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的运动？”牛岛甜绘懵：“我当然知道这是六个人的运动, 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呢？
每个人的实力都很强大，但却没办法成为一个强大的团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不明白。
“看来你不懂什么叫真正的团队啊。”乌养一系锐利的眼睛盯着牛岛甜绘：“来应聘排球部经理，我就告诉你。”
乌野排球部：……看出来了, 您老人家真的很想要一个经理。
青城排球部：……原来不是排球部的经理啊，难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牛岛甜绘委屈：“我是弓道部的部长, 没办法应聘排球部的经理啊！”
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被那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盯着，乌野排球部众人顿时心软起来。
可乌养一系, 铁石心肠。
“那就没办法了。”这个冷硬又坏心眼的老头叹气，故作无奈：“这可是乌野排球部的机密，不能轻易外传的。”
牛岛甜绘蹲在角落里垂泪。
排球部众：……还机密呢, 这不是基础吗？
宇内天满悄悄蹭过去, 眼神坚定的看向前方, 声音却轻飘飘的落到她的耳边：“我偷偷告诉你。”
牛岛甜绘抬头看他，突然感慨：“真是深得我真传啊。”
光明正大说悄悄话什么的。
宇内天满面无表情：“我期待的一定不是你满脸欣慰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 有些无奈的看着不明所以的白发少女, 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算了，就是这样一个家伙, 能怎么办呢。
……
乌养一系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小家伙, 冷哼一声：“没出息。”
“想让那个女孩自己想的话就好好说啊。”青城的教练入畑伸照无语的看着这个别扭老头：“性格还真是不讨喜。”
乌养一系斜了他一眼：“啊，就是不讨喜, 怎样？”
入畑伸照抹了把脸：“当然是没问题。”
……
既然有三天时间不能参加部活，牛岛甜绘干脆接下来的两天也都泡在排球部了。
“给，你的运动饮料。”牛岛甜绘将水瓶递给宇内天满, 顺势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你在起跳前确认了一下二传手的位置？正常来说都是二传手主动配合主攻手吧？”
宇内天满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在默契没有培养出来前, 互相的迁就是很重要的。”
“二传手的位置、排球的位置，都会影响到二传的质量, 当二传手正处于一个不舒服的位置，或者说一传的质量不高时，主攻手主动上前配合，可以做出完成度更高的进攻。”
牛岛甜绘死鱼眼：“那是因为个人实力……”
“哈？不会有人要说我实力不足吧！”小谷幸治超大声的嚷嚷道：“我！小谷前辈！一定不会被可爱的学妹说成实力不足的对吧！”
牛岛甜绘对小谷幸治扬起手：“我错啦~”
小谷幸治默默扭头，咬牙切齿：“可爱成这样还真是不好意思再发火了……这孩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宇内天满眼里满是同情的看着小谷学长。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这招她真是屡试不爽。
“你这样冒犯后光速道歉的行径早晚有一天会被制裁的。”宇内天满小声提醒：“稍微收敛一点啊。”
牛岛甜绘小声回应：“放心，我的雷达很准的，一般都挑温柔的人欺负。”
宇内天满大脑短路：“……我突然觉得，你确实是个天生的恶役。”
明目张胆坏得可爱。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了牛岛甜绘在，他们整体的训练质量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如果每次训练项目告一段落后，都会有可爱的经理递上温度适中的运动饮料和干净的毛巾，并且偶尔还会有按摩服务的话，他们一定会爱上训练的！
“月岛前辈你是不是腿抽筋了啊？”牛岛甜绘看向走路姿势有些奇怪的月岛明光，举手道：“请坐过来。”
原本打算自己到角落里揉一揉的月岛明光满头问号的走过去坐好，解释道：“只是刚刚起跳借错力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牛岛甜绘的眼睛像是X光一样精准找到问题所在，力道恰到好处的摁着：“我非常喜欢观察人体骨骼肌肉。”
月岛明光看着突然炯炯有神的牛岛甜绘，不懂但尊重：“……那还真是一个有个性的爱好啊。”
宇内天满恍然，难怪那张弓道部宣传海报，只有人体比例是正确的……其他的简直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乌养一系满脸严肃的看着这一幕。
“真是一个天选经理啊。”
乌养一系扭头，看向在他身边充当话外音的西出刚：“偷什么懒，训练去！”
西出刚已经在乌养教练手下两年了，闻言也不像其他部员一样对魔鬼教练十分恐惧：“她确实是弓道部的部长，虽然弓道部刚刚成立，但您还是放弃让她成为经理的想法吧。”
他出声试探道：“不然就告诉她好了，用这样简单的道理去吊着人家，让人家浪费好好的双休日来排球部忙前忙后的……我良心有些痛。”
乌养一系瞪了这臭小子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看到现在都看不明白，就算告诉这个笨蛋，她能理解吗？”
西出刚想了想：“其实作为弓箭手的话，没有必要了解团队是怎么回事吧，这种运动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吗？”
乌养一系沉声道：“如果真的一个人就可以的话，她也不会一定要找出答案了。”
西出刚深感乌养教练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老老实实的跑去训练。
牛岛甜绘完成自己手头上所有的事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排球队员的训练上。
感觉和弟弟训练的项目没什么区别。
一定要说有哪里不同的话，乌野在场上的六个人拥有一种奇妙的整体感。
“我弟弟是那种绝对的核心。”牛岛甜绘看着三对三队内赛，和宇内天满说道：“我一直都以为，排球就是那样打的。”
球到了王牌手里，一定能得分——她一直觉得作为一个队伍中的王牌应该是这样的。
队友实力稍弱，没关系，因为有王牌在。
队伍默契度低，没关系，将球都交给王牌。
“好的材料组装在一起，已经足够强大了。”牛岛甜绘看着一面倒的比赛，眉头紧缩：“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但是，场上的三对三，一边是带着两个一年级的西出刚，一边是带着两个二年级的小谷幸治，拥有乌野王牌西出刚的那边应该更强一些才对。
明永慎作为二传手来讲实力并不逊色小谷幸治，唯一的问题就是始终没办法和西出刚完成配合。
而另一边攻击力稍有逊色的三人队伍，却拥有着能靠眼神交流的默契，不需要开口就能精准命中对方配合上的漏洞，将对方完全压制。
牛岛甜绘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打结了。
难道“配合”是一种增益buff，只要套上就能提升队伍所有人的实力吗？
宇内天满侧头看向牛岛甜绘，就见她以一种清澈且笨蛋的眼神盯着场内。
……他几乎已经看见眼神里密密麻麻的迷茫了。
“看来你真是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团队啊。”宇内天满无奈，他也觉得乌养教练的判断是对的，这种事情最好要她自己来领悟才行。
他像是想到什么，问道：“牛岛你会打排球吗？”
牛岛甜绘回头，脑门上已经挤满了问号，但还是优先回答了他的问题：“会吧，但是这几年的话，只是陪弟弟一起练习……诶？”
她看着自己突然被抓住的手腕，宇内天满还在向乌养教练示意：“乌养教练，下一场可以让我和牛岛一起上吗？”
乌养一系沉默了一下，看向牛岛甜绘：“你确定没问题吗？如果可能会受伤的话就不要上场。”
牛岛甜绘茫然的点点头：“受伤的话应该是不会的……但是……”
怎么突然就从临时经理进化成了选手？这个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乌养一系只挑重点听：“不会受伤就上去玩吧。”
他一副“小孩真麻烦”的表情：“打什么位置的？”
牛岛甜绘想了想：“二传手？”
若利似乎很喜欢她托出来的球。
乌养一系随手又点了月岛明光：“你来给这两个配平一下身高。”
月岛明光低头看向两小只：“我才一米八，很难配平他们俩个吧。”
牛岛甜绘左脸写着“记”，右脸写着“仇”，死鱼眼盯着他：“月岛学长，走夜路的时候小心背后啊。”这么说话是会被不良敲闷棍的！
月岛明光扭头，噗嗤。
牛岛甜绘：……好气。
宇内天满看着这两个似乎相性不合的家伙，陷入沉思。
没准教学效果会意外的好呢？
另一边三对三结束，西出刚看向准备上场的三人组，顿时来了兴致：“和牛岛比赛吗？我我我，乌养教练我想上场！”
乌养一系还没说话，牛岛甜绘眨眨眼：“可是西出学长刚刚才打完一场三对三，体力没问题吗？”
西出刚语气微妙：“牛岛是在质疑我的体力吗？”
牛岛甜绘微笑：“不该质疑吗？”
第25章 乌野进行时
西出刚猛鞠一把心酸泪：“现在的学妹真是太不可爱了！”
宇内天满充当绘语翻译器：“牛岛的意思是, 以这样的体力和她比赛的话，是在小瞧她吗？”
绘语十级。
西出刚意味深长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笑着解释道：“三对三只打了一局, 虽然因为人少跑动量增加，但还没到需要考虑体力的时候。”
“不过既然你这么担心, 趁着你们热身的功夫，我就多休息一会儿了。”
乌养一系看了西出刚一眼, 没有拒绝，只是又点了两个一年级：“明永、藤城，你们两个和西出一队。”
明永慎和藤城胜应下, 目光不自觉的移向白发少女。
大概是乌养教练考虑到牛岛甜绘毕竟是个女孩子, 才没有派上其他高年级。
牛岛甜绘眯起眼, 小声和宇内天满抱怨：“我是不是被小瞧了？”
宇内天满小声回答道：“你也该正视现实了，正常来说女排和男排的力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你还要他们怎么高看你。”
牛岛甜绘啧了一声：“他们也应该允许这个世界上有怪胎的。”
宇内天满哽住, 无奈的叹了口气。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二传手。”宇内天满对着牛岛甜绘伸出了拳头。
牛岛甜绘同样伸出拳头, 和宇内天满轻轻的碰了一下。
“多余啊……”月岛明光, 失去高光：“我真多余啊……”
宇内天满小脸一红，牛岛甜绘满脸严肃：“是三对三的比赛, 月岛学长怎么会多余呢？”
月岛明光包含同情的看着突然冷静下来的宇内，忍住笑意：“牛岛你说的对。”
笑死，你小子想当现充？路长着呢！
牛岛甜绘将自己身上不良的标志——铆钉外套和各种链子摘下来, 只剩了一身看上去突然顺眼许多的黑色运动服。
“幸亏穿了运动服。”牛岛甜绘松了口气，将外套也丢到那堆起码二斤重的饰品上。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不良的尊严, 她本应该只穿干净的运动服进体育馆。
三人热身了十分钟后，三对三的练习正式开始。
牛岛甜绘这边率先发球。
“没问题吗？”月岛明光关切道：“由我和宇内代为发球应该也可以。”
牛岛甜绘笑得眉眼弯弯：“没问题哦~”
持球, 走到足够助跑的距离，调整呼吸。
“将排球向前方空中抛出……”
她将手中的排球抛出。
“抛出排球的同时开始助跑……”
甜绘开始助跑。
“借助惯性的力量跃起……”
腿部肌肉绷紧，起跳。
“引臂，找准排球的中上位置，快速打出。”
牛岛甜绘的一双眼睛如同一把利刃，插进对面三人的缝隙中。
清脆的、手掌和排球的碰撞声。
排球在对面三人还未回过神时落地了。
牛岛甜绘轻盈落地，笑容更甜了：“上个假期新学的发球，刚好就用上了，lucky~”
“大力跳发啊……”西出刚的灵魂仿佛随着排球落地的声音慢慢飘出了身体：“区区大力跳发……”
旁观的小谷幸治咋舌：“西出是大脑缺氧了吧，竟然能说出区区大力跳发这样的话。”
牛岛甜绘看着自己的左手，哭丧着脸：“好疼。”
宇内天满脑仁抽痛：“我说你啊，左手的擦伤才结痂，用右手啊！”
他可是见过这家伙左右两只手同时开工写作业的样子！
牛岛甜绘叹气：“顺手了。”
她接过排球，在众人看似平静实则呆滞的目光中，用右手再次完成大力跳发。
这一球倒是被藤城胜轻而易举的接下。
刚刚那一球也没强到连西出刚都接不下来的程度，但是精神上的震撼让他的脚像是粘在了地板上一样没办法动作。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逊色于男生，但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个精致可爱有点中二的少女罢了。
所以第一球无疑是精神攻击。
当三人将自己心中那点轻视彻底驱散后，比赛也开始有趣起来。
合格的一传会给二传手提供舒适的托球环境，西出刚对这个一年级二传手非常满意：“很好！”
西川刚老搭档小谷幸治：……呵，喜新厌旧的男人。
虽然在出色的二传支撑下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直线球，但却被月岛明光艰难的接下。
“抱歉！”这个一传的完成度并不高，排球飞向了场外，高度也太低了，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将排球垫到对面，重新调整。
却见牛岛甜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姿态出现在排球下方，十指包裹着排球，仿佛毫不费力的轻轻一托，排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出现在宇内天满的斜上方。
宇内天满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助跑，起跳。
——完美错过。
牛岛甜绘：……
宇内天满：……
月岛明光：……
西出刚：……噗呲。
“宇内！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最高点给的托球！”牛岛甜绘大怒：“你腿上的弹簧被人偷走了吗！”
宇内天满满脸抓狂：“你好歹看一下我的位置吧！我几乎没有助跑空间，怎么可能跳到最高点！”
牛岛甜绘震声道：“那你就后退两步再助跑起跳啊！”
宇内天满气得仰倒：“我身后就是月岛学长，你给我好好观察队友！场上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
牛岛甜绘将带着凛然怒意的目光移到月岛明光身上，月岛明光讪笑着：“好了好了，是我没有给宇内留出必要的助跑空间，一传也没有传到位——”
宇内天满拧眉盯着牛岛甜绘：“不是你的错，月岛学长，牛岛你……”
月岛明光抬手一手刀劈在了宇内天满的脑门上：“你也少说两句。”
牛岛甜绘气哼哼的看着宇内天满，宇内天满也同样满脸不服的看着她。
“抱歉，月岛学长，”牛岛甜绘压下情绪，认真的看向月岛明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刚刚是我太冲动了，非常抱歉。”
月岛明光有些茫然的看着牛岛甜绘，看得出来她的道歉确实真心实意，只是对比刚刚满是火药味的眼神，反差也太大了些。
“没关系，”他摇摇头：“还在比赛，你们两个先别吵，有什么事比赛后再说。”
围观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小谷幸治喃喃道：“月岛这家伙的性格有时候格外微妙吗？”
比赛时不能吵，比完了就能大超特吵了？你小子……还挺懂轻重缓急的。
乌野排球部众人摇摇头：“我们一直都觉得这家伙是芝麻汤圆。”
牛岛甜绘郑重点头，将目光落在对面。
宇内天满也收回落在牛岛甜绘身上的视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手身上。
“比赛结果一目了然，”乌养一系平静道：“虽然牛岛的实力意外的强，但也仅此而已了。”
果然，像是预言一样，牛岛甜绘的托球非常精准，但是始终无法和宇内天满以及月岛明光契合上，而在防守方面，没有专门训练过跳跃的牛岛甜绘成为了对方的突破口。
“凹型拦网吗……”月岛明光托着下巴沉思。
感觉心口正中一箭的牛岛甜绘满脸萧瑟的道歉：“……对不起。”
你真的很会骂，月岛学长。
宇内天满扭过头，闷声道：“助跑，在拦网前做充足的助跑。”
牛岛甜绘同样扭头，对着空气：“知道了，谢谢。”
月岛明光：“你们两个加起来有六岁吗？”
两个幼稚鬼之间的顶级拉扯是吧！
牛岛甜绘出色的运动天赋有一部分也来源于一点即通的大脑，虽然理解不了团队和配合到底是怎么，但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非常精细。
“助跑……充分的助跑……”牛岛甜绘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三个人，接下一传的藤城胜，紧接着二传出手的明永慎，起跳中的西出刚。
这样的角度，这样的动作，出手的时机，能到达的高度……
牛岛甜绘双眼彻底沉静下来，目光凉得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只剩下完全理性的分析预测。
就是现在，三步以上的助跑，能够拦下这一球。
乌养一系的叹气声中满是遗憾：“虽然性格有大问题，但真是一个打排球的好苗子啊。”
围观众：……贼心不死说的就是乌养教练吧。
牛岛甜绘起跳。
她没办法跳到和队友一样的高度，即使是加上助跑也是一样。
但是够用就可以了。
牛岛甜绘在队友后一步的位置起跳，排球重重的砸在她的手上，消减了大部分力量后才再次飞向空中。
“一次触球！”
月岛明光拦网落地后快速返回后方稳稳垫起排球，顺便夸上一句：“真是个聪明孩子。”
牛岛甜绘回头笑笑：“这个夸赞我笑纳了。”她确实挺聪明的。
乌养一系在场外语气凉凉的说道：“聪明孩子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搞不清楚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的。”
牛岛甜绘，再次中箭。
宇内天满挥臂将排球狠狠打向对面，同时低声：“笨蛋。”
牛岛甜绘是大笨蛋。
牛岛甜绘：“阿啾！”
谁在说她牛岛大姐大的坏话？
第26章 乌野进行时
虽然软式拦网缓解了牛岛队的拦网压力, 但因为他们三个始终没有办法组织出像样的进攻，导致得分全靠对方失误。
牛岛甜绘第一次打这么憋屈的比赛。
在她小时候还对排球拥有足够兴趣时，从来都是能带领队伍胜利的。
没道理现在的她不能。
“太高了牛岛——”宇内天满勉强用指尖将排球推过拦网, 以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吊球拿下这一分。
牛岛甜绘沉默了一下，第一次没有要求宇内再高一点, 而是：“我知道了。”
注意对手的状态，注意对友的状态。
后者和前者一样重要。
“我果然……”牛岛甜绘咬牙切齿的发出一个大力跳发：“不喜欢团队运动！”
接下这一球的藤城胜感觉整个手腕都麻了。
这真是正常女高应该有的力量吗？！！
非正常女高牛岛甜绘落地, 松了口气。
果然，在发球这个只能一个人战斗的环节，让她感觉到无比放松。
不太合格的一传打乱了对面三人的站位, 西出刚不得不暂代二传, 由明永慎完成最后一下。
“是机会球！”月岛明光提醒过队友后将排球准确的垫到牛岛甜绘的方向。
牛岛甜绘眼神快速扫过己方两人的位置以及对面的防备范围——
“宇内, 四步！”
牛岛甜绘出声，然后用十指将排球托出。
宇内天满迅速理解了牛岛甜绘的意思, 又向后退了一步, 这才开始助跑。
手掌和排球结结实实的触感，在对面还没来得及组织像样的拦网时, 拿下这一分。
两人终于成功完成了一次齿轮咬合, 兴奋的击掌过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纷纷鼓着脸颊扭头，不肯再看对方。
排球部众：……小学生闹脾气也就是这样了吧。
宇内天满扭过头后表情维持不到两秒就满脸感动的看着自己的右手：“终于畅快的扣了一次球……”
和牛岛甜绘配合过后，连他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会扣球……
那带着浓重指示意味的二传, 会让人产生深深的疑惑：她的选择是最佳的，但自己为什么达不到这个要求？难道自己是在退步的吗？
扣牛岛甜绘的托球, 是对自信心的严重考验。
她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弓弦，只肯让箭矢瞄准靶心。
……
两人的配合完全是昙花一现。
宇内天满艰难的尝试配合上那强人所难的托球但屡屡失败, 月岛明光更是被这托球折磨得眼神失去高光。
最终，这局三对三以25：9这个令牛岛甜绘无地自容的比分结束了。
宇内天满张张口，想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牛岛甜绘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乌养教练说的对，有些道理即使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她也不一定会理解，只有自己尝试过、领悟到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
练习还在继续，宇内天满编入其他的三人队伍，爆发出了和她配合时完全发挥不出的力量与光芒。
看上去就像……她没有办法好好使用宇内一样。
牛岛甜绘沉默着完成手上的工作，脸色沮丧得让排球部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对着西出刚投去满是谴责的目光。
西出刚心虚得像个一米九的孩子。
“宇内这球漂亮！”小谷幸治赞道：“你果然喜欢打能够思考的球啊。”
宇内天满一边跟小谷学长谦虚着，一边忍不住去看仿佛失去灵魂的牛岛甜绘。
……他刚刚对她是不是太严厉了？
一扯上排球就分毫不肯让步的宇内天满有些烦躁的拨弄了一下头发，脚尖几次挪动，最后还是没有离开原本的位置。
“乌养教练！”牛岛甜绘突然抬头，满脸严肃的举手发言：“我要离开一下！”
乌养一系随意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看表情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不过井上拜托他的事他都已经完成，剩下的就交给井上自己了。
牛岛甜绘披上外套，风一样离开了体育馆。
“她这二斤链子还没戴上呢……”宇内天满叹了口气，将她那些令人不解但独得她钟爱的饰品整理好，将它们都放在了活动室自己的柜子里。
等他出来时，就见西出刚满脸尴尬的对着乌养教练说道：“这样对牛岛是不是太严格了？”
早知道他应该放个海的。
牛岛一看就是相当骄傲的性格，在这样实力差距巨大的比赛中还对胜利抱有渴望，完全不是玩玩而已的样子，最终却只得到了惨败的结局。
……光想想就良心不安。
“她不会躲在角落里哭吧！”西出刚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顿时满脸惊慌：“完了，我可不想成为将女孩子欺负哭的糟糕男人啊！”
听到这里宇内天满没办法再保持沉默了，连忙上前两步，盯着西出刚的眼睛：“西出学长，请不要随意进行幻想。”
西出刚懵：“我……”
宇内天满再盯：“请不要随意进行幻想。”
西川刚莫名其妙的应下：“是！”
但是……他幻想什么了？
宇内天满猫眼明亮：“她不是会因为一时失败而气馁的人。”
她的骄傲不是来源于出色的天赋，也不是来源于她以胜利为主旋律的前段人生。
她拥有一颗不肯止步不前的心，她将永远走在前行的道路上，绝不会因为失败和困难停下脚步。
牛岛甜绘，是他喜欢的人。
“牛岛她，是超帅气的人。”
牛岛甜绘飞奔回来时，就听到宇内天满掷地有声的向所有人宣布：“是最棒的弓箭手！”
嘭——
牛岛甜绘完成了从有记忆以来人生中第一次的平地摔。
摔得她晕头转向，心跳都剧烈跳动起来。
宇内天满没想这些话完全被当事人听到，那一瞬间超出他承受范围内的羞赧让他恨不得瞬间逃离地球。
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这令人从头红到脚的局面吗？宇内君已经承受不来了！
“噗——”月岛明光捂住嘴，见队友们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连忙为自己找补：“我突然，咳，想到开心的事。”
这两个人真的太有意思了。
他站在牛岛甜绘摔跤的不远处，亲眼见证这个白发少女从耳根红到耳尖的样子。
“总不能在哪跌倒就在哪躺下不动吧。”宇内天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牛岛甜绘身前，感觉自己的手都比平时要烫人：“再躺下去乌养教练会让你打扫体育馆的哦。”
牛岛甜绘将手狠狠拍在宇内天满伸出的手上，借力爬起来：“你小子等着瞧吧。”
在宇内天满困惑时，牛岛甜绘扬起头，相当得意的笑了笑：“作为本弓箭手的头号粉丝，你一定会为这个身份感到骄傲的！”
她脸上还带着没有完全散去的红晕，手心和手心紧紧贴合。
“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签几个名什么的？”牛岛甜绘沉思：“为了将来着想，得练几个好看的签名了……”
宇内天满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紧紧交握的双手所吸引。
好软，虽然他们身高相差不多，但是她的手要比自己的手小上两圈。
有点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手太烫的缘故。
虎口处贴着大号创可贴，是在比赛前他亲手给她贴上的。
掌心和他一样有些粗糙，左手，是经常持弓的手。
“……所以，要继续支持我啊。”
宇内天满回神，就见牛岛甜绘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将他的手牢牢的握在手心，一脸真诚：“粉丝一号。”
他郑重点头。
乌野排球部众：……这俩人，无疑是天造地设。
牛岛甜绘松手，径直走向乌养教练，深鞠一躬：“多谢指点！”
然后又以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离开了体育馆。
“看来，并没有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啊。”乌养一系看向西出刚。
西出刚的脸和宇内天满一样红。
呵，他现在丢人得想哭。
……
牛岛甜绘一路跑到弓道场门口才慢慢停下，平复自己的呼吸。
她刚刚也是想要来到这边的，但跑到一半发觉自己还没有向乌养教练道谢，又跑了回去。
弓道，排球。
毫无关联的运动，没有任何共同点。
但是在宇内天满打排球时，她却无法抑制自己想要拉弓的心……非常非常，想站在靶前。
或许是因为他高高跃起的背影让她莫名感动吧，像是乌鸦冲破束缚与挣扎，坚定飞向天空一样的感动。
和不同的人打排球，会让宇内的排球有质的飞跃，那她呢？
她停滞不前的弓道，会因为身旁有同伴而改变吗？
他们之前的对话她并没有听见，只听见那个黑发少年斩钉截铁的说她是超帅气的人，说她是最棒的弓箭手。
啊，糟糕，现在回想起来心还会砰砰乱跳。
是平地摔的羞耻吗？话说真的好痛啊。
牛岛甜绘慢慢抬头，看向弓道场。
既然都被这样说了，那就一定要成为最棒的弓箭手才行。
让宇内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满脸骄傲的说出这句话。
她保证。
……
“井上老师~”牛岛甜绘脸上带着蜜糖一样的笑容，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弓道场：“真好啊真好啊，大家都有在努力训练呢——你不是胳膊有旧伤吗！”
牛岛甜绘看着身穿袴服手持和弓的井上弦一郎，大惊失色：“快躺下，要不要叫救护车！”
井上弦一郎动作一僵，扭头看向牛岛甜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被禁止参加部活了。”
“我只是来看看，连弽都没带……”牛岛甜绘一脸老实：“井上老师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井上老师胳膊有伤？”田中冴子探过头，一脸疑惑：“但是他刚刚射一上午的箭啊。”
射箭……一上午……
牛岛甜绘眼神危险的看着井上老师那张凶狠的脸，企图从上面找出心虚的痕迹。
但这无良老师理直气壮：“我胳膊去年被蚊子咬了十个包！”
十个蚊子包！怎么不算旧伤呢！
深夜练射箭被蚊子当宵夜的井上弦一郎理直气壮。
牛岛甜绘木着脸：“你真活该啊。”
井上弦一郎轻咳一声：“反正我‘伤势痊愈’了，倒是你——”
他看了看牛岛甜绘的左手：“来就来了，弓别想碰。”
牛岛甜绘摆摆手：“不碰不碰。”然后开始跪坐在一旁看其他部员训练。
朝见清酒性格沉稳，集中状态很长，缺点就是过度犹豫反而会错失很多好机会。
鹤冈未来的弓拉力很轻，所以她的箭总有一种后力不足的感觉，在没有完全掌握箭射出后的弧度时，很难命中箭靶。
冴子和兔田琉夏是完全的新手，但从拉橡皮筋的动作来看，冴子距离用真正的弓练习已经不远了，而兔田琉夏还需要再多加练习。
西山彰久和松村明志自得其乐，在角落里拉橡皮筋拉得十分愉快，性格非常适合弓道。
“或许……我们会成为优秀的队伍也说不定……”
“想参加团体赛吗？”
牛岛甜绘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抬头就见那张和温柔慈祥完全不沾边的脸正努力挤出一抹饱含善意的微笑：“一个人的弓道固然很帅气，但是如果有另一条路可以尝试的话，不走走岂不是太可惜了？”
牛岛甜绘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你是不是已经报名团体赛了？”
井上弦一郎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倒是柔和了他过于凶戾的长相：“你果然很聪明。”
牛岛甜绘扶额苦笑：“……我就知道。”
虽然宇内的邀请和井上老师的计划毫无关联，但大概很快这个无良老师就发现了机会。
从乌养教练和井上老师如出一辙的面相上看，两人有几分交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乌野恶人天团。
“其实我还是不太懂，为什么在托出那一球后会有种前所未有的喜悦感，但我还是觉得我并不适合团体赛。”
和宇内完成的配合，微妙又完整的感觉，让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都在不断回味。
看他畅快的扣出令自己满意的扣杀，儿时曾经作为主攻手的牛岛甜绘竟然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明明没有亲手得分，却像是自己得分一样热血沸腾。
“不过，既然你已经报名了的话……”牛岛甜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总不能让乌野弓道部不战而逃吧。”
井上弦一郎一怔，随即握着拳低声道：“能将个人全国优胜说动参加团体赛，我真是个人才！”
牛岛甜绘：……不知道为什么，像她这样有礼貌的孩子，却很难对井上老师怀揣着应有的尊敬。
嘛，反正不是她的问题。
“大家！”井上弦一郎站起身，大手一挥：“女生组要参加县大赛的团体赛了！”
牛岛甜绘是五个人中最后一个同意的，听到这个消息的女生们顿时满脸喜色，就连一贯没什么表情的朝见清酒都露出了不太明显的笑意。
两个男生更是微笑着鼓掌。
井上弦一郎看向两个性格温和的男生：“其实你们也是可以参加个人赛的。”
西山彰久苦笑：“井上老师你一定要看到我们在赛场上出丑吗？”
松村明志也不住的点头。
他们两个连弓都没摸过，拉橡皮筋都不标准，参加比赛是要笑死对手吗？
“县大赛又没有规定必须要百发百中才能参加比赛……”井上弦一郎看着满脸写着拒绝的两个少年，只好无奈：“县大赛就算了，地区大赛你们两个一定要参加。”
井上弦一郎难得正经：“去体验一下大赛的感觉，对你们未来的弓道是有好处的。”
西山和松村对视一眼，认真点头：“是！”
第27章 乌野进行时
井上弦一郎回头看向她：“手上的伤好后再训练, 训练重点是掌握团体赛的节奏。”
牛岛甜绘想了想：“好像静弥说过关于团体射箭节奏什么的……”
但是她作为一个专注个人赛的弓箭手，完全将团队赛中的节奏和默契什么的当做玄学。
她射箭时是不会受到周围人的任何影响的，想来在这一点上, 就算周围站着的是队友也一样。
……
两天后，牛岛甜绘左手的擦伤已经几乎痊愈了, 她终于能再次拿起自己心爱的弓。
“呜呜呜宝宝我好想你——”牛岛甜绘用脸颊亲昵的蹭了蹭弓身，田中冴子看着这样的甜绘, 忍不住揉了揉甜绘细嫩的脸蛋。
真是可爱的女孩儿啊！
“好了，现在开始确定你们的站位。”
井上弦一郎装病失败后，只能一力扛起教练的大旗：“你们都没有参加团体赛的经验, 我先说一下弓道团体赛的规则。”
“团体赛人数共五人, 出场时的站位就是你们在射场的站位, 第一个出场的是大前。”
井上弦一郎扫视了一下眼前的少女们，似乎在思考究竟应该如何安排她们：“大前通常承担着引领队友、提升士气的责任。”
“第二个出场的是二的, 承接着大前的气势, 为队伍开拓视野，稳定局势。”
“第三个出场的是中位, 处于队伍中心的位置, 是至关重要的一箭，缓解紧张的局面, 也可以稳定后者的情绪。”
“第四个出场的是四的，要将前方队友的情绪传达到最后。”
“第五个出场的是落位，将一切终结, 并开启新的旅程。”
听上去总觉得太过笼统，团体赛不就是五个人依次射箭吗？
牛岛甜绘在心中默默预测井上老师的安排。
大前应该会由朝见清酒担任, 作为乌野弓道部中少有的经验者，她的从容与稳定会随着弦音传递。
鹤冈未来可以作为二的, 虽然她的箭势轻而缓，但相比较来说压力较小位置更容易让她发挥实力。
兔田琉夏是一个很少会受到环境影响的人，由她来做中位的话会让人格外安心。
冴子作为四的，能够给予队伍强有力的支撑，化解情绪，传达声音。
至于落位……
“……落位，牛岛。”井上弦一郎将最后的安排说完，然后扭头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都呆滞起来的牛岛甜绘，冷笑一声：“牛岛，你刚刚最好是在认真听我说话。”
牛岛甜绘瞬间收回了充满智慧的眼神，一脸正色：“当然有在认真听。”
井上弦一郎叹口气，当初全国优胜出现在办公室时的喜悦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果然，天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大笨蛋。
“团体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节奏，从大前起依次射箭，必须严格按照顺序进行，如果出现顺序被打乱的情况则该箭无效。”
“每人四箭，共二十箭，中箭数多的队伍晋级，少的队伍淘汰。”
井上弦一郎那双总是半睁着的眼睛蓦然睁大，惊得众人顿时坐直了身体。
“为了乌野弓道部的优胜，努力吧！”
——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五个人中还有两个人刚刚才摸到弓，还在培养手感的阶段。
“刚刚接触弓道一周，已经开始拿弓了吗？”电话里，静弥的声音有些惊讶：“这不是很有天赋吗！”
牛岛甜绘躺在床上，眼神放空：“我们的教练报名了团体赛，所以冴子和兔田每天放学后都泡在弓道场。”
她叹气：“好心疼这么辛苦的冴子啊！”
牛岛甜绘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边大声抱怨：“怪不得你这家伙像个老妈子一样呆在凑的身边，我也想时时刻刻都粘在冴子身边啊！”
竹早静弥写作业的手，微微颤抖：“老妈子什么的，太过分了甜绘……”
他们是挚友啊挚友！
牛岛甜绘突然停下动作，认真询问道：“有没有什么团体赛的秘籍可以传授给我吗？”
竹早静弥想了想：“秘籍……”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国中时期，似乎没有什么秘籍，只是他们都能射中箭靶，仅此而已。
想起目前风舞弓道部内的情况，竹早静弥叹气：“如果你有什么改变社团氛围的秘籍，也请务必传授给我。”
现在的风舞弓道部，也很令人头疼。
牛岛甜绘茫然：“社团氛围？这是什么氛围？有人偷懒不训练吗？”
乌野弓道部除了井上老师以外，各个都很勤快！
竹早静弥：“……不，我大概是问错人了。”
甜绘是典型的二极管人格，在某些事情上聪明如同柯南上身，有些时候却笨得惹人怜爱。
——在他看来，笨的时候占大多数。
社团氛围什么的，完全不在甜绘的在意范围内。
不然当初也不会出现那样的事。
“唯独有一点，或许算得上秘籍吧。”竹早静弥轻声道：“和重要的人一起拉弓，是不一样的。”
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看看吧，哪怕最终你还是喜欢一个人拉弓，和重要的人一起拉弓的感觉，也真希望你能感受一下啊。
牛岛甜绘似懂非懂，但还是认真点头：“我会认真对待的。”
挂断电话，她手指悬在一个人名上。
宇内天满。
“明明每天都见面的……”她将头埋进软乎乎的枕头里，直到憋得满脸通红才抬头，大脑缺氧的感觉让她眼前有些发黑。
“这个大骗子，憋气修行没有用。”
她现在还是，非常思念他。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若利沉静的声音：“姐姐，方便吗？”
牛岛甜绘光速给自己扣上一张面膜，然后淡定开门，含糊不清道：“若利有什么事吗？”
牛岛若利：……惊吓。
牛岛甜绘死鱼眼：“你的延迟惊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稳定运转，我难道就不能是一个爱美的女生吗！”
牛岛若利僵硬的转移话题：“这个周末，我有一场练习赛。”
牛岛甜绘满头黑线，被面膜封印的脸没办法做出多余的表情：“好突然的转移话题！”
在弟弟垂下眼睫像失落的大白鸟一样蔫哒哒时，牛岛甜绘举手拍了拍若利的脑壳：“放心吧，会去的。”
长了一副憨厚但冷硬的脸，但头发却意外的柔软温暖。
是牛岛家珍贵又温柔的孩子。
牛岛若利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任由姐姐将他的头揉成鸟窝。
这是当弟弟应该做的。
将耿直又可爱的弟弟忽悠走，牛岛甜绘食指轻触脸上的面膜，小声抱怨：“我也是女孩子啊……虽然不明显就是了。”
——
第二天，牛岛甜绘照常背着自己的弓上学，刚好碰到恍若游魂的宇内天满。
“乌养教练将你的魂抽走了吗？”牛岛甜绘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发现他毫无反应后顿时大惊失色：“不要死啊宇内！”
宇内天满迟钝的看向她：“……是牛岛啊。”
他满脸萧瑟：“好久不见。”
牛岛甜绘木着脸：“我昨天是来学校了的。”
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永远精力充沛的宇内露出：不如就变成灰尘随风飘落吧——这样的表情？
宇内天满猫眼半睁，突然对着牛岛甜绘痛心疾首道：“难道乌鸦就不能和猫咪做朋友吗？！”
牛岛甜绘：“诶？”
乌鸦……猫咪？
宇内天满满脸确信：“猫咪！”
直到两人走进教室，牛岛甜绘才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是在上学的路上遇到了一只流浪猫啊。”牛岛甜绘好奇道：“多大年纪？”
宇内天满用手比出了一个相当可爱的大小：“大概只有两个月左右吧，我来时没看到附近有大猫。”
他叹气：“那孩子根本不肯让我接近，我也不知道这么大的猫咪能吃些什么，只能到附近的便利店根据店员的推荐买了水和一包羊奶粉，又要了一个干净的纸箱，给它冲泡好放了进去。”
牛岛甜绘感觉他的卷毛都耷拉着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牛岛甜绘尝试安慰：“不是乌鸦和猫咪相性不合，是狗狗和猫咪相性不合呢？”
宇内天满，突然被狗化。
“不……你就当我还没睡醒吧。”对上宇内天满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牛岛甜绘的良心狠狠痛了一下。
是乌鸦，一定是乌鸦！
宇内天满眨眨眼。
“部活结束后，带我去看看那只小猫吧。”牛岛甜绘托着下巴：“一两个月大，没有妈妈带的话果然令人很难放心呢。”
宇内天满点点头：“没问题，如果你能有办法的话就太好了。”
等等，换个角度看……
宇内天满突然脸颊升起薄红，光速扭过头捂着脸，不想让对面的少女看出异样。
夜晚、星空、独处、小猫（乱入）。
这不是、这不是……
这不是约会吗！
在他看不见的那边，牛岛甜绘也默默扭过头，然后慢慢的捂住脸。
宇内，可爱！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牛岛甜绘和宇内天满一前一后冲出班级的门。
两人相视一笑，跑向不同的方向。
没关系，不久后还会再见。
——
“牛岛！你这家伙给我拿眼睛瞄着队友啊！”井上弦一郎气急败坏：“注意节奏，节奏！”
“你这个无良老师到底懂不懂弓道啊！”拿着弓的牛岛甜绘气场完全媲美井上弦一郎自带的“杀人犯气质”buff：
“弓道要将眼睛放在靶子上啊！还有什么节奏我不懂！我这不是按照你的指示放箭了吗！”
“你这是竞技心态！还有你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听我的话按照团队节奏放箭啊！”
“拜托，我们要参加的就是竞技比赛！我是完全按照你说的节奏放箭的！冴子放箭过后我才撒放的！”
“不是让你看着队友射箭，是让你在放箭前注意队友啊你这个混账部长！给我正确理解节奏！”
“射箭的时候三心二意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吗？！都说了这就是我的理解！我已经非常听话了！”
两人吵架的节奏倒是异常默契，认真解释了对方每一个疑惑，有问有答，只是单纯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
田中冴子叉腰看着两人激烈的争吵，耐心值渐渐告罄。
两个固执的家伙吵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不劝的话……没关系吗？”鹤冈未来眼底已经湿润了，颤颤巍巍道：“井上老师说的我也不明白，牛岛明明每一箭都射中了啊。”
但是井上老师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部长的放箭节奏确实有问题。”多数时间都在保持沉默的朝见清酒突然出声。
作为承接落位的大前，她是最能感受到落位放箭节奏的人。
……简直太自由了。
她清冷的目光落在和井上弦一郎争执的牛岛甜绘身上。
再一次在弓道场上感受到那种近乎压倒性的气势，让她忍不住兴奋到战栗。
她从前就觉得，和牛岛甜绘同台竞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那种宛若鸿沟的实力差距几乎压垮了她在弓道上的竞技心理。
没想到作为队友时，牛岛那我行我素的射箭风格依旧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已经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我会努力跟上她的节奏。”
朝见清酒上前两步，打断两人的争吵。
她黑色的长发绑成了高高的马尾，有种生人勿近的冷冽美感：“不需要她来迁就我。”
牛岛甜绘眉头一皱：“什么迁就？”
朝见清酒看着真心困惑的牛岛甜绘，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部长，可以再让我看一次你的集中状态吗？”
牛岛甜绘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没问题。”
当她重新站在靶前时，井上弦一郎气得仰倒：“这家伙真是……”
和刚才竟然毫无区别！
“果然是在用个人的方式参与团体。”朝见清酒缓缓眨眼，光华流转：“而且，她集中状态的维持时间太过自由了。”
毫无规律，完全是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进行撒放。
朝见清酒眸色沉沉：“我得尽快适应才行。”
井上弦一郎看着下定决心的朝见清酒，突然发现，这个弓道部看上去风平浪静一团和气，实际上几乎是摇摇欲坠的。
两个绝对自我的人。
朝见清酒，完全不期待队友的改变，一心只有自己的实力提升。
牛岛甜绘更过分，她压根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在弓道上傲慢到了极点。
井上弦一郎有些心累的回头看着其他几个孩子，鹤冈正眼泪汪汪的盯着牛岛，兔田拎着鹤冈的耳朵提醒她牛岛是不能带回家养着的，田中满脸赞叹说不愧是甜绘真是出色的弓箭手……
只有男生二人组，老老实实的在一边拉橡皮筋，令人感动。
然后就听松村满脸后怕的说：“还好没有报名比赛，女生们气氛紧张到令人头皮发麻。”
西山满脸赞同：“没错没错，还好没有比赛，不管是牛岛部长还是井上老师都好可怕！”
“要不然地区大赛也……”
“是呢是呢，我们才高一不是吗，机会还会有的……”
……毫无进取之心。
这个弓道部完了。
——
部活结束，牛岛甜绘在整理背包时，不断回想着今天射箭时的感觉。
她还是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射箭的同时不要忘记队友。
没有忘记啊，她知道自己是在练习团体射箭，也知道她的位置是落位，前面还有四个人依次射箭。
但所谓的节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个结束，另一个开始，不要打乱顺序，然后，命中靶子。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牛岛甜绘看着自己的弓，长叹一口气后将弓装好，背起来。
“搞不懂就先不要为难自己了。”田中冴子笑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先放着吧，时间终究会给出答案的。”
牛岛甜绘喃喃道：“弓道就是要带着迷茫前进的……冴子！你是我的天使！”
田中冴子黄色的头大炸成刺猬，结结巴巴道：“你、你——甜绘你真的，太突然了！”
不要突然说出令冴害羞的话！
牛岛甜绘和冴子贴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弓道部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我发呆了很长时间吗？”牛岛甜绘困惑。
田中冴子点点头：“起码有十五分钟吧。”
牛岛甜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大惊：“糟了，我和宇内约好了的！”
田中冴子有些奇怪：“约好什么了？”
牛岛甜绘火速背上背包和弓，拉起冴子就往外冲：“约好看猫！”
田中冴子：……看猫？
牛岛甜绘掏出手机，看到宇内天满发来的消息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家伙被加练了。”
田中冴子：……被加练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这两个家伙，在各自的社团里都是又麻烦又重要的存在啊。
“不是说要去看猫吗？”田中冴子指了指学校门口的便利店：“空手去的话，猫咪会嫌弃你没有礼貌哦。”
牛岛甜绘眼睛一亮：“冴子，天使！”
再次被夸赞的田中冴子开始渐渐习惯：“你这匮乏的词汇量让我这个学渣都忍不住感动了。”
——
宇内天满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还活着吗？”小谷幸治伸手帮他站起来：“为什么只要碰到排球，你这家伙就像是永动机一样无限做功啊……”
宇内天满眼神发直，还有心思反驳：“永动机……是不存在的……”
小谷幸治：……
“今天就到这里吧。”乌养一系终于发话，整个排球部都松了一口气。
要命，自从那个浓缩了精华的宇内天满出现在体育馆后，整个排球部的训练强度都上升了一个台阶，而卷王宇内无知无觉，还会一脸天真的对乌养教练说：“就这？”
就这？就这！
还想怎样啊！
宇内天满在听到“……就到这里”后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在排球部全体震撼的目光中再次活力满满的冲向活动室。
“其实，宇内是一种全新的人类吧，”月岛明光语气中带着些许恍惚：“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新人类。”
西出刚呆滞回答：“大胆一点，我赌他不是人。”
小谷幸治抹了把脸：“不要突然给人家开除人籍啊你们！”
月岛明光看着宇内天满风风火火的背影，好奇道：“这小子一会儿有约会吗？这么着急？”
明永慎想起那个白发少女，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或许真的有约会也说不定。”
……
宇内天满从储物柜中拿出手机，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来自牛岛甜绘的未接来电和一条短讯。
难道是等得着急了吗？
他有些紧张的回拨回去，响铃三声后电话被接起。
“宇内？”从听筒中传来的女声带着有几分急促的呼吸声，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拳头到肉的声音？好像还有痛呼声。
隐隐约约还飘来几声谩骂，但骂到一半都会变成呜咽。
宇内天满顿时脑壳炸开，声音顿时变得格外严肃：“发生什么事了牛岛！”
牛岛甜绘一脚踹开一个尝试偷袭的男生，淡定回答：“我和冴子正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和几个小混混友好交流，有一帮混蛋收保护费收到我的部员身上了。”
宇内天满连球服都来不及换，披上校服外套后就往校门口飞奔，原本运动后正滚烫的血液霎时间泛起了凉意。
“你这家伙，上次不是跟我说你知道了吗！”宇内天满咬牙切齿：“你知道什么了！”
牛岛甜绘一心二用，两边都不耽误：“我这不是在动手之前给你打电话报备了吗？你没接我还给你发短讯了呢，人数地址都写了！”
她的声音中满是求表扬的雀跃：“这次我真的很懂事！”
你跟懂事就差认识了！
宇内天满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抡出火星子了：“我上次的意思不是让你报备一声再动手，是让你别动手啊！”
不要随随便便按照自己的方式理解！
牛岛甜绘一只手被手机限制难以发挥，只好先行挂断：“在忙了，等下见面说~”
宇内天满盯着手中已经被挂断的手机界面，眼神喷火。
忙，都忙，忙点好啊……
牛岛甜绘大笨蛋！
第28章 乌野进行时
至于发生了什么呢……将时间调整到十分钟前。
两人在便利店采购了一些幼猫可以吃的猫条和羊奶粉, 正打算找个地方将羊奶粉冲开时，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是我们准备买弓的钱，不、不能交给你们！”
牛岛甜绘和田中冴子对视一眼, 快步向声源处走去。
“朋友是不可能不担心的吧。”
就在她接近巷口时，耳边仿佛响起了宇内天满那满是后怕的声音。
已经答应过宇内了——应该先告诉他一声的！
她掏出手机拨打了宇内的电话, 响铃几声后无人接听，巷子的声音惊恐得带着无法忽视的颤音, 她快速简短的发了个短讯后跟上了冴子的步伐。
巷子里的人果然是西山彰久和松村明志。
两人见到牛岛和田中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西出彰久面色发青的不断催促着她们：“你们过来干什么, 赶紧走！”
松村明智更是将自己一直护在怀中的钱包拿了出来：“好了好了, 钱给你们, 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他们对面，是一群奇形怪状的不良少年少女们。
“穿衣服的品味居然跟我一样？”牛岛甜绘垂下眼睫, 语气有些不开心：“这会令我怀疑自己的审美。”
田中冴子活动着手腕, 笑容中满是杀气：“你那个审美确实应该怀疑一下了。”
牛岛甜绘：“……他们这种社会残渣为什么可以穿不良经典款？”
那群“残渣”的领头人目光极为恶心的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两个少女，带着故作高深的语调：“小妹妹, 我们就是不良啊。”
牛岛甜绘深吸一口气, 挤出一个核善的微笑：“第一，不要叫我小妹妹, 你的声音真的很恶心。”
“第二，你们跟不良毫无关系，你们只是一群垃圾。”
她骂人的词汇量非常有限, 这已经算是她言辞最为激烈的程度了。
好不过瘾，真想用丰富的语言将他从头到脚抨击一遍。
田中冴子冷笑一声, 完成了甜绘的期待：“你们这群大脑萎缩的家伙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清道夫变异一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不良？”
“一加一都要算半天才能等于三的人居然跑出来收保护费, 出门之前连一块玻璃都没找到吗？”
“不是身上栓齐了链子就是不良，纹个机器猫还真把自己当胖虎了？像你们这样的不可回收垃圾，我们同一称呼为——混混。”
田中冴子随手拨动了一下黄色的短发，看着被她气得脸色铁青的混混们，微微一笑：“啊呀，好像戳中混混们的自尊心了——话说你们会有这种东西么？”
牛岛甜绘满脸敬仰的看着田中冴子，眼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这简直就是她的顶级嘴替！
西山和松村看着异常愤怒的混混群体，心里明白田中的发言将全部的仇恨都拉到她的身上去了。
两人默默的撸起袖子。
虽然并不擅长打架，但他们不会让牛岛和田中受到伤害的！
让他们来承担一切的暴风和骤雨吧！
然后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白毛部长和黄毛部员化作暴风和骤雨。
牛岛甜绘将自己的弓放到一边，对着冲上来的小绿毛就是一个标准的过肩摔，看呆了混混们也看愣了自己人。
田中冴子笑眯眯的吹了个口哨：“酷！”
然后看准奔着她来的红毛，对着柔软的腹部就是一记重击。
红毛捂着肚子缓缓倒下的时候，西山和松村看到那群人不太明显的后退了半步。
“可别伤了我的弓，超贵的。”田中冴子学着甜绘的样子将弓放到角落，然后对着那几个五颜六色的混混挑衅道：“就你们，不良？”
嘲讽等级MAX。
人数上的优势没能让他们挽回这一面倒的局势，田中冴子有充足的群架经验，牛岛甜绘虽然实战水平稍有逊色但胜在天赋异禀，巷口又比较狭窄完全没有一拥而上的空间，没一会儿动作就从生硬变得丝滑了许多。
牛岛甜绘甚至能抽空接个电话，足以说明她们应对这群人绰绰有余。
在这七八个混混发现他们拿这两个毫无办法后，纷纷调转目标看向了西山和松村。
回过神的两人颤颤巍巍的摆出了格斗的姿势，在牛岛甜绘看来这个姿势一摆出来她就知道这两人的战斗力约等于零。
“你们几个，在我家店附近干什么呢？”
就在甜绘和冴子脸色一变准备在地上随机抓取武器保护柔弱少年时，巷口出传来相当一道相当不耐烦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怒意：“上次没有挨够揍，这次又跑来找打？”
另一道声音也响起，是牛岛甜绘分外熟悉的声音：“牛岛！你没事吧！”
地上那几个正在试图爬起来的混混顿时一个踉跄，满脸悲愤的看着夜色下突然出现的两道黑色身影：“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到底是谁有事！”
宇内天满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到牛岛甜绘身边，看她没有明显的外伤后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一个脑瓜崩弹在甜绘的额头上：“就算一定要动手，等我来再动啊！”
牛岛甜绘捂着头满脸委屈的看向他，语气里满是暗戳戳的控诉：“你这一下是我今晚受到的最重的伤了！”
宇内天满手指动了动，忍着摸摸绘头的想法。
这家伙做事好气人，但是她现在看上去又好乖。
“……现在的年轻人啊。”另一个和宇内天满一起出现的人影再次出声，声音里满是对现充的怨念：“喂喂，提醒你们一下，现在是‘帮助不良少年重新走上正道’的时间，恋爱一会儿再谈好吗？”
牛岛甜绘顿时就急了：“他们才不是不良！”真正的不良怎么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
宇内天满、田中冴子：……重点在这儿？
那人走近，众人才看清楚他的全貌。
牛岛甜绘看看这个男人，又看了看被她和冴子揍得东倒西歪的混混们，真诚询问：“你们是一伙的吧？”
乌养系心头顶冒出青筋：“你是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的？”
牛岛甜绘严肃道：“画风。”
黄毛，发箍，耳钉——除了他身上那件便利店围裙外，和那群混混真是画风一致。
乌养系心：……
乌野在入学时没有严格筛选学生的智商吗？
牛岛甜绘看了看他凶巴巴的表情，狐疑道：“你生气了？”
宇内、田中：……敌人加一。
“我还不至于这么没肚量。”乌养系心翻了个白眼，冷淡的看着那边几个想要开溜的家伙们：“我最后再说一遍，离这所学校远点。”
领头的小黄毛还想嘴硬两句找一下场子，身边的人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角提醒他冷静。
两个女生他们都打不过，又来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甚至还带人教训过他们一次，再出声的话就不是嘴硬了，是命硬。
等到他们灰溜溜的离开后，牛岛甜绘看向西山和松村：“这是你们第一次被劫吗？”
两人对视一眼，西山摇摇头：“第三次，前两次只是拿走了我们身上的零用钱，倒也没什么关系。”
松村接着道：“但是昨天井上老师说我们可以拿弓开始练习了，所以我们本来是打算部活结束后到弓具店买弓的。”
他们提前跟老板说过，老板说他会晚一点关店。
弓具并不便宜，还有弽和弦需要购置，所以这是他们积攒了许久的零用钱和父母的资助。
如果被他们拿走的话，他们两个真的会很困扰。
“第三次……”牛岛甜绘头痛：“你们两个的性格也太好了点。”
她没有问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在校外受到了胁迫、为什么不寻求其他人的保护，因为这样性格的人本就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更何况弓道部除了他们两个外都是女生，难道要他们对女生说“我在部活结束后被校外人员胁迫，请在部活后保护我们”吗？
松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和西山一起向几人道谢：“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牛岛甜绘有些不好意思，往冴子的身后一躲，小声道：“没关系。”
宇内天满一直盯着她，见她这个时候知道躲了，顿时满头黑线。
刚才满地找工具打算抡对方一个脑袋开花的气势呢？被那群不良一起带走了吗？
乌养系心咋舌：“走吧，请你们吃个包子压压惊。”
本来他已经赶走过那帮家伙一次，没想到他们能找到两个这么乖巧的孩子来勒索，三次中竟然只有这次动静太大被他发现了。
看来得叫上几个朋友来乌野逛一逛。
众人对视一眼，老老实实跟着这个“大不良”走了。
……然后排队领包子。
“有种被大乌鸦投喂了的感觉。”宇内天满盯着手里热腾腾的包子，又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便利店，语气有些恍惚。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角。
“你穿成这样就出来，不冷吗？”牛岛甜绘目光向下，两条匀称结实的腿在月光下散发着光泽。
……好腿。
宇内天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然后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好冷！”
他一边步履匆匆的往体育馆跑一边大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牛岛甜绘看着他并不高大的背影，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被月亮钟爱的孩子。
她莫名的捂住心口，那里暖烘烘的，仿佛被什么包裹着，源源不断的为她提供新的力量。
是安全感。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当他穿着球衣出现在巷口时，牛岛甜绘心中那再如何努力都无法驱散的孤独，被融化了一角。
真是厉害啊，宇内。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明亮的光芒。
原来满天星辰也会降落人间。
……
宇内天满很快就回来了，看着便利店门口仅剩的一个人，他有些好奇：“他们都回家了？”
她拎着便利袋背着弓的样子，有一种难得老实的感觉。
牛岛甜绘拎着给猫咪的伴手礼，点点头：“松村和西山着急要去买弓具，冴子的弟弟已经给冴子打了三个电话催她了。”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务必呆在这家便利店门口等，怕她被那群没什么道德底线的人抓单。
宇内天满了然，和她一起往他回家的路线上走，心中祈祷着那只非常讨厌他的小猫能聪明到自己钻进纸箱里。
“已经这么晚了，一会儿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宇内天满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但是没去动她的背包：“你这个人的大脑是没有摩擦力吗？每天自己一个人上下学，还敢惹那些明显有小群体的不良？”
大脑没有摩擦力的甜绘怒：“就算是你这么说，我也是会生气的！”
牛岛甜绘满脸不开心：“他们才不是不良！”
宇内天满：……
“是是，只是一群社会残渣。”宇内天满突然就释然了。
不要跟笨蛋去计较，笨蛋用来看世界的眼睛是简单直白的。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任何事，”宇内天满强调：“只要你感觉到为难或者危险，都可以告诉我。”
如果说成帮助的话，这家伙一定会超级骄傲的说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我会陪着你。”
如果没办法阻拦她，那就努力保护她。
让她的世界里永远这么干净纯粹，让世界成为适合笨蛋生存的游乐场。
这是他作为王牌的意志！
牛岛甜绘眼睛一亮：“真的吗？”
宇内天满认真点点头：“没错。”
牛岛甜绘一把牵起宇内天满的手，笑眯眯道：“有点黑，我很困扰！”
夜色下，就算是同时升起四团腮红，坏心眼的月亮也会扯过一块云朵偷偷藏起来，不让两人看出异样。
善良的群星奋力将夜空点亮。
至于两颗小脑袋上不断升起的蒸汽——区区蒸汽机罢了！
人类就是可以在特定的情况下变成蒸汽机！
“那、那就牵着吧。”宇内天满只觉得像是握住了柔软的棉花一样，手只敢虚虚的握着，除了手之外整个人都僵硬成了一块石头，只能完成基本的移动。
牛岛甜绘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做出了勇者般的动作，但是完全不影响自己一边勇往直前一边疯狂投降。
只是简单的牵个手而已！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会牵着手走路的！
牛岛甜绘不自觉的握紧。
“走吧，去看小猫！”
“好、好的！”
刚刚他想说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了！
……
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宇内天满早上遇到猫猫的地方。
宇内天满怅然若失的看着突然空荡荡的右手，嘴唇微动。
“你说什么？”刚好赶上牛岛甜绘回头，刚刚还不肯露头的月亮这时候又偷偷从云朵里出现，柔和的月光恰好打到宇内天满的脸上。
宇内天满摇摇头，黑色的自然卷比月光还要Q弹柔软：“没什么。”
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
牛岛甜绘扭头，开始两颊通红的四处找猫。
被那双布灵布灵的大大猫眼盯着的话，她很难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的占有欲。
这双眼睛如果能够完全属于自己就好了——这样阴暗的想法。
宇内天满早上准备的纸箱还在路边，里面放着的塑料碗已经空了，小猫完全不见踪影。
“这可难办了，”宇内天满眼神逐渐放空：“那可是一只纯黑的小猫。”
也就是说，在夜晚中，是可以隐身的存在。
“喵~”
话音刚落，牛岛甜绘就感觉自己的脚踝处似乎有毛茸茸在轻轻蹭她，还伴随着甜美稚嫩的“喵”声。
两人同时低头，一团黑色的毛茸茸正在努力的爬上她的脚，用小爪子抱着她的脚踝，不断的喵喵叫。
牛岛甜绘看了看小黑猫，又看了看宇内天满，当机立断：“我要养它！”
宇内天满大惊：“太突然了吧！不需要和家人商量一下吗？！”
这家伙的脑子果然是完全光滑的吧！
牛岛甜绘摆手：“我家是不禁止养宠物的，只要自己能够照顾好就没问题。”
但是因为大人们都比较忙，她和弟弟也没有心思养宠物，所以牛岛家才没有出现毛茸茸。
她慢慢蹲了下来，伸出手指揉了揉猫咪的小脑壳，小猫咪在她的指尖下发出呼噜呼噜声。
小小的一团，黑色的，离近看会发现它的毛毛尾部会带着一点点卷翘。
“我要养！”牛岛甜绘两眼放光，异常坚定。
“不……等下……”宇内天满呆住：“你稍微……”
“我要养！”牛岛甜绘抱起小黑猫，两双过分可爱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宇内天满努力稳住摇摇欲坠的理智：“我的意思是，你稍微仔细的思考……”一下。
“我要——”
“OK，没问题。”宇内天满果断屈服。
他举手：“既然要养它的话，要认真对待它哦。”
牛岛甜绘歪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草率对待这么重要的事呢？”
宇内天满一怔。
是啊，虽然她每次做下决定时都好像是灵光一闪，脸上写满了“我不会为此负责”，但只要是她定下的目标，从来没有半途而废或者失败过。
到底是什么，会让他觉得不安呢？
……果然是因为那忽上忽下的智商吧！
“没有觉得你会草率对待，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宇内天满认真解释：“你们两个家伙出现在同一个画面的时候，我很难分清你们到底谁照顾谁。”
牛岛这家伙，有着不逊色于幼猫的天然。
可爱暴击。
他对着小黑猫伸手，就见刚刚还满脸“带我走吧”“我超乖的”“我是世界上最听话的小猫咪”的小黑猫，满脸嫌弃的将头埋进牛岛甜绘的臂弯里。
宇内天满垂泪：“明明你也是一只乌鸦的说……”
为什么只讨厌他不讨厌牛岛啊！
牛岛甜绘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黑猫，又看了看眼前满脸沮丧的宇内天满，突然扭头：“噗嗤——”
这题她会！因为同类相斥！
在一起的话会被合并同类项！变成黑猫×2！
牛岛甜绘的笑声越发猖狂，宇内天满郁闷之余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好吧，虽然不喜欢他，但看上去非常喜欢牛岛啊。
“先让它吃点东西吧。”牛岛甜绘示意宇内将零食拿出来：“我们可是带了伴手礼的。”
毕竟马上就要进行绑架了，总要先走一下流程。
两个人蹲在小猫的旁边，给它倒好早就冲泡完的羊奶。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宇内天满指着自己得意笑笑：“作为一名注定会成为王牌的男人，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到家的！”
“毕竟是会成为王牌的男人呢！”牛岛甜绘超级捧场：“安全感MAX！”
然后偷偷掏出手机，和一直在附近的司机沟通：“可以的话请不要出现！”
司机叔叔满脸激动：“收到！”
大小姐的——恋爱时刻！
他作为牛岛家最敬业的司机、大小姐的专属司机，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大小姐的纯爱之心！
一辆无法低调的奢华豪车默默后退了许多，正在专心致志看小猫咪喝奶的宇内天满完全没有发现。
——至于一开始为什么没有发现身后有车跟着，当然是因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棉花团上啊！
这时候别说身后跟辆车了，就算是身后跟了一辆坦克，恐怕他也完全没办法放在眼里。
等小黑猫饱餐一顿后，牛岛甜绘抱着它：“走吧，王牌大人，要送在下回家啦！”
宇内天满叹气，手狠狠摁住泛红的脸：“啊，王牌大人送你回家。”
羞耻……但逐渐习惯。
——
“今天怎么这么晚？”牛岛若利站在前庭，排球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时时刻刻出现在他身上：“你怀里这是？”
“发生了一些麻烦事——快看它！”牛岛甜绘笑容慈祥：“这孩子以后就是牛岛家的新成员了哦~”
小黑猫适时的喵~了一声，奶声奶气的样子俘获世间一切两脚兽！
牛岛若利不负姐望的沉沦了。
“弱小。”牛岛若利手指轻轻点在小黑猫的鼻尖：“但也很强大。”
生命的韧性，在于不屈服命运。
两人麻烦了家庭医生后，按照家庭医生的建议，姐弟二人用温水给它洗了澡，又用噪音小的风筒将它彻底吹干，整个过程中这孩子都乖巧得不可思议。
“知道这里就是它未来的家，所以在努力表现自己的乖巧顺从吗？”牛岛若利若有所思：“而且，是个男孩啊。”
“男孩子啊……”牛岛甜绘看着小黑猫黝黑的眼睛——真是，一模一样。
“就决定了，你就叫星星吧！”
牛岛甜绘摸了摸小星星的下巴，舒服得它发出了呼噜呼噜声。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第29章 乌野进行时
第二天一早, 牛岛甜绘先是预约了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又到宠物用品商店买了猫砂盆和猫砂，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零食奶粉以及主食后, 将星星托付给家里的住家阿姨这才放心离开。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和宇内天满讲述星星到底有多可爱。
念得宇内天满满头都是小星星，心里酸得要命。
呵, 就知道那只小猫咪——这颗小星星，不安好心！
“小星星遇到它的天空了。”宇内天满小声嘟囔：“真好啊。”
“什么真好啊？”牛岛甜绘大眼睛眨啊眨：“呐呐, 什么什么？”
宇内天满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没好气道：“你要是能懂的话，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牛岛甜绘满头问号。
她哪里不懂了？宇内谜语人！
……
在给星星接种了疫苗做了驱虫后, 伴随着弓道部紧锣密鼓的训练,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
牛岛甜绘背着弓跟弟弟一起来到了白鸟泽——这个曾经她三过而不入的学校。
“不愧是白鸟泽啊！”牛岛甜绘满脸赞叹：“宫城数一数二的高校, 光是气势就很不一般。”
牛岛若利平静道：“桐先中学也差不多吧。”
“风格不一样啦。”牛岛甜绘欣赏着这所学校：“大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蛮有钱的。”
牛岛若利：盯——
牛岛甜绘目光飘忽：“嘛……毕竟是父亲母亲的母校，要好好加油啊若利！”
牛岛若利叹了口气。
如果母亲能早早解决姐姐的叛逆期, 现在姐姐就是白鸟泽的人了！
土壤！白鸟泽才是肥沃的土壤！
欣赏过这个没有缘分的学校后, 姐弟二人直奔体育馆。
“这就是你的姐姐吗？”白鸟泽排球部的人过来打招呼，少年的笑容阳光清爽, 看着便让人感到赏心悦目：“我叫中村春日, 国中三年级，姐姐好——”
中村春日看向沉默着盯他的牛岛若利, 笑着摆摆手：“哎呀哎呀，叫一下也不行吗……好的我知道了，不行。”
牛岛若利没说话, 只是眼睛里写满了：你没有自己的姐姐吗？
看社团前辈笑着逗若利，而若利满脸无奈的样子, 牛岛甜绘终于放下心。
这不是相处的很好么！
“今天的训练赛对手是北川第一。”牛岛甜绘将自己塞进围观群众中，听他们讨论：“北川第一也算是白鸟泽的老对手了。”
“那北川第一一定很厉害吧！”牛岛甜绘自然的融入话题：“看上去气势很强！”
“你很懂嘛！”那人得意的笑笑：“但是最强的还是我们白鸟泽！”
牛岛甜绘附和道：“白鸟泽, 真正的强者！”
那人一脸遇到了同好的表情，眉飞色舞的开始为甜绘讲解白鸟泽的排球部成员：“你看那个一脸稳重的家伙，别看他这么高，这家伙才国一！刚一入部就拿到了背号，是排球部重点培养的王牌！”
“才国一，就这么厉害啊！”牛岛甜绘惊呼：“而且长得这么帅气，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没错没错！牛岛简直就是天生的王牌！虽然现在还有很多人不认可他的实力，但是我看过他小学时的比赛，他那时候就是最强的小学生！”
牛岛甜绘握紧小拳头打气：“牛岛就是最厉害的！”
“知音啊！”那人一脸激动：“你是哪个年级的？”
牛岛甜绘做惊喜状转移话题：“北川第一的人来了！”
北川第一的运动服是由深蓝和浅蓝组成，很普通的样式，却被那几个少年穿出了莫名的气势。
牛岛甜绘一般将这种气势称之为——底蕴。
北川第一排球部，是一个拥有强校底蕴的社团。
“不得不说……”那人一脸纠结：“他们的确实力很强。”
“有个很抢眼的家伙在哦。”牛岛甜绘指了指那个笑容满面的少年。
在一众的高个子当中，他的身高算不上出类拔萃，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家伙脸上的笑容相当危险。
被牛岛甜绘当做解说员的家伙托着下巴思索半晌后道：“应该是一年级吧，我没见过。”
他突然咬牙切齿：“但是，帅哥什么的真是可恶啊！”
少年正对着二楼穿着白鸟泽校服的女生wink，然后被身边的黑发少年强行控制住了。
“性格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牛岛甜绘点点头：“很阳光开朗嘛！”
解说员先生死鱼眼盯着白发少女：“你对阳光开朗的定义太草率了吧！”
他看着两方教练交涉，沉思道：“那个家伙应该不是正选，北川第一这次来的队伍有好几个眼熟的家伙在，毕竟不是随便哪个一年级都能像牛岛一样当上正选的！”
牛岛激推双手捧心状：“牛岛赛高！”
另一只牛岛举手欢呼：“牛岛赛高！”
牛岛若利正在热身，回头一看，就见他姐正和排球部前辈在——做法？
“牛岛，过来扣几个球找找手感。”那边队长已经招呼他了，他只好快步赶了过去。
今天的练习赛是让队伍认可他的重要比赛。
双方都热身完成后，纷纷站在了赛场上。
牛岛甜绘看着北川第一的替补区，那个阳光开朗的小帅哥果然如解说员所说，是北川第一的替补选手。
练习赛开始，牛岛甜绘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在比赛上。
“白鸟泽的队伍不全是正选吧？”
牛岛甜绘托着下巴，发出质疑：“这个副攻手，好像刚接触排球没多久的样子。”
身高倒是白鸟泽中数一数二的。
“教练对这个孩子给予厚望。”解说员此刻却是眉头一皱：“但是，我并不觉得只有身高这一个优势的话可以打好排球。”
白鸟泽排球部，无论是国中部还是高中部，对好的材料都有一种极端执念。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身高在排球场上确实占据着重要优势，但是如果没有同等级的技巧，高个子在排球场就是大傻个。
“身高只是优势之一吧，”想起乌野的那个小个子，牛岛甜绘笃定道：“对排球的理解仅仅停止在身高上那就太可惜了。”
小个子会因为向往天空而拼命生出翅膀。
“和他有明显对比的是牛岛。”提起牛岛，解说员眉开眼笑：“身高、身体素质、技巧，他都已经站在了同年龄段的巅峰层次，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优势只会越发明显。”除非他再也不长高了，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笃定的说道：“他会是未来排球界的新星。”
牛岛甜绘简直不能更赞同：“你真的很有眼光！”
她弟弟就是天选的排人！究极的大炮！
比赛很激烈，同等水平的两个队伍比赛是非常精彩的，甜绘和解说员被比赛完全吸引，谁也没有再说话。
在几轮的攻防过后，白鸟泽以16：14的分数领先。
“诶？双方都开始换人了？”牛岛甜绘有些困惑：“正常来说，一个队伍中包含了两个以上的一年级，说明队伍已经有新元素加入了，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主要磨合新的队伍吗？”
怎么在第一局的中段就开始换人了？
“你不会是哪个学校的女排成员吧？”解说员好奇的看向她。
从她顾左右而言他时，他就知道这个少女大概不是白鸟泽的学生。
“不，我是弓箭手。”牛岛甜绘耸耸肩：“一个正在尝试理解团队的弓箭手。”
解说员显然有些茫然：“弓箭手？团队？”
弓道难道不是一个人的运动吗？
白鸟泽换下了那个高个子新人，而北川第一则是换下了二传手。
“那个少年原来是二传手啊，”牛岛甜绘点点头：“虽然是一年级，但是很得队伍信赖的样子。”
解说员也注意到了北川第一轻松愉悦的氛围，在那个少年上场后，队内紧张的气氛瞬间缓解了。
“这还真是少见。”从开学到现在，一年级和排球队满打满算才相处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却能在上场后瞬间安抚住队友的情绪。
他眼神一肃，定定的看着那个帅气的少年。
或许这家伙会成为白鸟泽的阻碍。
解说员的担忧不无道理，在北川第一更换了二传手后，整支队伍骤然稳定了许多，即使牛岛甜绘这个对团队相当不感冒的人，都能感到北川第一的气势改变。
反观白鸟泽这边，更换了一个副攻手后虽然让拦网变得更加可靠，但是总体进攻方式是没有变化的，被风格大变的北川第一连续得分，比分很快反超。
牛岛甜绘急得就差自己上场了：“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白鸟泽这边的每一个人实力都很强啊！”
她那种不自觉的焦虑状态让解说员有些奇怪：“可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
又是这句话。
牛岛甜绘看着他：“但六个人都强的话没道理会输！”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牛岛甜绘：“你的想法还真是和白鸟泽排球部很像呢。”
只要六个个体足够强大，就能组成一个强大的队伍，典型的白鸟泽思维。
“诶？”牛岛甜绘懵：“白鸟泽？”
她忍不住将目光重新放回排球场内，看着自己的弟弟在场上，用标准的鱼跃救下一球后，压低了声线：“如果没有一颗‘只要有我在，比赛就不会输’的心，那么该如何成长呢？”
“对于我来说，这应该是一颗‘只要是我们，比赛就不会输’的心吧。”解说员目光悠远的看着赛场内。
即使现在没有在场上，他也依旧是白鸟泽的一员。
白鸟泽，永远的强者。
“只要是我们吗……”牛岛甜绘眼底满是思索的痕迹。
很快的，白鸟泽也做出了相应的改变，将排球集中到牛岛若利和一个身穿一号背号的主攻手身上。
这两人作为白鸟泽的重要得分点，无论哪一个都有冲破拦网得分的能力，很快便为白鸟泽挽回了颓势。
牛岛甜绘又迷惑了：“白鸟泽这样质朴的进攻方式依旧有效。”
没有什么花哨的战术安排，排球过来了就托给王牌得分手，同样压制住了被新二传手用托球组织起来的北川第一。
解说员耸耸肩：“你的思维方式也太极端了，要么就是团队一定能压过个人的力量，要么就是个人一定能压过团队的力量……你是二极管吗？”
二极管甜绘：“……身为一个二极管真是对不起了。”
可等甜绘再问，解说员就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然后高深莫测的表示：“这种东西还是要靠自己领悟才行。”
牛岛甜绘死鱼眼将视线放回排球场内。
排人都不喜欢把话说明白是吧！
虽然这样抱怨着，但她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
井上老师每天都试图将团队的思想刻进她的脑子里，但或许她的大脑真如宇内所说，没有丝毫摩擦力——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
……虽然她每天都和井上老师吵架。
她扁扁嘴，对越来越迷茫的前路不知所措。
牛岛甜绘并不是为了吵架而吵架，也不是固执己见，她关于弓道的坚持也是对弓道的困惑，但是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不断的告诉她：你眼中应该有伙伴，你的呼吸中要加入她们的呼吸，弓道不是一个人的弓道。
不是一个人的弓道还能是几个人的弓道？别人是能帮她拉弦还是帮她持弓？
她的脑袋乱七八糟的，看完了第一局比赛。
白鸟泽以26：24的比分赢下了第一句。
“北川第一那个二传手还真是厉害。”解说员叹气：“难道好的选手都是成对出现的吗？我们白鸟泽来了一个牛岛，北川第一就会出现一个及川？”
刚刚北川第一的教练在场外指导的时候，喊出了那个一年级的名字。
及川，一个不容小觑的二传手，恐怕白鸟泽在未来三年都要和这个家伙斗智斗勇了。
“万物相生相克，”牛岛甜绘学着排人的样子故作深沉：“自然界中剧毒之物附近必有解药。”
解说员平静道：“听不懂，说点笨蛋能理解的。”
牛岛甜绘轻咳一声：“换句话说，天才都是成对出现的。”
没有天敌的天才成长不起来，她始终觉得一个好对手可遇而不可求。
解说员恍然：“原来是这个意思。”
其实也不是很懂，但如果再摆出一副迷惑脸会显得他很呆。
白鸟泽和北川第一的实力相差不多，但总体而言是白鸟泽略强一线。
这场练习赛白鸟泽以2：1的比分拿下胜利。
在白鸟泽的教练拉着牛岛若利说些什么的时候，牛岛甜绘偷偷的离开人群，鬼鬼祟祟跟着北川第一的人离开了体育馆。
“那位躲在树后的美丽小姐，请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那个名叫及川的少年回头轻笑：“如果是要签名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他身边的黑发少年二话不说直接一手刀砍向他腰，然后礼貌道：“抱歉，请问你是？”
北川第一排球部成员纷纷回头，牛岛甜绘面对众人的注视，肌肉记忆让她瞬间挂上温和安静的笑容：“我叫牛岛甜绘，想向及川同学问一点事情——可以耽误你两分钟的时间吗？”
众人顿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姓牛岛啊……刚刚对面那个把排球拍的砰砰作响的少年，也姓牛岛。
“当然没问题！”及川彻揉着自己的腰，脸上的笑容又热情了两个度：“被美丽的小姐邀请怎么能拒绝呢？”
你可没少拒绝美丽的小姐……岩泉一默默移开视线，不想看孔雀开屏。
及川彻眨眨眼，含义不明的微光在眼底一闪而过，本就十分少年气的声音被他软乎乎的拉长后，奇异的多了几分可爱的味道：“那教练我先过去一下，可以不用等我啦！”
北川第一的教练平静的点点头，带队离开。
在两人离开后，岩泉一想了想，和教练说了一声后也脱离了队伍。
牛岛甜绘对白鸟泽的地形也不是很熟悉，随便选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冷清的地方，站住不动。
及川彻眼底深处满是警惕，但脸上还是清爽干净的笑容：“那么，为什么牛岛小姐要来找我呢？令弟今天可是把我打得好惨啊！”
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半分服气的表情，连微微翘起的头发丝都在强调下次赢的一定是他。
至于为什么会认为这两个是姐弟关系——离近了看就知道，这姐弟二人长得还挺像的。
只是……就算姐姐的脸上挂着社交专用微笑，看上去也比弟弟更加冷漠疏离许多。
冷着脸的弟弟或许会是那个更好相处的人呢。
及川彻在脑海中快速分析着眼前这个少女的表情动作，然后调整自己对待她的方式。
牛岛甜绘慢慢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换上了严肃脸，盯着及川彻的样子仿佛在犹豫些什么。
在及川彻的警惕到达顶峰时，牛岛甜绘突然蛋花眼：“及川同学！请问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用托球将整个队伍串联起来的！”
及川彻大惊：竟、竟然用上了您！
他一时间有些麻爪，更多的是莫名其妙，有些惊恐的后退一步后才谨慎道：“牛岛前辈，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在听到敬语的时候脑子就已经宕机了，在对上那双蛋花眼后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在赛场上被牛岛打败了，但在赛场下把牛岛弄哭了？
牛岛甜绘顶着蛋花眼，向及川彻求学：“我的意思是，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六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团队的？”
她知道自己的表述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感觉眼前这个家伙会懂。
果然，及川彻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然后一脸为难的看着她，目光瞟向她身后背着的弓：“每个队伍都是不一样的。”
他能够很快的和一个陌生的队伍熟悉起来，用最短的时间了解一个人在排球上的优缺点和打球的习惯，这没有什么诀窍，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性格上的优势以外，就是不断磨练自己感同身受的能力了。
及川彻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很谨慎的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表达给这个人，而是尝试从这个人身上了解她不能融于团队的原因：“或许只是你们之间不够互相了解。”
这位牛岛前辈，看上去真是一个没什么朋友的人……
而且弓箭的话……和团队有什么联系吗？
对弓道几乎一无所知的及川彻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牛岛甜绘光速换脸，托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我们之间不够了解啊——”
及川彻亲眼目睹了变脸大法后，面无表情：他就说吧，这人看上去没什么朋友的样子。
“非常感谢！”牛岛甜绘很认真的道谢，反倒让及川彻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明所以的就结束了。
这个牛岛比那个牛岛难对付多了。
及川彻眼神恍惚。
两人心不在焉的交换了联系方式后，牛岛甜绘这才想起来——她弟弟呢？
此刻牛岛若利——
正淡定的进行训练。
他姐撒手就没这事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等牛岛甜绘回到体育馆后，刚刚那个尽职尽责的解说员正超大声的对她弟弟说道：“果然，牛岛你是最棒的！不只是我这么觉得，刚才有个白色短发的女生也是这么想的！”
牛岛若利默默看向他身后：“学长你说的是这位吗？”
解说员回头，满脸惊喜：“对，就是她！”
牛岛若利看着满脸尴尬正在疯狂向他递眼神的少女，决定让她彻底社死：“姐姐，听说你刚刚夸我了。”
牛岛甜绘眼神死：“……是的，牛岛赛高。”
解说员：……这、这个也是牛岛？
他想起刚刚白发少女士如何给自家弟弟打call的样子，突然觉得——牛岛家的人都好可爱啊！
牛岛赛高！
姐弟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解说员才意识到，这两人长得有多像，只是姐姐的脸线条更加柔和甜美，又一直挂着笑容，而弟弟脸型更加硬朗，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这样相似脸竟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感觉。
牛岛若利淡定的点头：“谢谢。”
但牛岛甜绘知道，她弟超开心的，从各种角度都是。
她和弟弟告别后，返回了乌野弓道部。
因为将目标定在了县大赛，所以不仅仅是每天放学后，周末也在进行训练。
换好袴服，牛岛甜绘拿出弓走进射场。
井上弦一郎看见她来，满脸沧桑，语气平静：“你来了。”
他现在做梦都是在和牛岛甜绘吵架，吵赢了的都是美梦，吵输了当场就会气醒。
到底谁能让牛岛甜绘明白，一个人的弓道是有尽头的呢？
第30章 乌野进行时
牛岛甜绘明明不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但她的弓道……
井上弦一郎看着牛岛甜绘对他点点头，然后给自己的弓上弦，从箭筒中拿出自己那昂贵的箭矢。
在她一个人射箭时, 井上弦一郎由衷的觉得，以他的水平是没办法教导她的。
她似乎已经进入到“悟”这个阶段了——她才十六岁！
牛岛甜绘闭了闭眼。
及川说的对, 她对自己的队友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她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知道她们射箭的习惯, 不知道她们的曾经也不知道她们未来的道路通向哪里。
她甚至，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拿起弓。
慢慢的做射法八节，早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动作, 她在最开始接触弓道时非常嗤之以鼻, 如今似乎是渐渐懂了。
与其是说成“满足他人观赏的无用礼仪”, 不如说是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的必要过程。
她现在站在射场上，身前是箭靶, 身边是虽然不了解但一定志同道合的伙伴, 她有最适合生长的土壤。
井上弦一郎呼吸一滞，抬手让弓道场所有的人安静下来, 静静的观赏牛岛甜绘的集中状态。
仿佛是被一道柔和的月光照在身上, 清清冷冷的，却意外温柔……是牛岛甜绘在弓道上, 从未展示过的温柔。
牛岛甜绘侧耳听着，弦绷在耳边，她的世界一如既往的安静。
这一次, 会奏响不同的弦音吗？
她不自觉的撒放，箭矢的羽毛从她的脸侧掠过, 带起的风吹动了她鬓角的发丝。
那个瞬间，她身边分明没有和她一起站在射场的伙伴, 她却不自觉的看向身旁的射位。
一道道虚幻的影子，随着她奏响这个弦音后，纷纷对她露出了微笑。
“牛岛甜绘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天才。”这一箭终了，井上弦一郎终于忍不住小声感慨：“怎么会有人，能一个人完成气合啊……”
这一次的射箭，绝不是她平时那种绝对自我的节奏。
在她射箭的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被她承接的四的，被她带动的大前。
弓道中的节奏不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它切实存在，并对弓箭手有极为重要的影响。
牛岛甜绘曾经的弓道节奏自由又自我，时刻散发着“我绝不会停下，想和我一起就跟上我”这样的冷漠。
这一次，她连手指放开弓弦的瞬间都是带着温度的。
“什么是气合？”田中冴子小声问道。
井上弦一郎给部员们解释：“气合是团体弓道的最佳境界，直白一点说就是五人默契达到同心合意的程度，会在队友的带领下发挥出远超平时的水平。”
朝见清酒轻声道：“刚刚牛岛射箭时的节奏，有一种前后承接的感觉，如果我那时在大前的话，或许会被她的节奏带动，射出满意的一箭。”
田中冴子忍不住点点头：“我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没有那种被催促的紧张感了。
紧靠着甜绘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虽然她平时练习的命中率就非常堪忧，但是每次和甜绘进行团体赛练习时，命中率都能直接降为零——是的，目前在和甜绘的练习中，田中冴子没有命中记录。
每次结束训练后井上老师都会生气得不断碎碎念：没见过哪个弓箭手在团体赛时能拉低全队起码百分之五十命中率的！
牛岛甜绘收弓，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回头看向队友们：“试一次？”
众人屏息点头，按照团体赛流程入场。
然后大家很快发现，牛岛甜绘的状态只是昙花一现。
牛岛甜绘不断洗脑自己寻找刚刚的状态，过度在意的后果就是射型僵硬。
在乌野弓道场，她第一次脱靶。
“……”牛岛甜绘看着那个偏离了靶子的箭矢，整个弓道部仿佛陷入了寒冬一般，连两个没有参与其中的男生都不敢出声。
牛岛部长在弓道上的骄傲，从摸上弓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人能忽视了。
“看来是最近太着急了啊，”田中冴子淡定道：“下午我约几个朋友，一起逛逛街放松一下？”
众人：田中，你是真正的勇者！
牛岛甜绘看着田中冴子平静的表情，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啊。”
众人：……这就行了吗？
牛岛甜绘将自己的弓弦卸下将弓收起，然后走到鹤冈未来身边，调整鹤冈未来的姿势：“你的肩胛骨太紧绷了，放松一点。”
兔田琉夏弱弱的举手：“牛岛……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瞄准时总觉得不太舒服。”
牛岛甜绘扭过头：“你在集中的时候靶子是什么状态？”
兔田琉夏尝试了一下，有些懵：“我能看见完整的靶子啊。”
牛岛甜绘踱步到她身后，观察了一下：“你尝试用弓遮住一半靶子试试？”
在瞄准时感觉不舒服，多半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瞄准方法。
兔田琉夏将弓往左推了一点后，感觉顿时舒服了许多：“这样就好多了，谢谢你，牛岛！”
牛岛甜绘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在弓道场四处和井上老师抢活干，原本让她十分为难的教导弓道的工作，似乎成为了唯一能让她冷静下来的事。
井上弦一郎少见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双臂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看着牛岛甜绘努力不让自己闲下来。
他也有些被吓到了，一向能够稳定中靶的牛岛甜绘竟然会在团体练习中脱靶，这让他突然开始犹豫，让牛岛甜绘参加团体赛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一个弓箭手，哪怕一辈子不接触团体赛，也不影响她是一个优秀的弓箭手。
“明天再重新练习团体弓道吧！”牛岛甜绘向大家道歉：“很抱歉，我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
“没关系没关系！”鹤冈未来脸上升起不明的红晕：“牛岛你已经很努力了！”
兔田琉夏无语：“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还有，这是什么溺爱发言！
虽然她也觉得牛岛很努力了。
朝见清酒看向牛岛甜绘，声音冷淡：“明天可以调整好状态吗？”
牛岛甜绘沉默。
众人默默抱紧自己：气氛突然降到冰点，朝见不愧是弓道部行走的空调。
“嘛……我尽量吧。”牛岛甜绘突然笑着回答：“现在我也说不好了。”
田中冴子眉头一皱，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担忧。
在弓道上，甜绘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含糊的话。
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上午，牛岛甜绘和井上老师打过招呼后，就和冴子一起离开了。
“一会儿先去吃个午饭吧。”田中冴子摆弄着手机，显然是在和她的朋友们在沟通地址：“也累了一上午了。”
牛岛甜绘应下，眼神却不自觉的飘远。
及川说的对，她还不了解她们。
冴子也是，一直都在帮助她，加入弓道部，和大家一起练习，还准备一起参加比赛。
在最开始的时候，冴子分明是对弓道不感兴趣的。
她真的有让冴子感觉到弓道有趣吗？
“呦，好久不见了！”身边的冴子已经开开心心的冲着前方打招呼，牛岛甜绘连忙抬头，只见两个画风和冴子一致的少女正笑着冲她们招手。
“金毛这个是百枝花，叫她花就可以了，”田中冴子给甜绘介绍：“红毛这个是花井香织，她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叫她花井就好。”
“既然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就不用介绍了啊！”花井香织一把锁喉冴子，脸上满是爽快的笑容：“你就是冴子说的甜绘宝贝啊，真是的，一直藏着不肯给我们看，抠门！”
牛岛甜绘顿时扭捏起来：“哎呀宝贝什么的……”
田中冴子面无表情：“花井你这家伙又在臆想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她什么时候跟她们说过甜绘宝贝了？
花井香织和百枝花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满是深意的笑容：“诶——”
牛岛甜绘不明所以，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几人来到了餐厅。
“冴子还真是过分，自从升了高中后就不和我们玩了。”花井香织看着自己面前的拉面，半是抱怨半是认真道：“真是的，就这么有趣吗，社团什么的。”
百枝花眨眨眼：“是啊是啊，冴子之前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归家部来着，结果到了乌野后加入了弓道部——这比你加入跆拳道部要离谱多了！”
弓道啊，这种运动不是只会在电视里出现吗？虽然本县的武道中弓道确实要更出众些，但和其他的球类运动田径类运动相比，弓道果然还是一个适合有钱人的运动吧。
她们两个将目光聚集在那个白发少女身上。
从进来到落座，对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热情的回应，但是……
“弓道还是蛮有趣的。”田中冴子对餐桌上莫名的气氛完全无知无觉，因为社团活动的缘故，她也好久没有见她们两个了。
“你们在条善寺就没找个事做吗？”田中冴子夹起拉面，好奇道：“上了高中后蠢蛋就少了吧。”
百枝花撇撇嘴：“蠢蛋还是有的。”
她们在国中时期是有名的不良，不是因为喜欢欺负人，是因为喜欢欺负人的蠢蛋太多了，所以她们总忍不住去教训那群蠢蛋，以至于她们名声远扬。
“我们学校这样的蠢蛋也挺多的。”田中冴子想起自己与甜绘是如何结识的，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可爱的人更多。”
牛岛甜绘低头吃面的动作一顿，慢条斯理的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又拿过饮料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喝着，最后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可爱的人中应该有我一个吧。”
田中冴子看她一秒八百个动作，笑到拍桌子：“当然了！甜绘你是最可爱的！”
牛岛甜绘头顶慢慢升起幸福的泡泡。
花井香织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起来，笑着提起国中的事：“冴子还记得我们去年夏天教训过的男生吗？他现在……”
田中冴子眼睛一亮：“我记得我记得！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改好了啊……”
“是啊，还有那个……”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
牛岛甜绘指尖弹着杯子，嘴角依旧挂着微笑。
她想要了解冴子，了解弓道部的每一个成员。
她必须得做出改变……为了自己的弓道。
“甜绘国中时都在做什么呢？”花井香织看着坐在一边乖乖巧巧的牛岛甜绘，突然有些不忍。
如果她们一直聊曾经的事，牛岛甜绘永远都插不上话。
“我吗？”牛岛甜绘认真思考了一下：“每天就是普通的上课，放学后就到弓道部完成部活，然后参加比赛……就这样。”
牛岛甜绘眉眼弯弯：“有点枯燥吧。”
百枝花眼睛睁大：“只、只做这些吗？”
牛岛甜绘点点头：“是哦。”
连田中冴子都有些惊讶：“平时不会出来逛街什么的吗？”
牛岛甜绘不好意思道：“这个还是会的，跟我的朋友一起逛弓具店什么的……”
三脸震撼：……逛弓具店？
这叫逛街吗？
“我国中时，百分之八十的课余时间都在弓道场上。”牛岛甜绘用最平静的语气对众人诉说着她对弓道的爱意。
田中冴子却突然想起上午训练时，甜绘脱靶的那一箭。
或许她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
几人吃过午饭后，一起到附近的商场逛了逛，百枝花见牛岛甜绘虽然笑着但始终提不起兴致的样子，主动提议要不要去逛逛弓具店。
“可以吗？”牛岛甜绘的眼睛瞬间布灵布灵放光芒，眼里全是小星星。
花井香织将脑海中“傲慢”“冷漠”“心机重”“有钱人”这几个标签彻底撕碎，满脸淡定的点点头：“我也想看看和弓是什么样子的。”
这家伙，是个完完全全的弓道脑！
在弓具店的牛岛甜绘就像是见了猫薄荷的猫，自带闪现功能，田中冴子回个头的功夫牛岛甜绘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老板！”牛岛甜绘笑容满面的举手：“我要这些！”
田中冴子看着她拍着整整一面墙说想要的时候，二话不说上前锁脖：“我知道你这混蛋家伙有钱，但是也给我收敛一点吧，我仇富啊！”
牛岛甜绘死命挣扎着想要去摸那把和弓：“呜呜呜想要！”
田中冴子冷酷无情的锁脖大法：“你给我冷静一点理智消费！”
花井香织和百枝花窃窃私语：“虽然不是个坏蛋，但确实是个有钱的笨蛋。”
百枝花满脸认同：“就凭这家伙，想要独占冴子，还得等上一百年呢！”
“没错没错——但我还是不喜欢这个小白毛。”
“你都已经开始给她起外号了。”
“……那也不喜欢！”
……
就在牛岛甜绘尝试对冴子撒娇卖乖以达到目的时，弓具店又进来了几个客人。
“甜绘？你这是……”泷川雅贵眨眨眼：“又想买弓了？”
半路遇到泷川雅贵所以干脆一起跟来弓具店的鸣宫凑和竹早静弥面面相觑。
小雅哥/教练他也认识甜绘？
百枝、花井、冴子：……好像来了个家长。
田中冴子将手松开，牛岛甜绘飞一样冲到弓前，满脸痴迷：“看这做工，看这材质，看这……”
泷川雅贵拎着她的后脖颈将她和弓分开：“这样的弓你家起码有五张。”
牛岛甜绘在空中反驳道：“是六张，但是这张弓是不同的。”
泷川雅贵轻笑：“不同在哪？”
牛岛甜绘虚空蹬腿，尝试挣扎：“这张弓的花纹很别致！”
鸣宫凑上前几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抬手招呼静弥：“你来看看，这张弓像不像甜绘折断那张？”
一句话，沉默全场。
竹早静弥闻言也上前两步，看了一会儿后点头：“确实很像，她折断的那个位置，这张弓上还有花纹。”
两个人平静的说着恐怖故事，其他人却忍不住看向了宛若被揪住命脉的甜绘——还在空中蹬腿呢！
泷川雅贵好为人师，苦口婆心的劝甜绘：“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弓撒气啊，不好好对待弓的人会被弓讨厌的。”
牛岛甜绘木着脸：“是凑先挑事的。”所以上午那一箭是因为她是被弓讨厌了吗？
鸣宫凑轻咳一声，为青梅遮掩：“是我惹甜绘生气了没错。”
百枝花左看看右看看，这个弓具店内美男浓度过高：“看来她的国中时期也没有那么无聊嘛，练弓道的都长成这样？”
田中冴子斜了她一眼：“也可能长成杀过人的大叔样。”
花井香织啧了一声：“那还挺可怕的。”
牛岛甜绘终于被泷川雅贵放了下来，满脸可惜的看着那张弓。
今日时运不济，改日一定将它带回家！
“这眼神，看来是贼心不死啊。”竹早静弥推了推眼镜，就连眼角的泪痣都写满了智慧。
鸣宫凑很是赞同：“眼睛里写满‘它已经是我的弓了’这样的话。”
牛岛甜绘气鼓鼓的看着他们，半晌之后猛地扭头：“不买了不买了！”
中崎弓具店老板：……
怨种竟是他本人。
他看着泷川雅贵抱怨道：“我说你啊，难得来一趟，来了就开始搅和我生意是吧？”
泷川雅贵耸耸肩：“如果甜绘真的需要的话，我是不会阻止的。”她的弓确实是太多了！
中崎叹气：“知道了。”
他回头看向白发少女：“把弓带回去吃灰的话，不如让它等一个能够好好使用它的人。”
牛岛甜绘顿时被说服了：“您说的对，是我失礼了。”
突然被敬语的中崎老板也不自觉的恭敬起来：“谬赞了。”
百枝花小声询问冴子：“她在弓道上是有第二个人格吗？”
田中冴子想起她摸到弓后气场大变的样子：“……差不多吧。”
反正肯定和平时不是一个系统的。
“这是我的竹马们，竹早静弥，鸣宫凑。”牛岛甜绘为她们介绍：“这个是我师兄，泷川雅贵。”
泷川雅贵笑眯眯的和少女们招手：“平时甜绘让你们费心了。”
和牛岛甜绘认识不足三小时的百枝、花井纷纷表示没有没有。
竹早静弥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四位少女——甜绘应该只和其中那个黄色短发的关系不错。
他回头看向凑，发现凑也在看着他。
两人眼里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简单聊了几句后，牛岛甜绘挽着冴子和他们告别。
“应该……没问题吧。”鸣宫凑眼神一暗：“甜绘似乎变了很多。”
竹早静弥摇摇头：“我倒是觉得她还和以前一样。”
鸣宫凑回头看他：“你又要说她傲慢了吗？我不觉得甜绘是个傲慢的人，她和田中看上去关系很好。”
竹早静弥平静道：“那是因为这位田中同学眼神很漂亮。”干净、清澈，带着目标明确的坚定。
那两个女孩当然不是坏人，但绝不符合甜绘的美学。
鸣宫凑揉了揉额头：“你是不是对甜绘太苛刻了？”
竹早静弥目光沉沉的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我倒希望只是我对她太苛刻了。”
——
四人在离开弓具店后又到甜品店吃了甜点，一边吃一边聊着彼此的高中生活，气氛轻松又热闹，和甜品店中任何一桌女高们都没有区别。
在夕阳西下时，牛岛甜绘和她们微笑告别。
“呼——”在牛岛甜绘离开后，百枝花长舒一口气，有些为难的看着田中冴子：“虽然一开始我们是有些敌意没错，但我敢保证，我们确实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牛岛甜绘面前总有一种格外拘谨的感觉。
花井香织抬手：“我们也非常清楚甜绘对我们是毫无恶意的，或许是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刚刚认识的朋友相处？我总是觉得，如果我和花沉默了的话，她就开始手足无措了。”
那种非常明显的茫然感，仿佛身处于一个让她完全陌生的领域，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连带着让她们也莫名感到疲惫起来——即使她一直都在笑。
“甜绘她在那几个男生面前是不会这样的。”百枝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是不是让甜绘感到陌生了？”
听说有一种人，是很恐惧扩展自己的社交圈的，迫于压力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强行社交会产生很严重的心理负担。
甜绘看上去就很辛苦的样子。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