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剑中有灵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倒是跟我说说话。”
“欸,别装死,我知道你听得见。”
“你别以为你进了剑里我就不会骂你。”
“不说话是吧,行,那剩下半块灵石我就独”
梁秋白扶着一侧的石壁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剑里骂骂咧咧的出了声。
【梦貘:你这个无耻的人类!】
【梦貘:老子救了你,你这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
“跟了我这么久,还是不会用成语。”梁秋白嗤笑了一声,捂着那鲜血淋漓的手臂,步履蹒跚的继续向前走,“花溪镇上呢,我救了你,你呢,刚刚又救了我,现在我们扯平了。”
【梦貘:我呸!明明是我亏了。】
【梦貘:赔心又赔身。】
那柄本来毫无生气的剑现如今被握在手中就像是个活泼好动的耗子精。
梁秋白手疼的厉害,他有些握不住这剑只好松开了手。他将那有些痉挛的手指藏进了兜里,方才一脸嫌弃的出声道:“话别说的这么恶心,明明是我拉你改邪归正,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更何况,我对我男朋友可是忠贞不渝的,你别瞎给我扣帽子,到时候惹人误会我跟你没完。”
【梦貘:】
石窟的地下昏暗无光,梁秋白在黑暗之中又摸黑走了一段距离,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因失血变得有些冷,脚步越发的沉重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扶着墙壁喘了一口气,突然问出声来:“你刚刚明明可以趁着我与对方交战之际逃走或者等我死了之后离开,为什么要选择去修这把剑?”
剑飘在半空中没有说话。
梁秋白停驻脚步,将捂着胳膊的手指抬起,戳了戳那剑身:“欸,生气了?”
梁秋白见对方没说话,又伸手戳了戳。
染了血的手指在剑身之上留下一点猩红,那剑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躲开。
【梦貘:你好好说话,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梁秋白整个身子近乎是有些脱力的靠在一侧的石壁上,轻笑了一声:“你可知以你之力修补了这剑意味着什么?”
【梦貘:不就是】
【梦貘:反正,你债还没还清,我大不了就勉为其难的】
梁秋白:“青霜本无剑灵。”
梁秋白声音一顿,继而再次出声:“从你入剑的那一刻开始,剑就有了灵,从今往后你就会与这剑融为一体,剑断灵亡,你身为灵物,别告诉我你不懂这个。”
剑身之内是一方虚无的空间,梦貘趴在剑内看着那被铁锁绑缚的四肢,没说话。
剑外,梁秋白的手指抬起,虚虚的抚过剑身之上的那道蓝色的花纹,那双拢在暗处的眸子里多了一股子难以分辨清楚的复杂情绪。
当初在花溪镇之中救了这只灵物不过是看在对方掌握着那人唯一的线索信息且能让他睡个好觉。
可现在,那人的线索他找到了,睡觉的事情也跟这只梦貘无关,按理来说对方在他眼中已经是一颗毫无作用的棋子,可在刚刚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是触动的。
几百年后的他再次醒来,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可刚刚的那种感觉却让他想起了几百年前,他的那三五个好友尚在的时候。
没有利用。
只有真心相待
一人一剑都不说话的时候,四周变得很是静谧。
半晌,梁秋白靠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有些愉悦地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喜欢我。”
梁秋白的手指突然一痛,他低头去看就见指尖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他吃痛的眯起了一双眼睛,用手指点着眼前那柄剑训斥出声:“你可真是小气,我现在好歹是你主子,你就这么对我,小心遭雷劈。”
【梦貘:少说点恶心人的话。】
梁秋白:“怎么?戳中心窝子不敢承认?”
【梦貘恼羞成怒:你闭嘴!】
梁秋白刚想再反驳两句,胸腹之中一阵气血翻涌,他扶着一侧的墙壁吐了一口血,那拢在暗光当中的脸色跟鬼一样的白。
梁秋白咳嗽了几声,整个人有些支撑不住的滑坐在了地上:“真是老了,一段时间不动手,这稍微动动就有点累了。”
【梦貘:你这一次为什么不修复那封印?】
梁秋白靠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出了声:“这临时的封印至少还能撑上几天等从这里出去之后,找顾清河把这里的事情办了。”
梁秋白望着头顶黑漆漆的天:“更何况,我还想多活两年,要不然我男朋友岂不是要守活寡?”
【梦貘:你死了人家说不定就有新欢了。】
梁秋白:“他敢!”
梁秋白哼了一声:“鬼界我可是有熟人,到时候我变成鬼都不放过他。”
【梦貘:…….】
梁秋白:“怎么办,想睡觉了。”
【梦貘:欸欸欸,你别睡啊。】
【梦貘:我现在可驮不动你,你要是死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恐怕都没人给你收尸。】
梁秋白眼皮子有些撑不住的打架:“你放心,我不会死,我还我还等着回去回去扯证呢。”
梁秋白:“还有出去之后,你变小点,我怕吓着他”
【梦貘:】
梁秋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合上了双眼。
*
“顾处,目前我们的搜救工作已经进行了二十四小时,还是没有找到沈先生。”
“依照现如今地下的情况来看,下面随时可能发生坍塌的危险,您看是否还需要加大搜索范围?”
顾清河站在栈道上,脸色是少有的沉。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摩严石窟附近的地面已经停止了晃动,但搜救队依旧没有找到沈秋的下落。
秦家家主秦妄拒不承认当晚来过此地,但因为此事惊动了媒体,又加上顾清河从中推波助澜,秦家这次不得不配合三方进行调查。
楚诚刚处理完青宁的事情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此时他听着搜救人员的话,将顾清河扯到一旁,低声道:“我觉得这人大概率是”
顾清河微微抬眸:“你不觉得这件事有其他问题吗?”
楚诚:“你是说晨江晚报?”
顾清河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石壁上:“我查了,晨江晚报与秦家有勾结,封印的消息就是秦家安排晨江晚报的记者爆出去的。另外,事发当天沈秋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并且还安排司机给晨江晚报报信,从这一系列的举动来看,他应该是知道是谁要杀他,并且还安排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顾清河:“你说,一个费尽心思搭了戏台的人,会就这么错过这场好戏吗?”
楚诚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深坑:“那可是鬼门,就算是我们的人下去都得褪一层皮,他就算是知道是谁杀的他,他莫非还能从下面逃生不成?”
顾清河:“你别忘了他手里有山河印。”
顾清河:“另外他之前在青宁第一人民院救了秦鹏,秦妄说他是名御灵师。”
楚诚:“御灵师?”
顾清河微微抬眸:“顾家阵法遭袭击的那天夜里,他出现在了顾家书房后的荷花池附近,C市封印破损他就刚好住在封印所在的幸福小区的903室,南苑小区发生灵异事件,案发当天的同一时段他就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并且遇袭的户主是对方的委托人之一,你觉得这种种的一切会是巧合吗?”
楚诚:“真的假的?”
顾清河:“真假不知,但”
顾清河:“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
于此同时,青宁第一人民医院。
“你见到他了?”
“所以,你这是跟他打了?我就说你怎么会受伤。”
林不殊听着方锡唠唠叨叨的声音,将衬衣从一旁的椅子上勾起披在了身上:“以他现如今的实力还不是我的对手。”
方锡:“可再过段时间就不好说喽。”
方锡:“不过你这次去海地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拿到了洞下水,到时候只需要再拿到顾家的”
林不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曲指敲了敲桌子:“再过几天手术,报告写出来了吗?”
方锡:“那个”
方锡支支吾吾了半天,随后握着手中绷带指着林不殊那血糊糊的手腕转移话题:“你穿那么快衣服做什么,你手上那伤还没处理呢。”
林不殊将袖子拨开看了一眼:“哦,这个没事。”
方锡:“你等会儿。”
方锡走上前指着林不殊手腕上带着的白玉串珠问道:“你这是谁送的?”
林不殊:“我老婆。”
林不殊将手串举到对方面前炫耀出声:“好看吧。”
方锡有点牙疼:“可是这玩意”
方锡的话还没说完,白面老鬼突然出现在科室。
林不殊将衬衣的扣子扣上,整了整衣领:“你来的正好,摩严不是出来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来见我?”
白面老鬼:“出大事了。”
林不殊沉声道:“怎么了?”
白面老鬼:“我打听到那位留了将军在石窟,欲杀一人。”
林不殊向前走了一步,眯起了一双眼睛:“杀谁?”
白面老鬼:“杀,沈先生”
林不殊:“秋秋不是跟顾清河在一起吗?”
白面老鬼观察了一番林不殊的脸色,咽了一口气唾沫继续道:“前天夜里,沈先生意外掉进石窟,现在想必已经同将军撞上了”
白面老鬼的话还没说完,那站在科室内的人就不见了踪影。
第102章 一见钟情
石窟因紧邻文溯河,地下潮湿阴暗。
细小的水流顺着头顶开裂的缝隙‘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在地面上形成一湾浅浅的水潭。躺在地上的人此时半边身子都浸在水里,衣衫透湿,水珠混杂着血顺着额前的发淌落。
梁秋白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苏醒之时就看见眼前有一个晃动的人影。
血糊糊的,像是个怪物。
他想,他一定是做梦了。
梁秋白闭上双眼,打算再眯一会儿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衣服就被人给撩开,对方染着凉意的指尖摸上了他的腰,又摸了摸他的脸,伤口酥酥麻麻的痛,皮肤很快就红了起来。
这到底是哪来的死变态?!
这手摸得梁秋白汗毛直竖,头发都炸起来了,他当即一把握住了那只犯上作乱的手,猛地睁开眼睛。
室内昏暗,他借着头顶的石缝中透下来的微光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靡丽绮艳的脸。
是阴绪。
阴绪:“醒了?”
梁秋白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你刚刚在做什么呢?”
阴绪将眼前那双来回挣动的手腕拉到头顶,按住:“别乱动。”
梁秋白:“你松手!”
阴绪微微俯身,将人压在了双臂的方寸之间:“听话,乖一点。”
梁秋白:“乖你个头!”
这个姿势几乎是让他将身体送进了对方的手中把玩,梁秋白从来没用过这种方式跟对方说过话,一时间气的脸色有些涨红:“我他妈,你不会是打算趁人之危,先奸后杀”
阴绪正在检查伤口的手指一顿,微微抬眸:“词不是这么用的。”
梁秋白:“老子都要被你杀了你管我怎么用?”
阴绪:“”
梁秋白挣了挣手腕没挣动,用脚踢了踢对方的腰:“欸,那商量个事情呗。”
落在腰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的,这动作显得既暧昧又下流,阴绪拢在暗处的眸色渐深:“什么事?”
梁秋白挑眉:“一会儿,我上,你下。”
阴绪:“”
如果这件事非要走这么一遭,那么有生之年如果能看见他这个死对头在他面前哭,倒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梁秋白单是想想就爽。
梁秋白有点跃跃欲试:“你考虑好了吗?”
阴绪沉默了片刻,一言难尽的道:“你现在这副模样,能”
梁秋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血糊拉碴的模样:“你等等,你是没见过打架还是怎么着?而且我是受伤了又不是残废了,给我个机会我”
梁秋白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袖子被对方撕开。这下T恤变背心,梁秋白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骂道:“我操,你来真的?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阴绪微微俯身凑到对方的面前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四周变得有些安静,梁秋白将面前这张脸盯着看了好半晌,嗤了一声:“你们鬼一向跟人类不共戴天,让你们喜欢人类还不如杀了你们来得痛快,所以你不可能喜欢我。”
他赌上他跟着人几百年的交情。
这鬼一定另有图谋。
阴绪却是冷笑了一声。
梁秋白仰头看着人:“让我猜猜看,你来该不会是来拿山河印的吧。”
梁秋白警告道:“我可告诉你,这东西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你就算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我都不会还给你。”
阴绪强忍着想把人宰了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东西给你就是你的了,我不会要回去。”
梁秋白一愣:“你不是来拿山河印的?”
阴绪:“不是。”
怎么回事?
这鬼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阴绪的手指捏住对方的下颚,将那张稍稍有些愣神的脸给拨了过来:“不过,有件事你猜错了。”
梁秋白眨了眨眼睛:“什么事?”
阴绪盯着对方那双眼睛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去:“我是喜欢你。”
阴绪微微垂眸,手指从对方的身上一点点滑动向下:“按照你们人类的话说应该叫,一见钟情。”
去他妈的一见钟情。
这可比先J后杀,吓人多了。
梁秋白朝着人踹了一脚,挣脱了出去。
阴绪对人并没有设防,就这么硬生生的挨了一脚。
梁秋白捂着手臂踉跄的站起身,逃也似的向前快走了两步:“人鬼殊途啊大哥,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
他刚刚敢跟阴绪胡扯,就是料定了对方肯定不会对他做什么。
这下倒好,这鬼竟然对他
操。
要知道是这么个德行,他当初就不该拉人演戏。
“为什么?”
梁秋白扶着墙壁喘了一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问。
梁秋白回过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就见鬼界那位不可一世的王此时跌坐在水里,可怜的像是一只落水狗。
果然,爱情让人色令智昏。
梁秋白有些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这样,你喜欢我什么,我改。”
阴绪抬眸,那双望着对方的眸子里染了一层猩红:“你就这么讨厌我?”
梁秋白:“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一只鬼。”
阴绪撑着手臂站起身,那一身艳丽的红色衣袍拂落于地,猩红刺目,看着比往日哪一天都吓人。梁秋白扶着墙壁向后退了一步,拧紧了眉头:“那个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阴绪的脚步一顿。
梁秋白:“我很爱他。”
梁秋白:“所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阴绪那本是拢在暗处的眸子亮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个弧度。
梁秋白见人没说话,转头就走。
果然,沾上这人就没好事。
主子跟下属一样,都是疯狗。
梁秋白脚下的步子加快,骂骂咧咧的还没走出去多远,一件华丽的艳红袍子就披在了身上,他刚想甩掉,腰就被人给揽住扯进了怀里:“我操,你又要做什么?”
阴绪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笑道:“有男朋友不要紧,我可以杀了他,再娶你。”
阴绪:“但前提是,你得先活着。”
梁秋白挣了挣:“你神经病吧你。”
阴绪:“从你招惹我的那天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个疯子。”
梁秋白:“”
阴绪强硬的将对方压在一侧的墙壁上,握着对方的胳膊把伤给治好。
梁秋白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一点点的消失,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免费的医疗服务,不用白不用。
等他伤好了,他就
梁秋白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分外眼熟的金环,眯起了一双眼睛:“这什么东西?”
阴绪:“一个朋友,送的见面礼,不过我改了一下。”
阴绪的手指从对方看上去苍白的脸颊上拂过:“从现在开始,在离开这里之前,你都必须留在我身边,距离不能超过”
鬼才跟他是朋友。
梁秋白皱紧了眉头向前走了两步,随后被原封不动的传回到了对方跟前。
阴绪:“看来距离不超过一米。”
梁秋白:“我操你大爷。”
阴绪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垂眸看着对方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笑道:“你这么做杀不了我。”
阴绪变出了一把匕首塞进了梁秋白手里,随后握着对方的手腕拉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你得用它,捅这里。”
手里的匕首并不是普通的匕首,而是经过特殊材质制作而成的。如果这把刀真的捅了进去,虽然不致命,但
他同眼前这人打了不下数次,最后一次更是下了死手。
可两厢争执多年最后不分胜负。
梁秋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用这样的方式伤人。
操。
胜之不武。
梁秋白:“你果然是个疯子。”
梁秋白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半晌,将匕首丢回了对方怀里:“要疯你自己疯,我可没空理你。”
阴绪慵懒的靠在墙壁上,垂眸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弯了弯唇:“机会只有这一次。”
梁秋白将身上披着的衣服砸在了对方脸上:“赶紧把我送出去。”
阴绪将身上的衣服拉下,微微抬眸:“你搭了戏台,如果这么早出去可就没戏看了。”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转过身看向他:“你都知道什么?”
阴绪:“知道的不多,但”
阴绪笑了一声:“你想要的结果现在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媒体那边也已经对秦家展开了调查。不过,秦家在海地经营数年,势力盘根错节,晨江晚报不是个例,你想借着他们的手,狗咬狗的想法是不错,但是秦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扳倒的。”
梁秋白挑眉:“怎么?你还想帮他们?”
阴绪握着匕首柄无所谓的道:“秦家死没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阴绪抱着手臂轻笑了一声:“更何况,还是一条根本就不忠诚的狗。”
梁秋白挑眉:“这么看来,秦家背后到底是谁你一清二楚。”
梁秋白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有些好奇的再次问出声来:“但我有件事始终想不明白,这秦家到底是跟你们鬼界有合作,有他们玄门之中斡旋的话,你们打开鬼门不是更容易吗?”
就在梁秋白以为阴绪不会告诉他的时候,对方突然出声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鬼门感兴趣?”
梁秋白:“?”
阴绪看向了那个离自己刚好一米远的人,有些不满的向前走了一步,贴着人站好:“与其去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倒是不如做些有意思的。”
梁秋白:“比如?”
阴绪:“比如我现在对你就比较感兴趣。”
梁秋白揪着对方的衣服领子上前:“你再离我这么近,我就捅你个对穿。”
阴绪:“”
第103章 鬼界秘辛
阴绪:“把这个吃了。”
梁秋白垂眸撇了一眼对方手里捏着的小药丸,黑了一张脸:“怎么?你还想趁人不备,毒死我啊?”
阴绪不等面前的人再胡扯些什么,直接将药送进了对方口中。
微凉的指腹轻轻的拂过唇,动作暧昧又轻浮,梁秋白涨红了一张脸:“你”
他一把将人推开,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你刚刚给我吃的什么?”
阴绪垂眸摩挲着指尖,冷笑道:“毒药。”
梁秋白:“那我怎么现在还没死?”
阴绪:“”
梁秋白一脸嫌弃:“你们鬼界到底行不行啊,毒药都不会做?”
梁秋白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身体,‘嘶’了一声:“等等,你该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你这个死变态!”
阴绪被气笑了,他抱着手臂站在原地,视线向下一撇:“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感觉到一股子燥热,从下腹往上”
他是感觉到一股子热意上涌。
但那是被气的!
梁秋白伸手扯紧衣服,将凑上前的那张讨人厌的脸给呼开。
不过
这药确实挺奇怪,他身上这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不说,就连他刚刚因为自身修复之术运转而一直隐隐作痛的头,都没那么疼了。
嘶,有点神奇。
梁秋白:“那个,一会儿出去之后把你那毒药配方发我一份。”
阴绪:“没了。”
梁秋白:“我没探你们鬼界的秘辛吧,不过就是一张配方,你怎么这么小气?”
阴绪:“”
这是他这段时间千辛万苦专门找人配出来的疗愈魂魄的药,世间仅此一颗,这人还真当是街上的大白菜?
阴绪不想跟人争的面红耳赤,黑着一张脸继续向前走。
梁秋白:“欸,你去哪啊?”
阴绪顿住脚步,抄着一双手回过头来:“前面有一处有意思的景,你去不去看?”
梁秋白:“不去。”
阴绪沉吟了片刻:“我觉得你会喜欢。”
鉴于这人有前科,梁秋白对对方这话表示怀疑:“不去。”
阴绪有些沉默。
梁秋白瞥了那人一眼:“欸,你真不打算送我上去?”
梁秋白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金环:“要不你把这东西解开我自己走?”
阴绪:“你是跟我走,还是让我把你锁在这里?”
有句脏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梁秋白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拳头:“行。”
阴绪心情有些愉悦:“那走吧。”
若不是这石窟下面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玩的,鬼才跟他去。
要是一会儿前面的景没什么可看的,他就
梁秋白握紧了拳头。
*
整个石窟的地下岔路繁多,阴绪却像是很熟悉这里似的。
他带着他七拐八拐没一会儿就走去了更远的地下深处,因这附近紧邻鬼门的缘故,刚刚死去的鬼魂在这里聚集的繁多,偶尔有几只好事的,大抵是觉得他们这个组合实在是有些奇葩,正趴在旁边朝着他们两个人看。
梁秋白抱着手臂朝着两侧撇了一眼,那些鬼魂就像是看见什么瘟神似的,一溜烟跑远了。
他有这么可怕吗?
梁秋白摸了摸鼻子,将视线落在了走在前面不远处的鬼身上。
那件被他丢还回去华贵艳丽的红色外袍此时被对方松松垮垮的披着,黑发如墨一般的散在身后,用了一根红色的发带在发尾绑着。这鬼的性子就跟这人穿衣似的总是给人一股子慵懒随性,吊儿郎当的不着调子的模样。平常做事也毫无章法,又不讲道理。
几百年前他看对方就是这个样子,几百年后再看时,他总觉得什么都没变,但却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不过至少几百年前,他从未想过会有朝一日会与对方如此和谐。
才怪。
【梦貘:嘶,我突然感觉你跟他好像有点像。】
【梁秋白:有吗?】
【梦貘:我见过你几百年前的样子。】
【梦貘:那时候你与对方的性子的确不同,看上去倒是有点像林不殊,但几百年后的你,难道不觉得行为做事有时候真的很像鬼界的这位吗?】
梁秋白陷入了沉思。
好像
是有点像。
他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人被束缚久了,或许曾经的他,是真的会羡慕这人的恣意妄为。
【梁秋白: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像一只鬼?】
【梦貘:】
阴绪似有所觉的微微侧目。
梁秋白别开了双眼。
零星的鬼火飘荡在周围就像是地下指路照明的灯,细小的水流顺着石缝流淌而下,在地面的坑洼之处形成一方水潭。水潭中盛开着幽昙花,在暗夜里微微发着浅淡的白光。
梁秋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他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伸手轻轻碰了碰发光的花瓣。
随着他的碰触,花上亮着的白光像是萤火虫一般的四散而起。
散落在四周,像是坠落于深海的星空白昼。
阴绪:“那是刚刚死去的灵魂。”
梁秋白微微抬眸,就看见阴绪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石壁上,手里拈着一朵幽昙花。
阴绪:“这些灵魂尚未被这世间污浊所侵染,所以会显得比较纯净。”
梁秋白挑眉:“你刚死的时候也这样吗?”
阴绪拈着花的动作一顿:“我不是。”
阴绪微微抬眸,看向那个站在花前静美纯洁的人,轻笑了一声:“我跟他们都不一样。”
梁秋白突然想到了那天在鬼屋当中看到的鬼界秘辛。
一人出世,满村皆死。
若死前背负累业,死后必下地狱。
能做鬼王者,必定
梁秋白正准备出声再问什么,放在兜里的凤溪石突然又烫了他的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那发烫的厉害的盒子,就听见阴绪出声道:“走吧,前面就是那处景了。”
梁秋白将手从兜里掏了出来,迈步跟上前去。
阴绪口中所说的景,其实就是建在地下的一座石窟。洞窟之内雕刻着一大批精美的壁画,因常年不见天光,色泽尤亮。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壁画有什么好看的?你还不如给我找点吃的。”
阴绪笑了一声,将手里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提袋递了过去:“边吃边看。”
嘶
这里面全是他爱吃的。
罢了,他就勉为其难的看看吧。
梁秋白一边啃着手里的炸鸡,一边仰头看向面前的壁画。
墙上的壁画是一个连续的故事,起初,梁秋白并没有将这些壁画放在眼里,可当他将整个石窟走了一遍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梁秋白:“这些画是谁刻的?”
阴绪:“秦家。”
阴绪:“准确来说应该是秦家的先祖。”
梁秋白纠正道:“是旁支。”
阴绪笑着将手里的帕子递到对方的跟前:“嗯,旁支。”
梁秋白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冷哼了一声:“一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阴绪盯着那被人气急败坏丢在地上的帕子,开口道:“秦家早于几百年前便与鬼界勾结,但当时把握整个秦家命脉的是秦家的主君,也就是秦家的先祖秦伯远。秦伯远当时灵力高强,身边又跟着那只秃毛鸡,他们无从下手,所以便联合外人,设下一计。”
梁秋白:“等等。”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伸手指着墙上的壁画纠正道:“什么秃毛鸡?那是凤凰!凤凰!”
好像炸毛了
有点可爱。
阴绪清了清嗓子:“酆都鬼城祸事爆发之际,正道疲于应付,秦伯远受一个混蛋邀约独身前往酆都鬼城,秦家的旁支便趁此时机将那只秃”
阴绪握拳又清咳了一声,改口道:“凤凰引出,合众力于酆都归野,将其击杀。秦伯远自此伤情远去,自那之后秦家便彻底的被旁支侵占,为了流于后世传颂其丰功伟绩,秦家便找人在这石窟地下雕刻了这壁画,便又在其上雕刻了现如今的摩严石窟。”
梁秋白沉默了片刻:“等等,你口中的混蛋是哪个?”
阴绪:“嗯,不重要。”
非常以及极其重要!!!!
梁秋白忍着将人暴打一顿的冲动,握紧了拳头。
梁秋白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抬起头来:“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个?”
阴绪:“你没看出来吗?我再帮你扳倒秦家。”
梁秋白:“为什么?”
阴绪笑着走上前一步:“我觉得,这做人应该讲究知恩图报,我当你欠我个人情,你可以以身相许。”
梁秋白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阴绪站在阴影里,眸中是隐隐闪动着的光辉:“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梁秋想到刚刚对方提出来的条件,眉头皱的更紧:“我不听。”
阴绪:“你不想知道是谁想杀你吗?”
梁秋白向前的脚步顿住。
阴绪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将手中的幽昙花别在了对方的发间:“那个人算起来是我的父亲,玄门的书中所记载的酆都鬼城的上一任鬼王。”
梁秋白瞪大了眼睛。
阴绪:“出口就在前面,你自由了。”
“处长,下面好像是空的!”
“我好像听见了里面有人在说话。”
“通了通了!”
梁秋白冲着声音来处看去,就见头顶被人挖出了一线天光,他用手指轻轻挡了挡光,就看见顾清河单手扣着石壁从上面一跃而下。
“沈先生。”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一个人?
梁秋白回头去看,然而那个原本站在身后的红衣人不见了踪迹,四周空荡荡的,只余下对方别在发间的幽昙花尚留下一缕沁冷的芳香。
第104章 深埋隐患
“沈先生?你在看什么呢?”
听着顾清河的脚步声从远处走来,梁秋白将视线抽回,冲着人笑了笑:“没什么。”
顾清河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那衣服看上去像是很久都没换了,板正的制服之上多了一些褶皱,而那张看上去冷漠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难得的疲惫,在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卸下了满身的紧绷,长舒了一口气。
梁秋白抬手指了指头顶处破开的洞,眨了眨眼睛:“你们这是”
顾清河将脚步停在了眼前:“搜救队在摩严石窟附近找了三天没找到你的行踪。”
梁秋白见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方才再次开口道:“后来有人给行动处送了个信,说是文溯河的下游处有一个洞窟,只不过因为多年前水土流失而掩埋。我们猜测沈先生可能会从这里出来,所以就根据当地人的指点找了过来,没想到沈先生的确在这里。”
送信?
莫非是阴绪?
此番这人专程前来不仅治了他的伤,还送了他一份大礼,他似乎早在来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从未想过要困住他。
梁秋白将发上的幽昙花取下拈在手中,那拢在暗处的眸光之中多了一抹复杂的深色。
“处长,我们下来了。”
“沈先生怎么样,可有受伤?”
搜救队从前方的出口处进来,梁秋白将思绪抽出,就看见楚诚招呼着医护人员由远及近赶了过来。
混乱,嘈杂的人声似乎是将他带回到了现实,而刚刚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场幻梦,让人恍惚不辨来处。
四周的魂灵飘荡散开,细碎的星光斑驳,梁秋白闭上双眼再睁开之时,双瞳之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事情发展到这里,该画上个句号了。
秦家,也该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梁秋白敛去了眸中的冷色,捂着手臂走上前,扯着顾清河的袖子哭诉道:“顾处你可不知道,我这几天被秦家放出来的怪物追了一路,险些丧命,要不是顾处今天及时找了过来,我怕是”
“秦家?”
“秦家竟然真的做这种事情吗?”
“卧槽,那岂不是说外面的传闻是真的,秦家真的在与鬼界勾结”
赶来的救援人员听到梁秋白的话,很快就议论了起来。
梁秋白听着对话的内容,压下了唇角的笑。
顾清河的衣服袖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梁秋白蹭的鼻涕眼泪都是。
他拧紧了眉头什么话都没说,反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对方满身是血的衣服上。
三天,他虽然不清楚对方在下面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但这满身的血迹斑驳,浑身狼狈的模样,看上去的确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一场,靠近死亡的对战。
顾清河抬起停在半空的手最终落在了实处,他抬眸,沉声‘嗯’了一声,“这件事,行动处会调查清楚,沈先生请放心。”
梁秋白:“多谢顾处。”
顾清河:“我看沈先生也累了,我让人送你出去。”
楚诚赶忙回头招呼着医护人员上前:“还不赶紧把沈先生给送去医院。”
四周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梁秋白很快被人抬上了担架。临走时,他伸手扯过顾清河的衣服袖子,难掩虚弱的半撑起身道:“顾处,这里的壁画可能有问题,您找个人来看看吧。”
顾清河目送着梁秋白的身影离开,将视线落在了一侧的壁画上。
一幅幅色泽艳丽的画作展现在眼前,其上故事的内容纷繁富丽,让人眼花缭乱。
却也,虚伪至极。
*
梁秋白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个七七八八,但因着那些皮外伤看上去有些吓人的缘故,就被勒令入院观察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警署和媒体都来过,梁秋白如实说了那晚的事情,只不过稍稍把背后那人的信息给说的模糊了一些,至于顾清河到底有没有查到更深的东西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秦家这几天也不好过,之前的指控外加这次的事情叠加起来,网上的舆论压力让人有些扛不住了。
“沈先生?沈先生您有在听吗?”晨江晚报的记者张溪坐在病床的一侧,轻唤了一声。
梁秋白将思绪抽了回来,捧着手里的热水杯垂眸笑了笑:“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什么?”
面前的青年有着一张十分娇好的容色,那天离得远她没有看的太清楚,直到现如今能够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张溪只觉得眼前这人笑意温和的模样漂亮的不像话。
张溪将手中记录的本子合上,笑着冲着青年问出声来:“听闻沈先生是第一次来海地,我比较好奇,沈先生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让司机打电话联系我们?”
梁秋白:“我不想白死。”
梁秋白将手中捧着的杯子放下来少许:“那天在案发现场刚好见到了你们,就想着试一试。”
张溪:“我记得那天我们离得很远,沈先生的记性倒是好。”
梁秋白:“不好意思,那天在那个地方不该有记者在场,所以就记住了。”
张溪神色微动,朝着屋内的人挥了挥手。
待屋子里的人全部散去,她方才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笑道:“沈先生刚刚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去之前可是拿到了准入证的”
梁秋白:“这就是你把人支开的原因吗?”
张溪收紧了握着笔的手,面上依旧公事公办道:“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是我们记者的职责范围。”
梁秋白轻笑了一声:“包括,帮秦家做事吗?”
张溪:“我不知道沈先生在说什么。”
梁秋白:“不明白也没关系,但封印之事事关重大,一旦曝光出去会引起社会多大的恐慌,不用我说吧。”
梁秋白微微侧目看向坐在身边的年轻记者:“这件事于普通人而言是绝密,所以当时根本就不会找记者去现场做专门的直播。我想你们晨江晚报不会不清楚,可那天,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在事发现场的是你们吧。”
梁秋白:“你说我如果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情况下,会怎么样?”
张溪:“你都知道什么?”
梁秋白:“七七八八吧。”
梁秋白:“不过需要提醒你们一句,别被人拿来当枪使。”
张溪面色微沉:“当日在现场的除了我们还有许多的游客,这件事瞒不住,早晚都会被所有人知晓。”
梁秋白靠在床头,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但,被动的接受和主动的引导却是两码事。”
梁秋白:“将这件事血淋淋的曝光在所有人的面前是我们所有人最不想看到的最坏结果,但是在这个结果到来之前,玄门内的每一个人都会为了不到达这个结果而努力着,你们所谓的推动只会将这件事引去最坏的结果。”
张溪沉默了。
现如今网上除了讨论秦家的事情之外,还一直在讨论关于酆都鬼城的消息。
人人都说几百年前那个早已经陷落的酆都鬼城即将再度出世。
张溪:“其实,是秦家想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梁秋白惊诧于对方竟然愿意告诉他真相。
梁秋白手指摩挲着水杯,轻挑了眉宇:“想到了,先发制人,只有这样,才能让玄门不追究其责任。”
张溪拧紧了眉头:“现在事态已经发酵,秦家会被彻查。”
张溪将脖子上带着的工牌摘掉,放在手中:“我回去之后也会像上面反应这个问题,至于之前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导致的舆论问题我这边会协调各部门尽量弥补。”
梁秋白:“多谢。”
张溪:“我想问”
张溪站起身犹豫了半晌,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出声:“酆都鬼城真的存在吗?”
梁秋白微微仰头笑道:“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张溪:“小的时候阿婆去世,碰到过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
张溪:“我总觉得那不是真的。”
梁秋白轻笑了一声:“那就不是真的。”
张溪冲着人笑了笑:“我知道了。”
临走时,张溪突然回过头来,笑着同人问出声:“冒昧的问一句,您这个头发的颜色是染的吗?”
梁秋白:“不是,早些年的时候一场意外。”
梁秋白靠在身后的床上微微侧目:“是,不好看吗?”
张溪:“好看。”
张溪握着手里的本子冲着人鞠了一躬:“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看,也是最温柔的一个人。”
梁秋白:“多谢。”
病房的门关上,屋内就只剩下梁秋白一个人。
他捧着手中热水杯子喝了一口水,望向窗外,叹了一口气。
【梁秋白:怪我。】
【梁秋白:现如今这个世界,是几百年前遗留下来的文明,我比谁都清楚,这个文明内里藏着隐患,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梦貘:可几百年前若是你不出手,这个文明早就不复存在了。】
【梁秋白:我问你,如果一个身患绝症的患者,你会选择早一点告知对方的死讯还是晚一些呢?】
【梦貘:如果死亡是必达的终点,早一点知晓,早做准备也未尝不可。】
【梦貘:这就好比人在做一场美梦,虽然梦中境遇美好可终究不是现实。】
【梁秋白:你说得对。】
繁华的表面是腐朽溃烂的真相,若一味的逃避,等到真的灾难到来的时候,走向的只会是灭亡。可若他们现在迎难而上,解决问题,彻底的将根源连根拔除,未必不能扭转。
【梦貘:我觉得,你现在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得尽快去做。】
梁秋白:“什么事?”
【梦貘:你的手机现在一共有34通未接电话以及12条未读短信,其中包括你男朋友的电话30通】
【梦貘:你想好对方要怎么跟你分手了吗?】
梁秋白:“”
第105章 查无此人
“不是吧,你去了之后就跟人聊了会天就回来了?而且还是”
“我说你好歹把身份跟人讲了吧,你这不是讨打嘛”
青宁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内科的科室里,方锡给人渗血的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一番,握着手里的绷带在屋内踱了两圈步。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差拿把刀把眼前这人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馅的了。
林不殊捂着肩膀,活动了一番隐隐作痛的手臂。他勾起了一旁的衬衣披在身上,有些好奇的问出声:“你什么时候把身份告诉你老婆的?”
方锡:“额”
方锡:“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了。”
林不殊沉默了片刻:“玄门中人?”
方锡:“青宁大学体育学院的学生。”
方锡十分无奈的摊了手:“说来也巧,我那天外出收拾手下那帮鬼的时候刚好被我老婆给撞见,你不知道当初的画面血糊拉碴的极其惨不忍睹”
林不殊从方锡的手上接过绷带,将渗血的手腕重新缠了几圈:“对方就没被吓跑?”
方锡:“他说我超酷!”
方锡握拳在胸前比划了两下:“还帮我顺手收拾了那群鬼,嘿嘿。”
林不殊:“”
方锡抱着手臂靠在一旁桌子上,得意洋洋的开口讲着两个人的初遇,林不殊扯着绷带的手指微微停驻。
这一刹那,他的脑海当中不仅想起了石窟底下那人说过的话,那低垂的双眸中多了一抹失落。
方锡:“你要是不敢说的话,我看不如先试探试探对方的口风?”
方锡:“比如你就问问对方讨不讨厌鬼什么的,有的人类老害怕了。”
林不殊手指微微蜷曲:“他说,他不讨厌鬼。”
方锡:“那好事啊。”
方锡抱着手臂凑到对方跟前,支招道:“那你再乘胜追击的多问问,实在不行等人从海地回来了,你带着他我们出去吃个饭,我让我家那口子跟人说道说道?”
林不殊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出声:“再说吧。”
方锡提醒出声:“别再说啊,你这三年期限快到了,你可是该回去一趟了。”
林不殊将绷带咬在口中打了个结:“等顾家的事情处理完我再回去。”
方锡盯着对方额间和后背上逐渐浮现出来的猩红羽花印,有些担忧的问出声:“你这身体还能撑到那时候吗?”
林不殊:“无妨。”
林不殊垂眸将衬衣的袖扣扣好:“他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没空理我。”
方锡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看你不如趁着回鬼界之前,将这件事告诉对方。”
方锡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个办法比较可行:“这样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等你从鬼界修养回来,你们两个也能直接去民政局领证,或者趁着这个机会带人去鬼界旅个游。嗯,虽然现在鬼界不太好进去,但以你的能力带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不殊将手里的绷带卷丢在桌子上:“我打算先领证。”
方锡:“也行。”
方锡瞪大了眼睛,直起腰来:“不是等等,先领证?你不会是打算先生米煮成熟饭吧?”
科室内的白炽灯光线微冷,林不殊坐在阴影里神情冷淡的‘嗯’了一声。
方锡:“操,你就不怕对方回头发现,找玄门的人收了你。”
林不殊:“玄门内一堆废物。”
方锡:“那个,您先冷静”
林不殊眸色危险的眯起:“他如果不同意,我就先奸后”
话到嘴边,林不殊一噎,半晌他神情有些烦躁的摔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曲指勾开了紧束着的衬衣领口,又改口道:“再把人锁地下室去。”
方锡:“然后让人生个孩子?”
林不殊皱眉:“他不会生。”
他连将人绑在身边的理由都没有。
更烦躁了。
林不殊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曲指轻轻的敲了敲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白面老鬼给唤了出来:“你之前说老黑那边出了点问题,什么问题?”
科室之中只开了一盏灯,显得有些幽寂。
白面老鬼朝着方锡撇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个靠坐在椅子上面色不愉的男人,微微垂首:“我本来以为是个小问题,现在看来应该是个大问题。”
林不殊:“什么问题?”
白面老鬼:“那个沈先生的名字并未在阴卷上。”
林不殊轻轻敲动的手指停驻。
白面老鬼:“本来我以为是老黑年纪大了眼花了,后来我又将阴卷翻了好几遍,但的确没有找到沈先生的名字。”
林不殊抬手:“阴卷。”
白面老鬼抬手一招,一个身穿黑袍的老鬼就出现在了科室中,将手里捧着的卷宗递到了林不殊的手里。
林不殊睁开双眼,将卷宗抛到空中。
卷宗在眼前缓缓打开,林不殊招来一张红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名字丢了进去,然而
卷宗翻动,未有一刻停止。
方锡抱着手臂‘嘶’了一声:“鬼界的阴卷掌管着人类的阴寿,这如果名字不在阴卷上,那么只会有两种可能。”
方锡在屋内踱步走了一圈,冲着林不殊开口道:“这第一呢,就是这人的命数已经跳脱生死,身死魂灭不达鬼界,这第二呢,就是这人的名字是假的。”
这些事情,林不殊比谁都清楚,他抬手将阴卷挥去,面色微沉:“你想说什么?”
方锡:“看来,您的这位伴侣的身上,也有秘密,您觉得会是哪个呢?”
这世上唯一跳脱生死之人就是他的那位死对头,酆都鬼城那一役的时候,对方境界修为以至半仙。窥命探灵,不行鬼界。对方一定不是这人,可若是不是沈秋,那又会是谁呢?
白面老鬼插嘴道:“之前在医院沈先生使用了白纸化形之术,莫非,是玄门中人?”
方锡:“那完犊子了,玄门一惯与我鬼界不对付,这要是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那岂不是趁你弱要你命”
林不殊伸手捏了捏眉宇:“都出去。”
方锡正准备在说什么,被两只老鬼架着出了科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空荡寂静的屋内就只剩下林不殊一个人。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坐在那阴暗的角落里听了半晌的雨声,从方锡的办公桌子上摸下一盒烟。
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金丝边框眼镜之后的双瞳,那暗沉脏深的眸中夹杂着一股子血红,就连那夹着烟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在烟雾燎绕的烟气当中,林不殊回想了一番两个人那看上去牢不可破却岌岌可危的关系。
当他还在为自己的隐瞒而不知所措的时候,没想到对方竟然也瞒了他。
两个人都快结婚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老婆叫什么。
操。
简直像是个笑话。
林不殊自嘲的笑了一声,下定决心打算跟人冷战一段时间,等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再
就在这时,寂静的科室内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林不殊漫不经心的将屏幕划开,再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一个猛子坐起身。他看了一眼手中快要燃尽一口没抽的烟,慌里慌张的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等等。
他不是要跟人冷战吗?!
林不殊重新躺回了摇摇椅上,抬手将电话给挂了。
梁秋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一愣:“他竟然敢挂我电话?!”
【梦貘:短信短信联系不上,手机手机没人接,要是我,就跟你分手拉黑删除一条龙。】
梁秋白沉思了片刻:“那要不,我哄哄?”
梁秋白思索了片刻编辑几条讯息,随后‘啪啪啪’的又将字给删了,黑着一张脸骂道:“操,他有本事一辈子不接电话!谁哄谁是孙子!”
林不殊靠在椅子上晃荡了两下,就听见手机‘滴滴滴滴’的连续响了好几声。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见聊天框内对方发来了几条消息。
【林不殊,我错了。】
【林宝贝儿,你在做什么?我好想你。】
【宝宝,之前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事出有因我给你道歉,你看在我这么诚恳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
【操,好恶心。】
【林不殊,限你一分钟之内给我回电话!】
【过时,分手拉黑删除一条龙!】
林不殊:“”
蒙着被子趴在枕头上的梁秋白正皱着眉头,义愤填膺的打字,林不殊的电话就甩了过来。
梁秋白看了一眼时间,挑眉将电话接了:“算你老实。”
林不殊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的开口:“谁家道歉道成你这样?”
梁秋白:“爱听不听,不听我撤回。”
林不殊提醒出声:“超过两分钟了。”
梁秋白低骂了一声。
林不殊轻笑了一声:“下次别叫那些。”
梁秋白沉吟了片刻:“那叫什么?”
林不殊想起上次,眸色半眯:“乖,叫老公。”
话刚吐出来,林不殊猛地坐起身。
等等。
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林不殊的脸色当即一板,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冷声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电话那头的人冷不丁一正经,梁秋白愣了一下:“啊?”
他思索了片刻,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冲着人嘟囔了一句:“林不殊,医院的床没家里软。”
林不殊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咬了咬牙:“不是这个。”
梁秋白:“我想*你。”
林不殊:“”
操。
林不殊抬手将电话给挂了。
梁秋白:“”
第106章 亲密无间
“是,他是一个人出来的伤大多是皮外伤”
“他手里有山河印,还会一些白纸化形之术张家那边现在是什么意思?”
“嗯,父亲,这么做我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明天就是阿爷的手术,张家那边到现在也只是”
顾清河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其中言语之间似乎是还提到了张家。
张家。
张逾的本家。
梁秋白口中咀嚼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就见顾清河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推门走了进来。
顾清河:“沈先生这几天休息的可好?”
梁秋白低头给林不殊回了一行字,头也没抬的抽空回了一句:“好,托顾处的福,在这里摆了几天烂。”
顾清河将军帽摘掉,脚步停在病床边:“沈先生的身体看上去的确好了不少。”
病床一侧的窗户大开着,微风轻轻拂动着雪白色的窗帘。
纵然是修养了这么些天,梁秋白靠坐在床头上的脸色看上去还是有些苍白,那银色微长的发散落在肩头随风轻轻的浮动,整个人沐在光中,指尖莹润如贝,像是两个人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模样。
梁秋白手里‘劈里啪啦’的打着字,轻轻一笑道:“由顾处亲自看着,那群医生怎么会不好好给我治呢。”
顾清河:“沈先生说笑。”
顾清河敛去了眸中的神情,拿起梁秋白放在床头的病历本随手翻了一页,“不过,我刚刚问过主治医生,沈先生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梁秋白:“听上去似乎是个好消息。”
梁秋白还有些舍不得:“真可惜,我还想多躺两天呢。”
顾清河:“医院还是少来的好。”
梁秋白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盯着顾清河打量了少许,随后他伸手将人扯到跟前,勾唇一笑:“借顾处一用。”
梁秋白不等顾清河拒绝,就揽着对方的脖子,举着手机拍了一张两人凑在一起‘亲密无间’的合照,给林不殊发了过去。
冷不丁这么一下,顾清河的跌靠在床上,青年发间的馨香扑入鼻间,让人心弦一颤。
顾清河单手撑在病床的一侧,微微侧目,能瞧见梁秋白那宽松的病号服内裸露在锁骨处那一点猩红小痣。
如雪中落梅。
艳丽夺目。
顾清河一惯冷凝的双瞳在此时泛起了少许的涟漪:“沈先生这是在跟林医生聊天?”
梁秋白将人松开,解释出声:“哦,别误会。我家那位男朋友管的严,想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顾清河敛去了眸中的神色,整了整身上微皱的衣袖以及那突如其来纷乱的情绪:“原来是这样。”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青年,到底是将那一句压在心里许久的话吐出口:“你们认识多久了?”
梁秋白:“大大半年了吧。”
顾清河:“你对对方了解多少?”
了解?
梁秋白关掉了手机屏幕,微微抬眸:“顾处为什么这么问?”
顾清河:“突然想起,随口一说。”
梁秋白将手机抵在下巴上思索了片刻:“要是真算起来,我对他其实了解的不多,不过”
梁秋白弯唇笑了笑:“两个人过日子嘛,床上合拍最重要。”
青宁第一人民院医院,林不殊盯着屏幕上两个人的合照,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拍在了桌子上。
顾清河握拳清咳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手里带来的文件递了出去:“你先看看这个吧。”
“什么东西?”梁秋白将文件接到手中翻开查看。
顾清河:“行动处这边对秦家的调查结果。”
梁秋白将文件全部看完,啧了一声:“贪了不少,难怪能盖的起那么大一座庄园。”
梁秋白:“这么多年看来是没少借着玄门内的职务便利给鬼界那边行方便,这样贪污腐败的人就该好好查查。”
梁秋白手指滑过文件,最后停在了某处‘咦’了一声:“地府办事处?什么地方?”
顾清河将文件接了回去,解释出声:“酆都鬼城陷落了之后,以鬼王为首的一众鬼在人界建立了新的秩序,他们有个临时的办公场所,地点应该是在C市。”
梁秋白:“C市?”
顾清河:“是,但具体位置还没找到。”
这几年,阴绪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荡吗?
梁秋白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一双眸子危险的眯起。
顾清河:“另外,晨江晚报那边因为这件事受了处分,至于秦家”
顾清河将手中的文件合上,沉声道:“张家那边已经决定将秦家从四大世家当中除名,这算是玄门给沈先生的一个交代。”
这还是梁秋白第一次从顾清河的口中提到张家这个大家长。
从几个月前事发到现在,张家隐退在其后从未露面,此时站出来,到底是真的不理世事,还是打算翁蚌相争,渔翁得利?
梁秋白轻笑了一声:“秦家的事情,我与顾家合力共赢,各取所需,不是吗?”
秦家倒了台,玄门内顾家就成了四大世家之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家。
顾家不仅报了三年的仇,在玄门当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顾清河神色微动:“顾家与沈先生的合作订单,顾家会多让给沈先生一分利。”
梁秋白:“好说好说。”
谁会给钱过不去呢。
临走时,顾清河突然想起了什么折了回来:“哦对了,秦妄想见你一面。”
梁秋白:“什么时候?”
顾清河:“明天。”
顾清河抬了抬手:“你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推了他。”
梁秋白:“去,怎么能不去呢?”
梁秋白:“毕竟是老熟人,我怎么也得送人一程。”
顾清河扯了扯嘴角:“那我明天来接沈先生。”
*
梁秋白出院这天,也是顾老太爷手术的当天,天上下起了雨。
天阴沉的厉害,雷声沉闷的打在头顶,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梁秋白一大早办理了出院手续,就跟着顾清河去了海地警署内的临时看守所。
秦家的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玄门这边处罚了之后,秦妄将会移交司法部门等候其他方面的调查,所以在此期间,秦妄都会呆在海地的看守所里。
顾清河在军部的职级比较高,有了他的领路,梁秋白很快就见到了秦妄。
顾清河关上门出去,梁秋白方才拉开了长桌一侧的椅子,坐了下来:“谁能想到,几天前还趾高气昂的秦家家主,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秦妄冷哼了一声:“你还一如既往的狂妄。”
梁秋白挑眉:“我若不如此,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梁秋白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椅子背上,直截了当的开口:“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秦妄盯着面前这个长得过分漂亮的青年,将带着手铐的双手放在桌子上:“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秋白双腿交叠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唇边的笑意更深:“你身后那人没告诉你吗?”
秦妄:“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梁秋白:“我总是不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背后想杀我的到底是谁。”
秦妄:“你的确够聪明。”
秦妄声音一顿再次出声道:“只不过,那人在背后筹谋多年,他若真想杀你,不会留你到明天。”
梁秋白的手指在臂弯处轻轻敲了敲:“那可未必,说不定我也能像算计你一样算计他。”
秦妄:“你到底是谁?”
梁秋白扬眉:“秦家主觉得我是什么人?”
秦妄:“你身上没有灵力,虽然会白纸化形但不是我御灵一脉的人,后来我也查了,玄门内也从来没有你这号人。你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让玄门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你,搅动风云,搬弄是非。”
秦妄整个身子微微前倾:“你不是普通人,你也绝对不是沈秋。”
梁秋白:“我并非主动入局,也从未想过要跟你们有任何牵扯。”
梁秋白:“不过,你猜对了,我的确不是普通人,但至于是谁,我觉得这看守所也挺无聊的,不如秦家主就留在这里好好想想。”
秦妄拍桌子起身:“沈秋!”
梁秋白瞧着对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抬手指了指头顶的监控器:“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别回头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监控另一端。
“处长,被发现了。”
顾清河握着耳机抬了抬手,“无妨,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清河双手撑在桌子上,垂眸看向屋内坐着的两个人:“静观其变。”
屋子里,秦妄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什么都清楚,你为什么会同意来这?”
梁秋白:“因为我有问题要问你。”
秦妄:“什么问题?”
梁秋白面色微沉:“我想知道秦家先祖秦伯远,最后去了哪里。”
秦伯远?
监视画面的另外一端,顾清河握着手里的耳机,眉峰微微蹙起。
这个时候对方为什么会问起秦伯远?
这个问题就连秦妄也同样诧异。
梁秋白:“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告诉我结果。”
秦妄:“如果我不说呢?”
梁秋白唇边扬起了一抹笑:“比起顾清河,其实我得刑讯手段不比他差,你想试试吗?”
秦妄:“”
【梦貘:你注意点,上面都听着呢。】
【梁秋白:秦家都能查到的东西,你觉得顾家查不到?】
【梦貘:你是说】
【梁秋白:顾家又不是傻子,再加上张逾当初跟了我多年,本身就对我了如指掌,我这个身份,恐怕瞒不了多久。】
秦妄:“他死了。”
梁秋白将思绪抽出:“你说什么?”
秦妄:“几百年前,灵族族长海西死于酆都归野,秦伯远当时猜到了是家族内部出现了问题,在处理完鬼城的事情之后就回到了秦家,却遭围杀。”
梁秋白收紧了手指:“后来呢?”
秦妄:“后来秦伯远突围而出,后因伤重,死在了文溯河。”
当年酆都那一战十分的惨烈,梁秋白至今不愿意去回想,那日到底死了多少人。
可秦伯远不该死,海西也不该死,就算死,他们也合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于家族的争斗中。
几百年已过,物是人非。
他的那些好友,而今只剩一抔黄土,满目辛酸泪。
指尖嵌入掌心不知疼痛,梁秋白吐出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微哑的颤抖:“你可知位置?”
秦妄:“文溯河上游中断向西150米处。”
窗外的雷声轰鸣,像是那日苍山之上的雨。
大雨倾盆,落在身上刺骨的冷。
梁秋白:“你好自为之。”
梁秋白撑着手臂站起身,在他临走出大门的时候,秦妄突然叫住了他:“沈秋,我听说,今天是顾老太爷的手术,主刀的是一个名叫林不殊的医生。”
梁秋白离开的脚步猛地顿住:“你想说什么?”
秦妄:“三年前,顾裴出事是因为对方手里握着的鬼门的令牌,你觉得今天这个大好机会,鬼界会善罢甘休吗?”
梁秋白:“顾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秦妄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笑了一声:“是吗?”
秦妄:“那林不殊呢?”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什么?”
秦妄:“我听说他跟你关系不一般,那你可知”
秦妄:“他是鬼界的人?”
第107章 情况突变
看守所的铁门在眼前重新关闭,秦妄的身影逐渐没入到了远处的阴影当中。
窗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雨声敲打屋檐,阴云裹挟着远处暗闪的雷电悄然而来,纷乱嘈杂的声音就像是梁秋白此时的心绪。
梁秋白立在原地,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嗤笑了一声。
林不殊是鬼界的人。
怎么可能?
又不是阴绪那鬼玩意儿,寻常的鬼别说跟他呆一起大半年,待一天就得被发现。
他又不是傻子。
现如今秦家大势已去,秦妄现如今很有可能是将死的蚂蚱在挑拨离间。
更何况刚刚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个正在窃听的顾清河,如果这件事泄露了出去,依照顾家多疑的性子,势必会对他有所防备,到时候失去了玄门倚靠的他,终将孤立无援。
梁秋白将身子倚靠在走廊的窗台上,朝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顾清河偷瞄了一眼。他伸手摸了一下兜,兜中空空如也,才想起来之前林不殊给他带的棒棒糖已经让他吃完了。
操。
嘴里没味儿,想叼个什么东西。
梁秋白有些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你去把之前查到的资料拿来给我。”
“秦家的事情目前证据差不多已经备齐,后续海地这边的事情还需要麻烦张局多盯着点,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务必立刻告知于我。”
梁秋白听着顾清河与人交谈的话,低下头给林不殊发了个消息。
【顾清河这边在查你。】
【林不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平日里几乎是秒回的消息,今天不知怎么得,全部石沉大海了。
算算时间,这个点应该手术刚结束,难不成是没看手机?
梁秋白盯着屏幕上的聊天框,垂眸思索了片刻,给人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在耳边‘嘟——’响了几声。
“有人接吗?”
顾清河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梁秋白微微抬眸将手中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给挂断。
顾清河见人未语,将手里的一份文件递了过来:“你不如先看看这个?”
梁秋白:“这是什么?”
顾清河:“三个月前,也就是南苑小区事发之后,我找人查的一份关于林不殊的调查资料。”
梁秋白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没接:“我不看文件。”
梁秋白:“秦妄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暂且不论,但就算是真的,我也需要他亲口告诉我。”
顾清河拢在军帽之下的双瞳神色微动:“那你呢?沈秋。”
顾清河:“你又是谁?”
梁秋白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窗台上:“同样的话,顾处早在三个月前就问过我,当时的你猜不到,现在的你,心中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或者说”
梁秋白轻轻笑了一声:“或者说,张家没有告诉你吗?”
“处长不不好了。”
气喘吁吁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微微有些僵持的氛围。梁秋白顺着声音朝着看去,就发现从远处跑来的是海地警署的警员。
顾清河重整了一番此时有些纷乱的情绪,转身迎上人:“出了什么事?”
警员:“处长,青宁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说是顾家出事了。”
顾清河:“顾家?”
有了刚刚的事在先,顾家现如今在梁秋白这就是个敏感的词汇。
事关林不殊,梁秋白抱着手臂走上前,直截了当的冲着人询问出声:“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员:“说是顾家的阵法突然启动,现如今里面大火冲天。”
顾清河沉吟了片刻:“目前的伤亡人数?”
警员:“无人员伤亡,但”
警员:“现在有人被困在了里面,生死不知。”
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睛:“谁被困在了里面?”
警员:“顾老爷子以及一个叫林不殊的医生。”
*
五个小时以前,青宁第一人民医院。
“手术的方案就按照昨天我们敲定的去做,一会儿具体实施听我指挥。”
“还有,等血管疏通了之后,我会用通神草,但这种东西如果用于人体的话可能会出现排它反映,你一会需要时刻关注顾裴的情况。”
方锡:“通神草你疯了吗?”
方锡朝着医院走廊四周走动的人群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鬼界的东西你也敢给他用?”
林不殊:“顾裴手里有令牌的消息。”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伸手将更衣室的门给拉开:“这场手术我要的不是50%的成功率,我要的是100%。”
方锡拧紧了眉头,反手将门给锁了:“大哥,这里是医院,一会儿众目睽睽,你”
林不殊:“放心吧,都是自己人。”
方锡愣了一下:“经世的人?”
林不殊:“嗯。”
方锡冲着对方胳膊,锤了人一拳:“操,你吓死我了。”
林不殊:“一会儿那个人可能会来,所以我们大概只有”
林不殊抬手将面前的柜子门给拉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三个小时。”
方锡:“如果是用通神草的话时间绰绰有余。”
林不殊将手机锁进柜子里:“我说的是包括去拿令牌的时间。”
方锡:“?”
林不殊挑眉:“有问题?”
方锡:“操,你这是在虎口拔牙啊?”
方锡盯着对方后背蔓延而出的越发猩红的图案,一言难尽的道:“你就不怕惹恼了对方,提前弄死你?”
林不殊:“在果子未成熟之前,他不会弄死我。”
林不殊换上手术衣:“只不过他应该猜到了我在找东西,迟则生变,所以秦家封印的事情应该是他临时做的决定。”
方锡摸了摸胸口:“我从昨天开始就有些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且我总觉得事情顺利的有些蹊跷。欸,不过话说回来了,昨天你老婆到底哄好了没?我听老白说,你为此摔了一部手机?”
没人回答,方锡探头朝着一旁看了一眼,却是发现整个更衣室当中就只剩他一个人。
这人偷偷走了怎么也不告诉他!
方锡低咒了一声,快速换好衣服就出了更衣室。
*
人死后,归入鬼界,人生前的记忆会随着死去的时间推移而渐渐的忘却,这鬼界的通神草可让鬼的记忆被修复,但随之而来的是记忆修复之后亲人逝去的无尽痛楚。
这通神草原本长在酆都鬼城,但随着几百年前鬼城陷落之后,通神草大部分都已经深埋地下不复存在,而现今留存的,都是林不殊重新培育的一些新苗,效果不知,用于人也是头一次。
不过好在,手术还算顺利,整个过程下来,大概耗损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等林不殊拿到消息赶去顾家的时候,距离三个小时的时间仅剩不到二十分钟。
依照顾裴所言,令牌被他藏在了顾家东院书房的画像后。
而那幅画
林不殊此时抱着手臂站在画像前,对于现在还有人能喜欢他的这幅大作,十分欣慰。
画像后是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精巧的木盒以及一张图纸。
林不殊将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了南印令牌,本想将那张图纸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但思索了再三,觉得顾家欠了他一个买画的钱,索性就将那张图纸打开来看。
那图纸画的不是别的,正是顾家的大阵。
林不殊对此没什么兴趣,正打算合起来重新放回去,但他却突然注意到图纸之上所画的另外一个东西,那是大阵流转的灵力来源——地藏火。
地藏火铺于整个顾家大宅的地基之下,形似火山休眠时期的地下岩浆,整个大阵运转之时,一靠月二靠火,阴阳调和运转,生生不息,倒是精妙。
难怪他之前一直没找到这东西在哪,原来是被顾家藏在了地下。
等他拿到顾家的地藏火,五行之物便只差剑锋金。
只不过如果想取走地藏火,这顾家的大阵恐怕就得报废了。
如果换成以前,林不殊可能二话不说就毁了东西就走,可现在大概是跟沈秋待得久了,自己反倒快成社会主义大好青年了。
还真是麻烦。
“这个时候,林医生不是应该在青宁第一人民医院吗?”
顾文德的声音在一侧响起的时候,林不殊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他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图纸合了起来,放在了一侧的桌子上:“老太爷让我回来取一样东西,取完我就走。”
站在书房内的男人穿着一件裁剪得体的黑色衬衣,金丝边框眼镜衬得人儒雅斯文。顾文德握着手里的拐杖走上前,面色不愉的追问出声:“东院书房是我顾家禁地,林医生是怎么进来的?”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眼镜,转过身来笑道:“走进来的。”
顾文德:“”
如果不是顾家的阵法还在运转,他真的要以为对方说的话是真的了!
顾文德来的时间过巧,看来这背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林不殊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握着盒子走上前:“顾老爷子是要拦我?”
与刚刚温柔和煦的目光不同,此时面前这人虽然还在笑,但那笑未达眼底,落在身上冰冷。顾文德皱紧了眉头,回答出声:“把你手中的令牌留下。”
林不殊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握着盒子,轻笑了一声:“实在不好意思,这东西你家老太爷已经让给我了,所以,它现在这是我的东西。”
顾文德低呵出声:“一派胡言!”
林不殊懒得跟对方扯,他拨开对方的手臂上前。
顾文德见人要走,握着拐杖敲击了一下地面。
阵法流转,脚下的地面之上,瞬间展开了一道法阵,法阵当中伸出来两条锁链朝着林不殊抓了过去。
林不殊嗤了一声,握着木盒旁若无人的继续向前。
黑色的皮鞋踩在书房前的小路上,地面上浮现而出的阵法被踩了个粉碎。
顾文德盯着对方脚下逸散而出的阴气,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林不殊,你竟然是鬼界的人?!”
第108章 野火燎原
头顶的天很阴,密云却不雨。
林不殊摩挲着手里的木盒,勾唇轻笑了一声:“我似乎从来没说过,我是人。”
这世上的鬼,多狡。
常常隐于市,不辨于行,唯一能够区分的便是鬼身上那难以藏匿的阴气。
可这几年,顾文德与林不殊关于顾裴的事情见过数次,顾文德却一次都没有发现对方身上藏匿的阴气。面前的男人比任何的鬼长得都像人,也是直到今天顾文德才从对方的身上瞧出些许端倪,而这个端倪还是对方故意露出来的。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顾文德被气得不轻,一股子难以言表的戏耍感,让他那张老脸险些有点挂不住:“林不殊,我顾家带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是鬼类。说,你把老太爷怎么样了?!”
林不殊:“别紧张。”
林不殊:“我可是社会主义好鬼,杀人放火的事情可是从来都不干。”
“鬼界以其凶险程度划分等级,能进入到我顾家阵法核心的鬼最起码是个凶。”顾文德握着拐杖指着不远处的男人,低呵出声,“林不殊,你真当我好骗不成?!”
林不殊:“凶侮辱我了。”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镜框,十分严肃的开口道:“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东西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顾文德:“你!”
顾文德将拐杖朝着地面一杵,抖着嗓子道:“我顾家一生以除鬼为己任,却不曾想被你蒙骗至今,你这鬼类,今日我岂能让你逃掉!”
顾文德当即启动了大阵。
顾家大阵,依附宅院,亭台楼阁,相辅相成,阵法流转,斗转星移。
金色的屏障平地而起,从四面将林不殊围困在其中,形成了一方以灵力凝结而成的囚笼。
林不殊向前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此阵自建成之日起就射杀过无数恶鬼,其中不乏有几只穷凶极恶的大鬼,是顾家至今最为得意之作。
顾文德双手放在拐杖上总算是舒心的笑了一声:“乖乖把令牌交出来,我兴许可以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留你一命。”
林不殊站在原地朝着四周的大阵望了一圈,嗤笑道:“人类果真虚伪。”
几百年前他见过这世间最为精妙的困阵,现如今的这个在他面前不过就是小儿科。
林不殊站在原地曲指将紧束的领带勾开,黑色的领口衬的对方的指骨格外的白。裁剪得体的衬衣收束在黑色的西装裤子里,勾勒出那挺拔而又窄薄的腰身。
四周灵力凝结而成的冰凌扑面而来的同时,林不殊勾唇浅笑,只见那原本板正斯文的一张面容在顷刻间变得有些轻狂张扬。
顾文德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顾文德:“与鬼类为伍,我看那沈秋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面前的气息陡然一冷。
顾文德压根没有看清林不殊到底是怎么出的手,便瞧见阵法当中那些射出的冰凌全部在眼前化成成齑粉。与此同时阵法中灵力所形成的傀儡倒地,就连四周那囚困住对方的屏障也在顷刻间坍塌破碎。
顾文德呼吸一滞,脖颈就被一只手给掐住:“我果然就不该心慈手软。”
顾文德:“你……”
怎么可能。
顾家大阵铺设而成以来,一百多年间从未有鬼能够从中脱逃而出,眼前的这个不仅逃出来了还毫发无损。
林不殊收紧了手指。
就在这时,一道黑气通过大阵破损的裂缝趁虚而入。
顾文德得到间隙喘了一口气。
林不殊侧身避开,但那阴气过于霸道,擦着他的面容而过之时,在上面划出一道血痕。
林不殊稳住身形,伸出手指将脸颊上溢出的血抹去,在那伤痕一点点被修复的同时,他握着手中的木盒自嘲的一笑:“翁蚌相争,渔翁得利,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要这东西。”
黑影:“把东西给吾。”
林不殊眸色深沉:“你教我,做人要狠,做鬼更要狠。面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就应该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里,不是吗?”
黑影:“冥顽不灵。”
黑气再次冲着林不殊袭来,林不殊面色一凛,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掌拍向地面。
本是被深埋在地下的地藏火被浓郁的阴气驱动,大火冲天而起。
*
“顾家地下的地藏火既是维持大阵正常运转的灵力来源,也是,自毁装置。”
“你说什么?”梁秋白双手撑在桌面上,垂眸瞧着摊放在眼前的大阵图纸,那拢在阴影当中的双瞳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暗沉的腥红之色。
地藏火,原为鬼界的地狱之火,惩治其恶鬼火烧而不死,于人无恙于鬼而言却痛苦非常。
若为人,不受其苦,可若为鬼……
梁秋白收紧了手指。
顾清河思索了片刻,冲着一旁的警员吩咐出声:“派人去军部协调一架直升机过来,务必……”
梁秋白打断出声:“从海地坐飞机回青宁最快也要两个小时,以地藏火的燎原之势……”
梁秋白:“来不及。”
顾清河转过身来:“你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梁秋白:“用瞬行符和传送法阵。”
瞬行符是金家的东西,至于传送法阵
这是顾清河在各家藏书的典籍中才看到的名字,自从几百年前正道那些人一起湮灭在历史的洪流当中之后,已经没有人再会这个东西了。
顾清河惊诧于对方知道,更惊诧于对方要用。
他心中虽然有一个名字在脑海之中浮现,但猜是猜,真正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至于眼前这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彻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似乎也懒得在他面前装了。
顾清河思索了片刻,沉声道:“用是能用,只不过此大阵如果准备的话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到时候恐怕……”
梁秋白的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了几下,冲着人抬了抬手:“不用那么麻烦,把警署的地图给我。”
顾清河从一旁抽过地图递上前去:“你要做什么?”
梁秋白将面前的地图抖开,沉声道:“现如今传送难开,瞬行难移,其实是因为不得其法。如果想启动大阵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只需要找一个与目的地的相契合的方位就行。”
是……
这么简单吗?
顾清河在心中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梁秋白用红色的水彩笔在警署的平面地图上圈出了几个地方,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看上去,这几个地方都行。”
顾清河凑上前去看。
这几个地点之间毫无章法,也并无关联。
交给他,他哪个都传不了。
顾清河低头看了一眼表:“要不,我还是叫架飞机”
梁秋白:“给我五分钟。”
时间紧,梁秋白也不想纠结了,挑兵挑将随手点了一个:“这在哪里?带我过去。”
顾家布阵哪次不是精挑细选,眼前这位,整个筛选的过程都没超过1分钟。
这这么随意的吗?
顾清河拧紧了眉头,有点开始怀疑他心中所猜想的那个名字的可能性。
他觉得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叫架飞机来的比较实在。
顾清河拨了个号码出去,一抬眼却是看见梁秋白已经迫不及待地自己跑了出去。
警员:“处长,这”
顾清河伸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冲着一旁的警员摆了摆手:“你去带他过去。”
警员应了一声,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了出去。
顾清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那消失在走廊上的人,认命的跟了过去。
*
地图上所筛选的目的地是警署内的一间办公室,梁秋白踏入其中,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他看了过来。
“这人是谁啊?”
“哇靠,长得这么俊?”
“我听说是行动处的顾处长带来的人”
会议室内议论不停,顾清河嫌烦,直接让人清了场。
等人全走了,会议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清河抬手指了指:“你要的是这里吗?”
“此地位于整个警署的最南端,属南。五行属火,主南方位……”梁秋白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着。路过几个工位的时候他随后拨弄了几个摆件,那挂着招财猫的铃铛铃铃铛铛的响个不停。
梁秋白将脚步停在了办公室最前方的黑板跟前,拿起上面摆放着的粉笔,抬手指了指窗外:“现在正值夏季,夏亦为南。”
顾清河跟着人走上前:“如此所摆之阵只能定位到南方,范围太大,想要到达青宁以及顾家还是不可能。”
顾清河:“你还有别的办法?”
梁秋白:“准确定位需看时间。”
顾清河单手插兜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间?”
“南为离火,巳时,午时,为最旺。”梁秋白冲着顾清河所站的方位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停了下来,在地面上用粉笔画了一个法阵。
地面上的法阵图样并不复杂,而是任何一个阵法书上都有的一个十分初级的位移法阵,可使阵中之人,从死门瞬移至生门而出。顾家上至老下至小,人人都会。
可这东西……
管用吗?
依照顾清河之前所学的知识告诉他好像不能,但
梁秋白拍了拍手站起身:“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顾清河:“……”
嗯。
这人告诉他可以。
顾家现如今为当世阵法大家,顾清河身为玄门年轻一辈的翘楚,阵法博学更是无人出其右。可今天在这个青年跟前,顾清河第一次感受到了茫然与无力感,而眼前这人好像一次一次的在颠覆他的认知。
顾清河:“传送阵有了,那瞬行符呢?”
玄门所涉及内容驳杂。
一个人当真什么都会吗?
梁秋白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眼前的人:“瞬行符难道不是画就行了吗?”
顾清河:“?”
梁秋白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臂将还在愣神的人给扯了进来:“时间快到了,我只做一遍,你看好了。”
顾清河跌了进去,眼前那张矜贵的面容在眼前愈发清晰。
这一刻,顾清河撞进了对方的双瞳之中,他在那双眼睛里,似是看见了那亘古不变的岁月以及那经过时间磨砺而沉淀下来坚定不移的眸光。
心在此时有些乱了。
顾清河握拳清咳了一声,面色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一侧,梁秋白从兜里将凤溪石拿了出来,他指尖从中勾出一丝灵力,手指飞快的眼前虚空之上书写下符印,金色的印记在眼前消散的同时,梁秋白单手扣住顾清河的手臂,两个人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梁秋白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眼前是那燃烧着的无尽大火和那冲天而起的阴气。周遭的一切景物都隐没在火光中,让人看得有些不怎么真切,只能依稀辨别出此处应该是顾家东院书房的荷花池附近。
梁秋白将手抬起,手指穿过火光,毫发无损。
的确是地藏火。
只不过
梁秋白:“顾家的封印也开了。”
【梦貘:我感觉到一股子阴气就在前面。】
梁秋白:“破开。”
【梦貘:啊?怎么破?】
【梦貘:那个我好像四肢不协调,业务有点不熟练。】
梁秋白:“”
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废物。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梦貘:天杀的,老子为了你自由都搭进去了,你要是敢退货,我现在就弄死你!】
梁秋白:“”
谢邀。
他还想多活两天。
这下,梁秋白只能自力更生,挥剑而斩。
地藏火燎,眼前满目猩红的世界被这一柄剑给硬生生的劈出了一道清明之色,院子的本貌在剑光当中裸露而出一条缝隙。
东院书房后的荷花池池水上方,正与人缠斗着的林不殊动作一顿,熟悉的剑气让他撇了一眼脚下池水荡起的涟漪,似有所觉的朝着不远处看了一眼。
随后,隔着火光,他看见了梁秋白的身影。
梁秋白磨了磨牙:“林不殊!”
林不殊:“”
那个
现在装,还得及吗?
林不殊看了一眼自己周身的阴气,沉默了片刻。
嗯。
大概也许是来不及了,不过
林不殊看了一眼眼前冲他袭来的黑影,撤掉了身上大部分的阴气。
荷花池之上,阴气四溢。
梁秋白握着剑快走上前,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被一道黑气击中,朝着下方跌落而下。
梁秋白目眦尽裂:“林不殊!”
暗色的光影当中,有什么东西朝着他抛了过来。
梁秋白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将那从远处抛来的东西稳稳的接到了手中。
他执剑立于屋檐之上,低头一看,只见手里的东西不是别物,正是顾家的南印令牌。
梁秋白猛地抬头。
荷花池之下鬼门在顷刻间洞开,酆都鬼城的幻象生在头顶浮现。
猩红泛金的巨大中式建筑在头顶林立,八十一枚铜钉铸造的黑色鬼门伫立在眼前,黑色的阴气与地藏火交织,在池水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风从脚下起,吹动着梁秋白的发在眼前浮动。
此地所镇压之鬼,名曰修罗。
头顶有角,面容似牛,如今破封而出,挥舞着双剑与梁秋白对视。
梁秋白面色沉冷,沉默未语,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从高处坠落而下的身影。
只见那本是想要调转方向朝着他抓来的黑色鬼影被林不殊硬生生的拉扯而下,两个人缠在一起双双朝着那漆黑如墨的漩涡跌了下去。
梁秋白的眸中似蓄了一团火,燎原而起。
半晌,他将视线抽回,纵身一跃而下,毫不留念地转身就走。
远处,正拉着人‘慷慨赴死’的林不殊头顶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
他这是被抛弃了吗?
等等,那剑!
第109章 口是心非
第一次经历传送阵法,顾清河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的
想吐。
一惯冷静自持的的顾清河还是头一次出现这般无助的情况,他下意识的去抓身侧的人,然而手伸出却是让他抓了个空。他伸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身子稍稍踉跄被人一把扶住。
“哥,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顾清河再次睁开眼睛时,就正对上顾清韵那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神。
顾清河:“我没事。”
他站直了身子,朝着四周望去。
正如那个人说的那般,他们回来了。
位置准确无误,未差分豪。
东院书房此时阴气弥漫,大火蒸腾,头顶的天都被熏染成了一片黑红色,再看原本站在身边握着他双手的人,却早已经不知了去向。
不知为何。
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顾清河微微侧目:“跟我一块回来的人去哪了?”
顾清韵‘啊’了一声,有些不解的问出声:“沈先生也跟你一块回来了吗?”
看来清韵并没有看到对方。
顾清河沉默了片刻,微凛的眸色看向前方。
难道
是去找林不殊去了吗?
顾清河整个人冷静下来,面色平静的询问出声:“爸怎么样了?”
顾清韵:“爸那边没事,就是”
顾清韵踮起脚尖凑到顾清河耳边低声道:“就是被气的不轻。”
顾清河拧紧了眉头:“怎么回事?”
顾清韵:“他说林医生刚刚差点杀了他。”
看来,两个人起了冲突。
可本是应该在医院的林不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清河:“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顾清韵:“阿爷那边没事,庞叔和楚队已经过去了。”
顾清河淡淡的‘嗯’了一声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就在这时,眼前的火光突然被一道剑气劈出了一道清明之色。
荷花池下鬼门洞开的同时,顾清河眼疾手快的抄起顾清韵,朝着一旁躲避。
酆都鬼城的幻象生在头顶浮现而出,阴气汹涌,顾清河单手撑在地上,头晕眼花的喘了一口气就瞧见不远处的屋檐上站着一人。
满目猩红的天幕之下,他执剑而立。
三千幻象生,他无畏无惧。
“哥!好像是沈先生。”
顾清河撑着手臂起身,便见那人从屋檐之上一跃而下。
*
洞开的鬼门犹如一个黑洞,弥漫在四周的地藏火和阴气如九天之水倒灌而入。
鬼哭之声燎绕在耳边,有无数黑色的手从洞中攀爬而出。
林不殊与那道纠缠在一起的黑色身影急速坠落。
【梦貘:欸?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梦貘:你好歹捞人一把啊。】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冲天的火光拢于身后,两道身影落于那万千的鬼手之中再不辨踪迹,梁秋白将视线抽回,几个起落,抱着剑面无表情的落地:“我男朋友是人又不是鬼,一只鬼关我什么事?
【梦貘:说不定是鬼附身呢?】
梁秋白掸着身上阴气的动作一顿:“我是玄门那群蠢货吗?”
接到消息从外面赶来的蠢货们:“”
梁秋白一噎。
一群人视线对视,四周就这么静了一瞬。
梦貘有些不死心的出声打断了这诡异的氛围。
【梦貘:嗯,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吧,但】
【梦貘:这鬼吧,也不全是不好的不是?】
梁秋白伸手从一旁抓过一只青面獠牙,打算往他身上扑的漏网之鱼,撕了个粉碎。
行动处的人向后猛地退了一大步。
梦貘咽了一口唾沫。
【梦貘:那个,这种的不算】
【梦貘低咒了一声:哎呦,我说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心吗?我看他压根就不是那影子的对手,刚刚那一下分明是想跟对方同归于尽,这万一要是真死了,我看你】
梁秋白低头擦了擦手指,面色平静的开口:“死了刚好跟他分手。”
【梦貘:】
梁秋白:“你觉得呢?”
【梦貘:操,你早分两分钟,就不用浪费我的石头了!!!!】
梁秋白:“你就记住了你那破石头。”
梁秋白握着剑柄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重量,在梦貘下一句吐出口之前,他脚踩着一旁的假山借了一步力,随后一个旋身腾空而起,挥剑而斩。
剑气在四周涤荡而起的同时,梦貘在风中凌乱。
【梦貘:你这是在做什么……?!】
梁秋白:“临时封印啊。”
【梦貘:你把人也封里面了啊啊啊啊啊……】
梁秋白挑眉:“我知道啊,我故意的。”
【梦貘:……】
梁秋白的一剑,像是一阵风,将四周燎绕的地藏火吹熄,再看那本是盘旋在莲花池上空的鬼门被涤荡的剑气一分为二,逸散在上空的阴气连带着那些想要攀爬而出的鬼都在这一剑当中瞬间湮灭。
刚刚那人看上去伤得不轻
这一剑怕不是又补了一刀
梦貘在心底为林不殊点了个根蜡烛。
【梦貘:那个我觉得谈个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
【梦貘:有时候咱不舒服就直说,这人呐,总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也不好,这气有时候还是得撒出来,你刚刚做的就挺不错……】
梁秋白:“我一点事都没。”
梁秋白收剑落地,一气呵成。
【梦貘:你确定你刚刚那些都不是挟私报复?】
【梦貘:你真要跟人分手啊?】
梁秋白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操,谁不分谁是孙子!”
【梦貘:……分了也行,反正就一只鬼。】
【梦貘:这世间人类千千万,也不差】
梁秋白:“早知道就应该在石窟里答应阴绪那孙子了……”
梁秋白:“这样也不用平白无故被人压了一头。”
【梦貘:……】
也
大可不必这样。
这一只鬼两只鬼,是普通鬼还是鬼王不都是鬼吗?!
梁秋白擦了两下剑,梦貘被堵住了嘴。
梦貘突然觉得自己那天遭了毒手,一定是被眼前这人给毒害的。
“沈先生。”
顾清河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梁秋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拎着剑走上前去:“顾处看上去适应还行。”
梁秋白笑了笑:“我第一次的时候可是连吐了三天。”
顾清河:“沈先生说笑。”
梁秋白是一个人出来的,顾清河望向他身后的荷花池,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出声来:“林医生他”
梁秋白:“死了。”
顾清河:“”
顾清韵扯了扯顾清河的衣服袖子,有些疑惑的出声道:“哥,可这地藏火不是不伤人吗?”
梁秋白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顾清河神色微动。
“沈秋!你竟然还在包庇他?莫非是与人狼狈为奸!”
“林不殊,他是鬼界的人,他潜入进来坏了大阵,偷取了我顾家的令牌,还想要掐死我!”
气急败坏的声音自一旁响起,梁秋白抱着手里的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顾家家主顾文德被佣人扶着从一旁的小路上走来,几日不见,对方看上去消瘦了不少,此时脸色发白,那裸露在外的脖子上确实有一道猩红的指印。
看来的确差点将人掐死。
干得真漂亮。
梁秋白压下了唇角扬起的一丝弧度,冷着一张脸握拳清咳了一声。
“我刚刚好像,的确看见了那人身上的阴气。”
“卧槽莫非真的是鬼,我之前在医院还见过他呢。”
“这顾家主都发话了,这件事还能有假?不过这沈秋”
“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我看八成”
顾文德出现之后,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其中不乏有一些言语侮辱,不堪入目。
顾清河拧紧了眉头:“父亲,沈先生他其实”
梁秋白却是轻挑了眉宇,出声打断了顾清河的话:“据我所知,我男朋友脾气很好。”
梁秋白将脚步停在顾文德跟前,随后凑到对方耳边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在他出手伤人之前,莫非是顾家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顾文德冷哼了一声:“一只鬼,我还不能骂两句?”
梁秋白抱着剑直起腰身来:“骂当然可以骂。”
梁秋白:“你如果会骂,可以多骂两句,我爱听。”
顾文德:“”
这人莫不是个神经病!
顾文德吹胡子瞪眼的气不打一处来,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梁秋白手里抱着的那把剑。
剑长约三尺四寸,通体泛青,其上灵力浮动,刻有十分精致的淡蓝色灵纹。
有点眼熟但却又感觉有点不同,像什么呢?
此时书房的大门洞开,顾文德思索了片刻猛地抬头朝着书房正中央挂着的画看了一眼,随后他又将视线移了回来看了一眼那剑:“这剑”
梁秋白并没有回答顾文德心中的疑惑,而是接着对方之前的话继续道:“至于顾家主刚刚说的抢夺令牌这件事”
梁秋白抽身而起,将掌心摊开。
只见顾家那枚丢失掉的南印令牌,此时就在梁秋白的手里。
如果剑是真的,那就应该是祖师爷所持青霜。
青霜剑在手,这人莫非当真是……
顾文德看着对方的神色多了一抹的恭敬:“这东西怎么会在您这儿?”
梁秋白扬眉:“好问题。”
梁秋白在顾文德伸手之际,握着令牌向后退了一步:“我且问,倘若他真的想要这令牌,会将这东西给我吗?还有,如果他真的想要对顾家不利,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的诊治顾老太爷?”
顾文德双手握着拐杖冷哼了一声:“不过都是他接近顾家的阴谋诡计罢了。”
梁秋白:“据我所知,他与顾家并非只认识一两个月,一年前更是顾家亲自上门求得他,既然如此,他如果想动手,这么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为什么还要等到今天?”
顾文德一噎。
梁秋白将令牌放在手里拍了拍:“另外,顾家主既然与人交过手,可知他是何品级?”
顾文德:“凶以上,应该是个厉。”
梁秋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个厉。”
梁秋白:“厉于鬼界能力仅次于四大鬼将,那顾家主觉得如果他真心想杀你的话,自己有几分把握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顾文德眯起了一双眼睛:“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梁秋白摊手:“没什么意思,就是在同你说一个事实。”
梁秋白:“另外,这世间鬼千千万,也不是没有好鬼,顾家主狭隘了。”
【梦貘:等等,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梁秋白:哦。】
【梁秋白:他就算再混蛋,再不是个东西,那也只能我骂。】
【梦貘:?】
【梁秋白:还有,我男朋友】
【梦貘面无表情的提醒出声:前。】
【梁秋白:哦,我前男友真帅!】
【梦貘:】
第110章 顾老太爷
“令牌的位置是我告诉林医生的。”
一道稍显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嗓音自一旁响起,柔和温暖的语调让人实在是讨厌不起来。梁秋白轻挑了眉宇,好奇的转过身,就看见青宁行动处的指挥长楚诚正搀扶着顾家老太爷从院外走了进来。
“爸?”
“您不是在医院吗?”
离得最近的顾文德柱着拐杖几乎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顾裴握拳咳嗽了一声,冲着人摆了摆手:“在医院呆不住,就出来走走。”
面前的人说话,做事,条理清晰,有条不紊的,与之前模样全然不同。
顾文德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抹惊喜,随后走上前有些不确定的问出声来:“您您这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吗?”
顾裴:“怎么,不满意?”
顾文德:“不不不,您能想起来那可太好了。”
“这还得多亏了林医生。”顾裴说着视线就落在站在不远处的青年身上。
对方看上去十分的年轻,有着一头极为亮眼的白发。
他穿着一件极为随意的白T,配着一条牛仔裤,衬得那张脸白皙干净,站在人群中时就像是个男大学生。
看来这位就是对方托他关照的人了。
年纪看着倒是轻,不过
顾文德追着人上前:“爸,你怎么也在为那鬼”
顾裴:“我觉得沈先生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这世间之鬼的确并非完全为恶。”
顾裴将脚步停在了梁秋白面前,再次道:“顾家一年前也的确是主动找的人帮忙,林医生这两年为了我的事情劳心劳力,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况且今日他取了鬼界灵草,不惜耗费了自身的修为帮我修复记忆,若他真想害人,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原来还耗费了修为是吗?
梁秋白站在原地,摩挲着手中的令牌神色微动。
顾文德:“可”
顾裴抬手打断:“这顾家的令牌是我告诉的位置,出了事情我担着就是了,况且他今日来顾家也是为了阻止鬼界背后图谋不轨之人,你们都误会他了。”
梁秋白唇边扬起了一抹笑:“看来顾家还是有明白人。”
“这顾老太爷都为对方说话,那这鬼”
“去年的时候我跟林医生打过交道,我感觉林医生的性格的确还不错,不像是我们之前遇见恶鬼的样子。”
“可对方可是个厉”
“不管是什么,我觉得这件事的确有蹊跷,毕竟如果对方真的图谋那令牌的话,为什么还会将令牌再扔出去?他完全可以带着令牌直接走”
“有道理。”
“我觉得也是。”
公道自在人心,有了顾裴这一番话,四周的议论总算是说了点人话。
梁秋白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
【梦貘:看来这顾老太爷的身体是完全好了。】
【梁秋白:记忆应该也全都恢复了。】
【梁秋白:哎,没办法,我男朋友咳,前男朋友就是这么有本事。】
【梦貘:你还记得你们两个刚刚分手吗?】
【梁秋白:夸是夸。】
【梁秋白:我这人一惯是公私分明。】
公私分明是这么用的吗?!
梦貘一阵无语。
他就不该信这人的嘴。
没一句实话。
“这是青霜剑吗?”
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让梁秋白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剑,冲着顾裴回答出声:“是。”
顾裴:“别误会,老头我就是看着像。”
顾裴抬手有些不确定的征询出声:“不知,这剑能否让我看一眼?”
梁秋白:“当然。”
根据梁秋白的调查,顾家现如今唯一继承了炼器之术的便是顾裴。
梁秋白此行本身就是来找人修剑的,这下见人开了口,当即二话不说将手里的剑递了出去。
顾裴将剑横握,手指从剑身上一划而过:“剑长约三尺四寸,通体泛青,的确与书中记载一致,看来是青霜无疑。”
青霜剑为几百年前不落山上的那位所持佩剑。
踏八荒,斩妖鬼,于五方城中一战成名,后来酆都鬼城一役之后与其主人一起再遍寻不到踪迹,而今此剑再度出世,那这执剑之人
顾裴抬眸看向梁秋白。
没想到对方让他所照顾之人竟然大有来头。
看来那人也看走眼了啊。
如果当真是他猜测的那般,这何止不需要照顾,这世间能伤的了对方的怕不是也寥寥无几了吧。
顾裴叹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梁秋白:“老太爷觉得这剑如何?”
顾裴握剑空挥了一下,剑气荡空,发出了一道清越的剑鸣:“此剑,声色清脆,其中灵力精纯,的确是把好剑,不过”
梁秋白追问出声:“不过什么?”
顾裴将长剑重新握在手中,指尖从剑身上的蓝色花纹上拂过:“不过这剑应该很久没保养了,损毁程度不低,若是不修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折损,到时候这世间恐怕再无青霜。”
青霜于他意义重大,梁秋白正准备出声,却见那被顾裴握在手中的剑疯狂的扭动了两下,随后从对方手中逃了出来,冲进他的怀中,藏了起来。
【梁秋白有些诧异的询问出声:怎么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剑这样。
【梦貘:他摸我屁/股!】
【梁秋白:】
顾裴:“咦?这剑竟然有剑灵?”
顾裴:“我怎么记得书中好像并未记载这事”
梁秋白:“是最近才得的。”
梁秋白笑着安抚了一番:“这刚做剑灵业务不熟,还有点害羞。”
【梦貘:】
用它的话嘲笑它,这个该死的人类!
顾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难怪这剑虽有折损,还没断。”
梁秋白:“那能修吗?”
顾裴:“可以。”
顾裴:“不过老头我这长时间没搞这东西,这修补剑的材料可能不全,我得去库房找找。”
梁秋白长舒了一口气:“您能修就行。”
顾裴:“老头我那刚好还有一出戏,不知沈先生可有兴趣随我一道去听听?”
梁秋白:“乐意之至。”
顾裴:“哦错了。”
顾裴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他转过身冲着人笑了一声:“不应该叫沈先生了,现在是不是该叫祖师爷?”
“什么?祖师爷?”
“祖师爷不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他怎么”
一句话,一时激起千层浪。
顾文德面色一变。
不仅如此,在场的人也都有些震惊的看着那把剑以及那持剑的人。
青霜有灵,几百年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不落山上的那位祖师爷。
一人执剑,覆金面,杀万鬼,斗鬼神,所向披靡。
所有人的脑子里在提起这个名号的时候,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可目光所及之处,那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像是个刚刚出世的毛头小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不落山上的那位祖师爷。
唯有顾清河站在原地,在阿爷吐出口的那一句,心中反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该是他的。
在见过这人谈笑间大阵落成的样子之后,那个名字就只能是这人的。
“青宁顾家第34代传人顾裴携顾家见过祖师爷。”
风拂过发梢,梁秋白立于原地,伸手将顾老太爷从地上拉起:“啧,我年纪轻轻一枝花,这么一叫倒是把我叫老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们叫我沈先生,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
您开心就好。
梁秋白满意的抽回视线:“走了听皮影戏去。”
梁秋白探头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顾清河身上喊道:“顾处!鬼门这摊子事情那我就不管了,你别忘了找人加固封印。”
顾清河:“”
是不是推脱的过于……
理所当然了。
梁秋白揽着老爷子的肩膀就往外走:“最近是不是又搞了点新戏?我可以再给你提供点素材,还有之前那场宛城私会是不是没讲完?别说,上次听得不尽兴,这最近心头一直挂念”
顾裴:“”
*
“不是这个。”
“东西也不在这儿”
“奇了怪了,老头那紫晶石和鱼绵线都去哪了?”
顾家剧院的库房内,顾裴一进来就在埋头在那儿扒拉东西,那身体看上去不像是刚好倒像是有点回光返照。
梁秋白倒是有些闲,一个人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门框上转动着手里的皮影,那皮影的影子隔着光,在梁秋白的脸上透出些许斑驳的光影:“要不你别找了,缺什么你给我列个单子,我回头回一趟不落山给你取?”
顾裴:“什么?不落山您那地方还在呢?”
梁秋白:“嗯”
梁秋白:“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应该也没人去拆迁。”
顾裴咳嗽了几声从杂货堆里钻出来:“您那儿都有,您倒是早说啊。”
梁秋白沉吟了片刻,十分严肃的道:“按理来说应该都有,但……”
梁秋白:“现在还有没有,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顾裴:“您多久没回去了?”
梁秋白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三四年了吧。”
时间还没长到离谱。
顾裴点了点头:“我听说您这些年都住在C市?”
梁秋白:“差不多吧,我下山之后就一直在那儿了。”
梁秋白神色微动:“这事?是他告诉你的?”
顾裴寻了个椅子坐下,喘了一口气:“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梁秋白怕人又噶过去,从一旁倒了一杯热水给人递上前去:“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顾裴:“除了说了一些关于令牌的事情还有背后那人的信息,倒是还夸了您好些话。”
顾裴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笑道:“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临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所预感,还托我照看下您,我听他那口气应该是没猜到您的身份。”
梁秋白压下了微微扬起的唇角,冷哼了一声:“我装这么好,他怎么会猜得到?”
【梦貘:等等,你们两个是在打什么哑谜吗?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梦貘:还有,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梁秋白:我说了很多,你指的哪个?】
【梦貘:所有。】
【梁秋白扬眉:都是真的啊。】
【梦貘:不对,我总觉得你话里有话,真假参半。】
【梦貘:要不然,你为什么那么笃定顾家这次封印被打开不是因为林不殊拿了令牌的缘故?】
【梦貘:还有,你明明知道那道黑影是谁,你也明明有机会救人,但你却故意没救,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对方不会死?但是一个厉,对上前任鬼王,你怎么这么确定这件事不会出现疏漏?】
【梁秋白:你想多了。】
【梁秋白:我跟他如果再见面,指定得死一个。】
【梦貘:】
顾裴:“现在确定背后之人就是他吗?”
梁秋白将思绪抽出,冲着人嗯了一声:“的确是酆都鬼城的上一任鬼王。”
梁秋白:“不过,我不清楚他具体的目的是什么,但对方要拿令牌应该还是跟重新开启酆都鬼城有关。现如今封印已解开三处,剩下的一处恐怕用不了多少时间,所以这段时间,还得麻烦顾家让人看顾好封印。”
顾裴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顾裴:“不过现在令牌在您手上可有危险?”
梁秋白转动着手里的皮影:“三块令牌现在在三个人手里,他如果想挑个软柿子捏,应该会先来找我。”
顾裴面色微沉,随后他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用笔写了一份清单递上前去:“情况紧急,这剑还是早修好为妙。如果这上面的东西备齐,应该就差不多了。”
梁秋白将纸拿到手里看了一眼:“修的话大概需要多久?”
顾裴沉思了片刻:“七天。”
梁秋白将纸叠好收进怀里:“那在出发之前应该来得及。”
顾裴:“您要去哪?”
梁秋白:“我要去鬼界。”
顾裴拧紧了眉头:“鬼界现如今情况不明,您这个时候去”
暗处的光色微明,映衬得梁秋白的那张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半晌,他手里拈着皮影的指尖停驻,抬起了那双黝黑深邃的双瞳,不满地嗤了一声:“那混蛋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分手都分得不痛快。”
梁秋白:“过几天,杀过去。”
梁秋白:“我倒是要让他亲口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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