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牛岛甜绘穿着深蓝色的分体泳衣从换衣间走出来时, 宇内天满只觉得自己周围似乎被抽空了氧气。
很普通的泳衣，甚至不是短裙的样式，而是带着荷叶边的短裤, 上面也是同样设计的荷叶边抹胸，外面还罩着一件长度在膝盖上方的宽大白色半透明防晒服。
纤细的腰肢在白纱中若隐若现, 隐约还能看见那线条分明的马甲线和模糊不清的腹肌。
“上帝啊……”宇内天满喃喃着，心脏活跃得快要跳出来了。
牛岛甜绘懵：“天满你……怎么还信上帝啊？”你信的原来不是日本八百万神明, 而是外国神吗？
好三心二意的信仰。
无神论者宇内天满眨眨眼：“啊？”
他现在的脑子不是很好用，得缓缓。
牛岛甜绘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美滋滋的炫耀：“好看吗？”
宇内天满的眼睛根本挪不开, 不住的点头：“好看！”
他的心跳兵荒马乱得片刻不停歇, 血液流转到指尖都是细细密密的酥麻, 本就不富裕的词汇库更加匮乏，脑子里只盘旋着内心尖叫。
多么、多么惊人的美丽。
牛岛甜绘的视线蓦然与他的视线接触, 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坦然的动作也开始染上羞涩的味道。
那视线传递出来的心意，被她分毫不差的接收到。
她突然将天满从床边拖起来, 塞进了换衣间。
“一会儿还要涂防晒, 加速加速！”牛岛甜绘甩手将门一关，捂着脸靠在换衣间的门上, 声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哈哈哈被本小姐迷住了吧——就、就算是被迷住了也不用一直看吧——哈哈——”
她时不时的发出带着小雀跃的笑声，那种得意劲儿从嘴角溢出来，让她整个人都蒙上明亮光彩。
然而等宇内天满从换衣间出来时, 牛岛甜绘也沉默了。
她以为自己会非常淡定——毕竟是没少往体育馆窜的乌野排球部编外人员，什么腹肌什么腰, 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原来还是不一样的。
“咳咳……”牛岛甜绘轻咳两声后毫无预兆的凑上去，趁其不备光明正大的戳了戳他的腹肌。
第一下还有些柔软, 但第二下突然变得异常坚硬了。
牛岛甜绘眼睛晶亮，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羡慕：“我的腹肌完全没办法变成这样呢。”
女生的体质就是这样，况且她也只是保证了最基础的训练，自己的腹肌有些虚有其表的柔软。
而天满的完全不一样，作为公认的体能怪物，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结果。
虽然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导致身形有些少年感的单薄，但可以预见的是，在不遥远的未来，他会成为在排球场上握住梦想的靠谱大人。
宇内天满的腹肌当然坚硬了，他整个人都坚硬了。
“男生的——腹肌不能随便戳！”宇内天满在她出声后像是瞬间醒悟了过来，惊慌失措的跳着后退一步，有种被调戏了一般的羞赧：“那个……如果实在喜欢的话……”
他胡言乱语：“……起码提前让我准备一下。”
牛岛甜绘上前一步，宇内天满就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他不得不直视甜绘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
“我现在就很喜欢嘛。”牛岛甜绘眨眨眼，仿佛看不出他的局促：“你准备一下？”
宇内天满：“你你你给我点时间怎么样？”
牛岛甜绘故作遗憾：“诶——”
宇内天满的目光想要挪开，刚低下又像是触电般抬起，生无可恋的看着甜绘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被欺负狠了一样可怜兮兮的扇着羽睫，声音带了几分哀求：“甜绘……”
他……他也是个男生啊！
牛岛甜绘被这样柔软的天满瞬间迷了心智，恐怕在这一刻，就算是天满想要天上的月亮，她也要研究研究怎么登月了。
两人平复了许久的情绪，这才开始涂起防晒。
甜绘在换衣间时就将不方便的地方提前涂好了，现在只是将四肢涂好就可以。
天满要更加粗糙些，直接挤出一大坨防晒随意的将它覆盖全身。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快乐的沙排时间！
因为两人的身高加上亚洲人娃娃脸的缘故，好心的本地人将他们带到了小孩子专属的沙排乐园。
两人也不挑剔，再怎么狂妄也不至于以这样的水平找上那些沙排老手去玩。
可爱得像娃娃一样的小情侣组合很快就被孩子们接纳，虽然语言不通，但是看向排球时布灵布灵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喜欢排球的能是什么坏人呢？
刚打上沙排时，牛岛甜绘的第一感觉是无力。
没有办法依靠摩擦力借力，她的接球基本功又差，扣球也只在小时候学过直线扣球，明显成为了两人中的破绽。
而宇内天满也并不适应，不穿排球鞋的感觉几乎让他忘了怎么起跳，细细的沙粒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拽住他，不让他跳起来。
然而就算是这样差的表现，宇内天满也凭借着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扣出了几个还算漂亮的球。
对面的孩子们对两人的表现很是惊讶，看上去像是从来没有打过沙排一样，但是在关键时刻又莫名其妙的很厉害。
那个漂亮女生只要不跑动就是最精准的托球机器，而那个漂亮少年更是厉害，只要能跳起来，他就会“停”在空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个场地的周围也聚集了三三两两的观众，叽里呱啦的说着甜绘听不懂的语言。
她撑着膝盖，随手抹去额头的汗水。
沙滩带来的困难比想象中还要多，不过她似乎已经开始被沙滩认可了。
又是艰难的鱼跃救球，牛岛甜绘回想起自己对翔阳的教导，动作标准的完成鱼跃，然而却错误估算了沙滩的摩擦力，她——冲过头了。
宇内天满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伸手捞回这一球，趁此机会赶紧起身的牛岛甜绘一记飞踢，排球顺着她脚的力道成功跃过球网，在孩子们震惊的目光中落地。
牛岛甜绘惊喜的与天满击掌，笑容明亮：“lucky！”
宇内天满从来不吝啬对甜绘的赞美：“不是幸运，是厉害！”
两人渐渐适应了沙排的世界，甜绘发球时学会了转球甩沙，天满学会了起跳时踏得更深。
一局比赛结束，虽然输给了对面的两个小少年，但是两人完全没有气馁，反而更加兴奋。
这就是沙排吗？看似和排球相似但又大不相同，只有两个人的赛场竟意外的出现了更多选择，比在一旁观看时更加有趣。
第二局开始，适应了沙滩的两人爆发出了惊人的攻击力，两个成年人用非正常人的体力欺负小少年。
“虽然良心有点痛——”牛岛甜绘一跃而起，引臂挥出，将排球砸向对面的场地：“但果然还是很喜欢胜利。”
成功拿下第二局！
两人开心击掌，就算只是赢下小朋友也美滋滋的。
打排球就是要开开心心！
对面两个小少年虽然输了一局，但依旧笑得阳光开朗，还不断为两人竖起大拇指。
世界通用赞美手势，准没错。
一场比赛下来，两人累得头晕眼花，面对另外两个小朋友的邀请，甜绘和天满对视一眼，果断答应下来。
沙排真好玩！
“那个女孩，要多用交叉步移动。”一声日语让甜绘和天满同时震惊回头，就见一个明显是亚洲长相的年轻人正笑着看两人：“交叉步无论是在排球中还是在沙排中都是非常重要的移动步法。”
牛岛甜绘心中满是异国遇老乡的感动，闻言干脆利落的应声：“好，谢谢你的提醒！”
她在排球上的空白期太久，论基础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无数练习堆砌出来的排球运动员相比，但她胜在运动神经发达，眼神敏锐。
在经过指点后，牛岛甜绘很快领会他的意思。
移动速度是沙排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在空中的排球才有生命力，只有两人的队伍必须用超强的移动能力来让排球“活下去”。
而交叉步是一种可以稳定快速移动的步法，熟练掌握后可以进行更快更稳的跑动。
两人在小孩子组大杀四方，并没有因为对面是小朋友就手下留情。
排球只有拼尽全力才好玩，让来让去的有什么乐趣可言？
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资格让——虽然说是孩子，但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体格上两人甚至并不占优。
单纯是适应力超凡且体能可怕罢了。
等甜绘和天满终于再也跳不动的时候，那个指点过甜绘的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你的女朋友很漂亮。”最开始邀请两人的小少年凑过来，用不太流利的英文赞美道。
宇内天满欣喜的接受夸赞，用同样不流利的日式英文回答：“谢谢你。”
那个小少年又看向甜绘，笑嘻嘻的说道：“你的男朋友也很漂亮。”
牛岛甜绘同样满怀喜悦的道谢，在小少年离开后，她扭过头看向天满，就见他别扭的嘟囔道：“是‘帅’诶！”
落日余晖打在他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在这样美丽的阳光下，漂亮得不可思议。
“但是真的很漂亮。”牛岛甜绘完全抵挡不了这样的美丽，眼神一刻也舍不得错开：“非常、非常漂亮。”
没有什么更加形象的形容，天满就是美丽的。
精致的皮囊下，是远比美丽更美丽的灵魂。
宇内天满回头，冲她笑起来：“那就是漂亮好了。”
他手撑在沙滩上，身体微微向后仰，脚一下又一下的拨动着沙粒。
他仿佛说了什么，漂亮的唇微微动着，甜绘却什么都听不见。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凑上前，轻轻吻住那一直在动个不停的嘴唇。
宇内天满的猫眼瞬间睁大，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体温停留在自己的唇上。
他们的初吻在浪漫的里约热内卢海滩，被海岸线的落日见证。
那是记忆中最美的落日。
——
怎么离开那片海滩的，宇内天满已经忘记了。
反正当他再次有记忆时，两人已经坐在餐厅开始了点菜环节。
他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的休闲装，头发被吹得半干。
大脑里终于隐约浮现出了一点记忆，回到酒店，冲澡，换衣服……甜绘还帮他吹了头发。
“天满？”牛岛甜绘又唤了一声：“这些可以吗？”
宇内天满淡定点头，但甜绘知道他的灵魂还没有完全归位。
两人来的是巴西著名的烤肉店，因为一下午都在运动中度过，所以她点了远超两人份的食物，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
直到菜品上全，宇内天满才回神，小声说道：“这么多？”
满满一桌子，荤素搭配还有看上去就香甜诱人的烤菠萝，他摸了摸肚子。
真的好饿。
牛岛甜绘已经开始品尝了：“很多吗？吃不完可以打包，但最好还是现在吃光哦，夜宵不是很健康。”
宇内天满闻言，撸起袖子开始享受美食。
……一点都没剩。
“你的胃口意外的好啊。”牛岛甜绘已经吃饱了，随手叉起一块淋着酱汁的牛肉递到天满的嘴边：“啊——”
宇内天满偷偷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感觉自己的腹肌都快撑没了。
然而甜绘托着脸对他笑的样子太好看了，嘴还是不受控制的张开，接过这块香喷喷的烤肉。
……这种吃法胃口能不好么。
晚餐结束，两人牵手回到酒店，却在距离房门不远处步伐越来越慢。
“……我要去洗澡了。”牛岛甜绘突然快走了两步，闷头用房卡刷开了房门，抱着自己的睡衣钻进了浴室。
宇内天满：……
“明明自己也害羞……”他小声嘟囔，搓了搓自己发麻的脸颊。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舟车劳顿的疲惫和一整个下午的运动让两人无心欣赏对方的睡衣，只有一张被子让两人躺下时都满脸通红，但睡意很快袭来，互道晚安后便沉沉睡去。
被子下，两只手正紧紧交握，不肯松开。
——
在里约热内卢的三天两人完全玩疯了，沙滩上疯跑过海里面畅游过，幼稚得在沙滩上垒城堡，也加入过各种队伍体验沙排，还和那个在里约热内卢做沙排教练实习生的年轻人详细探讨过各种沙排打法。
“没想到他竟然是出身白鸟泽——白鸟泽排球部出来的人都这么热衷跑到国外发光发热吗？”想起那个在美国做排球教练的父亲，牛岛甜绘很是头疼：
“如果若利以后也想出国的话，我可要头疼了。”
宇内天满抱着排球好奇道：“为什么呢？能出来学习也是不错的经验。”
牛岛甜绘理直气壮：“因为我会很想他！”
而且弟弟若是出国的话，那以后牛岛集团的重担是不是要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
她咋舌：“还是留在国内比较好。”
不过如果若利想要出国的话她也不会阻拦就是了。
“现在想这些还太远了。”宇内天满拉起甜绘的手，笑得开朗：“那边的人向我们招手呢。”
牛岛甜绘借力起身，美滋滋的去前往沙排场地。
修学旅行真是太棒了！
在结束了三天的巴西之旅，两人按照原定计划前往宫崎县。
回到了日本的两人看着自己深了两度的肤色叹气。
“果然防晒的作用更多是防止晒伤啊……”牛岛甜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还是玩得太疯了。”
宇内天满看着只是暗了几分但依旧白皙的甜绘，又看了看自己已经接近小麦色的皮肤，陷入沉思。
明明两人用的是同一款防晒，但为什么甜绘几乎没什么变化，而他差点把巴西的阳光都一起带回日本了？
“宫崎县似乎有很多景点——”牛岛甜绘很快就重新开心起来，指着酒店里准备好的景点介绍：“先去这个怎么样？”
宇内天满笑：“好啊！”
酒店是在很早之前就预订好的，没有语言上的障碍，也没发生在巴西时的乌龙。
但宇内天满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
天知道甜绘有多可爱，睡觉时喜欢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没什么安全感的睡姿让人忍不住心里泛起酸涩，只觉得如果没能守护好她简直就是天大的罪过。
不过能够分开睡的话他也松了口气，毕竟……他是个男生，他是个正常的男生！
如果不小心冒犯到了甜绘，他是要背着荆条土下座忏悔的！
他看向对此一无所知的甜绘，在心底沉沉叹气。
关于求婚的事应该提上日程了，想和甜绘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宫崎县的旅游业非常发达，景色宜人，日照充足，充满了南国情调。
在里约热内卢打沙排的疲惫被美好的绿色治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两人在两天时间逛遍了有名的景点，还借此机会拜访了制弓名匠，并成功预订了一把完全符合自己用弓习惯的定制竹弓。
“我还想定制几支这些尺寸的箭。”牛岛甜绘将好友们的惯用尺寸交给他：“拜托您了。”
工匠看了看这些长短不一的尺寸，笑着说道：“我的工期可是很长的，想要带回去做伴手礼会有些麻烦哦。”
牛岛甜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作为伴手礼，而是想送给她们作为毕业礼物……”
她有些低落：“这是我们的毕业修学旅行。”
这世界上有人忙碌着想要快快长大，而她却对着飞速逝去的时光无能为力。
她们一定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牛岛甜绘对此坚信不疑。
工匠看着手中的订单，温和的笑笑：“那可是很重要的礼物，我会认真对待的。”
这就是青春吧，只有回头时才会发现原来这么快就过去了。
工匠见她身后沉默微笑的少年，如果不是这个少年在此前一遍又一遍的联络他，他大概还空不出时间来接待这样一个小姑娘。
这样纯粹美好的感情，真好啊。
甜绘和天满出来后，看向宫城县的方向。
“回家吧，天满。”
宇内天满点点头，也像她一样看向了家的方向。
已经走在长大的路上了。
……
修学旅行结束后的第一天上学，田中冴子看着甜绘，满脸不可置信：“你们是被烤焦了吗？”
甜绘变成焦糖了！
牛岛甜绘想起烫脚的沙子，忍不住吐槽：“这可能就是均匀受热后的代价吧。”
不过她倒是不觉得这个肤色奇怪，反而一脸艳羡的说道：“打沙排的姐姐们不仅各个拥有完美身材，连皮肤都是超级完美的蜜色！”
她虽然黑了两度，但完全和蜜色不沾边，根本没有办法和长年在沙滩上享受阳光的沙排选手相比。
田中冴子叹气，捏着她的小脸：“没晒伤就是万幸了，还想烤成蜜色呢，就你这细皮嫩肉的，一个星期的功夫就养回来了。”
她余光瞥向小麦色的宇内天满，幸灾乐祸道：“以后你就有最佳背景色了。”
他那个色可不像是能轻易养回来的，甜绘即使黑了不少，站在他身边都白得发光。
宇内天满莫名读懂了这眼神的意思，满脸郁闷的拄着下巴思考自己的美白大计。
是因为他原本就不白，所以格外吸光吗？
牛岛甜绘想了想：“牛奶和咖啡的最佳组合？”
她突然笑起来：“这不是很般配么。”
田中冴子被突然塞了一嘴狗粮，抹了把脸后决定不理会这对时刻散发腻人恋爱光波的小情侣。
“我的鼓队在这个月末会有一次表演。”田中冴子期待的看向甜绘：“甜绘你会来的对吧？”
牛岛甜绘重重点头：“当然了！冴子好厉害，已经可以表演了！”
田中冴子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也就一般厉害……哈哈，毕竟是我冴子大人！”
“冴子最棒啦！”
“嘿嘿……哈哈哈……”
整个教室里都回荡着田中冴子嚣张的笑声。
宇内天满小声嘟囔：“啧，甜绘对我说过很多次的……我才不酸……”
他可是甜绘心中的王牌！
小林真看着好友那纠结的脸色，顿时一阵牙痛。
酸吧酸吧，你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他小林大人不懂，但尊重。
第72章 乌野进行时
宇内天满的最后一次春高没能打出宫城县。
这件事就像是明晃晃的提醒, 提醒他没有人停止自己的脚步。
牛岛甜绘却是一如既往的赢下了地区大赛，宫城县的贵公子藤原愁和魔鬼射手牛岛甜绘延续了自己全胜记录。
“凭什么你是贵公子，我就是魔鬼啊？”牛岛甜绘嘴角僵硬的扯出微笑, 在领奖台上喋喋不休的控诉：“我是不够贵气还是没有大家小姐的风范？”
藤原愁一如既往的平静，优胜这种习以为常的事不会让他有任何情感波动, 但是在青梅如此控诉时倒是忍不住勾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微笑：
“我以为你应该有些自知之明才对。”
牛岛甜绘磨磨后槽牙，从齿间挤出抱怨：“真该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贵公子私下的样子, 尤其是第一次喝可乐的时候——噗。”
想起那仿佛受惊了一样骤然睁大的眼睛，捂住嘴不让可乐自己跑出来的谨慎，简直就是世界名画！
藤原愁：……
明明大家都是富家子, 牛岛家的教育还是太自由了！
领过奖后的甜绘先是跟亚军的清酒深深拥抱, 然后直接飞扑进天满的怀里。
宇内天满比她本人还要喜悦：“恭喜你获得优胜！”
他在观众席听其他观众小声夸赞甜绘时, 简直与有荣焉得意极了。
牛岛甜绘却将自己的奖牌摘下来，挂在了天满的脖子上：“现在天满满被我套牢啦！”
宇内天满被她的动作惊住, 半晌后才像是被狠狠可爱住了一样将她举高高：“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甜绘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观众席不远处, 牛岛若利神情严肃的看着这一幕，身边淡淡响起的声音让他神色更加紧绷。
“这小子是哪来的？”牛岛美纪的声音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看来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事啊。”
牛岛若利稳重的表情下是逐渐崩溃的内心。
姐姐, 暴怒的母亲总不能叫他来哄吧？
“看样子你也早就知道了？”牛岛美纪只是在翻行程表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是女儿决赛的日子。
以往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到场给女儿加油, 今天刚好没有太多的工作，或许可以赶上这场比赛。
然而当她处理完全部的工作再赶到比赛现场时, 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
她看着扎起漂亮马尾辫的女儿面色严肃的举起弓，每一箭都能轻松获得掌声时，突然发现女儿的成长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
直到领奖后, 她才意识到，女儿的成长远不止于此。
见女儿和一个个子不高的黑发少年如此亲昵, 牛岛美纪忍了又忍。
本来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女儿的眼光很优秀选择的人也不会差……起码这个小个子脸不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牛岛美纪黑着脸看向儿子。
牛岛若利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他就知道，当母亲出现的那一刻, 他就要为姐姐和姐夫先行冲锋陷阵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叫姐夫！
“姐姐自己说的。”牛岛若利斟酌着回答，用尽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排球之外的脑细胞：“今年的事。”
牛岛美纪不知道为何突然松了口气，不是谈了几年才被她发现就好。
如果被女儿防备到这种程度，她真的会感到难过。
牛岛若利没有补上“年初”这个限定，这简直就是他的情商巅峰。
姐夫起码欠他五场——不，十场练习赛！
……怎么又叫上姐夫了！
“是同学？”牛岛美纪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在意，但时不时瞟过去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情。
牛岛若利老实回答：“对，是姐姐的同学。”
牛岛美纪盯着这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看了良久，终于错开眼神姿态优雅的起身，高跟鞋踩在地上时稳稳当当。
“今天晚上我在家吃饭。”
她语气平静的丢下这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牛岛若利低声应下，看着母亲的背影。
从去年外婆的身体就不太好，在她搬去了大阪修养后，更多的责任落到了母亲的身上。
他和姐姐都明白母亲的辛苦，作为牛岛家的家主，她总是要承担很多。
“姐姐总是很会应付母亲，这次应该也能顺利过关吧……”牛岛若利见姐姐过来，淡定的告知了她母亲刚刚来过的事实。
牛岛甜绘如弟弟一般淡定点头，而宇内天满已经木了。
他未来的岳母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了吗？
“岳、咳，伯母是什么时候来的？”宇内天满眼神飘忽的询问道。
牛岛若利平静道：“在你抱我姐转圈前。”
宇内天满满脸萧瑟的沮丧出声：“没关系我会负荆请罪。”
牛岛甜绘摇了摇灵魂出窍的天满，紧张道：“我们在交往啊天满！负荆请罪个什么啊！”
宇内天满依旧是萧瑟的黑白原画：“岳、伯母一定觉得我这个人轻浮极了。”
牛岛若利：……你要不就干脆叫岳母吧，每次都改口还挺辛苦的。
牛岛甜绘摸摸天满头：“怎么会呢，天满满可稳重端庄了！”
牛岛若利：……姐姐你不要胡说八道。
比赛结束，宇内天满忐忑不安的回了家，牛岛甜绘却是相当淡定的和大家告别后和若利一起回家。
刚一进门，已经是个成年猫的星星便亲昵的在甜绘袴服上蹭啊蹭。
牛岛若利自从知道了姐姐和姐夫的恋爱后，再看星星的时候眼神就不太对。
像，太像了，各种意义上。
晚餐时，母亲如约而至。
牛岛家规矩森严，在没吃完饭前贸然开口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三人在安静中默默吃完了晚餐，牛岛美纪用手帕轻轻擦拭嘴角：
“听说你谈了男朋友？”
牛岛甜绘腹诽：还听说，不是亲眼看见的吗？
然而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道：“是的，他叫宇内天满。”
这个名字在牛岛美纪的舌尖转了一圈，她淡淡道：“谈多久了？”
“半年。”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一个优秀少年的形象在牛岛美纪的脑海中浮现。
她的女儿她了解，是不可能在她面前胡乱吹嘘的，这些基础的信息也没什么吹嘘的空间，只是……
“打排球的？”牛岛美纪像是有些头疼一样，扶着额角沉思起来。
这算什么，牛岛家与排球不解的渊源吗？
不过某种程度上，女儿和她审美如此一致，倒是让她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开心。
牛岛甜绘端起刚刚沏好的茶，小小的抿一口。
没办法，打排球的少年就是很有魅力。
牛岛美纪很快就完成了自我说服，毕竟她当初也是一眼万年的被排球少年迷住，直到现在想起也依旧心动不已。
“那样的身高……”牛岛美纪看着自己像刺猬一样突然警惕起来的女儿，慢慢悠悠说道：“打排球，很有志气。”
牛岛甜绘这才放松下来。
宇内天满已经不是那个一旦被触及身高就炸毛的少年，而她却变成了对天满梦想小心翼翼的卫士。
她哀怨的看了一眼说话大喘气的母亲，叹气：“没错，他很厉害。”
甜绘经常在想，还有什么是她能天满做的，却发现她能做的并不多。
“所以你正在筹划的排球俱乐部是为他准备的？”牛岛美纪当然知道女儿的动作，原本隐隐约约的想法此刻也被证实，她一时间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是会为了男朋友一掷千金的类型。”牛岛美纪感慨着，突然想起自己那个在遥远国度的前夫。
虽然一切的一切早就已经过去，但她偶尔在工作之余，也会想起当初，如果再努力一点的话或许会不一样。
她的女儿，要远比她勇敢强大。
“不是这样的。”牛岛甜绘却断然拒绝这个说法：“我只是在投资天满的未来。”
她微微抬起下巴，有点小小的倨傲：“我会是出色的投资人，因为我发现了他。”
天使投资人，她投资的就是真正的天使，还有比这更值得骄傲的事吗？
牛岛美纪看着骄傲的女儿，眼神蓦然柔和。
“看来你对自己的投资能力很自信。”牛岛美纪声音悠然：“那就做两道新的课业吧。”
牛岛甜绘石化，眼神茫然。
为什么话题突然就变成了做作业？为什么？
牛岛美纪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丢下一句话后起身回房间休息。
“有时间的话请他到家里坐坐——择日不如撞日，就这个周末吧。”
牛岛甜绘：……您真的懂什么叫择日不如撞日吗？
牛岛若利：……这个周末他有训练，先走一步。
然而母亲一击之后果断撤退，牛岛甜绘想抗议都没来得及。
“放心吧，就算……宇内前辈不来，母亲也不会怎样的。”牛岛若利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理智冷静的母亲会对女儿耍这样的赖。
牛岛甜绘叹气，被母亲摆了一道的她只能耸耸肩：“只要我说天满就一定会来，而我现在不得不说。”
追到母亲的书房？母亲工作的时候没有大事不能打扰。
她和若利互道晚安后就回到了房间。
如果现在她拨通天满的电话，天满这一夜都睡不着了。
明天上学后再说吧。
——
“……没睡？”牛岛甜绘看着天满的黑眼圈，有些困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宇内天满揉了揉眼睛，扁扁嘴：“感觉自己昨天没有表现好。”
那可是未来的岳母啊，第一次留给她的印象竟然是抱着她的女儿举高高这么幼稚的行为……
牛岛甜绘笑：“那天满满觉得怎样是表现好呢？”
宇内天满思考了一下：“嗯——沉稳的为你祝贺？”
可他反复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行，我根本做不到。”
牛岛甜绘：……
她揪起天满满的脸：“为什么要做这样完全不像你的事？如果你真的超级淡定的贺喜，我会非常难过失望的。”
她就是要在走下弓道场后看到天满的笑脸，被开心的举高高，最直接的分享喜悦。
“天满只要做最真实的天满就好，而且妈妈很喜欢天满哦。”
牛岛甜绘同样了解母亲，如果天满没有给她留下好印象的话，她是不会主动提出要见面的。
宇内天满被揪着脸只好含含糊糊道：“好好好。”
牛岛甜绘笑着揉了揉他的脸颊，扔下一个炸弹：“对了，周末有时间吗？我妈妈想要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
没得到回应，牛岛甜绘相当淡定。
石化是正常的。
她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留给天满石化的时间也不多了。
“还有十分钟，你快点醒过来。”牛岛甜绘低声提醒道：“要好好学习呢。”
她因为社团的事被反复叫到办公室，她作为升学班的骄傲，学校恨不得扫清她一切关于升学的阻碍。
然而牛岛甜绘我行我素，宁可半夜反复复习功课，也不肯减少在弓道部训练的时间，学校也只好时不时的尝试输出观点，其余的就由她自己做决定了。
这些时不时的劝导输出还是有用的，就像现在，甜绘一本正经的说道：“学习是学生的天职。”
宇内天满被甜绘那充满了教导主任语气的声音惊醒，他茫然的看向甜绘，又重复了一遍：“岳、伯母想见我？”
牛岛甜绘点点头：“周末有时间吗？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我会斟酌拒绝的。”
宇内天满的大脑打成了死结，但还是果断摇头：“既然是岳、伯母的邀请，一定要去的。”
值得庆幸的是距离周末还有几天，他还有时间去做准备。
牛岛甜绘见他如临大敌，无奈道：“放心吧，我母亲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或许对于下属来说比较恐怖，但是在家里母亲还是很少生气的。
“当然，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宇内天满捏着甜绘的指尖，小声道：“我只是希望能被认可。”
牛岛甜绘反手捏住天满的指尖，轻声说道：“可是你已经被认可了。”
对上天满困惑的眼神，牛岛甜绘笑：“因为我被你迷住了哦。”
见天满再次面红耳赤的假装沉稳，牛岛甜绘将他的手指放在齿间轻轻咬了一口：“诶——这么冷淡啊，不愧是沉稳冷静的天满大人。”
宇内天满：……
救、救命啊……
——
很快，时间来到了周末，宇内天满穿着整整纠结了一周的浅灰色休闲装，轻松又不失沉稳的色彩似乎带给他一定的安全感。
已经有些长长的头发被他用发带一丝不苟的绑好，他手上拎着伴手礼，在甜绘的带领下强撑着淡定走进牛岛宅。
在甜绘示意后将伴手礼交给管家打扮的人，宇内天满努力让自己紧张的脸色显得好看些。
他目光忍不住在甜绘身上扫过，和奇奇怪怪的私服以及在学校时穿的校服运动服亦或者在弓道场时的袴服不同，眼前的少女在穿上浅粉色的和服时气质大变。
仿佛是突然规整好了自己的全部仪态，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不可言说的贵气，和这个日式的古老宅院极为相配。
眼前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古朴庄园，这样的日式庄园光是每年的修整大概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牛岛甜绘回头，担心他会对这样的环境感到不适，毕竟这样的古宅在现代社会已经很少见了。
没想到的是宇内天满对这里竟然意外的适应，不如说作为一个能够在全国大赛这样充满压力的赛场上不断突破自己极限的人，面对压力反而会更加习惯。
想到这牛岛甜绘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那种令天满有些难过的疏离感无影无踪，他见状有些好奇，低声问道：“怎么了？”
牛岛甜绘笑着回答：“没事，只是发现天满满今天更帅气了。”
宇内天满顿时破功，沉稳的样子全然散去，红着脸小声嘟囔：“你总是夸我，早晚会把我夸成笨蛋的。”
牛岛甜绘反驳：“才不会，天满满是越夸越厉害的那种类型！”
宇内天满看着笑得灿烂的甜绘，如果眼下不是正处于牛岛宅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亲亲她。
但是现在……
他余光瞥向正好奇看过来的佣人们，在心里沉沉叹气。
这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贵族做派，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能在女友家见到。
看来他真的要非常非常努力才行。
走了许久，见识到这个古宅的美丽园景，宇内天满终于在甜绘的带领下来到了牛岛宅的会客厅。
会客厅也是古老的日式风格，牛岛美纪穿着华美的和服跪坐在蒲团上认真品茶，见两人的到来，牛岛美纪温和道：“坐吧，提前向甜绘问过，你应该会喜欢温热的甜牛奶。”
宇内天满刚刚十分稳重的跪坐在蒲团上，闻言差点破功。
这么小孩子气的口味……岳母或许已经觉得他是个小孩子了吧……
他目不斜视，彬彬有礼的向牛岛美纪问好：“您好，牛岛伯母，我是甜绘的男朋友宇内天满，非常感谢您的用心准备，我很喜欢。”
牛岛甜绘见他如此规矩的样子，浑身不适。
像大人一样的天满当然也很好啦……但是她还是更喜欢会脸红会结巴的可爱天满满。
牛岛美纪却很是满意宇内天满的表现，如果第一次见面就大大咧咧不知礼数的话，她很难想象这个少年平日里对甜绘是否上心。
见宇内天满老老实实的捧起温热的甜牛奶，小口小口的抿着，牛岛美纪心中更是多了两分喜欢。
毕竟是她亲生的女儿，审美在某种程度上非常一致，这样乖巧喝牛奶的少年果然很讨喜。
一时间茶几上陷入了沉默，牛岛甜绘淡定的为两人续茶续奶，心中谴责用训练为借口溜走的弟弟。
这就是姐弟情深吗？！
“即将面临升学，天满你有心怡的学校吗？”牛岛美纪再次出声，温和道：“听说你是学校里排球社团的主将。”
她并没有从女儿那里打听更多宇内天满的事，作为一个家族集团的总裁，她比谁都知道信息一旦经过第三者就会失去客观性。
所以她积攒了很多的疑问，打算在这次会面中一一问出。
宇内天满有条不紊的回答：“我已经作为高三生在社团中引退，未来也会为进入职业排球中努力，但是关于升学的方向，我会更加倾向于有关美术方面。”
牛岛美纪动作一顿，有些奇怪道：“为什么不专攻一条道路呢？”
宇内天满面对女友的母亲，声音坚定：“因为我希望能在未来中拥有选择。”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现实的原因成为两人在一起的阻碍，作为普通家庭的孩子想要迎娶大家族珍贵的女儿，他必须要更加的努力，让她的家人认可他。
牛岛美纪似乎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像是在遮掩什么一样用杯中的茶压下心中的情绪。
甜绘的眼光很好。
“有梦想是好事。”她轻声道：“我的女儿非常信任你，而你看上去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宇内天满却没有放松下来，依旧认真有礼的保持跪坐的姿态倾听。
牛岛甜绘想打哈欠，这样慢吞吞的交流方式让她有点困。
但如果现在打哈欠的话，等这次见面结束后，她很难想象母亲会把她叫到书房训多久。
“甜绘，去端些甜点过来，天满喜欢吃什么你大概是知道的。”
牛岛甜绘认命的起身，用这样粗糙的借口将她支开，是想说点什么呢？
然而她并没有反抗，递给天满一个眼神后就离开了。
她一路直奔厨房，取了些甜点后就快速飞奔了回去，过程仅仅用了五分钟。
在她回来后，无论是母亲还是天满脸色都看不出任何异样，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又随意聊了几句后天满主动提出告别。
牛岛甜绘出来送他，随口提起在她不在期间母亲跟他谈了些什么。
宇内天满有些苦恼，但还是认真道：“我不想骗你，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岳、伯母，暂时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你。”
牛岛甜绘见他提起这件事时表情并没有勉强，笑着摆摆手：“只要不是让你为难的事就可以啦！”
宇内天满欲言又止。
他确实并不为难……恐怕未来甜绘会比较为难。
第73章 乌野进行时
自从宇内天满得到了未来岳母的“好评”后, 他就可以自由出入牛岛宅了。
“虽然我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宇内天满抱着星星困惑道：“但是岳、伯母她真的很喜欢我来做客吗？”
牛岛甜绘对着笔记本电脑一顿敲敲打打，闻言无奈道：“要不你就直接喊岳母吧，总是改口不辛苦吗？”
宇内天满脸一红, 呐呐道：“这不好吧……”
在宇内天满怀中躺得安逸的星星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虽然小时候很讨厌这个人类, 但是现在想来当成坐垫也不错。
它舔了舔爪子，美滋滋的换了个姿势躺好。
牛岛甜绘也动了动肩膀, 淡定道：“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宇内天满顿时害羞了起来，手激动的在星星头上搓来搓去。
星星：……
主人，把这个不懂事的坐垫赶出去！
星星炸毛, 喵呜一声就从宇内天满的身上跳了下来, 先是示威一样对宇内天满龇牙, 后又傲娇的转身迈着猫步走向甜绘，在甜绘手边团成猫球。
宇内天满没凑过去讨嫌, 只是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笑着说道：“它还是这么喜欢你啊。”
牛岛甜绘伸手摸了摸星星的小脑瓜：“当然啦, 毕竟是我的小星星嘛。”
宇内天满盯着那只摸猫猫的手，眼神慢慢浮现出几分奇怪。
这个手法……
而牛岛甜绘则解释道：“母亲她当然喜欢你来, 你一来我做作业的效率直线上升, 现在她已经开始将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交给我处理了。”
她死鱼眼盯着电脑屏幕，沉沉叹了口气, 抱怨道：“哪有妈妈会在这样的时候将自己的工作交给女儿啊。”
她现在可是升学关键期诶！
宇内天满也有些心疼，但想起未来岳母说的话，也只能上前捏了捏她的肩膀：“因为岳、岳母大人她很信任你吧。”
这称呼一出口, 他是越叫越顺畅：“而且岳母大人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牛岛甜绘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把作业拿出来。”
宇内天满整个人一僵, 怏怏的去拿自己的书包。
小情侣在巨大的办公桌上一个写作业一个做家庭作业，星星就在中间舔着爪子, 路过书房的牛岛若利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快步离开。
现在的生活还真不错。
——
牛岛甜绘在自己高中最后一次的全国大赛上，拿到了一个完美结局。
“三连冠！”宇内天满终于克制不住，指着场上那个女孩，连头发都是他在甜绘上场前为她编好的：“我们乌野弓道部三连冠！”
“我们……”田中冴子扶额，却也不觉得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乌野弓道部王牌家属……
“呜呜呜三连冠呜呜呜……”井上弦一郎完全没有当初叱咤风云的大佬风范，哭得凄惨：“原来我也能带出三连冠……”
“呜呜呜甜绘三连冠……”鹤岗未来也哭：“甜绘好棒！”
“……”兔田琉夏无奈：“我说你们啊……”
她一扭头，最冷静的朝见清酒正偷偷抹眼泪。
兔田琉夏：……
衬得她像个冷血无情的混蛋。
她和田中冴子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发现了那细碎的泪光。
一切都结束了，但一切也刚刚开始。
……
在考试前一个月，牛岛甜绘给翔阳上完最后一节课，表示接下来要专心准备考试了。
“以后甜绘姐就要上大学了吧——”日向翔阳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善解人意道：“放心吧甜绘姐，我一定让你的名字出现在全国大赛的现场！”
牛岛甜绘懵：“诶？你的排球部凑够人了？”
日向翔阳沮丧道：“并没有。”
不如说距离能够参加比赛还遥遥无期。
牛岛甜绘见他蔫哒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关系，就算没有队友能陪你训练，以后我也会视频陪你训练的。”
日向翔阳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随即眼睛骤然睁大：“诶？！可以视频吗！”
牛岛甜绘奇怪：“别小看科技的力量啊。”
日向翔阳喃喃道：“可是我……”
牛岛甜绘却将早就准备好的平板递给他：“平时如果训练时有什么苦恼也可以拍下视频发给我。”
日向翔阳却已经憋不住小珍珠了：“甜绘姐……呜……”
牛岛甜绘笑了：“你可是我牛岛大姐大的第一个徒弟，大弟子懂不懂？”
她拍了拍翔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牛岛教练的名声就靠你了。”
日向翔阳顿时收起小珍珠，积极道：“好！”
——
考试结束后的甜绘从考场中走出来的瞬间，只觉得浑身轻松。
就算一直以来成绩都非常出色的她，想要考上东大经济学专业也有点拿不准，准备了不止一个备选方案。
这一个月以来她专心学习，连做梦都在算数学题，如果还是落榜的话，只能说自己没这个命了。
宇内天满的考试也很顺利，他选择的是东京的一所十分有名的艺术院校，不止是对文化课成绩要求极高，还有单独的艺考。
不过据他所说考得还不错，虽然牛岛甜绘对他是否还能拿出应有的美术水平感到忧虑。
忐忑的期待着录取通知书，牛岛甜绘紧张得完全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若利在训练，母亲在工作……”牛岛甜绘心烦意乱，又不想去弓道场，只能对星星反复下手。
被撸到炸毛的星星大懵，不知道主人抽什么风。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她看了一下备注，嘴角的笑容不自觉扬起。
“诶？你家里也没有人在？”牛岛甜绘奇怪：“宇内妈妈也不在？”
宇内天满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妈妈她和她的姐妹们去逛街了……”
他声音带着笑意：“所以要不要来我家玩？”
牛岛甜绘顿时激动起来：“去你家玩？好耶！”
宇内天满听她答应下来，也露出明显的笑容：“我去接你？”
牛岛甜绘拒绝：“我让司机叔叔送我去就可以了。”
仗义的司机叔叔竟然真的没有对母亲透漏半点口风，否则在甜绘毫无隐瞒之意的情况下，对她行踪最为了解的司机叔叔应该早就知道她谈恋爱的事，结果母亲却是完全不知情。
宇内天满应下，随后美滋滋的撸起袖子准备在厨房大显身手。
他可是从妈妈那里学了一手厚蛋烧绝活，等下一定要让甜绘惊喜到“哇”的一声！
等牛岛甜绘摁响门铃时，只听到了宇内天满沮丧的一声：“等一下，我马上来。”
正当甜绘感到奇怪，门被打开，小脸黝黑的宇内天满走了出来。
牛岛甜绘：……哇！
“你这是……”牛岛甜绘茫然：“挖、挖煤去了吗？”
宇内天满脸色更黑，丧气道：“才不是……你先进来吧。”
等牛岛甜绘进门后，才发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原来你是想下厨……”牛岛甜绘捂着嘴憋笑，肩膀不断耸动。
宇内家就是普通的二层独栋，厨房的位置自然也一目了然，她没想到上一次来还干净整洁的厨房，眼下仿佛跟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凄惨。
“我以为……只有我有这样的本事……”牛岛甜绘终于忍不住瘫在沙发上大笑，只觉得这几日的焦虑一扫而空：“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
果然，天满满就是可以治愈她的天使，无论心情有多么沮丧，只要看到他，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一扫而空。
宇内天满蹭了蹭鼻尖，不知不觉的将黑灰抹匀，见她笑得这样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而牛岛甜绘见他抹出了一个黑鼻头，原本已经减缓的笑意顿时再次袭来，她捶着沙发，笑到岔气。
宇内天满有些不好意思：“有那么好笑么……凡事都有第一次……”
他目前熟练掌握的厨艺，就是制作巧克力——融化后重塑的那种制作。
每年的情人节他送给甜绘的巧克力都是亲手制作的，他觉得从商店里买的巧克力没有诚意，一定要经过自己二次加工才行。
宇内妈妈对于他这种自我欺骗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宇内妈妈不会知道，这对小情侣连续两年互赠二次加工巧克力，并坚定认为这就是手工巧克力。
——两人真正的手工巧克力吃完是要挂肠胃科的。
笑够了的甜绘还是很快打起精神，和天满一起整理这兵荒马乱的厨房。
如果让出去玩的宇内妈妈看到家里这样一副景象，就算是唯一的孩子也该尝尝扫把的厉害。
甜绘是个完全的家务白痴，但擦擦橱柜整理厨具还是能做到的——所以为什么连橱柜里的厨具都饱受摧残，甜绘真的万分困惑。
厨艺不行但干活很麻利的宇内天满歪歪头：“在制作美食之前不应该把好看的餐具提前摆放好吗？”
他理直气壮：“这样我就可以掌握最佳火候不至于为了拿盘子而手忙脚乱了。”
牛岛甜绘看着他正在刷的锅，黑色的不明物体坚强的糊在锅底，很难想象它的前身究竟是什么食材。
她刚想上去帮忙洗碗，就被宇内天满一把推开：“女孩子的手是不能沾洗涤剂的。”
在他的家里，妈妈只负责做饭，饭后所有的整理都是他和爸爸轮流完成。
包括日常的家务，休息日都是父子俩谁闲着谁干，爸爸对他说过，这是爱。
宇内天满哼着不成曲调的旋律，心里想着：他对甜绘也是爱。
牛岛甜绘被推开，只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两人在厨房忙碌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将厨房变回原有的样子。
“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起火了？”牛岛甜绘大为震撼：“虽然我也有预想过，毕竟它们都黑成那样了……”
完全是一副烧焦后的残骸模样，而且天满脸上的灰也证明这绝对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下厨。
宇内天满刚刚洗过脸，闻言也有些无奈：“妈妈教我的时候都是在一旁帮我看着火候的……”
所以做出来的成品总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但是这次因为他的“自由发挥”，锅里起火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错过了第一时间将锅盖扣严的机会。
接下来的事就不受控制了。
牛岛甜绘再三斟酌，还是委婉道：“明天我送你两个灭火器。”
果然还是太危险了，这种事情。
其实最好还是不要下厨的，牛岛甜绘眼神里透漏出这样的意思。
而宇内天满却眼神飘忽不愿意和她对视。
两人考的大学并不远，如果都能顺利被录取的话，他其实更想在外面租个房子一起住。
虽然他还没有对甜绘说过这个想法，但却为此做好了一切准备——现在看来厨艺这方面还是有些没准备好。
他现在做的，就是当甜绘也有这样想法时，自己能够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不会让她的生活出现日常的困扰。
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的两人，最终还是选择去天满的房间看沙排比赛。
沙排真是太有趣了！
再次来到这个房间，牛岛甜绘依旧兴致勃勃。
宇内天满见她笑得眯起了眼，无奈：“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牛岛甜绘相较于上次显然放开了许多，坐在床边小脚一晃一晃的：“就是很好玩啊！”
就像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地图，藏着一个个宝箱等着她去发现。
她见宇内天满正抱着两个装着录像带的箱子翻找，也跟着一起上前翻找起来。
在找录像带时，牛岛甜绘发现了厚厚的一捆信封，从那上面的爱心来看，显然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信件。
“诶——”牛岛甜绘伸手拿出一封，并没有拆开，只是在忙碌的天满眼前晃了一眼：“这是什么啊？”
她嘴角勾着诡异的微笑，看着天满眼神饱含深意：“不会是……情书吧？”
宇内天满只觉得眼熟的信封一晃而过，他的大脑慢慢系成了蝴蝶结：“啊……对，情书。”
“这么多啊？”
“写了两年呢……”
她见宇内天满呆呆的有问必答，忍不住笑意更深：“给谁写的啊？”
宇内天满顿时急了：“当然是给你，还能给谁啊！”
牛岛甜绘挑眉，慢悠悠道：“既然是给我的，那我可以看吗？”
宇内天满突然醒了过来，一个猛虎扑食抱住厚厚一摞的情书，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不可以！”
牛岛甜绘眨眨眼，眼睫一垂，嘴角一掉，表情充满了哀怨：“这世界上有哪个女孩不能看男朋友写给她的情书呢？不会只有我吧……”
她哀哀的叹着气，心里却淡定的倒数：3——2——
“看吧看吧……”宇内天满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只好松开怀里的情书递给她：“还是——”
“《甜绘天满互不嘲笑原则》！”牛岛甜绘十分上道，抱着成摞的情书坐在天满的书桌前，一脸认真的阅读起来。
宇内天满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神情严肃专注的一封封阅读着，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在一个个深夜坐在这个位置抓耳挠腮的自己。
原本打算看沙排录像带，结果整整一个下午，牛岛甜绘都坐在这个位置认真观看着一封又一封的情书。
如果是看书的话，同等厚度的书恐怕早就看完了。
可一张张薄薄的纸，还有不少张是因为写了错字而重新抄写的，她还是每一张都逐字逐句的看。
“呼……”终于看完了最后一封情书，牛岛甜绘将情书重新封回信封中，然后一把将所有情书抱住，扭头盯着天满：“它们都是我的了。”
宇内天满哭笑不得：“本来就是给你的……”
牛岛甜绘接着盯：“是给我的为什么不早给我？”
宇内天满：……
想起一次次错过的时机，宇内天满心虚起来：“现在给你也不晚嘛。”
牛岛甜绘手速飞快的将所有情书整理好，宇内天满见状连忙递上布兜，见她把所有情书都塞进去后，他无奈：“我既然说了会给你，当然不会反悔。”
他看甜绘将布兜紧紧抱在怀里，嘴角微抽：“我说甜绘啊……我真的不会抢。”
牛岛甜绘这才将布兜放回书桌，嘟嘟囔囔道：“偷也不行。”
宇内天满：……
他起身：“我去切一些水果过来，如果感到无聊可以去书架上找本书看。”
牛岛甜绘笑着摆手：“好！”
等宇内天满出去，牛岛甜绘来到书架上翻找着。
“《排球战术详解》《从入门到精通——排球》《排球技巧图解》……”她喃喃着，书柜上整整两排都是有关于排球的书籍。
她视线向下扫过，表情变幻莫测：“《极道大哥养成史》《如何成为真正的不良》《坏蛋的基本修养》……”
天满，这个书架太割接了！
然而……她果断抽出一本《坏蛋的基本修养》，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不愧是天满满读的书，有品！
等宇内天满端着一盘水果进来时，对甜绘的选择毫不意外。
毕竟甜绘对不良这个词有着天然的好感——并且对不良这个词有属于自己的见解。
和大众意义完全不同的见解。
他见甜绘读的开心，用叉子叉起一块去皮的苹果喂给她。
两颊鼓鼓的，可爱！
牛岛甜绘慢慢看着，突然指着他做的标注：“你看这种小说还要做笔记啊？”
宇内天满动作一僵，当初为了研究甜绘的中二思想，看这种书时脑子里都是学术研究，甚至贴了标签用不同的颜色做标注。
比上课还认真，比数学还难懂。
牛岛甜绘却很是钦佩他的专注精神：“不愧是天满满，竟然对不良有如此深刻的研究！”
她笑得开心：“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宇内天满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的发型揉乱：“我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
在甜绘没来得及抱怨发型被弄乱时，他已经将甜绘的辫子解开，手指灵活的为她重新理顺头发，编成漂亮的辫子。
牛岛甜绘乖巧的坐着一动不动，有些好奇：“你会的发型未免太多了。”
比她家手最巧的住家阿姨还要好。
宇内天满笑：“不是说好了吗？这头长发以后就归我打理了。”
为此他可没少学习有关于打理头发的知识，他手指灵活，脑子又不笨，只是几个漂亮适合甜绘的发型而已，当然是手到擒来。
牛岛甜绘偷偷笑了起来，低头再次看起小说。
宇内天满将她发型整理好后，也跟着她一起看了起来。
时间渐晚，宇内妈妈回来，见玄关鞋柜上精致小巧的女鞋，她顿时露出满是深意的笑容。
看来家里来了小客人呢。
她也没出声，蹑手蹑脚的返回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和老公分享。
宇内爸爸看见消息顿时上班的心思也没了，恨不得直接飞回家看看未来的儿媳妇长什么样。
“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又懂礼貌，超卡哇伊！”
他想起老婆的话，对面那张橘子皮脸的上司顿时更加可恶。
这破班真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
牛岛甜绘揉了揉眼睛，宇内天满知道她累了，将书从她的手中抽离，顺便在她看到的那一页夹好书签。
“下次再看。”他将书放回书架，回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她手机铃声响起。
牛岛甜绘接通电话，是若利的来电。
“姐姐，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牛岛若利沉稳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喜意：“是东大经济学专业！”
牛岛甜绘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少见的尖叫出声：“啊——天呐！”
她正义冲锋进宇内天满的怀里，手机还贴在耳边：“我马上就回去！”
牛岛若利看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浅笑应下：“好。”
电话挂断，牛岛甜绘开心得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天满！我考上了！”
宇内天满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甜绘本来就聪明，当然会考上。”
如果不是这几天她表现得格外焦虑，焦虑到让牛岛若利都看出不对劲，他也不会知道一向自信的甜绘竟然在这个时候忐忑不安。
牛岛甜绘看着毕业后没有收到任何俱乐部邀请的天满，他分明很不甘心，和她同样的焦虑难过，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显露出来。
“宇内天满。”
她突然平静下来，郑重的直呼其名，听得宇内天满一怔，顿时紧张了起来：“在！”
“我以满星俱乐部老板的身份邀请你，加入我的排球俱乐部。”
她对上那双怔忪的眼睛，突然笑开：“请接过这个重担，招募球员，带领球队，让满星的名字出现在v联盟吧！”
第74章 假期进行时
“什么？”
宇内天满满脸茫然的看着她：“满星俱乐部？”
牛岛甜绘理所应当的点头, 还不住的抱怨：“成立俱乐部比成立公司要麻烦多了，我和母亲签订了不平等条约才借来了她的秘书在外面跑流程。”
不然她在升学的关键时刻，就算是再怎么精力充沛也分身乏术。
“这个俱乐部是……”宇内天满还有些没回过神, 只是惊讶的看着她。
牛岛甜绘捧着他脸，对准脑门亲了一口：“他们没有发现天满满的价值, 是他们的眼光不好。”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砰砰作响：“我的眼光就很好！”
她语气分外骄傲：“一眼就看中未来的明星排球运动员了！”
宇内天满不知道为什么, 哽在心口的情绪突然像是有了宣泄口。
他有些无力的靠在甜绘单薄的肩膀上，拼尽全力的压抑着涌上眼底的热意。
怎么会不难过呢？就算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努力, 只要不断的进步, 他一定会被所有人看到。
然而面对他再三的询问, 老师无奈摇头的样子都像是对他的当头棒喝。
没有人愿意去压他的未来，就算他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被解说员称呼为小巨人, 就算他以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成为各校最受关注的选手, 但他依旧没能入选高中前十的主攻手，没有人认为他真的会走上职业排球的道路。
只有甜绘, 一直都只有甜绘。
“我很厉害的。”
宇内天满压下小声的呜咽, 闷声说道：
“我会成为国内最厉害的排球选手，也会站在国际联赛的赛场上。”
“我不会吃软饭, 我会好好工作。”
“满星会成为国内最出色的排球俱乐部。”
“我——”
他声音终于染上控制不住的哽咽，他定了定神，才再次出声：
“我会是你的王牌。”
牛岛甜绘抱住毛茸茸的头, 手掌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着他：“天满满，你永远是自己的王牌。”
“不要忘了你曾经想走的路, 不要忘了你想成为的人。”
宇内天满从来不是谁的谁，宇内天满就是宇内天满。
是最棒的小巨人。
……
“我的肩膀湿了。”
“我没哭。”
“但是我的肩膀湿了。”
“我就是没哭。”
“……可是？”
“是你的肩膀淋雨了。”
牛岛甜绘眼底笑意弥漫：“原来是这样啊。”
她声音轻轻：“那以后让我的肩膀上开出太阳花好吗？”
沉默半晌, 宇内天满闷声回答：“什么太阳花？”
牛岛甜绘笑开：“天满满脸上的太阳花。”
——
牛岛甜绘抱着属于自己的一兜子情书回了家，就连母亲也破天荒的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家里。
“你那是什么表情？”牛岛美纪白了女儿一眼，冷声道：“我会是那种女儿考上了心仪大学都不回家庆贺的工作狂吗？”
见儿女都露出如出一辙的：你是，你真的是——这样的眼神，牛岛美纪恼羞成怒：“明天，一起去大阪和母亲庆贺！”
牛岛甜绘眼睛一亮：“要去看望外婆吗？！”
牛岛美纪微微一笑：“母亲最近身体情况很好，她也几次向我传达了很思念你们。”
她再三犹豫，还是轻声道：“甜绘在高中时期三连冠，若利在国中时期三年带领白鸟泽排球部赢下宫城县所有排球比赛，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成绩什么的从来都无所谓，儿女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成为优秀的人，这才值得喝彩。
更何况两个孩子从来没有在学习成绩上让她操过心……不对，是任何事情都没有让她操过心。
牛岛美纪陷入沉思。
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太成熟了？就连女儿的叛逆期也是一晃而过，叛逆的突然结束也毫无预兆，她这个做母亲的很没有成就感啊！
“所以——偶尔，我是说偶尔——”牛岛美纪有些别扭，但还是艰难说出口：“可以向妈妈提出一些难办的请求。”
她还穿着定制西装，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只要不是参加什么宴会或者是睡前，她就只会穿这样的衣服。
但此刻，她却不像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牛岛家主，而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或许我会满足你们也说不定。”
牛岛甜绘扭头看了看弟弟，见弟弟左脸写着“无欲”，右脸写着“无求”，她果断站出来，回应母亲突然的母爱：“真的可以吗妈妈？”
牛岛美纪只温柔了这一瞬，见她置疑，瞬间理智冷静全部回笼，盯着女儿：“我说话算话。”
牛岛甜绘狐疑的盯着她，盯得她火冒三丈：“我是你亲妈！”
偶尔也是可以母爱泛滥的不是吗？！
牛岛甜绘瞬间打定主意：“妈妈！”
她超大声：“我现在要和天满结婚！”
“你做梦！”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牛岛甜绘：……
条件反射反驳了女儿的牛岛美纪：……
牛岛美纪磨牙，一双美眸紧盯着女儿：“你最好清楚，你刚高中毕业，正要上大学，你和你男朋友才谈了一年的恋爱，而你现在想要和他结婚？”
她冷静下来：“天满那孩子是不会突然提出这种请求的，是你抽风？”
牛岛甜绘死鱼眼：“把自己女儿的行为评价成抽风，这可不是牛岛家的教育。”
牛岛美纪扯了扯嘴角：“真开心你这个时候还记得牛岛家的教育，母亲我真是开心极了。”
母女二人互瞪，牛岛若利发呆。
他也觉得姐姐发言太过离谱，好在母亲是冷静的。
“天满太可爱了。”牛岛甜绘突然屈服，托着脸：“唉——那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嘛！”
牛岛美纪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没好气道：“大学毕业！如果你们的感情依旧稳定，毕业后再跟我提！”
果然还是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牛岛美纪突然沉沉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看上去稳重可靠，其实还是没长大吗？
牛岛若利：……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母亲的眼神好像在看两个笨蛋——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果然是跟着姐姐一起被当成笨蛋了。
牛岛甜绘却是大惊失色：“诶——还要四年那么久吗？”
牛岛美纪心累：“就是要这么久，你以为婚姻是过家家吗？给我在一起好好磨合吧！”
她微微昂首，语气深沉：“别把婚姻当做游戏。”
牛岛甜绘正色：“受教了，妈妈。”
牛岛美纪点点头，指着正在院子里撒欢的星星：“当初是你带回家的，你要为这个生命负责。”
“东大附近有个公寓，你就不要住校了，将星星带到那里吧。”
她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如果饿到渴到冻到星星……”
牛岛甜绘满脸严肃：“保证作为一名合格的铲屎官，誓死守护星星的生活质量！”
牛岛美纪满意点头：“很好。”
牛岛若利：……某种程度上讲，你们真的很相似，各种意义上。
……
在和外婆度过愉快的一天后，另一个值得惊喜的事也悄然降临。
“已经被录取了吗！”牛岛甜绘举着手机满脸惊喜：“这样我们就要一起在东京上大学了！”
宇内天满回头看向捧着录取通知书笑得开心的父母，喜悦从嘴角溢出来：“是啊，可以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两所学校离得又不远，异地恋的困扰也完全解决了。
“所以，这个假期有什么计划吗？”牛岛甜绘突然提起：“比如参加什么绘画班排球班？”
宇内天满摇摇头，突然意识到甜绘看不见，连忙道：“还没有，或许会提前到学校看看？”
“那才能用上几天？”牛岛甜绘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要不要去美国？”
在宇内天满一头雾水时，她再次出声：“我应该跟你提过，我的父亲在美国做排球教练。”
“虽然不是很出名的教练，但他曾是排球二级联盟的球员，或许能给你一些新的思路。”
宇内天满大惊失色：“这就要见岳父了吗！”
牛岛甜绘无奈：“只是在排球上请教一下……话说我好像没和父亲说过我谈恋爱的事。”
她陷入沉思，也不管电话另一头闻言有多么崩溃。
“父亲好像真的不知道我谈恋爱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你介绍给他吧！”
牛岛甜绘淡定自若：“顺便告诉他我考上东大的消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双喜临门！”
宇内天满：……
你确定这样的消息对于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来说是双喜临门吗？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甜绘？
他只是想象了一下即将要迎来什么，就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中。
“话说我和父亲也有近十年没见了吧……”牛岛甜绘还在嘟囔着：“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这两年一直和父亲保持着联络，或许是在某一刻尝试着理解了父亲，她心中的愤懑也慢慢的消解了不少。
很多的情绪来源只是因为一个孩子对父亲的依赖和爱，对于天平两端的较量，她始终没办法接受家人竟然输给了梦想。
即使现在她也依旧不能理解这件事，但有关于梦想的那一部分，她似乎隐约能触碰到了。
因为那是一个人心中永远无法舍弃的一隅，无关于亲情爱情友情……那种绝对无法舍弃的净土。
梦想就是这样永远被放置在神坛上的存在，越是够不到就越想要靠近，俯瞰着所有对它趋之若鹜的人。
父亲是，她是，弟弟是，天满也是。
“我是绝对不会因为……放弃你。”她突然的一句话，让宇内天满头脑发懵。
但他还是飞快做出了回应：“不管是什么，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放弃甜绘的。”
牛岛甜绘笑了起来：“你总是这样。”
在她情绪莫名其妙陷入低落时，坚定不移的将她带出来。
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她却明白，宇内天满这样的存在，总是在激励指引着很多人。
王牌的背影，是超级厉害的旗帜。
宇内天满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笑笑：“关于去美国的事，还是要提前问问岳父大人的吧。”
他仿佛牙痛般啧了一声：“不然场面恐怕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应该说绝对和甜绘想象的不一样。
牛岛甜绘应下来，又聊了几句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外面清新的景色，这里的环境果然很不错，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算算时差，父亲那边应该是下班了。
她拨通了电话，电话另一边很快接通：“甜绘？有什么事吗？”
牛岛甜绘一边欣赏美景一边道：“父亲，我考上东大了。”
电话理所应当的传来惊喜的声音：“很厉害啊甜绘！”
牛岛甜绘浅浅一笑，双喜开始临门：“对了父亲，我谈恋爱了。”
沉默……
“父亲？”牛岛甜绘看了看手机，跨国电话信号这么差吗？
空井崇看着自己已经喂给地板的晚餐，干巴巴的重复道：“谈恋爱了？”
牛岛甜绘理直气壮：“谈一年了。”
空井崇怀疑人生：“谈、谈一年了？”
啊？谈一年了才告诉他？而且这么突然的就告诉他？
老父亲不明白！老父亲要闹了！
“对啊，”牛岛甜绘想了想：“我应该提起过他吧……”
空井崇努力回忆着和女儿的几通电话，唯一一次有关于恋情的是……
“那不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么！”空井崇欲哭无泪。
牛岛甜绘微微一笑：“就是他。”
空井崇：……
看把你给骄傲的。
他无奈的挠了挠头，艰难说出了最违心的话：“恋爱还……还挺好的。”
好个锤子！
空井崇抓狂，声音努力维持着稳定：“不过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挤出一抹危险的狞笑：“能够获得我们甜绘的芳心，一定是个出色的少年吧。”
牛岛甜绘却没听出经过电子修正的声音有多崩溃，只是顺着他的说法笑道：“他叫宇内天满，一个非常出色——非常非常出色的排球运动员。”
她声音骄傲：“未来或许会成为漫画家，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在黄金年龄，果然应该活跃在赛场上。”
她絮絮叨叨，仿佛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就会有说不完的话：
“虽然个子很小，但是非常厉害，是能够成为队伍稳定得分点的王牌。”
她天花乱坠的说着，在她看来她完全没有夸张，在她心里天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完美！
可落到空井崇的耳朵里，却浮现出了一个油嘴滑舌的少年把自己女儿忽悠得找不着北的画面。
宝贝女儿，危！
“你说他是排球运动员对吧……”空井崇在听了一会儿后脑筋一转：“高中毕业后的假期是最轻松的假期了，要不要和弟弟一起来爸爸这里？”
他危险的笑笑：“如果能把男朋友带来就更好了，我还真是很期待能和他见面呢。”
牛岛甜绘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眼睛一亮：“我会问问弟弟和天满的。”
父亲好像和母亲一样，很喜欢天满诶！
空井崇又和女儿聊了聊，这才挂断电话。
他盯着地板上的狼藉，突然满脸悲愤的捶着沙发：“呜呜呜混蛋小子你怎么敢！”
女儿才几岁？还是个孩子呢！
起码……起码到三十岁，谈恋爱正好！
他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你小子，最好有胆子来美国。
空井崇嘴角勾起微妙的笑，憨厚刚毅的长相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是排球运动员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专业对口！
——
面对姐姐的询问，牛岛若利淡定摆摆手：“不要。”
牛岛甜绘奇怪：“母亲也是同意的哦。”
牛岛若利只是举起手中的邀请函：“白鸟泽高中部的鹫匠教练让我提前加入排球队训练。”
牛岛甜绘惊讶，但又觉得理所当然：“不愧是若利！”
牛岛若利沉稳点头，见姐姐要离开，突然出声道：“我在不久前邀请及川报考白鸟泽。”
牛岛甜绘从脑子里翻出这个名字，随即大惊失色：“诶？！”
说起及川彻啊……
她回想起看弟弟比赛时，几乎每年都是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巅峰对决，而及川彻带领的北川第一从来没有赢过弟弟带领的白鸟泽。
结果竟然被视作宿敌的人邀请了……
牛岛甜绘扶额：“他一定拒绝了，我敢保证。”
牛岛若利想起这个也有些苦恼：“他去了青叶城西……一个根本没办法发挥他全部实力的地方。”
牛岛甜绘闻言脸色一变，对准弟弟的后脑勺就是一个爱的重击：“你还想不想交朋友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牛牛委屈，牛牛要说：“但事实就是这样。”
他看着姐姐：“如果姐姐当初选择的不是乌野，而是直升桐先或者来白鸟泽，绝不会只是个人赛三连冠。”
这就是环境的力量，只有肥沃的土壤和细心的栽培才能让幼苗结出丰硕的果实。
牛岛甜绘叹气，却没有和弟弟针锋相对，她的想法和弟弟大差不差，绝对的实力能够组成强大的队伍……啧，毕竟都是牛岛家的人。
“但每个人的追求是不同的。”她想了很久，才回答弟弟道：“我想赢，可如果不是和她们一起的话，赢也没有意义。”
如果是以前的她，这样不像话的队伍是不会被她放在眼里的。
竞技体育强者为尊，这就是公平。
“所以这样的结果我也欣然接受，毕竟和能够与她们一起拉弓相比，胜利也不值一提了。”
牛岛甜绘对弟弟很是爱惜，她希望弟弟能在排球上收获志同道合的友情：“及川彻是很了不起的二传手，他的自尊和骄傲让他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强者。”
“小心被及川彻打得抬不起头。”
牛岛若利平静：“白鸟泽会获得胜利。”
牛岛甜绘耸耸肩，脸上却有几分笑意：“好吧好吧，白鸟泽是最强的——才怪。”
她对弟弟做了个鬼脸：“我们乌野也是很厉害的，一定会有可靠的后辈延续乌野的强大。”
宫城县的排球强豪，高高飞起的乌鸦，会捕猎所有强敌，捍卫空中王者的地位。
这可是她牛岛大姐大的母校！
牛岛若利哽了一下，还是坚定道：“白鸟泽最厉害。”
“乌野最厉害！”
“白鸟泽最厉害。”
……
牛岛美纪和母亲慢悠悠的品着茶，看着笨蛋儿女吵吵闹闹的样子，忍不住叹气：
“不久前还觉得孩子们都长大了，现在看来离长大还远呢。”
牛岛外婆笑着摇摇头：“牛岛家的孩子都是在不知不觉中长大的，他们是，你也是。”
她看着愣神的女儿，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慈爱：“你也和小时候一样。”
牛岛美纪抿了抿唇，小声反驳：“我的孩子都成年了，我怎么可能还和小时候一样。”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沉稳：“虽然甜绘的淑女教育计划失败了，但机会还是有的。”
她看向母亲：“您养好身体，未来还要靠您呢。”
牛岛外婆笑呵呵道：“改变不了基因就改变标准吧，谁说这样的孩子不是淑女呢？”
“我们牛岛家的淑女就是这样的。”
牛岛美纪：……
行吧，重新定义淑女，也算是牛岛家的传统艺能。
……
牛岛甜绘和弟弟吵够后果断选择了休战，回身给天满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
“岳父大人主动邀请我去美国训练？”宇内天满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敏锐的警铃嗡嗡作响，仿佛在疯狂提醒他接下来将是多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另一边甜绘却很开心，父母对天满的态度让她心中隐隐的忧虑完全一扫而空。
毕竟是看各种影视作品长大的，什么门当户对豪门联姻挥剑斩情丝（?）等等一系列，似乎家世差距过大的情侣最终都没什么好结果，无论是富家千金还是富家少爷什么的……
“父亲很希望你能去美国呢！”牛岛甜绘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如果没有你陪着我，我恐怕还真不太敢去见他。”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如果她站在父亲面前时，父亲连认都认不出来的话，她或许真的会很难过。
宇内天满则是以英勇就义的姿态，应下了这份邀请。
早晚都要面对，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得到岳父的认可！
这样他也能放下所有顾虑，向甜绘求婚了！
第75章 假期进行时
两人再次登上了前往异国的飞机, 心情却是同样的紧张。
一个是多年没见过亲爹有点无措，一个是马上要见女朋友的亲爹有点心慌，两人对视一眼, 又陡然生出无限勇气。
飞机降落，早早问过航班信息的空井崇请了半天的假前来接机。
牛岛甜绘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父亲, 脚步却是一顿。
他似乎老了很多，似乎又没有, 笑容还是那样，可仔细看过去，却比记忆中更加开心。
空井崇同样一眼就发现了女儿, 她的变化很大, 原本小小的一点, 现在已经出落得漂亮又美好。
他的目光极为锐利，紧盯住那个握住女儿手不松开的臭小子。
个头不高, 体格也单薄, 长得也就那样，漂亮得像个女孩似的, 一点气势也没有, 还留了长发……
空井崇挑剔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女儿的男朋友，但触及了女儿的视线后立马换了一副慈祥的模样。
“甜绘, 好久不见。”他眉眼温柔，话语里满是爱意：“我很想念你。”
牛岛甜绘看着精准从人群中找出自己的父亲，沉默了一下后对上父亲那双忐忑不安的眼睛：“父亲, 我也很想念你。”
两人在电话里沟通还算顺畅，可见了面却好像被封住了嘴一样, 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还是牛岛甜绘使劲握了握男友的手，将天满一把扯过来, 掷地有声道：“父亲，这就是我的男朋友宇内天满！”
宇内天满被女朋友当做挡箭牌一样立在了面前，尴尬的和岳父四目相对，但脚步丝毫未动的挡在甜绘身前。
“伯父您好，我是宇内天满。”
空井崇眼神一动，这小子还算勇气可嘉。
“我叫空井崇，是甜绘的父亲，目前从事排球教练一职。”他看上去仿佛非常和蔼，只有宇内天满能感受到令他后背发凉的危机感。
“听甜绘说你是排球运动员？”空井崇微笑：“我负责训练的球员也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既然未来想要进军职业的话，不如先在我这里试试。”
他粗糙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宇内天满的肩膀，声音意味深长：“我很看好你。”
宇内天满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看见了地狱在向他招手。
牛岛甜绘倒是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揉了揉肚子，可怜巴巴的从天满身后看向父亲：“训练的事等会儿再说行吗？我好饿啊……”
她蔫哒哒的垂下头：“不吃饱肚子的话训练是不会有效果的。”
被女儿可爱到的空井崇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再聊训练。”
他在这里生活多年，自然知道有哪些餐厅更符合甜绘口味。
空井崇开车带两人到预约好的餐厅，落座后熟练的要了一份菜单，先是向服务生点了自己常吃的菜，又扭头看向甜绘：“如果不清楚味道的话我可以帮你点。”
牛岛甜绘摇摇头，娴熟的用英语点了两人份的食物，
她知道天满的口语不太好，所以自然的按照他的口味来进行点餐。
宇内天满偷偷松了口气。
岳父在美国定居多年，语言早就已经不成问题了，甜绘也从小就有专门的语言课学习，他刚刚很是担心在这样的场合下露怯。
菜品很快摆上桌，牛岛甜绘真的饿了，动作斯文优雅但用餐速度飞快，宇内天满几乎看到了刀叉的残影。
空井崇原本刚想开口聊些什么和女儿拉近一下关系，见状连忙沉默着埋头用餐。
离开牛岛家太久，他都快忘了牛岛家用餐的规矩了。
三人很快吃完，牛岛甜绘摸了摸满足的小肚子，终于放松下来。
美食可以治愈世界！
“父亲您现在是在俱乐部任职吗？”在前往训练中心的路上，牛岛甜绘主动出声询问。
她之前也想过要问父亲究竟在哪个俱乐部工作，又因为某种别扭的心思而放弃了，如今终于有机会能自然的问出来。
“一个很普通的俱乐部罢了。”空井崇笑笑。
正如他所说，如今他任职的俱乐部是一个没什么名声的俱乐部，虽然也有几个不错的球员，但却没什么为外界所知的明星球员。
但是他陪着这个差点倒闭的排球俱乐部走到如今的程度，接下来还有各式各样的职业联赛迎接他们，他也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神色：
“虽然很普通，但那群小伙子还算有几分本事。”
牛岛甜绘见他露出了自豪的表情，余下的话也咽了回去，转而笑道：“那可一定要让我和天满见识见识才行。”
原本她是想过将父亲挖到满星俱乐部的，刚刚注册完成正式运转起来的满星俱乐部，穷得只剩下钱和未来的明星球员宇内天满。
满星的注册地是宫城县，但考虑到未来四年她和天满都要在东京生活，所以她将总部建立在了东京，预计半年后就可以投入使用。
眼下缺教练缺球员缺经纪人……总而言之就是缺人，所以她是考虑过从亲近的人开始挖的。
但见父亲在美国有自己为之骄傲的事业，挖墙脚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重新考虑起别的计划。
宇内天满扭头看向甜绘，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毕业前，为满星签约到足够优秀的排人，参加职业排球联赛！
他在这边偷偷打气，甜绘却已经在想怎么顺便从老父亲俱乐部里捞选手了。
……唉，还是别啃老了。
牛岛甜绘又划去了一部分选项，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将目标放在东京吧，东京怪咖多，总能捞到好排人。
很快，车子驶到训练中心，三人下了车，乘坐电梯上楼。
美国排球很厉害，虽然国内没有排球联赛，只有大学生联赛，选拔也是直接从大学生联赛中挑选，但基层排球运动风靡，在国际排球联赛上排名不低。
这也是为什么甜绘想让天满过来训练的原因，在她没有招募到合适的教练前，她的父亲可以更系统的对天满进行职业级别的训练。
既然早晚会走向国际，不如从现在开始接触。
电梯门打开，里面各式各样规划整齐的训练器械映入眼帘，鼻尖萦绕着镇痛喷雾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空井崇先是上前和所有选手确定了目前的训练进度，随后才将宇内天满一把揽过来：“他将会加入我们当中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训练。”
宇内天满被岳父揽着肩膀，整个人都僵硬了，英语听力本就不太出色的他如今听他们叽里呱啦的说着，更是头昏脑胀。
空井崇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两句宇内天满，回头看向甜绘。
只见甜绘落落大方的走上前，社交微笑恰到好处，吐字清晰道：“我是空井教练的女儿牛岛甜绘，接下来会为大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后勤支持，还请多多关照。”
纯正的美式发音，说话风格却是很明显的日式语气，让众人瞬间明白了这位漂亮的女孩和教练的关系。
空井崇却是皱了皱眉，用日语说道：“甜绘，这里不需要你工作，这个假期你只需要开心的玩就可以了。”
他随手拍了拍身边的小个子，语重心长道：“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宇内天满只觉得这句话里满是对他的威胁，连忙道：“是啊甜绘，你负责玩就好了，我会认真训练的。”
果然不是错觉！岳父大人其实很危险对吧！
宝贝女儿被突然拐跑肯定是要生气的！他怎么能心存侥幸呢！
预想到接下来的半个月有多可怕，宇内天满再次强调：“看看美国的风土人情什么的，难得出国一次。”
既然如此，还是别让甜绘看到他累成瘫瘫饼的样子吧。
牛岛甜绘却摇摇头：“天满这次来主要目的是学习，我的目的也是一样的。”
关于排球俱乐部具体如何运转，她得深入了解才行。
总不能经营时一问三不知，这不仅是对俱乐部不负责，更是对未来的选手不负责。
空井崇见她已经下定决心，只好同意了她在训练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过他再三强调甜绘每天只能工作三小时，其余的时间就算不愿意出去玩也必须老老实实在一旁看着。
牛岛甜绘果断答应下来，随即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众选手：……虽然听不懂教练和他女儿在说什么，但是教练女儿还挺好看的。
宇内天满莫名其妙的读懂了他们的视线，默不作声的靠近了甜绘，当着一众包括岳父的面，牵起她的手。
众选手：哦吼！小情侣！
空井崇：你小子！别太嚣张！
牛岛甜绘不明所以，但果断回握。
天满满一定是紧张了，毕竟语言不通还面对这么多个壮汉，话说这群人还真是高啊……
牛岛甜绘加了几分力气。
刚进来时看他们训练还不觉得，全部站起来后她和天满在其中就好像小矮人一样——可恶的巨人！
甜绘通过询问得知他们的年纪普遍在18岁到22岁之间，正是念大学的年纪，天满倒是在年纪上和他们差不多。
牛岛甜绘点点头，将天满推进人群：“先去热身吧。”
她也撸起自己的袖子，准备干活。
美国的学生活动社团不存在经理的位置，所以在见识过牛岛甜绘干脆利落极具效率的后勤支持后，众人感动得泪流满面。
“牛岛小姐，由衷的希望您能在美国定居，这里是个自由的国度。”
“我无法想象未来没有你的样子，上帝啊，为什么让我在体验了这样舒适的训练后又让我失去！”
……
宇内天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随手擦去额角的汗渍后，他再次陷入训练中。
仅仅两个小时就让他感觉到吃力，职业水平的训练强度果然远超国内高中社团水平，况且他为了考试，每天只进行最基础的训练，眼下已经很难跟上普通水平的训练量了。
他训练之余眼神还不自觉的瞟向甜绘，见她挂着礼貌的微笑和完成了训练的众人在说什么，只能零星听懂几个单词的宇内天满抿了抿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训练上。
没能在规定时间完成训练，就把那乱七八糟的飞醋都收一收吧。
空井崇见他很快就专心在训练上，倒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眼里也多了几分满意。
虽然基础算不上好，能看出应该是很久没有进行高强度训练了，但是很有骨气，即使体力耗尽也在咬牙坚持，一丝不苟的完成训练计划，没有偷懒的想法。
他看向另一边和其他人聊天的女儿，她正一边打听这个俱乐部的运转模式，一边询问训练后如何更有效的恢复肌肉。
不用想，肯定都是为了这个臭小子问的！
老父亲气得咬牙切齿，又狠狠瞪了宇内天满一眼。
宇内天满眼神飘忽，假装没有看见。
他能理解，真的，如果他有这样一个女儿的话，只会比岳父大人更恐怖。
空井崇对上宇内天满那写着“我都懂，我理解你”的眼神，汗毛炸起。
这小子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呢！
很快的，宇内天满也结束了一个阶段的训练，一瓶全新未开封的运动饮料出现在他眼前。
他自然的接过后道谢，对上甜绘的笑容，他也露出了明亮的笑。
空井崇双臂环抱在胸前看着小情侣相视而笑，忍不住露出了老父亲的凄苦表情，然而在女儿的视线移过来时，他又瞬间换上一副慈爱欣慰的微笑。
见证了岳父大人的变脸绝技，宇内天满忍不住低声闷笑。
他在甜绘身上也见识过类似的表情，非常有趣。
真不愧是父女，原以为甜绘和岳母已经很像了，没想到身上也留下了关于父亲的印记。
短暂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众人再次陷入繁重的训练。
空井崇没有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胡乱制定宇内天满的训练单，这是他根据甜绘提前给出的身体数据和见面后的情况进行了多次微调的训练单，虽然宇内天满完成得非常勉强，但只要能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身体极限，对于他未来的身体塑造很有好处。
这样一个不断逼近临界值的训练表，已经足够他吃些苦头了。
空井崇得意一笑，想和他女儿谈恋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接下来还是准备好接受试炼吧，他可不会轻易认可这个小个子！
……
牛岛甜绘因为“工作时间”结束，只好在不远处观察着众人的训练。
宇内天满在乌野排球部时是公认的体能怪物，但是在这里似乎表现得很普通。
她却没有半点担心，反而对天满有了更深的期待。
长时间没有进行高强度训练是客观事实，但这并不代表天满没有潜力。
果然，在第三轮训练开始后，空井崇惊讶的发现，宇内天满随着训练推进，并没有露出被逼到极限的表情，反而越来越兴奋，状态竟然比一开始时还要好。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宇内天满，神色也开始认真起来。
在邀请了儿女和女儿男友后，他就上网搜索了有关于宇内天满的所有比赛视频，能够以近一米七的身高出现在全国赛场上，并且以绝对的王牌身份带领队伍几次获得出色的名次，这显然是一个很出色的选手。
如果他的身高能达到一米八的话，空井崇可以断言，他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排球运动员。
想到这，空井崇突然明白了甜绘为什么会被宇内天满迷住了。
没有一双强壮的翅膀，但依旧坚定的选择天空，这份勇敢的天真，连他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空井崇突然冷哼一声，盯着完全启动引擎的宇内天满。
他只是对这小子有了一点的好感而已——就一点！离他认可还早着呢！
宇内天满刚结束训练，回头就见岳父大人阴晴不定的盯着他。
宇内天满：……
怎么了？
他虽然一头雾水，但也没有深究，只是笑眯眯的被甜绘用微湿的干净毛巾搓来搓去。
“真是辛苦啦！”牛岛甜绘手上动作着。
空井崇以为女儿会心疼不已，来到他这要求减少宇内天满的训练量，他甚至早就为此准备好了说法——这样的训练量都坚持不住的话，职业什么的也只能是梦想了。
却听他那女儿声音温柔的对着男友说道：
“不过天满满还可以更厉害。”
负责过乌野排球部几个月的训练表制定，牛岛甜绘清楚的知道这还远不到天满的极限，如今的水平只不过是他原本的能力程度，他还可以做到更好。
宇内天满一如既往的自信微笑：“当然，我不会让甜绘失望的。”
空井崇看着亲昵的小情侣，像是被打败了一样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般配。
他那性格高傲的前妻在两个孩子来之前还专门发了邮件提醒他，虽然还是不能回信的状态，但他知道前妻她很喜欢宇内天满。
现在看来确实是个好孩子——不过日子还长，这小子最好别让他逮到把柄。
空井崇善变的想着，脑海中的训练表也在不停变化。
既然发现了宇内天满是个身体素质优秀韧性耐力极强的少年，他也有了更多的训练思路。
“又是基础训练啊……”牛岛甜绘思考着。
她制作训练表时都会将基础训练和专项训练结合，练习赛也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自从来到训练中心，所有人都只是在进行基础的体能训练，摸到排球的机会屈指可数。
这半个月难道只是单纯的体能强化吗？父亲应该不会只是想把天满练成强壮的小个子吧？
甜绘在思考无果后，和父亲打了招呼就下楼了。
虽然在来之前就预订了酒店，但是因为她肚子实在太饿，所以并没有先在酒店办理入住，而是直接去吃饭。
趁着眼下的空闲，她决定先去酒店将入住手续办理一下，争在天满训练后能直接休息。
空井崇虽然担心女儿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出门不安全，但在听女儿说酒店距离训练中心的路程步行十分钟后也就点头同意下来。
当牛岛甜绘拿着手机根据导航寻找到酒店附近时，对上眼前几个金发小哥拦路冲着她狞笑，她突然就理解了父亲在她出门时露出的忧虑。
碰上外国的不良了。
还没等甜绘回神，为首的清瘦少年就出声：“嘿，美丽的东方小姐，我想你一定会愿意付出点什么去交换你的生命，例如一点点的金钱？”
他见牛岛甜绘沉默，一边向她走近一边喃喃道：“不会英语吗？这还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牛岛甜绘见他过来，平静的后退一步：“能够用金钱换取平安的话，这当然是一个划算的交易。”
不是她突然变得善解人意通情达理起来，愿意体谅这几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少年的囊中羞涩，而是她不得不正视一件事——这个国家对枪支的管理令她非常不安。
虽然这几个少年看上去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流浪汉，或许只是出来打劫点零花钱的小混蛋，但她还是谨慎的没有选择硬碰硬。
为首的少年一怔，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选择落单的异国少女也只是他确信，看上去分外柔弱的女生不敢反抗他们的威胁，但事情顺利到这种程度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愣愣的看着少女平静的翻着自己精致的小包，完全没有打劫成功的得意。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牛岛甜绘却是一边翻包一边思考着，下次应该带些零钱出来，穿着上也应该注意一点，别穿得太有钱。
“喂，我说，你淡定过头了吧！”一个少年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惊醒了金发少年。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这个少女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可怜，淡定得仿佛面对的不是凶狠的强盗，而是便利店的收银员！
牛岛甜绘看向声源处，一头火红的短发和凶戾坚毅的红瞳令她陷入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发色瞳色让她突然想起那群如今准备各奔东西的彩虹战队。
如果不是染出来的颜色，那他或许是个篮球天才也说不定。
她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到，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第76章 假期进行时
火神大我见这个女生还在笑, 烦躁的掰了掰脖子，凶神恶煞的向众人走来：“附近学校的？跟谁学的出来打劫？”
离近了，那一米九的强壮身板扑面而来的压迫力让几个被甜绘在心中评价为瘦弱的少年忍不住连连后退, 说话都结巴起来：
“关、关你什么事？听着，给我小心点, 别以为我们怕你！”
那个少年眼见牛岛甜绘包中有几张大额钞票，心中实在不忍心让这好不容易即将到手的金钱离他而去, 大着胆子继续恐吓她：
“喂，小姐，破财消灾吧！”
牛岛甜绘默默将手中的钱又塞回包里。
如果这个红头发的男生没有过来, 她或许就如他所说破财消灾了。
但既然有好心人愿意管管, 她当然不会再选择之前的应对方式。
只是还是得小心为上。
心里这样想着, 手腕却已经不自觉的活动了起来。
那少年明显的恼羞成怒，怒视着这个多管闲事的红毛和少女：“你以为他会救你？聪明的小姐才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牛岛甜绘听他以滑稽的口吻“尊称”她为小姐, 已经忍了很久了。
目光扫过, 确认他们怀里那个最多是把水果刀或者短匕什么的，她也不装了。
“这边的混混还真是没品……算了, 国内的混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牛岛甜绘用日语小声嘟囔着, 将他们开除不良籍。
火神大我脑袋光速扭过，带着英语味的日语：“你来自日本——请问？”
牛岛甜绘：……这个敬语用的, 还挺亡羊补牢的。
她点点头：“等会儿再细说。”
金发混混见他们叽里呱啦说着些听不懂的话，更是火冒三丈：“喂！”
他边说着边偷袭，抡起拳头直奔看上去又弱又小的甜绘。
火神大我刚想上前将这家伙抡走, 就见在所有人眼中都没有任何威胁的少女随意伸手，一把抓住那个称不上强壮的手腕：
“装了半天的绅士, 不知道在小姐说话的时候突然动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她手腕翻转，金发混混只觉得一股巨力几乎要拧断他的胳膊, 他表情瞬间扭曲，忍不住痛呼出声：
“碧c——”
他的那个“池”还没有嚎出来，牛岛甜绘就将他的手臂扭成了麻花，疼得他无声尖叫。
牛岛甜绘见他都喊不出来了，随手将他丢到一边，看他抱着胳膊哀嚎，叹气：“没什么骨气啊。”
火神大我：……
他悄无声息的挪动了半步，远离了这个披着甜美外衣的怪物：“你对混混的要求也太高了，骨气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可是奢侈品。”
牛岛甜绘看着剩下的几个面色惊恐的少年，眉毛一挑：“这几位‘绅士’，还要继续吗？”
在地上抱着胳膊疼得打滚的少年低声咒骂：“我们可是带着刀的！”
他斥责同伴们的胆小：“动手啊！”
牛岛甜绘闻言反而安心下来，和火神大我对视一眼后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个手持水果刀的非正规劫匪揍趴下。
“有这样的本事怎么还老老实实掏钱？”
火神大我看向这个老乡：“这样的垃圾揍一顿就会知道厉害的。”
牛岛甜绘咋舌：“这可是美国，谁知道他怀里的是水果刀还是枪？”
她还在人类范畴，这种热武器就算是在不懂得使用的人手中也同样可怕。
火神大我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出声：“这帮家伙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顶多是一把水果刀就出来吓唬人了。”
牛岛甜绘却是认真回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用钱解决的小麻烦，不要将自己珍贵的生命放在天平上，这并不明智。”
火神大我奇怪：“但你在我来了之后还是决定靠打架解决啊？”
牛岛甜绘说出自己关于他们武器的推测：“你说这附近有所学校，他们看上去也确实很像第一次出来惹事的学生，如果连这样的家伙都能拿到热武器的话，我就再也不来美国了。”
火神大我满脸震撼：“你想得还真多啊——”
他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却很是细心的决定护送她到目的地：“我叫火神大我，下个月就会到东京上高中了。”
“你是来美国旅游的吗——请问？”
牛岛甜绘笑：“看得出来你真是很不擅长使用敬语，我叫牛岛甜绘，马上也要到东京上大学了，这次来……算是旅游吧。”
火神大我惊讶：“你是前辈啊……”还挺看不出来的。
虽然确实处事沉稳，但是就长成这么点大……
牛岛甜绘：……
“对我可以不用敬称的，我不是很在意这个。”牛岛甜绘无奈：“不过到了东京还是要说的。”
火神大我挠了挠后脑勺，咋舌：“还真是麻烦。”
牛岛甜绘却已经到了酒店门口：“确实是麻烦的礼仪，但是遵守的话可以少些麻烦事。”
她笑着拿出手机：“我到了，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今天的事非常感谢你，明天请你吃饭！”
火神大我想起这人刚才轻轻松松将一个比她还高还壮的少年一脚踹飞，坚定的摆摆手：“我完全没有帮上忙。”
牛岛甜绘拍了拍包：“你可是帮我守护住了重要的个人财产，刚好可以吃个大餐。”
火神大我又想起她提起钱时漫不经心的态度，由衷怀疑这真的是她重要的个人财产吗？
但他还是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毕竟这也是难得的缘分。
火神大我刚要转身离开，牛岛甜绘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提醒道：“你的眉毛好像有些……毛燥分叉。”
火神大我：……并不委婉。
她很是纠结，对自己的眼睛十分自信的她，确定火神大我应该不是故意修出来的分岔眉毛，但要她相信眉毛可以自由生长到可以分叉的程度，她也很难理解。
“不过还是挺酷的。”牛岛甜绘竖起大拇指。
看上去像是四条眉毛一样，酷！
火神大我：……是个怪人。
和他认知中的礼貌又疏离的日本特产前辈完全不同。
少年随意摆摆手后转身离开，牛岛甜绘一边思考着那样的眉毛究竟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一边到酒店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顺利结束了行程目的后返回了训练中心。
……
训练中心的空井崇在女儿脱离自己视线后就开始坐立难安，虽然理智上知道女儿已经是个大人了，聪明又能打，不会出什么事，但感情上他还停留在离开牛岛家那年，她还那么小。
宇内天满刚好结束了训练，甜绘离开前有跟他说过，但他也还是有些担心，见岳父满脸忧愁，他小心翼翼的凑上前：
“伯父，正好是休息时间，我去接甜绘吧。”
空井崇看他竟然还有余力，点点头：“去接一下吧，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宇内天满披了件大衣后匆匆就要往外走，就在这时牛岛甜绘刚好回来：“怎么往外走？训练结束了？”
宇内天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只是见你很久没回来，打算去接你一段，下次出门的话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甜绘离开后他连训练都没办法专心，毕竟这里是国外，她也是第一次来，独自出门实在令人不安。
牛岛甜绘想起刚刚的事也果断应下，一个异国女生独自走在街上确实会有些麻烦。
宇内天满见她回答得这么果断，反而心里泛起嘀咕，但新的一轮训练马上开始，他也只好先进行训练，等晚上回去后再细问。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宇内天满凭借着惊人的体能获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看天满磕绊着用英语跟他们沟通，俱乐部的球员也有意放慢语速，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让天满更容易分辨，一派和谐景象。
她将自己记录得满满当当的记事本合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思考着晚上要吃点什么，明天约个什么时间请火神吃饭。
就中午吧，正好天满也可以一起。
“想什么呢，”宇内天满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边，身上还带着冲澡过后的水汽，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这么入神？”
牛岛甜绘随口回答：“在想晚上吃什么。”
他忍不住笑：“怎么来了这边后脑子里只有吃啊？”
牛岛甜绘抗议：“才没有呢！”
她对着天满指指点点：“食物很重要知不知道？每次用餐都要思考营养配比！”
宇内天满讨饶：“知道了知道了……”
牛岛甜绘这才罢休。
空井崇看女儿和男友亲昵的打闹，也是无奈摇头，嘴角上扬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和女儿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洪沟，或许随着时间流逝，这个洪沟会慢慢被抹平，但不会是现在。
但这样就很好，曾经大人们的对与错孩子没办法评价，长大后孩子们就应该凭借着自己的想法去决定怎么去做。
能够和甜绘像这样相处，已经是曾经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就连那个碍眼的小个子和甜绘待在一起后都顺眼了不少。
但看自家女儿喜滋滋的偷偷嘬了臭小子一口，他顿时又急了。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他快步上前，挤出慈祥的微笑：“甜绘……和天满，想好吃什么了吗？”
宇内天满见岳父大人嘴角都要抽筋了，忍不住默默移开视线。
对不起，甜绘的亲亲不能让步！
辛苦您忍耐一下了，岳父大人。
空井崇茫然看着突然冲他满脸歉意微笑起来的宇内天满，只觉得后背发凉。
笑笑笑，笑什么笑！
牛岛甜绘对这奇怪的气氛完全无感，反而欣慰的点点头。
天满看上去和父亲相处得很好，也对，毕竟大家都是排人，排人和排人都能玩到一块去——咳，若利和及川除外！
她又扭头看向父亲，那温和慈爱的笑容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晚饭过后，空井崇一路旁敲侧击两人定了几间房。
“……算是两间。”牛岛甜绘眼神飘忽。
“算是？”空井崇心里一慌，还想再问，酒店却已经近在眼前。
空井崇：……确实如甜绘所说，真的很近。
他下车，见宇内天满先下车为女儿拉开车门，顿时恋恋不舍道：“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下了飞机连休息都没有就忙碌起来，一定累坏了。”
牛岛甜绘满眼心疼的看向天满：“确实是辛苦了，应该先休息一天再训练的。”
空井崇一颗老父亲心顿时碎成了渣渣，心内泪流满面表面却佯装镇定：“哈哈哈——甜绘还真是贴心。”
他宽大的手掌拍向宇内天满的后背，拍得后背砰砰作响。
宇内天满：……能感觉这份汹涌的怒意。
空井崇却已经微笑：“天满你能和甜绘在一起，这可是值得感激的幸运。”
宇内天满还没说话，牛岛甜绘却有些不开心，一把将天满拽过来，皱了皱鼻子：“天满可是我认真告白努力争取到的男朋友，才不是什么幸运呢。”
话音刚落，酒店门口的三人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宇内天满勾起甜绘的手指，小声坚持：“不应该是我先告白的吗？”
空井崇也慢慢开口道：“这种事果然还是男生更主动一点比较好吧。”
牛岛甜绘毫不犹豫道：“我应该是比你早0.1秒的。”
“诶？不应该是我早0.1秒吗？”
“不不不——”
“应该是我……”
……
空井崇看着俩小孩为那0.1秒互不相让，突然笑出了声。
“父亲？”牛岛甜绘疑惑：“您笑什么？”
空井崇摆摆手，难掩笑意：“只是觉得甜绘你果然还没长大呢。”
牛岛甜绘气，空井崇却是放下心，这两个小笨蛋就算放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怎样。
但离开之前他还是意有所指的提醒宇内天满：“明天的训练任务更重，今天早点休息。”
不要！放肆！
宇内天满茫然点点头：“我知道了伯父。”
等空井崇开车离开，两人拎着行李箱进了酒店。
牛岛甜绘预订的是一间套房，里面有两间卧室和一个小小的客厅。
“毕竟要住半个月，还是尽量舒服一点比较好。”牛岛甜绘解释道：“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浴，会方便些。”
宇内天满心里还在猜测这样的房间半个月是多大的花销，就见甜绘随手将行李箱丢进房间里，然后推他：“快去洗个热水澡，在训练中心只是简单冲了冲，现在肯定不舒服。”
他的思路顿时被打断，稀里糊涂的就被推进了浴室洗澡。
牛岛甜绘坐在客厅整理今天的笔记，结束后又从行李箱中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了一下股票的走向。
“明后天若利的那几支应该抛了。”她眼底映着红红绿绿的线条数字：“唉……我果然算不上是个有远见的股票操盘手。”
她更擅长短期积累资金，很少放长线压大鱼，喜欢通过反复买入售出来滚雪球。
好处就是这种积累资金的手段比较稳健，并不会出现巨大亏损，积累的速度也比较快。
坏处就是这样很难真正捞到巨大利益，并且需要对涨跌有极敏锐的嗅觉，不然高价买低价卖，就算每次不会亏损太多，时间一长也会赔到心态崩盘的。
“完全看不懂。”洗完澡正擦头发的宇内天满坐在她身边看了一会儿，眼睛已经转起蚊香圈了：“红红绿绿的。”
“很麻烦的东西啦。”牛岛甜绘将电脑丢到一边不去理会，转而拿起风筒给他细致的吹着头发。
宇内天满穿着睡衣乖巧盘腿坐在沙发上，任由甜绘手指温柔的穿过他的发丝，微热的风吹过他的发根，让他舒服的眯起了眼。
“这里还真是危险呢。”牛岛甜绘一边给他吹头发一边感慨道：“以后还是让父亲开车接送吧，我来办理入住的时候还被几个孩子打劫了。”
宇内天满耳边虽然更多的是风筒的风声，可他依旧捕捉到了重要信息，满脸震惊的回头，无视了发丝被揪住的痛意：
“什么？被打劫了？”
牛岛甜绘皱眉，连忙将风筒关掉放好，揉了揉刚才自己揪住的那一小绺头发的发根：“不要突然扭头啊，我还没来得及松手呢！”
宇内天满却完全不在意什么头不头发的，目光来回打量着甜绘，在所有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没有看到伤痕，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面带怒意：
“什么孩子？一帮混蛋！”
他还是有些忧心，也为自己没有陪伴她一起出来而后悔不已：“有没有受伤？只是钱而已，下次无论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的！”
天满语无伦次的说着，后怕的情绪如潮涌般让他后背升起细细密密的冷汗。
牛岛甜绘见状连忙抱住他，原本是想明天和天满一起请火神吃饭的，她不想欺骗天满，所以这才避重就轻的将这件事说出来，没想到还是让天满这么担心。
“只是一群不知道被谁鼓动着想要对弱者逞能的小垃圾，况且也没几个人，动起手来我怎么可能会输？”
见天满闻言脸色更白，她连忙将整个过程事无巨细的讲给他，隐去了这帮家伙手持利刃的事，但还是被天满紧紧抱住，一声不吭。
甜绘只好由他抱着，手掌一下又一下的安抚般抚过他的后背。
“下次别自己一个人出门了……”他想起很久以前，因为担心她的安全，两人在学校天台上吵了一架，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甜绘明显的怒意。
所以他这次并没有言辞生硬的制止，只是委屈的小声说道：“吓死我了。”
牛岛甜绘顿时扛不住，一口应下：“好好好，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宇内天满松了口气，心中感叹甜绘果然就吃这一套。
甜绘知道他是真的有被吓到，随手捏起一颗葡萄塞进天满嘴里：“都过去了，来，吃水果。”
被当小孩哄的宇内天满连葡萄皮都忘了吐，呆呆的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牛岛甜绘和他一样坐在沙发，宇内天满却比她高了许多，她有些好奇：“明天量一下身高吧，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宇内天满扭头，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有吗？”
最后一次量身高是春高预选赛前，他的身高还是169cm这个微妙数字。
牛岛甜绘点点头，让他站起来，打量了一会儿后才道：“目测应该是长了两厘米左右。”
他眼睛一亮，终于能突破170这个关卡，即便这个身高依旧在排球场上格外劣势，但对于他来说哪怕只高一厘米都是惊喜。
疲惫上涌，半天的训练下来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被甜绘赶去睡觉也不反抗，只是揉了揉眼睛说了一句晚安就回房间睡了。
牛岛甜绘则是掏出手机和火神大我确定明天的就餐地点。
请人吃饭当然要吃当事人喜欢的食物。
“快餐店？”牛岛甜绘盯着消息，忍不住再次发消息确定：
「牛岛大姐大：只是快餐店吗？」
「火神大我：我吃什么都行，快餐店最好。」
牛岛甜绘最终还是定下了快餐店，毕竟在这个国家，称得上美食的都要挂上点星级才行，快餐店实惠又方便，偶尔吃一次也不需要顾虑健不健康。
“一米九，东京某高校的高中生，那样的身体数据……”
她指尖点在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上，不断思考着。
“也不知道能不能撬动来打排球。”
火神大我穿的是篮球鞋。
“可能性不大，不过交个朋友也是好的。”牛岛甜绘虚虚的挥了挥手，仿佛要将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带有目的性的与人交往可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如果是个很喜欢篮球的一米九，这事就不要提了。
她怏怏不乐的起身前去洗澡，嘴里还小声抱怨：“怎么好苗子都跑去打篮球了？难道篮球真的有发色主角定律？”
牛岛甜绘磨牙：“等着瞧吧，东京的非主流们，我牛岛大姐大一定会捞到最厉害的非主流来打排球！”
壮大排球界，我辈义不容辞！
重新燃气雄心壮志，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洗了个战斗澡，吹干了头发后缩进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她左边蓝毛右边红毛，面前是头发五颜六色乌泱乌泱的西提boy高举排球，大喊：“排门！”
半夜，担心甜绘踹被子的宇内天满进屋帮她掖好被角，就见睡梦中的甜绘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嘿，嘿嘿……”
颤抖吧，东京非主流！
第77章 假期进行时
第二天, 两人早早起床，这家酒店有自助早餐服务，下楼吃了顿美美的早餐顺便醒醒神, 休息没多久，空井崇的车出现在了酒店正门。
“看来你们休息的不错。”空井崇见两人神清气爽的样子, 问道：“有没有肌肉酸痛的感觉？”
宇内天满认真回答：“左腿小腿肌肉有一点。”
没有自顾自的逞强，描述也很详细精准, 空井崇心下点头：“我会适当调整训练表，有问题要及时表达，不要强撑。”
他就是因为伤病退役的运动员, 当了教练后更是非常在意运动员的身体健康, 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在训练表上慎之又慎。
不过都这么久没有进行高强度训练了, 在突然的训练后，竟然只有左腿小腿处有超负荷的现象吗？
他还以为今天的宇内天满会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长久没有运动突然跑个八百的人都知道, 或许当时可以依靠意志力完成, 但第二天下床都艰难。
下了车，乘坐电梯上楼, 电梯门开, 牛岛甜绘率先出去。
“如果你在接下来的十几天也能有这样的水准——”空井崇回头，盯着宇内天满。
宇内天满沉稳的看着他。
“我也不会轻易认可你的。”
空井崇轻哼一声, 心中暗道好险。
总不能被这小子一天就拿下了吧？抗也得抗上半个月！
宇内天满像是知道他未出口的话是什么，那张被评价为像女孩一样的精致俊脸笑意吟吟：“我会努力的，伯父。”
空井崇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浑身难受, 离开的脚步都显得有些慌乱急促。
总感觉这小子没有在女儿面前表现的那么孩子气，是错觉吗？
宇内天满也跟着出去, 昨天挥洒下汗水的训练中心映入眼帘。
先是量了一下身高，天满果然如甜绘所说长到了171cm, 突破了170的大关。
牛岛甜绘背着众人也量了一下身高，然后闭口不言，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依旧是一上午的基础体能训练，不过午休前的最后一小时加入了专项训练。
“父亲，您好像有意重点训练天满的下肢力量。”牛岛甜绘不懂就问，疑惑道：“但针对天满一直以来的身体数据，我觉得他在肩部的力量会薄弱一些。”
难道不应该在这些薄弱处重点加强吗？
空井崇对女儿格外耐心：“但是他不是靠大力扣杀站在赛场上的，他得用自己的优势去打球。”
牛岛甜绘一愣，这话相当熟悉，几乎瞬间将她拉回了童年记忆，恍惚了许久才回神。
她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无脑崇拜父亲的孩子了，学习了很多知识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强大，所以不自觉的忽略了这句她一开始就对天满说过的话。
这话父亲曾经在幼时告诉过她，如今再一次告诉她。
每个人站在赛场上，靠的都是优势啊——
天满的优势是起跳，是滞空，和灵活的肩肘关节——灵活的肩肘关节！
绝对的力量很厉害，非常厉害，她的弟弟能轰开几乎所有拦在他面前的拦网，但这不是天满的优势！
天满可以在最后一刻变化扣球的角度和路线，甚至是利用拦网——他还有突破拦网时必要的弹跳力、滞空、和一双足够锐利的眼睛。
至于一双强而有力的肩膀？那也挺好的，但在此有优势的人才事半功倍，没有优势的人付出加倍的辛苦都不一定有回报。
“他之前的训练表在上肢训练上也是更多的强调了灵活和稳定，这很好。”见她发呆，空井崇又道：“不过肩部力量也是必须要提升的，后续会进行针对性训练。”
牛岛甜绘回神，点点头。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甜绘提前和父亲说过中午会和朋友一起吃，等到最后一项训练结束，宇内天满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就跟着甜绘一起离开了。
来到快餐店，甜绘和天满提前十分钟到场，却正好碰到了刚刚赶来的火神大我。
“这就是昨天帮助我的火神大我，开学就高中了。”牛岛甜绘愣了一下，然后笑着为天满介绍。
火神大我挠挠头，没想到这个牛岛前辈也提前了十分钟到。
“这是我男朋友宇内天满，和我同岁。”牛岛甜绘又示意他看向天满。
宇内天满主动伸手，脸上满是感激：“真的非常感谢你昨天的出手相助，如果——没有如果。”
他咬紧了后槽牙：“别让我碰到他们。”
火神大我伸手和他握了握，这位宇内前辈眼神里的后怕让他有些无奈。
他没说昨天战况有多么一面倒，看上去战力为零的少女穿着精致的小皮鞋一脚一个小垃圾的样子有多恐怖。
火神大我只是淡定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真心觉得，那几个人都犯不上牛岛前辈挪地方。
宇内天满摇摇头，诚恳道：“真的帮了大忙。”
在那种情况下，一个190壮少年的出现多有震慑力他是懂的。
他定下神，松开手后热情但有礼的说道：“我们快进去吧，刚训练结束我正饿呢，你喜欢吃什么？”
火神大我提前了十分钟来就是想自己点单付账，让只见过一次的人请客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碰上了他也不扭捏，大方的点了一个汉堡山。
反正日后都是要到东京上学的，再请回来就是了。
甜绘和天满也各点了一份套餐后找了个空闲的地方坐下。
“你这个饭量可真对得起你的身高。”牛岛甜绘惊叹的看着面前这座汉堡山，如果不是火神大我长得高，她可能都看不见对面的火神了。
火神大我已经开始吃了：“我不挑食，每天打篮球消耗比较大。”
牛岛甜绘见他提起篮球时吃得都欢畅了不少，顿时明白他是真的很爱篮球。
她笑起来：“你很喜欢打篮球吧。”
不是疑问句，但火神大我十分热切的回答：“当然！”
他有些暗的火红眸子在每次提起篮球时都熠熠生辉：“就算是到了东京，我也会继续打篮球的！”
就算是到了东京？
牛岛甜绘眸色深深：“你或许对东京有很大误解呢。”
火神大我两颊塞得鼓鼓的，闻言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像只噎住的松鼠。
她笑意明显：“别的不敢说，篮球和网球，在东京可是特产。”
“或许你没听说过，不过东京篮球最厉害的几个家伙——奇迹的世代，不会让你失望的。”
牛岛甜绘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她都心动想挖人的一米九大高个：“虽然他们现在都去了不同的学校，不过听说他们有约定，会在巅峰相遇。”
她拿起一个汉堡，也没管什么就餐礼仪，咬了一口香喷喷的汉堡后含糊不清道：“你会是巅峰中的一员吗？”
火神大我的眼里此刻已经燃起了火光，战意从眼角眉梢蔓延：“原来，东京也有值得一战的存在吗？”
牛岛甜绘的视线略过他，一身休闲运动装没给她判断的余地，不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的才能应该还没到开花的程度。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开花的那几个都嚣张成什么样了？人格分裂的人格分裂，宇宙无敌的宇宙无敌，迷信的中场射手和自家篮筐守护者，以及一个臭屁的金毛模特……
黑子，可怜的黑子，一个名字和发色不符的少年，面对这一切还真是辛苦了。
“当心翻车哦。”她笑眯眯的提醒：“面对他们的话，不拼尽全力是不行的。”
火神大我激动得拿着汉堡的手微微发颤，低声喃喃道：“真想——真想快点见识一下。”
宇内天满从那眼神中感受到了同样的兴奋——那是在知道有未知对手的兴奋，被描绘出的模糊的强大，迫切渴望着和那样的强大碰面……
他还想站在排球场上，就是为了感受这样兴奋的战栗啊！
牛岛甜绘轻轻拍手：“我敢保证，等到了东京你们一定会碰上的。”
她狡黠的笑笑：“现在就开心的享受美食吧！”
火神大我只觉得这次应邀划算极了，能得到这样的好消息，连平时已经足够的汉堡山这次都没够，牛岛甜绘果断又给他续了一座山，还惋惜般看了天满一眼。
宇内天满：……他大概是因为长得这么高才这么能吃，而不是因为能吃而长得高。
这种食量已经非人类了。
牛岛甜绘却不意外，火神大我应该是代谢很高的那种人，再加上扎实的运动量，又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能吃也很正常。
……很正常吧？
她看着飞速下降的汉堡山，心中忍不住感慨：幸亏是个不挑食的孩子。
不然喂养起来还挺辛苦的。
火神大我的好胃口让甜绘和天满也忍不住多吃了一些，牛岛甜绘还算克制，见宇内天满还想点些什么，她连忙制止：“这是午餐不是晚餐，一会儿还有训练呢，再吃训练时会吐的。”
宇内天满顿时老老实实作罢。
“训练？”火神大我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聊天：“什么训练？”
宇内天满回答：“我是排球运动员，来到这边特训的。”
火神大我思考了一下排球是什么球。
牛岛甜绘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脑子里只有篮球别的什么球都没印象的篮球脑，笑着解释道：“就是六对六的球类运动。”
火神大我恍然：“六人篮球！”
“……”牛岛甜绘摆摆手：“完全不是，好了你先吃吧。”
等所有人吃完，火神大我和两人挥手告别，脸上的笑容异常明媚。
“他真的很开心啊——”宇内天满眼底也溢出笑意：“似乎已经开始期待东京生活了。”
一开始见面时，这个红发少年似乎并不期待未来的高中生活，关于离开美国前往东京的事也并不开心，但在得知东京有着非常厉害的同龄人后，他瞬间就打起了精神。
牛岛甜绘也不禁笑了起来：“这孩子也太好唬了，就没有考虑过我会骗人这个选项吗？”
宇内天满扭头看向她：“你总是能发现自己身上的不足之处，却看不到自己的优点吗？”
牛岛甜绘不解，宇内天满揉了揉她的脸颊：“很少会有人不愿意相信你。”
她说话时琥珀色的眼睛迸发出的光彩，总是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她所说的一切——无论那听上去有多么遥远。
“是吗？”牛岛甜绘不置可否，只是拉起天满的手：“回去训练吧。”
——
宇内天满进行了整整五天的基础体能训练。
甜绘虽然奇怪但也并没有质疑父亲的做法，天满也是沉得住气，无论是什么训练都完成的一丝不苟，并没有好高骛远的提出想要参与进众人的队内练习赛。
这样的表现倒是让空井崇心中对宇内天满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一会儿的队内训练赛，天满加入黑队。”空井崇看着结束体能训练的众人，公布了这个消息：“作为接应二传。”
牛岛甜绘一愣，对着天满翻译了父亲的话后，天满只是平静的点头。
接应二传，这个位置……
刚好是午休时间，训练中心是有食堂的，空井崇看着已经凑到一起的小情侣，没有去讨嫌。
想要做大主攻，想要成为王牌，就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吧。
而刚刚打好自己饭菜的两人已经找了个空位坐下，甜绘犹豫道：“你还……”
宇内天满却茫然抬头：“怎么了？”
她见宇内天满确实没有因为位置的事有哪怕一点的不舒服，这才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他却瞬间明白了甜绘意思，无奈的笑笑，眼神却坚定：“想要什么是得靠自己争取的。”
“不要总是这样担心我。”宇内天满声音越来越小：“我会变得软弱。”
每次对上甜绘柔软的眼神时，他总会升起“短暂的依靠她一下吧”“他一直被注视着”“自己是需要被小心对待的吗”这样的情绪。
就像是原本可以忍住的眼泪在被安慰时会突然决堤，宇内天满知道自己大概正处于这样的时刻。
牛岛甜绘将他已经可以扎起来的头发揉乱，然后对上那双茫然但安静的大大猫眼，亲昵道：“天满在我面前不用坚强嘛。”
她托着下巴，欣赏着卷发爆炸的天满满：“我也一样。”
“你也一样？”天满突然丧气：“还没见过有什么事是能让你方寸大乱的。”
迷茫时的坚定，恶意前的冷静，任何突发事件到了她的面前都仿佛早有预料般，各种解决办法一二三四列得整整齐齐。
他经常在甜绘面前感到无力，不是什么糟糕的大男子主义作祟，只是感觉自己似乎总是帮不上忙——甚至几乎可以说是她生活中的主要麻烦源。
敏感的发现他遭遇的困境，然后挂着轻松笑意在他不知不觉间解决，就像是会实现愿望的精灵一样，等到他的愿望实现，精灵就会消失不见。
牛岛甜绘对他突然的情绪有些奇怪，不过在思考了许久后认真的对天满说道：“其实很多次哦。”
见宇内天满认真的看着她，似乎坚定认为她的说法是在安慰他，甜绘不得不细数自己曾经的苦恼：
“国三第三学期的时候，我和家里闹脾气，偷偷报考了乌野。”
“其实心里怕的不行，感觉人生中的第一顿揍是跑不了了。”她笑：“然后就在报到的时候碰到了你。”
当然那时候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少年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很好欺负。
“那时候我和凑大吵一架没多久，感觉那个混蛋完全就不管我和静弥、愁要怎么办，自顾自的做决定。”
甜绘的右手勾住天满的左手，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几乎称得上夸张：“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天满就像是天使一样，突然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像是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站在教室里宣称要成为王牌的少年，无人知道内心兵荒马乱的甜绘多么向往这样的坚定。
宇内天满想说哪有那么夸张，可那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红透了的脸宣告了他的投降。
……对不起，他真的很爱听。
甜绘滔滔不绝的表达着她对天满的喜爱，连她自己都意外连这样的细枝末节都能记的清楚。
“……总之，天满满最好的！”牛岛甜绘很是认真。
……
午休结束，空井崇看着仿佛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宇内天满，有些困惑。
甜绘跟他说什么了？
“练习赛开始！”
牛岛甜绘站在分板旁，静待那个时刻。
宇内天满才能开花的时刻。
比赛分为黑白两队，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宇内天满被分到的球服号是10号。
空井崇是完全按照实力均分的两支队伍，只有宇内天满除外。
虽然也看过宇内天满的比赛视频，但只是视频还是没办法更加细致的评判他的实力，这几天的基础训练让他对宇内天满的期待值很高，所以他很坚定的开局就让宇内天满对上189的壮士。
宇内天满：……
面对高了近二十厘米的对手，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同样期待起来。
“空井教练很过分，宇内你很好。”队友用尽可能简单的单词来表达安慰之情：“能打，可以赢。”
其他人也猛点头，穿着黑色球服的他们看上去憨厚又质朴。
穿着白色球服的189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怎么搞得他像是反派一样？
宇内天满笑起来：“没关系，我们会赢。”
189又怎样？他又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身高。
比赛一开始，黑队的二传手就有意无意的略过宇内天满，不想让他正面面对189的对位选手。
在赛前，空井崇明确表明天满的定位不是保障接应，而是强力接应，主要负责进攻，尽可能少或者不参与接一传，结果连续三分过去，宇内天满连排球都没摸到，就连参与拦网时对面都不会轰向他。
宇内天满顿时意识到了他们的善意，虽然这善意中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
空井教练还没有叫暂停，就说明他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就看宇内天满怎么解决。
白队已经连续得了三分，被对手和队友同时忽略的宇内天满，两支队伍有种五打六的别扭感。
牛岛甜绘微微蹙眉，父亲不出声的话，就是默认这样的情况，天满要怎么做呢？
宇内天满很是沉得住气，开始参与进接一传寻找时机。
队友的不信任并没有让他心生烦躁，信任这种东西，不是他冲着所有人大喊“我可以我能行把球传给我”就能得到的，得让他们看见才行。
空井崇见宇内天满开始参与进接一传，并且因为身形小够灵活，他的接一传水平意外的出色，几乎可以和自由人一较高下。
黑队的接球水平被宇内天满扛起，白队的得分劲头顿时一缓，黑队压力大减。
“通过接球来让自己融入集体……很厉害嘛。”牛岛甜绘小声赞道：“可是接球水平高不代表二传手会放心把球托给你让你去进攻，所以——”
“怎么办呢，天满。”
排球场上，宇内天满默不作声的成为了黑队接球的一环，男排的力量感让每一回合的比赛都结束得很快，接球十分有紧迫感，接起来的瞬间队友的放松和对手的紧绷映入眼帘。
白队的第四分。
牛岛甜绘翻过分板。
光是接球确实能创造机会，但在前排的宇内天满一直没能进攻，导致黑队的前排进攻压力都落在了小主攻和副攻的身上，进攻力并不高，因此不断被白队得分。
第五回合，依旧是白队发球，目标对准了黑队后排的二传手。
自由人大跨步迈到二传手身前接下这一球，由于接球姿势有些乱，一传并不到位，排球飞过球网。
“机会球！”白队的后排主攻手稳稳接下，白队二传手决心拿宇内天满做突破口，排球出手。
宇内天满知道，机会来了。
他猫眼淬着冷静凉意，视线精准锁住起跳几人的其中一个。
根据肌肉判断球路走向，这个他可是偷师成功了。
“拦死了！”牛岛甜绘惊呼，随即捂住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单人拦网拦死对面主攻手的宇内天满。
小巨人，拿下了来到异国的第一分！
第78章 假期进行时
宇内天满的这一球不仅仅是为黑队拿到了一分, 更重要的是他终于被队友看见。
黑队爆发出欢呼声，簇拥着为黑队拿下第一分的小个子：“干的好宇内！”
“真是个厉害的小个子！”
“原来你可以跳这么高！真厉害！”
“就是这样！你就像是安了弹簧的蚂蚱一样充满了活力！”
牛岛甜绘看着被簇拥在中央的天满，幸好因为众人比较激动, 语速飞快，天满几乎完全听不懂, 不然要是知道自己被评价为安了弹簧的蚂蚱，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转轮, 更换发球方，宇内天满终于不再是被场上九个人忽略的小个子了。
“这里！”宇内天满在本场比赛中第一次扬手要求，声音果断坚决：“传给我！”
而黑队二传手经过短暂的考量后毫不犹豫的传给了宇内天满。
早早跑位到2号位的宇内天满已经准备好了充分的助跑, 在起跳的瞬间, 他看见了被追光打下、开阔的风景。
高高的墙后, 视野一片明亮。
他重重的将手中的排球扣下，即使几个月都没打过一场像样的比赛, 他依旧扣出了让所有人为之惊艳的扣杀。
肩肘关节拧出一个难以理解的极限旋转, 干脆利落的小斜线，完全避开拦网的一球。
“原来你这么厉害！”
宇内天满还在盯着自己粗糙泛红的手愣神, 网的对面传来了满是战意的声音：“虽然你很厉害, 但我们是不会输的！”
那个被宇内天满拦下一球的白队主攻手嘿嘿一笑，放慢了声音：“我向你道歉, 刚刚我们都小瞧了你。”
即使在基础训练中表现得很亮眼，超凡的体能和惊人的意志力让大家都很喜欢敬佩他，但没有人觉得他厉害。
这个身高和身形太有迷惑力, 只看一眼就很容易卸下防备。
但是……
“不会再小瞧你了，宇内, 这将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没有超出宇内天满认知的单词，他同样爽朗一笑：“我很期待。”
牛岛甜绘看着这一幕, 吾家有天满初长成的欣慰激荡在心间。
虽然眼前这些人只是俱乐部的预备役，是俱乐部签下的未来，还没有到可以征战联赛的程度，但他们也是经过层层挑选，被父亲认可的优秀球员。
能够在这群人中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芒，天满满果然非常厉害！
比赛还在进行，宇内天满存在感不断拔高，随之而来的就是连续的针对，平均比天满高出近二十厘米的选手组成的拦网，犹如厚厚的高墙。
宇内天满却毫不畏惧，打手出界和吊球轮番出场，一人时间差晃得几个大个子直呼“卑鄙”，一局比赛结束，宇内天满的个人得分竟然达到了惊人的十分。
这还是在和二传手之间几乎没有时间磨合的情况下，很多时候都要依靠天满自己的判断，会和传球的指示相互矛盾。
不过天满配合过的二传手也不少，被甜绘用机器人一样的托球折磨过的他，早就对托球异常宽容了。
“还是白队赢了啊……”宇内天满叹气，毕竟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打比赛，各种战术的磨合还很生疏。
“你和二传手磨合的太快了。”空井崇盯着宇内天满：“虽然平时他们进行练习赛时会安排你旁观，但是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这不应该是只进行旁观就能有的了解。
“这个啊……”宇内天满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因为之前在IH比赛上，我被一个很厉害的副攻手盯住过。”
“他可以做到通过快速观察肌肉动向来预判攻手下一步的球路。”
“IH结束后甜绘就让我捡起素描的基本功，不断绘制人体肌肉在各种动作下的走向。”
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一举两得，一来艺考将至他需要复习绘画技巧，二来可以精进自己的排球能力，他没有抽出时间到体育馆打几场娱乐赛维持手感就是这个缘故。
“前几天我观看训练赛的时候，就尝试着用这种办法观察了一下队伍中的几个二传手。”
宇内天满指尖忍不住去描绘，仿佛空气是一张透明的画纸一样：“每个二传手传球时的习惯，传高球时的小动作，传快球的用力曲线……”
他手指蜷回掌心：“在刚刚比赛中，我在助跑时或者起跳前会观察一下二传手。”
当然，十次能中五次就不错了，专注运动时还要去观察其他人的胳膊腿，就算是他也很难同时都做好。
空井崇盯着他，神情变幻莫测。
牛岛甜绘站在一边骄傲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得意的小眼神嗖嗖嗖的飞向父亲。
她！的！男！友！太！酷！啦！
就在这时，空井崇缓缓开口，语气郑重：“要不要来我们俱乐部？”
“我会送你上世界的赛场。”
要不要来我们俱乐部……
我们俱乐部……
“父亲——”牛岛甜绘满脸悲愤的看着他：“我还没惦记你们的人呢，你就开始打起天满的主意了！”
空井崇一愣，就见女儿瞬间就冷静下来，甚至伸手阻止了宇内天满想要回答的动作。
“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决定的。”牛岛甜绘语速飞快：“大家都认真思考后再做决定。”
空井崇点点头：“这是自然。”
宇内天满的拒绝哽在喉间，见甜绘坚持这才作罢。
“至于想要邀请一个天赋卓绝的球员应该准备些什么……”提到这，牛岛甜绘瞬间精明起来：“父亲您也应该拿出诚意。”
空井崇若有所思盯着女儿，这么一会儿宇内天满就天赋卓绝了？
甜绘真不愧是牛岛家出身，在任何交易上都不肯吃亏。
最终他还是无奈道：“当然了，条件上肯定是行业内顶尖水平。”
牛岛甜绘啧了一声：“这我可得好好打听一下行业顶尖是个什么水平了。”
空井崇：……
女儿真是一个标准的牛岛。
——
队内练习赛结束，白队二比一取得胜利，宇内天满有些遗憾，但以后队内赛的机会还有很多，他也不必急在一时。
空井教练的邀请像是他排球路上的勋章，他一直以来惴惴不安的内心终于有了可以停歇的礁石。
他终于获得了外界的认可，即使这可能是空井教练的一次心血来潮，又或者是一次失误的判断，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在未来只会更加坚定的迈出步伐，不断不断的收获同样的认可，让满星成为排球界最厉害的黑马俱乐部。
一天的训练结束，吃过晚饭后两人被空井崇送回酒店。
洗漱过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相视无言，牛岛甜绘给他放松腿部肌肉。
宇内天满在此时突然出声：“我是不会离开满星的。”
牛岛甜绘动作不停，只是微笑着回答：
“但是满星目前只有你一个球员也是事实，这不仅仅是资源上的问题，父亲所就职的俱乐部虽然名气并不大，但已经是一个成熟运转的俱乐部。”
“而满星除了钱什么都缺，即使最终能够招募到足够的球员，也要不断的打比赛去定级，获得更高级别联赛的参赛资格。”
她淡定道：“当然我有信心在毕业前完成这一切，不过在这个时间中失去的机会数都数不清。”
她见天满安静的听她讲，被吹了七成干的卷发垂在两颊，如果不看他身上扎实的肌肉，这张脸看上去秀气精致到了极点，仿佛就是一个漫画家斯文的样子。
牛岛甜绘撇撇嘴，忍着心中的不舍：“不过答应下来也不见得是好的选择，毕竟已经收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要不要扔掉所有后路来专攻排球，这是个很难的抉择。”
宇内天满忍着她骤然加大力度的按摩，声音都微微发颤：“说、说完了吗？”
牛岛甜绘不自觉的用力，但还是点点头：“其中还有很多利弊，但是先这些吧。”
酸痛的感觉从甜绘按摩处传来，他声音虚弱：“我是不会离开满星的。”
牛岛甜绘手下的力道又重了两分，宇内天满疼得脸都青了，欲哭无泪道：“甜绘？”声音仿佛一根波浪线一样波动，可怜极了。
她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一松，看着天满抱着腿窝在沙发上默默垂泪。
牛岛甜绘轻咳一声，有些愧疚：“我父亲开出的条件会很不错哦。”
宇内天满抬头盯着她：“异国恋是不可能的。”
牛岛甜绘刚要开口，他就打断她，坚定道：“不可能不可能，异国恋什么的不可能！”
异、异国婚勉强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时间超过一周也不行！
牛岛甜绘：……这是什么恋爱脑发言？
宇内天满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嘀咕道：“不是说好了要让全世界认识到满星吗？”
“不会有人说话不算数吧？”
牛岛甜绘顿时脸色一正：“我可是最守信用的甜绘酱！”
宇内天满第一次听到她自称甜绘酱，那种微妙感让他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笑眯眯的凑过去：“你真的不去我父亲的俱乐部啊？”
“不去。”宇内天满伸手勾住她的小手指：“甜绘的满星是最好的俱乐部。”
牛岛甜绘感受着被勾起的小手指，只觉得在此刻自己赚钱开公司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赚钱！给天满满签队友！送天满满去联赛！
宇内天满看着眼里燃起熊熊火焰的甜绘，目露疑惑。
甜绘怎么突然这么兴奋？果然还是舍不得自己离开满星的吧！
两人各想各的，一时间客厅里分外和谐。
甜绘重新将天满的腿捞过来，完成之前的按摩后赶他回房间休息。
她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点开小夜灯，开始思索着有哪些出色的教练是可以挖过来的。
她认识的只有各高校的教练，高校教练中固然有很厉害的存在，但他们轻易不会挪动，这可是拿钱砸不到的。
还有谁呢……
鼠标的声音不断响起，她眼神盯着各个排球俱乐部的信息，名单上的名字和照片不断从眼底略过。
各家的教练都是在外界小有名气的存在，就算她拿出远超他原本身价的待遇，一个刚刚建立没有球员的俱乐部也没办法吸引到这样的教练。
而能用钱砸来的，对钱的期待一定远超对荣誉、成就的期待。
这样的教练根本没资格成为天满的教练。
她眼神里满是犹豫。
要不要从头开始培养教练？在此之前可以由自己暂代，毕竟还有个当教练的父亲，她自己也自学过一段时间知识。
况且满星现在连球员都没凑齐，凑齐球员的这个过程起码要两三年，在这个时间里完全可以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教练。
她心下一定，决定就这个了。
至于人选……
——
在宇内天满坚定拒绝了空井崇的邀请后，接下来的训练更加认真专注，珍惜眼下还有教练的美妙生活。
半月之期结束，牛岛甜绘看着眉眼间神情大变样的天满，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只是半个月，但是科学的饮食和训练，让他的肌肉都扎实了不少，晚上的按摩环节经常让甜绘莫名的心动。
那种充满力量感的精悍肌肉，轻轻划过时肌肉微微的颤动，用力摁向穴位时那种紧绷的阻力感……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变态了。
“如果以后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找我。”空井崇笑着看向两人。
天满可真是个好孩子啊！
半个月将排球脑的岳父大人拿捏得死死地，宇内天满只是笑着说好。
他是不可能离开满星的。
空井崇叹了口气，心知他是没有机会为俱乐部吸纳这个剑走偏锋的球员了。
女儿谈恋爱的手笔太大，竟然为了男朋友而建立一个俱乐部，他简单询问了一下，没想到为了方便两人在东京上大学，她选择了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建立总部。
训练中心更是只用贵的不用对的——关于这个，他追着甜绘讨论了两天才让她将其中三分之一的器械退掉，换成更加实用的。
“虽然不会加入父亲您的俱乐部，但是毕竟是未来的女婿，该辛苦也是要辛苦一下的。”牛岛甜绘淡定出声，无视天满瞬间爆红的脸：
“我们俱乐部现在也没个靠谱的教练，接下来的训练还要父亲您把关啦~”
空井崇无奈：“你这孩子……”
但他还是斜了天满一眼，嘟囔着：“是个好球员，但是不是个好女婿还待定呢。”
“什么？”甜绘没听清，好奇的问了一声。
空井崇轻咳一声：“既然是甜绘的请求，这当然可以。”
牛岛甜绘顿时扬起好看的笑容，美滋滋的道：“谢谢父亲~”
两人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等回家后先收拾一下行李。”牛岛甜绘掰着手指数道：“我还要带着星星，妈妈让我尽快考个驾照，这次的话先让司机叔叔送我们去东京。”
宇内天满奇怪道：“考驾照？”
甜绘垂头丧气：“是啊，在我还没赚到可以拥有自己的专属司机之前，出行只能靠自己了。”
宇内天满若有所思，想着要不自己也考一个驾照。
随即接下来的话让宇内天满整个人一僵。
“妈妈准备的房子刚好在我们两个学校的中间，通勤并不远，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宇内天满不可置信的确认道：“我们一起住？”声音里还带着微不可查的窃喜。
牛岛甜绘却难得的脸红起来，轻咳一声道：“那个……怎么说呢，反正刚好是三室一厅的配置，况且我们不是已经交往了一年多吗？”
她越说越是理直气壮：“就算我要对你做点什么，也是合理的！”
做点什么……
宇内天满脑子里只有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通红的脸砰的一下炸开了，他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瘫在椅子上，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甜绘见他这个样子，顿时来了调戏他的兴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可是成年人哦。”
宇内天满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关于成年人的频道挤满了他纯情的大脑。
“那、那个……”宇内天满晕乎乎的回答：“我、我得学习一下……”
关于这种事，他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牛岛甜绘邪恶的勾起嘴角：“哦？我们的天满满还要学习一下啊……”
宇内天满眼里转着蚊香圈，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种——反正肯定得学习——的吧？”
牛岛甜绘的指尖在他下颌轻轻划过，那柔和秀气的线条，在男生的脸上总是显得过于精致了，但她却很是喜欢。
宇内天满原本混乱不堪的大脑顿时只剩下了这细痒的触感，温热的指尖有些许粗糙，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呐呐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牛岛甜绘看上去轻车熟路，然而她能接触到的影视作品中，全都到这里就停住拉灯了，顶多拉灯前再亲一下……
她指尖摩挲着，从下颌划到喉结，还没能等她思考完下一步应该是什么，就见宇内天满已经满脸通红的的凑到甜绘耳边，小声提醒道：
“这可是飞机上！”
牛岛甜绘：……她当然知道这是飞机上！
难不成她还能真的在这里干出点什么吗！
她动作一顿，狐疑的看着天满。
宇内天满那一缕调皮的柔软卷发在脸颊上垂着，早就已经养白的皮肤泛着明媚的红。
他咬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再次凑上前小声说道：“就算……等到了东京……”
牛岛甜绘脑海中一道灵光快速闪过，她终于受不了般扑进天满怀里闷笑出声，仅剩的理智让她将脸紧紧埋进他的怀里，怕吵到附近的乘客，她憋笑憋得颤抖。
宇内天满终于意识到甜绘刚刚在逗他玩，而他却一本正经的当了真，顿时愤愤不平的将她摁在自己怀里一阵乱搓。
“坏心眼的甜绘。”他抱怨道，动作却极轻的取下她头上的水晶发卡，生怕她被硌到头。
终于笑够了的甜绘擦着眼角的笑泪，瘫在天满身上懒洋洋道：“才不是坏心眼。”
宇内天满只好顺着她：“好吧，好心眼的甜绘。”
牛岛甜绘抬头：“怎么样？搬来和我住吧！”
宇内天满点头：“我本来也是想过的，只是担心你不同意。”
牛岛甜绘将头搭在他肩膀上，困意袭来，她声音也越来越低：“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我相信天满满……”
宇内天满伸手扶正肩膀上那颗小脑袋，声音轻轻：“就是因为你一定会信任我，所以我才不能提。”
他希望甜绘不要凡事都考虑他，更多的考虑自己就好了。
宇内天满这样想着，脑子里规划着回家后还是得再复习一下厨艺才行——不能再炸厨房了！
——
下了飞机，牛岛家的司机早早就等候在了机场，甜绘先是让司机叔叔送天满回家，然后再回到自己家。
刚到家，牛岛甜绘看着在自己脚踝蹭来蹭去的星星，叹气：“可怜的小星星，接下来就要跟我过苦日子喽。”
好在星星小时候也是放在房间里养到了一岁才放出来的，对狭小的环境也算适应。
她这样想着，手机中那个名叫“乌野弓道部OG”的群聊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鹤岗未来：甜绘你们什么时间到东京？」
「鹤岗未来：我一个人好无聊！」
牛岛甜绘刚要回复，冴子的消息先是出现：
「田中冴子：你们都考到东京了，无聊的不应该是我吗！」
「兔田琉夏：哎呀呀，马上要变成西提girl了，还真是紧张啊！」
「兔田琉夏：放心吧乡□□irl，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朝见清酒：会回来看你的。」
牛岛甜绘看冴子在群中发了一连串愤怒表情包，顿时笑出了声：
「牛岛大姐大：我也会回来看冴子的！」
「田中冴子：……」
「田中冴子：哼，我可是刚把驾照考下来，小心点吧西提girl们，我会随时去真实你们！」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欢呼，纷纷让冴子没事就去东京看她们，分离的酸涩也终于消减了些许。
牛岛甜绘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群聊，笑得眉眼弯弯。
能够在乌野，真的太好了。
第79章 满星进行时
距离开学的前两天, 甜绘和天满到了东京。
牛岛美纪所说的房子是一个高层公寓，是她在东京上学时住的，在甜绘到之前就安排人收拾过, 此时甜绘密码开锁后，看着这个干净整洁的房子, 也松了口气。
“还怕妈妈她给我一个毛胚房呢……”牛岛甜绘看着极简现代风格的房子，心满意足：“不用自己装修, 真好。”
她放下手中的宠物航空箱，打开锁，憋了一路的星星开始在空旷的房间里撒欢。
宇内天满拎着两个行李箱走进来, 看着开心的星星, 感慨道：“还担心它到陌生的地方应激, 没想到它的适应力还不错。”
牛岛甜绘揪住兴奋的星星，挠了挠它的下巴：“毕竟是在牛岛宅长大的, 有些地方连我都没去过, 它都跑遍了。”
对陌生的地方相当习以为常。
两人分配好房间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牛岛甜绘打开最后一间卧室, 大约之前也是当做库房用的, 里面如今空无一物。
“给星星做个大猫窝怎么样？”宇内天满提议道。
牛岛甜绘眼睛一亮，拍了拍天满的肩膀：“星星爸爸, 你太溺爱孩子啦！”
星星爸爸是个什么称呼……
宇内天满无奈，星星也像是知道了什么，从来对天满都是一张高冷脸的星星自然的蹭了蹭天满的裤脚。
“我不是第一次想问了, ”天满半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是不是聪明过头了？”
这股机灵劲儿已经超过猫猫的程度了吧？
他试探着揪起星星的后腿：“甜绘你没想过给它绝育——”
话还没说完, 星星反爪就给他一拳，虽然没有伸出利爪, 但是邦的一拳还是很有份量的。
牛岛甜绘阻止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没有星星揍人的爪子快。
“你惹它干嘛呢……”牛岛甜绘无奈：“我也一直在做它的思想工作，但是它对自己公猫的身份很珍惜……”
宇内天满看着躲在甜绘身后怒视他的星星：……
这倒霉孩子，忘了到底是谁把甜绘带到它面前的吗？
“看来也只能等它想通了。”宇内天满无奈，见甜绘想要联系装修队和设计师，连忙出声：“星星的猫窝就交给我吧。”
他戳了戳还在对他龇牙的星星：“臭小子，我错了还不行？”
甜绘见状，笑眯眯道：“那就交给你啦！”
她点了外卖后就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噼里啪啦的打着字。
宇内天满终于哄好了星星后，回头就见她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决策一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见天满不明所以的歪头，牛岛甜绘笑意吟吟：“天满，你有第一个队友啦！”
宇内天满：！！！
是谁？！
——
终于到了开学当天，这两天甜绘几乎只有晚上睡觉时才会回家，第二天天满没醒她就离开了。
宇内天满知道她是在忙满星俱乐部总部的事，而他也跟着装修队一起改造星星的猫窝。
猫窝的改造很顺利，很多东西都可以直接购买成品后改造，节省时间不说还漂亮美观，他手里原本用来租房子的钱刚好够用。
两天的时间让他将空荡荡的库房打造成了星星的完美猫窝。
之所以没有抽出时间跟着甜绘忙俱乐部的事，也是因为甜绘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第一绘吹鹤岗未来。
“我我我……我真的能做好吗？”鹤岗未来当初的勇气已经荡然无存，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文件心生怯意。
乌野弓道部最初的七人中，两个男生建立起了坚定的兄弟情，她们五个也是每天都腻在一起。
然而从冴子组建鼓队开始，大家都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鹤岗未来不负众望的成为被落下的一个。
“我一点都不意外。”兔田琉夏叹气：“有些时候我总觉得你太没有主见了，但是关键时刻你又果断坚定得厉害。”
例如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甜绘射箭就毅然决然的学习了弓道，例如在知道甜绘也来了乌野后死活要加入乌野弓道部。
鹤岗未来在第七次被老师叫去填报升学志向无果后，终于选择了和姐妹们分享她的苦恼。
田中冴子也跟着苦恼起来：“未来做什么啊……医生？律师？”
鹤岗未来大惊失色：“这么高难度的吗？”
早就决定将人生奉献给弓道的未来神社巫女朝见清酒也犹豫道；“要不，出、出家？”
鹤岗未来：“……不行，我六根不净，内心龌龊。”
牛岛甜绘也拄着下巴，一针见血道：“你就没有什么一直以来都在坚持的事吗？”
她摊摊手：“如果不是你真心想做的事，以后再想做出改变的话是一件成本很大的事。”
一直以来都在坚持的事吗……
鹤岗未来陷入沉思，这样的事是有的。
田中冴子还在扯着甜绘的脸埋怨她给未来压力，甜绘在冴子的摧残下连连讨饶。
“有、有的……”
鹤岗未来的声音让众人都安静下来，认真听她说话。
鹤岗未来心一横，闭上眼睛，大声喊道：“我一直都非常喜欢甜绘！”
寂静过后……
琉夏麻木：“终于告白了吗……”
冴子淡定：“告白了呢……”
清酒疑惑：“这种事大家都知道了啊……”
鹤岗未来见众人摆出了一副“知道了然后呢”的表情，泄气道：“我就知道。”
那种喜欢并不是恋爱的喜欢，或许更应该称为憧憬。
她一直都憧憬着那道身影，站在弓道场上，如神女降临般的美丽。
鹤岗未来却仿佛做下了某种决定般，眼神骤然坚定起来：“甜绘，我会努力的！”
众人：……努力什么？你理智一点，甜绘有天满了！
鹤岗未来自从知道甜绘的升学方向是东大经济学后就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但总是没有清晰的规划。
如今也是更加坚定了这个模糊的想法：“我想追随甜绘——我一定会帮上甜绘的忙！”
此话一出，田中冴子看未来的眼神都变了：“你……”
你这个发言，有大问题！
这是什么深情女二人设！未来你醒一醒啊，这年头可不兴撬墙角的！
牛岛甜绘却是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诶？这就是未来想做的事吗？”
只是想要追随她？无论她做什么吗？
鹤岗未来语气坚定：“没错！”
牛岛甜绘提醒道：“我可不会接管家族企业，所以就算是牛岛也是从头开始的，想要做我的秘书是很辛苦的事。”
“秘书？”鹤岗未来歪头。
“秘书？？”众人也跟着歪头。
牛岛甜绘理所当然道：“不是未来说想要追随我吗？”
鹤岗未来却像是一下子想通了什么一样，激动道：“我会努力的！”
田中冴子大惊：“你好像听懂了？”
鹤岗未来点点头：“当然，我一直都在想，到底做点什么才能一直都跟在甜绘身边——不愧是甜绘，一下子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兔田琉夏揉着眉心满头黑线：“我说你这个甜绘唯粉也该差不多得了……”
鹤岗未来摇摇头：“我不是玩笑，我很少有什么想做的事，国中时如果没有看到射箭中的甜绘，我大概迷迷糊糊就度过国中了——高中也是。”
“我当时拼命复习，就想考到桐先——结果不提也罢。”
她一把抱住甜绘，嘤嘤起来：“但是命运让我和甜绘在乌野相遇！我不能离开甜绘，不能！”
兔田琉夏叹气，满脸沧桑：“唉，就连这一点我竟然也不觉得意外？”
她是最知道未来对甜绘的执念的，当初劝说她加入弓道部时，感觉未来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堆在了只远远见过的人身上。
她之所以被说动来到弓道部，更多是怕未来会被这种滤镜蒙蔽。
毕竟未来当时的状态，大概就算甜绘是个收保护费的坏蛋，未来都会跟着递板砖。
幸好，甜绘是个好孩子，未来也是。
“我会成为甜绘你最得力的秘书！”
——
最得力的未来秘书面对这一摞的文件打起了退堂鼓。
“这投降的也太快了……”牛岛甜绘叹气，但还是耐心的教她该如何整理这些文件：“就像是整理作业一样，没有那么可怕的。”
鹤岗未来只是看着甜绘整理了其中一摞，顿时领会了其中的诀窍，将另一摞也快速整理好：“原来是这样啊！”
牛岛甜绘见状毫不吝啬夸赞：“未来很厉害啊，只是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做了。”
这倒不是为了照顾未来的自尊心，刚从高中校园走出来，之前也从来没有工作过，能够一次掌握技巧是很厉害的学习能力。
原本只是觉得没有主见、耐心细心、关键决策干脆果断这些特质很适合成为秘书，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鹤岗未来闻言信心倍增，大手一挥：“这些文件都交给我吧！”
牛岛甜绘笑：“等一下，我们先拟订一下你的劳务合同，虽然工作时间比较琐碎，但还是要保证你的劳动所得。”
见她摆手想要拒绝，甜绘淡定道：“未来你也不想我非法雇佣大学生吧？”
鹤岗未来这才无奈答应。
“要是让妈妈知道我还没开始上大学就给自己找好了工作单位，她一定会震惊的吧！”
“那未来可要努力工作，等你毕业了，你就是传说中大学刚毕业却拥有四年工作经验的毕业生！”
“听上去好酷！很好，有干劲了！”
——
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一切，牛岛甜绘搓了搓自己带着倦意的脸，领了课表就想走。
“学妹，等一下——”
对甜绘有点小心思的学长刚想过来要个联系方式，就见牛岛甜绘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抱歉，我有些忙，有事的话以后再说可以吗？”
学长尴尬的手回手：“当、当然，你先忙……”
看见干脆果断转身就走的学妹，他叹气。
这算是很明确的拒绝了。
走出学校，天满正在正门等她。
“你怎么来了？”甜绘满眼惊喜：“今天月岛学长会到，我还以为你会去接他。”
“月岛学长非常坚定的拒绝了我去接他这个选项，让我先来接你。”
他和甜绘定好了，谁先结束谁去接月岛学长，结果月岛学长表示：他是一个成年男人，完全不需要被接，小情侣给他抓紧一切时间腻在一起！
“诶——”牛岛甜绘不解，但也随他：“如果不是月岛学长辞职还有些流程要走，早就应该到东京的。”
在想着签选手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月岛学长。
不是因为他们关系更好，她作为满星俱乐部的人最不应该的就是感情用事，将一个不适合的人签进俱乐部更是一种不负责任——浪费别人珍贵的青春，这是犯罪。
但在她看来，月岛学长是有才能的，就如父亲评价天满为“剑走偏锋的天才”，月岛学长在她看来也是一种“没有锋芒的强大”。
保障接应这个位置不是一个轻松的位置，这个位置光芒内敛，沉默无声，但穿插在队伍中，有着温柔稳重的强大。
在得知月岛学长工作之余并没有放弃排球时，她就联系上了月岛学长。
“甜绘你组建了一个排球俱乐部？这还真是厉害啊！”电话那边，月岛学长的声音一如往常：“是为了宇内吗？”
“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吧。”牛岛甜绘笑：“但也有我自己的野心在。”
她想做点什么，在大学这个最美好的时间里，如果能有一件足以拼尽全力的事，还真是一件美好的事。
月岛明光声音带着笑意：“你给我打电话应该不只是单纯的分享。”
牛岛甜绘直奔主题：“当然。”
“月岛学长，要加入我的满星俱乐部吗？”
月岛明光沉默了一下，苦笑道：“虽然意识到了你想要说什么，但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牛岛甜绘不解：“什么感觉？”
月岛明光想了想：“就是有一种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但我还在担心重力加速度的感觉。”
牛岛甜绘：“……你这个说法还挺形象的。”
她笑道：“那我就争取让你稳稳当当的接下这个馅饼吧。”
“为什么？”在甜绘给他开出了相当优渥的条件后，月岛明光忍不住问出来：“为什么是我？”
他可不相信甜绘只是为了凑数而邀请他，毕竟那可是牛岛甜绘，她是不可能给宇内天满找来凑数队友的。
但如果说他身上有什么能成为职业选手的闪光点——很抱歉，他自己也看不到。
“因为你很强，完全挖掘出天赋的你会更强。”牛岛甜绘平静回答道：“我是个商人，不会做赔本买卖。”
她在这个时候没有拿出更加亲近的前后辈关系，反而拿出了冰冷无情的商人姿态：“签下你是指望你为我赚钱的。”
月岛明光闻言突然噗呲一笑，随即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笑得直不起腰来：“啊——你是真的不适合这样的角色。”
牛岛甜绘顿时破功，无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月岛学长，我是在挖墙脚，请你认真一点。”
月岛明光笑道：“那你挖的这个墙角可松得厉害。”
牛岛甜绘眼睛一亮：“这么说月岛学长你的意思是——”
月岛明光看着窗外的月色：“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能不参加呢？”
“我只有一个问题——满星俱乐部，是想要参加联赛的职业俱乐部吧。”
牛岛甜绘骄傲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让月岛明光忍不住又是一笑。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娱乐俱乐部、排球同好会吗？我们当然是剑指世界！”
牛岛家的长女，从来不玩金钱游戏。
——
三人在餐厅会面时，牛岛甜绘直接掏出了合同。
“这就签？”月岛明光嘴上说着，手却已经将合同接了过来。
条件正如电话中所说的那样优渥，连解约的代价都相当低，月岛明光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虽然我不知道职业排球选手的合同条件如何，但我可以确信，我手上这份不应该是一个初签的待遇。”
虽然知道牛岛家的人不至于连这份常识都不懂，但他还是指了指解约条件：
“这样优渥的待遇且不说，这个解约条件太轻松了，如果你的所有合同都按照这个标准拟订，那我还是建议你找一些专业的律师……”
“当然不是所有人的合同都是这样的。”牛岛甜绘笑着打断他：“因为是月岛学长，所以我很可耻的打了感情牌。”
“这样无论如何月岛学长你都不会被其他俱乐部挖走了。”
月岛明光沉默了一下，还是无奈道：“还真是狡猾啊，牛岛。”
什么感情牌，这不过是对他的一种保障罢了，让他随时保有离开的权利。
“你现在给我开的工资已经比我原本的工作还要高了。”他签下这份合约，从此正式成为了满天俱乐部的一名球员：“我可舍不得离开。”
一式两份，牛岛甜绘拿起其中一份，心满意足：“太好了，第一个壮丁到手了！”
月岛明光：……
突然有种进了贼窝的感觉。
牛岛甜绘却是笑眯眯的说道：“训练中心和办公区都已经临近完工，但是我和天满刚开学，我的秘书也是一样有课，所以接下来的监工工作就麻烦月岛学长啦！”
月岛明光一拍脑门：“这就是你非要在这里签合同的原因啊！糟糕，草率了！”
牛岛甜绘嘿嘿一笑，扬起手中的合同：“现在后悔也来不及，感受一下资本家的无情剥削吧！”
拿了高薪正有些不安的月岛明光，此刻莫名安心了些许：“没办法，毕竟是前辈呢。”
“就交给我吧！”
牛岛甜绘竖起拇指：“超级可靠的月岛前辈！”
宇内天满见签约成功，也是松了口气，和甜绘一样对月岛学长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可靠的月岛前辈！”
月岛明光被小情侣一夸，都快找不到北了，兴致勃勃的撸起袖子就要干活。
“就算是资本家也该让舟车劳顿的员工休息一天再工作。”牛岛甜绘连忙阻止月岛学长：
“宿舍我也找好了，就在我家楼下，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等日后签了其他的球员，会按需求分配宿舍。”
月岛明光看着面前的餐具，笑容明亮：“看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好老板呢。”
牛岛甜绘笑：“这可真是个极高的评价。”
宇内天满眉眼弯弯：“我也有了最可靠的队友。”
满星俱乐部，慢慢开始扬帆起航。
——
正式开始工作后，月岛明光几乎没有时间去想他在这个俱乐部的意义是什么，他穿着最全面的护具，站在堆积着层层尘土的未来训练中心，指挥着众人开始做最后的清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严苛又挑剔，这是牛岛甜绘给他的权利，最终是否支付全部的尾款，将由他来决定。
……这沉甸甸的压力。
装修过的人都知道，尾款一付，再想找到装修队来可就麻烦了，所以他必须在期限内，让装修队拿出完美的答案。
因此，他短暂的休息了一天后，马不停蹄的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忙碌。
已经成为社会人士一年的月岛明光虽然没有接触过装修一类的工作，但是他明白尾款就是乙方的命脉，只要在合同弹性期间范围内，装修队就必须完全按照他的要求进行更改。
办公区是整租下来的，之前也是用作办公的区域，只是进行了一些小改动就可以投入使用了，牛岛甜绘的课余时间都泡在了这里。
“已经完工了吗？”牛岛甜绘接过文件果断盖章：“直接找财务走审批流程就可以。”
月岛明光见她如此信任自己，压下心中复杂的想法，疑惑道：“财务在哪？”
牛岛甜绘淡定的指了指自己：“现在咱们俱乐部很缺人，老板、财务、行政、商务、经纪人、教练……总之除了选手外目前只有我。”
月岛明光：……
虽然知道缺人，但是缺成这样实在是让人心生怜悯了。
“没事，再有两个月的培训，我的秘书也会上岗。”
牛岛甜绘笑：“到时候就会轻松一点了。”
月岛明光看着正走财务流程准备打款的老板，恐怕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每个人都要身兼数职。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有这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就忍不住开始兴奋起来。
原来不是做梦，他真的加入了学妹建立的排球俱乐部。
“好了，七个工作日内尾款会打到装修队的账户上。”牛岛甜绘早就从原本的手忙脚乱变成如今的轻车熟路，也不枉她在牛岛集团东京分公司的财务部学习了两天。
月岛明光点头：“我会告诉他们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虽然材料使用的都是环保无甲醛材料，但起码还有半年才能投入使用，这段时间……”
他虽然没有放弃排球，但是这一年来的训练量并不强，甚至还没有在校的时候高。
短期的目标，就以职业球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吧。
“这个没关系。”牛岛甜绘将一个租赁合同翻出来：“我把公寓附近的那个体育馆的其中一个排球场租下来了，附带一个小健身馆。”
为期半年，作为过渡。
月岛明光嘴角微动，忍了良久后还是无奈说道：
“虽然不太礼貌，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可以不回答，起码三年内，这个俱乐部是没办法盈利的，以你这样挥金如土的做事手段，这三年……你要怎么支撑俱乐部运转？”
牛岛甜绘看着了一眼电脑桌面，除了上课时间，她都会盯着股市动向。
眼下确实要谨慎些用钱，她的部分资金被套住了，现在能用的并不多。
“我有其他的赚钱手段，放心吧，现在的投资只是为了日后赚的更多。”牛岛甜绘笑，心中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做长期投资，能不能在三年后回笼资金，她也不知道。
但她明白一点，那就是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
只是甜绘没想到，刚打定主意要控制一下资金的输出，就碰上了下一个心动的球员。
甜绘：……啧，不说了，赚钱去了。
第80章 满星进行时
这天, 牛岛甜绘像往常一样前往体育馆。
原本以为会被剥削全部劳动力的月岛明光，在完成了监工的工作后，就被甜绘打包送到了体育馆, 并附赠了一个以分钟为单位的训练表。
宇内天满也一样，本来是想每天下课后去接甜绘一起来, 结果被甜绘以“珍惜每分每秒”的理由拒绝了。
这是满星唯二的球员，她大可以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两人身上, 连每天的食谱都是固定的。
月岛明光因为和天满的食谱并不一样，没办法到楼上蹭饭，很快就被磨砺出了一手出色的厨艺。
然而最让人惊喜的还是宇内天满, 他在炸过一次厨房后, 似乎突然点亮了厨艺的天赋, 色香味俱全的手艺完全迷住了甜绘。
“冰箱里的食材不够了吧……”牛岛甜绘想了想，决定今天晚上结束训练后去一趟超市。
她刚好路过帝光中学, 看着身穿白色西装的少年们, 想起头发五颜六色的彩虹战队。
在这个时候，小巷里传出来的声音实在煞风景。
她发了消息给天满, 随即毫不犹豫的走进那个小巷。
帝光中学是学费高昂的私立学校, 里面的学生大部分家世都不错，自然也就成了一些小混混的目标。
只是帝光中学是有完善的安保措施的, 为什么不大声呼救呢？保安是一定会过来查看的。
牛岛甜绘怀着这样的疑问，走进了才发现，现场不算她一共八个人, 没有一个穿着帝光中学的校服。
“我一走，帝光还真是不像样。”一个声音隐约有些耳熟的不良少年满脸嘲讽的看着地上躺倒的垃圾们：“呵, 连你们这种垃圾都可以来这赚零花钱了。”
牛岛甜绘歪歪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如此耳熟, 她在记忆中却找不到对应的形象。
黑色的头发被梳成了八根辫子在脑后规规整整，耳朵上两对银饰完全符合甜绘审美，至于那张凶狠的长相，她思索了许久，也没回忆起来。
“喂，小妞，被我迷住了？”那个不良少年再次出声，因为穿着打扮非常合甜绘心意，所以甜绘原谅了他的失礼。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牛岛甜绘没理那几个在地上装死的少年，从人数上就能轻易判断是谁找谁的麻烦，总不能是这个有八个小辫子的少年一个人包围了他们七个吧。
不良少年沉默一瞬，随即怪笑一声：“我说啊，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迷上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上前两步，伸手想要勾住甜绘的下巴：“不过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跟你玩玩也不是不行……”
离近了看，牛岛甜绘终于想起这家伙是谁了，她恍然大悟，微微侧身躲过他的手，笃定道：“灰崎祥吾。”
灰崎祥吾动作一顿，眼神蓦然一沉：“你是谁？”
牛岛甜绘丝毫不惧怕他凶狠的表情，反而奇怪：“之前没在帝光篮球部看到你，还以为你被下放到二军了，怎么——”
“我？下放到二军？”灰崎祥吾气得想笑，但想起自己是直接被退部了——妈的这怎么还不如被下放到二军？
他眼神越发阴沉：“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或许看过我的比赛吧——但是我得提醒你一下，是我自己离开帝光篮球部的。”
“不是什么该死的下放二军！”
牛岛甜绘却莫名熟稔的接上：“原来是这样啊，现在在哪上学呢？”
灰崎祥吾：“……福田综合学园。”
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是想生气的，但是不自觉的就回答她了。
“那离这里还挺远的啊？”牛岛甜绘想了想福田在哪，疑惑道：“你怎么跑这边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她又体贴的补了一句：“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灰崎祥吾：……
如果回答的话，显得自己像个乖宝宝一样。
如果不回答，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另有隐情。
他出现在母校的附近，眼下的情况就好像他是什么远远看着母校的懦弱小鬼一样。
“你到底是谁？”灰崎祥吾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却是反客为主，将问题抛了回去。
牛岛甜绘道：“也难怪你不记得，毕竟我们只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帝光篮球部的队长还是虹村呢。”
提起虹村修造，灰崎祥吾脸色瞬间平静了许多。
牛岛甜绘见状，一边思索着一边道：“我在你们国一的时候去参观过帝光篮球部，当时还带了伴手礼——”
“你是赤司他姐！”灰崎祥吾刚刚和缓下来的脸色瞬间扭曲：“我想起来了！”
牛岛甜绘淡定道：“想起来就好，看来我给你们留下的印象还是蛮深的嘛。”
是啊，来参观篮球部还带伴手礼，伴手礼竟然是一百多个御守，像是批发的一样，当然印象深刻。
灰崎祥吾扯了扯嘴角：“我现在已经不是帝光篮球部的人了，姐姐你不至于管到我头上吧？”
他有意在“姐姐”这个称呼上加重语气，像是嘲弄一样，却见牛岛甜绘语重心长对着他道：
“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姐姐我就不能让你白叫。”
灰崎祥吾愣愣的看着她挨个检查地上装死的少年们，见他们面色平静神情惨淡，就知道他们挨了顿狠的，正准备在他们离去后自行疗伤呢。
牛岛甜绘随手将拎起来的少年一松，本就挨了顿揍的少年顿时又受重创。
他躺在地上摸着自己头上新增的大包欲哭无泪，今天出门的时候是没看占卜节目吗？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你打架下手太重了。”牛岛甜绘被叫了一声姐姐，顿时感觉到了久违的、无中生有的责任感：“打架也得注意分寸。”
突然被说教的灰崎祥吾：……
这位赤司的姐姐，希望你能知道那句姐姐只是一句嘲讽——嘲讽！
不是让你真的把自己当他姐！
牛岛甜绘拍拍手，很是淡定：“不过看上去也不像是你主动找麻烦——应该不是？”
灰崎祥吾冷冷嗤笑一声，傲慢道：“就他们，也配我主动去惹？”
牛岛甜绘努力压下笑意。
这不还是乖乖回答了？看上去像个狼崽子一样谁都要凶两下，倒是意外的听话。
她刚想说点什么，一路飞奔过来的宇内天满调整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乱的呼吸，看向巷子里，顿时头痛般抚额：“……起码等我来再动手。”
灰崎祥吾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生，满脸无语。
什么叫等他来？这句话槽点多得脑袋疼。
牛岛甜绘笑眯眯的上前抱着天满的胳膊解释道：“不是我做的，是我这个新弟弟。”
宇内天满抬头，看着这个新弟弟——好一个典型不良！
灰崎祥吾大怒：“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才不是什么弟弟！”
牛岛甜绘却发现他左臂似乎有些不对，快步走过去对准肩膀用力一戳——
“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灰崎祥吾痛得龇牙咧嘴，换个男的他早就一拳捶上去了！
眼前这个女人是赤司那个精神病的姐姐……是赤司的姐姐……
他反复给自己洗脑，心知这不是他能动的人，这才咬牙切齿道：“请问，您这又是干什么？”
牛岛甜绘没理他，只是对天满招手：“这小子受伤了，应该挺严重的，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先给他带到医院——”
“这点小伤去什么医院！”灰崎祥吾根本跟不上牛岛甜绘的脑回路，只能被动的怒喝：“我才不去！”
他还没成年，去医院检查是要联系家长的！
牛岛甜绘见他确实非常抗拒，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好吧，带你去附近体育馆的医务室看看总行了吧，起码得看看骨头有没有事，你可是个篮球运动员。”
灰崎祥吾面色冷淡下来，半晌才声音平平的吐出：“随便。”
牛岛甜绘也不心急，而是和天满一起，“挟持”他来到体育馆的医务室，见他臭着一张脸，甜绘也不当回事：“行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被摁在椅子上包扎的灰崎祥吾：……这女人有病。
他满脸晦气，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过，只好忍字当头。
确实不是严重的伤，只是被重物（大概是拳头木棒什么的）击打后留下的淤青，涂抹了药油，直到医生将绷带打结，他嗖的一下窜起来：“我能走了——”吧？
却见这小小的医务室又进来一个人，是收到消息的月岛明光：“完事了？还挺快。”
灰崎祥吾：……这！又！是！谁！
他真不应该被奇迹的世代这个名头刺激到，如果没有被这个名头刺激到他就不会回东京，不回东京的话就不会来到帝光，没有来帝光的话就遇不上这个奇怪的女人——
怎么想都是奇迹的世代的错！
牛岛甜绘和宇内天满一左一右的摁着他，看上去小小的两只手却像钳子一样。
“灰崎你最近还打篮球吗？”牛岛甜绘开口便直奔雷区，她刚才就试探过几次，每次提起篮球或者和篮球有关的东西，这家伙就像是气炸的刺猬一样满身怨气。
看来当初退部的事还有些隐情在啊。
灰崎祥吾却已经被她折腾到麻木了，憋屈的顺着她疑惑回答：“打。”
赤司征十郎可真应该好好感谢他，把这辈子都没拿出来过的耐心去应对赤司这个离谱姐姐。
就当是那个御守的谢礼吧。
想到那个他还算感兴趣的御守，灰崎祥吾又坐下来，没好气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牛岛甜绘笑着看他：“你果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这孩子心思细腻着呢。
她直言道：“你为什么要打篮球？”
灰崎祥吾傲慢道：“因为我很强。”
离开帝光篮球部的他整整一年没有再打过篮球，对篮球的喜欢根本没办法超过他那狠狠受挫的自尊心。
他不满、愤怒，将这一切怪罪在篮球上，只要不再打篮球，他就不会再因为篮球而烦躁。
然而原本只是强大的帝光篮球部，在他离开后竟打出了“奇迹的世代”这样的称号，气得他炸毛。
这和骂他有什么区别？有他在就只是篮球强豪，他一走直接被奉为奇迹？合着他耽误这几个人上王座了？
他一怒之下顿时重新捡起篮球，势必要让赤司征十郎看看，他灰崎祥吾绝对有媲美奇迹的世代的实力，他会从这几个人当中夺走这个名号！
“抢来的就是最好的！”灰崎祥吾越说越兴奋，随即开始了中二狂笑，笑声回荡在医务室久久不曾散去。
灰崎祥吾很快就发现了医务室异样的安静，他笑声渐歇，对上一双双怪异的眼神。
灰崎祥吾：……把你们那种“这就是中二少年吗”的眼神收回去！现在！
牛岛甜绘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我不是很懂……不过姑且问一下，‘奇迹的世代’这个名头，难道不是因为天才扎堆这个现象太神奇，这才传出来名号吗？”
她由衷费解：“这东西就算你打赢了其中一个，别人也不会把‘奇迹的世代’按在你头上吧，最多不就是‘那个打赢了奇迹的世代的人’？”
难道还能像皇位一样，把上面的人赶下去，自己就能坐上去了？
灰崎祥吾：……
这话有道理得可怕，听得他快烦死了。
“你管我？”他最终还是使出了最后的手段，耍赖：“就算得不到这个位置，能把那几个人打败也是有趣的事，不是吗？”
牛岛甜绘倒也没反驳：“你说的也是，虽然是往日的队友，但是现在已经分属不同的队伍了，赢了总是开心的。”
见她头一回认可他，灰崎祥吾却突然不开心起来，努力压下心中莫名的怒气，他沉着脸：“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牛岛甜绘想了想：“你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吧……算了，你这身打扮，看上去也不像是个会老老实实上课的学生。”
她尝试了第一次的邀请：“有点突然，不过你要不要换个运动玩玩？”
灰崎祥吾：……哈？
无语又震惊的心情让他失去了表情管理：“我说，你这么折腾一通，就是想问我要不要换个运动？”
为什么话题会跳到这？眼前这个女人做事到底有逻辑吗？
她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满眼歉意的架起不良少年。
甜绘见他都不挣扎，满意的点点头：“走，接触点新鲜事物吧！”
她先是向医务室的值班医生道谢，然后跟上三人的脚步。
……
很莫名其妙且无厘头的，灰崎祥吾在体育馆打排球打到天黑。
非常非常枯燥，连对手都没有，就像个笨蛋一样用各种姿势去颠一颗排球。
他原本没觉得这种行为有趣，在他看来这和小孩子玩皮球没什么区别。
只是……
“还以为掠夺有多厉害呢，完全没夺走啊？”牛岛甜绘在一旁淡定的阴阳怪气：“月岛学长能碾压灰崎诶！”
灰崎祥吾：怒气值+1
“天满满，别让着他，他可是拥有才能的灰崎祥吾，怎么会需要别人谦让才能获得胜利呢？”
灰崎祥吾：怒气值+10
“这可是排球里最简单的基础了，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啧啧啧。”附加叹气摇头。
灰崎祥吾：怒气值+100
“算了算了，天赋这种东西也不好强求……”
“你说我没有天赋？”灰崎祥吾，怒气值爆表：“你给我等着！”
他气得头痛，将手中的排球一摔，开始责怪牛岛甜绘：“在旁边絮絮叨叨烦死了，你这个女人嘴是停不下来吗？”
宇内天满皱眉，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所谓的“掠夺”也没有在他面前演示过，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身体素质不错、运动神经发达的体育生罢了。
最多就是心思格外细腻，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总是喜欢踩在别人的底线大鹏展翅。
一个非常非常不讨喜的少年，他不知道这家伙身上到底有什么闪光点值得甜绘忍耐他的出言不逊。
就算会打乱甜绘的部署，他也受不了这家伙张口闭口的“女人”了！
“我说你啊……”宇内天满冷下脸，眼神如刀锋般刺向灰崎祥吾：“再嚣张也该学会适可而止。”
灰崎祥吾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小个子，舔了舔嘴唇：“哦？你看上去终于有趣一点了。”
“明明是只豹子，在那女人面前却温顺得像是猫一样，真是看着就令人不爽。”
灰崎祥吾傲慢的将远处的排球捡起来，丢给他：“这玩意有没有one on one？”
宇内天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排球规则，一个人不能连续触球两次，怎么一对一？”
灰崎祥吾切了一声，嘴里嘟囔了一句：“无趣。”起身就要离开。
牛岛甜绘却在此时出声：“虽然排球不存在one on one，但是可以two on two。”
她终于出声，眼里压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慢吞吞道：“要打一场二对二吗？”
“自信如灰崎你，虽然是第一次接触排球，但拥有‘掠夺’这样的天赋，想要在最快的时间掌握排球技巧也是可以的吧？”
灰崎祥吾脸上张扬嚣张的笑意丝毫未动，心里却不断评估着。
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花样，莫名其妙把他绑过来（没错在他心里这和绑架没区别）还非要带他玩排球……
难道是他们三个人四缺一，一定得拽个人过来玩才能凑数吗？
他早就被牛岛甜绘一连串毫无逻辑的行动搞懵，连大脑也迟钝起来，思考模式都莫名其妙的被牛岛甜绘牵着走。
不过都是球类运动，触类旁通，他这么长时间下来也算是熟悉了排球的质量和手感，就算他是初学者，但正如这女人所说，他的天赋是掠夺。
抢来的东西就是最好的。
牛岛甜绘快速讲解了规则，灰崎祥吾看着一副不良样子，实则也是个不良，不过是个脑子好使的不良，只一遍就记住了。
“麻烦透了……排球。”灰崎祥吾压着烦躁，不能连续触球，不能过网，不能肢体对抗……这算什么运动？
月岛明光男妈妈看着还在状况外的灰崎祥吾，沉沉的叹了口气。
牛岛甜绘捡来的这个初学者未免也太新了，完全就是第一次接触排球，这样的人就算身体素质再优越运动神经再发达，没有完全装齐软件的他上场比赛的话也堪称灾难啊。
而牛岛她选择让自己去带这个初学者……
今天果然也是被小情侣暴揍的一天呢。
精通阴阳怪气加疯狂挑衅的牛岛甜绘又三言两语激怒了灰崎祥吾，获得了首轮发球权。
月岛明光：……打工不易，光光叹气。
由宇内天满率先发球，经过岳父特训的他，大力跳发早就脱胎换骨了。
刁钻、强势、凌厉的发球，按照甜绘的指示，直奔灰崎祥吾。
灰崎祥吾想动，脚下却突然僵直。
排球与他的擦肩而过，分明没有碰到他淤青的肩膀，但他却莫名觉得肩膀被药油涂抹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起来。
不像是篮球场上，队友传给自己的球，温柔又厚重，落在手里沉甸甸的。
排球不是人传人的球，是要把球扣在地上才算赢的运动。
灰崎祥吾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微微有些凉意，他知道，这是因为升起了兴奋后的反应。
月岛明光无奈，对着天满竖起一个拇指。
精准度非常好，仿佛威胁一样的发球，看来天满忍他很久了。
“怎么样，天才，有办法夺走吗？”牛岛甜绘笑着冲灰崎祥吾摆摆手。
灰崎祥吾的动作一僵，简直就要无奈了。
他又不是蠢货，早就识破了这个女人明目张胆的激怒手段——但他还是会很生气！这女人就是明白这一点才一遍又一遍的用这些拙劣手段！
早在童年时就被牛岛甜绘这样捉弄过的赤司征十郎表示：对付牛岛甜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看见她后转身就跑，越快越好，不要给她说话的机会。
不然她总是能用语言达到她的目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从来在社交界沉默寡言的牛岛家大小姐仿佛有什么对弟攻略一般，天赋点满精准破防，但他反复尝试过，赢不了，真的赢不了。
灰崎君，你错过最佳逃跑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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