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发少年少年舔了舔嘴唇, 汗水从额间淌下。
他成功了！
他是一个合格的副攻手，甚至已经是往“良好”方向进发了！
哦耶！列夫小狮子，干得漂亮！！
灰发少年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眼睛里仿佛一瞬间炸开一束光。
看台上，灰羽艾丽莎一把抱住山本茜, 原地跳了一下。
“还差一分！”二人同时道。
还差一分, 音驹就能追上枭谷了！
还差一分, 就能把分数拉平了！
灰羽列夫一举拦网得分, 将比分扳回23：24。
音驹却依旧没有到可以喘息的时间。
看似差距只有一分, 可实际上只要枭谷再拿下一球, 音驹先前的努力就全然白费。
还没有到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刻。
在短暂的庆祝过后, 音驹方恢复了严阵以待的模样，灰羽列夫也不例外。
“砰，砰，砰。”
黑尾铁朗一如既往往地上砸着球, 一下下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哔——”
尖锐的哨声划过天际，黑尾铁朗没有丝毫犹豫，将球瞬间抛出，朝前迈步、起跳！！
大力跳发！
黄蓝色大球挤压空气发出几乎叫人窒息的轰鸣, 小见春树朝前一扑，鱼跃垫起一传。
球传到位，赤苇京治试要举起双手，猿杙大和和木叶秋纪同时要球：
“赤苇——”
“这边这边！”
面色冷峻的二传手抬臂直接推球过网。
“我勒个——”
灰羽列夫一个急刹车，想抬臂接球却没有时间，慌乱之下一脚把球踢过球网。
双色大球旋转着以一道难以言喻的抛物线从球网一侧飞至另一侧。
这回轮到枭谷慌神了。
他们没想到灰羽列夫居然有这种操作。
这边再次说明一下：灰羽列夫同学, 国中时期踢过足球。
虽然技术一般性，但确实是有足球底子的（√）
木叶秋纪拔腿奔向球场后侧, 重心倾倒，两条手臂并拢着朝后一捶——
“补救！！！”
他扑通一下摔到地上。
枭谷二传小麦色的长腿上肌肉连同被队服包裹着的劲瘦腰腹一同绷紧起来，上半身后仰到几乎与地面平行。
托举、传球！
赤苇京治其实在木叶秋纪救球之时呼吸间有慌乱了一瞬，这球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只得做出托球动作。
可他却又瞬间镇定下来，究其根本——
木兔光太郎给了他一个眼神。
——交给我吧！
——把能传的球，全都传到我这里吧！！
——哪怕球路并不好，哪怕不在最佳扣球区，也没关系。
——请把球传过来，我会扣出让所有人满意的球路的！！！
在这一刹那，赤苇京治只觉得自己站在暴风眼中央，周遭是密集的飓风，卷席起来无数或轻或重的物体，只有他所站的位置陷入了短暂的安宁。
赤苇京治看见了一双会说话的金色眼睛。
——传过去！
——把球传过去！
——传给他信任的攻手，他的明星，他的ACE！
穿着长护膝的王牌攻手只朝前踏了一步。
白皙的肌肉瞬间鼓胀而起，枭谷王牌仰起脑袋，望着那几乎和白色光束平行的大球。
蹬地而起！！
站在球网另一侧，将木兔光太郎动作尽览眼底的夏目眼中亟亟浮现出过一抹暗芒，这一动作在他们当初看枭谷与狢坂战时桐生时常做出的动作。
是桐生八的一步助跑！！
通常情况下，攻手在扣杀时都是两步或者三步助跑，而木兔这一球在他瞥见身后临时传出的没有到位的二传时，立刻调整了脚步，仅仅一步腾跃而起，如同正在狩猎的鹰隼，金色的圈环在眼眶中绽放出夺目光彩，朝天仰起的头颅诉说着他的骄傲与张扬。
粗壮的手臂在空气中带起一道烈风，悍然挥出。
几乎有脑袋大的大臂肌肉鼓胀得惊人，轰然一声扣上球面，发出叫人浑身一颤的轰鸣。
排球毫无保留地冲进音驹球场，带起的劲风擦过灰羽列夫尚未反应起跳的指尖，擦过福永招平抬起的手臂，擦过黑尾铁朗最后平行着鱼跃而出的拳头。
“轰——”
无形的气流将几人的衣袖吹的猎猎作响，黑尾铁朗扑倒在地。
“是桐生的拿手招数！”看过枭谷那场比赛的观众们反应过来。
又过了几秒这球造成的回响才消失殆尽。
第一局，以木兔光太郎的扣杀画下句点。
“好啊！！！”
木兔光太郎冲向赤苇京治把他抱住，又顺手捞过了才爬起来的木叶秋纪，以一己之力扛起两名队友。
“真没想到，关键时刻木兔还藏着这一招。”海信行摸摸自己的脑袋。
夜久卫辅神色凝重，嘴巴张着动了几下，他认真思索着若是自己站在球场，是否能够接下木兔光太郎的这突如其来的一球扣杀。
木兔光太郎还朝着黑尾铁朗高兴地挥挥手，黑尾铁朗单方面把这动作当成是炫耀。
不过他也无话可说，毕竟人家木兔就是有这个实力。
黑尾铁朗摇着头道：“真是遗憾，我没有木兔你那样宽厚的胸膛可以直接把球顶起来。”
前天比赛中，木兔光太郎用胸肌挺起了桐生八的扣球，可不代表他黑尾铁朗也能办到一样的事情。
黑尾铁朗胸肌不小，可不代表他能像木兔光太郎一样用同样速度和反应挺起胸膛的同时准确无误将球接住。
回忆起来，黑尾铁朗觉得要是自己真的学木兔用胸口接球，说不准马上就能内伤。
猫头鹰摸摸脑袋，洋洋得意地扬起自己的眉毛：“嘿嘿。”
在这场比赛当中，他无法掌控音驹的动向、无法干扰裁判的判断，更加无法左右这场比赛的胜负，他能够做到的，只有掌握自己的身体，根据自己的心意思考而行动。
他要竭尽自己所能打好可以打好的每一个球。
依据自己的内心，跟随自己的节奏，调动全身的肌肉——
去扣球！
去进攻！
去用尽一切可以用尽的力量——给予对手滔天的攻势！
让他们即便做足了完全准备，也无处可防。
一定，要拿下可以拿下的每一分！！！
这就是『一球入魂』啊！！
猫头鹰同学一蹦一跳地和队友们下了球场。
*
响亮又绵长的掌声持续了许久，观众席上的众排球选手们不断鼓掌。
桐生八低头望向正在和队友交流的木兔光太郎，不禁感慨：“——木兔这个人，果然是天生的王牌。”
这个家伙，有着天生的力量和后天锻炼出的健硕体格，虽然时常有些不着调，却是所有队友们最最信赖的队长大人。
对上他那双没有丝毫阴翳的眼，就会觉得一切灰暗愁绪全都灰飞烟灭。
简直——完美适配『王牌』一词！
桐生八很羡慕木兔光太郎的心态。
最重要的是，那种一往无前的冲劲，永远不会因为外界的评价而退让。
木兔光太郎，不光是“木兔光太郎”这个个体。
还拥有着多重身份。
他是枭谷的队长，是全场的焦点，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王牌”。
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前进的路是正确抑或错误，即便旁边有人扯着嗓子和他的喊“你跑错了”也听不见似的完全不会回头看一眼。
在专注排球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只会有排球这一样物体存在。
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他分毫。
这就足够桐生八羡慕的了。
但他并不嫉妒木兔光太郎。
作为在泥泞中蹒跚而出的王牌，桐生八单独一个人从一片荆棘中活生生靠着自己劈出来了一条崎岖的小路，而木兔光太郎则是一个人徒手攀岩着几乎与地面垂直的陡峭崖壁。
二人的经历相似又不相同，国中时期桐生八没有给力的队友作为支撑，队友的期待和无法回应他的自责同样深深伤害了他，他一路过来都是将子弹从血肉中掏出慢慢自愈的过程。而国中时期的木兔光太郎，则是时常不被理解，精力旺盛到极致的少年在一遍遍独自练习的背后却是一声声“木兔这个家伙都不会累吗”“真是个怪人”的窃窃私语。
不被理解，不被认可是他们选择走这条路的常态。
好在，他们都已经成为了过去的自己所羡慕的模样。
桐生八“专杀恶球”的威名响彻全国，木兔光太郎也已经开辟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王牌道路。
枭谷所有人围在一块儿，拿下第一局的欣喜和快感已经冷却下来。
“我觉得音驹并不会轻易罢休的。”黑白发少年放下手里的水壶，睁着双大大的鹰眼，犹如两个明晃晃的大灯泡，对着自己的队友们说道。
木叶秋纪搁下毛巾，“这次我同意木兔的观点。”
“按照音驹那种走一步看三四五六步的性格，估摸着在给我们下套。”猿杙大和赞同点头。
唯一一名一年级首发尾长涉左看看右看看：“那前辈们有什么猜测吗？”
“说实在的……没有。”赤苇京治坦诚道。
目前音驹暴露出的东西过少，贸然猜测还有可能猜错，反倒顺了音驹的意。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他们大概率还是会对着木兔前辈下手。”
枭谷选手们齐刷刷点头。
这大概是他们的共识了，只要音驹碰上枭谷，每次的入手点几乎都是木兔光太郎，没得商量。
尤其是在比赛中，虽然每次都清楚对方在打小算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对方已经挖好了的陷阱中，简直太难受了。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哪一次我们对上音驹不是这样的？”木兔光太郎眨眨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帅气的话。
“木兔说得没错！”木叶秋纪握拳挥了一下，“对上音驹的那些招式，哪一次咱们不是获胜了的？他们能做局我们自然也能破局！”
“对！”
“没错，就是这样！”
正如枭谷众人所猜测的，音驹的“木兔针对计划”的进度条走了开头一点点。
要针对木兔，首先就给确保他的状态没有好得过于突出。
他们第一局在做的，基本上就是这件事。
只是一点一点，以微不可察的速度给枭谷小心翼翼的挖坑。
失去了第一局发球局，音驹众人表现得十分平静，可以说这一局的结局早就在他们的意料之内了。
“按照木兔平时的表现，第一局冲这么突出，到状态第二局就会稍微下滑一点。”孤爪研磨平静道。
他的目光依旧毫无波澜，像是一道清冷的月辉：“下一局开始，可以加强对木兔的进攻了，无法对准他的进攻也要尽可能的地影响到一传成功率。”
这一招，音驹在其实在之前垃圾场对决中就用过类似的。
乌鸦和猫头鹰都是需要翅膀才能起飞的生物，若是没了助其起飞的翅膀，他们又如何能够腾飞呢？
而某种程度上，队友们，就是身为ACE的木兔光太郎的翅膀。
排球比赛是团队作战。
像那种“就算没有队友我一样能赢”的话，放在排球队伍当中就是放屁！
不只是音驹，所有队伍都是如此。
谁能离了队友？没有一传、没有二传托球，一个人怎么完成最后的进攻？
就算是世界级别的攻手，也不敢口出狂言到这种程度。
枭谷亦是。
木兔光太郎是主要得分手不假，可他不可能脱离队友们的支持。
只要断了后路，他照样是个孤立无援的王牌。
这样的王牌，不足为惧。
而音驹想要的并不是“断他的后路”，而是双管齐下，在断他后路的同时让他对自己生出挫败感，哪怕只有一丁点，放在比赛中，放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就足以改变整局比赛的局势。
第一局的网一点点撒下，第二局要开始往回收了。
——枭谷的各位，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第372章 最终战·陆vs空（6）
第二局由枭谷率先发球。
起初, 双方比分还是相当友好但胶着地你一分我一分互相上涨着，直到音驹喊暂停。
这一球的契机是木兔光太郎扣球被夜久卫辅接起后福永招平一个二次进攻打手出界，打的还是木兔光太郎的手。
此时音驹的比分是11分, 距离枭谷的13分尚且还有一些差距，但猫猫们全然不急。
孤爪研磨半蜷着手指, 一下下敲在自己膝盖上, 没有多余的表情。
在开局到现在, 他们好几次对着木兔光太郎下手, 不管是将球刻意打向他的位置迫使他接一传还是利用枭谷选手们的站位将球和他这名王牌阻隔开, 都是有意无意降低木兔光太郎的进攻性。
一方面, 让他扣球变得愈发困难, 另一方面，扣不到球的迫切和慌乱会无限地包裹住他，叫他生出一种“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无法扣到球没法给队友们安心感”的心理，而一旦生出这种想法, 变回作茧自缚，自己将自己眼前的路全都堵死。
当然，后者只是理想状态，目前尚且没有进行到这一步。
不过, 作为枭谷的王牌同样也是队伍内身高担当之一，木兔光太郎在轮转到前排时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参与拦网。
这是毋庸置疑的。
孤爪研磨又在膝盖上敲击了几下，“接下来不管是扣球还是不含多大力量的进攻，尽量往木兔那边扣那些刁钻的、难以被拦下的球，进一步打击他自信，力量大小没有要求, 只要难接难拦就可以，部扣不过去的就往其他方向扣, 努力干扰一传和二传。”
“没问题！”一年级们声音嘹亮。
“包的！”黑尾铁朗比了个OK。
“我们可是专业的啊，研磨！”山本猛虎拍拍胸膛。
堂堂音驹锁人小分队再度进发。
*
哨声响起，黑尾铁朗依旧在不急不缓地往地上拍着球。
有了上一场比赛夏目的经验，不少观众们学会了闭嘴。
这一定是音驹的计划，音驹肯定有他们的理由。
黑尾铁朗倒是没什么计划，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依据球砸在地上的次数来倒计时。
他的计数能力没有夏目那么强，不过在又固定单位的时候却相当准确。
很快，击球次数来到了7次，音驹主将也终于停了下来。
抛球，助跑，起跳，挥臂。
一声清脆的扣球声于空中响起，荡漾其一阵波纹。
球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黄蓝色直线——直指木兔光太郎！
4号球衣的王牌君锐目直视着迎面而来的大球，抿紧嘴唇，抬起双臂朝上方一抬——
“咚！”
一传垫起，卸掉了球上加诸的不少力量和旋转，大球直直朝后掠去。
木叶秋纪横跨两步，双手托举起大球，朝着猿杙大和方向托出一击快传，猿杙大和引臂一扣！
后排进攻！
“嗵——”
灰羽列夫携山本猛虎孤爪研磨一同掠至排球轨迹之上，齐齐起跳，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墙。
排球砸在山本猛虎竖起的手掌上，反弹回枭谷球场。
赤苇京治双眼一眯，俯下身朝前扑跃而去。
“咚！”
脆生生的接球声响在响起，单个的大球旋转着飞过球网。
“机会球——”
灰羽列夫前脚刚一触地边直接跃起，中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扬起手臂，朝前轰出一发强有力的扣杀。
一击探头球扣出！
扣球的位置介于赤苇京治和木兔光太郎中间，如今赤苇京治刚撑着地面直起身，能够接球的除了三米先后正在朝前赶的小见春树，就只剩下枭谷的王牌君了。
——那就接！！
没有半分犹豫，木兔光太郎朝右横跨一大步，他甚至可以避开了踩到赤苇京治（其实后者已经反应过来把腿收回去了），一击挺胸直接把球撞了回去！
木兔光太郎的用胸接球的技术，重出江湖！
赤苇京治反应过来，抬手将球推过球网。
“嗵！”
距离最近的山本猛虎心下一紧，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先行抬手将球一垫。
排球与手臂形成的平面略倾斜，直接将球救偏了一截。
好在后方是接球主力军福永招平的阵地。
一场比赛下来很少说话的福永猫猫踏着地面，黝黑的眼神地锁定着球的动向，神经一刻都没有放松过，时时刻刻紧绷着。
就是为了这短短的一瞬间！
跟腱刹那间发力，将他送上前，摆成接球姿态的双手毫无丁点误差地准确垫在排球下方。
一声脆耳的接球音炸响耳畔，布丁头二传手朝右调整横跨一步，举起双手，摆出托球姿态。
山本猛虎后撤两步，卡在孤爪研磨几乎触球的瞬间，蹬地而起！
“中路——”
“防山本！”
高高的呼声响起，三人拦网同时行至中路方向，腾空而起！
音驹的王牌主攻手一脸桀骜，跳得高高的，气势凛然地振臂一呼！
扣空！！！
防守快要防麻的枭谷众人这才猛然想起了音驹最为擅长的假动作！
球在空中停止的时间比他们想象中要长。
山本猛虎气势汹汹地朝下坠去，身后冒出了一个浅茶色的脑袋。
夏目一步蹬地而起，朝前跃出。
灵活的身形和轻盈的身姿使他轻松腾空，右臂后拉蓄力，轰得朝前挥出！
手腕在扣球瞬间拧转翻动。
“嘭！”
一球砸上木兔光太郎的手掌后端，小拇指和无名指的位置。
“嗵”的一声，排球朝外弹开。
小见春树顷刻拔腿追出球场。
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这球是速度却比他的奔跑速度更快一截。
便是他拼尽全力，也仅仅能在球落地前用指甲擦过一点球面。
又是一次打手出界！
“哔——”
音驹再度得分，将分分差缩小到1分。
看台上的大将优认真分析道：
“音驹发力了，他们把矛头全都对准了木兔。”
“在木兔轮到前排的时候他不光要参与拦网，音驹针对他的进攻也增加了不少，给他施加一定压力的同时他还需要参与紧后续的进攻，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很快就会陷入消极状态了。”
而使木兔光太郎陷入消极，也只需要一个契机。
孤爪的脑子果然是对枭谷利器啊。
户美前主将眯了眯眼睛，音驹的打法可能外人还不清楚，可他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右针对性地对包括枭谷在内的三支队伍都制定了计划，要是当初东京四强赛他们对上枭谷，也会采用和音驹相似的方法。
总之先对症下药，把王牌的行动力牵制住，接下来就可以尽情进攻了。
山架美华思索了片刻：“那这样木兔就很忙了，又要拦网又要接球又要进攻，而且枭谷的主力进攻基本上就是他，其他选手的进攻音驹都不会怕的。”
“是啊，只有木兔的扣球才能给他们带去威胁，其余的顶多在技巧上互相博弈几下。”大将优附和道。
山架美华皱了下脸：“就像陀螺一样，会很难受吧。”
“所以这群猫咪，只是看着弱小，实际上爪子一亮出来倒霉的通常只会是对手啊。”
球场上，木叶秋纪和鹫尾辰生配合了一出假扣真传，鹫尾辰生两手一转，排球飞到了木兔光太郎跟前，王牌攻手一臂轰上球面，爆裂声震彻天空。
一路裹挟着气旋朝前冲出的排球却被早已做好准备的黑尾铁朗垫了个正着。
黑发副攻手“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手却稳的惊人，将球径直传向了前排。
山本猛虎一跃而起，抬臂扣出。
枭谷前排拦网眼神交流——
：真扣假扣？
：不知道，拦一下吧。
：拦错了怎么办？
：那就我拦你候着。
：OK。
以上情节只存在于鹫尾辰生的脑补中，因为和他对视了一眼的木兔光太郎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猫头鹰：鹫尾，follow me！！！（拍翅膀）
二人一前一后起跳，下一秒，山本猛虎一球吊过球网。
确实被二人蒙对了，山本猛虎直接二次进攻，只可惜扣球的方式蒙岔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音驹想要通过各种干扰迫使枭谷那个王牌无暇进攻？”
成宫鸣嘀咕了两句。
“可是，他轮转到后排的时候，应该总会有人帮他减缓压力吧？”
他整个人朝前倾，天蓝色的眼直直望向球场，认真地思考着问题。
不光是有人会出手帮他接球，就连拦网的任务都没了，除了无法在前排进攻（虽然按照木兔光太郎的跳跃能力算不上什么限制）之外，木兔光太郎还是那个木兔光太郎，音驹的干扰对他而言废了一半。
还会有其他方面的针对嘛？
“音驹针对木兔你的进攻变猛了很多啊。”一球毕，枭谷众短暂交流了一下。
好不容易一球扣下，木兔光太郎一击大斜线拉了一长条笔直的轨迹贯穿球场。
猫头鹰本人看上去状态还行，“没有问题的，我就算是接下一传，也能轻松扣下后续的进攻！！”
赤苇京治嘴巴张了张，想说“木兔前辈我给你少托点球你可以不用这么累”，可一对上木兔光太郎的眼，话就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他有点担心木兔光太郎会因为他这句话低落下去。
——是真的很有可能。
心里担心的二传手表面上一副镇定的模样，翡翠般的绿色眼瞳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忧虑，嘴上却说着：“嗯，木兔前辈，大家都相信你的。”
音驹使的是阳谋，就算枭谷选手们知道了又如何？
结果会改变吗？
难道他们知道了音驹的进攻模式就能避免吗？
虽然枭谷的选手之间也有着默契的配合，但他们的配合大多是在互相帮助接传球方面，而那种那种替他人接球的时刻却明显少于音驹的多，更何况就算他们主动提出要去帮木兔光太郎接球，后者多半也是不同意的。
只要木兔光太郎有能力自己接下球，就不会轻易接受队友们的“好意”。
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为一名王牌，足以在接下一传的时候再参与进攻。
他有个这个能力做到。
木叶秋纪心里发苦。
他也知道你是能办到的，可问题是人家音驹就等着你撞枪口上呢！谁知道对方还有哪些招？
他想着等木兔光太郎轮转到后排就不用参与拦网，同时他们在前排的人还能帮他接球，同样阵营在后排的小见春树也能帮衬几把，至少比在前排时好。
但还没等到木兔光太郎轮转到1号位，音驹就开始彻底收网了。
或者说，是时机到了，枭谷开始自乱阵脚了。
夏目和大脑配合亲密无间，在二传的一击被飞托球下一球旋转球扣杀后排球场。
鹫尾辰生勉勉强强伸手一触到了球面，却因为排球上自带的旋转直接弹飞了出去，小见春树拔腿朝着场外奔去，一脚卡在球落地前踢起球，赤苇京治脚底生风，在王牌跃跃欲试的期待目光中朝他托出一击快传，后者眼睛一亮，顷刻间飞上天，抬臂就要朝前扣下。
排球脱手而出，于空发出震得人脑袋疼的嗡嗡声。
显示福永招平垫球起跳，“扑通”一声鱼跃扑上地面，再是夏目接连救球，一个呼吸的时间，山本猛虎便已经一击擦着球网的小斜线扣出。
“嗵！”猿杙大和侧身扑救。
“我来——”木叶秋纪横跨一步，朝木兔光太郎方向托出一击长传。
后者再度扣杀，被灰羽列夫一触环节了大半威力。
夜久卫辅一传垫起：“抱歉，近了！”
大脑没有在意，双腿一蹬，前排跃起，动作稍慢了半拍抬起手臂。
木兔光太郎见状，迎面一扣！！
“嘭！！”
声势巨大的排球轰然坠地。
裁判在一秒后直接将球分判给了音驹。
木兔光太郎一瞬间睁大了眼，满脸震惊地望向裁判。
“过网击球。”
这是正对着他的孤爪研磨说的。
这一招虽然不能长用，但却是很管用。
关键时刻用来偷袭，一验一个准。
“啊啊啊啊啊，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被骗了！！”
猫头鹰君拍了一下脑袋。
但事与愿违，接下里的攻防战中，除了少数几次枭谷扣杀得分，剩下都是音驹的，拦网也好扣杀也罢，甚至还有一次是夜久卫辅一次鱼跃直接垫过了球网，压在边界线上直接得分。
音驹的分数一举升到了18，而枭谷还是可怜巴巴的15。
球场上风云变幻，孤爪研磨一个背传，山本猛虎一球几位利落的直线球扣入枭谷球场，瞬息间小见春树滑铲而来，“噌”地把球接高。
木叶秋纪眼瞳微微一眯，浅色的发丝随着他跑动的动作扬了起来。
传球，把球传给木兔！！
他心中这么想着。
指腹触及球面，朝着一侧要球的木兔光太郎方向传出！
球脱手的瞬间，木叶秋纪呼吸一窒。
等一下，他刚刚，是不是没有托到位？？！
目光顺着排球的方向朝着木兔光太郎一同望去，枭谷王牌一跃而起，结实的右臂自后摆动挥出——
赤苇京治同样望向天空中的明星选手，眼中的担忧之情愈浓。
木叶秋纪皱起眉。
不妙啊木兔。
他咬了下嘴唇。
“嘭！”
右手掌心重扣上球面，排球在他的手中停滞了短短一瞬，顷刻间有如神助地爆发冲出！
——球要来了。
夜久卫辅粉棕色眼瞳锁定住大球，却在瞬间微微瞪大了些。
做出同样表情堪比一比一复制的，还有音驹其他人。
孤爪研磨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不过兴致不错地挑了挑眉。
黑尾铁朗脑袋后仰了一点，脸距离被排球撞上的球网只有一拳之遥。
观众席上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同步揉了揉眼睛，尤其是某橘子头小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没看错，木兔光太郎扣球扣到球网上了！
对于一名王牌主攻手而言，可以说是很明显的失误。
而扣出这球的枭谷王牌，正定定地盯着这球不断旋转着在球网上挣扎的模样。
一道排球落地的“咚”，彻底敲在了所有人心上。
木兔光太郎也像是突然卸下了一身的力量，洋溢着阳光的脸上灰败了起来。
他居然，没有把球扣过去？？？？！！
“抱歉，木兔，这球是我的问题，”木叶秋纪舔了舔嘴唇，“我没有给你传好，这球都不在你的最佳扣球点……”
“还有我！”小见春树大声说。
“我一传也完全没有到位，什么问题都我担着！”
“可是，可是，我没有把球扣过去啊！”
耷拉着脑袋的枭谷王牌表情颓丧，上扬的眉毛都快成了八字眉。
一切都是紧密相连的，一个人的失误相当于整支队伍的失误。
金轮般耀眼的眼瞳在看见排球撞上球网的一幕时灰了。
木兔光太郎觉得，就算是一传二传没有托到位，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更大。
刚刚第一局的时候，他不是也扣了个akaashi托来的并不是很到位的球？不是照样扣了个利落干脆的扣杀出来？
是他的问题，就是他的问题。
“木兔前辈……”赤苇京治皱眉，想要说些什么。
“不，akaashi！这就是我的错！！”没等他开口，木兔光太郎手一抬，挡在了他身前，语气过分坚决。
枭谷众：“……”
完蛋，果然又消极了。
……
孤爪研磨清楚『想要得分』、『必须得分』这种想法对一名攻手的影响，每当球队因为自己丢掉分数时，这些想法就会无可避免的。
其实若是枭谷稳定住状态，心态更加放平一点，音驹说不定要到中后段才能开始收网。
但枭谷的大家心系木兔，一时间多少有些心神不宁，一旦想得杂了起来，就容易出现失误，一出现失误，传给木兔光太郎的球自然也会产生纰漏，不就促使了木兔光太郎扣球失败，助长了他的消极情绪滋生？
好似一双双狠厉的手扼住了喉咙，几近窒息。
针对木兔光太郎布局，一点一点给他施加压力，从极少让他垫起的不引人注目的一传，到在多次干扰之下，难以调整到最佳扣球点的二传，压力有如雪山上层层白雪一点一点覆盖下来，不知何时便会引起彻地滔天的雪崩。
谁都不知道究竟那一片雪花是造成雪山坍塌的主因。
因此，通常会认定，雪崩来临之际，每一片先前落下的雪花都是罪魁祸首。
而音驹之前做出的种种行为，就是那蓄力的一片片雪花。
音驹不急，尤其是这种五局三胜的比赛，输了一局不打紧，要紧的是最后的胜利归属于谁。
用第一局来布局，完全在音驹的承受范围之内。
也在孤爪研磨的算计之中。
第一局的良好状态在第二局稍稍变得没有那么好却依旧处于一个还算不错的状态中，但音驹对木兔光太郎的压迫却是直接从2变到9甚至是10的，压力陡然增大，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
枭谷这边，暗路建行在观察到木兔光太郎陷入消极状态后立马叫了个暂停，一群人全方位围在木兔光太郎身边试图言语安慰激励他。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枭谷众人也设想到了。
但还是用平日里安慰自家王牌的方式安抚他。
“咦？枭谷那个王牌明显状态不对，怎么没有把他换下去？”一名观众嘀咕道。
“换下去枭谷就真的难办了，留他在球场上还能稳稳木兔，要是真的给他换下去了，木兔就算不闹也会自己生自己的气延长消极状态。”边上一个穿着枭谷校服的女生说。
“大妹子，你也太专业了——”
“没啥，习惯了。”这名举着“木叶秋纪加油”小横幅的女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光芒。
音驹的行动很简答，就是给木兔光太郎加压，达到不信任自己，产生负罪感或者恐惧心理，进而害怕进攻，目的就答案到了。
同样的，在木兔光太郎消极之后，音驹立刻调转攻向，将矛头指向赤苇京治。
趁他病，要他命。
这一手瞬间转换进攻目标对象的操作给不少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陷入了消极状态木兔光太郎都微微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音驹球场的那个布丁头二传。
——怎么回事？怎么他一陷入消极，音驹就瞬间把他忘了开始集火akaashi？？
——啊，是自己太废了吗？让akaashi失望了。明明应该扣出特别漂亮的球，结果自己浪费了好几次宝贵的机会，真是太差劲了！！！
猫头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偌大一个大高个委屈巴巴地找了块地缩起来蹲下。
山本猛虎在暂停时间还以防万一问了一句：“要是因为我们过于针对赤苇结果反过来刺激了木兔让他状态恢复了怎么办？”
大脑看了他一眼，直接道：“木兔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消极状态，就算是有心想帮赤苇，也会纠结自己能否给他足够宽大的后背。”
所以别说是瞬间恢复动力了，说不定还会更加纠结。
甚至不用音驹再给他多余的针对性进攻，他自己就会作茧自缚。
因为压力，因为使命，想得越多，被思绪所缠绕得也就越多，所以才会越难挣脱出自己的给自己设定的囚笼。
这甚至不是孤爪研磨给他布下的。
垃圾场一战时日向翔阳的笼子是他亲自敲定的，可木兔光太郎这个囚笼，却是这人自己给自己囚困住的。
他充其量只不过起到一个助推作用。
眼尾上扬的猫咪餍足地眯了眯眼，唇角上扬起一抹叫人心惊胆寒的弧度。
——如今，自断双翼的猫头鹰，又该如何掀起风浪呢？
第373章 最终战·陆vs空（7）
比赛进行到这时, 只要眼神正常的都看出来了音驹的目的。
——先把木兔光太郎这个得分主力选手给封锁掉，在立刻将矛头转向不声不响的二传手。
赤苇京治在一众枭谷队员中并不起眼，他没有木兔光太郎那么光芒四射, 也不像小见春树木叶秋纪那般接球能力max，拦网水平也一般般,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心目中的明星选手——木兔光太郎托球。
从国三那年第一次看见那名就连背影都发着光的攻手时, 他就注定了这辈子眼中就这一个明星。
真耀眼啊。
用发胶竖起的张扬的头发他以往只在一些不良少年和刻意学着大人扮相的同学身上见过, 可是放在那个枭谷一年级身上, 却将他那种又热烈又咋咋呼呼还有点愣愣的性格体现得恰到好处。
这么张扬热烈的少年, 就应该像他见到的那样肆意放射出热烈的光芒, 照耀在所有人身上。
好刺眼的光。
好热烈的人。
彼时还在纠结高中去哪所学校的小小少年, 遥遥望着那身着12号黑白队服飞翔于空的少年，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赤苇京治苍翠的碧色眼瞳中有水波在流转，抬起的眼中映照着那个犹如鹰隼一般腾空跃起, 一脸雀跃着挥臂出手的攻手。
有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响在耳畔。
赤苇京治觉得，自己想给他托球。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给他托球。
于是他毅然决然选择了枭谷，选择了排球部, 选择了在开学第一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介绍“我是一名二传手”。
他看见木兔光太郎朝他奔来，摇晃着脑袋，就像一只巨大的猫头鹰，永远有着消耗不完的活力和精力。
会在训练结束之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加训，会一个人跑到一年级的教学楼找他一起吃饭聊天，也会在食堂没有了自己想吃的炒饭之后到他面前哭诉半天, 更会在打比赛失利之时把自己埋到球框底下，缩成一只可怜的大狗狗。
那曾经只存在于他想象中的人活了过来, 他是那样的鲜活又热烈赤诚，带着无尽的热情奔向他。
实际上，迈出第一步的，是他自己。
他迎上了那烈日。
他主动张开双臂，试图拥抱他。
运气很好，那轮金色的夺目的阳光，也用无数充满热情和朝气的话语回应了他。
是赤苇京治先行选择了枭谷，选择了木兔光太郎，是他选择了自己高中阶段的人生。
——在此之前，国三那年的他，早已经为自己选定了信仰。
木兔光太郎的存在，就像一束光，蓦然照入了他一片灰白的世界。
自此之后，他的世界多了一抹无法抹去的金光。
进入高中之前，他只能在一些模糊的视频以及梦里见到那名太阳般耀眼的人，进入高中之后，他不用每天守着视频，更不用只能在梦里才能窥见到那道照入他世界的金光，木兔光太郎，就是他的光。
他每日都能见到的，切切实实存在在眼前的光。
他想给他托球，他想见证这一轮耀日飞往更高的天空，照耀更多更多的大地。
无需记录他的姓名，他只是一粒被阳光照耀到的平平无奇的种子。
如果说木兔光太郎是一团散发着滚烫热量耀眼夺目的火焰，那么，他，赤苇京治，就是手执火炬将其举向更高的天空、令火光辐射照耀范围更广的人。
他心甘情愿成为点燃炬火、执起炬火的那个人。
在枭谷的比赛中，赤苇京治是木兔光太郎最信任也最值得托付的人。
一团火焰，撞上了迎着他而来的木头，“哗”一下，点燃起来。
木头甘愿为了这团炬火鞠躬尽瘁。
赤苇京治，就是木兔光太郎最最有力的一对翅膀！
而现在，音驹就是要把这双羽翼，生生从那只猫头鹰身上撕下。
哪怕木兔光太郎恢复了状态，对上无法给他托出漂亮一传的赤苇京治，也无法体现出百分百实力。
枭谷换不了木兔，难道还换不了赤苇吗？
只要他们两个人陷入低谷期，音驹至少能保证连续两局的胜利。
而这场比赛，五局三胜。
趁他病要他命！
只要速度够快，音驹甚至能够一举连下三局！
山本猛虎一发假扣真传，将球托向后排起跳的夏目，后者双臂朝后，踏着坚实的地板助跑而上，纵身一跃，浅茶色的头发在头顶打下的光中竟散发出丝丝夺目的金光。
他一脸坚毅地扬起后臂，极限展胸，形成一个好看饱满的C字，又像张弓拉箭一般，猛然收紧腰腹，挥出右臂！
“嘭！”
蓄满了力量扣下的扣杀力道十足，几乎可以和木兔光太郎全力一击相提并论。
一路疾驰过不断尖叫爆鸣的空气，挤压撕裂后依旧不减其威力。
排球直冲冲地朝着枭谷二传方向疾驰而去。
可以想见，只要这球未被接起，枭谷这一球就没有拿下的希望了。
“——赤苇！！”木叶秋纪情急之下吼了一声。
小见春树一个急转弯从场外奔回球场，脸上的肌肉无意识抖动，迫切想要赶在球砸到赤苇京治前接下。
来不及的。
赤苇京治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成了音驹的眼中钉。
他们想要断掉枭谷的攻击，必须把他这个司令塔与剩下攻手们的连接彻底截断，哪怕不只是因为木兔光太郎，其余的攻手，也会依赖他这个二传。
这是二传属性既定的。
即便有木叶秋纪这个前二传现接应做掩护，也无法改变“枭谷众人更加熟悉他的托球”这一事实。
音驹的算盘打得真的很好。
实机也把握的很好。
若是在木兔前辈陷入消极状态之前针对他，他并不会有多大的心境起伏，甚至木兔前辈还会反过来安慰他。
有可能音驹前面付出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可音驹精明就精明在他们是在木兔前辈刚刚陷入消极状态且无法短时间回归正常线时立刻将矛头转向自己。
赤苇京治清楚，音驹是要一刀斩断枭谷的进攻端。
翠色的瞳子紧盯着不断旋转而来的大球，黑发少年拢起双手，两条腿微微叉开与肩同宽，身体重心下压，保持在一个自己最佳接球的状态。
他要接下这球。
至少，要为前辈们提供进攻的机会！
接不住的！
一网之隔的另一侧，一双琥珀色竖瞳直勾勾望向赤苇京治，比自家二传手要稍微圆一些的眼睛里是毫无感情的冰冷。
与平时柔和温暖的目光不同，此刻他的眼眸中浮现出一道形似孤爪研磨思考时的无机质寒芒。
冰冷、专断、不容置疑。
——这一球你是不可能接住的。
肯定句。
无可置疑的肯定句。
亮堂的视野中，那只偌大的球体在即将撞上赤苇京治双臂的前一秒，直愣愣拐了个将近90度的大弯！
碧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紧随其后的是各种急促叫喊。
“不！是旋转球！！”
“这球会转！”
“小见——”
赤苇京治侧身朝右扑去，同时做出扑救动作的还有终于赶到场内的小见春树和斜对角的猿杙大和。
“彭！！！”
剧烈的轰鸣炸响球场，好几声形似汤圆落水一般的声响接连响起。
电子计分板上，音驹的分数又往前跳了一分。
“——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就连自认为心狠手辣的大将优也不禁摇摇头。
他若是对上枭谷，顶多想着怎么把木兔给搞下去，哪里会想到音驹那群家伙居然想到再把木兔搞成消极之后转眼又去对抗赤苇？！
而且你不光搞人家赤苇，还扣出这种几乎让整个枭谷一传支离破碎的刁钻球路来。
哪个小天才想出来这种主意？
哦不用猜了，肯定是大脑。
大将优看得牙痒痒。
这群猫咪的野心也太大了！
而且不光是野心大，他们还真有这个能力同时搞倒两个人，又是把人关在笼子里，又是折断人家翅膀，甚至还有余力把笼子加固加固，再拔点脑袋上的毛或者剪剪指甲削弱对方进攻性。
刑啊，是真的刑。
旁观者看了都得后背一凉。
遑论身处其中的枭谷选手们了。
眼看着音驹的分数先一步到达24，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惊讶。
要是双管齐下着打压还不到24分就有鬼了。
球好不容易从木叶秋纪手中扣出，在前排早有防备的灰羽列夫凌空一跳，修长白皙且有力的手臂犹如两扇闭合起的铁门，“咚”地将球反弹回去。
猿杙大和侧身翻滚着扑球卸力，一传垫起，赤苇京治立刻迈步调整二传。
在他深碧色的眼瞳扫到球场边缘大只猫头鹰时动作我的几不可查的停顿，除了他本人之外无人发觉。
抬起双手，指腹触球，传球！
他朝着4号位方向托了一球漂亮的长传。
站在此处助跑起跳的是猿杙大和。
同为枭谷主攻手，他的存在感几乎和福永招平一样低，能够让人记住的也只有他们二人同款的猫猫嘴，以及同样很有水平的一传能力。
因为木兔光太郎的明星效应，很少有人会关注到隐藏在那耀眼光芒背后默默截下一球又一球的透明人主攻手。
只有在木兔光太郎陷入消极时，剩下五个人才会集结成难以攻破的小团体，除了无法进攻的小见春树，所有人都可以兼具接球传球扣球的重任，而这一次，扣球的任务落到了猿杙大和手上。
手臂一拉，对准迎着他跃起的灰羽列夫重重一挥手臂——
他知道拼高度自己拼不过灰羽列夫，所以在扣球的瞬间改扣为拍，轻轻一吊便将球拍过了高耸的铁壁之后。
“嗵！”福永招平擦着地面飞身扑起！
“研磨！”
山本猛虎高声喊道。
布丁头二传手眼睛稍稍眯起，黑色黄色交织的短发随着他跑动的动作朝脑袋后面飞舞。
双脚站定，微微下蹲。
音驹大脑举起了双手，刻意将自己的重心压低。
——他准备托一个漂亮的二传。
“给——我——”
响亮到几近破音的叫喊从左翼响起。
几乎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山本猛虎的要球声从左侧悍然响起。
和常人不同，孤爪研磨有思考时间的，哪怕仅有短短一瞬，在这一瞬间，他也想得非常清楚——他要把球托给山本猛虎！
你要球，那我便传你！！
中枢神经调动起每一个关节，指腹触球不过短短的0.5秒不到，便犹如一道流星飞了出去。
压下腰身的二传手托球动作利落又迅速，眸光闪烁出荡漾的水波纹。
是的，他要给山本猛虎托球。
在听到对方要球后，还是毅然决然地朝他托出了一击第一节奏。
深黄色的竖瞳随着排球运动的轨迹瞬间望向左翼方向起跳的攻手。
麦色的皮肤上浮现出清晰分明的肌肉线条，虬结在手臂上的肌肉在挥臂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存在感。
他是音驹的王牌，是主攻手ACE！
他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一名主攻手差！
他掌握了很多球路，从最基础的直线球到不同角度的斜线球，甚至是小斜线以及吊球、打手出界、反弹球，这些他都早已熟记于心。
可最能体现出『王牌』一词的果然还是那种光是凭借一球就足以振奋人心、扭转整场比赛的战局的那种球！！
木叶秋纪鹫尾辰生双双起跳拦网，优越的身高和臂展犹如两排竖起的铁网，顷刻间拦住了山本猛虎的去路。
但凡他扣一个稍微偏一点的球，就会被瞬间拦下。
留给他的只有那几乎不可能通过的无限贴近于标志杆的那一道缝隙。
扣过去！！！
把这球，完完整整地扣过去！！！
4号王牌主攻手瞪着双眼，上挑的三角眉和吊眼使他看上去更加不近人情，狰狞的嘴角在他的动作下轻微抽搐着。
他挥臂的速度是那般快。
快到就连站在场边的黑尾铁朗都眼睛一直。
他可以扣过去吗？
这是无数人的心声。
山本猛虎听起胸膛，双腿极限后弯，上身则无下限地朝后仰去。
那条比木兔光太郎细了一圈的手臂，正从他身后疯狂朝前冲出。
这一刻，他眼中迸发出不亚于太阳般热烈刺眼的金芒。
他对自己有信心！
对自己的扣球有信心！
对这一球能够得分有信心！
扣出去！
你可以的山本猛虎！！
心里一团燃烧着的烈火在无尽地鼓舞着的他。
“砰！”
时间一下子停了下来。
细碎的交流声、碎碎声、窃窃私语声，也在这一瞬间齐齐顿住。
场馆里数千双眼睛共同注视着，那迎着球纵身而起的猎豹少年。
田中龙之介上半身直接朝前从出，瞪大了眼看着球场。
感受到排球带起的厉风划过自己小拇指外侧的触感，鹫尾辰生深深地看了山本猛虎一眼。
直线球！
是直线球！！！！
笔直的，几乎完美贴合“直线球”概念的直线球。
没有花里胡哨的假动作，也并非一部分观众所想的斜线甚至小斜线，是一球单纯的几乎所有攻手都能扣出来的直线球。
动作利落干净，轨迹笔直漂亮。
轰然落于球场。
哪个打排球的人见了不夸一声“扣得漂亮”？
“天呐！在枭谷鹫尾选手和木叶选手几乎将前路封住的双人拦网下，山本选手居然扣出了一球无限接近于直线的扣杀！！！”
“根据我们组委会裁定，这一球并未触碰到标志杆，是有效的直线扣杀！！！”
铺天盖地的掌声响起，一浪接着一浪，仿佛潮水永不止歇的翻涌着。
夏目攥了下手。
脑海中不禁浮现起第一次自己从排球部大门口望见的场景。
那是他头一次见到如此帅气的扣球。
如此帅气的背影。
一束强光刺破了平静的湖面，重重敲在了他打开了些许缝隙的心门上。
“吱呀”一声，门隙开了一道更宽一点的裂缝。
光芒洒了进去。
那短短一个瞬间的扣球，一瞬间就击中了他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排球直直坠地的一瞬间，他忆起了当初心潮澎湃的感觉。
面向攻手的被托到恰到好处的排球，恰如其分扣上球面的手掌和耳畔划过那激烈的破空声，以及球面最后击打在地面上震颤人心的扣响。
在那一瞬间，有一扇紧闭的大门，缓缓向他打开。
他窥见了自己从前未曾见到的场面。
他踏进了这个绘声绘色的世界。
他拥有许许多多陪伴在他身边的朋友。
他经历过失败的痛苦与懊恼，也经历过成功的喜悦与心酸，他有了同从前设想中全然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说，赤苇京治高中继续打排球的初心是木兔光太郎，那么夏目打排球的契机则是山本猛虎。
这位看上去有些桀骜不羁的不良少年模样的人，是他第一块敲门砖。
尖锐刺耳的哨声划破空寂的天空，将夏目的意识唤回。
茶发少年恍如隔世地看向那被队友们团团围起、拥抱、击掌、拍背的莫西干头主攻手，比赛中一向表情很少的他露出一道自己鲜少出现的大笑，脚步一踏，加入了其中。
庆祝了起来。
为他们王牌关键一击的扣杀。
……
如果说欢呼雀跃是音驹及其后援团们的底色。
那么枭谷的底色便是沉寂压抑。
王牌主攻手至今还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委委屈屈地蹲在地上，碎碎念自己不是一个好王牌，无法扣到队友们托给他的球。
其余的队友们也知道他的性格，在围着二传手你一言我一语安慰他的同时也时不时开口抚慰一下挫败的猫头鹰本尊。
“不必为我担心，学长们。”
赤苇京治握着水瓶的指关节缓缓收紧，是挑不出错来的沉稳。
“我知道自己在这支队伍中的地位，虽然不如木兔前辈一般重要，却是无法割舍的大后方中枢，我不会再像和狢坂战时一样轻易陷入自我怀疑的误区。”
“这点我保证。”
他平静地说道。
扣着水杯的直接缓缓放松。
枭谷队友们是真的担心他的状态，万一不光王牌没有哄回来，连他们最稳定的二传也和前天的比赛一样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困境，那他们这场比赛就彻底完蛋了。
好在吃一堑长一智，类似的进攻非但没有消磨掉自家二年级二传手的自信，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司令塔的地位。
这局在前期和枭谷互相对峙了一段时间后，从中后期开始，音驹的进度跟做了火箭一样“嗖”得蹿了起来，摧枯拉朽地哐啷哐啷一口气拿下将近十分，给支持枭谷的观众们带去了不少压力。
压力最大的当然是枭谷选手们自己人了。
王牌ACE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深渊，同时二传手也在被不断进攻，试图将他拉下水。
其实孤爪研磨是想直接将木兔光太郎给废掉的，但这么大一只不好废，如果只有三局他还会考虑废得彻底一点，只要王牌连续两局不在状态，音驹的得分率就会大大提升，可现在是五局制的最终决战，就算短时间废了木兔光太郎，他也是会在后续加入进攻防之中，倒不如趁着他状态不佳先把他的一对翅膀给折断。
但在这件事上，现实和他设想的事与愿违。
枭谷的二年级二传手轻轻将水壶搁在身侧椅子上，目光清朗，眼神透亮。
他坐得很正。
脊梁挺得更直。
音驹的主意已经相当明朗了，先是迫使木兔前辈陷入焦虑失去战斗力，再是让他无法二传，相当于将翅膀整个撕下。
可他也有他的傲骨。
在枭狢战中，他也被狢坂二传臼利满利用相似的方式不断针对。
那场比赛，狢坂的进攻重心不在木兔光太郎身上，而是在他这个为王牌开辟道路的二传手身上。
那场比赛，是他至今最挫败的一场。
但是他的队友们，他的前辈们却从来没有责怪过他，一点一点等他恢复状态。
赛后木兔前辈甚至还单独找他聊天，那时候他真的感觉对方就是一团耀眼如光的大太阳。
那个时候尚且还有木兔前辈的安抚，他可以放任自己变得没有那么冷静，变得没有那么像“赤苇京治”。
可现在。
木兔前辈陷入了消极状态，自己却在被同样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打压着，难道还要再重演狢坂战的那一幕吗？
他办不到。
沉下来的碧色双瞳望着两脚之间的地面，赤苇京治陷入了思考。
——他不能垮。
即便这一局输了，即便球从他手上落地，他也不能垮。
他必须挺直脊梁，必须在这一场成为木兔前辈的支柱。
他不希望对方为了他陷入更加消极的状态。
他必须撑住。
——上一次是你为我张开了双翼，抵挡风暴。
——这一次，就由我来吧！
第374章 最终战·陆vs空（8）
第二局结束, 音驹比分大幅度领先，甚至等到达25分时，枭谷还没上到20。
相当惨烈的一个分数。
而第三局, 更是音驹的独角戏。
丛孤爪研磨二次进攻开始，彻底吹响了音驹一面倒比赛的进攻。
无论枭谷从任何方向, 角度, 高度进攻都会被准确无误的拦防下来, 『防守的音驹』在这一刻将『防守』二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开局没多久时, 音驹便已经上到了10分, 而枭谷还是可怜巴巴的5分。
赤苇京治虽说不像之前被狢坂一般针对的全然无反抗之力, 可他能够活动的范围, 却也被圈定在一片单独的区域，无法越雷池一步。
“哔——”
当夏目一球扣杀压线得分后，枭谷再一次要了暂停。
此时比分13：7。
“这一局比想象中的要轻松一点。”灰羽列夫往嘴巴里猛灌了两口水，脸上露出能把一个帅哥瞬间变成憨憨的傻笑。
黑尾铁朗轮换下场时站在场边看了一阵比赛, 稍微摇了摇头反驳道：“觉得轻松是不假，不过枭谷那边反攻的招式也越犀利速度起来了。”
“嗯，”就连山本猛虎也点头，“就怕木兔那家伙突然又恢复了状态, 咱们这把最好速战速决。”
他一抹下巴上残留的水渍，目光锐利地扫向枭谷方向。
“赤苇有已经快习惯我们的针对，可以和其他几个正选配合着互相掩护，只等木兔那家伙状态归位，到时候若是我们还没有把这一局牢牢握在手里，接下来的比赛只会更难对付。”
这话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同。
“虎说得没错, ”音驹大脑轻轻朝着枭谷方向瞥了一眼，又快速将视线转回来, “这场比赛破局点在于木兔，接下来我们将攻击目标从赤苇那边放下，只专心进攻，还可以适当给木兔那边放几条鱼线，但不能让他咬住。”
猫猫们你看看我，我又瞅瞅你，齐齐颔首应道：“没问题！”
而另一边，赤苇京治正在思考该如何将木兔光太郎状态唤回。
这也是他们枭谷全员正在苦苦思索的问题。
虽然没有王牌的状态下他们勉强能够支撑，可对手是那个对他们无比熟悉的音驹，就算他们集五人之力把阵型和配合玩出再多花样来，音驹依旧有一个能够一眼看穿他们的孤爪研磨，叫人不得不防啊。
翡翠色的眼瞳投向音驹那一片红澄澄的方向，对上了一双深深的几乎一眼能将人看穿的竖瞳。
双方司令塔礼貌性点头示意。
移走视线。
表面微笑友好打招呼。
背地里都在想着怎么把人搞死。
《论东京塑料姐妹花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の默契》
“呼——”赤苇京治缓缓突出一口气，仰起脖子闭紧眼深深一抬头。
刺眼的白色光芒透过眼皮依旧火辣辣地照过来，但对于已经在这边打了好几天比赛的二传手而言，无关痛痒，只会帮他加速清醒。
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赤苇京治心里很清楚，木兔光太郎是那种必须要队友认真回应他才行的类型。
所以他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夸奖鼓励他，比如从前的无数次，又比如现在。
必须，得说点什么才好！
至少要让木兔学长的专注力不从这场比赛上掉落。
他眼皮微微下敛，通透碧色的目光隐在垂下的眼眸中。
又在忽然中，睁开。
“世界上不存在能用100次扣杀拿下100分的选手，不光是木兔学长你，换成牛岛、佐久早、还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攻手，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对着那耷拉着脑袋的猫头鹰坚定道：
“大家能做的，就是在不可能的基础上，一次次地把这种可能性给放到最大。”
猫头鹰眨巴眨巴眼。
木叶秋纪附和点头，曾经的二传男妈妈再度上线：“是啊，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100%成功的进攻吧，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
小见春树也附和道：“就是说，木兔你平时的进攻成功率已经很高了，而且你的扣球威力又大，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而且技术也好。”猿杙大和接着。
“状态上来的时候谁都挡不住。”
队友们纷纷开启夸夸模式，试图多磨磨嘴皮子就把王牌君给哄回啦。
木兔光太郎垂着头沉默了好久。
但枭谷众人和他相处多年，多少能看出他身上已经消散掉一些若有似无的消极气息。
全员松了口气：呼——能给反应就好，就怕音驹打击得太猛给你把魂都一起消极到犄角旮旯里了。
……
“右翼——”
尾长涉和猿杙大和双人拦网打手，小见春树一个箭步朝外冲出，一脚踹翻防护墙，“咚”一声将球捶了回来。
赤苇京治瞥了一眼木兔光太郎方向，见他没有丝毫扣球的反应，反手二次进攻推过球网。
黑尾铁朗弯下腰，果断往地上一扑，一榔头捶起这球。
“研磨！！”
布丁头二传手小跑着横向奔走，站在中场附近直接一击被传托向后排方向。
他身后，茶发少年纵身而起。
“是后排进攻！”
“小心斜线！！”
夏目一击大斜线扣出，直指枭谷大后方——木兔光太郎和边界线中间的位置！
“嚯。”大将优后仰了一下，“这球扣得真叼。”
明知道木兔这人在消极状态下几乎不会参与防守，还故意挑了个这么刁难人的位置，啧啧，杀人诛心啊。
“木兔！”
“后退我来！！”
“嘭！”
小见春树一个鱼跃，几乎横着在空中滑过了半个球场，扑在了木兔光太郎身前，一举将球垫起。
“我来——”
木叶秋纪有参与救球的想法，但见赤苇京治开始补救了也就歇下了传球的心思，刻意在进攻前肘击了一下没什么反应的木兔光太郎，小声道：“喂木兔，消极也该消极够了，现在可是枭谷最需要你的时候！可别关键时刻当缩头乌龟啊！！”
说话，不等木兔光太郎反应，自己先冲了出去和队友们一同参与进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
金色的圆弧形眼瞳闪过一抹道不明的光芒。
枭谷4号位王牌主攻手嘴唇嚅动了两分。
——可是，他会不会不够格？
大家给他托出来的球，他没法扣到最好，这样的他，真的能够成为大家心目中的王牌吗？
又是几球过去。
分差已经到了19：12，在枭谷几名队友白脸红脸对唱之下，王牌君的表情也逐渐从“消极”变为“没那么消极”再变为“有点活力”。
队友们仗着王牌看不懂疯狂加密眼神交流：
：这个状态行了不？
：要不再等等？
：我看还有点危，万一给音驹一拨弄又给反转回去我们哭都没地方哭。
：差不多了，就这样吧，交给我就好。
：？
：啊是赤苇啊，你说行那就行。
：那就接下来咱们转辅助？
：OK没问题，要是木兔这小子这回没有发挥好看我不削了他。
最后一句是木叶秋纪的。
在音驹比分升上20前，赤苇京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木兔前辈——”
金色的圆环形眼瞳对上那双苍翠的碧瞳，狠狠一震。
二年级二传手迈着坚定健硕的脚步，稳稳踏在地面上。
目光明确——
木兔前辈，你自己在貉坂战时说得——要我的120%！
我给你了，你呢？！
蓄力充分的双手托着黄蓝色大球，朝天空脱出一球绵长悠远的传球来。
是那样的高、那样的高。
高到所有人都为之仰起头。
球场上的人、球场外的人、所有见到这只球的大家——无不仰起头来。
——飞起来吧，王牌！！！
坚定的、高飞的、稳定军心的一球。
刻意给王牌足够的助跑蓄力时间以扣杀。
那是赤苇京治对木兔光太郎的召唤。
对枭谷王牌的召唤。
对那曾经照亮过自己的世界的光的呼唤。
——说好的，要一起发挥出各自的120%的呢？！！
——我的那部分已经满足了。
——你呢？？？
在排球脱手而出的一瞬，赤苇京治心中莫名有些别样的舒畅感，那是他将自己困囿于“枭谷的二传”这个位置上时从未有过的舒畅。
哈哈哈哈，他居然在用这球威胁木兔前辈。
让人吃惊的是，他自己非但没有惊慌，还有些享受这一刻脱离原有的“赤苇京治”转而向着另一种自己从未想过的二传方向跑去的感觉。
这就是孤爪他平时挥斥方遒的感觉吗？
更叫人意外的是，明明是被他“威胁”着的木兔前辈，反倒面色更加认真了几分，身上的气势也变得愈发凌厉起来。
*
木兔光太郎仰头望向天空。
那是他梦寐以求了许久的高传球。
从老早老早之前就想扣一下了。
大概……从乌野和稻荷崎一战时就开始畅想了吧。
在这一瞬，想要扣球的欲望全然突破了他之前给自己定下的囚牢，黑色白色的羽毛刀锋般“噌”地全部竖起，伴着一阵几欲叫人耳鸣的“铮”——刺穿那只囚禁了自己的铁笼。
鹰隼般的眼望向天空，绽放出独属于木兔光太郎的“日射”的光芒。
鞋底在地上发出 “滋滋”的刺耳摩擦。
关节转动，肌肉翕张，远比常人更要白皙一截的肤色被包裹在黑色的长护膝和运动短裤中，绷紧时露出短短一截肉来。
金色的锐利目光锁定于球面，长长的双手朝后舒展伸缩。
助跑，风声会为我助威。
起跳，天空会为我呐喊。
扣球，世界都在为我欢呼。
来吧！
所有的狂风暴雨，都向我袭来吧！！！！
沸腾的雨、翻涌的江、此起彼伏咆哮着的山脉，都向我亮出爪牙来吧！！
这一刻——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狂风卷席着巨浪，骤雨吞噬着浪涛，带着无尽气势与威胁的一球，直直从灰羽列夫与福永招平的双人拦网中狠狠穿过，骤然撞上地面，发出爆鸣巨响。
至此，所有人都清楚——木兔光太郎状态回归了。
“好啊——”
“木兔你小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谢谢大家帮我把状态找回来！！！”
枭谷王牌超大声地喊着。
枭谷众相视一笑，他们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说到木兔心坎上也没有他实际自己扣球得分来的管用。
鹫尾辰生道：“与其谢谢我们倒不如谢谢你自己吧。”
“嘿嘿。”
“你傻笑什么啊？笨蛋。”木叶秋纪推了一下他，自己也笑了出来。
“其实，偶尔没有到达120%也没关系，木兔前辈。”赤苇京治被揉乱了一头黑发，顶着一张有些无奈的脸道。
“昂？”猫头鹰歪头，不解。
“人不可能永远都保持『最佳状态』，就像我们的大家的120%不可能在一场比赛中永远持续，”声音平静淡漠的二传手继续道，“就是这样‘并不会永远发挥出最大威力却永远热爱排球永远发挥在水平线之上的攻手’才符合木兔前辈你对于『普通的王牌』的定义吧。”
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直冲冲涌入木兔光太郎脑袋里，黑白发的猫头鹰君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一双金色的眼盯着自家二传的脸，在反反复复确定什么。
“Akaashi————”
“你说得也太好了吧！！！”
木兔光太郎用一种猛鹰投林的姿态扑向自家二传，被早有准备的二传手一个弯腰避开，扑到了一旁正笑得没个正形的猿杙大和身上。
猿杙大和：瞬间笑不出来.jpg
第375章 最终战·陆vs空（9）
“风头又被你出尽了啊木兔！”
“你一个王牌就要发挥出王牌的威力来！冲吧, 一举拿下10分！大家看好你！！”
“10分啊……”木兔光太郎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番。
赤苇京治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生怕他又突然语出惊人。
“……我倒是觉得我现在能够一口气拿20分！！”
王牌ACE拍了一下手掌，脑袋上冒出来一个新鲜出炉的点子。
赤苇京治：“……”
悬着的心总算是坠下来了.jpg
还好木兔前辈没有说些特别惊世骇俗的话来, 不然真的不好帮衬掩饰。
“听见了没？木兔这家伙说要一口气拿下20分？”夜久卫辅拿手臂怼了一下黑尾铁朗。
“可以和列夫那家伙的大放厥词相提并论了。”
鸡冠头主将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一双半隐在刘海下的猫眼直接探向了眉毛朝天飞的老对手,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正好, 见到木兔这么有精神, 我的一双手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真的, 想拦下这家伙想了很久了！
这次千万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说是要一口气拿20分, 可是我还是保证每次进攻都能发挥出120%来……”枭谷王牌又开始抱着脑袋, “啊啊啊啊好麻烦啊, 这种‘明明说着很霸气的话想要一口气完成结果到头来发现身体状态跟不上’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你麻烦的地方在于身体状态和心理预期不匹配啊。
队友们汗颜。
“你一个人的120%没有发挥到位的话，还有我啊！”木叶秋纪朝他肩上重重一拍。
猿杙大和高声附和：“就是就是，还有我的120%呢！”
“加上我。”鹫尾辰生举手。
木兔数学不好光太郎掰着手指算：“那这样算，我们枭谷就有百、百分之七百二, 不对、就算了百分之……”
赤苇京治把他的手按下去，总结：“总之比之前高了不少。”
“嗯！对！！”猫头鹰点头。
“还得是木叶你先提出来的啊！”他着重夸了一下样样通先生。
“帅的，样样松桑～”小见春树紧跟队形。
“滚边去！”
*
自木兔光太郎状态回归后，枭谷一路势如破竹, 进攻每次都恨不直捣黄龙进攻到最底端。
不少以为音驹会就此被打散状态的观众们意外发现虽然枭谷势头正足，音驹却也半点不相退让。
双方的对峙画面也仅仅由先前音驹主导变为了如今的分庭抗礼。
你枭谷敢扣，我们音驹就给你防起来。
甚至因为一段时间没有近距离接触木兔光太郎的扣球音驹众人拦网和接球的气势反而更足了。
猫猫们（眼睛发亮）：嚯！木兔的球！！拦它吖的！！！
猫猫们（表情）：呀，拦不住，后面的队友们，靠你们啦——
后排队友们：欧了～［OK手势］
连续好几球, 在大多数眼中几乎变成死球的球愣是被一双手长在球上的音驹选手们盘活了。
譬如这明摆着对着孤爪研磨打手出界的一击界外球。
双色大球“嗵”地砸到布丁头二传指尖，肉眼可见地弹飞出去。
界外是界外了, 但是节外生枝出了一只福永猫猫。
脚下堪比抹了黄油，“噌”地滑了出去，又“咚”一声，不由分说地把球救了回来。
站在三米线分界附近的夏目见状，下意识抬臂干拔了个跳，将球扣过网，紧接着又是一串叫人心惊胆战的救球进行时。
只有这时候，观众们才再次领略了福永招平的实力。
——他也不干什么，就是该接球时接球，该扣球时扣球，是时候补球了还神来一手把球推过网。
偏偏这人存在感又不强，每次出现总能让对手嗷嗷嗷乱叫一片。
鉴于他们的对手是枭谷，所以大多发出的是“oioioi”的怪叫。
配合上音驹的地基夜久卫辅，还有同样擅长“只要不让球落地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把球扣过去”的音驹队员们。
简直牛皮糖！！！
别说枭谷会不会火大，光是站在观众角度代入一下都能气得大半夜睡不着觉。
当然，站在音驹视角，那就是瞬时间的“速度与激情”了～
——球要掉了！
——诶嘿，没掉～
——啊啊啊啊又要落地了！
——呼，虚惊一场啊。
就问刺不刺激？
看台上社畜1号哈哈大笑，手里的应援旗挥出了残影：“这就是音驹啊，任你状态再好进攻再猛，只要是扣到咱们球场上的球，擦破一层皮也给你防下来！”
“就是就是！”一旁的社畜2号也接连不断点头，“就是要你进攻越猛咱们音驹这种‘你攻击越强我防守越到位’的令对手崩溃的挫败感才有更加凸显啊！”
音驹这边凭借福永招平一击神来之手的推球过网把音驹分数直接升上20，枭谷这边也在木兔光太郎的努力下提升了两分，从原先可怜巴巴的12变到了如今的14。
“砰！”
“砰！”
“砰！”
正好轮到木兔光太郎的发球局，枭谷王牌正在一下下砸着地板。
“木兔选手又要发球了，这次是威力如何的发球呢？”
“嘭——”
一声激荡青空的轰鸣骤然响起，夜久卫辅目光一缩，几乎已经感受到了球风的力量。
嘴唇微张：“——出、不，界内！！”
说话的当下，他立马右跨一步，两手一垫，瞬间摆出接球姿势。
这是已经几乎刻在了他骨子里的动作。
“咚！”略催的声音自他手上响起，自由人眉头一拧。
不行，过了！
“调整！！！”
他高声喊着。
黑尾铁朗闻言身体快过大脑，瞬间脚下一蹬而起，肌肉在腿上浮现出好看流畅的线条，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他高高举起手臂，探手就要将球捞过去。
瞥见他动作的瞬间，木兔光太郎浑身羽毛一抖，眼睛璨然一闪。
——这球他要了！
有着强劲爆发力的枭谷王牌直接三米线后起跳，双脚脚掌触地，像装了弹簧一般冲天而起，一对宽厚强韧的翅膀瞬间铺天袭地而来。
你来捞球，他也来！！
看看谁双人对峙下谁更强悍！
黑尾铁朗深色的眼瞳在瞥见老对手起跳的瞬间狠狠震了一下。
——靠，这猫头鹰，反应忒快了！！
正对着他的木兔光太郎浑然不知球，顶着一张阳光开朗的脸抬起右臂，对准了黑尾铁朗推过来的球——振臂一挥！
“砰！！”
一球死死钉在地上，发出震撼全场的一声震响。
枭谷分数+1
音驹不甘示弱，下一球立马追上。
“看我一击小斜线！！”
山本猛虎和夏目配合了个假扣真传，身着4号队服的音驹王牌主攻手一路小跑斜插进前排，卡在枭谷的双人防守中间扣了个无比刁钻的小斜线。
看得场外田中龙之介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说是小斜线就是小斜线，绝无半分虚假ww
曾经被音驹说一打二说东打西忽悠过无数次以为这回也是口不对心的枭谷众人：“……”
不是，你小子这会回还真是扣小斜线啊？？？？
“嘿嘿。”山本猛虎搓了搓鼻子，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冲对面被忽悠瘸了的猫头鹰们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嘿你个毛线嘿！
不知道这个词已经归他们家猫头鹰专属了吗？？！
猫头鹰跳脚.jpg
下一曲，面子就给他们找了回去。
赤苇京治一球第一节奏快攻传出，木兔光太郎横向起跳，在王牌的眼中，没有后排前排之分，只要跳得够远，后排进攻也能被他扣出前排进攻的架势！
“往中路靠！！”黑尾铁朗吼道。
知道你往中路，那又如何？？
木兔光太郎悍然抬起手臂，无限后拉蓄力。
强悍的弹跳力与滞空力让其在空中停顿的时间无限拉长——配合上恰如其分的传球！
可恶的时间差！！
黑尾铁朗咬紧牙关，奋力抬手超上伸。
是了，就是现在！！
猫头鹰金色的圆圈眼一亮，目光锁定在一处。
视野清晰！扣球！！！
“砰！！”
线路漂亮道极致的一球ACE轰然扣下。
枭谷分数再度+1
分数来到21：16。
“好啊！！！”
木兔光太郎一球扣成功，直接绕场飞了一周，见人就撞胸，一口气撞翻了5个队友还不够，拉着边上捂住脸不忍直视的教练也撞了一下。
“那个变态的滞空力，也只有木兔那种家伙能够办到了吧。”黑尾铁朗透了透黏在身上的衣服，扯了扯嘴角。
“确实挺麻烦的。”孤爪研磨喘着气。
这种绝对的武力不管对上什么都可以直接碾压，虽然不能不能对抗，但是音驹会付出的代价确实比较大。
大脑正在飞速运算着。
夏目撑着双膝甩了下汗湿到几乎成缕的头发，又缓缓吞咽了口口水，将视线投向一网之隔的枭谷王牌处。
木兔学长对身体的掌控，果然是顶尖的。
足以叫人在感慨“这是一个多叫人绝望的敌人啊”的同时对他生出敬佩之心。
汗水沿着身体轮廓，顺着重力不断下滑。
一滴滴，没入隐秘的领口中。
他又抬手擦了下汗。
山本猛虎咬紧了嘴唇，汗水滴滴答答滴在地板上，眼神凶巴巴的，死盯着枭谷众人不放。
紧张、紧迫、警惕、压抑，各种情绪瞬间将众人包裹起来，仿佛天上有个看不见的千斤顶，不断朝下压着。
场边的多轨透若有所觉地看向猫又教练方向，后者微微摇头，气质沉稳，始终稳如老猫，完全没有半分紧张。
场边的排球选手们也能感受到那种焦急的状态，却无法提供哪怕一丝半点的帮助。
就在这时，一道声清冽音瞬间响彻整个球场：
“——你们的背后，由我来守护！！！”
少年清澈的嗓音顷刻间将所有的烦躁郁闷尽数碾轧作尘泥，消失殆尽。
“你们尽管放手去打吧！身后有我在呢！！”
无数双眼睛同时看向了音驹后排粉棕发自由人方向——
他可以说是整个球场上最矮小的人。
通常而言，在排球比赛中“矮小”就代表着攻击力弱、代表着不起眼，可这种定律在自由人身上并不适配，正相反，只要是自由人，一旦站上球场，给对手的压迫感永远只有『强』与『更强』两种选择。
夜久卫辅正是其中佼佼者——只要是个排球选手，就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一旦和他对上视线，便会陷入一种“完了完了他下一球铁定要把我扣杀接起来了”的自我内耗之中。
而一旦陷入了这种自我内耗，下一球被接起的可能性就会“唰”一下被拉到最大。
夜久卫辅曾经和身为队员的他们说过：
“自由人可不是为了‘让身材矮小的选手也能上场’而设置的位置！要知道，这个位置是我选择的，是我用自身的价值所争取来的！”
他会选择『自由人』，仅仅是因为『自由人』这个位置而已！
粉棕发自由人双手叉腰，悍然朗声宣告——
“我要告诉所有人，即便我没有『进攻』这一项武器，但也依然有站在球场上的价值！”
曾经的夜久卫辅这般说着。
如今的夜久卫辅实现了他的承诺。
能在『擅守的音驹』当自由人，他可是超级——自豪啊！！！
对上队友们投来的目光，他扬起一个灿烂爽朗的笑，对着队友们竖起一个大拇指。
仿佛在说——
身后有我在。
所以。
去进攻，去放手一搏，去奋力拼搏、去尽情地享受这场比赛带来的让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吧！
第376章 最终战·陆vs空（10）
自由人在, 球就在。
一句“你们的身后，有我在”足以将所有起伏不定恍惚飘浮的情绪全部按到地上，再狠狠碾一脚。
这可是来自顶级自由人的承诺啊！
不, 在排球选手们的耳朵里，这道『承诺』的含金量甚至不亚于『告白』。
——不, 这就是告白！
——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告白！！
看台下无数热血上头的排球选手们脸涨得通红, 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他们站在球场上, 身后是这么一个顶级自由人给出的极致的“告白”自己会不会直接激动到晕过去。
绝对会。
一定会！
西谷夕抱着古森元也两个自由人框框撞头。
——啊啊啊啊啊卫辅桑也帅得太突出了吧！！！
——这谁遭得住啊！！！！
同为自由人的他们更是能够get到那个瞬间的心动感好吗？！！
山本猛虎原本吊三角眼的凶猛表情“唰”一下收了起来, 嘴唇嚅动成波浪状, 眼睛竟是瞬间变成了蛋花眼。
再看黑尾铁朗——同款表情。
山本茜不得不和边上不熟悉音驹的人解释：“……嗯对, 我们音驹就出这种表面越凶实际上越容易被感动泪点超低的人。”
……麻了, 她解释不动了，随便吧。
谁信信。
倒是剩下几名选手，呼吸稳定，表情平静, 也没有莫名其妙的眼泪和口水——如果忽视他们布灵布灵比平时更要亮了几分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要知道在他们这种以防守为中心的队伍里听到一声“你身后有我在”并且确确实实能够给到他们无比妥帖的安定感的感觉，他们都能直接冲上去给自家队爹一个亲吻——只要夜久卫辅想。
音驹の爹：谢谢，我不想, 逆子滚。
但再逆的逆子也逆不过自家队爹深深的父爱。
说到做到，是夜久卫辅的人生格言。
*
鹫尾辰生觉得压力有点大。
站在发球区，枭谷的三年级副攻手手汗已经出了好几轮了，衣角都给他擦得没有地方下手了快。
“别紧张，鹫尾，眼睛一闭球就发出去了！”边上猫头鹰大声给他支招。
鹫尾辰生：“……”
他更慌了。
站在他对面的, 可是那个才发过宣言的夜久卫辅啊。
怎么能叫人不慌？
怎么让人不紧张？
“哔——”
伴着尖锐到哨响，一球跳发脱手而出。
球出手瞬间, 鹫尾辰生心跳瞬间一漏。
遭了！！
扣球点偏了！
“出界——”
球过网瞬间，音驹自由人便已经凭借高超的眼里判断出来了球的落点，朗声喊道。
一排猫猫瞬间弯腰的弯腰，躬身的躬身，下蹲的下蹲，往球场中间凑的往球场中间凑。
大爹说啥就是啥，说出界那就妥妥的出界，他们能够做的就是不碰到球，水灵灵美滋滋地拿下这一分。
“砰！”
排球扣地声响起。
是个明显歪出界的跳发，裁判没有犹豫地举起手里的旗杆。
音驹再度入账一分。
“判断得漂亮！”黑尾铁朗转身朝着夜久卫辅方向竖起大拇指。
后者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球权一转，到了福永招平手中。
刺客猫猫没有发跳发，而是简简单单一个上手快速发球把目标定在了木兔光太郎与赤苇京治中间——最后是小见春树冲出来接了发一传。
几个来回过后，球又一次传到了木兔光太郎手中。
枭谷王牌凌空一跃，一双有力的臂膀在瞬间摆出最佳的扣球角度，两条充满爆发力的双腿齐刷刷朝后翘起，使他的滞空厉更胜一筹。
鹰隼般张扬锐利的眼紧盯着排球，犹如在冲金关头对准了瞄准器的枪/手。
锁定目标，抬臂扣杀——
健硕强壮的右臂在空中挥出一声震彻人心的呼啸，正正扣在了球心。
斜对着木兔光太郎在他跳跃瞬间同时斜方向起跳抬臂拦网的黑尾铁朗五官一拧，光是看气势就知道木兔这家伙这球扣得力道有多大，速度有多快。
音驹主将自以为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拦不住就是拦不住。
他的滞空力没木兔好，力量也完全没有这家伙打，又是斜方向横向跳跃拦网，能拦下才有鬼了。
不过……谁说拦网就一定要百分百给他拦死了？？？
他们音驹又不是鸥台，不崇尚什么“一旦拦网就一定要把球拦死”那一套。
只要能拦，只要能给这球造成一点阻力和困扰——那就足够了！
剩下的……
指尖的剧烈疼痛感通过神经传递至大脑皮层，兴奋与痛觉一并出现。
音驹的鸡冠头主将只喊了一声——“One touch！！”
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他知道，会有人帮他完成传递。
夜久，交棒！！！
粉棕发少年瞳孔中倒映着逐渐放大放在再放大的排球倒影。
神情凝重。
却给人一种笃定的感觉。
——他能接下这球。
——他一定能接下这球。
身着1号队服的背影和着黄蓝色大球同时倒影在他眼瞳中。
即便黑尾铁朗没有喊那个名字，他也清晰地知道——到他的环节了。
无声的交接早在他们平日的相处中无数次体现出来。
一人前场一人后场的默契也早就培养出来。
双腿在地上分别叉开，就像打下两道强有力的地基。
下沉的视线帮助他更加方便观察到这球的运作轨迹。
是木兔一贯的风格。
大力扣杀的同时又不失技术——不过在黑尾的一触下力量和速度都减缓了一部分。
他有九成的把握能接下这球。
瞬息之间，在球砸中黑尾铁朗的指尖到飞到夜久卫辅跟前这一小段时间内，在双腿叉开的当下又几乎同时摆出了标准的接球动作，流畅到仿佛是程序设定好的一部分。
锐利的视线投向不断飞近的大球。
镜头一寸寸拉近。
几乎能看见球身上粗粝不平的纹路。
——球！来！
无声的呐喊从他眸光中迸射而出。
镇定的表情、笃定的气场、淡定自若的举止。
瞬间吸引了球场上下所有人的目光。
仿佛不是他主动靠上的球体。
而是——他引导着球往他的手上砸去。
“咚！！！”
犹如网球挥拍扣球时扣上甜区的脆声击球音，又像是棒球正正好好投入捕手手套时那一瞬间浑身战栗的脆响，那是一道几乎能够让在场全体排球选手们一听到就发自内心感慨出“好棒一个一传”的声音。
光听声音，就知道，这球接准了。
音驹二传手璨亮着一双竖瞳，脚下的动作都比平日里轻快了两分。
夜久卫辅这球接得十分到位，孤爪研磨仅仅横跨了一小步便瞬间到位。
双色的布丁头在他仰头的动作下顺着重力下垂，机械般无机质的目光中仿佛升起了一簇烈火。
他反复抬起已经发酸的手臂，朝天空探去。
身前身后，四名攻手同时进发。
这一刻，所有人拧成了一股绳，每一名选手都是这条绳子的组成部分之一，无人能够分割。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声汇聚成同样一句话：
我们——会把『音驹』这支队伍的灵魂证明给所有人看！！
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启动！！
一球迅猛的传球从黑尾铁朗身前滑过，又被夏目一臂挥空，最后到了山本猛虎跟前——
莫西干头王牌神情凝重，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将自己蓄力了许久的右臂朝前挥出！
“嘭！”
“哥哥！小心！！”山本茜同时喊了一声。
几乎在山本猛虎扣球的下一瞬，木兔光太郎出现在了网前。
健硕的身躯、比同为王牌的山本猛虎宽了一圈的肩膀、挥臂时更加叫人心惊胆战的气场无一不彰显出他的威胁来。
在音驹王牌颤抖的瞳孔中，他奋然挥臂，迎着山本猛虎扣下的球就是一发力道十足的扣杀。
直线下压！！
几乎不给任何人机会的一击短扣。
时间短速度快。
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夏目瞳孔一缩，下意识想扑上前鱼跃救球。
和他同样反应的还有福永招平。
可二人动作都慢了一拍。
扑到一半就知道——
来不及了！！
“咚！！”
一道白色的光从孤爪研磨余光中擦上前。
音驹二传手的动作略微一顿，眼眶放大了一分。
流畅的鱼跃、漂亮的姿态，不是夜久卫辅还是谁？？？
一时间场外的惊叫与欢呼几乎能将顶棚震倒。
“Nice ball！夜久学长！！！”灰羽列夫恨不得直接冲进球场把夜久卫辅一整个抛起来。
一球接起，却是直接飞过球网，给了枭谷方一个机会球。
但是不要紧，只要球不落地，就还有进攻机会。
音驹选手们趁机抓紧时间从地上爬起来，瞬息间又做出了接球姿态。
一个箭步把球垫起的木叶秋纪一抬头看见了一群自由人：“……”
不是，一转眼功夫你们怎么又到位了？
他们打的这决赛也不是无尽模式啊！！
几个呼吸后，球这回传到了猿杙大和手中，后者一个吊球演了黑尾铁朗一道，音驹主将猛地后仰朝前捞起，指尖触到球面，勉强凑了个一触。
福永招平快速补位，两手一叠，马步一扎，飞速垫了个二传起来。
夏目见状跨步一跳，凭空拔高一截出来。
茶发少年两条手臂抬起呈传球姿态，就要朝前排不知何时跑到了4号位准备起跳的山本猛虎方向托——
下意识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往山本猛虎方向跑就要拦网他的枭谷拦网们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一阵飕飕的凉风从边上飞过。
抬头一看，对面那个茶发少年正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poker face单臂扣了个杀。
枭谷拦网们：“……”
不说了，心痛。
好险赤苇京治及时扑了一下，才将球勉强盘活了起来。
围观群众们：还有？！！
你们枭谷也是被音驹传染了吗？一个个这么能救球？？
“救得好，赤苇！！”
“啊啊啊akaashi，救得太及时了！！”
赤苇京治这球没人想到能这么快地接起来，更加没人想到木兔光太郎就是一头朝前莽，等也不等边上木叶秋纪调整二传，两腿一蹬就是朝天上飞——
木叶秋纪：“……”
你是队长你说了算。
但木兔光太郎也确实是神来一笔，即便是在自己不擅长的球路扣球，还是一个几乎就要贴着标志杆的斜线球也丝毫不带怵的。
反应慢了一拍没能起跳拦网的黑尾铁朗骂了一声，后方一点的孤爪研磨倒是反应过来，两条手臂横过来一抬，被带着劲风的大球狠狠砸上。
音驹大脑眉头狠狠一皱。
这球的触感就很不对！！
铁定飞远了！
一双竖瞳顺着球飞起的方向朝外探去——
球已经飞出界了一大截。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道熟悉的旋风瞬间冲了出去。
又是夜久卫辅！！
无数人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飞速跳跃起来。
还有机会吗？
这一球他还能接上吗？
是质疑也是期待。
是内心深处隐隐作动的一点希望。
希望看见奇迹的诞生。
高步频地跨步而出。
送跨、摆臂、费尽一切可能性冲上前。
快速奔跑起来带动而起的厉风刮得有些刺眼，夜久卫辅却没有眯起眼睛哪怕分毫。
追上球！
接住球！
这是他脑中现在唯一的念头。
眼前是由桌椅拼凑成的一小块临时休息区，再后方是的坐得密密麻麻的观众们。
要是贸然冲上前，会撞到桌椅或是观众。
可夜久卫辅是谁？音驹自由人兼各大刁钻动作承包者，这种球，接了没有七八次也有五六回了，虽然不敢打包票每次都能接起来，但要是不冲，就连救下球的机会都没有了！！
冲，不要减速！
就这么向前冲！！
要紧牙关，音驹自由人在心里最后念了一声。
肌肉酸痛，夜久卫辅的双腿甚至有一瞬失去了知觉。
但这不要紧，他还能冲！
“夜久——”
在众人惊呼声中，音驹的3号自由人一步迈出，径直蹬地而起，给整具身体一道向上向前的冲力。
另一只脚则是顺势踩着椅子腾空飞上了观众席。
自由人的粉棕色眼眸一凛，不行，还差一点！
探出手——
奋力舒展肢体——
还差一点点！！！
“给我接起来啊——”
一双浅色的眼瞳在这一刻目眦欲裂，小小的身躯里陡然爆发出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
坐在前排的观众们只觉得自己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一个人形超人就这么从自己头顶飞了过去，伴着一声闷闷的“咚”，一只大大的黄蓝色球体冲回球场。
救起来了？
救起来了！！！
“夜久——”
“漂亮的救球！！！”
解说都词穷了。
“啊啊啊啊啊夜久你就是的爹！！”这是一个被一传坑惨了的二传手。
“我的天哪，这球十个我都接不起来！”这是同为自由人的一名选手。
“神迹！！！这是神迹啊————”这是纯排球粉。
真男人的承诺，说一就是一，天塌下来一都不会变成二。
就是这么直白的告白。
只此一句，掀起了无数人的亢奋、激动、昂扬斗志。
别说音驹的选手了，换了谁都遭不住啊！
自由人，就是球场上独一无二的发光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黑尾铁朗现在就能抱着夜久卫辅亲一个（bushi）以表达他对大爹的爱。
为了尊重好不容易被自由人救下的这球同样也为了尊重夜久卫辅，他选择以一个假传真扣示以枭谷。
前脚才被忽悠过后脚又忘了还有假传真扣的枭谷众：“……”
就你脑子转得快。
脑子转得快了不起啊？！
黑猫轻蔑：嗯哼，就是了不起怎样~~
在自由人重新回到球场上时，迎接他的，是整支队伍的熊抱。
“喂，我说……你们好歹让我喘口气啊！！！”
仗着人高把队爹往死里挤的猫猫们：嗯？什么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他们要用规格的热情来欢迎队爹大人！！！
等观众们回过神，屏幕上音驹已经到了23分，距离拿下这一局还有区区2分。
“总之，一鼓作气拿下这局吧！！”黑尾铁朗伸出手，叠在最底下。
“好！”
“干他吖的！！”
队友们一层层叠上去，又齐刷刷朝上一抬。
“咱们也不能在气势上输了！”木兔光太郎眼睛一瞥音驹这边，立马也组了个圆阵，一时间球场两边可谓是两岸猿声啼不住，听得裁判都想给他们两支队伍一边一张黄牌。
福永招平在地上轻拍了两下排球，哨声响后没有瞬间进攻，而是多等了一会儿。
对面的猫头鹰们：“……”
你们这种拖延症式发球怕不是被传染了。
心里的吐槽已经连成了片，但枭谷众人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冷静沉着的模样（此处排除木兔光太郎），所有人都警惕地发球员瞅。
福永招平：0ш0
别这么警惕他嘛，他的发球也就一般般。
一边想着，一边抬手给枭谷来了发擦网球。
枭谷：？？？？
这就是你口中的“一般般”？？？
简而言之，球是被接到了，过程略惨烈，这里就不多赘述，总之看着小见春树凌空劈叉又“duang”一下坐到地面，就知道滋味不好受，不管是队友还是对手和观众都送上了同情的目光。
“我吊球！”
山本猛虎从孤爪研磨手中拿到一个在自己最佳扣球区的球，毫不犹豫地就喊了一声，把对面拦网的几人吓了一激灵，猿杙大和还真被他喊得以为他要吊球，脑袋一抬发现球没有从头顶飞过去，反而从自己边上射向了后方。
“救球救球啊——”
小见春树还龇着牙，闻言下意识一步抬起，表情又扭曲了一下，却也凭借着本能接下了这球来。
“赤苇——”
无需多言，枭谷二传手迈着矫健的步伐，稳健地横跨半个球场，微微仰起头，朝着枭谷王牌方向托出一发快准狠的第一节奏传球！！
对，就是这样！！
果然还是akaashi懂我！！
枭谷ACE心中的小猫头鹰愉快地扑棱一下翅膀，几乎瞬间蹬地助跑起跳。
爆发力十足的腿部在两步助跑下送他登上顶峰。
又摆出了超级帅气的扣球姿态。
胸膛前的肌肉几乎要鼓出来，肌肉虬结的臂膀大力后拉。
是那种单独“咔嚓”一张拍出来剪成剪影会被无数人当成书签小卡的类型。
——绝对是一球蕴含了木兔光太郎力量扣杀！
无数人这般想着。
黑尾铁朗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像是扣杀，反倒像是……
心思深沉的黑猫双眼一凛，半眯了起来。
一双原先已经摆到位了的拦网的手在排球过网瞬间竟又原地朝上拔高了一截！！
迎着木兔光太郎惊诧的眼神，黑尾铁朗挑衅地挑挑眉：怎样？就准你爆发小宇宙不允许我藏着爆发一下？
原先奔着指尖去的排球在朝上蹿了一截的铁壁拦防下瞬间被压制。
黑尾铁朗：给我下去吧你！！！
这么多场比赛下来，黑尾铁朗也算是摸清了木兔光太郎的扣球小技巧——看他这人的眼神就知道会扣什么样的球！
扣杀的时候搏一把拦一下，可要是打手出界就要看他的反应及不及时了。
这球相当明显，这只猫头鹰在扣球的时候眼睛几乎长在了他手上，这他要是还猜不出这只猫头鹰的打算就怪了！！
哈，就知道你要打手出界！！！
他偏偏不随了你的愿！！！
一球被拦下，“咚”一声轰然坠地。
球场上静默了一瞬。
下一秒欢呼声从音驹应援席冲天而出。
黑尾铁朗单人拦网成功！！
迎上还有些发蒙的枭谷主将的豆豆眼，黑发鸡冠头主将闭起一只眼，抬起右臂比划了个枪的姿势，对准了前者就是一击瞄准开枪。
轻描淡写，动作浑然天成。
有种轻松写意的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下葬送了不少生命。
“嘭——”
他张嘴，嘭地出声。
帅气的狙击动作重出江湖。
木兔光太郎配合默契地捂住胸口，朝后退了好几步，颤颤巍巍地伸出充满了戏精的手，斗大的的金色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球网对面的好友看，不敢置信地出声：“你、你、你……”
“你被毙了，乖，躺倒。”
黑尾铁朗温柔提醒。
说着还不忘吹一下假装有硝烟反应的枪口。
把一个有血有情的杀手演绎到了极致。
闻言，一大坨猫头鹰就地一躺，捂住胸口安详地闭上了眼。
枭谷众：“……”
你还记得你是哪边的吗？？？
第377章 最终战·陆vs空（11）
从黑尾铁朗抬臂开枪, 到木兔光太郎倒地，整个过程流畅顺利一气呵成，看得观众和解说们一愣一愣的。
“额……从刚刚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来音驹和枭谷两名主将平日里关系很好啊！”
一名解说卡壳了一下。
看出来了, 是能够随时随地角色扮演毫无违和感地演下去的类型。
不少观众们腹诽想。
这就是你们city boys难以言明的默契吗？
他们之所以没有打到决赛，难不成就是因为缺少了这种“you know me”的契合度？
不少压力顺着目光给到了看台上同为东京组的井闼山选手们身上。
鼬鼬们眼皮突突跳：“……”
不要随便污蔑啊！！！他们井闼山和这群沙雕猫咪和猫头鹰完全不一样！！
他们老正经了！！！
其他队：真的假的o.O
侥幸躲过一劫的大将优：“……”
是的没错, 他们猫和猫头鹰有问题那是他们的事。
可别掺和到他们蛇蛇身上哦~
前一名解说话音刚落, 另一名解说又顺畅地找补了下去, “在木兔选手采用打手出界的当下, 黑尾选手当机立断判断出他的方向, 将计就计在空中调整了手势, 这种预判与反应力, 这可不光光是‘关系好’可以解释的了！”
“他自身的拦网技术相当卓越，不光是在这一球中有所体现，在先前的无数次拦网中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没人否定黑尾铁朗这个人的拦网技术。
哪怕现在拉个数据排行榜，他也是个能凭借并不出色的五维数据位列前排的主将兼副攻手。
打排球除了卓越的技术和与生俱来的力量之外, 关键的还有和队友之间的配合和调动啊！
而黑尾铁朗在队长排行榜上，对于队友们的调动，更加准确一点来说，是和队友们互相之间的配合默契, 早就远超其他队长一大截了！
后一名解说提到的这点倒是比什么“突如其来の心灵默契”更加能够说服人。
观众们认可地点了点头，强行说服了半分钟前的自己。
幼稚的主将什么的，他们假装没看到好了。
同一时间，私下里不少群聊里已经传遍了这一段互动。
撞脸藏狐的战地记者收起手机，露出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
还是音驹的发球局。
局末点了。
球场上下在短暂的应援曲演奏过后陷入了风声鹤唳的状态。
排球飞过球网，这次是瞄准了边线而去。
小见春树一个横向鱼跃, 单臂垫起了一传！
“调整——”
赤苇京治迈动双腿，麦色的肌肤在躯体的带动下显露出极为优越的线条, 顷刻间便到了球的落点下方。
一双好看的翡翠色眼瞳瞬息间锁定住高空的大球，抬起的双臂被精瘦的肌肉覆盖住薄薄一层，同时具备力量与美型的双臂朝上举起，指腹触球！
面色冷淡的二传手却在数年视线一转——瞄准了另一处！
——木兔光太郎方向。
枭谷4号王牌正一步迈出，强势蹬地而起！
踏风而上！
呼吸间张翼扑腾而飞，犹如一只大型猛禽，锐利的喙嘴中吐出一声长啸。
他要进攻。
他在进攻。
他要得分！
随着木兔光太郎的抬臂后拉的动作，整个场馆更加安静到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把老对手研究得透透的黑尾铁朗眼睛一眯。
光看动作就知道木兔这厮要来大的了。
没有半分犹豫，黑尾铁朗大喊一声“中路”便一马当先蹬地跃起。
鼓起了肌肉的双腿在地上重重一蹬，特殊的动作方便他更好地再空中滞空，一双宽大的被砸到泛红的双手毫不迟疑朝上一掠，大张开的十指呈伞状狠狠下压。
——拦死木兔这球！
哪怕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他还是果断将手送上前。
哪怕他并没有办法拦死。
哪怕仅仅能够减缓一点这球的威力。
哪怕心知肚明这一球他无能为力。
……给他一百次机会他还是会拦！
黄蓝色大球犹如出膛的厉炮，带着能够灼烧所有存在的热量裹挟着急剧升腾的蒸汽一路撞上黑尾铁朗的手掌，几乎要将他的手烫出一个窟窿来！
在观众们眼中，这道扣杀也将那双原本摆出了标准拦网姿态的双手砸得不断后仰。
“兹拉兹拉”的破碎声不断在头顶生出，不管是铁壁、铁链抑或是黑色的藤蔓，在炮弹横冲直撞而来的瞬间，便被撕了个粉碎。
黑尾铁朗咬牙持续和这股力量抗衡。
身体却不断顺着这击扣球的力量而动。
无力感浪涛般潮涌而来。
痛死了！
黑尾铁朗骂了一声，一双眼顺着排球轨迹朝后望去。
夜久！你小子可千万要接住啊！！！
与他间隔不远的斜后方，身着3号白色队服的自由人拧紧了双眉。
——这球不好接。
至少与之前他接下来的那几球相比，不管是在力量还是在速度上都有一些差距。
而在瞬息万变的球场上，哪怕仅仅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足以在防守人员慌神的那一瞬拿下一分。
但夜久卫辅会退缩吗？
想也知道不会。
他只会迎难而上。
球来吧！
他会拿出百分百的斗志和状态，去应战、去垫起、去将所有能量——灌注于每一次接球当中！
“咚！”
不断旋转着的大球自自由人手中回弹而起，球速过快，福永招平勉强补了一发斜线球，被尾长涉和猿杙大和双人拦网正正拦下。
迎接二人的，却是来自夏目的一传补救。
茶发少年在拦网时存在感并不强烈，本轮主战场又非后场，接球次数不多，偷袭偷了几次，一传反而少得可怜。
而这次，却是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了！
琥珀色的眼瞳骤然爆发出一股灿亮的厉光，锁定住大球的存在。
眼见排球被两双大手直挺挺拦下，黄蓝色交替着旋转的大球直直下坠，夏目不由分说地抬臂一补！
看似纤瘦的小臂正正撞上了球面，发出一声砰响，身侧黑尾铁朗下意识道了句“——好！”
正说着，余光瞄到了猫猫祟祟迈着步子向前的孤爪研磨，眼中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接下来，便是出现过却每次都给人意外的“一个人的时间差”。
音驹二传的精妙传球在即将飞过鸡冠头副攻跟前时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而音驹主将早有预谋的下蹲预备起跳，果然忽悠了过了两名拦网。
唯一一个没有被忽悠过去的赤苇京治及时补救一触了球，后方小见春树和木叶秋纪齐齐接力补救，最后由猿杙大和前排打手山本猛虎。
“抱歉！！救球！！”手指被砸了一下的音驹王牌忍不住喊道。
正说着，夏目已然窜了出去。
这回打手出界的方向偏前场，相较于主战场在后排的夜久卫辅，显然夏目更加适合当这名救场一传员。
与他前后脚窜出去的还有黑尾铁朗这位同样在右翼方向的老大哥。
“快啊冲啊！！
“就差一点了！！”
观众席上的加油声自动被夏目过滤掉了。
他眼前只剩下那枚不断旋转着的大球。
眼见它飞出了界。
又眼见它飞过了防护网。
他能做的只有不断迈动脚步，不断朝前奔跃。
尽自己所能，将音驹的守备发挥到极致！！
还差一点了！！
观众席上，千切豹马屏住了呼吸，一双手捏紧了手里的缎带。
接住它！
贵志，你一定可以的！！
茶发少年一步腾空，飞身朝前扑去，伸长了右臂不断探向前。
20公分、10公分、5公分——
接近了！！
蓦然，千切豹马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行，还差一点！！
对速度格外敏锐的前锋眉头一蹙，下意识想要喊夏目的名字，嘴巴一张开才发现自己半个音都发不出。
他能说什么呢？
提醒自己的好友“既然是注定接不住的那就放弃吧”吗？
开什么玩笑？！
粉发少年停顿了不消片刻，最终从喉头挤出来一声呐喊：“——贵志！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少年清亮的喊声透过层层空气薄膜毫无芥蒂地传入夏目耳朵，而在听到这番话的这一刻，他也切切实实地——再度将手朝前探出了一截！
“好！！”
不仅是千切豹马，成宫鸣也激动地吼了一声出来。
只有当事人知道自己位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夏目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缘摸黑行走的旅人，眼前一片漆黑，却带着沉重的负担，每踏出一步身后便有岩石不断下坠。
他咬紧了牙齿。
就连牙床都在发力。
视网膜中，那只手距离排球还剩下不到一公分差距！
而明明已经用尽了全部力量，却仿佛还是差了一点的茶发少年最后又闭紧眼睛闷头朝前一冲！！
“嗵！”
手指擦到了一点边缘！！
但是还是不够！
不足以将球直接传回球场去！
茶发少年五官皱起，在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脏抽动了一下。
排球在他一垫之下朝他后方的球场处缓缓移动了一点位置。
“我来——”
就在至暗的窒息时刻，不远的身后传来让人定心的声音。
——黑尾铁朗及时赶到。
黑发副攻手脚步相较于平时的沉稳，这番多出了几分虚浮，可手上的动作却无比坚定。
就在夏目将球垫起却未能传回球场之际，闪现在黑尾铁朗脑海中到第一反应并非“这球没有垫好”“一传坏了”这种情绪，而是汹涌勃发而出的——“还有机会！！！”
这是音驹的机会！
是喘息！
也是音驹接力的绝佳时机！！
干得漂亮，贵志！！
音驹主将在心里念了一声，身体自然而然地朝前倾去。
一双手臂握紧成拳头状，对准了正在下坠的大球朝上重重一捶！！
忽地，一道黄蓝色光从他手中朝后飞去，对上场中面露喜色的音驹队友们。
“救起来了！！”
“他成功了！黑尾选手接力成功了！！”
“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灰羽列夫握着拳大声喊了一句。
喊完左右看了看队友们的表情，迟疑问道：“我这回用对句子了不？”
芝山优生同样激动地回应：“对了！能打对勾的那种对！！”
一球被救起，球场上当前唯二的进攻选手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莫西干头王牌主攻手散布助跑，随即蹬地，悍然一跃，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肤色较其他人深一度的手臂高高抬起，引臂便要朝前扣出！
就在挥臂扣球的前一瞬，赤苇京治却不知从他动作中看出了什么，喊了一声“左翼斜线！”，下一秒，这球果不其然朝着枭谷左翼方向飞速掠去，被木叶秋纪接了个正着。
枭谷打算先发制人，趁着夏目与黑尾铁朗尚且没有归队趁机进攻到位。
很快。
是真的很快。
就在木叶秋纪接完一传的下一刻，赤苇京治便快一步提前到位，甚至没有站在原先这球的落地位置，而是从中间插缝。
看台上有人不过一个眨眼，球就又从赤苇京治手中前排传到了枭谷王牌手中。
而二人之间的身位差不过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
枭谷很少用这种拼速度的快攻方式。
但有时候，出其不意的效果相当出色。
黑白色朝天发的猫头鹰主将胸膛涌起一股热气，肱二头肌紧绷到几乎能将袖口撑破。
面对自己信任的二传手传来的大球，他但凡犹豫半分都是对不起他们这两年的默契。
“嘭——”
蓬勃的动力自手掌心注入进球体，在扣球瞬间迸发出一声近乎哀鸣的碰撞。
排球犹如出鞘的利刃，裹挟着猎猎劲风张牙舞爪地呼啸着朝球网另一侧扑去，势要将对面撕碎。
自由人夜久卫辅以及福永招平动作已经很快地扑向落点处了。
可依旧没有赶上最佳接球时间。
等到场外赶回来的救球二人组回到球场，球已然悍然落地。
掀起的风浪足以将孤爪研磨的头发吹得不断扬起。
在球落地发出砰然巨响的瞬间，木兔光太郎感觉自己身体里充满了滚烫的被压缩过的高压蒸汽，才从蒸汽机中冲击压缩中迫不及待地涌出来，在争相冲出那一方小天地之时，内心有种无法言明的酣畅感。
有种浑身的翅膀都彻底张开了的感觉。
他将手臂朝天一举，躬下身子大吼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快！！
太痛快了！！！
就要这种一球就能将他浑身动力激发出来的感觉！
从手指尖到每一根发丝，都在诉说着他的舒畅。
绝顶痛快——
猿杙大和戳了戳边上小见春树：“木兔又在干什么了？”
枭谷自由人顺着他的视线朝边上一看，自家王牌ACE正一脸亢奋，脸上红扑扑的，两只手正在疯狂扑扇着，持续大喊着。
一口气喊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肺活量还是感慨这人却是中气十足得过分了。
小见春树收回视线，“啊，正常操作，没消极就好。”
木叶秋纪吐槽：“这时候就算想消极也消极不起来吧。”
都快上天了。
赤苇京治冷静道：“只要木兔前辈状态不滑落，我们就有冲击冠军的希望。”
而且希望不小。
这点枭谷众人也是百分百认可的。
持续维持着这个状态吧，王牌大人。
饲养员们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再说话。
……
这是最后一球。
就算不是，也要将它变成是。
心跳扑通扑通接连不断跳跃，一下下捶打着紧绷的神经。
就像是行走在吊桥上，哪怕吹拂过一阵微风，都有可能将人直接从百丈高空直接吹落而下。
茶发少年目光如炬，琥珀色竖瞳聚焦在被一传垫起的球体上。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以木兔光太郎为首的枭谷拦网组合，坚实的胸膛、优越的臂展和魁梧的身躯俨然让他成为一名威胁感不亚于副攻手的拦网选手。
对于这样的木兔光太郎，要么瞄准，要么避开。
电光火石间，他想好了自己的要做什么。
布丁头二传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一下下灌入耳膜，夏目下定决心，大步横跨向左侧的当下举起右手。
“研磨学长！！”清亮的吼声从他口中喊出。
孤爪研磨眸光一凛，顷刻间读懂了他的想法。
两条手臂抵着球面一旋，排球顺势朝着左翼方向传去。
就是这样！！
拉开宽度——
避开拦网，专注进攻！！！
四周吹起进攻的号角。
“嘭！”
一臂挥出的瞬间，排球呼啸着飞跃过球网，赤苇京治的拦网起不了任何作用。
双色大球狠狠砸在小见春树抬起来一般的手臂上，飞速旋过球网，被伺机在前排的山本猛虎一个猛虎探头反扣了回去。
“嗵！”
木叶秋纪被冲击力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补——救——”
不要停！
只要还有机会，就不要停下进攻的脚步！！
这是木叶秋纪的没有说出来的言下之意。
枭谷众人全都一清二楚。
在男排的赛场上，进攻与防守往往只在一瞬间！
进攻，有时候就是最好的防守！！
枭谷奉行的便是这一理念。
想要不丢分，那就进攻！
想要拿下比赛，那就进攻！
没有什么是进攻无法达成的，如果没有，那就再进攻！！
和音驹仿佛处于天平的两个极端，双方却又在彼此的斗争中达成了微妙的一致。
进攻、进攻、不断的进攻。
防守、防守、在防守中寻求突破。
双方你来我往交锋互博好不热闹，看得观众们在心情紧绷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被带入了两支队伍的情绪之中。
——那得是多痛快的比赛啊！
日向翔阳抿紧嘴唇，一双翻着金橘色光芒的圆眼牢牢盯着球场上在两侧不断飞跃的小球，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拥有同款红血丝眼的还有他身边的影山飞雄。
乌野的怪人组合就算是在熬比赛的途中也毫不相让。
“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有默契了……”菅原孝支哈哈道。
泽村大地幽幽看向他：“阿菅，你不也是。”
灰发少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颇为爽朗的笑容：“大地，彼此彼此吧。”
同样的对话发生在稻荷崎。
“你眼睛不酸吗，侑？”
“呵呵，你不酸我就不酸。”
“视频为证，到时候谁先眨眼谁就必须跪在另一个面前大喊三声‘爸爸’！”
“谁怕谁？！！”
角名伦太郎朝双胞胎方向比了个OK，“放心，录着呢。”
反正他设备多，一个录比赛一个录双子内斗，空出来一个就随便拍拍边上的同为表情包的其他排球选手好了。
战地记者：感恩老天的馈赠。
球再度飞入了音驹领地，黑尾铁朗一球假扣真传再次出动，而同他配合的福永招平也是一手油滑至极的小斜线，差点给枭谷忽悠得找不着北。
却又给木叶秋纪给鱼跃救了起来。
“Nice ball！木叶！！”场外观众们大声喊着木叶秋纪的名字。
球再度落到二传赤苇京治手中。
没有人会质疑他将这球传给谁。
翡翠色的瞳子顺着传出的轨迹一路移动到不远处的王牌身上。
张扬肆意，狂放傲气。
可谁都清楚，木兔光太郎就该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踏空而起的少年舒张开双臂，分明只是一个人，却能在他身上明明白白地看见属于猛兽的身影。
而正对着他的音驹又会面临如何的压力，就不是观众们可以得知的了。
可恶，又要面对木兔这家伙的正面进攻。
黑尾铁朗一边暗自叫苦一边又跃跃欲试着探出手臂来拦。
这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竞技精神吧，只要不是百分百没有机会拦下球，他就一定会不断做出尝试来。
即便可能微乎其微。
但只要行动起来，就已经有了一半的机会。
上吧！我的双臂！！
伴着卷席着风暴的排球冲来的，是再度缠绕而起的铁链。
“嘎吱嘎吱”的锁链绷紧球体声音不断响起。
似乎比先前更加有用。
这次的铁链进行了加固，不但粗重了几分，甚至还上了锁。
黑色的、散发着深潭一般气息的厚重铁链，结结实实地缠上这枚带着枭谷王牌气势的大球。
鸡冠头主将艰难又费力地试图拨动手指。
可这回他的铁链依旧被球锁得死死的，在捆住对手的同时也捆住了自己。
铁链再度发出“当啷当啷”的碎裂声，先是一枚加固过的锁被绷掉，再是下一枚锁……
黑尾铁朗眸色暗了几分。
难道这次也……
就在当下。
他身侧骤然加入了一只手，无尽的力量从后方传来。
是山本猛虎！
瞬间，黑尾铁朗心下一定。
看台上的田中龙之介心中像是瞬间被一簇带着尾羽的利箭穿膛而过，眼中血色的雾气浮现出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幕——
在第一局中，黑尾铁朗和山本猛虎就是以同样的动作拦防木兔光太郎的。
但那次，二人失败了。
刺眼的血红色画面还在他脑中浮现回荡。
田中龙之介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球场上那几乎同时跃起的两名拦网。
这一次又会如何？
是重蹈覆辙？
还是克敌制胜？
——一定要成功拦下啊！我的兄弟！！！
瞪大的双眼中红血丝是如此清晰明显，就像个不要命的赌徒，田中龙之介将自己的宝全都压在了山本猛虎身上。
“啊啊啊啊——”
“给老子过去啊！！！”
莫西干头王牌怒吼一声，汗水顺着他的动作不断滑落，狰狞的表情犹如张开了血盆大口。
两串无形铁链在瞬间汇聚成同一根。
消解、融合、铸造。
原先显出颓势的铁链再度焕发出无尽生机，瞬息间又将球死死缠绕住。
加固住！
封锁它！
压下它！
这一次，千万不能再失败了！！
凝集了看似两人实则无数人信念的一拦，在黑尾铁朗和山本猛虎同款凶狠狰狞的目光中被合力推球过网！
“咚——”
一球落地。
哨声吹响。
第378章 最终战·陆vs空（12）
汗水顺着抬臂的姿态不断下滑低落, 收缩的瞳孔在放大的眼眶中显得愈发狞厉，笑容带着几分刻薄与过分亢奋的突兀。
光看表情，更像是从两幅风格截然不同的画框上裁剪拼接下来的画面, 违和感浓重。
山本猛虎嚅动了一下嘴唇，遍布额头和脸庞的汗水有一瞬间将他的视线遮挡住, 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错觉, 感觉面前的人和球同时恍惚了一下。
球落地了吗？
他有点不太清醒。
好像听到了那声脆响, 又好像没有。
哼哧哼哧的喘息声从咽喉不断吐出。
一下下, 一次次, 一声声。
嗓子哑哑的。
像是拧上了生锈的发条。
“黑尾……学长。”他后知后觉地拧过头, 看向右侧那同样定在原地脸上表情带着四分扭曲四分亢奋两分诡异的迷惘的队长大人。
“我们拦下木兔了！！！”
“最后一球！我们拦下木兔了！！！！”
他重复了两遍, 响亮的嗓门带着高亢的激昂情绪朝穹顶冲去，一遍遍盘旋在场馆内。
他哗啦一下抬高双臂，想也不想冲着右侧挥过去。
下一秒，黑尾铁朗“啪”地拍了上去。
手掌分毫不差地贴合上。
一声脆响, 响彻球场上空。
掌心的痛楚顺着神经不断传递到大脑，音驹主将后知后觉地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真痛啊。
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笑得好丑，小黑。”
某路过大脑挑刺道 。
“哈哈，”黑尾铁朗毫不在意, “笑得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分漂不漂亮。”
说着，他又露出了一道看着和他那张帅气邪肆的脸完全不搭的憨憨笑容。
孤爪研磨：“……”
他移开了视线。
小黑，你高兴就好。
……
第三局开头顺利，到局末却叫人意外的疲惫。
音驹众人围聚在一起，补充水分的补充水分, 吃能量棒的吃能量棒，嚼果冻的嚼果冻, 个个忙的要死。
最后那几球真的快累死他们了。
究其原因，还得是木兔光太郎这人。
明明赢了连续拿下两局，还差最后一局就能胜利到音驹这边反而比隔壁丢了分的枭谷肉眼可见稍微萎靡一些。
“虽然应该在音驹的设想之内，不过木兔最后爆发出来的状态确实好的过分了些。”饭纲掌微微眯了眯眼。
虽说分数上是音驹占了大头，但是他们都清楚，若是保持原样不变的话，下一局的胜利，估计会落到枭谷手里——谁让他们养精蓄锐够了呢？
“就算是孤爪学长，想要再采用同样的方式遏制住木兔学长的势头，恐怕也不容易。”影山飞雄道。
其实进行到这个阶段，他们都清楚想要让木兔光太郎陷入消极状态有多困难。
虽然偶尔会被自家枭谷队友调侃是个“浑身都是弱点の王牌”，可木兔光太郎在这一年期间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站到春高赛场上后，一次次的消极状态消除过后是愈加坚韧的内心和信念，到了决赛这种声望盛大的场合，即便是音驹大脑，想要操纵木兔这人的状态，也是难上加难。
不，或许不是“不能使得木兔陷入消极状态”，而是“让木兔陷入消极可音驹也会得不偿失”。
这才是正解！
饭纲掌摩挲了一下下巴，眼底的笑意又添了两分。
接下来是枭谷的主场啊。
要是不做出些什么举动的话，音驹可不好受。
枭谷，难搞。
木兔，难搞。
音驹现在面临的就是已经重回巅峰的枭谷王牌的威胁。
“第四局，你们有把握一口气打赢枭谷吗？”
灰羽列夫下意识抬手想要应和，手举到一半又猛地意识到这话背后的深意，悻悻地放下了抬到一半的手。
……别说，还真没把握。
对阵枭谷的每一局，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第一局布局，第二局收网，第三局持续进攻，都是他们一步步走出来的。
连续两把的胜利是他们严格按照大脑的安排布局执行得来的。
但枭谷却不是按常理出牌的队伍。
他们有把握说自己能在下一局顺利从枭谷手中得分，却无法这么信誓旦旦地发誓“得分”就代表着“胜利”。
黑尾铁朗揉了一把汗湿的脑袋，乱蓬蓬的头发显得愈发凌乱无序。
“我本来想着，如果第四局大家博一把，说不定就能一口气3：1获胜了。”
但显然对上当前状态爆棚的木兔光太郎，假设的可能性并不高。
“但是小黑你也说了是‘博一把’吧。”大脑一针见血。
“是啊，没有把握的‘博一把’。”音驹主将再次重复了一遍关键词，眼眸暗沉下来。
说白了就是赌。
虽然他不怕赌，却无法因为自己的一个念头就搭上整支队伍获胜的希望。
夏目眯了眯眼睛，琥珀色的瞳子中露出一抹忧虑：“可是，哪怕我们不拼第四局，养精蓄锐冲第五局，胜率就会提升吗？”
是啊，如果第四局没法取得胜利，那么在下一局结束枭谷得分士气高涨的当下，音驹又该如何面对气焰嚣张的枭谷呢？
海信行沉吟了一下：“如果真的把第四局送给枭谷，就算咱们第五局卯足劲，恐怕也会被木兔的气势给压倒。”
而比赛时的气势，确切点就是精气神，有时候一支队伍的气势就足以奠定一场比赛的胜利与否。
这点他们早就习惯了，木兔光太郎这人只要没有束缚，比脱缰的野马还野，一群饲养员的都牵不住。
山本猛虎将已经喝完了的水壶捏出一个深深的凹槽，眉头一拧：“管他这么多干什么？不就是拼吗？大不了极限一换一，他们扣得了我们难道就扣不了了吗？”
他想得简单，不就是对轰吗？木兔光太郎能扣出来，他自然也能！
直线球吊球各种斜线球，他又不是没扣过，枭谷的防守也就那样，难不成还能比他们音驹的防守更加铁板钉钉吗？
“猛虎学长说得没错呀！”犬冈走应声，“他能扣我也能拦！我已经休息好久了，让我出场给他拦个大的吧！！”
“还有我还有我！”灰羽列夫争相举手。
木兔光太郎恢复状态后他就基本上下场了，剩下的时间里都是在看黑尾学长他们斗智斗勇，后期除了氛围组应援都没有什么参与感。
几人开口，方才有些沉默的气氛又回升了起来。
“都打算拼一发大的啊~”黑尾铁朗玩味地转了转眼珠子，舌尖抵了下牙齿。
“如果没有特别有针对性的招式，”夏目舔了舔嘴唇，“我也赞同这种方式。”
从小受玲子影响得多，他对于暴力排球也抱着一种暗戳戳期待的味道。
试问哪个打排球的人没有崇尚过暴力美学呢？
君不见刚刚木兔光太郎扣球到时候他们一边在心里骂这人扣得太猛力气太大一边又在心里疯狂嗷嗷叫心想这也帅得太超过了。
“那就……见招拆招吧。”孤爪研磨拍板。
机械般的竖瞳浅浅扫过一圈队友，他低声道：
“说实在，我刚刚确实有考虑过再将木兔引入消极状态中，但考虑到他目前的情绪，该方案被我直接排除了。”
考虑到双方体力支配问题，如果想要强行将这种状态下的木兔引入消极状态，得不偿失的只会是音驹。
至于针对枭谷的其他选手……更加没必要了。
针对赤苇京治的计划在木兔光太郎恢复状态时直接垮台，其他选手的存在也几乎都是为了辅助王牌。
并不是说他们的存在可有可无，而是只要针对其中任何一人，剩下的选手便会立刻补齐前者的缺漏——就像每次木兔陷入消极后能够快速进入到五人一体状态的枭谷。
这点和他们音驹很相似，但侧重点有不同。
音驹大脑还是提点了一下：“能不正面冲突就尽量避开，多用假动作。”
果然他们最差的还是体力。
好在有替补补缺，能够让他们稍微休息一阵子。
闻言，夜久卫辅沉声道：“扣杀交给我！”
他站起来，在一众身高普遍超过170的队友中，不过一米六出头的自由人并不起眼，坚定的模样却让人坚信他口中说出的任何话来。
“把枭谷拦死！”黑尾铁朗率先伸出了自己的手，发出赛前宣言。
犬冈走＆灰羽列夫：“拦死他们——”
山本猛虎嚣张放话：“扣杀扣杀扣杀！”
夏目补充：“还有斜线和假动作！”
“多点配合。”福永招平把手放上去。
海信行面露微笑着把手往上搁：“我也可以帮忙接接球的。”
夜久卫辅：“更何况还有我这个自由人呢！你们就尽管进攻好了！！”
手白球彦也默默地把手放了上去：“我也能靠发球得分的。”
……
所有人放了一圈，一双双猫猫眼锁定到了最后一名选手身上。
孤爪研磨默默叹了口气，在众多充满希冀的眼神中将最后一只手放在了最上端。
“我也会为大家提供最佳传球路径的，大家放心扣好了。”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所有攻手的眼睛“皮卡”一下放出了光。
这句话在他们的耳朵里不亚于自由人一句“——你们身后有我在”式的表白！
有生之年能够听到这么一句来自自家大脑的“告白”，他们是死也无憾了！
于是呼，在观众们惊诧的注视下，音驹方爆发出一阵惊天骇地的气势来——
“冲啊大家——”
“把那群猫头鹰的皮给剥了！！”
“嗷嗷嗷嗷嗷研磨我爱你——”
观众们：“？？？”
其中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
第四局是枭谷的发球局。
和音驹选手以及观众们猜测的一样，从这一把开始，枭谷上来就是不要命的猛攻。
以木兔光太郎为轴心，辅以其他攻手、接应多人配合，以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赤苇京治为地基，将枭谷的能动性发挥到了极致。
音驹的防守强，可枭谷的耐力也不差。
真刀真枪碰起来，哪边占优势还真不好说。
光是前5个球，平均每个球就耗费了超过10个来回。
直接扼住了观众们的脖子，叫人喘息不能。
“嗵——”
“抱歉！一触！”灰羽列夫吼了声。
他贪快了，以为能够凭借身高和臂展拦下这球，不料扣球的木叶秋纪临到关键时刻瞄准了他的指尖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直接打手出界。
夏目在他吼出声的当下便拔腿而出。
犹如一道红色的旋风冲出了球场。
这球弹得远，直接飞到了枭谷边缘靠近观众席的位置。
脚下刺耳的摩擦声响彻耳膜，茶发少年一个急转就朝着球落点处跑。
暗路建行默默和经理们往边上溜了点。
嗐，当教练，最重要的就是具备一双好眼睛和灵敏的身手能够及时躲避飞过来的球啦。（雾）
夏目一边喊着“抱歉”一边一脚踩着枭谷边上散落的椅子冲上了天。
少年身姿卓绝灵巧，犹如生了双翼的小鸟，顷刻间救球的手臂便已经落到了球体下端。
进行时带起的风吹动了暗路建行的头发。
后者默默庆幸还好自己这是真发，不然得丢脸丢大了。
前两天有场比赛的教练就是带了一头茂盛的假发，结果为了躲避迎面撞来的球一个闪身头发直接飞到球上，反向吸引了不少云观众。
“咚”的一声将球救起，夏目眼疾手快地扒住观众席边缘，一个灵活的侧手反抓栏杆，清晰的肌肉浮现在手臂上，两腿又陡然发力，蹬墙回跳回下方球场，引起一阵叫好声。
“我来——”
山本猛虎举着手臂高声喊着。
一边喊一边助跑起跳。
摆动双臂，蹬地跳跃。
在触球前一刻，又立刻收回了即将扣球的手，转为双手触球——传递！！
空中形成一条黄蓝色交接的轨迹。
身侧不知何时出现的福永招平泥鳅一样滑溜地抬臂扣了上去。
“嗵！”
一球标准的打手出界，打中正巧起跳拦网的猿杙大和手上。
排球直接回弹到标志杆，音驹这分直接拿下。
“好呀——”二年级主攻组双双击掌。
配合默契！
“再来！”
被扣了一发打手出界的猿杙大和抹了一把脸，兴冲冲地喊着再来。
不知道是无意间被木兔光太郎同化还是干脆放任自己主动被影响，总之枭谷全员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战吗？战啊！”的气势，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也要扣！”木叶秋纪默默搓了搓自己刚刚同样被打手过好几次的爪子，发出了想要扣球的声音。
“也带我一个！！”
枭谷选手们纷纷发言。
常年在木兔光太郎身边练就的超长续航耐力有了发挥作用。
↑虽然枭谷选手们并不是很想要这种附带buff。
但架不住这玩意儿在延长赛中确有奇效。
比分一点点上涨至9：5，枭谷暂时领先。
全靠着他们发疯式进攻。
一个赤苇京治根本拦不住一群木兔光太郎。
于是干脆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被逐渐拉开的分差让不少支持音驹的观众们焦虑了起来。
“枭谷这把打得也太猛了。”
“搁我站在音驹的位置，早就慌了……”
“防守没有变化，还是那样，可真架不住枭谷的攻势太莽了啊！”
“是啊，而且好像不少球路朝着死角打，就算音驹一传再强，接连接这种刁钻的扣球也还是太过为难了些。”
“呼，呼，呼——”
孤爪研磨喘着粗气。
干涸的喉咙中似有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浮现。
眼睛在刺眼的白炽灯下视线难免变得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刻，感觉整个世界都重影了。
音驹二传手微微仰头，迫使自己抬头看天，不愿意错过排球的每一点动向。
换做是一年前的自己，恐怕心里早就在想着“好累啊，干脆这球就放弃吧，反正获胜的希望这么渺茫”然后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混过去。
可现在的他就连这样的念头都不会出现哪怕一秒。
那是音驹的球。
那是他的队友们救下来的球。
他不想就这么看着自己队友们的努力白费。
——他想要得分。
——他想从枭谷手下得分。
——他想要赢！！！
怒涛翻涌卷席着巨浪，阴沉的天空下是浓稠的深蓝色泛着墨黑的海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发出古神般骇人的低吟。
那双一向淡漠的竖瞳中，同样升腾起不亚于滔天巨浪的深深漩涡。
想要得分的欲望从未这般强烈过。
黑黄色交接的发丝随风扬起。
5号球衣的二传手迈着沉重又坚定的步伐，蹬地起跳。
他举起了双手。
古井无波的沉着目光中带着亟待喷发的炙热耀光和滚烫岩浆。
一网之隔的另一端，清透的翡翠色的瞳眸中闪现过一抹异样弧光。
在某一瞬间，赤苇京治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关于他的老对手——孤爪研磨的。
是什么呢？
他花费0.005秒时间思索着。
起跳的动作、摆正的手势、专注的坚定的眼神……？
都不是。
所有动作在他眼中变得迟缓起来，不光是对手，还有自己，一切都在变得缓慢。
他仔细观察了孤爪研磨的动作和神态，都未发觉又哪里不同。
是哪里不同？
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无形的风声恍惚间从耳畔低吟呼啸而过。
他知道了！！
福至心灵的那一瞬，被赤苇京治果断抓住。
——是那道异样的气场！
苍翠的碧色对上深黄的暗色。
动态与静态。
猎手与猎手。
枭谷二传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格外幽深，如同某种昼伏夜出的生物。
孤爪研磨在起手抬臂的瞬间心头浮现过一道不妙的预感。
但只短短一瞬的时间。
他没有抓住。
指尖距离球面还差10公分。
要触球了。
站立在他对面的赤苇京治却在这一刻眯起了眼。
——熟悉的气息。
这是他每天都经历过的、感受过的、那种头皮发麻的战栗感从背上攀援而上的感觉。
浓郁的、强势的、扑面而来的进攻感。
哪怕这种气息已经被稀释了几百几千倍甚至到几乎于无。
他也能嗅到——进攻的味道！！！
那是赤苇京治无比熟悉的、几乎每天都感受到的——属于猎手进攻的气息！
电光火石间，赤苇京治跟腱陡然发力，被薄肌肉覆盖的小腿瞬间绷紧起来，蹬地的一瞬抬起双臂。
犹如一颗苍翠又坚韧的巨树。
已经很清晰了。
——孤爪研磨要二次进攻！！！
同为二传手的赤苇京治嗅觉算不上最顶尖的，却也称得上一句一流。
在察觉到孤爪研磨二次进攻的意图再到反应过来再到身体作出反应，需要多久？
——短短一瞬间足矣。
这一刻，猎物与猎手的位置倒置过来。
昼伏夜出的猫头鹰朝着小猫咪露出了锋利的锐爪。
——一爪探向心脏！！
被发现了！！！
深黄色的竖瞳在窥见赤苇京治动作时猛一收缩，瞬间缩成针孔大小。
倏忽之间，孤爪研磨试图拨动手指。
他并没有高估自己的体力。
所以他清楚，来不及了。
“嗵！”
修长又柔韧的树枝拦下了突如其来的进攻。
虽纤细，却坚韧。
“呼——”
双膝微屈，卸下下坠时的力量。
赤苇京治缓缓吐出一口气，眸光澄澈。
对上布丁头二传手凉飕飕的视线，他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
“我想，没有什么球比过于急躁的二次进攻更好拦的了。”
少年清澈透亮还夹杂着几许清冽的冰冷气息的声音就这么从球网这头传到了另一头。
很不赤苇京治的一句挑衅。
却意外适合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
场上双方队伍的选手们都有一瞬间的停顿。
带着或诧异或新奇或见鬼的表情将目光投向了一脸平静仿佛说出“今天天气不错”的枭谷二传手。
孤爪研磨撇嘴。
果然，太熟悉了就这点不好，他不知道刚刚自己哪里的小动作对方揪住，又在瞬间判断出来他要二次进攻。
或许是有些掩饰不住的迫切的分的心，或许是那可能在做出动作时那一点点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习惯……
总之，这一球确实是他过于急躁了一点。
布丁头二传手长舒一口气。
利用进攻欲束缚住对手。
并非音驹的专利。
只是他更加擅长利用这点罢了。
音驹顺势叫了暂停。
一口带着凉意的电解质水顺着有些干燥的喉管下咽，滋润了饥渴的内壁，孤爪研磨仰头吞咽了三四下才减少了一点口渴感。
其他人同样不断摄取着水分和能量。
第四局开始，枭谷便完全没有掩饰他们的锋芒了。
怎么张扬怎么来。
怎么狂妄怎么来。
就是把“老子就是要强攻”摆在了明面上。
除了一个带着脑子的赤苇京治，剩下几乎全员化身木兔光太郎。
不就是拼体力和耐力吗？他们枭谷还没有怕过谁！
音驹众：“……”
别说，光拼体力和耐力，他们还真不是枭谷的对手。
要么就是硬碰硬，这样只能赌这一局3：1获胜要。
若是让枭谷拿下这局，音驹体力又消耗掉，第五局和送分有什么两样？
要么就是老一套的龟缩战术，把枭谷耗到没有力气最后绝地反扑。
但这种情况或许并不适合今天的决赛气氛。
换在平日练习赛时囿于时长原因双方都不会放开了打这么久，可这是决赛，是春高的赛场，不管是音驹还是枭谷都不可能做出分毫让步。
更别说是憋着一股子怒火的枭谷。
——一口气就是干！！
你要是能耗就尽管耗吧！看看是我们的力量大耐力强还是你们拖延得更久！
观众席上排球选手们纷纷咋舌：
“这局木兔跟疯了一样。”
宫侑一遍皱着眉一边脸上又不自然地露出名为欣赏的表情。
面对这种主攻手，说实在他确实是有点蠢蠢欲动想要给他托球的想法的。
——前提是这人不会三不五时发疯。
星海光来托着腮帮子，娃娃脸上被他鼓起来一小块肉，听了宫侑的话接茬道：
“他在上一局最后彻底解放自我了吧。”
那种狂放的姿态，那种『坚信自己能够扣球得分』的自信和骄傲，远超出他迄今为止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同为全国前五的主攻手的牛岛若利、尾白阿兰、佐久早圣臣抑或是桐生八。
这些人在状态爆棚时，也无人能够敌得过绽放出百分之一百二光芒的木兔光太郎。
佐久早圣臣不置可否，往上拉了拉口罩，一双漆黑的眼直直注视着球场边缘正在大口喝水的4号主攻手。
眼中满是锐气。
桐生八则默默道：“木兔对于『相信自己一定能为队伍取得分数』的信念，是从来没有变过的，也只有他，能够让人发自内心地感慨一句『这就是木兔光太郎啊』。”
这就是木兔光太郎。
这就是枭谷的王牌啊。
众人认可他的说法。
“可虽然他进攻性更强，但精确度也完全没有下降不是吗？”
宫治突然道了一句。
“……”
众人这才醍醐灌顶地发觉自己下意识忽略了什么。
木兔光太郎的爆发可不光是他自己的进攻，就连他们队伍里其他选手的扣球威力和精准度也也有所提升。
简直就是一个人带飞一整支队伍。
变态中的战斗机。
猫头鹰中的战斗鹰。
古森元也小声嘀咕了声：“搞得跟开了zone一样。”
“还有刚刚那个赤苇的状态，他也成功拦下孤爪的二次进攻了吧，临场应变力可不比侑你弱。”宫治事不关己地发声。
宫·凭借一腔热爱走到现在·唯一打不过力4的亲兄弟·侑看着下方的赤苇·数值仅仅与宫治差一·谦虚の二传·京治，陷入了沉思。
“嗯……”
影山飞雄也沉默了一下：“赤苇学长这一球的反应力确实惊人的快，就算是宫侑学长的速度也赶不上。”
“那你呢，飞雄？”金发少年反问。
后者思索了一下：“我估计能反应出来这是个二次进攻，但却没有机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做出和赤苇学长相同的反应。”
“不过我更加倾向于是他对于孤爪学长过分熟悉了，”M字刘海少年的声音自带一股铿锵的味道，“这里这么多二传手，估计也只有赤苇学长能对孤爪学长如此熟悉，熟悉到能够在瞬息间判断出他的二次进攻且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时作出反应。”
“虽然我们和音驹还不是特别熟，但是看平时他们两支队伍的互动，确实过分熟稔了。”
井闼山·最佳吃瓜位·选手们发言。
在观众席上众人讨论枭谷状态的时候，猫头鹰们这边也吵吵嚷嚷着。
“Akaashi！！！”脖子上挂着毛巾的木兔光太郎突然喊了一声。
“？”赤苇京治看过去。
却见自家王牌大人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你刚刚是在挑衅孤爪吗？”
你现在才回过神吗？
反射弧未免太长了些。
队友们纷纷汗颜。
赤苇京治想了想自己方才和孤爪研磨说得话，放水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点头道：
“是的，木兔前辈，我是在挑衅。”
枭谷二传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既然木兔光太郎问了，他就直白地承认，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挑衅人的akaashi也好酷！！”
猫头鹰发自内心地感慨。
手里还剩下一点水的水壶被他晃地撒了边上暗路建行一头。
“……”
“监督，要不您擦擦先？”雀田薰默默递上了毛巾。
听了木兔光太郎发自内心夸奖的赤苇京治：“……”
谬赞了，木兔前辈。
刚在放狠话的时候没什么，现在被这么一夸赤苇京治反倒有点臊得慌。
好在他一贯没什么表情，就算脖子耳朵红了一片也能用“运动量过大”掩饰过去。
“说起来，我也是头一回看见赤苇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人呢。”木叶秋纪单手叉着腰，和对着木兔光太郎相比眉目间肉眼可见地柔和了几分。
“毕竟如果算上我们两支队伍的关系，赤苇和孤爪也算是‘宿敌’了。”
小见春树道。
同龄人，又是几乎同时成为的正选二传，在队伍中的定位也有重合部分，说一句“宿敌”也并不为过。
一向话不多的鹫尾辰生也发了言：“这还是我头一回看见赤苇这么有干劲。”
猿杙大和连连点头：“感觉木兔的亢奋的情绪都把赤苇你传染了呢。”
坐在椅子上的二年级二传手抬眼，白色的毛巾盖住了他大半个蓬松的脑袋，只露出阴影下一对闪烁着碧色的眼。
饲养员同学弯了弯眼，朝着自家队友们露出一道浅笑：
“偶尔亢奋一下没什么不好的。”
决赛了，也该亢奋起来了。
第379章 最终战·陆vs空（13）
“——偶尔亢奋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赤苇京治一番话说出口, 枭谷队员们恍如被集体静音，直到几秒后才怔忪地接连发言：
“真酷——”
“好帅气！”
“说出来了呢，这句话。”
“只有这时候才有一种‘啊赤苇果然是咱们枭谷的选手’的感觉。”
赤苇京治对上队友们兴致勃勃的表情, 沉默了一下。
“我想我平时应该也没有这么格格不入。”
“这是在说你成熟稳重啊赤苇！”木叶秋纪和猿杙大和一左一右拍着他的背，将二年级二传手的后背拍得砰砰响。
“而且说这句话的akaashi真的超级帅气——”猫头鹰扑闪着翅膀献出自己真诚的赞美。
另一头, 音驹的氛围就不够轻松了。
孤爪研磨揉了下自己高速运作下有些发懵发热的脑袋, 又缓缓哈出一口气。
他承认方才急于进攻的自己过分操之过急了。
——他和枭谷那群人不同。
枭谷可以莽撞, 可以偶尔不计后果地冲向前, 那是他们这支队伍本身就赋予他们的能量与动力。
『一球入魂』指代的不光是每一球, 更是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化为一体的『枭谷』这支队伍。
化身矛。
化身利剑。
化身通天的浩然罡气。
化身一切锋利且难以攻破的器物。
厉风也好烈火也罢, 还是漫天刺骨的寒冰利刃, 只要能够拿下分数，枭谷便就无所畏惧。
——他们是武器本身。
不管前方布下多大的天罗地网、无关前路多少崎岖坎坷，就永不退缩。
只要他们的信念本质不变，便是那个眼中只有『一球入魂』的枭谷。
天塌下来他们都能在天彻底塌下之前趁机捅个窟窿。
音驹则不同。
保守的同时偶有激进。
但更多是在“确保球不落地”概念之下的稳定。
双方在理念和本质上有着分歧。
枭谷崇尚力量, 也具备足以摧毁一切的摧枯拉朽的力量体系。
且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兼具防守。
这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音驹则是一贯走猥琐发育的防守道路。
几十年如一日的“并不以力量为主”的核心使得每名选手在队伍中具备了堪比自由人的一传水准，这同样是音驹的战到如今的底气和基石。
打过这么多场练习赛，彼此的习惯小动作都清楚得七七八八，唯一能拼的就是在熟知这些的基础上再度临场应变。
选手的风格、偏好、接传扣技巧都是定死的, 只有状态是在不断变化的。
把握当下身体状态，稳住能够拿下的每一分。
必须“稳健”。
又不能过于“稳健”。
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
双方的板凳深度不可避免。
正值鼎盛的豪门与没落的前·强豪的差距。
这是横亘在两支队伍中间最大的沟壑。
枭谷是老牌强校，近年来手握一把荣耀，就差登顶春高巅峰冠冕加身。
音驹是今年最大的一匹黑马，但在人员配置方面都不如前者。
想要打败枭谷，就势必要打出自己的节奏才行。
一味的进攻是枭谷的节奏, 却不是音驹的节奏。
论爆发力，他们不如枭谷。
论耐力与体力, 他们同样被对方甩在身后。
唯一能够与之较量的，是同样不服输的决心与毅力。
以及那固若金汤的攻不破的防守。
这是音驹持续至今的最大武器。
必须要冷静下来。
一旦被对方带入节奏，音驹的优势就所剩无几了。
孤爪研磨随手从一侧的包里抓了一包冰袋贴在脸上，试图缓解过度运转而发烫的主机。
他闭上眼睛。
感受着带着湿气的冰冰凉的冰袋严丝合缝贴合在脸颊上的感觉。
引擎在逐步降温。
正如赤苇京治“提醒”他的，进攻性过于强烈可不好。
音驹从前能够多次利用对手的进攻欲一次次布局，三番四次地在对手雷点上试探，枭谷自然也能反过来利用他们。
要进攻，但不能眼里只有进攻。
要防守，也要在防守的同时抓住可以进攻的时机。
“接下来，进攻的时候多点打手，这点应该可以做到吧？”
他睁开眼，问道。
“欧的！”黑尾铁朗头一个比OK。
“没问题！”山本猛虎第二个出声。
暂停上来，第一球得分的倒并非刚刚应答最响亮的二人，而是人狠话不多的福永招平。
这是一球艰难的拉锯——
球从枭谷发出，途中几经转折，在第六个来回时擦到了球网，正值在前排的木兔光太郎下意识拿胸膛挺了一下球，黄蓝色大球直挺挺地撞上了球网，就要滑落下来。
一旁赤苇京治眼疾手快垫步贴近球网一臂将球捶起，后排木叶秋纪话不多说直接蹬地拉臂大力扣杀进攻——瞄准了音驹中路方向的孤爪研磨。
虽并未在枭谷接应的最佳扣球区，但这一球带起的猎猎风声也并不容小觑。
冲着他来的？
孤爪研磨眯了眯眼睛，刀锋般的锐气从眼中迸发而出。
一双手蓄势待发。
既然已经将球送过来了，那他就大大方方接受好了。
音驹从来无惧任何来自扣球方的挑衅。
“研——”
夜久卫辅一个音喊了一半，抬腿的动作刹时顿住。
他想要像平时一样冲上前帮孤爪研磨垫起一传，却发现二人中间隔了个在前两局不断制造打手进攻的山本猛虎，将他的进行路线完全堵住。
是故意，还是凑巧？
粉棕色的圆眼朝枭谷后方的7号选手探去。
木叶秋纪人在半空下落，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朝他露出一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像只披着猫头鹰皮的狐狸。
一贯被M字刘海挡住的额头此刻大大方方地尽数露出，少年清秀的眉眼在音驹众人眼中却显得万分可怖。
——好啊，你小子果然是个黑心的！！
黑尾铁朗第一个甩眼刀子过去，余光却始终关注着自家幼驯染方向。
孤爪研磨此刻无暇关注其他。
只有……
压低重心。
沉下视野。
观察轨迹。
良好的视野与观察能力以及活跃的脑细胞促使他在顷刻间构建出网格般的三维立体图像，将这球的轨迹清清楚楚地印在脑中。
一切都——无所遁形！
摆出标准接球手型的双手稳稳垫在排球下端，竟是全然不比一贯擅长接球的自由人们差！
“咚！”
闷闷的接球声自音驹球场响起。
黄蓝色大球直直朝上弹起。
声音好听得吓人。
“好——”
“接得漂亮！！”
看台上的社畜二人组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同时握紧了拳头呐喊出声。
一传就一传，这一传接得也和二传没两样啊！！
直接扣都行！
不少人这么想着，也将期待的目光投向球场上。
而后，他们更加亢奋了。
“我来——”
在球垫起的当下，一道属于少年的清亮声音从一侧响起。
玲子挑了挑眉，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表情。
孤爪研磨维持着接球动作，闻言瞬间却扭过了头。
发丝随着他的动作飞扬起来。
——他望了过去。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后排冲出，快得只能看见虚影。
是夏目。
“滴答。”
不知是谁的汗水滴落在地，洇出了一圈深色的暗渍。
砰砰的心跳声接连不断敲击着胸膛，一张一缩的心跳犹如警报器般响彻着。
枭谷选手们如临大敌，一双双锐目透过球网专注地凝视着那冲向排球的13号少年。
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处细节而功亏一篑。
汗水有点模糊了赤苇京治的双眼。
他微微眯起了眼。
夏目这时候跳出来……
是要进攻吗？
直接扣球？
还是假动作配合队友？
他猜不出来。
夏目速度太快了。
快到他没有时间判断。
又没有形似对于孤爪研磨那般的“进攻性”的判断，干扰性太强。
毕竟夏目这个人浑身上下攻击性并不比山本猛虎这个脸上写着“看老子不扣你们一脸”的家伙弱多少——哪怕这人张着一张纯良的校园男神脸。
是防守，还是静观其变？
枭谷二传陷入了短时纠结。
而夏目并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就在喊出声音的那一刻，茶发少年便踏着并不算轻快的步伐蹬地而上。
“咚、咚、咚”的蹬地声不断地撩拨着众人心头的弦，每一下都踩在最振荡处。
被红色队服包裹着的白皙肉/体表面浮现出流畅有型的肌肉线条，绷紧的腿部在跟腱作用下陡然发力，将主人送上半空。
收腰弓起，又猛地舒张开——
犹如一只灵动的鸟儿翱翔于空。
在呼啸的风声里，茶发少年引臂后拉，轰然向前挥出！
他要扣球！！！
毫无疑问的，枭谷众人纷纷面色一面，回防的回防站位的站位摆拦网手势的摆拦网手势，全员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骤然间，所有人脑中像是“咔嚓”一下断了片，呆怔了一瞬。
不光是枭谷的人，就连音驹自己人、场边举着各种应援旗与横幅的啦啦队们，同时陷入了集体静默。
在这短短的电光火石的时刻，在夏目距离扣到球仅仅不过可能只有一二厘米差距之际，他的手势陡然一变！
熟练掌握旋转球的灵活手腕在手指触球瞬间猛拧了一个方向。
被保养得十分漂亮的指腹霎那发力，沿着与挥臂方向截然不同的角度——将球推了过去。
不是扣球！
是传球！！！
“是传球——”
嘶哑的声音从枭谷球场传出，在短暂的停顿后所有选手陷入了手忙脚乱的补救状态。
观众席上众多选手们内心齐刷刷被一片加大加粗的红色感叹号刷屏。
等等，那传球的方向……？
扣球的又是谁？？
顺着推进的轨迹，众人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刺客一般悄无声息行进到边缘的福永招平。
轻快的跳跃。
灵活的姿态。
利落的动作。
一气呵成的斜线球进攻。
球从令人意料不到的方位切入，明明白白地把枭谷偷了个正着。
一球落地。
配合得分。
“漂亮——”
“是福永！！”
“夏目选手一手漂亮的假扣真传，快传到福永选手手里！！”
“福永选手，默契的配合！第一节奏快攻得分！！！”
“好啊——”
没想到能够如此顺利的夏目甫一落地便听到了那声清脆的扣球声，一个箭步跨过小半个球场，和配合默契的前辈来了个熊抱。
“哇啊啊啊啊啊啊——”灰羽列夫抱着犬冈走一起嚎得全场都听见。
“好酷的配合！！”
就连身为对手的木兔光太郎也不禁嚷嚷了起来。
音驹大脑盯着抱在一起的夏目和福永，大脑重启了一下，接着，缓缓竖起大拇指.jpg
总之得分就好。
偷袭也完全不在话下。
老牌血液，就是靠谱。
正对着孤爪研磨看见了他动作的福永猫猫同样回了他一个大拇指配猫猫嘴的表情。
“我刚刚也以为贵志你要扣球呢，没想到最后居然传给了福永。”黑尾铁朗单叉腰走过来，语气间兴致盎然。
“就是就是！”
山本猛虎冲上来，抬手就揉乱了夏目的脑袋，一头茶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鸟窝。
夏目坦率道：“主要是这球并不在我的扣球甜区，喊话也只是振一下士气，跳起来只是方面再看看有没有临场发挥的可能。”
结果发现自己喊话喊太过了，对面直接上了全面戒备。
“其实本来是想扣的，”夏目拨了一下被揉乱的头发，“但是看见枭谷那个阵势，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要是我不扣球会出现什么’的想法，正巧和福永学长对上了视线，就传了。”
不然按照他当时的状态，不管是大力扣杀还是旋转球各种斜线球，被枭谷一触+一传的可能性都不小。
都是赌，不如换种赌法。
福永招平猫猫点头。
“是这样的。”
猫猫台电波顺利连上了。
一拍即合。
山本猛虎“……”
山本猛虎：“这也太莽了点。”
还是山本猛虎：“但是我喜欢！！！”
说着他猛地把一左一右两个人又揽了起来，凭借一己之力抬起了两名队友。
比分被扳回一分，但双方差距依旧明显。
同样的，在夏目和福永配合和了假扣真传后，枭谷就格外防备着他们这一招。
甚至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味道。
但好处也是相当明显的。
——枭谷的防御又坚固了些。
在鹫尾辰生凭借拦网拿下一分后，比分来到12：6，还是枭谷的进攻环节。
迎着小见春树垫起的一传，猿杙大和径直抬臂一球短打扣向音驹前场。
彼时正在前排来不及拦防的黑尾铁朗：“！！！”
眼瞳猛一收缩的当下。
黑尾铁朗灵活转身。
“扑通”一下跪着把球接起来。
整个人重重砸上了地面，发出一声比接球更大的巨响。
泽村大地搓搓幻痛的膝盖：“也亏得是黑尾今天戴了护膝，不然那他膝盖就惨了。”
虽然黑尾铁朗有时候会被他们几个队长调侃是“铁膝盖”，但是也就是他平时接球动作比他们更规范很少真正撞到膝盖，大多时候不痛不痒不爱戴护膝也没人说什么。
但看今天这个模样，是真的砸狠了。
泽村大地甚至都觉得这人早有预料今天会一直在地上擦了，否则不会乖乖地戴上护膝。
视线顺着音驹的进攻移转到枭谷方向，泽村大地又看见了一蹦三米高迎着扣球直接打探头进攻的木兔光太郎。
那翅膀哗啦一下张开，再“咻”一下挥出去，排球扣在人身上的力量不残也得痛个大半天。
泽村大地把到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
……未雨绸缪挺好的。
不然一场比赛打完，黑尾的膝盖都能烂掉。
要不回头问问他这护膝是哪里买的？
质量看上去挺好。
殊不知现在枭谷前排拦网选手们也是有苦说不出。
在黑尾铁朗膝盖烂掉之前。
——他们的手都要被借烂了！！！
也不知道音驹这群人暂停上来后打通了哪里的任督二脉，一个接一个的打手应接不暇。
除了开头那个神来之笔的配合，接下里五次扣球里有三四次都是打手出界，这群坏心眼的猫就是专门瞄准手扣的！
每次被打了手，运气好能够和后排队友补救一下接一传，运气不好就只能跨越重重障碍到场边和旋转跳跃的排球斗智斗勇了。
要不是他们枭谷守备到位，早就被打手打成筛子了！！
大将·打手小能手·音驹の打手出界云教练·优捂着脸，生怕自己露出得意的笑容，“啧啧，枭谷好惨，哈哈哈音驹着打手打得也不错嘛。”
山架美华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还真是挺骄傲的啊，优。
如果黑尾铁朗听到他这番话，估计会低调地微笑点头嗯，展开双臂以包容的姿态邀请大将优加入他们血液神教分教。
嗐，毕竟他们音驹的打手出界也有很多一部分是在户美那群借手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的人手里练出来的。
这波就叫互帮互助，互惠互利。
打断这一平衡的是木兔光太郎一球暴力扣杀。
还是无与伦比的漂亮的大斜线。
看得观众席上日向翔阳嘴巴长得能吞下一个拳头。
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刀，一刀抽断空气，将流动着的气体都分割成两个部分。
毫不掩饰的嚣张狂恣，正如同张着双翼与空中俯身飞向寻觅猎物的猛禽——一击必杀！
夜久卫辅从中场鱼跃扑救，一声结结实实的碰撞声从他手上发出。
黄蓝色大球砸在他手臂上，远远弹了起来。
朝着枭谷方向。
糟了！是机会球！！！
山本猛虎跑动的脚步一顿，身形瞬间僵硬起来。
夏目呼吸一窒，踌躇了片刻是否要强行扣杀，又急停下来。
——不行，太远了，扣不上。
顷刻间他便否定了自己扣球的可能。
黑尾铁朗仰着头，汗水顺着脖颈滑落进领口，一双微微颤抖着的腿在发力边缘。
肌肉太紧绷了，跳不到扣球点。
音驹主将暗骂了一声自己。
太好了！
枭谷则是截然相反的反应。
“Chance ball！”
“准备进攻！！”
猫头鹰们蓄势待发。
不料却在这是，他们视野中出现了个未曾想到的人物。
那个不起眼的音驹二传手……他、他跑了起来？？
等等，那是什么动作？
扣球的手势？？？
孤爪研磨，他要进攻？！！
犹如被天雷劈中，枭谷众在短时的诧异过后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和夏目相比，孤爪研磨就算主动进攻，威力也打不到哪里去。
但是要注意他的小动作，以免偷袭。
当然，在身为对手的枭谷众人眼里，孤爪研磨依旧是个需要警惕的对手。
他不是没有进攻过，只是进攻次数少。
但他的每次进攻，都会出现在对手意想不到的位置。
拦住他！
不能让他得逞！！
这是他们枭谷的机会球！
这是他们枭谷必须拿下的分！
枭谷阵型在轻微混乱后回归了稳定。
仅仅是因为——孤爪研磨做出了个扣球的姿态。
但是，事实真就如此吗？
看台上的二传手们个个皱起眉头，翻着花样把好看的眉眼拧成各种形状。
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虽然做出“进攻举动”符合他们从前在比赛中见过的一部分的孤爪研磨的行为，但放在这里，就觉得哪里说不上来。
孤爪研磨，真的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和枭谷硬碰硬吗？
这不符合“大脑”的定位。
从前，就算是偶尔做出一定“冒失”的举动，也没有偏离大脑运作的核心——稳定。
这次却不同。
就像是突然换了个核心一样。
不太“孤爪研磨”。
电光火石间，一根针线将没有抓住的尽数灵光串了起来。
影山飞雄“噌”地站了起来。
宫侑一双金棕色的狐狸眼睁大，眼眶骨显得空荡了几分。
饭纲掌倒吸一口气，微浅的瞳眸中无意间流露出的诧异之色犹如波涛将人吞没。
镜头转到球场上。
音驹大脑的眼中依旧是冷淡的恍如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无机质的目光。
没人看得出来他的想法。
他朝前探出了手。
身高并不占优势的二传手就这么直挺挺站在了球网前，面对平均身高超过180的拦网们。
短时间怔愣和顿悟后，唯有大脑还在线的赤苇京治头一个反应过来——
“——不是扣球！！”
不是扣球！
孤爪研磨他没有扣球的想法！！
同样的，他抓住了对方在这一瞬间的想法。
——不扣球，但进攻。
然而，就在枭谷众人停顿的那短短一瞬，一双透着机械般冷芒的竖瞳早已将所有人的动向观察得一清二楚。
数不尽的庞杂信息灌入大脑，通过指令发出。
是时候了。
音驹的布丁头二传手瞳孔幽深，犹如暗夜中潜伏着的狩猎者，目光如炬，如芒刺背。
他做出了手势。
木叶秋纪耳鸣一般听见了“嗡”的一声，眼睛一睁一闭望见了孤爪研磨的动作。
——这不是扣球或是吊球的姿态！！
甚至也不是常见的二次进攻的那种推球模式。
光是起手式就不同。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都没有考虑到推球的可能性。
身为前二传手的木叶秋纪在瞬息间也摸清楚了孤爪研磨的想法。
是，这确实不是扣球或是吊球的进攻。
可这是个不带有攻击性的上手传球！！！
他没想不进攻！
只是进攻方式远超所有人设想！
“后排——戒备！！”
赤苇京治在这一瞬间吼了出来。
我知道啊！
汗水从木叶秋纪的额间滑落。
他一颗心吊了起来。
一双浅色眼瞳直直盯着前方，瞳孔微微震颤着。
飞扬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出形似水母般的造型，球场上却无人在意。
触球了。
二传手保养得相当好的指腹触球瞬间，十指陡然发力——
有道看不见的气旋裹挟着双色大球保护着它从拦网的缝隙中穿插而过。
第一堵墙，拦网——形同虚设。
在施力瞬间，指节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将球的落点朝着那无人防御的空隙处——不断推进！
第二堵墙，一传——毫不设防。
木叶秋纪恨不得自己长了十条腿，直接瞬移到落点处。
可他无法实现幻想。
就像他必须面对真实。
黄蓝色大球的飞行速度不快不慢，带着由二传手刻意施加上的旋转力，在越过拦网空隙后变朝着后排空虚腹地旋转而去。
在扑上地面的瞬间，木叶秋纪恍惚间感受到一股风擦过自己指尖。
耳畔传来清脆的排球落地声。
他捶了下地面。
伴着来自音驹应援席的通天欢呼声，还有解说们激昂的嗓音。
“空场突袭！”
“漂亮的转换！”
“孤爪选手不愧为‘音驹的大脑’，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极限扭转，假扣真传把原先就差一点成为了枭谷机会球的球直接扭转成了具备刁钻落点的空场球！！！”
“而且这球传的力道也不小，应该是孤爪选手当下能够施展出的最大力量了！！”
解说激动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嘴皮子都快跑出火车来。
“呼，哈——”
隔着一面球网，着陆后微微趔趄了下的布丁头二传手眯了眯眼睛，金色的锋芒一闪而过。
他对着赤苇京治低声笑道：
“——偶尔有点进攻欲，也不错，不是嘛？”
少年压低的嗓音不似平日里那般通透，带着点拨动琴弦的低哑味道。
“啊，”枭谷二传一句话在嗓子眼转了几个来回，沉默了良久才回道：“确实如此。”
这一局，他们算是一比一打平了。
无形的交锋在二人对视的眼中不断碰撞擦出火光。
低沉的气流在二人头顶回旋流淌，仿佛连空气都凝滞起来。
第380章 最终战·陆vs空（14）
气氛始终焦灼着。
硝烟味愈发浓厚。
夏目面无表情地将球拍得砰砰响。
观众们这才恍然：又到了夏目的发球局。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 这名少年能为音驹带来多少分。
“发个好球吧贵志——”
队友们一如既往送上了祝福。
少年敛下眼底的神情，微微俯下头颅，嘴巴一张一呼, 努力平复着情绪。
心跳有些过于快了。
他心想。
这是比赛中的常态，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平稳的心率。
也是每一名发球选手需要克服的点。
只有保持平稳的心态, 才能确保将球发到自己想要去的位置。
“呼——”
长长的吐息点点将胸腔内残留的空气压缩殆尽。
冷静下来, 忽略掉周围的声音。
保持最佳状态。
体育竞技, 打到后期就是拼的一个状态。
状态稳了, 比赛就赢了一半。
咚, 咚, 咚。
突突跳的心脏在他的胸膛不断跳跃, 一下下捶打在内壁，甚至感受到经脉收张带动的血液流经骨骼的感觉，咚咚咚地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响。
“哔——”
预示发球的吹哨声响起，场内外顷刻间变为一片死寂。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半躬着身的茶发少年。
——发个好球吧, 夏目贵志。
双手攥住排球，茶发少年轻轻阖上眼，虔诚地念了一声。
随即，陡然抬手将球朝天空一掷。
旋转着的大球飞跃至顶点, 又在下落过程中被一只手狠狠扣下。
“嘭——”
爆发出来的威势叫人为之侧目。
是大力跳发！！
也是夏目至今为止最为熟悉的一种发球方式。
力道足速度快准头高，堪称发球必备。
好快的球速！
即便到了如今，站在决赛球场上，不少人也难以适应这般快速的发球。
如风、如电、如穿云箭的黄蓝色球体裹挟着劲风呼啸着从球网上空肆无忌惮地穿梭而过，在无人防守的前排尽情摧枯拉朽地发出爆裂声。
一路横冲直撞至后方要塞。
压迫感扑面而来。
小见春树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双腿被强力胶水黏在了地板上，仿佛有种亘古而来的厚重感将他压制在地上, 动弹不得。
如注的汗水顺着脸颊不断下滑。
后背早已湿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
感受到自己向球扑去。
感受到自己撞在地面。
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球擦过。
“抱歉！”枭谷自由人喉咙口挤出一句。
球从他的手臂上“咚”得弹起，飞向前场。
一传乱了！
赤苇京治脚下步履如飞, 眨眼间横向跨出两大步。
蹬地，拧身！
黑色卷翘的发丝随着他的跳跃不轻不重地扬起。
抬臂，指关节用力——传球！
以背靠球网的动作托了个平行于球网的快传。
在赤苇京治行动的当下，木兔光太郎横向起步。
腾空，展臂，小斜线扣杀！
配合默契的枭谷二传&主攻手组合这一球也是无比顺畅。
“嗵！”
排球正正砸到指缝，黑尾铁朗顶着一张反派脸，嘴角噙着一抹邪气的笑，一双打手雨刮器一般横向从一侧“唰”地滑过来，正中靶心。
“黑尾选手，拦网成功！”
一举拦下木兔光太郎的小斜线扣球，后排木叶秋纪极限鱼跃扑救。
脚掌在地上“噔”地一跃，顷刻间弹起，掌心朝前伸——
再伸——
给我接起来啊！！！
瞪大了的双眼迸发出一束精芒，在嘶哑的吼叫声中……木叶秋纪扑通一下撞上地面。
“嗵！”
撞击声从手背响起，球顺着接球平面方向直直弹出。
“咚。”
清脆的落地声自音驹球场内响起。
“哔——”
电子计分板上音驹的分数又朝上跳了一分。
“抱歉。”
木叶秋纪被猿杙大和拽起，低着脑袋低声道了句。
球没过网，直接从球网下方冲过去了。
这球是他没接好。
“啪！”
木叶秋纪整个人被拍得朝前趔趄了一下。
伴着肉与肉相撞的，是背上顷刻间传递而来的痛觉。
小见春树皱着眉，一脸不认可：“你这要是没接好，那我那球算什么？”
他可还是自由人！接了个这么差劲的一传还得靠队友们找补，也太差劲了不是吗？
“黑尾这家伙的拦网，可是一如既往的难缠啊。”
木兔光太郎吐出一口气，抓了一下近在眼前的球网，笑着说。
似乎有金光从他眼中迸射出来。
亢奋的情绪将他吞没了。
被拦网的感觉也很痛快。
不同于直接扣球得分的舒爽，是另一种“哪怕进攻被拦下也依旧高兴自己能碰上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对手”的愉悦。
“哈！”黑尾铁朗仰头叉腰大笑了两声，“我说什么来着？！”
他伸出右手，食指朝天一指——
无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被注视着的人浑然未觉一般继续仰天长啸：
“——有时候拦网可是比扣球更有效的进攻哦！！！”
在排球赛场上，只有『拦网』能在防御的同时达成『进攻』的。
攻防一体，攻守兼备。
顶尖的副攻最擅长的就是攻守易位，将对方的有效轮次变为自己的进攻轮次。
只要在网前，就是他的主场。
虽然黑尾铁朗自认为算不上一名“顶尖副攻手”，却有着比肩明星的底气。
他十多年从未停歇过的练习、锻炼出来的肌肉、培养出来的习惯包括思维模式，这些都是切实能够体会到的，是不会背叛他的存在。
只要他还能思考，只要他还站在网前，就有把握——拦下枭谷的进攻。
哪怕对面是木兔光太郎。
观众席上，月岛萤的镜片反光了一下。
少年推了推鼻梁上卡着的眼镜，默不作声地笑了一下。
是啊，说得没错。
拦网确实是有效的进攻。
这点他早就清楚了。
在这几天的旁观中，更加深切地体悟到了这点。
『有效拦网』的作用啊，可比那些没头没脑胡乱拦一气的拦网强多了。
同为副攻手的昼神幸郎弯了弯眼睛，深琥珀色的眼眸中似有琉璃似的光束流淌过。
说得没错啊，这可是他们副攻手的拦分的最佳方式。
就看一个快准狠。
时机卡住、切入准确，摆手到位。
一分，一分，一分，就这么从对方手上拿下了。
实际操作起来可不像听上去这么轻松。
幽深如黑潭般的眸子聚焦在音驹的鸡冠头主将身上，昼神幸郎眉眼依旧弯弯，笑起来更加勾勒出他好看的五官，眼神带着一股难以察觉到的审视。
黑尾铁朗这个家伙啊，可不是以一个简单的副攻。
这点他这位与之交锋过的对手可是深有体会。
星海光来瞥见他的表情，后仰了一下：“昼神，你刚刚笑得怪吓人的。”
“有吗？”持续微笑。
“有。”小海鸥连连点头。
“感觉像是要吃小孩。”
“……”
等着，等下就把你这个一米七不到的“小孩”给一口吞了。
*
音驹顺利得分，夏目接着发球。
饶是和音驹打过这么多次照面，枭谷众人还是摸不清夏目的发球模式。
完全猜不出这人下一球要发什么。
简直就和抽盲盒一样。
还是花了钱抽了一个比一个丑的盲盒。
不要叫人太糟心。
这一球被拖到了最后一秒。
少年眉眼温柔，脸型流畅，忽略掉气质，就像是青春校园文中的温柔学长。
而只有正对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的对手们才知道这家伙究竟有多吓人。
突如其来的快攻，风驰电掣的大球擦过空气，在滑过球网后豪无预兆地直直下坠。
是旋转球！！！
黄蓝色大球目标明确，没有丝毫阻塞地奔向三米线方向。
还是个短球？？！
观众们都快跪下了。
你们打排球需要心眼就算了，单一个发球也满满都是心机真的好吗？？？
观众们还只是在心里跪，猿杙大和是径直朝前一跪，“扑通”的同时用手背垫起了猝不及防的一球。
排球高高飞起。
高度是够了，距离有点偏。
木叶秋纪身形一转，及时拐了个大弯，迈着灵活的步伐就朝着场边移动而去。
跑动带起的风吹上汗湿的脸。
凉飕飕的。
打排球真是累啊。
接球，传球，扣球。
每一样都要会。
木叶秋纪曾经也是个憧憬着“自己是个能够在排球上取得卓越成就的天才”，后来被残酷的现实背刺后坦率地接受了自己是个在天才身边辅助的小人物。
但这也没什么，小人物才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大部分。
一支队伍中也不可能都是王牌，他这种万金油在关键时刻可是很管用的。
起初他打的是二传，二年级时来了更加适合木兔的二传手后便顺理成章地转了接应，他也毫不在意，只是一如既往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的训练，再在那些无聊的日子里看看每天都会闹出不同笑话的队友们的乐子，偶尔自己也会变成乐子中的一员，但都无关紧要。
日子一天天过去。
高中生活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至于放弃排球，也是没有想过的。
至少在他高中毕业前，都不想离开排球的世界。
习惯成自然了吧。
习惯了吵吵闹闹的队友们，习惯了时不时就搞出叫人啼笑皆非的事件的王牌，习惯了身边站着的那些眼熟的家伙们，于是乎，不知道怎么的，就一路坚持到了现在。
站上了春高决赛的赛场。
见证了排球一次次传起又一次次落地。
还真的，蛮幸运的。
他想。
跨步，抬臂。
此刻木叶秋纪眼中只有这一只球的存在。
一向遮住的脖颈在发丝飞扬起来时露出了一截，并不温暖的风轻抚上去，带来一丝凉意。
“咚！”
手掌与球体接触的声音撕破了凝滞的空气，双色大球在空中被挥出一道明晃晃的抛物线。
接着吧，我的队友们！
木叶秋纪一头撞进观众席，而在他身后的球场内，距离最近动作最便捷的赤苇京治原地一跳，抬手将球推过了网。
反应之快超出了预计。
黑尾铁朗转身扑向中场方向。
球结结实实地砸上他的臂膀，又弹起。
歪了！！
夜久卫辅距离过远有心无力，此时福永招平如同踩了黄油一般冲来，一个灵巧的平行于地面的鱼跃便将球接了起来。
“直接攻！！”黑尾铁朗撑着地面吼道。
“嘭！”
就在他说话的当下，一只手正正扣上了球面。
山本猛虎凌空一跃，绷着浑身的劲，刹那爆发。
拦住它！
赤苇京治抬臂起跳，指尖却传来一阵剧痛。
枭谷二传手表情一变。
打到手指了！
山本猛虎目光又锐利了几分。
排球砸中赤苇京治抬起的手指，借着高速旋转的力道，“嗵”一下朝场外飞出，一路扬长而去。
“利落的打手出界！”
“不能说进攻有多到位，但是完全把握住了每一个机会啊！”
“打得好！”
黑尾铁朗吼了一声，甚至直接捶了两下地面。
“嗷哈——”
山本猛虎拉弓朝天一跳，又原地蹦了三四下才停。
“猛虎学长！”夏目眼睛璨亮地冲过来。
“扣得漂亮！！”福永招平接话茬。
山本猛虎嘴巴变成了个骄傲的“v”字，扭头望向一边的大脑。
看着满脸写着“夸夸我夸夸我”的好友，孤爪研磨觉得自己脸上的汗更多了。
“临场发挥很棒，虎。”
“呀吼——”
起飞！！
又得一分！
比分板上，两支队伍的差距正在越缩越小。
山本茜大举着扩音器，清澈的嗓音随着扩音器回荡在观众席上空：“就这么一分分追上去吧——”
“就是这样，打出气势，打出节奏来！”
成宫鸣双手合拢放在嘴边，扯着个大嗓子一个人顶十个喇叭叭叭叭地喊着。
千切豹马也挥着应援旗，被发圈扎起来的半长不短的头发散了也不管，跟着其他观众们一道大声应援着：“快追上比分了！一鼓作气得分向前冲吧！！”
一时间，音驹的气势升腾而起。
在此情形下，枭谷叫了个暂停。
顺便打断一下夏目的手感。
后者习以为常地抱着球板着张poker face，不为所动。
暂停上来后，枭谷的进攻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该莽莽该冲冲。
进攻核心依旧锁定在木兔光太郎身上。
身为枭谷的王牌ACE，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想成为排球赛场上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在接受所谓“明星待遇”的同时，也要经受无数打量批判与审视。
但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他打从打排球的第一天起，便是向着那个目标进发的。
锐利又骄傲的情绪从鹰隼般的瞳眸中迸射而出，富有力量的臂膀从自身后挥动，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不知疲倦。
锋芒毕露。
身体在叫嚣着——进攻吧。
血液在沸腾着——前冲吧。
就算是比赛到现在，木兔光太郎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需要一个宣泄口，将所有的能量爆发出来。
那就进攻吧！
把所有的力量——全部宣泄出来！！
“调整——”
夜久卫辅飞身扑救下一传，不忘喊一声救球。
球身上旋转力没有卸下，大球在空中舞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路径。
孤爪研磨有心调整无力追逐，人都快跑得飞起来了，也仅仅在最后关头垫了个还算到位的下手传球。
夏目看准时机抽空偷了个后场。
茶发少年不知何时学到了福永猫猫的精髓，脚步轻巧没有声音，游龙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后排入手，手臂一抬一扣，贴着排球便按了下去。
一手线路刁钻难以判断的斜线球径直从拦网手臂的边缘入切入，直捣黄龙。
“嗵！”
赤苇京治上半身后仰，卸力的当下坐到了地上。
勉强救起一传。
“木兔——”小见春树补上一双手，朝着王牌方向托出一击长传。
一道黑白色的身影顷刻冲出。
雄姿飒爽，魁梧有力。
他是枭谷进攻的主心骨。
被黑色长护膝包裹着的腿部肌肉喷张，长长的跟腱与优越的身型促使他一步跃上了天。
极限拧转的腰腹被贴身球服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与宽大的胸肌。
那是强壮与强大的象征。
雄鹰张开双翼，拥抱天空的同时不忘展现出自己的风采。
属于高空的视野相当优越，良好的弹跳力与滞空力方便木兔光太郎窥见更多球网另一侧的风景。
收腹，拧转腰身，展臂扣球！
挥臂瞬间带动无数劲风气流一并扣上球面，短暂的压缩过后，被施加了巨大推进力的排球炮弹般直直冲出，天崩地坼地撞向球网另一头。
而扣下这击重扣的主攻手——木兔光太郎——此刻扬起了明媚如阳光的笑。
真是太好了，他的队友们。
一次次地将球传到他手里，不论任何险阻，总是那么义无反顾地——
相信他能得分。
坚信他能得分。
——真好啊。
——他的队友们。
在高中的三年，他早已深刻地知道——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那个过去只有他一个人奔跑的道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道绰绰人影。
曾经回头却只能望见一片寂寥落日的身后，也已然显现出一张张熟悉的笑脸。
一边埋怨着“木兔你这家伙也太变态了”、“练了这么久还没完吗”、“麻烦的要命”一边又勤勤恳恳口嫌体正直地陪他到训练结束，就算体力不支了也不会提前离开，而是会等到他训练得尽兴，再统一背上书包，浩浩荡荡去学校外的便利店或是商业街扫荡一圈，最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车站互相道别。
枭谷普通的王牌的高中三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而那些陪伴在他身侧的……都是他的队友们啊！！
是坚实的后盾、是在关键时刻一定会给予他全力支持的臂膀、更是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他身侧支持他鼓励他的小伙伴们……
有这么一群队友，真的太太太太好了！！！
这是高中三年级的木兔光太郎最最诚恳直白的表达。
“这三年的时间里，有大家在身边，真的太棒了——”
前一晚洗澡之前，他突然就这么说道。
当时是在酒店走廊里，他用和平时“我想再扣一百个球”的语气说着。
或许还要更加热烈一点，不过木兔光太郎记不清了。
队友们齐齐僵化，像是生了锈的铁质器具，脑袋“咔咔咔”地转向他。
“等等，木兔你刚刚是在说什么？”木叶秋纪问。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再说有大家真好啊——”
“不不不不，不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
小见春树表情扭曲了一下，他们刚刚不是还在讨论第二天比完赛去哪里吃饭坑暗路监督一笔吗？怎么一下子跳频道了？
“唔……想到就说了呀。”
有时候，枭谷的王牌大人丝毫没有对于气氛的感知。
“这很木兔前辈。”赤苇京治点点头，良好接受。
“总之谢谢木兔前辈的信任，虽然我没有和大家相处到三年，但也一同成长了不少，也十分感谢在场所有人这段时间以来的帮助。”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是，怎么连赤苇你也开始被木兔带偏了呀？”猿杙大和抹了一把脸。
“不要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煽情啊你们这两个家伙！”木叶秋纪别开脸去。
“搞得好像在集体告白一样。”
不知道从哪个替补嘴巴里说出来，整个枭谷静默了一瞬。
“硬是说成‘告白’，好像也没有差。”猫头鹰还认真考虑了几秒。
随即，他脸上绽开了一个足以叫人毕生难忘的过分炙热的笑容：“——毕竟我是真心和大家‘告白’的嘛！！”
他的队友们这么好，他告个白怎么了？
还有部长给部员写情书的呢！
一阵沉默后，枭谷众人纷纷找话题：
“好亮的光……”
“哎呀我突然瞎了，谁扶我一把？”
“你们谁带眼罩了？我怕晚上木兔的光透过墙壁照过来。”
捂嘴的捂嘴，捂眼的捂眼，扭头的扭头，主打一个不看自家三言两语就让他们泪腺突然变发达的王牌大人。
背过身去，一群脑袋围在一起：
“我还以为我早就能习惯木兔那个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呢，看来还是有待历练！”
“是啊，没想到木兔这个家伙不分场合开大的力量还是这么强！”
“可恶，你们谁带纸了？我眼睛尿尿了。”
维持了两分钟的窃窃私语，最后，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砸在豆豆眼的木兔光太郎跟前：
“——混蛋啊木兔，你明天一定要把我们传过来的球一个不落地全部扣过去，知道没！！”
回应他们的，是ACE自信的笑容：“嗯！一定会的！！！”
只要是大家传过来的球，我都会扣下去的！
一定！！！
***
过往种种经历走马灯般在木兔光太郎眼前疾驶而过。
定格成一张张带着灿烂笑颜的脸。
每日跑步的小道上、加练排球时的场馆中、放学后的车站站台边、一起看比赛视频的放映间里……都是他的队友们！
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队友将球传过来了。
身体的本能告诉木兔光太郎：你累了，你需要休息一下。
可是，那不断跳跃的心跳、那沸腾滚烫的血液、那咆哮着从身体里冲出来的滚烫气流都在说——
——你要继续扣球！
——你要为枭谷赚得更多的分数！
一旦这一局失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不光光是他木兔光太郎一个人的春高，还是所有枭谷队友们的春高。
是他这辈子所能经历的最后一次春高决赛。
他代表着的，不止是他自己，更是身后那些将殷切目光投向他的队友们。
他将后背托付给他们，就自然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这可是——他和这些小伙伴们高中阶段的最后一次比赛了啊！！
排球带起的风声翻腾起不久之前还在校园中跑着步的思绪。
风刺骨的寒冷。
身体却是热腾腾的。
凛冽的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
呼气吐气之间吹起的白色雾气被迎面而来的风一吹就散了。
不散的是那些同他并肩前行的同伴们。
一步一步，无人掉队，所有人保持着稳定的跑步姿态。
木兔光太郎偶然回头一眼，看见的便是整整齐齐跑着步的队友们。
啊！
是啊！！
和国中时期可完全不一样了呢！
他的身后，是大家啊！
无论何时何地都会陪伴着他的与他一起进步一起挨训一起成长的大家。
是队友。
是伙伴。
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好搭档们”！
正因如此，身为王牌的他，才更要用宽厚的胸膛，撑起前方的高墙，将一切困阻统统消灭！
木兔光太郎腾翔于空，再度振臂挥出。
拧转的腰腹、宽厚的肩膀、习惯成自然的姿态自然地带动肌肉朝前扣出。
“砰！”
正中靶心。
听见脆响的刹那，木兔光太郎眼睛灿然一亮。
是他的超级甜区！
不光是扣到了靶心，更是直接一发击中了他自己内心的靶心。
球在夏目潜意识上抬的手臂上一擦，随后重重砸落地面，激起一层无形气流。
茶发少年搓了一下几乎被砸的没有知觉的手臂，轻轻倒吸一口气。
润泽的琥珀色眼瞳望向球网另一侧。
那正在下坠的枭谷王牌方向。
力道可真重啊。
如果镜头拉近，能够看出音驹选手们手上几乎都是被砸出来的红肿印子，其中由夜久卫辅这个自由人最多，攻手们其次。
全是木兔光太郎这个炮台扣的。
就连孤爪研磨手上也没有避免地印上了一些红色的印子。
方才调整轮次的间隙，福永招平还吐槽了一声：“要是颜色再深点，就和队服一个样了。”
行叭，血液神教新款纹身，谁有谁知道。
一球毕，刺耳的哨声吹响，枭谷应援席再度爆发出一阵冲天欢呼。
仿佛几百只猫头鹰同时出声，一时间满场皆是属于猫头鹰的“oioioi”叫声和夹杂在期间的几句应援。
双脚结结实实落地踩实，完全没有用力过猛后的脱力表现。
木兔光太郎直接回头，首先对上的便是刚刚将球传来的赤苇京治。
犹如森林繁茂的翡翠色碧光从少年人眼中透出，与那抹金色交织起来。
在往后，是一双双或深或浅的眼瞳。
这些，都是他的队友们。
一次次地将球传到他手中的，队友们。
真是太好了，他的队友们。
——就站在他身后啊。
他缓缓朝着队友们露出一道灿烂微笑。
和前一日走廊上的别无二样。
……
枭谷凭借着木兔光太郎的爆发又顺利连下好几分，终于，在夜久卫辅一次到位的一传下，孤爪研磨猝不及防抬臂直接二次推球过网，终结了枭谷的连胜趋势。
猫又育史对着裁判方向打了个手势。
哨声一响，音驹用犬冈走换下福永招平。
两堵高墙唰唰往网前一站，气势就已经到位了。
“犬冈上场了呀，音驹又要打高度了？”
“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在黑尾不在场的时候和木兔的扣杀拼一拼吧。”
“这说得，我又开始期待了！”
在不少观众们兴奋的眼神中，音驹的两名身高担当齐刷刷摆出了拦网姿势。
“加油啊，我们音驹的两大‘铁壁’！”山本猛虎凑过来一人背上拍了一下。
“放心地交给我们吧，猛虎学长！”
“包在我们身上好了！”
一年级副攻手们同时出声，同时还不忘和站在场边双手抱胸的黑尾铁朗挥手示意。
“我就一个要求——拦住木兔！”
这是在二人上场前，黑尾铁朗强调过的话。
“没问题！！”
二人铿锵有力地回答。
这是音驹的进攻轮次。
山本猛虎在手里搓了半天的球，手感没搓出来，汗倒是搓了一手。
盯着自家二传手凉凉的目光，他吞咽了一口口水。
告诫自己定下心神。
哨响，球脱手而出。
是个偏后场的大力跳发，距离分割线只有一点。
小见春树不敢冒险赌，一个垫步便朝前接了起来。
一球垫起，木叶秋纪调整进攻。
观众们以为他要直接托球给木兔光太郎，不料此人直接二次进攻扣过球网。
属实是把二传的精髓拿捏到位了。
犬冈走面色一面，极短的反射弧和良好的身体素质促使他半弯下腰，以一个扭曲的姿态抬手捶了个一传起来。
看比赛得心惊胆战的音驹观众们：！！！
一传不到位，球直接撞上了网面。
音驹观众们：持续窒息ing
下一刻，夏目从一侧切步而上，跟腱甫一发力，平行着鱼跃飞过三米线。
“咚”一声，垫起二传来。
身着13号队服的少年也因此一头栽进了枭谷球场，吓得近在咫尺的鹫尾辰生后退一步。
二传虽也没有多到位，但好歹救起来了。
山本猛虎一个猛虎扑食踏地而起，飞身扣杀向鹫尾辰生身侧。
后者因为后退的动作没有及时参与进拦防，身后的猿杙大和朝前一铲——补救成功！
“快快，调整！”
“赤苇——”
一时间枭谷球场上带着些嘈杂的混乱。
枭谷二传手踏着矫健有力的步伐再度出击。
跳跃，抬臂，充分调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为传球助力。
“木兔前辈——”
清亮的声音喊出，一只猛禽便张开双翼迎风而起。
成熟的雄鹰羽翼遮天盖地地覆过天空，带来乌压压一片阴翳。
强势的扣杀裹挟着无尽力量滚滚而来，滔天之势几乎叫人闭过气去。
谁能拦？
谁敢拦？
只怕砸中手臂不残也得流血。
这是无数曾经面对木兔光太郎的扣杀的拦网们的想法。
——我敢！！！
碧色的绿芒在蔽日的乌云之下一闪而过。
雄鹰低头。
一株野草深深扎根在土地上，韧劲十足地仰着头大放厥词。
——我敢拦！
——我能拦！
那便拦！！！
跳跃，抬臂，出手。
这几乎成为灰羽列夫每次拦网时的必备动作。
是在无数次调教之下练就的。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连拦网手势都摆不对的菜鸟副攻了！
拦网，拦住扣杀！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拦住！！
灰羽列夫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念头。
双手手掌在触球瞬间，朝右侧飞速拧转按下。
雨刮器一般朝右摆去！
却更加迅速有力。
“哗啦”一下，体感不超过0.02秒的时间。
黄蓝色大球便被他扒到了位于音驹右侧枭谷左侧的球场方向。
——无人把守的区域！
木兔光太郎的扣球力量足，速度也快，被骤然一拦，打下的球速度自然也是绝佳的迅速。
一拦便是短促有力的快球。
叫人来不及反应。
“咚——”
清脆的落地声唤回所有人翻腾四溢的情绪，一双双震撼的眼望向了球落地的位置。
竟是拦网打空门！！！
木兔光太郎神情恍惚了一下，眨了眨圆圆的金色瞳眸。
一网相隔的另一端，两条长长的手臂缓缓下落，微微躬着脊背的灰发少年睁着一双翡翠色的大眼睛，恍如草原上盯上了猎物的雄狮，眼神带着几许懒散的桀骜，还有初生牛犊的张狂。
不就是扣杀吗？
他就拦给你看！！！
你扣一个他拦一个！
看看究竟是你扣球得分多还是他拦网得分多！
黑尾铁朗的话语似乎还在耳侧回荡：
“——有时候拦网可是比扣球更有效的进攻哦！！！”
是啊，黑尾学长你说得一点没错。
到位的拦网拦下球的那一瞬间，比扣球得分还要痛快！
还要舒坦！！
少年雄狮的正处于对于一切未知事物好奇且毫不畏惧的阶段，锐气从眼底里不断喷涌勃发，将音驹这支队伍的气势又朝上冲了一个台阶。
想要再拦一球！
无比渴望再拦一球！！
“拦得漂亮！列波契卡——”
“就要拿出这样的气势来！”
“管他是谁进攻，拦下就是了！！”
朝气蓬勃的少年正是炫耀的年纪，灰发少年脑袋一扭，直勾勾望向场边的黑发副攻手——
“黑尾学长——”
他拖长了语调。
“我这球——拦得——怎么样啊——”
明明只需要用正常的声调，可他还是不自觉地用吼的方式。
他在激动。
他在兴奋。
他在为自己拦网得分感到无比雀跃欢欣。
“漂亮！！”
来自队长大人言简意赅的一句夸赞，就足够让小狮子乐半天。
“好耶——”灰羽列夫原地欢呼跳跃，傻乐的模样和刚刚利落果断拦网的人截然不同。
身侧犬冈走脸上流出出同款充满锐气与干劲的坚定。
列夫拦网成功了，他也要拦！
至少拦成功一次木兔吧！
属于猫猫队的狗狗少年握拳。
拦网得分，音驹的声势再度高涨一波。
两名身高担当的副攻手并排站在网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枭谷球场的氛围一时间有些许沉闷。
“攻过去！”
一道嘹亮的吼声刺破死寂。
无数人扭头望去。
那头顶的大光打在几乎能将胸前衣服冲破的胸膛上，大大的“4”号字样映入众人眼帘。
枭谷的队长还是那头张扬的黑白发，眼神桀骜，语气张扬。
犹如亘古不变的劲松，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沉稳得万分符合他“队长”之名。
这一刻，他便是枭谷的基石与锚点。
“——管它几个人拦网，只要坚持不懈地扣球，就能得分！！！”
只要进攻，就能得分！
“——把球交给我！我能攻！！”
嚣张却又切实的话语从木兔光太郎嘴巴里说出，却叫人无比坚信他的说辞。
身着4号王牌队服的队长大人身姿挺拔地站在网前，仰头挺胸，气镇山河。
大大咧咧，坦坦荡荡，无所畏惧地坦率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所有人无声的审判。
这就是枭谷的队长——木兔光太郎。
而在这一刻，他的身影。
——顶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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