岛明光沉默了一下：“其实……宇内你当时在排球部的时候有时比鸥台的5号更加狂妄。”
前·小巨人抓抓脑袋，豆豆眼问：“诶？是吗？”
多轨勇看看这个头发乱乱糟糟、浑身上下透着“纯良”以及“清澈的愚蠢”的大学生，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啊啊啊啊可恶！”灰羽列夫抱住脑袋仰天哀嚎。
“我明明发现他要打我手的，结果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别嚎了，再嚎分也不会回来的。”大脑说。
“哦对。”混血猫猫情绪秒收。
犬冈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下一球一定要好好拦下他！”
因为笑容而眯起来的红棕色圆形眼瞳中仿佛有太阳的光芒。
【狗狗朝你伸出了爪子。】
灰羽列夫怔怔和他对视两秒，点点脑袋：“——嗯！！”
他伸出手。
【你把爪子拍了上去。】
“啪！！”
【q(≧▽≦q)恭喜，你们已经结成了密不可分的‘友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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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与海鸥（5）
黑尾铁朗曾无数次和两名一年级副攻强调：“——要找准拦网得分时机。”
作为凭借身高站上球场的副攻, 灰羽列夫与犬冈走本就在拦网方面占据了先天优势，优秀的高度与臂展长度让他们能够在拦网时比其他选手省去了一份心力。
不算滞空，只要反应够快, 在对决中优势就在他们。
可与他们对峙的是同样身高优越的鸥台，人均185的强力拦网。
还有一名有着“小巨人”称号跳跃堪比飞向还拥有超强滞空力的星海光来。
想要从他们手中通过拦网得分, 不能用对待平时对手的方式对待他们。
哨响一声, 白马芽生发球。
他的发球不管是放在在春高还是放在整个鸥台队伍中都是“普通”的那一种, 似乎与他高大健硕的身躯不相匹。
大将优小声说了句：“要是这个10号发球技术再好点, 音驹就难喽。”
球场上, 夜久卫辅左腿一跨, 侧身弓步垫下一球, 将球传予前方孤爪研磨处。
布丁头二传手屈膝发力，双腿蹬地一跳，朝山本猛虎托了个后排进攻。
后者双腿发力矫健跃起，气焰嚣张地张开臂膀, 朝前扣出一发撼动天地的扣杀。
“优，你说两支队伍哪边状态更好一些呢？”山架美华托着脸，歪着头看向大将优。
“状态嘛，半斤八两吧, 都还可以。”大将优随口道。
“鸥台我不熟悉，但是感觉音驹有一种‘就算还没热起来也要强迫着自己把引擎发动’的感觉。”
“？”
“为什么这么说？”
山架美华困惑道。
大将优眯起眼，闪烁着幽幽光芒的眼让他看上去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我没猜错的话，小猫咪们应该是将得胜到希望放在了第一和第三局。”
他停顿了一下，“你仔细看看那个布丁头的姿态，虽然看上去应该还有不少余力, 不过说实在，他应该蛮累的。”
不管是连续上午下午高强度动脑算无遗策一般的布局还是比平时要更多的运动量, 对于孤爪研磨而言都是不小的挑战。
即便他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在高强度运动之后不发烧”，却依旧无法弥补高度用脑后的后遗症。
作为曾经明明确确实实在在针对过孤爪研磨的选手，户美这支队伍也看过不少音驹的比赛视频，知道他们大脑在“疲惫”“乏力”的表现。
虽然今天这场比赛表现得不明显，他猜测有表演成分，但是人的疲惫是会从方方面面流淌露出来的。
眼神、肢体、喘息、与队友的互动都是。
就连微微弓起的背脊都比平时要更弯了一些。
大将优笑了一下。
能不累吗？
拼死拼活一上午，他可不觉得凭借短短一个午休时间就能够恢复元气。
按照音驹的尿性，肯定趁着午休时间又看了看鸥台今早的比赛，能够休息的时间至少打了个对半，比赛中还得转动脑子，来个铁人也扛不住。
“如果我是音驹的人，想要取得胜利，就得在鸥台还没有彻底熟悉招式之前一鼓作气先拿下第一局。第二局选择性放弃派上替补二传拖延时间好让大脑多点休息时间的同时消耗鸥台战力，第三局再重新让大脑上场，司令塔连续的变动和风格转变会让鸥台需要一段适应时间，这就是最佳的攻击时刻——一切的前提是音驹要顺利下第一局。”
听完大将优点一番话，山架美华盯着他，怔怔地眨了眨眼。
“啊，这个，听起来应该不会让你发困吧？”蛇蛇惊慌.jpg
“不会，优你讲得很好，很容易就听明白了～”女生笑了一下，笑靥如花，坐在大将优边上的一个单身狗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正如大将优所言，音驹原本就将赌注压在了第一局和第三局。
第一局一鼓作气冲锋上阵，趁鸥台对他们的各项进攻还不熟悉立刻一拥而上，第二局采取拖延战术，在不会大幅度消耗己方体力的同时给大脑更多的休整时间，第三局再次倾巢而出。
虽然在明确了第二局非常有可能不上场时只有教练猫又育史和孤爪研磨还有黑尾铁朗清楚，但现在看来基本上队内的选手们也都猜得七七八八。
不管大家原先是如何打算的，到了这时，都必须强迫自己尽最大可能得分。
——为了让二传有更多休息时间。
在上午，孤爪研磨曾说——二传是为了攻手开路的。
而现在，血液们想对他说：
——我们也会竭尽全力辅佐你的。
用尽所能，极尽一切。
为了确保二传在消耗最少的情况下拿下第一局的胜利！！
“找准拦网时机。”
“找准拦网时机。”
“找准……拦网时机。”
灰羽列夫嘴巴里不断嘀咕着。
犬冈走余光看过去。
排球在球场上连续运作几个来回，才被夏目一球旋转球拉到了后方，攻手和一传们齐齐后退扑救，打乱了鸥台的阵型。
在连续的接力补救下，最后一球接力到了白马芽生手中，后者长臂一挥，就着并不在自己最佳扣球区的托球重重挥下一臂——
球势较平时而言稍慢了一点。
即便如此，这球在巨力推进作用下依旧凛冽非常地朝前冲去。
然后——就直直冲上了一堵高墙前！
犬冈走与灰羽列夫，两名音驹的高墙，此刻双双起跳，长长的双手共同铸成了坚硬难以攻破直冲云霄的铜墙铁壁，身高的优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在预判出白马芽生扣球方向时，二人便齐刷刷朝右翼奔去。
动作同步。
心态同步。
时机也同步。
伴着一声“嗵”的响亮碰撞，球从灰羽列夫手中反弹下落。
“前排！”
星海光来急忙一喊，双腿肌肉发力，朝前径直鱼跃扑去。
身体碰撞地面的声音和排球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音驹轻松拿下一分。
至少这最后一轮的交锋，看起来的轻松的。
“好——”
猫狗组合同时扭头击掌。
双手抱臂的黑尾铁朗并不意外二人的举措。
早在鸥台阵型因为突如其来的旋转球乱掉的时候他就清楚：灰羽列夫与犬冈走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虽然拦网技术有待提升，但二人都是那种只要有机会就绝对不会让球漏下的类型。
有种属于野兽的直觉的味道。
当然，他们音驹倡导能拦就拦，拦不到就一触。
后面还有好多队友接一传呢。
音驹的优势可是在地板防守啊！
但与此同时，两名副攻手心中也是憋着一股火气。
凭什么鸥台的人拦网就一拦一个准？
他们也要拦！
他们也能拦！！
随着轮次的转动，音驹众人顺时针轮转了一个位置，二人来到了2号位和3号位，依旧是前排拦网位置。
一圆一竖两双眼睛，双双隔着球网注视着前方，呈现出一般无二的迫切与渴望。
不够，这还不够！
这不是他们心中想要的拦网！
灰羽列夫与犬冈走胸中仿佛有一片燃烧着一团烈火的草原，野草烧不尽，无法瞬间将火势遍布整片旷野草原。
不够。
不够！
还不够！！
就像见识过广袤蓝天的鸟儿不会留恋井内的一隅天空，畅游过无垠碧海的鱼儿也不会看上了无生气的死水泥潭。
犬冈走一双圆形的红棕色狗狗眼直勾望着球网对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灰羽列夫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竖起的瞳孔盯猎物一样盯着星海光来。
好想拦一下他的球。
好想拦好想拦好想拦！
不管在什么时候，能够成功拦下王牌扣杀的副攻，总是会有强烈的成就感和自豪感，以及成功挫败对手的小得意。
这种骄傲，是其他人难以理解的。
就像乌野对阵白鸟泽那一场中月岛萤单人拦下了牛岛若利的扣杀。
对手的忌惮、变得束手束脚的扣球、刻意避开拦网的位置选取其他方向进攻都是ACE们被拦网后的可能反应，并不是每个ACE都是心态好到爆炸的选手，甚至稍有不顺，便会陷入自我怀疑的困境。
而副攻，就是点燃这根导火索的火星。
虽然星海光来并不会同部分主攻手一样被正面拦下球后就陷入低落，但若是能在正面拦下他的扣球，多少能够给鸥台带去一点小小的震撼。
如果能够在对方最最骄傲的地方得手，那这点震撼便会持续更久的时间。
想要拦下星海光来的球的心情在此刻打到了顶峰。
快来，快朝他们扣过来！
他们。
无比期待着。
来自正面的、毫无保留的进攻！
站在鸥台球场的5号球员感受大两道火辣辣的视线，眯起眼睛朝后看去。
两只巨型拟人化动物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眼中闪烁着诡异幽深的光芒。
星海光来后仰了一下，不是小型动物对于大型动物的天然畏惧，只是单纯有些不爽。
——他讨厌别人俯视他。
——更讨厌这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一群一米八一米九的拦网，哪里来的自信能拦下他？
“光来，被盯上了啊。”
站在候补区的昼神幸郎微笑着调侃了一句。
他的神情在一众表情或严肃或凝重或没有起伏的鸥台队员中显得格外洒脱。
对昼神幸郎而言，打球也好不打球也罢全在一念之间，国中时期被寄予厚望而导致压力过大的他甚至一度产生过自残的想法，却被彼时还只是一个小小替补的星海光来一语点醒——他其实是可以随时脱离“排球”这项运动的束缚的。
想想随时能够退出社团，昼神幸郎又觉得再打打排球也还行，于是一打就打到了现在。
在一众队友当中，他的心态反而是最轻松的。
这一场比赛中，他同样也是心态最轻松的那个。
一头棕色头发刘海微卷的少年脸上挂着常年不变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在场外没法上场，早就上去和那两个一年级生“友好”交流一番了。
哎呀，真想和他们面对面拼一下拦网呀~
真想——
亲手挫败一下猫猫和狗狗的信心呢：）
长相温润的少年眼睛弯了起来，那双暖色基调的眼瞳中，有森冷寒芒闪过。
*
孤爪研磨发球，是个靠近前场的近网球。
“我！”
副攻别所千源朝前一跨，抬臂将球垫起。
星海光来径直跃起扣杀！
黄蓝色的光束长驱驶入球场，被夜久卫辅一道鱼跃救起。
“咚！”
夏目蹬地而上，假扣真传给山本猛虎，后者引臂一挥，掌心重扣上球面，排球发出一击砰响，冲入鸥台球场。
此刻鸥台的两大拦网高手昼神幸郎与白马芽生一人在场下一人在后排，站在前方负责拦网的是诹访爱吉、野泽出与别所千源三人，虽然身高和拦网技术不如前者，可三人出身鸥台，本身拦网也差不到哪里去，面对山本猛虎来势汹汹的扣杀，齐齐朝上一跃，六条手臂竖起来，并拢成了一道坚固的藤蔓模样的铁壁！
这道铁壁密不透风。
又韧性十足。
竟是直接将山本猛虎的这击扣杀拦了下来！
“嗵！”
夏目朝前一擦，灵活翻滚了一周，单臂垫起一传。
孤爪研磨眸光一凛，抬起脑袋不断行进着。
一步，两步，三步，第四步斜向上跃起，几乎从脚尖到头皮都紧绷着，直至托出一球落地，肌肉依旧绷紧着。
灰羽列夫抬臂一扣——挥空！
紧随其后的犬冈走扣下重重一击！
又是假动作？！
排球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来袭，自由人上林鲸一郎冲上前来，见势不妙顷刻抬腿，诹访爱吉即刻跑位二传调整球路，白马芽生再度扣杀。
夜久卫辅极限跑位，闪电一般一路从球场最左擦到最右，最后一个鱼跃前扑，单臂垫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充足的防线。
粉棕发少年脸上、脖上、手上、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衣服被汗浸湿，在地上一滚，站起来一甩头发尽是飞溅出的汗水。
“研磨——”
位于中路的山本猛虎高喊着举起手。
“右翼！”
灰羽列夫同时喊道。
“左！”
夏目呈助跑姿态。
三人从三处分别喊出声，饶是音驹自家应援队也愣了一下。
鸥台更是满脸问号。
他们以为他们两名攻手同时喊话要球已经很离谱了，你们居然三个方向一起喊？？？
换成是不成熟的二传手，铁定被喊得晕头转向了，可孤爪研磨却是个有主见的心脏、脊髓、中枢。
每当发动多点进攻的时刻，感到困难的从来不是音驹自己人，而是他们的对手。
就连他们连自己都无法估计自家大脑会将球传给谁，敌人只会更加猜不出。
都是两眼一抹黑，看看谁猜得过谁。
二传手手腕一翻，顷刻间朝一触处托出球，一双大手瞬间扣上！
是犬冈走！！
“在三处同时要球的情况下，孤爪选手直接将球托给了唯一一个没有要球的犬冈选手！”
“犬冈扣杀——”
双色大球从拦网们的手和手中间穿过，被白马芽生鼓着脸接了个正着。
“光来——”
上林鲸一郎后排跃起，双手给左翼的星海光来托出一击长传。
白发少年脚底几乎生出了云雾。
手臂朝后刻意摆起，不断前进的路上时刻有气流伴随着他的动作缠绕上去。
又或者是由于他的跑动而带起的阵阵气旋。
总之，当鸥台的王牌主攻手腾跃而起的瞬间，他周身涌现出了几乎叫人眼花缭乱的气旋，在大光灯映射下的显得愈发让人望而生畏。
手臂被悍然挥出！
目标明确，动作标准，力道十足。
呼啸着的球体直线状穿透过空气，激起道道涟漪。
这球来得快，来得急，来得猛。
眼神不好甚至难以捕捉到球的轨迹。
可在两名副攻眼中，却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彻底拦下的扣杀。
就是要这么猛，就是要这么烈！
来得正好！！！
“要找准——拦网时机！”
黑发鸡冠头副攻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准确地把握住起跳的时间，两条手臂——朝前探出！”
跟随着脑中的声音，学生二人组同时朝前探出。
动作一模一样。
观众席上，月岛萤眯了眯眼。
他轻哼了一声。
时机准确。
位置恰当。
判断正确。
——拦他！！！
灰羽列夫与犬冈走曾无数次地做过这一动作，被无数次纠正调整，又被无数次耳提面命再三发誓不再做出不标准的拦网动作。
经过黑尾铁朗的调/教，二人此刻做出来便像是复制黏贴一般——伸手，探出，朝下压！！！
果断又坚决，利落又干脆！
一红一碧两双眼，同时迸发出夺目的光芒！
这一球，他们已然等候多时了！
气势强劲的排球裹挟着劲风扑面而来，却被长又韧的手臂回挡在了球网处！
碧色的眼眸中浮现出刺眼又骇人的精光，射线般盯死了排球前来的路。
坚硬的铁壁自平地升起。
通天彻地。
直通云宵。
“砰！”
伴着骤缩的瞳孔和“补救”的呼喊以及观众席上的惊呼和哀嚎，排球直直坠地。
灰羽列夫！
截杀成功！
“漂亮！灰羽选手利落地将星海选手扣出的锋芒毕露的一球截了下来！！拦网得分！！”
“虽然这球是灰羽选手拦下的，不过犬冈选手也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二人的危机意识和拦网本能果然很强悍啊！”
一球落地，猫猫狗狗又开始撞胸。
“吼吼吼——”
“嗷嗷嗷——”
音驹众：“……”
要不你们还是喵喵喵汪汪汪吧，不然真的很像大猩猩。
这么一吼，倒是让他们直接梦回圣诞的JKDK向前冲现场。
好在二人没有疯多久，吼了几声之后便收住了激动的心情。
灰羽列夫脑袋一转，对上星海光来咬牙切齿的表情，笑容愈显灿烂，翡翠一般的眼瞳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上一场比赛翔阳的球我都没有拦成功几次，这次总算能拦个爽了！”
(*￣m￣)
来自球场上下的两名“小巨人”同时哼了一下。
山口忠看着一旁偷笑的月岛萤，道出实情：“阿月你也想拦很久了吧。”
乌野的理智矜持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睿智的弧光。
扪心自问，不管是日向翔阳的怪人速攻还是星海光来的同时兼具了技术和力量的扣杀，哪个副攻不想拦拦看呢？
某个举着相机的战地记者也幽幽开口：“我也想拦啊……”
“列夫列夫拦得好——”音驹应援团的声音在场馆内久久回荡。
倏地，山本茜耳朵动了动。
“感觉音驹在前排换上两个高个子拦网之后，得分率变高了呢。”
后排观众席的声音传来。
山本茜攥紧了手里的衣料，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光是为了得那几分，他们就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好吗？！！
超——级辛苦的！！！
田中冴子眨眨眼，一手按上了她毛茸茸的脑袋，又因为好rua的触感多揉了几下。
“音驹的拦网也有很大的进步呢。”
“你们的成长，可不比乌野少。”
田中冴子记得自己在送日向翔阳和影山飞胸来东京之后看过的几场比赛，其中灰羽列夫和犬冈走——这两个人的水准当时甚至是远远不如月岛萤。
一个两个都是只有运动神经不会动脑。
而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副攻了啊！
莫名的，她也生出了一股“自家看着长大的孩子有出息了”的感觉。
星海光来不太爽。
不只是因为自己引以为傲的扣球被拦下了，更是因为犬冈走和灰羽列夫两个人挡着他的视线了。
二人站在就要发球的孤爪研磨身前，就像法师面前举了两块法抗魔抗属性点满的盾牌。
将他整个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星海光来撇了撇嘴，什么啊，视野被挡了个干净，完全看不见后排的二传手嘛！！
副攻长这么高干什么？
不过那个二传也挺矮的，被挡在高个子后面好像也说得过去。
孤爪研磨发球，黄蓝色大球脱手而出，于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轻轻擦在了球网上。
鸥台的小巨人五官一皱，立刻朝前冲去，鞋底在地面上擦过刺耳声响。
“咚！”
“快调整！！”
……
比分一分一分上涨至22：21。
“啊！”突然日向翔阳突然喊了一声。
影山飞雄嫌弃地皱眉后仰，“你干嘛？大惊小怪！”
橘子头少年非但没有生他的气，还朝他扬起了个阳光灿烂的笑，举着手里的实时反映出比分的手机：“——师父父那边第二局打完了！是枭谷得分！！我就知道师父一定是最厉害的！！！”
在他离开之前，枭谷是落后貉坂一局的，在离场前他特地和师父父打了个招呼说自己绝对会站在他那边和他同在的把人情绪哄上去了才走。
他又双手合十，碎碎念着：“木兔师父，请原谅徒弟没能看到你帅气的英姿，回去我一定会把你的这场比赛连续刷上二十遍！还要把你的口头禅牢记在心时刻不忘！！！”
“阿嚏——一定是我可爱的徒弟弟在思念我了！”木兔光太郎揉了揉鼻子，一脸洋洋得意地坐在椅子上，动作大刀阔斧，挺胸抬头姿态霸气。
“万一是黑尾或者大将在念叨你呢？”猿杙大和给他递了块毛巾。
枭谷主将接过毛巾道了声谢，又道：“黑尾不可能啦，他还在比赛，哦说不定现在也结束一局开始休息了，这个还真说不准。大将的话……他有美华酱在应该想不起我吧。”
你的自我认知挺明确的还。——枭谷众。
“总之，先把这场仗打完，再去看音驹和鸥台的比赛吧！！！”
黑白发猫头鹰挥了一下手臂，活力四射。
“嘭！”
利箭般的排球长啸着撞在了上林鲸一郎的肩膀上，鸥台自由人身体朝后仰了一下，表情扭曲起来。
肩膀胸膛衔接处的剧痛让他有种自己被子弹击中的感觉。
但好歹是皮糙肉厚的自由人，挨打挨习惯了也就还好。
迎面扣杀的夏目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没想到他扣得这么快了自由人还能反应过来？
鸥台的二传诹访爱吉的存在感并不高，却几乎每一次进攻都有参与进来。
他是鸥台的螺丝钉，是不起眼的细节，却关乎一张比赛的得失。
球从他手中传出，昼神幸郎左腿朝前一蹬，力量送他高高语气，右臂轰然扣下，大力跳发带着厉风卷向音驹球场。
黑尾铁朗没有触到球，表情臭了一下。
“夜久拜托了！”他扭头喊道。
只听见后侧一声球鞋摩擦声鱼跃扑地的声音也接连响起，但垫球声只有一下。
黑尾铁朗目光清明，身形一转，头发在空气众带起一道波纹，顷刻间便失去了身影。
音驹主将快步追着球到了右翼，原地举起双手同时跃起——
他又扣了鸥台一个措手不及，一击刁钻的斜线压线球就应在白线处。
音驹标配假传真扣又一次上线。
23：21。
双手“唰”地转起了球，又很快停下。
茶发少年目光灼灼地站立在发球区。
蓄势待发。
“发个好球哦贵志~”宫侑扯着嗓子跟着应援团们一道喊出声。
宫治嫌他扰民踹了他一脚。
不管宫治听得烦躁不烦躁，反正夏目是没有听见。
哨响之后，一球大力跳发顷刻脱手而出。
几欲将人吞没的气势铺天盖地涌向前排白马芽生处。
千切豹马往椅子上一靠，眨眨眼：“鸥台这个10号的接发球水平不算好吧，我感觉好几次他的一传都不稳。”
他隐约觉得音驹有故意针对他的嫌疑。
哦，那当然不可能是音驹的错。
猫猫能有什么错呢？
错的只是不听猫猫话的海鸥而已。
“对，可以说音驹大概从这场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开始，就在把球有意无意的朝鸥台那个10号那边扣。”边上的社畜们追了这么多场比赛也看出点名堂来了。
社畜1号：“白马他是进攻的主力，而且应该接触排球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精力有限，一旦被针对者接发球，后续的进攻就难以同时兼顾了。”
社畜2号：“而且能看出来他的基础确实没有同队其他人好，应该是因为身高以及拦网占了很大优势才顺利进入首发正选。”
千切豹马眼神微动：“这么说来只要对准他发球，逼他接下一传就能更加顺利得分了？”
社畜们：“那倒也没有。”
千切豹马：“我想也是。”
他看得排球比赛虽然不多，却也知道单一的针对只会在一段时间内占到优势，却无法保证后续分数的稳步提升。
就像音驹这边，身为大脑的孤爪研磨本人也被针对过无数次，前期还有一点效果，习惯之后音驹这群人闭着眼睛都能站出来替二传接下球，熟能生巧不外如是。
就在几人对话的时间里，孤爪研磨故技重施，用上了上午第一局末对待乌野同样的招数。
——他将球推过了球网，落点又恰好落在了几名进攻选手的助跑路线上。
鸥台是一支同时具备进攻意图和防守意图的队伍，本身防守不弱，但能进攻的时候也不会吝啬己方的攻击，能组织进攻就组织进攻，同时多方位置差也屡见不鲜。
白马芽生最开始在后排准备参与进攻，但是一看球飞过来的方向，发现自己也能接，朝后撤的骤然一顿。
他一颗进攻的心陷入了茫然。
等一下，这球他该不该接？
接了就没法参与进攻了。
可是他真的能接诶。
接？还是不接？
和他陷入同样迷茫的还有星海光来。
两名主攻手在察觉到对方似乎有要接球的动作时双双停下了脚步，怔愣在原地片刻。
而就是这犹豫的一瞬，奠定了这球终将落地的必然。
星海光来：啊？你接？那我不接了，我小身板撞不过你。
白马芽生：什么光来你要接？那我还是不接了，参与后续进攻就好。
“咚。”
排球就这么在二人中间飘然落地。
自由人上林鲸一郎脑袋一转，盯着二人的脸往死里瞧。
死亡凝视，.jpg
平时呼风唤雨的一高一矮两大鸥台攻手刹时间冷汗狂流。
二人疯狂眼神交流。
星海光来：等等，这球不是你接吗？
白马芽生：不是光来你动了我就不动了吗？
星海光来：我都停了，而且你离得近啊！
白马芽生：可是光来你比我灵活，接球更方便啊。
挤了半天眼睛，二人眼皮子都酸了。
千言万语终究还是只化作一句“唉——”。
在自家队爹死亡凝视下，因为一球导致丢分的二人竖起三指，对天连连发下四五六七八个誓，保证自己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九死不悔，这才在其余队友们同情的目光下重新站回原位。
看台上的影山飞雄沉思了一下，嘎嘣嘎嘣嚼着美味棒扭头看向菅原孝支泽村大地方向，问：“上午音驹用这招的时候鸥台是不是还没来？”
他腮帮子吃得鼓鼓的，更像个圆头圆脑的蓝莓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眨巴眨巴眼睛。
嘶——这么一想，好像却是如此。
要是鸥台上午早看见他们的比赛，肯定会有防备了，但可惜，鸥台对这招还真的没有一点防备。
这是吃了信息量不足的亏啊！！！
乌鸦们互相看看彼此，表情变来变去。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暗爽。
→坑过自己的招数也得坑一下别人心里才舒坦。
小乌鸦们脸上挂起邪恶的笑容。
才不是想看鸥台笑话，只是单纯的想让别人也尝尝伞被折断的滋味。
第347章 与海鸥（6）
在一众乌鸦们心知肚明的憋笑咳嗽声中, 唯有月岛萤冷漠道：“有什么好笑的，笑别人吃了和自己一样的亏不如想想下一次碰到了同样的招数怎么快速破解。”
傻乐有什么用？
不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乌鸦们又不说话了。
一双双眼睛盯着球场上不断移动的选手们，心绪杂乱万千。
笑别人中了和自己的一样的招数, 何尝不是另一种逃避面对现实？
反省会还要继续开啊。
鸥台也知道自己上了当，立刻喊了最后一次暂停, 暂停上来之后伴着诹访爱吉的一球二次进攻立刻将发球权夺了回去。
昼神幸郎又联动星海光来, 二人一出假扣真传以退为进, 再度唬了黑尾铁朗一道, 飞快地将比分扳成了24：23。
鸡冠头主将低声骂了一句。
刚刚昼神幸郎那个嘲讽的表情就是再贴着他的脸嘲笑他！
“小黑。”大脑喊了一声。
黑尾铁朗循声抬眼看去, 幽深的眼瞳在瞥见一处时流露出一抹恍然。
“别被轻易影响了情绪。”
布丁头二传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仿佛刚刚那个打暗号的不是自己。
“嗯, ”黑尾铁朗应声，“下球给他们拦死。”
一旁听完了对话的犬冈走歪了歪脑袋。
啊？这算什么？已读乱回？？
他怎么没听懂黑尾学长和研磨学长的对话？
但是乖巧的大狗狗从来不会主动找茬，既然学长们没有给自己安排任务自己就还是老样子，该拦网拦网, 该接球接球，该扣球扣球。
顺便一提，因为最近音驹首发阵容几乎都是灰羽列夫，犬冈走上场少, 于是找了芝山优生一起练习垫球，现在的一传水平已经达到春高平均一传标准线还超出了一点了~
算是好消息吗？算的。
但接下来坏消息就来了。
——这是星海光来的发球局。
鸥台王牌主攻手双手持球，微微合上眼皮，缓缓吐出一口气。
“哔——”
哨响瞬间，抛球而出。
白发少年踏着轻快有力量的步伐，三步迈出, 蹬地——起跳——扣球！
力量十足的手臂重扣上球面，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声。
夜久卫辅朝前鱼跃, 姿势标准地垫起一传，孤爪研磨立刻调整二传。
山本猛虎见状立马调整站位，助跑起跳。
夏目与犬冈走还有黑尾铁朗三人也同样从多处分别助跑而起。
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
布丁头二传手计算着节奏，原地一跃，高举起的双手手指一侧传出——
犬冈走一臂挥空，黑尾铁朗接力预备起跳。
“左翼——”
昼神幸郎催促着白马芽生一道前往左侧，双人拦网起跳。
等一下！
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表情同时一变。
球呢？？？！
再看他们对面，别说球了，连人也没有！
黑尾铁朗的人影都没有一个。
低头一看，人还在地上没起跳！
星海光来眯起眼睛，浅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在空中停滞了一瞬的排球，脚下瞬间行动起来。
在做出试图起跳的加动作后，黑尾铁朗就停了下来。
刚刚孤爪研磨给他做的那个手势，是一个人的时间差的姿势。
他清楚——下一球托向他的，必然是个适合时间差的球！
就是现在！！
双腿屈起蓄力，跟腱陡然发力。
黑发副攻手朝高处腾跃而起，动作流畅，姿态轻盈，矫捷如同黑夜中披星戴月前行的暗夜杀手。
掌心扣上球面，发出一声响亮撞击。
排球呼啸着从昼神幸郎手侧穿梭而过。
一个人的时间差！！
来了！！
“好——”灰羽列夫一个猛子从地上蹦起来。
日向翔阳扒拉了一下影山飞雄的衣服，后者臭着脸看过去，对上一张“咱们回头也练这招，超级酷的”的表情，嘴唇嚅动几下，还是没有说话。
这球必须给他接下！！
星海光来一路奔向这球时这般想着。
脚下步履如飞，仿佛在平地上飞行，转瞬间横跨了半个球场。
星海光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单臂垫在球与地面中间，发出一声巨响。
“咚——”
“黑尾选手采取一个人的时间差，扣下一球漂亮的斜线球！”
“星海选手极限救球！”
“救得太漂亮了光来——”啦啦队们大声喊道。
他接爽了，自由人上林鲸一郎遭老难了。
诹访爱吉在斜对角想赶来也无济于事，只好他这个自由人临时当二传用，调整球路。
牛马队爹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跑得飞快，用比二传还二传的传球动作轻易将球托举起来——朝着左侧托出一球流畅圆滑的抛物线。
白马芽生振臂一扣，排球过网，却又被黑尾铁朗联通犬冈走的组合双人拦网拦下。
昼神幸郎一脚踢过球网，夏目迎面扣杀而下。
近距离感受到这来势汹汹的一球，白马芽生心下慌了一瞬，身体条件反射胜过了恐惧心理，闭上眼拿肩膀接了个一传。
“嘭！”
响亮的撞击声后，是排球弹到球网上的画面。
“靠！”
上林鲸一郎一边骂街一边朝前扑了过去，冲太快半条胳膊从球网地下伸到了音驹球场，险而又险才将球接了起来。
野泽出一击吊球从黑尾铁朗双臂上方滑过，孤爪研磨双手叠起接了个一传。
浑身写着“不乐意”的布丁头二传不知是移动速度太快腿软了还是又踩到了地上的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夜久卫辅飞速调整二传，汗水从仰着的脸上滴落，犬冈走迎着飞来的球抬臂重扣下去。
上林鲸一郎再度鱼跃扑救，“咚”一声把球接到网前。
是个B·PASS球。
诹访爱吉抬臂就要扣。
“右！！”黑尾铁朗喊。
上当了吧。
鸥台长相憨厚的二传手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弧光，面色不变，却在扣球前一刻调换了手势，拧转了大半身体，朝着右侧也就是音驹球场的左侧方向托出一击长传——
中路方向，小巨人星海光来腾跃而上！
他自后朝前挥出手臂，几欲要在空中带起阵阵激荡的气流。
假动作！
也是假扣真传！！
黑尾铁朗心里骂了一声，几乎飞扑向左翼方向，双腿在地上跑得几乎要冒出火星来。
脸上也已经几乎快失去了镇定。
而一跃而起的海鸥星海光来，却也并未像大多数人心中想的那般扣下一球重扣，而是一臂挥空，排球持续朝右侧飞去。
又是假的！
山本猛虎错愕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他生出了自己打自己的感觉。
——原来平时被他们用假动作忽悠的队伍就是这种感受啊。
黄蓝色大球持续朝着右侧飞去，一只宽大的手掌裹挟着劲风自后方扣下。
山本猛虎目光一凝。
是昼神！
可他却再难动弹分毫。
几乎与他同时反应过来的黑尾铁朗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快点，再快点！
他一点都不想在拦网这项上输给这个和他气场不合的家伙！！
急速跑动下风猎猎作响呼啸过他的发，将一贯掩盖在他眼前的半截刘海吹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蹬地，起跳！！
长长的一双手臂自下而上拔地而起，通天彻地朝上伸出，犹如骤然升起一道坚硬顽固的墙壁，挡住了一切去路。
自昼神幸郎手中扣出的球一路穿行过空气，重重撞击在这双手上。
黑尾铁朗时机卡得很准，角度也找得很准，几乎就是现阶段他能做到的最好的拦网。
黑发副攻手如今什么都听不见。
扣球声、叫喊声、喘息声、排球穿行过空气的风声……他通通听不见。
只有心脏不断在咚咚咚的跳跃声。
以及。
无比渴望着拿下这一局的胜利的信念。
压下去！
把这球压下去！！
把这球——拦回鸥台的地盘去！！！
扣杀的力道很足，黑尾铁朗是有些吃力的。
但跃至高空，心中想要胜利的念头到达了顶峰，四肢百骸骤然淌出汩汩暖流，手上又多出了一份力量。
“给老子下去吧！！！”
伴着一声怒吼，一双手硬生生按着这只大球将其压回了鸥台球场。
在昼神幸郎诧然的目光中，排球轰的落地。
黑尾铁朗拦网成功！！！
音驹比分率先到达25，拿下这局。
灰羽列夫举起双臂高呼：“哦吼——拦得漂亮！黑尾学长！！”
场边的福永招平：“铁朗阿童木！”
正在享受欢呼的黑尾铁朗抖了一下：“好冷！”
山本猛虎也颤了一下，“不要在这种时候讲冷笑话啊福永——”
福永猫猫眨眨眼，乖巧不说话。
***
第二局，音驹确实存着让孤爪研磨多多休息的想法的。
除了他之外，福永招平和夜久卫辅体力消耗也不少。
福永招平刚刚已经休息了一阵，据他自己表示还能再打两局不停。
但自由人不能轻易换下场，芝山优生也没有到面对鸥台激励的进攻也能面不改色接下的程度，不过夜久卫辅也表示。
“我好歹也是在国青锻炼过的啊，鸥台的招式目前都已经摸得透透的了！”
粉棕发自由人拍了拍胸膛，发出邦邦的声音，“区区上午下午连着比赛能打垮我？我还有好多力气呢！！”
猫猫们倒吸一口气：“好帅——”
猫又育史凉飕飕道：“虽然你很帅，但给我坐好。”
夜久卫辅：“哦。”
他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了。
“虎还有贵志，你们两个人还行吗？”黑尾铁朗问。
山本猛虎一脑袋汗水刚刚已经被他用搓澡的方式拿毛巾搓得差不多干了，闻言眼睛一挑，大义凛然地表示：“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还能再跳两局延长赛！”
孤爪研磨戳了一下他的腿窝，后者膝盖一软“哎呦”一声，海信行和夜久卫辅反应快给他扶上，要不然就直接跪下了。
山本猛虎：“……”
夏目也表示说：“虽然我也很想和猛虎学长一样说‘不累’，但是果然还是有些累的，至少如果要保证第三局胜利的话，第二局就不能再过多弹跳了。”
孤爪研磨和猫又育史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第二局是他们选择性放弃的结果，但也不能两个主力攻手一个都不上场。
海信行只能顶掉一个人，剩下一个……还是用犬冈走来吗？
就算狗狗精力旺盛，但是连续三局这么跳，是个人都会累。
况且他顶替的还不是副攻位而是没法下场和自由人轮换的主攻位。
——果然还是几个选手轮转着上场好了。
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
……
与大将优的预料不同，第二局音驹在开始时依旧派孤爪研磨上场了。
“咦？我刚刚看音驹的二传的状态不太好，还以为这局他不上了呢。”月岛明光挠了挠头。
“应该是想给鸥台一点紧张感？”
宇内天满猜测。
音驹已经赢了第一局，要是第二局接着赢下去，第三局都不用打，鸥台直接回家。这种情况下，说不定还会出现自乱阵脚的情况。
额……鉴于对手是以『习惯是人的第二天性』为标语的鸥台，后面举例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开局夏目发球，这回又是一个考验对手心态的长时间停顿后的瞬发。
旋转着的大球飞速掠过空气，激起层层波纹，势如破竹地冲进球场。
这一局的比赛依旧同上一局一样激烈。
从接球到拦网，双方攻势不变，防守也不变，没有急躁的一方，也没有轻敌的一方，仿佛第一局的比分不存在。
“嗯，我在想，为什么音驹不用和上午一样的手段‘困住’鸥台呢？”山架美华问。
“你是说那种通过利用其余选手的跑动以及迫使5号来接球缩短他的助跑距离影响扣杀的这种？”大将优想起上午孤爪研磨给日向翔阳下的套，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别误会，他对乌野没有什么特殊情感，只是同为攻手浅浅代入了一下自己。
还好他今年就毕业了。
“嗯哼~”山架美华点点脑袋。
大将优朝椅子一靠，说道：“首先鸥台他们已经看过乌野是如何破局的了，虽然诹访的二传技术不错但精确度没有影山那么高，不过想要托出一个漂亮的高球没有问题，最关键的是鸥台这个‘小巨人’和乌野的‘小巨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宫侑靠在双手撑在栏杆上，眼睛沉沉地盯着下方球场。
音驹没办法用限制乌野的方式来同样牵制鸥台，本质上星海光来虽然是鸥台的“王牌”，但鸥台强力进攻点并不只有他一个，身高两米身材健硕的白马芽生、拦网与扣球都相当优越的昼神幸郎、稳扎稳打的野泽出……这些都是鸥台的强力得分点，限制了一人也会有第二人、第三人接力而上，星海光来说到底代表的是鸥台的“速度”，而不是“进攻”。
况且……星海光来就算不扣球，单是作为一传点和二传手反而会更叫人胆寒。
宫侑在嘴巴里鼓起了气，从左侧一路鼓到右侧，像个小仓鼠。
嗯，要是光来参与了二传，那么原本的二传诹访就能参与进攻了，这种多点进攻的配置鸥台平时肯定也练习过不少。
作为和星海光来打过不少练习赛还组队过好多次的“队友”，宫侑是最清楚星海光来这人到底有多“六边形”的。
他一个二传只能做到专精，而星海光来仿佛有那个排球牛逼症，打什么位置什么位置都易如反掌。
就算是花了很多时间去练习，但能做到这样变态的程度，也很过分啊！
还好光来不打二传，不然说不定会是一个比小飞雄还要叫人头疼的对手。
宫侑在心里记了他一笔。
比分在进行到5：4时，音驹换下了山本猛虎，让这位用心竭力参与进攻一天下来消耗了不少体力的主攻手下场好好休息一下。
一大狗狗又一蹦一跳地上来了。
“猛虎学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继承你的意志的！！！”
山本猛虎只觉得有个大喇叭在耳朵边叫嚷，糊了他一掌，“好了，你就上场吧！！！”
犬冈走这段时间看比赛看得多，不管是视频也好，还是站在场外看队友们在赛场中打球也罢，他从旁观者视角吸收了很多从前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也知道了，自己以往那种一鼓作气闷头朝前冲的直觉一些时候完全没有用。
他有直觉，对手也有。
他缺乏的理智，很多对手也拥有。
人在场外，会比在球场内看得更加清楚。
每个选手的动作、表情、排球的轨迹、两支队伍的布局，都一清二楚。
在看见有好几个人开始助跑起跳的当下，也让他会下意识地开始思考：二传要将球传给谁？哪些人进攻是最有效的？可以直接二次进攻吗？
人是会在潜移默化中学习改变的。
“拦网可不能单单依靠副攻的思维~”黑尾铁朗和他这么说过。
作为大脑的幼驯染，黑尾铁朗脑子里的二传知识甚至比一般二传更多，拦网使缜密的思维与谋定而后动的习惯让他凭借并不算突出的五维却有极高的拦网成功率。
高中排球和职业排球不一样的地方，无论是比赛的氛围、目的还是队友，永远只会打一场少一场，这是高中排球必然要面对的事，可能打完这一场比赛就再也不可能和同一批队友站在球场上了，所以会更加拼命，每一场比赛也会愈加深刻。
不管是和同年级的大家，还是和二三年级的学长们，果然还是想和大家打更久一点的比赛啊。犬冈走这么想着。
直觉是一样好东西，但若是事事都凭借直觉，也容易酿出大祸。
“研磨学长——”
灰羽列夫前排进攻，大喊着孤爪研磨的名字。
后者从手里托出一击快传，送到了他的手中。
灰发少年抬臂扣出，被别所千源双手一垫垫起，二传调整后星海光来又振臂扣下。
犬冈走行动快于头脑，卡在球刚过球网的瞬间斜着朝右侧跃起，指尖一触球面，夜久卫辅后排一个滚翻，福永招平调整托给夏目，夏目一球旋转球呼啸着从白马芽生耳畔唰一下飞过，又被星海光来扑地接起。
犬冈走站立在球网前，一双圆圆的狗狗眼时刻注视着不断行进着的排球。
接球、传球、扣球。
排球在空中来回穿梭，在不同人的手里碰撞。
“球来——”
星海光来大喊出声。
白发少年眼中迸射出夺目的精光，轻盈又柔韧的身体在空中展现出鸟儿般迷人又耀眼的姿态。
“研磨学长！”
夏目高声喊着。
少年经历过好几次救球、传球、扣球的激烈碰撞后，从最右端来到了最左端，被红色球裤包裹着的白皙的腿坚毅又决然地朝前踏出步伐，一步，两步，蹬地起跳！
犬冈走仰头望着他起跳的姿态。
和星海光来一样。
毫不犹豫，利落干脆。
整个人就是在对二传诉说着一个信号——把球传给我！我会制造得分的！相信我！！！
犬冈走想，如果他自己是二传，肯定每一球都托给这样的人。
在稻荷崎练习赛的时候，孤爪研磨曾经和他说自己给他托球的次数相较于其他选手而言是偏少的，当时给出的理由是没有跳到『合适的位置』、没有让他有一种『足以得分的感觉』，当时犬冈走不太理解，现在稍微能够体会到一点那种能让二传将球传到自己手里的感受了。
想要扣球。
好想扣一下球。
想要研磨学长毫无保留地把球托到自己手里。
有一团火，从心脏处不断升腾燃烧。
又慢慢地涌入血液、涌入四肢躯干、涌入骨髓深处、涌入每一个毛孔。
连呼吸中都带着这一道火焰的气息。
他牢牢注视着不远处的布丁头少年，目光灼热的几乎能将衣服灼烧出一个窟窿。
——这么赤裸的目光，谁会发现不了？
背对着犬冈走，孤爪研磨勾了勾唇。
——既然你这么想扣，那就给你！
正逢福永招平将球一传垫起，夏目再度开始助跑，孤爪研磨朝前排跨出两步，举起双手，姿态却不似平日托球的模样。
瞥见他动作的鸥台选手们仿佛又陷入了开始选择题四个选项瞎蒙的状态。
这个动作，不太像是要传球……
要扣球吗？？
如今的鸥台可不是那种认死孤爪研磨是不会主动进攻主动扣球的人，这一位极其擅长利用惯性思维的二传手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误导性。
这一球他的动作明明就与先前的托球动作有着不同的感觉。
迟疑着，别所千源还是超前踏出了一步，隔着球网立在孤爪研磨身前。
被引过来了。
布丁头二传手心下了然，手中动作没有半点犹豫，指尖与球体一触即分，就近托向距离他相隔不到半米远的犬冈走。
后者眸光一亮，唰一下抬起了手臂。
是快球！
第一节奏快攻！
在观众和解说的惊呼声中，犬冈走侵掠而上，脚步踏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咚”响。
红棕发少年冲天而起。
烧着火焰的眼眸中折射出夺目的光芒，映着飞速靠近的排球图形。
有力的手臂自后甩出，正中球心，发出一道激烈的震荡音。
别所千源被忽悠了，但好在犬冈走距离他的位置也不远，身体一转就能——！！！
他睁大了眼。
手臂在第一时间朝右侧探去，却依旧只堪堪擦到了一点球面边缘。
——犬冈走扣了个斜线球！
在他扣球的一瞬，瞥见了那双从一侧探过来试图挡住球路的手，便仗着惊人的反应偏过了手腕，刻意扭向了与别所千源相反的另一处。
狗狗的反应力，可是很快的啊！
甚至由于拦网的“尽力”，原本扣在球场内的球也变成了打手出界。
伴着一声响亮的球体与地面相撞的声音，排球再度弹飞至高空。
“漂亮的进攻！犬冈选手一手斜线球扣下，打在别所选手指尖，打手出界得分！！”
“研磨学长——”
红棕发狗狗喊了一声，立刻冲到孤爪研磨身边伸出爪子，想要和他拍一下。
布丁头猫猫盯着他那双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纠结再三还是把猫爪子按了上去。
声音很轻，但是狗狗很开心，还伸着爪子抓着对方的手来回晃了几下，跟练习握手没差。
黑尾铁朗在一边吐槽：“这就是教动物握手的动作吧。”
角名伦太郎打开了摄像机。
“犬冈！好棒！！”
夏目也冲上去给了他的一个抱抱。
狗狗同学回了他一个狗狗味的熊抱。
又因为一激动，犬冈走一左一右两只手分别抱住了二重身们，当啷一下把人齐齐抱了起来。
猫猫们：！！！
战地记者：哇哦。
第348章 与海鸥（7）
“噗。”
黑尾铁朗在幼驯染把视线投过来时收回了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
一本正经板着脸, 音驹主将将表情维持到了犬冈走站上发球位。
音驹内编大狗狗的发球水准有待提高，不夸张地说，出场过的几名选手中, 除了自由人之外，就他俩发球最差劲了, 单论准头, 就连夜久卫辅状态好时也能把他们按在地上。
这球犬冈走发球的运气不太好, 刚刚过网就被星海光来鱼跃垫起, 几个来回后又被白马芽生一球探头扣下, 灰羽列夫连同福永招平二人起跳构成双人拦网, “咚”一下拦下, 又被上林鲸一郎一个俯身擦着地面盘活了起来。
最后由假传真扣的野泽出为鸥台拿下一分，比分来到6：5。
白马芽生的发球局。
虽然发球一般，但以往他这个两米多高的大高个朝发球区一站，气势就已经压垮了不少对手, 还没等他发球，对手的气势就能塌下一半。
可他现在面前站着的是音驹。
稍微夸张一点，他面前站着的是那个木兔光太郎口中“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够杀死攻手”的夜久卫辅。
明明身高比对方高上不少, 明明这一刻发动攻击的白马芽生，可他却觉得，变成猎物的那个，反而成了自己。
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白马芽生额头上渗出几颗汗珠。
夜久卫辅微微弓起身，浑身上下肌肉调动起来, 一动不动，却有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粉棕色的眼瞳里倒映着远处高个子少年的身影, 呼吸平缓，眼神淡然。
只有被盯着的人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白马芽生缓缓缓缓突出一口气，心里把自家队伍的标语默念了五六七八遍，才睁开眼。
哨声一响，他瞬间将球朝空中一抛，结实有力的手臂重重朝下一扣！
球来势汹汹，带着几乎把人压垮的气势，犹如通天高楼轰然倒塌地压下。
夜久卫辅眸光一定，顷刻朝后闪身，同时高喊：
“出界——”
深怕自己碰到排球的福永招平也立马朝下一蹲，保证百分百不会触到球。
空中带起一道刺耳破空声，排球轰然砸上地面，激起一阵气浪。
“哔——”
裁判举起了手里的旗子。
“好耶！”
“夜久学长霸气！完美预判！！”
“夜久——你的眼睛就是尺！”
猫猫们击掌欢呼。
要是这么顺利下去，他们都怀疑能直接拿下第二局了。
白马芽生：“……”QWQ
被一个眼神影响到发球，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虽然他发球水平一般性，但该有的力量和高度是不缺的，在鸥台练习这么久，普通跳发准头不佳却也不至于直接出界。
果然还是这个自由人太吓人了。
队友们挨个上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了几句话。
其中星海光来还霸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霸气地表示道：“看我等下发一个ACE出来！！”
在此刻的白马芽生眼里，星海光来的身影无比伟岸。
菅原孝支摸摸下巴，幽幽道：“这个画面怎么这么眼熟呢？”
一个两米多的大高个委委屈屈地站着。
周围围了一圈安慰他的人。
泽村大地偷偷朝东峰旭方向瞄了一眼。
乌野四傻们也有点既视感，一个个都点着脑袋：“是啊是啊，这个画面好眼熟。”
东峰旭：“……”
西谷夕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旭，就算你是我们队里柔弱的ACE，也依旧是球场上最霸气的王牌！而且你发球比他好！”
少女王牌热泪盈眶。
下一球，在一些观众们不解的疑惑声中，音驹换下了孤爪研磨，替补二传手白球彦上场发球。
而下场的布丁头二传，坐到椅子上后就被塞了一块毛巾，大家还给他让出了位置。
于是视野不错的观众们就看见了一个横躺在椅子上一脸安详的眼睛上盖了一条毛巾挡强光的布丁头猫猫。
“……这是打定让正选二传好好休息不参与这一局的比赛了？”
“选择性放弃第二局吗算？”
“那当然吧，音驹的正选二传体力差不是出了名的吗？好好补充一下体力回头第三局再上也是不错的战术啊。”
“可是……第二局就撤下换上替补二传了？现在这个分数赌一把直接拿下第二局也行吧。”
“你没看早上音驹和乌野的比赛吧？那是真的累人，几乎打了别人两场比赛的时间，别说选手们了，我们观众都看得累得要命，就这高强度音驹的二传可是全勤到底的啊。”
“还真没看，卧槽这么牛！等我回去补一个回放！！！”
大将优：“音驹还真是把‘我们放弃第二局专注第三局’写在脸上了。”
就算是他，看见音驹完全没有遮掩的直白举动，也被噎了一下。
山架美华眨眨眼睛：“这么做会让鸥台生出一种‘要快点进攻拿下第二局’的想法吧？”
尽力缩短对方二传的休息时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啊，或许这也算是音驹的目的之一？”大将优翘起二郎腿，“音驹应该是想让鸥台在这一局多耗费一点体力的，最好是让他们多起跳，不管是扣球还是拦网，消耗越多越好，只要鸥台‘快速得分’的念头生出来，就会有更多进攻的行为，体力消耗自然也就上去了。”
另一片观众席上，社畜们振振有词：“啊，这样鸥台就清楚音驹放弃第二局，专心攻下这一局是肯定的了。”
“拿下第二局会对士气影响很大吧，毕竟紧跟着就是决胜局了。”
“不过音驹也没有怕过这种情况。”
“说的也是。”
千切豹马转了转眼珠子：“所以两支队伍算是‘达成了默契’？”
“默契是肯定的，但是是反向的默契吧。”社畜们吐槽说。
一个想要快点得分拿下这局缩短对方二传手休息时间，另一个则是尽可能的拖延比赛消耗攻手体力。
目的还真的挺明确的呢。
“别紧张，手白，”灰羽列夫拍拍新换上来的寸头二传手的肩，“抬头看看，春高的舞台也就这样对吧，也没有比咱们平时训练的球场大，除了观众多点。”
夜久卫辅翻白眼：“排球场地大小是固定的你还想怎么个变大法？”
灰羽列夫的安慰方式独树一帜，手白球彦沉默了一下，坦诚道：“我其实没有很紧张。”
虽然是春高的舞台，但是他意外的还没有上一次替研磨学长站上球场时心跳来得快。
因为清楚自己是来替研磨学长拖延比赛，尽量让他多休息一些时间，所以他反倒是一点不紧张。
——自己只不过是来磨时间的而已。
如果直白地告诉他让他替下研磨学长上场得分，那么他心态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平静。
正是因为明白自己上场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分”，他反倒能够很平静地正视球网另一边的“巨人们”。
犬冈走蹦蹦跳跳过来拍了他的背一下，语气轻快：
“咱们一年级大军可算是出息了~”
手白球彦闻言扫视一周。
现在球场上除了站在后方的夜久卫辅和福永招平外，居然都是一年级生？？？
就连夏目也接了句：“没想到还有我们几个一年级一起站上球场的这天。”
还是在春高赛场。
一个解说啧啧称奇：“音驹这一局的一年级生含量过分超标啊，没想到居然能在春高八强赛上同时看见有四名一年级选手组成的队伍！”
另一名解说道：“哈哈，不过这也是音驹板凳选手少的因素吧。”
两名解说对视一眼。
别说，这还真是真相。
音驹的板凳区高年级生少，替补几乎都是一年级，可替换上场的也就只有这些一年级生了。
“不过看到现在，这些选手的素质也都很好啊，站在春高的球场上也没有发怵，反倒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高光。”
几句话的时间，手白球彦站上了发球区。
“发个好球哦~”夏目朗声道。
“我们的一年级之光！”灰羽列夫大大咧咧喊。
“一击必胜——”犬冈走举起双手加油。
情绪平静的少年朝他们扬起了个笑，点点头说：“我会的。”
鸥台方向，几名选手低声聊了几句。
“这个新换上来的二传擅长下手发球，上林你的上手接发是不是还不错？”队长诹访爱吉问。
“……接接跳飘没问题，天花板发球这一类的倒是没怎么接触过，我无法打包票，你们要是有确定百分百接下的和我换位置也行。”鸥台的自由人是个浅色头发的小帅哥，不过在对上音驹时也没有昼神幸郎那么好的心态能一直保持笑意。
音驹真的是他接触过最恶心人的队伍了。
以往引以为傲的接球能力在这时候成了煎熬。
从前只有他们鸥台不让球落地恶心人的份，这回被恶心的换成了他们，怎么想怎么难受。
鸥台几名选手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心想他们几个的接球能力也没有你好啊，下手接球不是问题，难的是上手。
跳飘球旋转球和天花板发球的球路和接球手势都不一样，想要接好天花板发球，需要良好的上手接球技术，他们队伍也几乎没有。
沉默了几秒，就在上林鲸一郎坦然接受自己来接下这球的时候，星海光来清亮高亢的声音响起：“我来吧！”
“就我来接一下这个9号的天花板发球好了！！”
他的眼睛璨亮有神，清透碧蓝的纯粹。
“让我接让我接吧！”
“我还从来没有接过天花板发球呢！！”
“我有信心能够接下来！”
队友们不怀疑星海光来的话。
他虽然狂妄，却从不无故放矢，说到就做到。
而且还在国青训练营培训过，论起接触过的球也肯定比他们都多。
“好啊，那就交给光来你了~”
“加油哦，我们的小巨人！”
——球来了！
头一回见到球打飞这么高的球，鸥台的小巨人有一种“吃到了从未吃过的美食”的滋味。
星海光来仰着头，刺眼的灯光晃得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真亮啊。
天花板发球不同于他以往接过的任何一种发球。
在春高的球场上，穹顶无限拔高，排球高飞的距离也远比第三视角看得高的多，仰视的视角下甚至会生出一种轻微的窒息感，有点像是在深海海底。
旋转着的排球不断下坠，速度比观众们感受到的快了不少。
星海光来憋着一口气，飞速朝着自己感受到的距离移动而去，双手刹那间朝上托起，准确无误地托到了下坠的球身！
在手指拨动之际，却多了一种脱离于自己掌控的感觉。
球从他的手中滑出。
可恶！
星海光来眉头皱起。
“调整！！”
诹访爱吉与上林鲸一郎双双朝这球滑落处一扑，却双双接空。
“咚，咚咚。”
排球在地上弹了两下。
星海光来面色不虞地捶了捶空气。
“下一球！下一球我肯定接下！！”他发誓。
“发得太好了！！”
“好酷——”
“音驹这个一年级二传的发球还不错诶！”
观众席上发出惊叹声音的人不少。
第二球发出，星海光来就实现了自己前脚发过的誓——他朝诹访爱吉托了记漂亮的上手传球！
鸥台二传手也没有辜负他这一球，直接抬手扣过了球网，一出二次进攻骗得一分。
……
比分一点点上涨着。
灰羽列夫下场，换上了黑尾铁朗。
排球从鸥台球场呼啸着俯冲而下，福永招平横跨而过，屈膝耸肩双手垫起，黑尾铁朗顺势抬臂朝前挥出——
“右翼——”
鸥台拦网们纷纷朝右移去。
下一秒，排球脱手而出，在空中滑过一道圆润的弧度。
——黑尾铁朗吊了个球过网。
上林鲸一郎一个垫步，猛冲向前，少年矫健的身体在空中跃起好看的弧度，鱼跃一扑将球垫起。
“我来！！”星海光来后撤两步，助跑上前。
“给我——”白马芽生同样不甘示弱，蹬地朝前跃出。
诹访爱吉反手把球托给了话少但实干的野泽出。
后者在鸥台的地位和福永招平在音驹的地位相似，虽然存在感低，但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接球/进攻队伍中，防不胜防。
一路从后排猥琐发育起来的野泽出不知何时来到了左翼，仗着黑尾铁朗没能赶来更是直接朝着二传手白球彦方向扣下重重一球。
寸头少年被迫接了个一传，排球高弹起来。
“抱歉——”他高声喊。
眼见球就要越过球网，黑尾铁朗脚下飞快，转瞬蹬地一跃，高高伸出了手，将这球朝左边一推——夏目扣杀！
“手白选手一传！黑尾选手补救及时托球给了夏目！扣杀！！”
“默契的配合！！”
星海光来仰着头，在瞥见夏目起跳动作的瞬间边扭头朝后迈步。
他没听见拦网的“咚”声，却听见了排球一路飞跃的风声。
呼啸的凛冽的风从他身侧飞过，白发少年五官挤了起来。
快点，再快点！
追上这球！
腿部发出酸痛的呼号，他跑动的速度反倒更快了起来。
蹬地！
跟腱陡然爆发，送他上前！
星海光来奋力伸出了右臂，朝前探出——
“咚！”
“Nice receiving！！”
“太漂亮了！”
他的身体几乎在地上擦出了火星子。
“星海选手力挽狂澜，最后一秒垫起了就要落地的球！”
“虽然身体娇小，却蕴藏着巨大的爆发力！！”
一球飞出球场，上林鲸一郎也跟着飞奔出了球场，卡在球飞到观众席上前蹦跳着才将球捶了回来，最后野泽出补上一球扣杀！
黑尾铁朗反手给他拦了回去。
鸥台选手们骂人的心都有了。
二传诹访爱吉直接朝前一扑，单臂垫了起来，星海光来有一击斜线球扣出，给夜久卫辅一个灵活的鱼跃垫了起来，B·PASS送上，手白球彦调整二传，犬冈走假扣真吊而出。
“噢噢噢——”日向翔阳激动地叫了两声，“犬冈现在的吊球技术也好好啊！！”
虽然吊得好，却还是被中路的昼神幸郎看穿，欺身朝右一转，一臂给他扣了回去。
排球几乎原路返回。
“咚！”
汪汪队选手用肩膀接了个一传，排球过网，白马芽生反扣回来，拿下一分。
“两支队伍的任务其实都有在进行诶。”山架美华道。
“音驹努力打延长赛，每一球都打得我看得很累，而且应该并扣死吧我感觉。”
“是有一些球没有扣死过去。”大将优点头应声。
“鸥台的话，还是发动所有人的力量尽力去接每一个球，感觉这一局他们打得更猛了些。”
“是吧是吧？”
棕发少女望向身边男友，大将优被她眼中的闪亮的光芒给闪了一下，末了缓缓点头：“嗯，对，没错，美华你真厉害！”
“咦？”山架美华又发出一声，“鸥台现在前排是什么配置呀？”
球场上白马芽生单独在左翼，而其余拦网者则在中路方向。
“这是Release，是把单个拦网者放在边路的防守阵型，当对面的侧翼有强力攻手时，这种2+1的配置可以进一步强化盯防的效果，”大将优道，“相对于BUNCH·SHIFT这种全员拦网配置在中路的模式，更加灵活一些，对于来自侧翼方向的进攻更加容易拦下。”
“配合上鸥台的拦网配置，也能给进攻方造成巨大压力。”
山架美华扫了一眼，嗯，确实呢。
鸥台10号选手的身材就算单独一个人站在拦网也能给对手不少压迫感。
和白马芽生面对面防守的黑尾铁朗：“……”
宫侑嗦了一口快乐水，感受着气泡在嘴里迸发出的感觉，眯起了眼睛。
“音驹这个二传还挺喜欢从侧翼进攻的啊。”宫治道。
金发少年轻哼了声，“那是他的二传功夫不到家，组织进攻的水平不到位。”
“刚刚那个布丁头在场的时候音驹的进攻模式就很多样化，在面对高个副攻的时候就算是来自中路的进攻也有不少，他知道如何最大可能调动诱饵去诱导拦网的行动，但是现在这个明显不行，因为拦网集中在中路就阻止更多来自边路的进攻，单调了许多，鸥台顺势改变防守模式也不奇怪。”
“你还真当所有二传都是和你们国青出来的一样计算到方方面面？”宫治乐了。
“我只是习惯性分析一下而已，”宫侑耸耸肩，“而且啊，你不觉得这个新上来的二传被小海鸥们针对了吗？”
他金棕色的眼瞳中浮现过一抹异样的光，嘴角弧度扩大了几分。
诹访爱吉一击跳飘发出。
“小心前排！！”
夜久卫辅眼睛一动，立刻朝左前方跨出。
手白球彦为了方便传球，在几次站位时都不会选择靠近边线的位置。
这球就发在他的附近。
由于跳飘球飘忽不定的特性，不能确定是否是故意朝他发的，但夜久卫辅估摸着大差不差。
刁钻的一球直接撞上手白球彦刚刚摆出接球姿势的双手上，“嗵”地弹飞了。
夏目和福永二人下意识拔腿冲出去，却只能望见高飞上观众席的黄蓝色大球，止住了脚步。
“哔——”哨响吹响，鸥台得分。
几个人聚了一下头，“鸥台是不是在针对手白？”犬冈走小声问。
“刚刚一球不好说，但是之前也有几球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寸头少年说道。
犬冈走眨眨眼：“那需要喊暂停吗？稍微讨论一下？”
“暂时不用，我的接球能力勉强能够应对，而且现在二传也不需要全都我来传递。”手白球彦时刻记着自己上来的目的。
他虽然是个替补二传，却也不仅仅是二传。
传球是附加品，拖延时间是关键，但同样不能让队友们消耗太大。
“我们也会看准帮你接一些球的。”夏目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目光。
“是啊，手白你和研磨的接球水平也没差很多，换成研磨来的话也不会比你好多少。”黑尾铁朗仗着幼驯染听不见，顺口说了句以激励场上的二传。
下一球，依旧是冲着手白球彦来的跳飘。
很明显，这就是在针对他了。
福永招平与夜久卫辅二人同时上前，一左一右围救，最终夜久卫辅一个扑救将球垫起，但球路稍微有些偏，手白球彦走位调整。
这一球依旧采取多点进攻模式，也更多是从边路进攻的选手。
手白球彦的托球水平还没有到顶级二传那种炉火纯青的在彻底将球传出去之前完全看不出要传球的方向角度，他只不过是身子朝想要传球的右侧稍微偏了偏，昼神幸郎便已然拔腿冲向福永招平方向，在后者引臂扣球时悍然抬起宛若藤蔓一般延绵不绝缠绕而上的手臂，“咚”一声利落地拦下球。
拦网成功，来自鸥台的高个副攻手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看得猫猫们有点想翻白眼。
“鸥台首先用强悍的发球打乱一传，让音驹进攻变得单调，然后再用坚硬厚实的高墙予以致命一击，这就是鸥台的战术啊。”宇内天满认可地点点头。
也是排球比赛中最单纯、最直接有效的战术。
“虽然看着简单，但真的很有效。”
“学长，我问问，你那一边的？”多轨勇默默问了句。
“啊，我不是单纯的观众吗？”前任小巨人反问。
“……”
一方面，是让音驹的一传，无法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用。
另一方面，就更明显了——干扰二传的传球，让二传彻底废掉。
算盘打得他们这些观众全都看见了。
宫侑“吸溜”一声喝干了最后一滴可乐，舔舔嘴唇，小声嘀咕一句：“很光明正大呢。”
宫治呵呵了一下，斜眼看过去：“是啊，人家还知道光明正大地针对人，你偷喝我可乐是何居心？”
宫侑反驳：“好好说话，明明是我买的好吗？”
宫治冷哼：“是啊，你偷摸着用我零花钱买的！”
宫侑移开视线。
宫治怒喝道：“你还买了不止一罐！”
角名伦太郎举起双手证明自己的清白一边开启手机拍摄模式：“我的是拿自己的零花钱买的，你们吵架别带我。”
双胞胎没有理他。
宫侑：“不就多买了两罐吗？都在同一个户口上，你的钱我的钱分的那么清干嘛？”
宫治：“是啊，都是同一张脸你让我给你看上的攻手托托球行吗？”
宫侑：“……”
宫侑：“呸！我就知道你心心念念着我的攻手！”
宫侑：“想托球，想得美啊你！”
宫治：“是啊，那你知道你用我钱买可乐我是什么心情了吧。”
灰发少年亮出拳头。
宫治：“还钱！！！”
第349章 与海鸥（8）
虽然知道了鸥台在针对手白球彦, 可现在音驹场上的阵容也无法确保能够像在孤爪研磨在场时一样尽可能接下一传。
手白球彦本人倒是不介意一传还是二传，反正只要能给研磨学长拖延时间，让他扣球都行。
反正他们音驹的配合不错, 不管是夏目还是夜久还是黑尾还是福永，这些人一传二传都很给力, 不求百分百扣出威力巨大的球, 只要是确保球扣出去且不轻易在自家球场落地, 就是胜利。
球场上, 手白球彦又朝前扑了上去, “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垫起一球, 夏目腾空朝左侧一跃, 气势凛然地抬臂——托了个二传给黑尾铁朗。
音驹主将“咚”地挥臂扣出——是个打手出界。
白马芽生猝不及防给扣中了指尖，上林鲸一郎连跑带扑地上前接下，鸥台这边阵型直接乱掉，一时间不知道哪边是更具优势的进攻方。
观众们已经对音驹这种老油条式打法麻木了。
转眼昼神幸郎又朝着二传方向扣出一球, 手白球彦面无表情挨了一下，夜久卫辅垫步“腾”一下飞过来，轻盈地从三米线后起跳，双手举过头顶, 朝着犬冈走所在的左翼托出一记长传！
犬冈走振臂一挥！
——挥空！
福永招平后排进攻补上，昼神幸郎朗声含：“右翼——”
结果音驹的刺客反手给他来了个高高的吊球，拦网毫无用处。
大概是知道自己这局的目的是啥，球场上的猫猫狗狗们打得格外不羁。
颇有一种“啊对我们知道这局赢不了你们可就是要逗逗你们，你们不好受我们就开心了”的心态，得不得分不要紧, 关键的让你们难受。
大将优额头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不是你们音驹怎么什么都学啊？？？
他寻思之前搞音驹的时候他们也没这么欠吧？
除了惊叹层出不穷的骚操作，音驹替补二传手心态好的让不少人啧啧称奇。
“那个一年级二传手还挺稳的嘞。”
“是啊, 换了我被我这么对着扣指定得崩。”
“这就是你没打进八强的原因。”
“不过既然是音驹的二传，平时接球训练也肯定不会少，这么一想他垫得一传也都还不错。”
乌野这边，大家也基本上是头一回看见手白球彦的接球能力，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个二传手很稳呢，和阿菅你一样。”泽村大地道。
菅原孝支笑笑，没有接下这顶高帽子：“我也没有稳到一传好到能次次接起来吧。”
“不过你的一传比影山要好。”泽村大地肯定地点头。
“要是影山被这么针对肯定就毛了吧。”日向翔阳眼珠子转转，小声嘀咕说。
田中龙之介看了一眼M字刘海少年，“头发都会炸开来吧。”
“球场上的王者一生气，遭殃的就是我们这些庶民了。”月岛萤轻蔑一笑，嘲讽感十足。
王者冷哼一声，一双眼睛都快变成了倒三角眼。
哨声一吹，夏目下场，换上了海信行。
“哦，是音驹那个三年级生！”
“不说我还忘了，他的存在感很低诶。”
“低什么低？叫活佛大人！”
“……？啊？”
“我就记得他的基础好像很好？也是一个接传球很厉害的人来着。”
“海学长，加油！”夏目握拳，和2号球衣的海信行轻碰了一下。
“好好休息一下吧，贵志。”海信行指了指场下山本猛虎方向，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
“虽然我没有你们一样的进攻性，不过接球和传球还是拿得出手的。”
被安排上VIP观众席的夏目被一边的山本猛虎拍了两下背，“你小子也来到咱们休息区了啊！”
莫西干头少年大大咧咧地笑着，“接下来就是见证好戏的时刻！”
论起接球，还得是三年级最靠谱！
虽然进攻力都不强，可是有一个赛一个都是接球小能手。
“是啊，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好了~”黑尾铁朗双手抱胸，目光促狭地冲二人眨眨眼。
夏目：“可黑尾学长还没到你上场的轮次啊。”
山本猛虎：“噗。”
主将大人嘴唇动了动：“这不是提前预告一下嘛，等下你们就能看见我们大杀四方的模样了！”
海信行上场这个轮次在夏目发球后一轮，鸥台轮到了星海光来发球。
眼见夏目下场他还嘟囔着嘴不高兴：“贵志怎么就下场了，我还想和他多扣几球过过瘾呢！”
昼神幸郎“呵呵”笑了声，“你是想看他接不住你的球露出的吃惊表情吧。”
小心思被捅出来的星海光来“嗯哼”了声，半点没有否认。
“你要是想从他脸上多看见一些错愕惊讶的神情，这局就速战速决吧，拿下这局到了决胜局又能对上了。”诹访爱吉拍拍他的背。
“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啦！”
白发少年大声道。
星海光来冲着海信行发了个威力巨大的跳发，一路火光带闪电，呼啸着刺过空气，激荡起阵阵气流。
目的也很单纯，纯粹是想看看这个顶替了他看好的小伙伴上场的人有什么本事。
海信行不躲不避，屈身朝前，两条手臂一叠，沉稳地垫起一球来。
甚至比夜久卫辅头一回接星海光来的发球更加稳一点！
“Nice ball！”夜久卫辅喊。
“哟，接得好啊，海！”黑尾铁朗的嗓门大得很，直接冲进球场。
“谬赞了。”海信行还抽空回了他一句。
黑尾铁朗：“谦虚了。”
围观者们：咋还一唱一和捧哏逗哏上了？
被垫起的球被手白球彦一记背传传给了灰羽列夫，后者从边线起跳，抬臂对准白马芽生的手指打了个打手出界。
“？？？”
别说观众们，扣出这球的灰羽列夫也有点意外。
他原本只是想扣个高点的球，不料白马芽生的手抬得快了些，竟然直接戳中了球面——将球朝场外戳了出去。
上林鲸一郎全勤接球，一转眼又飞出了球场，一张俊俏的脸都有些扭曲起来。
蓝色队服的自由人君一脚将球踢回了球场，二传诹访爱吉立马跑位补救，双手一托，野泽出吊球扣下。
海信行朝前一擦，身体撞上地面，“咚”的一声垫起一传，夜久卫辅直接在后排二传调整救球，犬冈走径直抬臂一扣！
几个头一回见到海信行上场的观众议论出声：
“这个人他很稳呐。”
“是啊，基本上能救的都救起来了，假扣真传也不错。”
“还有和福永配合的梯次！”
又过了两轮，灰羽列夫发球，夜久卫辅下场换上了黑尾铁朗。
灰发少年站在发球位上对着前面叫：“黑尾学长，发挥出属于咱们音驹头牌的拦网实力吧！！”
“……你等下比完赛单独过来，我给你国文补补课。”
“？”
比分此时为13：18，鸥台暂时领先5分。
其实排球比赛中这种分差不算大，有时候单凭一个发球就能捞到好几分，不过黑尾铁朗在瞥到分数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不爽。
习惯两边分数差距不大或者是自家比分远超对面的分数，乍一看到这种差的有点距离的分数，一种类似弹药不足恐惧症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这个分数不好看，音驹的比分最好往前窜一窜，顺便让鸥台这些人再多纠缠一会儿。
鸥台众：__*( ￣皿￣)/#__你清高，扣球的又不是你。
灰羽列夫一球发出，球路有点偏后。
灰发少年发出球去的一刻后仰了一下，抿起嘴巴有点慌。
——他不会直接发出界了吧？
出界倒是没出界，鸥台自由人上林鲸一郎定定看着球路到快要落地时才判断出来这却确实没有出界，一个弓步就垫了起来，调整二传后出到前排，别所千源蹬地一跃，手臂朝前挥出，扣中球心，发出一声嘭击声。
黑尾铁朗脸上呈现出稍有的疯狂神色，腿部发力，朝右蹬地一跃，长手高高伸出，对着来球狠狠压下！
“咚！”
一击必杀。
拦网得分。
“酷诶黑尾学长——”灰羽列夫在沉默一秒后飞速夸道。
“拦得漂亮！黑尾学长！”
鸡冠头主将朝对面的斜刘海副攻手叉腰斜了斜眼睛。
哼哼，怎么样？我这三脚猫功夫可是把你们小鸟的进攻给拦下了~
不过这个人长得有一点像大将啊，等下再狠狠给他拦几个！！
三分钟后，夜久卫辅再度上场，和黑尾铁朗还又海信行二人分别击了个掌。
台下灰羽列夫也拉着夏目拍了下手。
“都争点气，给咱们大脑多点时间休息啊。”夜久卫辅拍了一下二人后背。
“那是自然的。”海信行微笑。
“你在看不起谁呢？”黑尾铁朗调笑道。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笑出声。
完整的三年级阵容，再度出现了。
应援席上山本茜手里小旗子挥出了残影。
“给鸥台一点厉害瞧瞧吧！”
这可是他们音驹的三年级啊！！排球部元老级别的合体！！
“小茜你很激动嘛。”田中冴子也跟着她挥了几下手里的旗帜，她力气大，挥舞起来红色队旗飘扬起来，漂亮的紧。
“是呀，”灰羽艾丽莎也道，“小茜很喜欢黑尾他们呢，去年她生日的时候因为家中老人生病手术，一直到很晚才回家，结果灯一开，黑尾他们几个已经把餐厅布置好了，就等着她这个寿星上桌。”
山本茜抬手摸了一下眼睛，鼓着脸道：“都是哥哥那个家伙，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结果预估错误说好中午回家的到了晚上才回，学长们就待到那个时间，我还记得当时是黑尾学长给我戴的生日帽、夜久学长领唱的生日歌、海学长端的生日蛋糕……呜，研磨学长福永学长也一直等着，还给我准备了礼物，要是大家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田中冴子眨眨眼，抬手一把揉上了她的脑袋：“现在的音驹不就在一起吗？”
金发女子的声音坚定又让人不禁认真地全部听进去。
“对于这群打排球的人来说，虽然‘同时站在一片球场上’或许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心结，可是‘能够一起打进更多比赛，哪怕没有自己上场，但只要看见队友带着自己那一份上场’其实也会很高兴。”
“嗯，这是我一个认识的学长说得，前阵子刚刚熟悉起来。”
山本茜吸了吸鼻子，猛点了两下头。
球场上，黑尾铁朗一击假扣真传给了犬冈走，后者一跃而上，对准了别所千源的手臂空隙正正一挥——扣出一击线路清晰的斜线球。
星海光来一个鱼跃飞扑而上，身体在地上滚过一圈，白色的头发用发胶竖起来的头发都有点塌了。
上林鲸一郎后排传球，白马芽生纵然跃起，斜线求扣杀而出！
黄蓝色大球穿梭过空气，激起阵阵涟漪。
——是右翼！！
夜久卫辅仰头扫向右侧的同时，脚下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摩擦声。
他跑得飞快。
猎豹一般，腾飞而起。
伴着他的飞速移动，汗水也滴答滴答滴在地上，印出不明显的汗渍。
双腿站定，粉棕发少年举起双手，屈起下肢，身体朝后压出一道弧度来。
无数人惊呼出声。
排球就要贴上脸了！
夜久卫辅半点没有怵，牙齿轻咬住舌头，一双浅色的双目直直聚焦在正向着自己进发的排球上。
——触球——托球！
“夜久选手托了个上手传球！真是惊人的技术啊！！！”
海信行径直一跃，右臂自后朝前出，却又在即将触球前双手一缩，上半身及时一转，朝着左翼托出一记快传——
虽然假动作用的多，但每次还是会人上当。
昼神幸郎在场外看得直跳脚，却也无济于事。
说时迟那时快，黑尾铁朗重扣上球面，发出重重一声巨响！
“嘭——”
伴着引臂而出的痕迹，排球在空中滑过一道黄蓝色轨迹，一路穿梭过尚未成型的双人拦网中央以及部分选手的头顶。
星海光来和诹访爱吉双双后转朝着排球奔跑而去。
“砰！”
排球以压城之势重重撞上地面，又远远弹开。
“完美的配合！音驹三年级组的惊人默契为队伍夺取了重要一分！！”
“漂亮！！”
“学长们配合得真好！”
“不愧是有三年默契的！”
三年级们哗啦一下抱作一团，三颗脑袋聚在一起。
在场的一二年纪们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觉得自己不抱有点尴尬，于是又单独抱了一个小圈。
围观群众们：港真的，这样只会显得更尴尬……
三年级全员上场后，鸥台得分的趋势减缓了不少，音驹又连续短时间内上涨了两分。
又仗着鸥台不熟悉三年级之间的配合，三人又演了几出好戏，将鸥台的前排选手们唬了一道又一道。
就连星海光来也被骗了几回，若非反应快，说不定一口气就要丢掉好几个球了。
几个来回后，又是一球——这回是黑尾铁朗扣出的反弹球——正中星海光来手掌！
反弹回跟前，又是一臂挥出——“嘭！”
排球子弹一般在空中迸发出爆裂声，正中地面，弹射而出。
星海光来看着自己的手，表情变了又变。
“卫辅学长你变了！”白发少年隔着球网控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很宠我们的！！！”
——刚刚黑尾铁朗扣的反弹球就是夜久卫辅托的。
一头雾水的观众们：哈？
满脸懵逼的解说们：啥？
瓜没吃全的外校选手们：啊？
不是，等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的关系？他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知情选手影山飞雄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解释说：“星海学长指的应该是在国青合宿期间，他经常和夜久学长组到一队，扣过不少夜久学长托的球。”
“夜久学长的球确实扣起来挺舒服的。”
“你还测评上了。”月岛萤扯扯嘴角。
日向翔阳眼巴巴：“呜呜，我也想扣。”
田中龙之介瘪了瘪嘴：“我也是。”
东峰旭抿了抿嘴：“我也……”
泽村大地：“你们几个，太没志气了吧！！”
菅原孝支幽幽望过来：“那大地你流口水干什么？”
攻手们：“我们只是想试试看夜久/夜久学长的托球扣起来什么感觉而已！心绝对是在乌野这边的！！”
拽男：“嘁。”
星海光来嘴上没个把门，听完他的话诹访爱吉和昼神幸郎的笑容保持不住了。
“光来醒醒，现在你们是敌人啊！！”
“原来光来你眼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的‘队友’吗？到底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啊~”
昼神幸郎话一出，星海光来嘴角一抽：“你们一个个大块头算哪门子‘花’了？”
“果然你还是心里有别人了呢。”昼神幸郎继续用毫无起伏的语气感慨。
星海光来懒得和他拌嘴，他也吵不过这人。
黑尾铁朗凑近球网，一张帅脸从网格中印出来也依旧帅气逼人。
“小子，吃到了吧？这是来自社会的毒打，好好记住这种滋味吧，以后还有的是。”
说着，他朝着面前的二年级王牌主攻手挤了挤眼睛。
星海光来：“……”
可恶啊音驹这个队长！以后别让他在赛场上看见你！不然你完蛋了！！！
未来的黑尾主任：哦呀？拭目以待~~
****
其实音驹的三年级们，是最最践行着『防守的音驹』一词的人。
在没有被人看好的高一时期，在被所有人忽视的第一年，他们无数次对着墙壁、互相组队、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做着重复枯燥的练习。
垫球，垫球，还是垫球。
接球，接球，还是接球。
队内三人的接传扣训练、三人的传球训练、垫扣垫扣的训练……
数不清做过多少遍、数不清垫过多少次、数不清挨过多少砸，才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的位置。
黑尾铁朗有时候会拉着海信行和夜久卫辅二人练习大力跳发，两个人的一传功底也在那时变得越来越好，偶尔黑尾铁朗会叫上木兔光太郎一起出门打球，各自带上几个队友，组一局人员随意排布的排球赛。
周末时候黑尾铁朗还会带着二人去猫又教练那边开小灶，让还没重新执教的老教练指导一下自己接下来三年的同伴。
也是到现在为止的——最·好·的·伙·伴。
他们三人，分来开或许只会觉得是三个接球不错的人，但合在一起，却合并成了音驹三年级包容强大的底色。
三人站在一处，没有丝毫割裂感的和谐。
如果说鸥台的配合是一面偶尔还会在微风吹拂而过时掀起层层轻微涟漪的湖面，那么音驹三年级们便是几乎无法看出瑕疵来的水晶球。
圆滑、饱满、浑然天成。
光滑又坚硬，圆润又强大。
他们的默契并未一朝一夕练就出来，只是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一起训练的时间长了，慢慢的就习惯了彼此。
“那个2号上场之后音驹这边的气氛好像有点改变了？”千切豹马道。
社畜们点点头。
“倒也不是说音驹的得分率一下子变很高，就是变得流畅了感觉。”
“嗯，没错。”
“像是卡死了很久的机器在润滑剂的作用下变运作顺利起来。”
“奇了怪了，之前也有过海上场比赛的画面，但是今天莫名感觉音驹的三年级生配合得格外默契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这局换上的一年级比较多吗？”千切豹马猜测道，“主力二传和王牌ACE都下场了，换上了一传能力没有那么好的替补们，一传稳定性没有之前强，我们看着也会产生一点割裂的感觉吧。”
“而且犬冈和灰羽两个人也是进攻性比较强的类型，贵志在场上时基本上都是福永和夜久两个人来回接球，贵志和手白二人也会接几个，但剩下的人几乎都着眼于进攻。”
不过这个“进攻”的进攻性并没有那么强。
反正千切豹马看来就是脸上写着“我要进攻了你们准备好接球吧”的感觉。
社畜们齐刷刷：“有道理啊。”
他们就说刚刚虽然你一年级们上场多分数没有掉多少，可他们这些音驹老看官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感情是这方面啊！
“是吧，而且主导者变了，节奏也不太一样。”千切豹马接着说。
“一年级主场的时候节奏是偏急促的，不管是贵志还是灰羽犬冈他们几个，进攻时候都是偏向于快节奏，新上来的二传手压制不住他们想要进攻的欲望，只好卡着点配合他们的进攻欲。”
千切豹马指出来：“自由人不参与进攻，偶尔调整几次二传也没法干扰到选手们的进攻节奏，剩下的那个6号攻手本身也是刺客流，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和这些脑子里想着进攻的攻手们不要太契合。”
“而原本音驹的二传节奏是张弛有度的，不会快也不会过慢，节奏拿捏得刚刚好，能够完美压制所有想要进攻的选手，就算是对手想要干扰，他也能保证自己的节奏保持在一个较为平稳的状态，又快有慢，这样不管是快攻还是正常进攻实战起来都是正常的。”
“是的没错，”社畜1号连连点头，“在换上三年级主导后能看出他们的节奏有了明显的变化。”
连几个一年级生喘息的频率都减缓了一些。
进攻也更加稳当了。
社畜2号也道：“虽然乍一看速度没有减缓多少，但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几个三年级生调整到了最佳的适合音驹选手们比赛的模式。”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把人从原本高温三四十度的户外带到了自带冷意的地下室里，还配了台小电扇和半个可以挖来吃的冰西瓜。
另一边，曾经的乌野队员们也在感慨着。
宇内天满：“三年级们上场之后音驹接球率是明显高了不少。”
月岛明光：“配合也更加默契了！”
“要我说这才是音驹的‘防守’啊！”小巨人宇内天满笑得一脸灿烂，仿佛从球场上不断奔走的几个人身上看见了曾经同自己对战的友人们的身影。
真的……很像呐。
“是啊！”月岛明光也感慨非常。
这场比赛在一年级们换上来之后也不是说不好，只是那种独属于音驹的“特质”减少了些。
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样喜悦的神情。
这是一种，将接球刻在骨子里的从容啊。
换上海信行，又轮转了黑尾铁朗到前排之后，两个曾经与音驹交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前乌野排球队成员齐刷刷点头。
——这味对了！！！
——这就是音驹的防守啊！！！
第350章 与海鸥（9）
鸥台是一支专注自身的队伍。
基础好, 有恒心，有一种“任你风雨飘摇我自稳如磐石”的坚定感。
就像海鸥。
能够在暴风雨中飞跃前行，在海浪滔天的海面激荡长空。
无惧风雨。
不畏前行。
在教练艾伦·墨菲执教以来, 专注锻炼鸥台选手们三个方面：发球、拦网和意志力。
于鸥台而言，发球, 是一切的开始, 发球强的球队就是率先取得先机；拦网, 既是防守也是进攻, 做到极致就是不亚于扣杀的必杀技；意志力, 并不要求十全十美的完美, 但尽量把球打好, 学会正确的思考方法，学会在比赛时运用大脑。
黑尾铁朗一出假传真扣，从4号位向3号位方向跨步而上，手臂朝后一拉, 正正扣上球面。
却在他手掌扣上排球的瞬间，前脚被犬冈走引诱到边线的昼神幸郎神兵般冲出，一双结实到难以撼动的手臂横亘于球路之上。
“咚！”
昼神幸郎自带反派滤镜，长腿一迈闻风而来, 一双长且有力的手顷刻间挡在排球前，来自三米的高压在头上罩下一片黑压压的阴翳。
排球落地，黑尾铁朗笑得一脸不爽。
“在对侧翼施压的同时还能兼顾其他方向，这就是鸥台的拦网啊。”
刚刚昼神这家伙明明就在边线附近，怎么眨眼就到他跟前来了？
不动の昼神冲他笑了笑，眼睛眯起来, 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BOSS气息，气场强大, 着实欠揍。
黑尾铁朗捏了捏拳头。
夜久卫辅看看他又看看昼神幸郎，觉得他们两个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哦，黑尾这人指不定打架也比不过人家。
鸥台率先升上了20分，音驹紧跟其后。
又是一球轰来，夜久卫辅朝右侧一个鱼跃扑去，“咚”一声救起。
手白球彦微调一步，双手朝上，一击假传真扣攻过球网，被上林鲸一郎一臂捶上天，诹访爱吉横跨半个球场跳起传球，星海光来手臂后拉，对准黑尾铁朗相反的反方向振臂挥出——
斜线扣杀！
排球在空气中激荡起阵阵波纹，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瞄准边线飞去。
“夜久——”黑尾铁朗脑袋朝后伸，大喊出声。
回应他的，是夜久卫辅在空中几乎模糊掉的身影。
白衣自由人迈着矫健轻快的步伐，雷霆之速冲向这球落点处，短短的粉棕色头发被风吹得愈发杂乱，却亮出一双越显得璨亮的眼。
那双眼聚焦在这枚黄蓝色大球上，锁定，追踪。
双腿不断朝前迈出。
还差一点！
粉棕色瞳孔中爆裂出一道精光，夜久卫辅砸在了地上。
“咚！”
闷闷沉沉的一声。
是□□与球面相撞的声音。
排球被并拢起来的双臂垫了起来，高飞而起。
高昂激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哦哦，好球啊夜久！”
音驹候补区众人眼睛一亮，循声望去。
看台上，一个冲天头的猫头鹰脑袋正大大咧咧朝着他们挥手。
他笑得灿烂，身上还散发着运动过后尚未消散的热气。
“那是木兔？？枭谷已经打好了？！！谁赢了？”
“官网上刷新出来了，是枭谷！枭谷进四强了！！”
“他后面那个寸头是桐生吧？居然和枭谷一起来比赛？”
“都说他们打排球的关系都好啦！”
“我怎么感觉他快哭了？”
桐生·比赛结束被木兔光太郎一把薅过一起看比赛·完全拒绝不了·八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感慨一声‘接得好’。
虽然他还是不适应木兔这种人来疯，但这场比赛的确实还不错。
鸥台的星海光来他知道，前一年国青合宿时碰到过，是个不能用常人标准去衡量的爆发力极强的选手，一年不见在排球上的造诣更高的，刚刚那一手扣球刁钻的很。
昼□□号他也早有耳闻，还有个块头同样很大的白马芽生，加上全队几乎全都点在了拦网上的属性点还有默契的配合，他觉得鸥台是个还挺难对付的队伍。
音驹在他这里的名头没有鸥台响，至少这两年鸥台打进过全国，而音驹这几年却处于一个“查无此校”的状态。
但也不能用同样的标准评价，毕竟众所周知东京是个死亡赛区，今年春高东京赛区出线的三支队伍全都打进了八强，给东京排协乐坏了都。
一边木兔光太郎还和他科普说现在音驹上场的有一些替补，主力进攻手都在边上休整，以应对下一场激烈的比赛，二传也在休息。
桐生八问了一嘴：“那他们的正选二传呢？”
“喏。”猫头鹰手一指。
“在那边休息呢。”
桐生八望过去，一个脑袋上盖着白色毛巾的人躺尸一样直挺挺躺在一边。
光是从他那躺姿上都能看出来安详。
桐生八：“……”
还，挺别致的哈。
就是画面有点吓人。
再看看枭谷这群人，各个一脸正常，仿佛司空见惯了一样。
桐生八：“……”
他就真的，得和这群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吗？
嘤。
福永招平垫步朝前一跃，轻盈地将球垫起，海信行紧跟着蹬地跃起，双手举过头顶。
看见同样的动作，昼神幸郎心下一动，留了个心眼，没有将注意全部移到一边助跑起跳的犬冈走和黑尾铁朗身上。
果然！
海信行转传为扣，右手掌心朝球上一扣。
昼神幸郎顷刻而至。
藤蔓延伸朝上。
坚固的难以冲破。
音驹的活佛先生并没有吃惊于这点，昼神幸郎的移动速度打这么多球他们早就心里有数了，在他刚刚拦下黑尾铁朗那一球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惊讶。
只是在昼神幸郎抬臂准备下压的瞬间，他手腕一动，狠狠将球朝下扣去。
排球擦到昼神幸郎的手，却在他半是错愕半是震惊的目光中从他与球网中间的位置漏了下去！
要救球！
但是自己已经触球过了，没法主动去接球！
非但不能接，还得避开这球再度撞上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昼神幸郎想了很多。
双脚触地的瞬间，他便动作灵敏地朝后一跳，避免连续两次触球，同一时间，星海光来从一侧扑救而来，排球砸上手臂在地上撞出一声响亮的碰撞，斜飞出去。
“是打手下网！”
“居然给昼神来了这么一下！”
“这球扣得是真的妙啊！！”
“好漂亮的招式！！”日向翔阳星星眼，身边迸出一只只甜津津的小橘子。
“耶！”
黑尾铁朗和海信行双手击掌，发出一声脆响。
“扣得漂亮！海！”黑尾铁朗抬臂拍了两下海信行的背，发出“砰砰”的声响。
“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他朝自家好友竖起大拇指来。
“我可是很珍惜和大家在一起打球的时间的。”海信行笑着说。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握紧刚刚从从场外丢进来的球，一张活佛脸上多了几分生动的表情。
他是真的很珍惜呐，在球场上的时间，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如果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力量，给队伍带去一点能量，就再好不过了。
哨响，发球，排球直直飞向介于二传手和自由人中间的位置，自由人上林鲸一郎横跨一大步，双臂一抬灵活接起。
昼神幸郎压下身体，对着右侧托出一击长传，星海光来振臂一扣！
“嗵！”
正对着球路的方向，黑尾铁朗伸手拦下。
动作敏捷，拦网干练。
鸥台的小巨人不爽地撇了撇嘴。
野泽出朝前一扑，鱼跃垫起一球，下一秒，诹访爱吉抬手一扣！
对准了手白球彦方向，扣下重重一球直线！
排球呼啸着驶过高空，被一双手在二传身前“咚”地垫起。
是福永招平！
身形鬼魅如刺客一般的主攻手一传后立马调整好自己的位置，保证在不干扰球别人助跑的同时归回自己的本职，一双黑黢黢的猫猫眼散发出睿智的光芒，动作果断且利落。
传球，扣球，拦网，再度传球，扣球。
垫球声，扣球声，拦网声以及选手们嘴里的喊叫声从未停歇过。
球不落地，选手们就不会停下脚步。
诹访爱吉就近在靠近边线的位置下手接了给一传，上林鲸一郎后仰一下，双腿顷刻迈出，动作奇快地伸出双手。
“我——”
星海光来从右翼一路助跑，脚下加了推进器一般，连跑带飞地“嗖”地朝球场左侧飞奔而去。
上林鲸一郎从三米线后侧着身线前一跃而起，一双手托出球体下端——朝星海光来托球而去！
“右翼——”
黑尾铁朗大声喊道。
犬冈走跟着他一块双双朝右侧移去，两双手臂直直朝上伸出。
拦得好！
白发少年眼中飞快闪过一抹亮光，蓝的剔透的眼中倒映着飞速旋转着的大球。
抬臂，扣出！
“砰——”
夏目盯着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黑尾铁朗面色一变，“糟了！”
犬冈走下意识抬起左臂，却仅仅擦到一点点球体边缘。
却见星海光来以一种有些扭曲的姿态挥臂扣下，在扣上球面的瞬间弯过手腕，扭曲得扣向与拦网方向截然相反的另一处！
身体是朝左跳的，扣出来的球却是向右的。
球路却与身体朝向完全相反。
排球落地的轰鸣声响起，众人这才回过神。
“好厉害——”日向翔阳睁着眼，连话都不会说了。
“漂亮的一球声东击西！不愧是星海选手啊！居然能够扣出这种高难度的球路——”
解说的声音也十分高昂。
电子计分板上，鸥台的分数也跳到了24。
还有一分就能拿下这局了。
后场不远处，木兔光太郎煞有介事地说：“对于光来来说，过于高大的拦网反而会比较有力吧。”
赤苇京治望过去，后者继续：“只要拦网者们站在网前，就是活生生的打手出界的靶子。”
刚刚星海光来的扣球里面除了他笃定的一定不会轻易被拦网拦下的球是力道十足的直线球或是斜线球，剩下的几乎都是打手出界。
可以说他一个人就占据了鸥台打手出界的半壁江山。
他又皱着眉思来想去了一会儿，“……嗯，不过黑尾的预判很准确，躲闪也很有力量，列夫和犬冈两个人的直觉很好，反应也很快，这么想来应该是五五开。”
他又抓了抓脑袋，“啊啊啊可是只要光来跳起来，对于拦网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啊！！”
不是“拦网对于攻手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是“攻手对于拦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放在星海光来身上，反而会让人觉得很合适。
并不是那种压倒性的强势。
扣球威力算不上特别大，远没有木兔光太郎这种被封进“全国五大主攻手”名单的攻手强。
可就是这么『平常』。
这才是鸥台的星海光来。
鸥台就是这样『平常的强』，笃信习惯会成为第二天性。
胜不骄败不馁，将技术磨练到自己所能，配合伴随着思考，扣好每一个球，不要求每一个都是100分，但要每个人都可以做到85甚至90分，球场上六个人加起来就会是一个亮眼的高分。
既非盲目自信，也不会过分谨小慎微，只是客观的去观察对手，在适当的时机出手扣球，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地拿下一分。
不管是从什么角度去看，木兔光太郎觉得鸥台的这些人，真的很恐怖啊。
“我喜欢打排球，我也觉得打排球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赤苇京治又听见了木兔光太郎的声音。
“但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法做到在打球的同时，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思考，思考这一球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扣出去，思考应该怎么用最佳的方向切入拦网，思考这一球应该怎么接……我会思考的时候仅限于‘我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
“说到底还是『直觉』吧！”他抱住脑袋左右摇了摇身体。
他也想学会鸥台那种『思考』的方式，可就是学不会。
还有akaashi平时的思考模式，他也学不会。
表情淡淡的，冷冷的，却在短短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思考了好多事情，木叶都比不上他。
“可是，木兔前辈的『直觉』也是你独有的特点不是吗？”赤苇京治盯着的他眼睛看。
他脑子里时常会出现当初那道伴着一道光闯入他世界的身影。
“其实只要保持自己原来的模样，在这个基础上一点点进步，今天进步一点，明天进步一点，一段时间下来木兔前辈就会有很大长进了。”
“现在的前辈就比我刚刚入学的时候变强了好多，不管是技术还是思考模式，虽然后者偶尔还是会出现一点问题。”
来自饲养员的话成功安抚到了猫头鹰，木兔光太郎在消极了0.01秒后再度容光焕发起来。
桐生八：“……”
他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当个人形背景板吗？
一旁的木叶秋纪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习惯就好。
球场上，这一球的缠斗格外持久。
自由人连着主攻手疯狂擦地，副攻们来回防守，二传手掌心都要擦出火花来。
“我来——”
星海光来再度大喊一声，双腿不断朝前迈进。
他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马达，能够在接完球后无缝衔接上扣球。
还不止一次。
白色的冲天发在灯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助跑，起跳，扣杀！
扣上球体的瞬间，排球被一股力量推着先前冲去。
“嗵！”
犬冈走侧身大喊。
“一触——”
夜久卫辅双腿蹬地，健步如飞奔向场外。
卡着在球撞入音驹替补席前“咚”的一声一拳头将球捶了回去。
夜久卫辅却因为刹车不及时差点撞上正在安详躺平的大脑身上，被夏目和山本及时拽住。
海信行接过传递任务，仰起头双手举高，对准了右侧托出长长一球！
犬冈走挥臂——扣空！
黑尾铁朗紧随其后一臂扣上！
扣球前一刻的他目光还仅仅锁定在自己身前的一片空隙处。
拦网未触及到的地方。
是个可以钻的漏洞。
他扣了个直线球出去。
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光束。
瞳孔，却在瞬间收缩了一下。
在他刚刚锁定的方向，如今却被层层藤蔓覆盖住了。
原先的空隙——被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从腾跃而起的高度，看不到一丝一毫顶端的风景。
粗壮健硕的手臂，比铁壁还顽固的防御。
前路，是无尽的荆棘丛，蔓延滋生盘根错节，黑色的绿色的棕色的混杂在一起，巨型藤蔓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通天彻地般拦住了这球的去路。
丝毫不见前方一丝光亮。
道路，被封死了。
仿佛这些藤蔓荆棘的存在就是在告诉所有人——
当我们努力用技术弥补身高时，高大的选手也在一起进步，好像永远都差了一截，差距永远都是这么大。
明明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可是在当面撞上这堵残酷的高墙时，难以言喻的难受和颓丧如同涨潮时汹涌的浪涛一般将人整个吞没。
排球正正坠地，砸在福永招平伸出的手前方。
距离不到2公分。
黄蓝色大球从地上“咚”的一声弹起，在黑发少年黑色的瞳孔里放大又缩小。
最终滴溜溜滚远去了鸥台的方向。
少年不算瘦弱的身躯砸在地上，标准的鱼跃姿势为他缓解了一些冲击，却还是砸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但一双眼，却牢牢盯着排球滚远的模样。
“哔——”
象征着一局结束的哨声吹响，宣告进入中场休息时间。
福永招平怔怔看着这球好一会儿，舔了舔嘴唇，微微垂下脑袋，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
不太开心=︵=
还差一点点就能接到球了。
要是能够接到，这一局就能打更久，也能给研磨争取更多休息时间了。
黑发电波系猫猫垂着脑袋心里弹幕飞过无数对话，脸上还是一副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
背后被黑尾铁朗重重拍了一下。
“抬头，福永。”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福永招平抬起脑袋，看向黑尾铁朗。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指了指替补区方向，“现在，去和大家一起休息一会儿，补充点能量，再好好投入下一局的比赛吧！”
他唇角勾起，扬起了一道弧度，眼珠子里透着不服气的倔强，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吐出：“咱们，可是要把小海鸥们的翅膀给一点点拔了的，没有体力怎么行呢？”
“嗯！”福永猫猫点头如捣蒜。
桐生八不禁感慨道：“这就是全国大赛啊，真恐怖。”
他想了想，如果是自己对上昼神幸郎那个拦网，也得被拦得消极起来吧。
最后那一球的拦网就让他疯狂生起鸡皮疙瘩。
消极怪本人木兔光太郎却没法get到他的点，用力5的力道拍了拍他的肩：“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啊桐生，你们也是打进了全国前八的队伍呢！”
桐生八：“……”
虽然但是，他真的没有妄自菲薄。
而且你一个把他们队伍打倒的人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啊。
不对，你重点错了啊！！
下一秒，他又看见木兔光太郎扭头去问他们队的二传，“Akaashi，我刚刚那个成语用对了没？”
面色清冷的少年点点头：“没有用错，木兔前辈。”
“呼，没用错就好！嘿嘿！”猫头鹰挠了挠脑袋，桐生八似乎能从他头上看见冒出了一朵小花花，还左右晃了晃。
在音驹和鸥台陷入中场休息时期，门外又有一支队伍来了。
他们来得悄然无声，只有队服上明晃晃刺着的“一林”二字彰显出他们的队伍。
结束了下午的战斗已经晋级四强的队伍来看他们明天对手的比赛了。
“这边果然还没有结束啊。”自由人杉原斗真摸了摸脑袋。
今天上午看音驹和乌野一战时他就有预感下午音驹这一场也会打很久，果然啊。
唯一的一年级正选星野阳斗兴致不太高，眼皮朝下耷拉着，还沉浸在刚刚的比赛里：“今天的比赛算是我们捡漏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另一名主攻手山田直树瞥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他们也清楚，如果按照正常的模式来，他们和对手的胜率大概在五五之间。
打起来说不准谁胜谁负。
能够这么顺利地晋级到四强，算是钻了一个对方主攻手受伤的空子。
他们和音驹这场同时开打，两局就奠定了胜局。
那是个还挺有名气的主攻手，力气大技术好，拦网也厉害，比赛时候还好几次都给他们下套，一度让他们的一年级王牌心态崩掉。
但在星野阳斗一球扣下去对方赶着救球时却撞上了一旁连成一排的桌子上，撞倒了几台电脑，又撞上后边的椅子，咚隆当啷几下声音可大了，再起来时对面学校那边就喊了暂停。
从他们的视角，只看见这人护住了脑袋。
再后来，他们就得知那人骨折了。
星野阳斗是个接触排球没有多久的学生，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觉得对手的受伤与自己有关，就算没有直接关系，也有间接关系。多少有些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
“你不是已经和他们道过歉了吗？还道了三次。”
一次是那名攻手刚刚起身的时候，一次是得知那人骨折的时候，最后一次是比赛结束，星野阳斗直接在两军阵前哭出着道歉。
对手们一边难受一边又觉得这事确实怪不了他，星野阳斗一开始扣的是打手，球弹飞出去他们家攻手才追着冲出了球场。
看着一年级生真诚的表情他们实在没法对着他撒气。
那支队伍在主攻手受伤后的几分钟里选手们状态都不怎么好，一林立刻趁机得了好几分，等到对方重振旗鼓，颓势却已经定下了。
眼下那些人还在医务室陪着自家主攻手。
除了这支队伍外，还有一队井闼山也在医务室。
难兄难弟伤者见面，更添几分凄凉。
“别觉得愧疚，”队长津田大和直直望向他的眼说道，“比赛中有受伤是常态，今天是别人，可能明天就是你、就是我，谁都不知道下一秒受伤的会不会是自己，如果对于每一个受伤的对手都抱有『同情』或是『愧疚』的想法，那这个冠军肯定和我们无缘。”
“……老大，你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男人的。”星野阳斗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
津田大和一巴掌糊上去：“去你的。”
结果糊到了一手鼻涕。
*
音驹教练席处，休息了好一会儿的布丁头猫咪重新被血液们围了起来，刚刚盖在脸上用来挡光的毛巾被他盖在了脑袋上。
血条重新回升不少的大脑表示能够坚持打完第三局。
“……如果今天赢了的话，我会尽力不发烧的。”
“什么啊，不发烧是必须的好吗？”黑尾铁朗反驳回去。
他脸上就写着“要是你发烧了回头我就再好好训练你的身体素质，保证不会再在剧烈运动后发烧影响你的身体”，一副把所有事情承包了的男妈妈模样。
夏目实话实说：“以研磨学长你现在的体质这种运动量也发不了烧。”
这可是在他们音驹血液们团团包围和呵护下锻炼出来的，看着弱，实际上只要剩下一丝血就能续航老久了。
顶多就是体力消耗太大容易歇菜，歇完又能蹦跶好一会儿。
这是他们音驹专属的大脑牌节能电池。
山本猛虎点头，无比认可：“就是，研磨你现在可不能倒，要是你倒了我们明天还这么争取决赛名额？”
言下之意是已经将这场比赛视为囊中之物了。
队友们不置可否，但每个人眼神也展现出他们的心情。
——这第三局，他们势在必得！
“这么快就到决赛了吗？”狗狗眨巴眨巴眼。
“这叫合理假设。”山本猛虎忽悠道。
“哦，这样啊。”
大猫猫和大狗狗不明觉厉，被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骗了过去。
除了孤爪研磨之外，其他正选们体力槽也都比较稳固，两名主力战将夏目和山本，在场下休息了好久，大力扣杀一扣一个爆破不在话下。福永招平在第一局休整过一段时间现在体力还有好多，夜久卫辅更是国青训练出来一天全勤不在话下的强者。而两名副攻手黑尾铁朗和灰羽列夫本身就是轮换着上场，虽然有点累，但也在可以承受范围内，二人拦网次数远不如鸥台的拦网，尤其是昼神幸郎，几乎只要在前场，每一球都会起跳，这对体力的消耗可是呈几何倍地增加的。
大脑木着脸小声抱怨了一声：“虽然休息过了，但还是不想动啊。”
可是还得打比赛，打完才能休息。
要是胜利了，明天还要接着打。
孤爪研磨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进度条。
一个二头身的布丁头像素小人正在一点点从进度条最左端向最右端前进，一路上时不时能听见“叮”的一声，解决完一个关键节点进入下一个阶段前都会掉落宝箱，现在距离最右端还有三个关键节点待解锁。
这么一想，好像支持着他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又上涨了一点。
孤爪研磨窒息了一下。
这是什么可怕的脑补？
这种期待的心情不能出现在他身上啊！！
不符合他的人设！！
夜久卫辅拍拍胸脯，对着正在怀疑人生的黑黄小蘑菇说：“放心吧研磨，我会给你垫出好传的一传，你就负责站桩传球好了！ ”
“对，研磨学长只要负责传球，剩下的就交给未来的王牌灰羽列夫我好了！”灰发少年脸上浮现出憨憨的笑。
其他人懒得反驳他。
说吧说吧，万一以后这愿望真的实现了他们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现在充满了力量，想要迫切活动一下。”夏目如是道。
他亮出了自己的拳头。
白白净净，看着杀伤力和孤爪研磨有得一拼。
站他身后的芝山优生警惕地后仰了一下。
有点像是亮出了一把闪烁着银光的菜刀，不，比菜刀还吓人。
“我感觉我现在能够一球扣翻昼神的拦网！”山本猛虎扭了扭手腕，表情凶恶。
大脑瞄了他一眼：“那我建议你还是吊球比较好，你适合用现在这个表情声东击西。”
与其和鸥台的最强拦网硬碰硬，不如走捷径方便些。
不是前者不行，只是后者信价比更高。
王牌主攻手瞬间乖巧：“噢，那我吊球好了。”
过了几秒，山本猛虎继续问：“打手出界成功率怎么样？高不？高的话我也来。”
大脑颔首：“尚可。”
又过了几秒，山本猛虎扭头：“反弹球嘞？”
大脑：“可。”
又双叒叕过了几秒，山本猛虎：“那我要是对着……”
“你根据局势自己判断啊！！”
大脑被问得脑壳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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