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的关键点依旧在吉田吉身上。
然而在经历过许多个跳飘球洗礼后, 吉田吉也终于找到了接跳飘球的感觉。
第五球，他接了一个高而缓、完美符合香取心意的一传。
香取正一笑了起来：“这样才对嘛，吉田学长。”
吉田学长本来就是能接出这样的一传的。
“给我！”
“我来！”
灰崎和白石同时开口, 纷纷向香取正一要球。
福田综合的进攻核心是灰崎学长，防守核心是白石学长。
但是, 配球的权力，完完全全在他这个一年级二传手的手上。
“教练说进攻要优先选择甩开拦网的路线……”
刚刚加入福田综合排球部的香取正一还有些拘谨, 克制着自己旺盛的控制欲，一板一眼的按照教练的指示进行练习赛。
“管那么干什么？”
灰崎队长冲他摆摆手：“只要你觉得能得分，让我去扣三人拦网也没问题。”
灰崎队长那么鲜活又嚣张, 像是不明白什么是妥协, 对于自己的选择, 他坚定不移：
“香取，赛场上的事, 二传手说了算。”
香取正一看着空中缓缓下落的排球, 在他的眼中，以标志杆为z轴, 己方排球场边线为x轴, 以球网为y轴。
空间被切割成坐标系，排球就是正在移动的坐标点。
球场上的事, 二传手说了算。
这个高度，这个速度。
“上村！”香取正一大喝出声。
上村平太此时已经准备开始起跳了。
挥臂，扣球。
排球和拦网擦肩而过。
“很不错的直线球嘛！”白石幸温和的夸赞着后辈的出色表现。
上村平太挠挠头, 有些害羞的回应：“嘿嘿，哪里哪里。”
灰崎祥吾幽怨的看向香取正一：“香取啊……”
香取正一叉腰, 那股嚣张劲隐约带着灰崎的影子：“赛场上的事，二传手说了算！”
灰崎祥吾啧了一声, 扭头回去站位。
自家的二传手，忍了。
白石幸看着笑容更盛的香取正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香取正一的小脾气，完全是灰崎惯出来的。
溺爱了啊，灰崎。
……
饭纲掌眉毛一挑，看向福田综合的二传手。
“这个二传手，是算好了拦网来不及吗？”
他大脑快速回闪过刚刚的托球，语气中带了几分确定：“应该是算好的。”
精准度上肯定是不如乌野的天才二传影山的，但在托球的时机上和对赛场的把控，这个二传手有着很敏锐的嗅觉。
“灰崎有一个很优秀的二传手搭档。”并不喜欢说话的佐久早圣臣难得开口，肯定了这个二传手的能力。
饭纲掌微微一笑：“佐久早啊，你知道自家王牌当着我的面夸赞对手的二传手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佐久早圣臣背后一凉，眼神都飘忽起来。
有危险！
饭纲掌扭头，看向对面。
如果是二传手的对决，那他饭纲掌就奉陪到底了！
……
福田综合，轮到灰崎祥吾发球。
转到后排的他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攻击力都会下滑，现在只能依靠他的发球轮次将井闼山的阵型打乱，让他们自乱阵脚了。
抛球，助跑起跳。
脱胎于及川彻和宫侑的大力跳发，威力惊人。
然而却被古森元也恰到好处的接起来了。
灰崎祥吾落地时脸一黑。
麻烦的古森！
另一边古森元也同样在心里暗暗吐槽：好重的发球！他胳膊都麻了！
麻烦的灰崎！
井闼山的第二次进攻，饭纲掌依旧选择了佐久早。
要让王牌尽快打出手感。
白石幸跟上拦网，眼神盯着佐久早圣臣的手腕。
脑海中回想起灰崎的话：
“佐久早那家伙，有相当柔韧的手腕。”灰崎祥吾语气少有的凝重：“不仅仅是会给排球施加高速的旋转，还会扣出难以理解的多角度扣球。”
“想要拦住佐久早，是很困难的。”
白石幸眼神随着佐久早的手腕动，拦网的手臂也随之微微倾斜。
一个角度极为刁钻的小斜线球。
最终还是没来得及。
白石幸落地时，不禁露出了苦笑。
虽然眼神能够跟上佐久早圣臣的动作，但大脑和手臂还是反应不过来啊。
“几乎没有角度的助跑竟然能打出这样刁钻的小斜线球……”白石幸很快调整好心态，对着佐久早圣臣微微一笑：“你真的很厉害啊。”
佐久早圣臣：……为什么突然这么真诚的夸赞他？
不回应的话好像太失礼了……但他们是对手吧……福田综合的人真的太奇怪了……
白石幸看着佐久早圣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表情也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
诶？他是说了什么失礼的话吗？还是说井闼山的王牌很讨厌别人夸赞他？
他是不是无意间触碰别人的雷区了？
两个人都开始苦大仇深起来。
井闼山众：……佐久早又开始了，沉默的佐久早时间！
福田综合众：……白石又开始了，胡思乱想的白石时间！
“来站位了！等着裁判吹你们吗！”灰崎祥吾皱眉，凶道。
主裁斜了灰崎祥吾一眼：你是裁判我是裁判？
灰崎祥吾假装没看见这道给足了压力的、来自主裁判的视线。
咳，一时口误，不要在意。
比赛进行，井闼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16:10，井闼山领先。
“这样巨大的分差……”牛岛甜绘皱眉：“每次灰崎轮转到后排时，井闼山都能很快掌握主动权，将比分进一步拉开。”
“灰崎必须尽快找到能够连续得分的办法。”宇内天满接着道。
两人一唱一和，听得周围三个篮人一个社会人云里雾里的。
“总之就是要得分对吧！”虹村修造感觉自己听懂了一半。
“得连续得分，不然又转到后面去了。”黑子哲也懂得更多些。
“刚刚那个小个子都窜哪里去救球了？出界了吧！”这是还在状况外，深陷排球规则无法自拔的火神。
“我弟弟肯定没问题！”这是无脑弟吹的灰崎吉永。
牛岛甜绘：……
——
赛场上，再一次轮到灰崎祥吾站在前排。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抱住自己的后脑勺。
普通的发球，古森的话完全不会接一传失误，又是相当到位的一传。
灰崎祥吾眼神从井闼山众人身上飞速掠过。
会是谁？
饭纲掌也有同样的苦恼。
灰崎的进步快得恐怖，一开始还没办法拦下佐久早，只是适应了几球后，他就隐约摸到了佐久早旋转扣球的窍门，拦网也突然变得厚重扎实起来。
分差之所以没有进一步拉大，也正是因为佐久早在灰崎拦网的威胁下，拿不出更加强势有效的进攻方式。
更好的办法当然是避开灰崎，但这家伙的机动性和他的学习能力一样恐怖，明明是个一米九的大个子，速度却快得仿佛自带残影。
想要完全甩开灰崎，还真是难办。
饭纲掌快速的思考着，余光迅速锁定了自家的一位主攻手。
井闼山可不止有佐久早。
“上羽！”饭纲掌出声。
上羽翎恹恹的脸色更加半死不活。
虽然摆出了一张“人类为什么会生长四肢”的厌世脸，但还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助跑，起跳。
他没有佐久早那样柔韧的手腕，发不出那样精妙的小斜线球。
上羽翎挥臂时，脸上也没什么热血的表情。
排球却像子弹一样穿过了拦网的间隙，钉在了地板上。
“井闼山的2号，打出了一记穿破拦网的直线球！”
灰崎落地时，对着这个脸上写满不开心的主攻手露出了凶狠的微笑：
“你很好。”
上羽翎有气无力的抬眼看了灰崎一眼，随即又很快的耷拉下眼睫，扭头走掉了。
……就走掉了？
灰崎祥吾挑衅的笑容僵住，随即开始怀疑人生。
他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扣的漂亮，上羽。”饭纲掌发出爱的鼓励。
上羽翎同样扭头看向饭纲掌，好半天才应声：“嗯。”
对方接收了你的鼓励，并拒绝了你的爱。
饭纲掌捂着心口：“呜呜呜你怎么总是这样啊上羽！”
佐久早圣臣：上羽学长的“超消极”排球人生，饭纲学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佐久早。”
“在。”
“你刚刚是想说我早就应该了解上羽的消极是吧？”
佐久早圣臣：……
难道、真的——
不能再想了，心里也不安全！
重新拿回发球权的井闼山却也没能在福田综合占到便宜。
“我可没允许你过去。”灰崎祥吾笑得张扬，整局比赛中第一次完美拦下佐久早的扣球。
佐久早微微动了动手指，抿唇看着在球网对面叉腰得意的灰崎。
“抱歉啦佐久早。”井闼山的副攻手空谷彦晴抬手，笑着说道：“我下次会注意的。”
佐久早圣臣微微点点头，转身回去站位。
白石幸一脸宽慰的拍了拍灰崎的肩膀，对上灰崎铁青的脸色，白石忍着笑：
“没事，能拦下佐久早的不完全体扣球也很厉害啊！这可是全国前三的主攻手，能轻易被挡下的话就不是全国前三了。”
虽然他们家灰崎也很厉害啦……话说灰崎如果能够早早的打进全国的话，或许也能在这个排名中有一席之地。
这么一想，白石幸的表情更加怜爱了。
他们家的灰崎真是一颗蒙尘的金子啊！
灰崎祥吾抬头，就见白石幸一脸恶心的表情。
“……你这家伙摆出这个脸色干什么？”他怒：“我一定能拦下完全体的佐久早！”
白石幸温柔：“是是是，快去站位吧。”
灰崎祥吾：……真烦啊！
连脏话都忘了怎么说的灰崎烦的想骂人。
虽然他性格依旧冲动易怒，但也不会轻易在赛场上如此暴躁。
刚刚他其实是可以发现佐久早的助跑被队友拦了一下导致助跑并不充分的，但是他完全忽略掉了，脑子里只是在一遍又一遍的模拟怎么才能拦下佐久早的扣球。
只有对上井闼山才后才会知道，这支队伍的强大从来不是因为那几个全国级别的厉害球员。
这支队伍在饭纲掌的带领下，整齐、一致，相辅相成，是一支完成度非常高的队伍。
……真的太强了。
……
牛岛甜绘表情有些凝重：“天满，你有发现吗？”
宇内天满点头：“当然。”
另外四个人满脸问号，还是虹村修造无奈：“这个时候就不要当谜语人了！”
牛岛甜绘眼神落在灰崎身上：“灰崎的压力太大。”
虽然这样说有些过分，但事实上，福田综合是被灰崎一手抬上春高的。
灰崎祥吾是个难得的全能型选手，虽然对比星海的全能稍有逊色，但他同样可以用身高和力量将这份逊色补足。
所以整个福田综合的战术体系，几乎全部围绕在灰崎身上建立。
一旦出现连灰崎都没有办法的情况，福田综合的战术体系就会迅速崩盘。
“井闼山带给灰崎的压力太大了，他迫切的想要寻找到突破口，但越是着急就越不得章法。”
压力下的紧张会收缩他的视野，余光铺不出去，原本十分的实力也会变得只能发挥出八分，甚至更少。
听牛岛甜绘解释完，灰崎吉永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担忧，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赛场：
“我弟弟他是一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
小时候堆积木，他性格跳脱活泼，并不喜欢坐在一个地方做一件事，但只是因为老妈随口一句：
“如果在房间里待不住的话就去院子里玩吧。”
剑走偏锋的一个激将，祥吾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阴着脸玩了一整天在他心中无比无聊的积木。
越是说他不行他就越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可以，这样麻烦又可爱的性格。
“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钻牛角尖的。”
……
比分来到22:16时，灰崎祥吾只感觉体力下降得比以往任何一场比赛都要快。
这才第一局，他的球服已经湿透了。
“上一场比赛灰崎队长耗费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又要面对井闼山这样的强敌……”
香取正一咬牙，决定减少给灰崎队长的配球。
只是两球，灰崎祥吾就发现了。
灰崎祥吾冷冷的看了香取正一一眼，刚要说点什么，却被笑着走过来的白石幸直接打断：
“灰崎，也让我出出风头怎么样？”
灰崎祥吾看了白石许久，白石的笑容纹丝不动。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默默调整呼吸。
白石幸摸摸小心脏，一脸后怕。
香取正一：……灰崎队长真的很吓人。
飞他一眼刀的时候他后背都凉了呜呜呜！
心里这么想，但托球却丝毫不懈怠，除非机会绝佳，否则他绝不会轻易给灰崎队长托球。
灰崎祥吾脸色越来越阴沉，在24：19井闼山局点时，他终于爆发了：
“香取，接下来的球都交给我！”
香取正一看着灰崎祥吾，缓慢又坚定的摇摇头：“灰崎学长，我拒绝。”
那一瞬间，早就在灰崎身上消失已久的暴戾再次在那双灰色的眼眸中升腾，他手紧紧的握成拳，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你、说、什、么？”
香取正一安静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看到灰崎队长生气时心里总是怂的，毕竟灰崎队长总是凶人嘛，还喜欢头槌队友。
但这一次，明知道灰崎队长真的生气了，他却一点都不害怕。
他似乎笃定了灰崎队长即使再生气也不会真的伤害他，所以对自己的选择坚定不移。
如果换作平时，灰崎队长早就骂出来了，毫不留情面的将他数落到灰头土脸。
可如今在赛场上，灰崎队长努力忍耐着脾气，始终给予他最大的尊重。
而他仗着灰崎队长的偏爱，有恃无恐。
“灰崎学长，你需要时间恢复。”
不只是体力，还有精力，和大脑。
冷静下来，找回理智，福田综合唯一能够和井闼山对抗的人就是灰崎队长，如果灰崎队长也被压力压垮的话，那么他们最后一丝胜利的希望，也会随之断送。
“请相信我们。”香取正一一字一句，越发的坚定：“请您再次带我们走向胜利！”
灰崎祥吾沉默，牙齿依旧紧紧咬着，半晌，他松开手，语气平静：
“别把我幻想成没用的废物。”
灰崎祥吾冷哼一声，回头去站位。
声音传递到香取正一的耳边，让他由衷的露出笑容：
“你是二传手，你说了算。”
第一局比赛，福田综合以5分的分差输掉比赛。
灰崎祥吾脸黑如锅底，但还是紧锁着眉闭着眼，在椅子上尽可能的恢复体力。
竹野内教练歪头，看了一眼沉默着闭目养神的灰崎祥吾，回头继续给队员们分析接下来的战术布局。
他相信，虽然他们的队长脾气坏，但在这个时候一定有在认真听他们讲话。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第二局比赛开始前，灰崎祥吾终于睁开眼。
“如果再敢不给我托球，你就死定了。”灰崎祥吾扯出一抹狞笑，假若香取正一敢摇头或者拒绝，灰崎的头槌一定会准确无误的捶在香取的脑门上。
他盯着香取：“现在我能把井闼山副攻手的小手轰飞！”
憋了一肚子火的灰崎，迫切的需要酣畅淋漓的扣球来发泄一下。
香取正一知道，他们的王牌已经完全苏醒了——而且摩拳擦掌，这拳头不是落在他身上，就是落在对手身上。
还是落在对手身上比较好。
香取正一一脸正色：“当然，我会给您托球的。”
这时候的敬称，充满了自救的味道。
灰崎祥吾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第二局比赛，局势如同点燃的炸药桶，灰崎祥吾爆发出了远超上一局的攻击性。
“怎么了这是……”饭纲掌有些惊讶，看着眼睛里仿佛燃着两簇火苗的灰崎祥吾，眉毛微挑。
无论是速度还是高度，都有着一定程度的回升，力量的提升最为明显，井闼山的副攻手甚至两次被硬生生轰开拦网。
虽然知道灰崎是个厉害的家伙，但现在的他突然强得有些超出预期了。
“是突然进化了？”和灰崎相熟的古森元也也发出感慨：“扣得我胳膊麻。”
他接过很多次灰崎的球了，集训时、比赛时，能够明显感觉他的强度和精度的上升。
“不重要。”佐久早圣臣再次开口，惜字如金：“我们会赢。”
灰崎很厉害，但他更强。
就是这样。
饭纲掌笑眯眯的拍拍手：“我们的王牌发话了，总要回应啊！”
他笑容和煦：“好好努力，让对手早些休息吧。”
井闼山众：……平时温和稳重的家伙突然放起狠话来，听着也格外贴心啊！
只是灰崎祥吾完全不需要这种贴心就是了。
灰崎祥吾在轮转到后排时，福田综合还是无法组织高强度进攻，灰崎的后排进攻虽然强力，但和在前排时的得分能力相比，还是稍有逊色。
比分来到15：18井闼山领先时，赤司等人也终于赶到了。
“来得很早啊。”虹村修造看了看时间。
赤司征十郎微笑：“提前结束了。”
黄濑凉太抬手做眺望状：“小灰崎是1号啊！”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他是队长，当然是1号。”
紫原敦嚼美味棒，心不在焉。
青峰大辉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后疑惑：“这球出界了吧？”
又是一个篮球脑子。
牛岛甜绘叹气，和凑过来撒娇的桃井五月打了招呼后，简单给他们解释了目前的赛况。
“诶？那这局再输的话小灰崎岂不是就要回家了？”黄濑凉太顿时大惊：“我们才刚来啊！”
他是打过排球的，虽然只是简单的尝试，但规则什么的都懂，也是众人中最快进入状况的那个。
牛岛甜绘托腮：“我倒是觉得，胜负还未分晓。”
甜绘教了灰崎三年，她绝大部分的排球训练知识都在灰崎身上体现。
几次集训中，灰崎祥吾的成长都是最快的，或许是“掠夺”的特性，他很自然的学习着所有能够壮大他自身的能力。
他还未到极限。
黄濑凉太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趁着他们站位的间隙，对着赛场大喊：
“小灰崎，加油啊！我们都来看你啦！”
灰崎祥吾脚步一个趔趄，几乎是惊恐的看向观众席。
过于专注比赛并没有注意观众席的灰崎祥吾这才发现，观众席上如今都是些什么人。
……绝对！不能输！
第162章 满星进行时
感受到来自观众席的压力, 灰崎祥吾彻底燃起来了。
他是绝对不会让那帮五颜六色的家伙有机会嘲笑他的！
灰崎祥吾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冷静理智，虽然身在后排, 但旺盛的进攻欲让他死死地盯着井闼山的副攻手。
空谷彦晴被他盯得压力倍增：“他在后排怎么还盯着我啊……”
一般来说，应对后排进攻的最好办法还是让后排来垫球防守, 能够用拦网拦后排进攻的都是有十足把握的副攻手才会去做的。
不然影响后排防守的视线不说，手也有被轰飞的危险。
古森元也安慰他：“也可能是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也说不定。”
空谷彦晴苦着脸：“到底谁给谁压力大……”
他在井闼山这样的排球强校, 能在二年级的时候作为首发副攻手出场，拦网实力自然有过人之处。
更何况平时训练还有佐久早这个全国前三的主攻手来给他做练习搭子，不是他吹, 就算是牛岛若利来了, 他也能拦上一球。
灰崎祥吾带给他的感觉和这帮全国级别的主攻手并不相同。
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很厉害的, 要知道全国级别的主攻手都有自己的特别之处，牛若的左手, 佐久早的手腕, 坏球专杀的桐生八……
“抱歉，救一下！”
“我来！”
灰崎祥吾的大力跳发精准的挑中了2号位和1号位之间。
而饭纲掌此时又刚好处于1号位, 如果他来接一传的话, 二传就必须换人来传。
古森元也不得不上前，勉强接了一个不算合格的一传。
“是怪物吗, 灰崎这家伙。”古森元也忍不住吐槽：“在比赛时进化？扣球越来越可怕不说，连发球也在进步？”
饭纲掌被古森的身影拦了一下，跑位并不流畅。
但他是饭纲掌, 所以即便如此，他也能不慌不忙的跨步越出, 双手抱紧，对准下落的排球——
“垫球背传！”牛岛甜绘惊呼出声：“而且质量非常高！”
宇内天满：手痒, 想扣球。
这种能激起攻手扣球欲的托球，最终落给了佐久早圣臣。
面对福田综合组织起来的双人拦网，佐久早瞄准空隙，一记干脆利落的直线球——
“我来！”吉田吉屏息凝神，前跨一步，微调角度。
重心下沉，提腰送臂，带着高速旋转的球砸在他的手臂上。
排球径直飞向了三米线的方向，但是球速已经被卸下。
灰崎祥吾此时已经在三米线处高高跃起，在队友声嘶力竭的“扣下去”中，他在最后一刻，变扣为托。
佐久早心中咯噔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喊出：“左路！”
但显然，为时已晚。
白石幸在排球向他飞来的那一刻，条件反射般起跳，扣下。
竟然被灰崎这一手晃出了拦网空档！
白石幸落地时还在恍惚。
“你还会托球？”白石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水平还不错？”
灰崎祥吾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大惊小怪些什么呢？我会的多着了。”
在满星，谁没当过两天的二传手啊，自由人都天天三米线起跳当二传，他会托球很意外吗？
要知道高一的时候，牛岛姐的教学方针主打一个全面，为了让他自己确定天赋和兴趣所在，他就差去学当裁判了。
白石幸笑嘻嘻的凑过去，小拳拳猛锤灰崎：“深藏不露啊灰崎队长！”
灰崎祥吾被他几拳捶得脸都绿了。
香取正一的眼睛亮得吓人：“灰崎学长！”
灰崎祥吾像是懂他想说什么，点点头：“应该可以。”
依旧是灰崎发球，井闼山又多了一项需要警惕的进攻手段，一时间和福田综合纠缠着比分。
双方将比赛慢慢拉至24:24，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灰崎再次轮转到前排。
抱着头，隔着排球网，灰崎祥吾站在4号位冲着佐久早“友善”的笑笑。
佐久早圣臣：“……你脸抽筋？”
灰崎祥吾：……
被评价为“脸抽筋”的灰崎祥吾顿时露出了招牌的反派脸，佐久早圣臣反而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这才是灰崎祥吾，友善什么完全不是他的属性。
一个平平无奇的发球，擦网下落。
佐久早圣臣不得不期跨一步垫起一传。
不过他的基本功当然没得说，这一球也并不难接，是一个质量很高的一传。
饭纲掌快速出现在球下。
佐久早还在调整自己的姿势，没有充足的助跑空间。
那就……
“交给我吧！”空谷彦晴开心的起跳。
灰崎祥吾在托球出手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一记短平快，他的位置想要快速并步形成三人拦网已经来不及了。
他很快做出抉择，后撤一步预留出充分的助跑空间。
相信香取和向井能拦下这一球。
两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一次触球！”
“我来！”吉田吉跑去追球，鱼跃将球救回球场内。
灰崎祥吾看准时机，起跳——
佐久早圣臣大脑飞速运转：是托球？还是扣球？
在灰崎祥吾变换托球手势后，佐久早圣臣尝试判断这一球他打算托给谁……
“是二次进攻！！”
灰崎祥吾右手轻轻一拨，轻飘飘的动作，对佐久早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佐久早圣臣：……好脏的心。
连饭纲掌都忍不住感慨：“真是学坏了啊，灰崎。”
灰崎祥吾落地，微笑：“多谢夸奖。”
屏幕后观赛的及川彻：“岩酱！有没有感觉很眼熟啊！”
岩泉一：“……确实很眼熟。”
二传的心啊。
观众席上，和黑尾一起看比赛的孤爪研磨：“……诶？”
黑尾铁朗爆笑：“这不是你吗研磨！”
蔫坏蔫坏的！
孤爪研磨：“……灰崎学东西很快。”
这记带着及川的果决、研磨的演技的二次进攻，骗过了井闼山的拦网。
香取正一捂着心口：“我的二次进攻竟然还没有灰崎学长熟练……”
真是二传手界的耻辱啊！
白石幸安慰他：“没关系，你是大心脏型的二传手，灰崎是太心脏型的全能手，你们两个不在一条赛道上。”
香取正一：……并没有感觉自己被安慰。
这是福田综合第一次比分反超。
“哎呀哎呀……”饭纲掌咋舌，眼神里却满是凝重：“厉害过头了啊，灰崎。”
佐久早圣臣突然回头看他：“饭纲学长，你知道自家二传手对着我说对手的王牌很厉害是什么感觉吗？”
饭纲掌：……是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古森元也笑眯眯：“哎呀，我们也爆发一下小宇宙嘛。”
他举手，不怀好意道：“要不要我帮你激发一下潜能？”
佐久早圣臣有些好奇，沉默的看向他。
古森元也笑容灿烂：“丢分的话就请我吃寿喜烧吧！”
他的豆豆眉上写满了“这就是智慧”！
佐久早面无表情的扭头：“饭纲学长，将球托给我。”
古森元也提醒他：“喂喂，那寿喜烧……”
“想都别想。”
“诶——”
……
福田综合这一手前排双二传的战术确实打了井闼山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还是被井闼山拖到了正牌二传手轮转到后排的时候。
此时比分已经来到了27:26福田综合领先。
向井林发球。
“除了灰崎外，福田综合的发球水平都很一般啊……”牛岛甜绘低头沉思。
“发球这种能力，短期很难见到成效。”
宇内天满也是经过长久练习才有了稳定的发球水平。
牛岛甜绘叹气。
福田综合正选中只有两个三年级选手，发球水平确实是短期无法提升的。
古森元也接出了到位的一传。
佐久早圣臣和饭纲掌的完美配合，将比分再次扳平。
佐久早圣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笑容温和的饭纲学长，再次确信了饭纲学长有读心术这个事实。
不然怎么能这么恰到好处的将球托过来？像是他将排球吸过来的一样。
灰崎祥吾双手撑在膝盖上，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颌划过，最后滴在地上，散开。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呼吸的节奏。
太累了。
肺里像是着了火，烤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热气，大脑被疲惫缠得迟钝又麻木，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力气随着比赛的进行，均匀稳定的流逝着。
“香取！”灰崎祥吾扬手，灰瞳中满是激荡的情绪碰撞出的火花。
他微微测过头，突然笑起来，不带负面情绪的、单纯的笑：“把球交给我。”
香取正一仿佛被这个笑容震慑，呼吸霎时间凝滞。
他好像在刚刚的某个瞬间，重新认识了他们的队长，他们的王牌。
赛场上的事二传手说了算。
可胜利，由王牌说了算！
香取正一狠狠点头，大声回应：“是！”
必须，回应他。
回应这份信任。
“哎呀……这可真是……”饭纲掌看着重新变得凶狠的福田综合，默不作声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这种越是绝境越是悍勇的气质，灰崎带出了和他如出一辙的队伍啊。
饭纲掌微笑着，眼神也渐渐变得危险起来。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在提醒什么：“努力不会被辜负。”
“付出汗水，然后收获成果吧。”
井闼山众人顿时感觉到了从后背升起的酥麻战栗，那是战意兴奋。
努力，是队长的提醒，也是队长的警告。
井闼山的队长饭纲掌，从来不仅仅是一个温和稳重的少年，他身上的锋芒锐气，是用胜利浇筑的。
比分再次扳平，饭纲掌发球，已经被跳飘球折磨出经验的吉田吉稳定接下一传。
香取正一眼前再次出现他的坐标系世界。
4号位的白石学长的助跑方向是内切跑动到中路，灰崎学长在3号位，助跑方向是4号位。
前交叉进攻。
香取排球出手，是4号位的高球。
灰崎祥吾起跳时，面前是两面高高的墙。
“墙的另一边，风景一片开阔。”
那个热情到有点刺眼的橘毛小不点，曾经跟他分享过关于扣球的看法。
“墙的另一边的风景……”
灰崎心里想，这家伙太会说话了。
在空中提气、抡臂——
抽刀扣球！
排球将空谷彦晴的手掌砸飞，空谷彦晴想要软下手腕变为软式拦网，却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飞得太远，古森元也终究还是没追上。
打手出界。
“好！”灰崎祥吾一声吼。
福田综合重新拿回发球权，灰崎祥吾轮转到2号位。
“连续得分！”替补席传来呐喊。
“连续得分！”福田综合的拉拉队声嘶力竭。
牛岛甜绘身边，性格活泼的黄濑凉太已经混入了福田综合的拉拉队，一手扩音筒一手花球，天赋为“完美无缺的模仿”的黄濑凉太，就算是做拉拉队也是超完美的那一个。
赤司征十郎一身黑色西装，也不知道是刚从哪儿赶过来，站在观众席时和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又诡异的有种错位的和谐。
另外几个看不明白排球，但总能看得明白计分器，此时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灰崎吉永就更别提了，同样是西装党，可高中生赤司喜怒不形于色，而他这个社会人满脸写着“我弟弟没问题”“我弟弟天下第一棒”“我弟弟比赛一定赢”这样的精神胜利法。
“如果灰崎在前排时没能拿下这一局……”宇内天满抿唇，剩下的大家都明白。
牛岛甜绘手指搭在围栏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情。
……
香取正一发球。
井闼山一传到位，饭纲掌想要避开位于2号位的灰崎祥吾，在右路发起进攻。
在球传出去的瞬间，一个快得仿佛带着残影的身影从他眼前飞速掠过。
是灰崎祥吾！
他似乎在球未传出前就和3号位的白石幸交换了位置，如今井闼山从右路进攻，他也快速追上托球，和上村平太组织起双人拦网。
空谷彦晴的目光落在了灰崎祥吾的指尖。
他挥臂将排球扣出，却又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只见灰崎祥吾快速收回了拦网的手，同时回头看过去——
主裁判抬手，比出了出界手势。
落地，灰崎祥吾露出了堪称灿烂的笑容：“想借手？”
不！给！借！
第二局，福田综合胜！
福田综合观赛区爆发出一阵欢呼，灰崎祥吾的拦网收手也让牛岛甜绘连连惊叹：
“精准的判断！即使是体能下降，灰崎也可以靠脑子打排球！”
牛岛甜绘震声道：“灰崎竟然在用脑子打排球啊！”
那语气，好像是看见老鼠给猫做晚饭一样，充斥着浓浓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宇内天满笑：“你不是一直都在说，灰崎有个好脑子么？”
说到底，身体素质固然是牛岛甜绘最初看重灰崎的一方面，但牛岛甜绘更看重的，还是灰崎那颗从前并不能好好使用的脑子。
灰崎祥吾的的确确是个很聪明的人。
能够正确用脑后显得更聪明了。
灰崎吉永激动的指了指自己：“那可是我弟弟，我弟弟！”
他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聪明是理所当然的，灰崎家不会出笨蛋！”
“这就是优质基因！”
牛岛甜绘：……看吧，灰崎家的人，智商都时高时低的。
赤司征十郎微笑：“还不错，至少没有白跑一趟。”
不管怎么说，都是帝光出身的人，被人二比零送回家的话，可不像话。
虹村修造在一边给他科普：“这可是很厉害的事啊赤司！井闼山可是冠军热门队伍！种子队！”
赤司征十郎温和道：“那不重要，虹村学长。”
“不管对手是谁，胜利是唯一重要的事。”
他的红瞳闪烁着微光，精致漂亮的眉眼下，是对胜利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赤司征十郎，永远追求胜利。
黑子哲也：盯——
赤司征十郎目光微微偏移。
黑子哲也：盯！！！
赤司征十郎闭了闭眼，还是无奈叹气，睁眼重新说：“是重要的事之一。”
是之一可以了吗！
黑子哲也又恢复了他没什么存在感但有时候又过于有存在感的样子。
赤司征十郎：……
牛岛甜绘笑得崩溃。
该怎么说呢，黑子给赤司征十郎送上了人生中第一场失败，真是一次对赤司征十郎至关重要的失败啊。
……不过作为牛岛姐姐，她果然还是希望征十郎能开开心心的追求胜利，永远被胜利环绕。
赤司征十郎有他的新王国。
第三局比赛很快开始，牛岛甜绘很快发现：“灰崎的体力跟不上了。”
最开始还要分一下两个灰崎，会叫祥吾，如今也想不起来改口了。
反正身边这个灰崎能听懂。
“他开始更多的使用技巧，储存体力。”宇内天满眼神里满是探究：“但已经这个时候了。”
是的，已经是决胜局了，一般来说王牌更多的会选择放手一搏。
如果决胜局的前期被拉开分差，后期是很难追回来的。
“应该是有什么安排吧——诶？！！”
牛岛甜绘的眼睛骤然睁大，表情多了几分茫然：“这是……？”
赛场上——
灰崎祥吾轮转到后排，此时已经摆好了接一传的架势。
此时他现在6号位，是比1号位的吉田吉更适合接一传的位置。
对面发球的是有气无力的上羽翎。
普通的大力跳发，威力超过上手发球，但距离优秀还有段距离。
灰崎祥吾视线随着排球移动，果断出声：“出界！”
他身形微侧留出球路，回身想要观察排球是否如他判断的那样出界。
结果在他侧身时，累积的疲惫让他没能及时留出足够宽的球路，排球重重砸在了他的腰上，弹飞了出去。
……弹了出去！
井闼山众：啊？
福田综合众：啊？？
一旁站在1号位的吉田吉条件反射般鱼跃将这个球救下，上村平太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赶忙跃起扣球。
——宁可是无厘头的扣球，也绝对不能让球就这样轻轻松松过去成为机会球！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猝不及防，井闼山竟然还能组织起适当的拦网，可见是精神高度集中的。
灰崎祥吾被大力跳发砸了腰，踉跄了一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扭身重新补全后排防守，在上村的扣球被拦下时，及时前扑鱼跃再次救下。
在香取正一跑去调整托球时，灰崎祥吾又忙不迭的站起时刻准备后排防守或进攻，最后由向井林和香取配合短平快拿下这一球。
……有种程序中混杂了大量bug后还依旧磕磕绊绊运行的感觉。
牛岛甜绘不禁感慨一句：“好腰，真是好腰！”
灰崎超绝弹力腰！
众人一时失语。
场上，香取正一大着胆子：“灰崎学长，你的屁股——”
前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三人同时回头，满脸震撼的看向香取，又看了看灰崎，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灰崎祥吾当场狂暴，咬牙切齿的打断他：“是！腰！”
你这个混蛋再胡说八道一个试试看呢！
香取正一连忙点头，真诚的敷衍他：“是腰，是腰！灰崎学长用腰接了一个大力跳发！”
前排三人眼神顿时诡异起来。
哦，用屁股接了一个大力跳发啊……
等等？！用啥接的！！
上村平太张张嘴，最终还是委婉道：“咳，虽然灰崎学长的屁股——腰！是腰！腰很厉害——”
他小心翼翼，窥视着灰崎队长的脸色：“但还是最好用胳膊接？”
怎么还整活了啊好队长！
灰崎祥吾的脸此刻阴云密布，黑得像是被泼了墨一样。
两秒后，他咬牙认下：“知道了。”
说到底，是他的失误，体力下滑到这种情况，是他——
“抱歉！”上村平太连忙大声打断他的话，脸上是切实的惶恐：“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灰崎学长的屁股、腰，也是王牌级别！”
灰崎队长不该露出这副表情，他应该高高在上，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骄傲又肆意，永远坚定。
灰崎队长就是对的，任何事！即使是屁股接发球！
灰崎祥吾：……
“赶紧去站位！”半晌，他一脸“烦死了”的表情，催促道。
“是！”众人应声。
原本浮上心头的疲惫，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灰崎祥吾在他们背后，放缓呼吸。
是他过于焦躁，在判断发球出界时没有做出正确的应对。
也该冷静下来了。
第163章 满星进行时
牛岛甜绘陷入沉思：“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那孩子说屁股？”
距离有点远, 只能隐约听见什么屁股啊、王牌啊什么的。
“有吗？”宇内天满的注意力没放在听力上，倒是没听见。
比分此时已经来到了15:20井闼山领先，牛岛甜绘也不再深究什么“屁股事件”。
落后五分并没有让灰崎祥吾焦躁。
这也算他的计划范围内, 只是分差再大的话就麻烦了。
所以灰崎祥吾再次压榨身体的潜能，挤出体力来保证扣球的成功率。
两支队伍又开始了王牌之间的巅峰对决。
“井闼山也该累了。”牛岛甜绘实事求是：“大家的运动量都是差不多的。”
虽然福田综合会更加倚仗灰崎, 从而导致灰崎体力消耗过大，但佐久早的体力消耗同样不小,
“灰崎在针对佐久早。”宇内天满指了指撑着膝盖弯腰站在5号位的佐久早：“灰崎的扣球都在尽可能的加大佐久早的跑动量。”
5号位是个很辛苦的位置。
无球状态下要保护4号位攻手的进攻，要上步到三米线蹲低接拦网拦下来的球，垫起后及时撤位, 防直线或者是斜线球, 防吊也要很紧……
球没摸到一下, 忙得浑身是汗。
佐久早圣臣是个跟进意识很强的主攻手，所以他有球忙, 无球忙, 真的很忙。
在佐久早扣球高度下降时，饭纲掌是第一个发现的, 灰崎祥吾是第二个。
“你消耗佐久早的体力, 只会成倍的从你自身身上消耗回来。”
隔着球网，饭纲掌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你为什么这么做？”
灰崎祥吾笑了：“这可不是在集训啊, 饭纲。”
哪有这么直白的询问对手战术的！
饭纲掌眨眨眼：“诶——还以为灰崎会告诉我呢。”
灰崎祥吾：“那你是做梦。”
两人互瞪，半晌，两位队长同时回头, 背对着对方露出了同样忌惮的表情：
“灰崎／饭纲真是超麻烦的家伙啊！”
灰崎祥吾的想法并不难猜。
佐久早圣臣并不是一个力量型的主攻手，他的得分能力多是依托于柔韧的手腕和娴熟到位的技巧。
然而很多技巧在失去力量加持后会变的无力软绵, 这时只要由适应了这种旋转球的副攻手建立严密的拦网——
“福田综合拦网得分！福田综合除了1号队长外再次有人拦下了佐久早的进攻！”
在对上饭纲掌的眼神时，灰崎祥吾笑容爽朗：“福田综合可不止有灰崎。”
给你们这帮家伙一点小小的白石震撼！
饭纲掌笑了：“井闼山也不只有佐久早。”
话音刚落, 佐久早圣臣的眼神就飞向了自家队长，有些哀怨的。
饭纲掌笑容一僵，随即找补：“咳，佐久早，是时候让灰崎见识一下你的第二人格了！”
“上吧！热血的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并没有这个第二人格。”
他移开视线，看向白石幸：“不会有下次了。”
白石幸愣了一下，随即温和的笑笑：“这样啊。”
佐久早圣臣：……这家伙果然很奇怪！
白石幸回身站位。
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他太明白自己和天才的距离，所以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做好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做好的事。
他知道佐久早是在灰崎的消耗下才状态下滑，也知道完全体的佐久早他根本不可能拦下来……
白石幸看了一眼灰崎，得到灰崎竖起的大拇指。
既然他们家王牌认为他可以，那么他就只能努力去做了。
“我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能登上春高也是意外之喜。”
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声自语：“但是，来都来了——”
不做点让自己回忆起来都会笑出声的事，岂不是太遗憾了！
分差渐渐拉小，23:24，井闼山赛点。
灰崎祥吾至今还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排球。
“左路！”
他扬手，再次要球。
累死了，等这场比赛结束后，他要去牛岛姐家蹭饭。
他要把牛岛姐冰箱里藏着的辣椒酱全部吃光！
所以，现在——
这具疲惫到顶点的身体，再一次跟随他的意志起跳吧！
“一记完美的小斜线扣球，却被井闼山的王牌佐久早成功接起！”
佐久早圣臣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排球是一项很有趣的运动呢？
一次畅快的扣杀？一次成功的拦网？一次恰到好处的垫球？
啊，不行，想不起来了。
好像在有记忆时起，他就努力让自己处于“向前数一秒也没有遗憾”的谨慎人生。
一丝不苟的完成训练，为了不让自己在赛场上，为本能做到却没能做到的事而后悔。
小心翼翼的照顾自己的身体，不想因为自己的粗心而陷入“不得不这样做”的境地。
他要自己的人生时时刻刻“万无一失”，任何事都要做到有结果为止，否则就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灰崎，你想错了。
就算是筋疲力竭，他只要还有站着的力气，就还能跳，还能扣球。
“佐久早选手再一次起跳！”
“是佐久早的招牌旋转扣球！竟然在拦网前拐出了弧度！”
“井闼山再次拿到赛点！”
佐久早圣臣落地，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
灰崎祥吾扯出笑容：“你这家伙果然是颗砸不烂的铜豌豆。”
佐久早圣臣没说话，回头的瞬间却勾起一抹不张扬、但出现在他的脸上就显得格外明显的弧度。
“笑了！”古森元也大惊失色：“佐久早竟然笑了！可恶，手机竟然不在身边！”
佐久早圣臣：……服了。
饭纲掌无奈：“喂喂，严肃一点啊我说，还比赛呢。”
古森元也歪头，看向饭纲掌：“饭纲学长，我们会赢。”
一如往常的活泼语调，过于平常的声音太理所当然，好像只是一句平平无奇的加油。
饭纲掌笑起来：“你说的对。”
井闼山会赢。
……
一个普通的大力跳发，吉田吉接得稳定，香取正一顺嘴夸赞：“接得漂亮吉田学长！”
坐标系铺开，各种坐标点出现在眼前，他果断选择了助跑充分的灰崎队长。
灰崎祥吾急停，起跳。
佐久早圣臣精准掌握拦网时机，挡在灰崎祥吾的身前。
灰崎祥吾灰瞳一眯，引臂，挥臂——
解说席传来解说的惊叹：“又是一记小斜线！只可惜被饭纲选手识破了。”
“饭纲选手的反应很快啊，但是接下来的二传将由谁来完成呢——”
“竟然是佐久早选手！没想到佐久早选手也能完成二传！”
“今年的主攻手们真是全能啊！”
佐久早圣臣：满星集训毕业生，基操罢了。
……
“灰崎用小斜线的频率很反常啊……”牛岛甜绘沉思：“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宇内天满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甜绘，你的望远镜带了吗？”
牛岛甜绘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将小巧的便携式望远镜包里拿出来，递给他：“你想看什么？”
宇内天满接过望远镜：“灰崎的手腕。”
周围几个人疑惑的看着这两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看看比赛突然掏望远镜出来。
宇内天满观察了两球后，点点头：“果然，灰崎在模仿佐久早的扣球。”
黄濑凉太一听就来劲了：“诶？是小灰崎的‘掠夺’吗？”
牛岛甜绘解释：“篮球和排球还是有壁的，应该是‘掠夺’削弱版。”
排球毕竟团体配合运动，又不能自托自扣，就算是排球之神附体，也不能保证起跳后排球可以落在自己的手里。
黄濑凉太咋舌：“这样啊……”
仔细想想也是，他能模仿的也只是没有别人参与的球技，小绿间的空中接力三分他就学不来——除非给他配一个小黑子。
排球这种运动，一个人强是不行的。
宇内天满将望远镜放下，表情有些凝重：“我以为他不会用。”
牛岛甜绘瞬间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表情也紧跟着凝重下来：“你是说……”
宇内天满叹气：“佐久早能那么扣是因为他有一个柔韧的手腕，灰崎强行学习佐久早的扣球手法，只会加重他手腕的压力。”
难怪在观众席这边看起来，灰崎似乎是放弃了力量型扣法，更加注重技巧型扣球，是因为他要想“掠夺”佐久早的技能，就必须耗费更大的精力来强行控制手腕。
听宇内天满这样说完，灰崎吉永顿时脸色一白：“你的意思是，祥吾很有可能会因为强行学习不适合他的扣球而受伤？”
宇内天满沉默的点点头。
灰崎吉永咬牙，可他站在这里却什么都做不了。
牛岛甜绘同样脸色不好看，但是她还是第一时间安慰这个弟控：“灰崎他……”
“这是我弟弟的选择。”灰崎吉永咬着牙，语气又是心疼又是骄傲还有点对弟弟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愤怒：
“一个合格的哥哥应该支持他的一切不违法不犯罪符合道德标准的决定。”
牛岛甜绘沉默了一下，认真道：“你真是一个新时代高道德标准的好哥哥。”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加这么多个前缀，突然让她对灰崎家的产品感到了安心。
观众席突然气氛低迷起来，但赛场上的气氛越发火热。
灰崎祥吾几乎快要忘记这里是春高了。
他只觉得就像是小时候坐在客厅玩积木一样，一开始有些无聊，在第九次还没能摆出自己想要的高楼时，他渐渐着迷。
而当他终于能做到的时候……
“灰崎选手再一次打出了小斜线！”
“是我的错觉吗？灰崎选手刚刚的小斜线似乎带着佐久早选手的那种旋转和弧度——”
……他就会彻底的爱上，这种成功的快乐。
……
27:27。
灰崎祥吾笑得开心：“哈！我也能做到！”
完全一样是不可能的，要他将手腕转出那个程度，恐怕下一秒手腕就抽筋了。
但他至少模拟了百分之七十，打了佐久早一个措手不及。
佐久早圣臣神色复杂。
佐久早倒是不觉得这种球只有他能打出来，但是在对手的身上看着他从不会到会这个过程，他也实在开心不起来就是了。
灰崎祥吾隐晦的转动了一下手腕，也在心中暗自腹诽。
这家伙的手腕是什么做的？软橡胶吗这么能扭？
可灰崎的眼睛却亮得吓人，连手脚都轻松了很多。
排球，真的很有趣啊！
……
青峰大辉原本还在百无聊赖的看着，毕竟他又看不懂排球，只能看着自己在排球界唯一的人脉——灰崎，在排球场上蹦蹦跳跳。
可突然的，他的“ZONE雷达”动了一下。
“等等——我先问个事。”青峰大辉突然举手，示意牛岛甜绘看过来：
“你们排球也有ZONE？”
牛岛甜绘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你说的那种眼睛发光的超能力？”
青峰大辉无语：“才不是什么超能力，是——唉，算了。”
他无奈，双臂环抱在胸前：“你知道的，ZONE是可以将一个人的竞技能力百分百发挥的状态。”
ZONE解说员青峰大辉认真道：
“ZONE状态并不是随便就能进入的，天赋、时机、热爱，缺一不可。”
灰崎祥吾当然是有天赋的，“掠夺”这种能力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强大得可怕。
但热爱……至少在青峰大辉看来，灰崎对篮球的感情，也只是“因为擅长，所以喜欢”的程度。
或许灰崎在篮球的道路上再坚持两年的话，会有所变化。
但人已经被排球拐走了，所以自然没有了关于篮球的故事。
青峰大辉看着灰崎，明知道这个距离下他其实没办法看得太清晰，但他还是觉得，属于灰崎的ZONE正在他的眼睛中点燃。
“灰崎似乎很喜欢排球。”青峰大辉眼神深邃：“那份热爱在发光。”
牛岛甜绘沉默。
她一手带着灰崎进入排球的世界，自然也发现了灰崎对排球日益加深的热爱。
所以灰崎，你会推开那扇门吗？
……
饭纲掌是第一个发现灰崎不对劲的人。
那么擅长挑衅又脾气差的灰崎祥吾，此时灰色的眼瞳正泛着幽幽的光芒。
他表情沉静到了极点，一举一动都如同印在教科书上的范本，一直以来身上都带着些许浮躁的他好像突然就完完全全的觉醒了。
“这是……”很快的，佐久早圣臣也意识到了灰崎的怪异，皱着眉低声道：“感觉有些不对。”
灰崎祥吾此刻正沉浸在一种微妙的情绪中，他视线穿过球网，对手的每一个脚步挪动都映入眼底。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好，非常好，似乎能扣出一个很好的球。
一小簇光焰在他眼角溢散，轻盈的灰色跳动着，却并不明显。
香取正一发球，古森元也接起。
灰崎祥吾在古森接起一传的瞬间，脚步挪动起来。
饭纲掌有些惊讶的发现，灰崎的跑位挪动非常高效的封住了上羽翎的进攻路线，如果传给上羽的话，恐怕会被拦网技术娴熟的灰崎以守代攻。
饭纲掌当机立断，将球托给了同样准备就绪的佐久早圣臣。
而灰崎祥吾又飞快的、像是被指引着一样，在他托球出手的瞬间，并步挪到了佐久早圣臣的身前。
然后如同一面高墙，伫立在网的另一面。
佐久早圣臣想，灰崎真的很厉害。
但是——
“排球，六个人强才是真的强。”
佐久早圣臣手腕微翻，扣球的动作在即将触碰排球的瞬间，手腕手指齐用力，将球吊过拦网。
而灰崎祥吾的队友却没能及时跟防，一切都太快了。
井闼山再一次拿到赛点。
落地的瞬间，灰崎祥吾脚步踉跄一下，眼神中的灰色光焰明明灭灭，仿佛即将消失。
灰崎祥吾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根本持续不了太久，他的身体过于疲惫，是意志也很难战胜的疲惫，这样的身体状态，恐怕很难再重现刚刚的拦网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中的灰色光焰终于熄灭，身上的汗水惹得他心烦，但让他更烦的是眼前的局面。
灰崎祥吾回头。
他的队友们，其实也非常累了。
那帮家伙平时训练辛苦一点都要叫苦连天，哀嚎着这是非人的运动量。
如今倒是各个铁骨铮铮起来，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
“抱歉！”向井林声音有些哽咽，是因为愧疚：“我没有及时跟进防守！”
他刚刚是5号位，他本应该有这样的防守意识。
灰崎祥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下一片平静：“蠢货，道什么歉。”
他回过头，面对井闼山：“比赛还没结束呢。”
由饭纲掌发球，依旧是跳飘球。
吉田吉太过紧张，虽然接到了一传，但并不到位。
香取正一不得不大跨步跑位，去够这个一传。
“我来！”
即使腿被名为疲惫的藤蔓缠绕着，肌肉撕裂又愈合，灰崎祥吾也会作为福田综合的王牌，向二传手要球。
他能够带领福田综合走向胜利，他一直都坚信着。
香取正一虽然没有一个合格的一传给他，但依旧超常发挥，托了一个合格的托球给灰崎。
香取正一：上吧，王牌！
福田综合众：冲啊，王牌！
观众席的拉拉队屏息凝神，攥烂了手中的花球。
牛岛甜绘握着天满的手，不断收紧。
灰崎祥吾背负着所有人的期待，面对着佐久早圣臣的拦网，扭动了手腕。
高速旋转小斜线扣球！
他几乎能听见手腕处传来的悲鸣，骨头之间的摩擦，筋脉的极限拉扯，然后是皮肤——
之后是尖锐绵延的疼痛。
疼死他了。
灰崎祥吾咬牙切齿的想着。
就是这样的一球，还是被上羽翎捕捉，垫起。
这个总是很丧的主攻手，神情专注的垫起了这一球。
饭纲掌快步跑动着，抬手，托出：“佐久早！”
而佐久早已经做好了两步助跑，起跳。
灰崎祥吾跃起拦网，紧紧盯着佐久早圣臣的手腕。
他铺垫了整整一局的一球——
佐久早圣臣手腕翻动，一个夸张的扭动幅度，完整的呈现了百分百的高旋转小斜线球。
香取正一挡在斜线球的路线，分明是垫球的标准姿势，却因为排球自身的高速旋转而弹飞了出去。
上村平太拼命的去追球，无望的向前鱼跃，最终只能狼狈的看着这一球落地。
灰崎祥吾落地，眼神里染上了些许茫然，定定的看着佐久早：“为什么你没有受到我‘掠夺’的影响？”
刚一落地的佐久早圣臣便听见灰崎的疑惑。
佐久早没有和身后的队友庆贺，而是站在网前，满脸认真的看着灰崎，解答他的问题：
“我的每一球，都在从零开始调整节奏。”
佐久早圣臣从不会根据“上一件事的完成”来确定“下一件事的开始”。
于他而言，认真细致的完成每一次扣球，不依赖上一次成功的经验，将每一次扣球都重置，然后拼尽全力的完成，绝不松懈，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佐久早圣臣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扣球时微妙的异常，于是他每一次都仔仔细细的调整自己的动作。
但即便如此，他也受到了灰崎的影响，只是因为他时刻监控着自己扣球的姿态，这才没有完全失去自己的节奏。
灰崎祥吾看着自己手掌，泛着红，很粗糙。
“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突然像泄力了一样踉跄着半跪在地上，一直以来凭借着意志力压制着的疲惫瞬间淹没了他。
灰崎祥吾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他这样想着，手背抹过脸颊，湿漉漉的，温热的。
是汗。
灰崎祥吾又擦了擦，却越擦越多。
身后是队友的呜咽声，压抑的，点到为止的哭声。
身前是庆祝着胜利的对手，他们的喜悦刺痛了灰崎祥吾的眼睛，但灰崎知道，他们毫无恶意，胜者合该欢呼。
眼前变得模糊起来，灰崎祥吾又擦了擦，才勉强变得清晰。
流了太多的汗了。
耳边有脚步声传来，在他身边站定。
灰崎祥吾微微侧头，是哭得鼻尖都红了的香取正一。
香取正一半蹲下来，将灰崎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脖颈。
另一边则是被快步走过来的白石撑起。
在两人的搀扶下，灰崎祥吾慢慢站起来。
“我还用不着两个人形拐杖。”灰崎祥吾慢吞吞的说着，收回了两只胳膊。
他的春高，结束了。
第164章 满星进行时
福田综合的选手站成一排, 向观众席致谢。
灰崎祥吾眼神飘着，始终不肯和观众席正面对上。
瞧瞧观众席上都是些什么成分？他的亲哥，他当成亲姐的牛岛姐, 队友宇内，他的前队友和前队长们, 他曾经的经理，以及教了他一段时间的火神。
……想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现在，立刻。
牛岛甜绘看灰崎在慌乱中和她对视一眼，又像是烫到了一样移开, 有些无奈。
她大概知道灰崎这小子在想些什么, 那红红的眼眶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
“很精彩的比赛！”她鼓掌, 身边的人，身后的人, 都为他们的精彩表现鼓掌。
拉拉队中似乎有灰崎的同学, 此刻正扯着嗓子对灰崎祥吾大喊：“你让我喜欢上排球了，灰崎！”
灰崎祥吾一怔, 终于抬起头, 正视他们。
其实他也知道，那帮家伙虽然有些时候很没人样, 但总体上算是好人，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嘲笑他——他相信，在这个时候, 哪怕是牛岛姐喜欢的赤司弟弟嘲笑他，牛岛姐都会天降正义捶赤司的。
他只是感觉到了深切的挫败, 自尊心在输掉比赛的那一刻遭受重创，连带着失去了和大家对视的勇气。
“我们篮人进军排人大成功！”黄濑凉太不愧是开朗的黄毛小天使, 对曾经仇怨深重的灰崎也能说出如此温暖的话来：“太厉害了小灰崎！”
“灰崎君很强。”奇迹的世代中，和灰崎关系最好的黑子哲也用那双水蓝色的温柔眼睛，安抚般看着他：“我会继续看你的比赛。”
春高有尽头，灰崎祥吾的未来没有。
赤司征十郎声音温和：“胜利会眷顾渴望它的人。”
只要你始终看着它，它就会回应你。
绿间光太郎镜片一闪：“尽人事，待天命——今天的运势天蝎座并不理想。”
他很认真：“你应该带一只黑色的猫咪棉花娃娃，那是你今天的幸运物。”
灰崎祥吾：……槽点太多了。
紫原敦犹豫了许久，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没开封的美味棒：“灰仔，给你。”
灰崎祥吾：……你自己留着吃吧。
桃井五月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氛围，对着灰崎扬了扬手里的记事本：“这场比赛我都有做记录，虽然记录方式偏篮球……但灰崎君应该是看得懂的！”
灰崎祥吾对她点点头：“谢了，桃井。”
青峰大辉看着他：“你推开了那扇门，对吧？”
灰崎祥吾和青峰大辉对视：“你是说，那个怪物的世界吗。”
青峰大辉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真好笑，你竟然是为了队伍才走进去的。”
ZONE的开启条件很复杂，不过大多数的条件，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
唯独开启那个门的钥匙，每个人都不同。
或许是想触碰篮球更高深的境界，或许是为了什么友情羁绊……
放在三年前，青峰大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灰崎祥吾开启ZONE的契机，竟然是身为王牌的责任。
那帮在春高赛场上显得平平无奇的选手，是灰崎祥吾认可的队友。
灰崎祥吾脸一黑，盯着这个黑皮：“你是不会好好说话吗？”
青峰大辉摸了摸鼻尖，随意的摆摆手：“挺厉害的。”
宇内天满手里还拿着望远镜，对灰崎祥吾笑得温和：“不愧是我的队友。”
灰崎祥吾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哈，小心你的王牌位置吧。”
宇内天满更开心了：“很有志气嘛。”
他双臂撑在围栏上，低头，对上灰崎祥吾灼灼的灰瞳：“我可不会让给你。”
灰崎祥吾终于慢吞吞的，将视线移到了哥哥身上。
哥哥那么难得的挤出时间来看他的比赛，结果没赢。
一句尽力了，好像也没办法将他的遗憾拼起来。
半晌，灰崎吉永盯着他的手腕，轻声问道：
“很疼吗？”
灰崎祥吾一愣，就见牛岛姐对着他扬了扬手机：“我已经约了医生，一会儿带你去检查一下手腕。”
虽然灰崎的状态看上去还算不错，但牛岛甜绘还是有些担心，在天满说出了他的判断后，牛岛甜绘就直接拨通了医院的电话，预约了检查。
灰崎祥吾愣了许久，突然狼狈的转过身，捂着脸，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啜泣声。
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他现在这么软弱的样子！
牛岛甜绘将脸藏进天满的身后，伸出手指沾去了眼角的泪珠后，缓了半天才又转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福田综合众人离开了排球场。
赤司征十郎几人和牛岛甜绘告别，他们本来各有各的工作，毕竟毕业已经近在咫尺。
牛岛甜绘在和他们分开后，也催着灰崎吉永回公司：
“你的手机已经在疯狂振动了，我简直不敢想象你现在有多少条未接消息。”
她表情很认真：“放心吧，我向你保证，灰崎一定没事。”
灰崎吉永点头：“我当然相信你，牛岛。”
他顿了顿，声音更显成熟沉重：“我弟弟就交给你了。”
牛岛甜绘应下。
“走吧，我们去接灰崎去医院。”宇内天满看着甜绘带着怅然的脸色，安慰她：“面对输赢也是我们的必修课。”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能长久的赢下去。
牛岛甜绘叹气：“我明白的。”
两人一同离开观众席，福田综合众人已经简单的洗漱过，此时正整整齐齐的站在休息区的角落，灰崎祥吾面对着他们，身侧站着白石幸。
牛岛甜绘和宇内天满对视一眼，放缓了脚步站在一边，没有打扰他们。
“向井。”
“在！”
“我已经向教练推荐你为新任的队长，我知道你一向责任心重，也爱管闲事……”
“灰崎学长……”
“总之，大家都是信任你的。”
“呜——”
“香取。”
“在，灰崎学长！”
“……你是很优秀的二传手，队伍交给你，我很放心。”
“灰崎学长，留级吧，我舍不得你——”
“香取，你还是把这个稀烂的性格改一改吧！”
香取正一委屈的抹眼泪。
他这个样子全都是灰崎学长惯出来的！
灰崎祥吾叹气：“上村。”
“我在！”
“你是很有冲劲的主攻手，进攻时很有气势，但也要注意防守，要重点提高自己的防守意识。”
“是，灰崎学长！”
“吉田。”
“我、呜——我在！”
灰崎祥吾无奈：“你可是我们福田综合重要的自由人，哭成这个样子，像话吗？”
吉田吉抽抽嗒嗒：“我、嗝——对不起，灰崎学长。”
灰崎祥吾叹气：“再更加信任队友一点，放心大胆的去接球，你会有更出色的表现。”
吉田吉抹了一把眼泪，大声道：“是！”
白石幸笑他：“马上就要三年级了，是大前辈了啊吉田，要有气势一点。”
吉田吉抬头挺胸，眼睫还湿着：“是！白石学长！”
像是小孩儿骄傲的挺起了胸膛，用力装大人。
灰崎祥吾果断扭头看着向井：“以后要多多照顾吉田。”
向井林认真点头应下：“我会照顾好吉田的。”
吉田吉：……诶？
“加濑。”
“在！”
“你……”
灰崎祥吾絮絮叨叨的，将自己观察到的、所期待的，一次性说了出来。
成功将所有人都惹哭后，灰崎祥吾叉腰，严肃道：“非常感谢你们的陪伴！请记住我们的横幅——”
“行动起来才能追上胜利！”
后辈们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白石幸：……灰崎是故意的吗？应该不是吧？
他无奈的从包里拿出纸巾，挨个分发给后辈们：“好了好了，哭什么呢？我们只是要毕业了……”
不是要死了。
结果听到“毕业”这个词，原本已经哭声渐歇的几个又开始放声大哭。
灰崎祥吾：……白石应该不是故意的？
两个三年级前辈，面对哭成一片的后辈，陷入了沉默。
甜绘和天满围观了全程，一时间也是失语。
怎么说呢，这对不着调的父母。
牛岛甜绘看了一眼时间，终于不得不上前打断他们的“交响乐”：“灰崎，结束了吗？”
灰崎祥吾回头：“可以了。”
他低声又对白石嘱咐了几句，这才来到牛岛甜绘身边，低声道：“我觉得我的手腕——”没事。
牛岛甜绘瞪他：“你觉得什么？”
对身体的状态敏感一点啊你这个混蛋运动员！
灰崎祥吾顿时噤声，随即小声回答：“我觉得我确实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在刚刚的一瞬间，灰崎感受到了比在赛场上面对佐久早的扣球还要大的危机感。
好像差点死了。
牛岛甜绘和福田综合的教练已经提前打好招呼，又和这帮少年们道别后，这才带灰崎离开东京体育馆。
一出门，冷空气扑面而来。
车已经停在门口了，灰崎祥吾自动自觉的坐在了副驾驶。
甜绘和天满则是坐在了后排。
东京体育馆离医院并不远，没一会儿三人就到了医院。
拍了片子，三人在诊室满脸严肃的等待着医生的诊断。
医生扶着眼镜看片子看了许久，又认真的摸了摸灰崎的右手腕，又回头看片子。
房间内的安静让三人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难道已经严重到医生也觉得棘手的程度了？
“只是轻微扭伤，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缓缓说道。
三人：……
“你——”灰崎祥吾忍不住要说什么，宇内天满眼疾手快的将他的嘴堵上。
牛岛甜绘则是认真道谢：“谢谢您，医生，您看恢复期间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医生口述了一些注意事项，牛岛甜绘一一记录后，再次感谢。
三人离开诊室。
“你刚刚堵我嘴干嘛？”刚走出医院的门，灰崎祥吾就满脸不开心的看向宇内天满。
宇内天满气定神闲的表示：“感觉你要对医生失礼了，及时制止你的行为。”
灰崎祥吾撇撇嘴：“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他还一脸沉重得仿佛我要截肢一样——”
宇内天满再次被堵嘴，牛岛甜绘则是双手合十：“神明大人，童言无忌，不要计较。”
灰崎祥吾：呜！呜呜！
童言无忌什么的——他才不是童！
灰崎祥吾喜提五天休假，不允许碰排球也不可以加重右手腕负担，他还想和牛岛姐讨价还价，被甜绘直接怼回去：
“不可能，这五天你闲定了。”
每一名排球选手在输掉比赛后，都会迎来“练习狂热期”。
总结一下，就是“疯狂想要练习排球”“不摸排球浑身都痒”“体能训练也津津有味”这样的状态。
他们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分散输掉比赛后的不甘与遗憾。
灰崎祥吾刚好处于这样的阶段。
牛岛甜绘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只好稍微做些让步：“晚上吃火锅？”
灰崎祥吾眼睛一亮：“加麻加辣？！”
牛岛甜绘面无表情：“微麻微辣。”
灰崎祥吾：……
但想起牛岛姐之前只让他吃清汤锅底，他又打起精神：“微麻微辣也行！”
吃火锅吃火锅！
——
三人没有再回东京体育馆，这时候回去也只是看打了一半的比赛，干脆直奔生鲜超市，准备晚上火锅的食材。
“翔阳那边也没什么事了，流感加上过度运动，需要好好休息。”牛岛甜绘看着月岛学长发来的消息，对正在挑选牛肉和羊肉的两人说道。
宇内天满抬头：“没事了就好。”
因为是流感，为了避免传染，他们几个也不方便去看望。
“是不能小瞧的冬天啊。”牛岛甜绘叹气。
“我要这个。”灰崎祥吾指了指那块肥瘦相间恰到好处的牛肉。
牛岛甜绘伸手将那盒牛肉放进推车里。
没关系，只要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冬天就会过去。
——
春高第三天，最终胜出的队伍分别是：井闼山、枭谷、鸥台、一林。
半决赛，井闼山对阵枭谷，一林对阵鸥台。
牛岛甜绘为了防止灰崎自己偷偷跑去满星训练中心练排球，便和天满一起将他拎到了观众席。
小心思被发现，他也只能怏怏不乐的坐在那里生闷气。
结果没一会儿，他就被精彩的比赛吸引得目不转睛。
“佐久早这家伙对上木兔，这是好极端的风格啊。”
一个消极又谨慎，严密的完成每一次进攻防守。
一个热烈又张扬，将每一球都扣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气势。
牛岛甜绘点头：“这确实是风格差别较大的王牌对决。”
她指出关键：“而且，今天木兔都状态非常好。”
灰崎祥吾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你是怎么知道他状态好的？”
在他看来就是正常发挥，很厉害，很木兔。
宇内天满笑：“是没有出现消极状态吗？”
灰崎祥吾：……？
牛岛甜绘点点头：“一直非常热血，带动着队友们也拿出了百分百的能量来打这场比赛。”
所以她才会说“状态非常好”。
木兔光太郎是很独特的王牌，他个人的庞大气场可以覆盖到全场，对手感受到的是压力，队友感受到的，就是满满的动力了。
“虽然在春高代表战时枭谷输给了井闼山，成为第二代表队，但这一场比赛，胜负难料。”
果然，在经过两支队伍的激烈对决后，是枭谷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一林战胜鸥台。
两支队伍将在明天的决赛中确定这一届春高的冠军。
“这个一林……”牛岛甜绘欲言又止。
灰崎祥吾则大大咧咧许多，毫不客气道：“这是哪冒出来的学校？”
不是种子队，也不是历届春高中的佼佼者，往上数似乎也没有什么惊人的战绩——
他脸色突然一变，陷入沉思，
这几个形容随便往福田综合上套，都精准得像是量身定做。
灰崎祥吾闭嘴了。
牛岛甜绘看了一眼老实下来的灰崎：“这就是黑马啊。”
平平无奇到没有人注意，但再次被注视时，已经是冠军预备役了。
“种子队无一闯进决赛圈——这就是春高。”
宇内天满又黑又亮的眼睛，落在了那片赛场：“曾经的胜利不会成为下一场胜利的保障，想要戴上王冠，就只能拼命的奔跑。”
几乎没有人能一直举起胜利者的奖杯。
——
春高第五天，决赛，一林对战枭谷。
打满了五局后，曾经在春高上查无此校的一林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牛岛甜绘坐在位置上，安静了五分钟，才终于喟叹一声：
“拼命奔跑的动物们，最终还是迷失在了森林。”
宇内天满见她站起身，问道：“不看颁奖了吗？”
牛岛甜绘摇摇头：“还是算了。”
宇内天满也站起身。
至于灰崎祥吾，早在胜负已分时离开了观众席。
两人找了一圈，这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灰崎祥吾。
他正靠在墙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昏暗的环境下，那被甜绘在心中吐槽过多次的发型，此时看上去倒是和灰崎的气质奇异的搭配。
“在想什么？”牛岛甜绘脚步顿了顿，但还是迈步走过去。
灰崎祥吾抬头，看着向他走来的两人：
“没什么。”
确实什么都没想，难得的放空大脑。
名不见经传的一林最后拿到了冠军，听上去很像是热血少年漫的结局。
一支普通的队伍，因为一个不普通的人加入，于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灰崎突然自嘲的笑笑。
他还以为拿着这样剧本的人会是他呢。
但在看过一林的比赛就知道，那根本不是一支因为某个超高校级选手加入而变得强大的队伍。
他们就像是拼命达到了极限的普通人，在盛大绚烂的赛场上，稳定的燃烧了自己的全部。
只是普通人——这句话落在他们身上，却更像是赞誉。
没有天才的一林，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战胜天才。
“只是觉得，原来这就是春高。”
牛岛甜绘沉默，伸手拍了拍灰崎的脑袋，难得没有吐槽这发型硌手。
福田综合和一林很相似，他们同样是在春高开始前无人问津的高校，同样没有历史，没有长久的排球传承，身上插满了一轮游的debuff。
但他们又有着很大的不同，福田综合依赖并仰望着王牌灰崎祥吾，他们的一切战术都围绕着为王牌服务，而灰崎祥吾对于这支一手带大的队伍也有着过于强烈的责任感，主动承担着队伍多数的重任。
而一林则是一支将所有人的潜能都发挥到极致的队伍，他们理智的意识到队伍中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才存在，并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团结，坚强——是一支没有英雄的队伍。
又或者，他们每个人都是胜利的英雄。
“我是不是做错了？”灰崎祥吾小声道：“或许他们——”
福田综合如果没有他在前面扛下一切，或许会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辉。
牛岛甜绘下手重了些，拍在灰崎的后脑勺上，疼得他龇牙：“哎呦！牛岛姐！”
牛岛甜绘白了他一眼：“怎么，看别人家孩子好，就怀疑起自己的教育方针了？”
灰崎祥吾捂着后脑勺嘀咕：“也没有多好……我们福田综合最好……”
牛岛甜绘缓和了语气：“你知道就好。”
“胜利是羡慕不完的，一林的胜利不代表福田综合的错误。”
“不同的培养方式，可能会培养出不同的选手，但他们都同样优秀，这毋庸置疑。”
灰崎祥吾确实溺爱队员，不是指行为上的溺爱，减少训练量什么的完全不可能，头槌也不会头下留情。
他的溺爱体现在心理上，灰崎祥吾带给队友的，是“只要我还在赛场上，你们就可以依赖我”的心态。
失误会有王牌兜底，所以会出现“小心脏自由人”、“冲过头主攻手”、“自我型二传手”、“无攻击性副攻手”……
灰崎祥吾亲手创造了这个个性十足、强大又脆弱的福田综合排球队。
“别担心了。”宇内天满走过来，手搭在灰崎的肩膀上捏了捏：“没有了你，福田综合也不会倒下。”
他曾经是带领乌野飞出宫城县的小巨人，毕业后，母校被称作“飞不起来的乌鸦”。
可那个承载了他全部青春梦想的地方，如今被后辈们再次托起了翅膀。
“背影是用来超越的。”
第165章 满星进行时
春高结束后, 牛岛甜绘陆陆续续的接到了回信。
她之前联系过的几位选手中，一部分明确表示了拒绝。
牛岛甜绘也不觉得意外，她也邀请了很多位没有参加过满星集训的选手, 虽然满星也是出了国家队成员的俱乐部，但连个正经的成绩都没有, 这无疑让选手们感觉到心里没底。
不过还是有些可惜。
她将左边那摞资料，拿起了中间那摞。
这些是向她表示愿意加入满星的选手名单。
“宫治、角名伦太郎、东峰旭、西谷夕、饭纲掌。”
宫治和宫侑是一起邀请的, 但两人毕竟才二年级，牛岛甜绘也建议他们三年级再做选择。
宫侑最终决定等到三年级再考虑加入俱乐部的事，而宫治倒是早早做出了决定。
“反正等我有别的想做的事情, 再去做好了。”宫治表示：“我现在还是很想打排球。”
没错, 他签约的条件就是只签两年, 两年后无论是续约还是解约都由他自行选择。
他眨眨眼，比宫侑要沉稳些的关西腔带着狐狸的狡黠：“在所有的排球俱乐部中, 只有牛岛姐姐你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不能说全部, 至少是一部分的排球俱乐部，他们都恨不得一次性签五年十年, 将一个选手的职业黄金期全都绑在自家俱乐部里。
想要解约, 高额的赔偿金让人望而却步。
转会甚至是某些俱乐部的盈利手段之一，大多数俱乐部在转会前还是会参考选手意见的, 而有些俱乐部纯粹是为了那笔转会费，完全没有考虑过球员未来的发展。
宫治笑眯眯：“我不是在为自己选择未来，我是在为自己选择老板。”
牛岛甜绘：“这给你聪明的。”
在宫治表示愿意加入满星后, 角名伦太郎随即也表示愿意加入满星。
牛岛甜绘询问具体缘由时，角名伦太郎很淡定：“感觉会很热闹。”
牛岛甜绘：“……诶？”
角名伦太郎：“不要小瞧专业人士的嗅觉。”
牛岛甜绘：“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专业人士啊？”
角名伦太郎笑得意味深长。
……
东峰旭也是在春高结束后才做下决定, 大地和菅原轮流给他打气，这才让东峰旭鼓起勇气选择打排球这条道路。
疲惫的父母：……长女没有自信心怎么办？给他爱的鼓励！
结果东峰旭还是要走文化。
“为什么？”菅原孝支有些不解：“虽然你文化课确实很不错啦……但是打排球的话还是要报考一个体育大学的吧？”
东峰旭拿着牛岛学姐为他整理出来的各种大学专业分析, 神色复杂：
“因为我和牛岛学姐说，我原本是想做一名服装设计师的。”
泽村大地：“所以……”
东峰旭点点头：“牛岛学姐说，虽然同时学服装设计和训练打比赛会很辛苦，但是退役后还可以进入她的工作室做服装设计师，关于排球的训练完全可以由满星来安排。”
菅原孝支很惊喜：“这样也很好啊——不如说比想象中还要好！”
他们也只是一帮高中生，若是说对未来完全没有担忧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牛岛学姐的邀请，菅原和大地一定不会当说客，劝说东峰旭去放心追求梦想。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玩笑，而是有可能影响半生的决定。
牛岛学姐也完全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她总是能找出最优解，打消他们所有关于未来的顾虑。
西谷夕本来还因为旭学长毕业而难过，在旭学长表示要加入满星时，西谷夕果断表示他也要加入。
“我还没和旭学长打够呢！我还想和旭学长打排球！”西谷夕似乎十分草率的做下决定。
牛岛甜绘却不能任由她做出这么情绪化的决定：“那么你要打多久呢？”
西谷夕想了想：“打到攒够环游世界的钱吧！”
牛岛甜绘却一副放心下来的表情，这让宇内天满有些疑惑。
“这个解释听上去也没有很深思熟虑啊？”宇内天满还在跑步机上慢跑，声音微喘。
此时满星训练中心只有他们两个人，月岛明光今天请了假。
牛岛甜绘不自在的将视线从天满脖颈滑落的那滴汗水移开：
“有目标，有计划，对于西谷来说已经够了。”
以西谷夕的行动能力，环游世界这个梦想看上去虚无又不明确，但牛岛甜绘相信，要不了几年，西谷夕就会出现在远航的船上。
宇内天满拿起毛巾随意的擦了擦汗：“我还以为你会更想让西谷在排球上发挥自己的才能——你知道的，西谷在自由人这个位置上是个真正的天才。”
牛岛甜绘欣赏着天满小腿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被薄薄的皮肤和少量的脂肪包裹着，充满了力量感。
她被美色所惑，有些心不在焉：“西谷和灰崎不一样。”
“我遇到灰崎的时候，他是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理想’的存在的。”
理想是可以培养的吗？牛岛甜绘可以明确回答：可以。
或许有些人是对自己的理想“一见钟情”，但还有相当多的人，是在日常相处中渐渐爱上了某件事，然后将它视做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理想。
“西谷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才对世界的未知感兴趣。”
“‘未知的事物只有尝试过才能判断是否有趣’——能说出这样话的人，自由是他的心之所向。”
牛岛甜绘笑了：“你说的也没错，西谷是天生的自由人。”
宇内天满将跑步机调成走步模式，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甜绘，你是天使吗？”
牛岛甜绘还在盯着他的腿看，闻言只是疑惑：“什么？”
眼神还舍不得离开那美好的腿部肌肉——已经看到大腿了，美妙。
宇内天满终于注意到甜绘在看什么，察觉到甜绘眼中明晃晃的迷离神色，他偷偷摸了下自己脸颊——果然在发烫。
他不动声色的又调快了跑步机，一双笔直的腿在甜绘眼前晃啊晃的，带着满满的小心机。
牛岛甜绘：……啧，这谁遭得住啊！
宇内天满看她眼神又变了变，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回答：“没什么。”
甜绘可以对所有人释放善意，但唯独这个眼神，是独属于他的。
牛岛甜绘摁住蠢蠢欲动着想要上去摸一把的手，她的声音低沉，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想听听饭纲的理由吗？”
宇内天满眼睛一亮，点点头：“细说！”
饭纲掌的签约很曲折。
作为即将毕业可以流入职业赛场的优秀球员，各家俱乐部对饭纲掌的竞争相当激烈。
满星混在一帮V1、V2级别的俱乐部中，看上去没有丝毫竞争力。
在球员待遇上，满星无疑是最好的，合约自由度大，上限高，目前市面上的一线球员也不过如此了。
各家俱乐部当然也有这样的财力给出这样的合约，但他们没办法像满星这样随便出手就是一级合约。
一来，球员的职业生涯带着不确定性，饭纲掌才十九岁，以后的未来还需要无数场比赛来打磨。
二来，用不符合计划的高级别合约签排球新人，这对俱乐部现有的在役选手并不公平。
大家如今的合约等级都是用一场场表现优异的比赛换来的，没道理一个还没有打出任何成绩的新人拿和他们一样的合约。
这种破坏内部团结的先例不能开。
于是，各家俱乐部只能一边暗骂满星不懂规矩拿钱砸人，一边给饭纲掌介绍他们远胜于满星的地方——建队史。
这家说他们的教练曾经带出过世界级选手，那家说他们的队伍在今年的赛季又拿到了什么好名次，队员的身价又翻了几翻。
各家俱乐部的经纪人一趟又一趟的跑井闼山，井闼山教练的脸都笑裂了。
一想他的宝贝王牌和宝贝自由人明年就毕业了，又要迎来各家俱乐部的争抢，他笑得更开心了。
牛岛甜绘的满星暂时还没有为每个球员都配备专门的球员经纪人，她本人就是满星的“挖掘机”，于是在春高结束后再次找到井闼山。
并条理清晰的列举出满星的优势：“首先，我们有钱。”
井闼山教练轻咳一声：“这个已经深有体会了。”
好几个排球俱乐部的经理人在来时都说过这样一句话：
“钱不应该成为球员的第一选择。”
这句话在点谁，不言而喻。
牛岛甜绘笑了：“狩野拓，曾经国家队的王牌主攻手，如今的一级教练，在一周前正式加盟满星，成为满星的主教练。”
井闼山教练回忆了一下，随即大惊：“你是说那个狩野拓？”
饭纲掌倒是没什么反应，眼神有些茫然。
牛岛甜绘笑，毕竟是十几年前活跃在赛场上的顶级球员，饭纲掌这个年纪不清楚也很正常：“就是那个狩野拓。”
宫城县白鸟泽出身，连续三年带领白鸟泽称霸全国，毕业后加入顶级俱乐部，二十二岁加入国家队，之后活跃在赛场上近六年，因伤病退役。
就是她父亲口中，那个真正的王牌。
牛岛甜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位狩野教练的生平，然后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满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申请V联赛的书面资料，申请表会在今年三月份正式提交。”
选手基本已经确定下来，教练也就位，商标在去年就已经注册完成，也拿到了官方盖章的推荐信，满星连续两年举行排球教学活动，天满和月岛学长都有自己的球迷团体——虽然是在海外。
吉祥物正在由甜绘名下的工作室加班加点设计，以星星为原型，预计半个月后会出成品。
一切准备就绪。
“球员待遇只是基础，”牛岛甜绘看向饭纲掌，微微一笑：“饭纲，想挑战一下从零开始、亲手将队伍送到世界眼前的成就吗？”
谈钱多俗啊。
牛岛甜绘笑眯眯的想：钱只是满星最不起眼的资源了。
大家都是年轻人，聊聊青春谈谈理想什么的不是挺好的嘛！
历史再辉煌也只是前人的历史罢了。
去亲手创造历史吧，可爱的排球脑袋们。
井闼山教练亲眼看见自家二传手的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当场拍板决定加入满星。
“那个……饭纲你其实可以再考虑一下……”井闼山教练倒不是对满星有意见，他只是怕饭纲掌太冲动。
饭纲掌温和道：“本来也是想加入满星的。”
他对着牛岛前辈眨眨眼，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只是这几天听牛岛前辈每天都打电话夸赞我，所以想多听几天罢了。”
“牛岛前辈会原谅我小小的虚荣吧？”
牛岛甜绘眉毛一挑，扬起笑容：“我从来不会生自家孩子的气。”
“欢迎加入满星，饭纲。”
……
“大概就是这样。”牛岛甜绘和天满说完，对上他稍显呆滞的眼神。
“……”牛岛甜绘疑惑：“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可是一战成名，被各家排球俱乐部称为“天才挖掘机”，直到现在排球经纪人界还流传着她的传说。
什么“只凭画饼就挖走了一颗排球界新星”……
这帮家伙到底懂不懂梦想的力量！什么叫画饼！马上就要落实了好吗！
气得甜绘一天跑三趟工作室，下午茶加奖金，愣是让设计师们一周完工，吉祥物“小星”已经定稿了。
她，牛岛甜绘，行动上的巨人！
宇内天满摁停了跑步机，一脸严肃的看着甜绘：“我们要有新教练了？”
牛岛甜绘沉默了一下，对视：“诶？我没和你们说过吗？”
宇内天满和她对视：你说呢？
牛岛甜绘心虚，眼神乱飘。
“可、可能是最近太忙了……”
她最近要准备每个选手的合同，还要折磨工作室的设计师，公司的项目也在稳定进行，学校也开学了，她今天是难得的清闲。
宇内天满叹气，从跑步机上下来，看着脸上写满心虚的甜绘，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脸颊上戳了戳：
“那么，我们忙碌的甜绘老板，教练呢？”
牛岛甜绘笑眯眯的回应：“美国呢，过段时间飞回来。”
她父亲帮忙联系的，才请动了这位已经准备退休了的大佬。
宇内天满戳上瘾了，一下一下的，好像要给甜绘戳个手工酒窝。
牛岛甜绘一开始还因为心虚而让他为所欲为，见他越来越嚣张，恼火起来：
“还戳！”
宇内天满这才满是留恋的收回手，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指尖。
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真的是那位狩野前辈？”宇内天满低声道。
牛岛甜绘笑：“当然，我还能忽悠你吗？”
宇内天满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牛岛甜绘疑惑：“你也知道狩野前辈？”
宇内天满笑了：“我记得上次你在看白鸟泽和乌野时说过一个王牌，后来我就去查了一下。”
这样的王牌，很难不让人心生向往。
牛岛甜绘抬手拿起他脖子上挂着的毛巾，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宇内天满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
满星终于完全建立起来了。
——
对于毕业生来说，第三学期有些过于短暂了。
大学入试中心考试结束后，高三的学生要前往心怡的大学参加大学自行主持的自主考试，综合两次考试成绩后，择优录取。
三月末，各高校都组织了毕业典礼。
牛岛甜绘前往白鸟泽，以家长的身份参加了弟弟的毕业典礼。
“母亲呢？”牛岛若利语气平静。
牛岛甜绘看了一眼手表：“应该就快到了。”
无论再怎么忙，牛岛女士都没有错过儿女的任何一次毕业典礼，小学、国中、高中，都是一样。
这一次牛岛女士也及时赶到。
牛岛若利穿着白紫配色的西装校服，左胸别了一个花花。
牛岛女士仰头看着自己长得高大的儿子，语气平静：“你长大了，若利。”
牛岛若利站在校门口，认真对母亲点头：“嗯。”
牛岛甜绘眯起眼，看着母子二人过分冷淡的相处模式，陷入沉思。
真不愧是亲生母子。
“天童！”牛岛甜绘对着另一边和妈妈站在一起的红发少年招手：“可以过来帮忙拍个照片吗？”
天童妈妈眼睛一亮：“阿觉，那是你的好朋友？”
天童觉眯起眼，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妈妈，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姐姐！”
天童妈妈笑得开心，一头火红的长发在阳光下耀眼极了：“真好啊，阿觉。”
在高中的时候，交到了最好的朋友呢。
天童觉开开心心的拽着妈妈过去帮忙给牛岛一家拍照，又在甜绘的提议下，牛岛家和天童家一起拍了照。
拍照的人是白布贤二郎，一脸认真，拍照时找光线找角度还设计了姿势，可以说是非常专业了。
白布贤二郎：务必要给牛岛拍出最帅气的照片！
“白布，可以合影吗？”等白布贤二郎拍完照片，牛岛若利一脸严肃的向他提出请求。
白布贤二郎：！！！
白布贤二郎一脸“请您务必拍个一百张照片供我挑选”的表情将相机交到甜绘的手里。
牛岛甜绘：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意外的能够让人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呢。
神奇的白布！
按照白布无声的请求，牛岛甜绘狂摁快门，留下了不知道多少张合照。
天童觉也过来凑热闹，一手勾着若利一手勾着白布，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白布贤二郎：……算了，是天童学长的话也可以。
于是又留下了三个人的N张合照。
躲在角落里的五色工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学长们为什么会毕业……”
妹妹头蹲在角落里，像一朵蔫哒哒的小蘑菇。
大平狮音同样别着胸花，随手一提，将阴暗的小蘑菇提起来：“你躲在这干什么呢？”
五色工一回头，又是一个毕业的前辈，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大平狮音无奈，只好拍拍后辈的脑袋：“哭什么呢？总是要毕业的。”
他眼神中带着笑：“五色，你是我们期待的王牌，白鸟泽排球部就交给你了。”
五色工的泪，炸了出来。
濑见英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看到大平狮音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笑得大声：
“哈！狮音你把五色弄哭了！”
大平狮音：……冤！
山形隼人也过来凑热闹：“哦呀，狮音你竟然把我们白鸟泽的未来王牌弄哭了！真是坏心眼的前辈啊。”
这几个毕业生前辈逗小孩，那边拍完照的几人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留下牛岛女士和天童女士聊孩子，四人一同走过来。
天童觉贴心的递上纸巾：“好啦好啦，上次不是哭过了吗？”
五色工哭得小草型呆毛都在抖：“天童学长，呜——真的不能不毕业吗？”
天童觉哭笑不得的给他擦眼泪。
牛岛若利则是一副认真的表情：“五色，我们是不会留级的。”
被戳中笑点的天童觉笑得崩溃：“哈哈哈——若利你竟然真的一本正经的回答了啊！”
牛岛若利眼神中多了几分迷茫。
牛岛甜绘在一边凑热闹，笑眯眯的表示：“没关系的五色，等你毕业后，会在赛场上和前辈们再次遇见。”
五色工被这句话激励到，直接燃起来：“没错，我们还会再见的！”
大平狮音揉了揉额角：“本来就会再见啊……”
这个笨蛋后辈！
不过见他终于冷静下来，前辈们也都松了口气。
白鸟泽的隔代亲传统，今天也在稳定传承。
白布贤二郎：我不是很懂这帮人在干什么，哄孩子吗？
白布迷惑，白布无语。
牛岛甜绘抬手提议：“大家一起来拍照片嘛！我会将照片洗出来给各位邮寄的！”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没几分钟，整个白鸟泽排球部都出现在了校门口。
他们当然是有社团合照的，规规矩矩的站着，务必露出每一个人的脸。
但这张照片不需要严肃的板着脸或者只是微笑，他们热热闹闹的，是青春正好的少年样子。
五色工被前辈们哄着来到最前面，被所有前辈们包围着。
牛岛若利还是那张严肃脸，天童觉促狭的在若利头顶上比出了一个“耶”的耳朵。
白布贤二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牛岛另一边“耶”耳朵给补上了。
濑见英太摆出了一个自觉很帅气的姿势，被大平狮音嘲笑后猛锤大平狮音后背。
大平狮音笑，对他这个轻飘飘的力气还是假装出了吃痛的表情。
川西太一有些不好意思和前辈们一起闹，被山形隼人揪住，抬手给他戳出了一个滑稽但很可爱的鬼脸。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放飞了自己的灵魂，平时绝对不会在前辈面前做出的动作、露出的表情，全部出现在了小小的镜头里。
牛岛甜绘看着这充满活力的画面，笑着摁下快门。
此刻，青春在相片中定格。
第166章 满星进行时
记录下每个人的地址, 牛岛甜绘回家后将内存卡交给母亲的秘书，拜托她将里面的照片都洗出来，裱装好后邮寄出去。
牛岛女士只是挑眉：“你用我的秘书倒是用得顺手。”
牛岛甜绘嘿嘿一笑, 自然的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未来在东京忙工作，妈妈就将明纱阿姨借我一下嘛, 明纱阿姨可喜欢我啦！”
牛岛美纪的御用秘书明纱忍俊不禁，随即轻咳一声, 用严肃专业的态度哄老板爱女：
“没错，我可喜欢甜绘小姐了。”
牛岛美纪看女儿得意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甜绘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跟她撒娇过了。
小时候被礼仪老师教育得像是上个世纪的大家小姐, 少女时期又叛逆起来, 否定了她淑女教育。
如今女儿已经长成了合格的大人, 在她面前却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会和妈妈撒娇、可爱得让人心里发软。
牛岛女士感慨：或许牛岛家的孩子就是适合自由生长吧。
“明纱, 不要白给甜绘干活。”牛岛女士微微一笑：“她也赚了不少, 今天工资双倍。”
牛岛甜绘得意：“没问题！”
明纱笑容更深。
大方的牛岛！
——
明纱的工作效率非常高，上午拿走了内存卡, 下午时所有的相片都已经有条不紊的发往了白鸟泽各位的家中。
牛岛甜绘也很认真的将明纱的双倍工资发给了明纱, 公私分明。
远在东京的鹤岗未来听说了这件事后，狠狠地酸了。
“甜绘——”未来在电话中的语气三分哀怨三分撒娇四分威胁, 活脱脱的扇形统计图：“明纱阿姨好还是我好？”
牛岛甜绘呆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机立断, 义正言辞道：
“未来你可是我重要的朋友和秘书大人，你怎么能质疑我对你的需要？！”
鹤岗未来经过这几年的历练, 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对前路迷茫无措的少女了。
她现在可是HR口中那种还没毕业就有了三年工作经验的高级秘书，顶级行政人才！
鹤岗未来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 将头埋进文件中。
满星的V1申请没有通过，只通过了V2的申请，原因也很明确：没有有效成绩，无法判断队伍的水平。
牛岛甜绘在得知这个结果后，咬牙切齿的带着及川彻岩泉一天童觉东峰旭一路杀回东京。
至于为什么没有西谷夕——因为他开学了。
这就是高中生。
牛岛甜绘将他们交给天满，带着未来直奔V联赛机构。
两人和工作人员拉扯了许久。
“满星手续齐全，审查也没有问题，没有道理拿不到S1的牌照。”
“作为一支新球队……”
“没有规则表明新球队不可以直接申请V1联赛。”
“但是你的队伍中有多数高中生……”
“只有一个未成年，并且规则中也没有说V1球队中不允许有未成年球员。”
“可是……”
牛岛甜绘盯着他：“可是什么？”
她面前的工作人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表情很是纠结：
“牛岛女士，您的队伍中只有两个名选手打过职业级比赛，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接打V1联赛啊！”
牛岛甜绘一脸“我不管，我的球队所有审查都没有问题，你不让我参加V1联赛就是无理取闹”的表情。
V联赛机构的工作人员汗流浃背。
最终，双方在经历了漫长的拉扯后，V联赛机构最终同意给满星发放S1牌照，但加入V联赛的第一年只能打V2联赛，并且在V2联赛名次不佳的话，降级为S2牌照。
S1牌照可以打V1和V2的联赛，S2牌照可以打V2和V3的联赛，而S3牌照就只能打V3的联赛了。
牛岛甜绘一开始也没打算直接申请V1联赛，队伍还需要磨合，在V2联赛磨合一年刚好。
之所以据理力争，主要还是因为不想打升降赛来升级，一次到位最好了。
拿S1牌照而选择打V2，和拿S2牌照只能打V2，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至于拿不到好名次什么的……关于这个，甜绘还真是没怀疑过自家球队。
满星就是最好的！
牛岛甜绘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放晴，笑眯眯的同意了这个条件，在V联赛机构众多工作人员苦着脸的表情下，牛岛甜绘满载而归。
满星训练中心此刻已经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训练，虽然此时大学已经开学，但刚开学，课程也比较宽松，考了大学的几个都还有精力来参加训练。
至于像天童觉、夜久卫辅这样没有继续升学的选手，自然也有相应的休息时间。
及川彻和岩泉一上了同一所体育大学，一个方向是排球运动员，一个方向是运动教育。
岩泉一最终还是和满星签了选手约，排球教练资格证想要再往上考，要么有比赛成绩，要么有带队成绩，牛岛甜绘决定让他双管齐下，两手抓。
及川彻欠欠的嘲笑岩酱忙碌的未来，被岩泉一给了两拳后老实多了。
月岛萤也像当初的灰崎祥吾一样签了到毕业的球员合约，至于会不会像灰崎一样毕业就续约，这要看满星的竞争力了。
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离得远，目前没有被甜绘安排参加训练，但两人在稻荷崎的训练项目都是经过狩野拓反复研究的。
没错，满星的主教练狩野拓终于从美国回来了。
牛岛甜绘当初为了说动他重新开始执教，看了他很多的比赛和采访，那样霸道的扣球方式，还以为本人会是性格超级凶的那种。
结果……
“诶——你这个托球有意思！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这样的扣球也能接住吗？那再试试接这个！”
“好可恶的拦网！我开始讨厌你了天童——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巧克力的话，我就喜欢你！”
……是个中年笨蛋排球脑子。
虽然第一年只能打V2联赛，但大家显然对职业级比赛非常大的期待。
今年V2联赛的例行赛开始时间是10月14日，在此之前还有对于二级球队来说非常重要的赛事——黑鹫旗大会。
黑鹫旗大会是V联盟所有的一级球队、二级、大学的上位球队、高中第一球队共同参加的比赛。
牛岛甜绘问过大阪排球协会的工作人员，满星作为拿了S1牌照但还在实习期的球队，也是有资格参加本届黑鹫旗大会的，只不过会被划分到V2级别。
所以狩野拓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在黑鹫旗大会前，选出七名首发选手。
牛岛甜绘已经大四，正式进入课少时间多的实习期，每天都有充足的时间泡在满星和公司。
于是整整一周的时间，牛岛甜绘每天至少有一个小时要听狩野教练在她的办公室里拿着选手名单唉声叹气。
牛岛甜绘：……
“狩野教练，”牛岛甜绘也叹气：“请问是哪里让你如此为难呢？”
一开始狩野教练找上她时，她秉承着“合格的俱乐部老板就应该像提款机一样”的心态，轻易不肯插手球队的运作。
尤其是在正选替补的问题上，牛岛甜绘认为她就应该像个尸体一样安静。
她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因素会不会影响到对选手本身的判断，男朋友先丢在一边，以甜绘的溺爱心理，排球场上就应该站14个人……
况且以她的战术水平，在高中排球界或许还能得到赞誉，但放在职业排球界，她那点知识储备就完全不够用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就是最经济学的事！
然而，狩野教练似乎完全不这么想。
第一天，狩野教练带着选手名单在她办公室开始“报菜名”，将每个选手从头发丝分析到脚后跟，然后在她一脸茫然的表情下功成身退。
第二天，狩野教练开始将报菜名进阶为各种组合搭配下的战术使用，将她念得头昏脑胀后意犹未尽的下班回家。
第三天，狩野教练从多种角度阐述了选手的未来发展路线，球队的光明前景……
第四天……
……
直到今天，牛岛甜绘终于不再装尸体，一脸麻木的出声：“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狩野拓一脸“终于得逞了”的表情，这位年近五十的中年教练得意一笑：“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狩野拓对这个小老板很满意。
这年头，画饼的老板遍地都是，疯狂往人嘴里喂饼的实在不多。
完善的薪酬制度，宽松的合约条件，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满星可能会成为球员的跳板，只是订制出了完全利好球员的规则。
一开始，狩野拓以为小老板最多摘S2的牌照，要知道满星毕竟有一部分高中生选手和一个未成年选手，这是一定会纳入实力水平审查范畴的。
同样的，14名选手中竟然一个打过V联赛的选手都没有，这也会是审查需要考虑的因素之一。
而这个小老板，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摘下S1的牌照，虽然有“必须打一年的V2联赛并拿到好名次”这个前提条件，但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成果了。
况且小老板的眼光真不错啊，挑出来的孩子个个优秀，全都是水灵灵的好白菜！
他也确实很久没有接触过国内的职业排球了。
面对充满了未知的V联赛，虽然已经看过了近两年的V联赛录像，但还有很多地方他不能轻易做下定论。
小老板的想法是个很好的参考。
牛岛甜绘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想了想道：“你应该是在二传手和大主攻这两个位置有犹豫吧。”
作为高中生的四名选手还要承担校队的比赛任务，所以他们的板凳是一定要坐的，毕竟体力和精力有限。
去掉这几个没什么争议的，那么最难以确定的位置就是二传手和大主攻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也在想首发的问题！”狩野拓看上去很是兴奋，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你不觉得宇内应该打大主攻吗？”
此刻的他看上去终于有了些老排人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语气意味沉长：
“毕竟宇内可是我们满星真正意义上的王牌，而大主攻一般都是队伍中得分能力最强的人。”
去年加入国家队，虽然没有进入一军，但在二军集训时的表现可圈可点，进入一军的日子指日可待。
宇内天满在美国的比赛他也看过了，说实话，能以这样的身高在美国职排比赛中以首发身份上场，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更何况他的表现完全不输给大个子，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巨人。
牛岛甜绘拄着脸，手肘搭在在办公桌上：“但是天满他不适合做大主攻。”
在站位时，紧挨着二传手的主攻手和副攻手是大主大副。
因为在前排的三轮中要承担两轮两点攻，进攻压力大，所以会安排进攻能力更强的主攻手和副攻手来承担这两个位置。
同样的，挨着接应二传的就是小主小副，在前排的三轮中只有一轮两点攻，相应的更好得分。
宇内天满在美国时也是打的小主攻，并非是因为他的得分能力差，而是因为……
“天满的网上得分能力强，后排得分能力稍弱，得分机器就应该放在更好得分的位置。”
如今男排战术中对后排进攻的运用也十分广泛，大主攻这个位置的定义已经不仅是简单的得分能力强了，最好是网上进攻和后排进攻技术兼备的选手担任。
狩野拓眯眯眼，试探道：“毕竟宇内是我们的队长嘛——”
首发虽然没选出来，但是队长这个位置狩野拓倒是毫不犹豫。
“他是队长和他的位置没有直接关系。”牛岛甜绘摆摆手：“天满自己也是更想做小主攻的，不信你自己去问问。”
狩野拓笑了：“你们这两个家伙，倒真是口径一致。”
其实他最开始是属意宇内天满做大主攻的，所谓后排进攻技术稍差，那也是跟宇内天满自己的前排进攻技术相比，目前来说，宇内天满依旧是满星技术最全面的选手。
但这是从队伍的整体性考虑，若是想要最大限度的发挥宇内天满的得分能力，他也认为小主攻的位置更适合宇内天满发挥。
当他在和宇内天满商讨队内位置时，这个家伙先是表示会服从教练安排，随后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并不适合大主攻这个位置的想法。
这两人连说法都一模一样，该说不愧是情侣组合吗？
“你说的没错，小主攻确实适合宇内发挥。”
牛岛甜绘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将这个作为话题的切入口，看看双方思路是否一致罢了。
“所以，话题绕回来。”牛岛甜绘扶了扶歪掉的楼：“大主攻的话，灰崎、小一、东峰，都是技术很全面的选手。”
“家里两个二传手也都是优秀出色的孩子。”
牛岛甜绘笑着表示：“要不要打几场友谊赛，然后再做决定呢？”
狩野拓对这个解决办法非常满意：“那当然是最好了。”
高中生们不能经常来满星训练，满星连队内练习赛的人数都凑不齐。
牛岛甜绘的行动力极强，说着便掏出手机，扭头问未来：“最近一段时间里满星成员没有课程安排的周末都是哪几天？”
鹤岗未来翻了一下日历，随即报出几个日期。
牛岛甜绘拨通了几个电话，将友谊赛的事情敲定。
整套流程下来，不超过半个小时，看傻了狩野拓。
牛岛甜绘还一脸可惜：“只约成了三场，都是客场挑战。上一个赛季刚结束，很多球队都放假呢。”
狩野拓：……你能在这个时间点上约出三场友谊赛，某种程度上讲，你的人脉还挺硬的。
他离开办公室时，突然想起自己的好友空井崇在他回日本前跟他说的话：
“我女儿是个非常能干的孩子，她会信任你，也会为你解决除了球队训练和比赛以外的所有事。”
“你去了满星后只需要做教练就好。”
狩野拓轻笑一声，脚步轻快的走向训练中心。
老友说得不错，真是一个非常棒的小老板啊！
——
办公室内，牛岛甜绘叹了口气。
“我问过父亲，狩野教练明明还不到五十岁，为什么会这么早就选择了退休，父亲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
她喃喃道：“看来狩野教练的上一份工作环境很复杂啊。”
鹤岗未来也放下手中的文件：“感觉狩野教练和原本的俱乐部管理层闹了不小的矛盾。”
否则作为球队教练，还是一位做球员时有成绩、做教练时有实绩的教练，只需要向管理层提出要求就好，没有必要像这样来来回回的反复试探她的底线。
尤其是在甜绘明显表现出要放权的态度时，他还这样谨慎。
牛岛甜绘咋舌：“应该不只是和管理层。”
天满也在回家时和她说过，狩野教练很注意和他的沟通，想来之前和球队的队长也有些矛盾。
鹤岗未来有些不解：“可是我觉得狩野教练的性格很好啊，完全不难相处。”
虽然她是个坐办公室的，但偶尔也会路过训练中心，大家看上去都很喜欢狩野教练。
牛岛甜绘笑：“有时候与人产生矛盾和他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没什么关系。”
“可能是排球理念不合，也可能是在选手安排上有分歧——看上去很好说话的人，在某些事情上反而显得格外固执，不近人情。”
牛岛甜绘觉得，刚刚就是狩野教练和她双向选择的过程吧。
毕竟老板下放的权利随时都有可能收回，但是老板对于球队的看法和理念却不是可以随便更改的。
“感觉被考察了。”牛岛甜绘无奈的笑笑：“不过看样子，我在狩野教练那里成绩还不错。”
应该是个不低的分数吧。
鹤岗未来撇撇嘴：“狩野教练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的完美？我要收回对他的评价了，他或许很不好相处！”
牛岛甜绘：“……未来啊，把滤镜关一关。”
就算是她，在听到这样的话后也是会害羞的！
“我并不讨厌被考察。”牛岛甜绘低声笑笑，慢吞吞道：“我只讨厌考低分。”
她抬头，对上未来亮晶晶的眼睛。
“甜绘！你在我心里永远一百分！”
鹤岗未来握拳，一脸认真。
牛岛甜绘默默抬起手中的文件，挡住自己通红的脸。
关关滤镜吧未来！
——
三场友谊赛分别安排在了本周的周六、周日，和下周的周六。
在这个时候，清濑灰二也提出辞职。
“我找到了第十个人。”他那双眼睛，像是留住了夜空中的流星那般璀璨：“我要参加箱根驿传！”
牛岛甜绘也很惊喜：“终于找到了啊！”
清濑灰二脸上洋溢着肉眼可见的好心情，找到第十个人这件事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喜悦。
“祝你们取得好成绩。”牛岛甜绘认真的表示：“我会去看今年的箱根驿传。”
清濑灰二笑笑：“一定要来啊。”
想将跑步的心情，分享给他的好朋友。
……
周末很快到来，高中生也纷纷乘坐新干线来到东京参加这次友谊赛。
宫城县到东京新干线大概两个小时，兵库县到东京是三个小时，牛岛甜绘安排了车在站口接人，自己则是先到工作室给他们取球服。
宇内天满拿了代表了队长的1号背号，其余背号都是大家自己选择的：
黑尾铁朗2号、夜久卫辅3号、西谷夕4号、天童觉5号、灰崎祥吾6号、角名伦太郎7号、月岛明光8号、东峰旭9号、岩泉一10号、月岛萤11号、饭纲掌12号、宫治13号、及川彻17号。
牛岛甜绘看他们穿好球服站成一排后，发出感慨：
“第一批就是好，连背号都可以连号。”
她看了及川彻一眼：“你喜欢17？”
及川彻穿着球服美滋滋的转了一圈，闻言比了个“OK”的手势：“没错，感觉我应该是这个背号。”
牛岛甜绘笑了。
相信他们也不是为了追求连号而选择的背号，而是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个背号吧。
“虽然只是友谊赛，但也是我们满星的首战。”
牛岛甜绘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是轻笑道：“拿下属于我门的第一场胜利吧。”
第一场友谊赛，牛岛甜绘联系的是东京的一支V2球队，她的公司刚好和这支球队背后的企业有商业上的合作，所以沟通起来十分顺利。
友谊赛也是比赛，要严格的遵守比赛规则。
牛岛甜绘是以助理教练的身份近距离观看比赛的。
毕竟是满星的第一场比赛，狩野教练的排兵布阵很慎重，拿出的阵容都是在训练时有着不错效果的搭配。
不过即便是如此，第一场友谊赛也是在打满三局后才艰难拿下。
牛岛甜绘看着场上的双二传阵容，豁然开朗。
两个二传手都很优秀怎么办？打四二配备啊！
第167章 满星进行时
接下来的两场友谊赛, 满星不再保守搭配，首发打第一局，替补打第二局, 如果有第三局的话，首发替补混合着打。
三场友谊赛只有第一天赢了, 之后两场都输得干脆利落。
高中生们回学校后，牛岛甜绘和狩野拓拿着名单考虑了许久, 才定下最终的主阵容：
五一配备：二传手及川彻，大主攻东峰旭，小副攻黑尾铁朗, 接应二传月岛明光, 小主攻宇内天满, 大副攻天童觉，自由人夜久卫辅。
四二配备：将接应二传更换为二传手饭纲掌。
虽然每局比赛上交阵容表之前都可以更改首发阵容, 但一般来说每支队伍都有一套固定阵容, 日常练习的重点也会更加偏向主阵容。
比赛时才会根据对手的情况做出相应的阵容调整。
“四二配备并不好打，要保证场上六人都有强大的进攻能力, 两个二传手要加入扣球训练。”提到训练, 狩野拓终于正经起来：
“及川的进攻能力要稍强于饭纲，但饭纲的托球稳定性要高于及川。”
之所以将及川彻定为主二传, 是因为他的发球强度要优于饭纲掌，称得上是满星的武器之一。
牛岛甜绘点点头：“是这样的。”
狩野拓继续道：“月岛——我是说大月岛，他算是保障接应中的翘楚, 但现在男排的主流是强力接应，我对灰崎的定位就是我们满星未来的强力接应。”
像灰崎这样的全能型球员, 就是天选的强力接应。
牛岛甜绘认真脸：“可以的。”
狩野拓越说越兴奋：“宫治也是典型的强力接应型选手，各项能力都很均衡, 基本功比灰崎还要扎实，排球意识非常高，等他毕业后，一定会成为稳定的得分手！”
牛岛甜绘认可道：“我也这么觉得。”
“小月岛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首先还是提高体能吧，年纪有点小，身体也有发育空间——倒是西谷和夜久，我们满星这两个自由人太出色了。”
狩野拓一脸激动：“有这样的两个自由人兜底，很多战术都可以配置得更加大胆！”
牛岛甜绘头点出残影，没有半分敷衍的表示：“你说得太对了！”
狩野拓被这样恰到好处的捧哏垫声，更是滔滔不绝。
两人畅聊一小时后，狩野拓心满意足的出门，走到训练中心时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感觉小老板只起到了标点符号的作用？
牛岛甜绘在狩野教练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后，松了口气。
她和狩野教练的想法大部分都是一致的，唯一一点小小的分歧就是，在位置问题上，她更愿意听从选手本身的想法。
而狩野教练作为带出过不少顶级球员的一级教练，在球员位置的问题上有种无意识的强势。
他相信自己的专业判断，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球员本身发展最好的选择。
就目前来看，满星整体上并没有很大的位置变动，至于球员本身的想法，她有时间的话挨个问问看吧。
牛岛甜绘的目光落在了日历上。
眼下四月份已经过了大半，黑鹫旗大会将在五月一日于大阪市中央体育馆开始举办，比赛一共进行6天，前三天是小组赛，后三天分别是八强战、四强战、决赛。
本次黑鹫旗大会一共有16支队伍参赛，其中V1队伍八支，V2队伍三支，四所大学队伍，一所高校队伍。
满星签运相当微妙，分到了D组，和V1级球队VC神奈川、V2级球队TAMADEN Elephant、茨波大学同组。
而牛岛若利所在的东体大学在B组，井闼山在C组。
虽然去年井闼山在春高上只拿了八强，但综合同年在IH第一名的成绩，积分还是高校第一。
“诶——”及川彻对这个分组结果有些遗憾：“怎么没在小组赛的时候和牛若对上？”
他碎碎念：“万一他连小组赛都没出线怎么办？那样的话岂不是就碰不到他了——这可不行！”
“甜绘姐姐姐——你去给牛若打电话，让他一定要出线啊！”
及川彻得意：“那个姐控一定会热血上头爆发小宇宙的！”
岩泉一捂脸，沉默的铁拳捶在及川彻的腰上，收获一声惨叫。
天童觉正生无可恋的被新来的运动理疗师搓来搓去，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哈哈哈——和若利比赛吗？！”
这么有趣的事！
牛岛甜绘无奈，还是点点头：“若利入学就是校队正选，昨天刚刚通过电话，他会是东体队的首发。”
及川彻捂着腰哼哼：“那家伙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和毕业就加入了俱乐部的他们不同，牛岛若利选择了升学深造，同时作为国青队队员被国家队重点培养。
他似乎在排球上遇到了一些问题，打算在今年暑假时去美国找父亲话疗——这是甜绘总结版，若利原版的话是：
“我要去找能解决问题的人。”
牛岛甜绘：父亲，你的代称就是“解决问题的人”。
黑尾铁朗凑过来：“我倒是更想和井闼山打，听说井闼山今年的一年级质量很高啊！”
井闼山和音驹同为东京赛区的强队，有什么人员变动双方都很清楚。
但毕业生还有这么灵通的消息，显然是因为有人通知。
饭纲掌温和笑笑：“音驹也有出色的后辈呢。”
两位前任队长对视一眼，随即露出了专业假笑。
牛岛甜绘：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吧两位前队长！
夜久卫辅正在追灰崎祥吾：“你跑什么？筋膜刀就是这样的！”
灰崎祥吾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吼，声音悲愤：“那是上刑！”
会疼到返祖！
上一次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他这次才不要当着所有人面被筋膜刀上刑！
……等没人的时候偷偷做筋膜刀按摩不行吗！
新来的按摩理疗师玩得一手好刀法，此刻正悠哉的转着自己的筋膜刀，看向逃跑中的灰崎笑得意味深长。
他最喜欢筋膜刀环节啦！
夜久卫辅累得半死，根本追不上，扭头看向月岛明光：“明光前辈——”
月岛明光抻了抻手中的麻绳：“放心吧夜久。”
一个前面拦，一个后面堵，麻绳一捆，打上蝴蝶结，送给理疗师。
理疗师磨刀霍霍向灰崎。
两秒后，角落里传出了灰崎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东峰旭眼神里满是同情：“那个……”
宇内天满回头看了他一眼：“阿旭啊，你也跑不了。”
东峰旭面色惨淡的闭上了嘴。
还是同情一下即将面临筋膜刀的自己吧！
牛岛甜绘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满意的点点头。
等高中生四人组来了之后，满星就更热闹了！
——
很快的，黑鹫旗大会开幕，满星全员齐聚大阪。
第一天只是开幕仪式，仪式结束后，选手会回到主办方提供的酒店休息。
此时满星14名球员加老板正坐在房间里一脸乖巧的听狩野教练分析明天的对手。
D组满星的赛程是：
5月2日（土）12:00：TE VS 满星东京
5月3日（日）16:00：满星东京 VS 茨波大
5月4日（月）12:00：满星东京 VS VC神奈川
狩野教练将小组赛所有的对手都分析了一遍后，笑着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宫治举手：“有的，狩野教练。”
在狩野教练期待的目光中，宫治指着赛程表：“教练，我们满星不是叫满星科技吗？”
角名伦太郎扭头：“噗嗤——”他敢保证教练不是想让阿治问这个！
西谷夕一下子就被带歪了重点：“为什么是满星科技？难道满星不就是满星吗？”
月岛萤叹气，为自家守护神解释：“一般来说，V1级球队是职业性质球队，俱乐部自负盈亏，球员的职业是排球运动员。”
“V2及以下大多是半职业性质球队，入职企业，工作内容是打排球。”
月岛萤扶了一下眼镜，继续淡定为前辈科普：“我们满星是拿的S1牌照，理论上是V1级别球队，后缀自然可以用地方名而不是企业名。”
西谷夕低头沉思，半晌后抬头，额头间的一缕挑染让他看上去格外不羁：“那我们岂不是少了一份工作？”
月岛萤：“……哈？”
西谷学长你是这么算的吗？！
结果另一边坐在那里看上去一脸严肃的牛岛甜绘，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好有道理啊西谷！”牛岛甜绘捶了下掌心：“这样算的话，V2球队确实比V1球队要多一个职业诶！”
西谷夕见牛岛学姐也这么说，嗖——的一下挪了过去：“是吧是吧！话说企业和俱乐部会发两份工资吗？”
牛岛甜绘摇摇头：“那倒是不会。”
西谷夕感慨：“如果能发两份工资的话就好了。”
牛岛甜绘感慨：“西谷你真的很会赚钱。”
满星众人：……谁来管管他们两个！
可靠的满星队长宇内天满表示：我来管！
“甜绘，虽然是职员，但工作内容是打排球，所以这是一份工作。”宇内天满先是给甜绘整理大脑。
在甜绘“诶——对哦！”的背景音下，宇内天满又扭头对后辈下手，猛搓西谷聪明脑袋：
“西谷你这么会赚钱，环游世界指日可待！”
在西谷夕“宫城男子汉发型不能乱！”的背景音下，宇内天满完成笨蛋双杀。
牛岛甜绘当然是在装笨蛋逗西谷玩，西谷真是太可爱了！
见大家的情绪都因为这个小玩笑而放松下来，狩野拓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放松的气氛很好，刚刚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的听他分析对手，狩野拓还真是担心这帮小家伙上了赛场后也是如此紧张。
角名伦太郎慢悠悠的收起手机。
西谷黑历史加一。
笑闹过后就是选手认真提问环节，等大家觉得自己的问题完全解决后，便各自回到房间里。
牛岛甜绘回到房间后——还要处理一些工作。
工作！只有赚钱才能养排球少年！
——
5月4日中午11:30，两连胜的满星即将迎战同样是两连胜的VC神奈川。
“D组的出线队伍已经确定了。”
牛岛甜绘依旧是助理教练的身份，在小一没有考到二级排球教练资格证之前，她恐怕都要担任这个位置。
她拿着记事本：“今天这场比赛，赢的队伍会以小组第一出线，输的队伍以小组第二出线。”
没有了出线压力，没准VC神奈川会打出和前两场不同的风格。
满星第一场打TE并不轻松，到底是一支老牌V2级球队，V2中的佼佼者，他们这支新队第一场正式比赛就对上这样成熟的队伍，直接被打懵也不稀奇。
好在现在的满星也不是当初那个板凳上只有一个替补成员的“满星（未成年版）”了。
现在的满星，首发队员摩拳擦掌，板凳球员人才济济，输掉第一局适应了比赛节奏后，满星奋起直追，2－3拿下了胜利。
第二天明显适应了许多，3－1战胜茨波大学。
今天将是满星第一次对战V1级别的球队。
双方球员热身，狩野教练和甜绘确定本局的首发名单。
“还是稳健一些吧。”狩野拓最终填上了满星的五一配备阵容首发。
牛岛甜绘这两天跟在狩野教练身边，学到了很多。
岩泉一大多数时间也是一直站在狩野教练身边，汲取作为教练的各种知识。
上交阵容表，热身结束，双方行礼，比赛正式开始。
和满星拿出了常规阵容做试探一样，VC神奈川本场比赛也同样拿出了看家阵容。
狩野拓笑眯眯的表示：“竟然这么警惕我们满星啊。”
牛岛甜绘回答：“我们满星可不是他们练兵的工具队。”
第一局比赛发球方是满星，从第一轮开始打起，所以是及川彻发球。
VC神奈川则是从第二轮打起。
“啊呀，是及川大人的耍帅时间！”及川彻手持排球，直指VC神奈川的自由人：“让我看看V1的厉害吧！”
岩泉一站在替补席，手指微动。
替补席就是这点不好，没办法将拳头及时捶到及川身上，难受。
一个自带BGM的大力跳发，划破空气后直直飞向了VC神奈川的自由人土屋眼前。
正面？侧面？
土屋眼神一凝：是侧面！
他动作娴熟而又灵活，接得一传也相当稳定，是个到位的一传。
及川彻跑位到前排时心里暗暗惊讶：这个自由人的素质好高！
要知道他在TE的自由人手中还能拿到发球得分呢！
“果然他们的自由人很厉害啊。”牛岛甜绘感慨。
发球轮次第一球瞄准自由人，这不是及川的自负，而是一早就制定好的试探手段。
用满星最强力的发球之一去检验对手自由人的水平。
及川彻跑位到三米线，VC神奈川的二传手忍成视线从对方前排三人站位扫过。
对方的拦网集中在了中路，啊，是应变拦网吗？
忍成果断将排球托给跑位到4号位的大主攻伊东，副攻手石田跑位短平快做掩护。
应变拦网是追不上伊东的——什么？!
忍成眼神一变，看向对面的2号。
黑尾铁朗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在大阪中央体育馆的灯光照耀下，折射出森森寒光。
“那个眼神不会是在说我追不上吧？”
黑尾笑得嚣张，手却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了伊东的球路上。
“一次触球！”黑尾铁朗大声提醒。
他落地，搓了搓又麻又痛的手掌。
真不愧是V1球队的大主攻，就算是正面拦上也很难拦死啊。
他回头，看夜久追球的身影。
一次触球也足够了。
“及川！”夜久卫辅将球背垫回己方球场。
及川彻笑眯眯的回应：“交给我！”
一瞬间，指挥棒交到及川彻手中，他抬手，轻而易举的便让队伍奏响和谐美妙的音符。
“那么，让我想想……”及川彻的余光铺开，场上大量的信息映入眼底。
如同慢放的镜头，及川彻从中寻找出最佳的答案。
“打出气势来吧，我们的大主攻。”
及川彻排球出手，近网、偏高，高度和角度都纹丝不差，带着温和的指引。
这就是及川彻的托球，像是量身定做，连攻手的情绪和状态都会考虑在内的托球。
东峰旭滞空的瞬间，想起了日向对及川的评价。
大王，他果然是二传中的大王。
“满星的9号选手从4号位打出了一记十分强力的直线球，打手出界！”
“满星拿到了开局第一分！”
牛岛甜绘握拳，小小的挥动了一下，声音激动：“耶！”
“一分就这么激动？”狩野拓被她逗笑。
牛岛甜绘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毕竟是对战V1球队的第一分啊！”
意义大不同！
狩野拓视线落回场内：“确实是很有士气的一分呢。”
球场内，宇内天满拍着东峰旭的肩膀猛夸：“真不愧是我们的重炮阿旭！”
东峰旭低头，红着脸盯自己的脚尖。
宇内学长怎么老是夸他，明明只是很普通的直线球！
宇内天满见他还是会脸红，心中偷偷叹气。
不行，还是一夸就脸红，得再接再厉，一定要给阿旭修炼出一张铁打的脸皮！
《东峰旭自信心培养计划》第一条，逮到机会就要对东峰旭进行猛烈的夸赞进攻！
满星其他人也围过来对东峰旭进行了训练有素的夸赞，然后整齐的退后，站位。
东峰旭抬手搓了搓脸，也跑去站位。
习、习惯就好了……
依旧是及川彻发球，这一次瞄准的不再是自由人，而是五号位的位置。
虽然土屋的站位已经尽可能的靠近6号位，但这一球太刁钻，所以即便是土屋第一时间就判断了落点并跑位到了五号位，但还是没来得及摆出合适的垫球姿势。
一个不算到位的一传。
及川彻的大力跳发威力初显。
然而V1级别的二传手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一传不到位的情况下也能组织起调整攻。
VC神奈川的主攻手伊东是个典型的网上得分手，进攻方式灵活，即使是调整攻也能打出不错的效果。
一记搓手吊球，打了满星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在防备斜线球的宇内天满快速鱼跃前扑救球，只可惜没来得及。
“眼熟吗小月岛？”灰崎祥吾斜了月岛萤一眼。
热衷吊球的月岛兄弟。
月岛萤微笑：“请、不要、叫我、小月岛！”
灰崎祥吾：“知道了小月岛。”
月岛萤：……
真烦人啊这家伙。
没能连续得分，及川彻有些遗憾：“好难对付。”
宇内天满笑了笑：“对面可是正经的V1级别球队，难对付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拍了拍手：“好啦，打起精神，对方的外援接应要转到前排了！”
这个VC神奈川真正的进攻核心，去年转会到V联盟的美籍选手辛普森，可是相当难对付的角色啊。
宇内天满微微侧头，看向那个身高大概在一米九出头的金发男人。
区区一米九罢了。
站位，由二传手忍成发球。
普通的大力跳发，对夜久卫辅无法造成任何威胁，稳定的一传让及川彻心情愉悦：“接得漂亮，夜久！”
夜久卫辅像是晒到了阳光的猫一样满足的眯起眼睛。
他喜欢来自二传手的夸赞。
要垫出把二传手惯坏的一传。
满星选手快速的跑动起来，及川彻想，狡猾对狡猾，很合理吧！
干脆利落的短平托球，对准了黑尾铁朗的打点直直的飞过去。
黑尾铁朗起跳前，那双锐利的眼睛快速捕捉着眼前对手的动向。
短平的托球为他甩开了两人，只有对面的副攻手反应过来及时出现在他对面。
拦网高度不是他能突破的，力量方面也不是他的强项。
及川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有意控制了球速啊。
脚步急停，下沉重心，随即身体随着躯干向上——
一个真实到极点的假动作，将对面的副攻手骗得双脚离地，一脸愕然的看着他。
黑尾铁朗眼底笑意加深，重新起跳！
——
音驹排球部，明明是午休时间，结果全都聚集在了体育馆，目光专注的盯着研磨的平板电脑。
坐在中间的孤爪研磨垂着头，用头发尽可能的挡住所有人向他投来的视线。
他幽暗的猫眼安静的看着屏幕中跑动的身影。
在黑尾铁朗在网前第一次急停时，他突然出声，吓的身后众人头发都炸了：
“是假动作。”
果然，晃懵了对面的副攻手后，黑尾铁朗真正起跳，扣球。
“不愧是音驹的大脑！”山本猛虎摸了摸自己的莫西干发型，对着研磨竖起大拇指。
孤爪研磨：……小黑毕业时就应该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口号一起带走。
“黑尾学长好坏！”灰羽列夫惊呼：“真不愧是黑尾学长！”
孤爪研磨：……把这个血栓也一起带走最好了。
——
黑尾铁朗落地，冲对面的副攻手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啊呀，V1级别的拦网——”
他笑意加深，眼睛半眯着，超得意的嘲讽脸：
“——也不过如此啊。”
VC神奈川副攻手石田：拳头硬了。
第168章 满星进行时
黑尾挑衅大成功！
及川彻看着对面眼睛窜火的副攻手, 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坏家伙身上吧，单人时间差这种战术，本身就是嘲讽值拉满啊！
再配合上黑尾娴熟的挑衅技巧——满星的顶级MT！
黑尾铁朗美滋滋的回去站位, 连背影都透漏着一股子嚣张得意的气焰来。
作为满星少有的全能小副攻，拦网、进攻、防守技术都很全面的黑尾很快便找到了自己在队伍中的定位——吸引对手火力的主坦。
他在场上越活越, 队伍中的得分手就越好发挥。
黑尾铁朗和宇内天满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宇内天满转轮到4号位, 满星由东峰旭发球。
场上五个人对准了东峰旭：“阿旭，发个好球！”
东峰旭：……压力好大。
东峰旭的大力跳发被及川和宇内轮番指点，原本就威力极大的大力跳发, 如今又提高了精准度, 已经正式成为他的武器之一。
慢慢吐出一口气, 东峰旭抱着排球往发球区走，手不断的在掌心画着人字。
再回身, 他眼神骤然坚毅起来, 和刚刚谨慎胆怯的样子完全不同。
副裁判看向他的眼神都诡异起来：这小子双重人格？
就算是双重人格也切换得太快了吧！
东峰旭眼神一凝，哨声响起的瞬间, 深吸一口气, 抛球，助跑——
那口气汇聚在胸口, 仿佛在将他不断的上托，再上托。
最终，在蓄力挥臂的瞬间, 那口气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让他畅快的将空中的排球轰向对面。
目标是——对面的小主攻！
“这一球不错！”牛岛甜绘攥紧了手中的记事本, 惊喜道：“VC神奈川的阵型乱了！”
这个发球确实是东峰旭的超常发挥，自由人还没来得及飞奔过来接球, 这记爆发力与速度兼备的发球已经来到了小主攻眼前。
然而主攻手的接球水平虽然不及自由人，但接球的能力也是要经过重点训练的。
一个不好也不坏的一传，有点勉强，但也能托。
二传手忍成想要叹气，但又忍住。
这样的调整球，交给辛普森吧。
他托球出手，做下决定后倒是干脆利落，排球飞向2号位，是一记高而缓的托球。
辛普森完整做完助跑，起跳的一瞬间，蓝色的眼睛在网对面的1号头顶上打了个转。
这个1号，站在头发乱糟糟的2号身边，也显得太小了。
这样的身高，也能当主攻？甚至还是队长？？
虽然之前打美排职业，但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碰上过宇内天满的辛普森，在心底深处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攻手的条件反射，辛普森果断避开了那个看上去很会拦网的2号，选择了似乎更加好欺负的1号。
黑尾铁朗对他的动作，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啊，挑中我们满星最硬的一块铁板啦！
随后，三人同时起跳，辛普森惊愕的发现，被自己下意识看轻的1号小个子，腿上像是安了弹簧一样，稳稳当当的跳到了和他相同的高度。
辛普森想起昨天做战术总结时，教练对眼前这个人的评价：
“他的矮小，也是他的武器之一。”
对庞大的存在天然的警惕，而对此矮小的存在则会不自觉的疏忽，这是绝大多数人类的生存本能。
辛普森在这短暂的0.1秒中怀疑自己：是我跳得还不够高吗？为什么他可以追上来？
然而箭已经在弦上，他还是凭借着长久以来积累下的本能，扭转手腕打出一个小斜线球。
可那双原本拦在直线球的手，在他视线挪动的瞬间，便调转了方向。
身高173.9cm的宇内天满，拦下了一米九的高个子扣球。
反守为攻，拦网得分。
全场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是两天以来满星凭借自己优秀的表现为自己赢来的关注和支持。
宇内天满和身侧同他一起拦网的黑尾开心击掌。
然后整齐划一的看向东峰旭，异口同声道：“阿旭，发得好！”
东峰旭：……等下，你们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约定？！
然后他的小小疑问便淹没在队友铺天盖地的夸赞中了。
见东峰旭同手同脚的跑去发球，宇内天满小声询问月岛明光：“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月岛明光咋舌：“感觉有点。”
孩子要被夸傻了。
路过去站位刚好听到两人说话的黑尾铁朗秉承着“不逗乌鸦的猫不是好猫”的心态，撺掇道：
“我觉得是计划的执行力度不够！”
黑尾铁朗笑容爽朗，看上去完全没有坏心眼：“夸到他脱敏，夸到他习惯，夸到他一听就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能跑十公里！”
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面面相觑，两只乌鸦成功被坏心眼猫猫糊弄住，认真而又慎重的点点头。
没错，黑尾说得对，还是力度不够！
要夸出水平，夸出风格！
及川彻嘴角微抽，但对上两位前辈迷茫的视线时，他还是挂上了及川式微笑：
“没错，就是这样。”
对不起，但逗乌鸦真的太有意思了！
岩酱在替补席岁月静好，他及川大人在赛场负重前行！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及川彻努力下压嘴角的弧度。
满星真是来对了！
……
黑尾铁朗的嘲讽技能持续发挥，十分稳定的为满星吸引对手绝大部分的仇恨值。
VC神奈川的攻手有种不自觉的就想将排球扣在这个2号副攻手脸上的冲动。
偏偏黑尾的挑衅是恰到好处的挑衅，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对面恨得牙痒痒，火气直窜天灵盖。
“幸亏你是副攻手。”及川彻感慨：“这个位置太适合你了。”
黑尾铁朗，真是一个高质量MB，扛着盾牌一通精神攻击后，还能反手从背后掏出小刀猛戳对手膝盖，攻防兼备！
替补席的灰崎祥吾戳了戳月岛萤：“小月岛，感觉你很适合这种打法啊！”
月岛萤磨牙：“不要叫我——算了。”
他突然泄气，反正灰崎也不听。
哥哥是对的，他也确实应该学习一手捆绑的艺术了。
什么？灰崎是前辈？这种事重要吗？
灰崎祥吾应该有不被后辈尊敬的觉悟！
“为什么月岛适合？”西谷夕好奇起来。
灰崎祥吾理直气壮：“因为小月岛阴阳怪气的时候也让人很想扣他！”
嘴又损又毒的家伙，满星竟然不止一个！他都快怜爱起满星的对手了！
饭纲掌连忙捂住月岛萤的耳朵，对后辈一向爱护的他连忙出声：“小萤，不听，是坏话。”
月岛萤：……这就是来自前辈的爱吗？有点沉重啊。
饭纲掌的手掌，起到了降噪耳机的作用。
果然，月岛萤不能没有降噪耳机。
宫治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灰崎很喜欢月岛啊。”
角名伦太郎的藏狐眼里满是震惊：“……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宫治：“不是说越喜欢越要欺负吗？”
角名伦太郎：“……你被阿侑灌输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思想？！”
岩泉一旁观全程：……头好痛。
——
第一局比赛进行到23:24VC神奈川领先时，牛岛甜绘已经感觉到了V1级球队的难缠。
满星的球员素质已经是V联盟内非常高的水平了，但缺点也很明显——没有打过职业赛，对战经验不足。
虽说都是各家高中球队的翘楚，随便一个拎出来都在高中时有过不错的成绩，哪怕没有打进过全国的及川彻，县内的各种奖项也是拿到手软。
但高中比赛和职业比赛之间，说不上天壤之别，也是有着极厚壁垒的。
职业赛场上各种战术运用成熟，球员心理素质高，身体素质也都处于生理巅峰期，对付他们这些大部分十八九岁的上升期球员，带着气场和经验的双重压制。
比分能够追得这么紧，还要得益于满星众人完全超出十八九岁的心态，以及堪称跨级沟通的天赋。
连宇内天满都觉得，和满星众人打排球要比在美国时更轻松些，同样的排球体系培养出来的球员，风格也会更加一致。
“机会球！”夜久卫辅大声道。
他稳稳的将排球垫起，优质的一传。
及川彻觉得自己真要被这样的一传惯坏了。
“夜久万岁！”他欢欣雀跃的跑去托球了。
夜久卫辅得意的叉腰，挺起胸膛。
他夜久卫辅的一传，接过的二传手都说好！
东峰旭跑位路过他，随手拍了拍夜久的后背：“回神了夜久。”
夜久卫辅轻咳一声，连忙摆出防守动作。
糟糕，差点得意忘形！
宇内天满余光瞥见后排的氛围，倒是松了口气。
紧张这种情绪，恰到好处的绷住精神就好，过多或是过少都会影响发挥。
……就是好像有些轻松过头了，现在可是满星劣势啊！
宇内天满收回余光，开始规划助跑，对面的大个子映入眼底。
虽然大个子什么的很讨厌——
他一跃而起，在空中时的姿态漂亮得仿佛所有光芒都尽数被他收敛。
牛岛甜绘呼吸微窒，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出那道身影。
好的滞空姿势，会像鸟一样悬停在空中，肢体舒展，肌肉线条流畅，浑然一体。
他像是紧绷的弓弦，悬在空中蓄力待发，而属于宇内天满的箭，正伴随着风声赶来。
及川彻欣赏着宇内天满漂亮的姿态。
空战，在排球这项运动上，大多属于身材高大者。
连一米八在排球中都属于小不点的类型，在这样的世界里，宇内天满真正做到了打出自己的风格。
挥臂，击球。
排球砸在拦网的指尖。
——但是打赢大个子的感觉，非常痛快！
解说席，两位解说情绪澎湃激昂：
“打手出界！”
“满星的小巨人再一次为队伍拿下关键一分，比分扳平！”
满星的小巨人。
宇内天满觉得，这个称呼他可太喜欢了。
VC神奈川叫了暂停。
满星这边气氛和谐，没有因为焦灼的局势而浮躁，狩野拓有条不紊的布置战术。
另一边的VC神奈川气氛却有着凝滞。
“被不到一米七五的选手戏耍拦网……”大副攻市原脸色有些难看：“抱歉，是我太大意了。”
即使每次都要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次一定不能再小瞧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拦对面的1号时总有种跳不起来的感觉。
“不是你在小瞧他。”小主攻稻森表情凝重：“他是宇内天满——乌野的那个。”
“乌野？”外援辛普森有些茫然。
而VC神奈川众中有人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那个乌野小巨人？”
VC神奈川的教练是去年和外援辛普森一同加入的，对几年前活跃在IH和春高上的选手自然不清楚。
而他们当中恰好有几个，和宇内天满是同期。
稻森是队伍中唯一一个当初在全国大赛上遇到过乌野的人，被当时的小巨人狠狠上了一课。
“不要被他的身高迷惑——刚刚他起跳时，腰和球网线同高了。”
稻森对上市原震惊的眼睛，语气慎重：“你已经跳得很高了，只是他更高。”
并没有什么因为小瞧对手而发挥不出实力，事实上你已经是全力以赴。
那个身高没有在迷惑你的高度，而是在迷惑你的心。
“和球网同高？那我还拦个p——”市原崩溃了。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轻视对手才会拦不住，相比于能力不足，他更愿意将拦网失败归结于自己的轻敌。
忍成连忙打断他：“失礼失礼！不要说脏话啊市原！”
市原憋得脸都绿了。
哈哈，所以不是大意，就是实力不如这个小个子吗——
市原表情扭曲。
……
“他们在说悄悄话！”天童觉抬手放在眉间做眺望的姿态，仿佛这样就能听见他们的战术。
牛岛甜绘哭笑不得的将他头摆正：“好了，来跟我们说悄悄话！”
天童觉笑着，像是一只快乐的小妖怪，在令自己感到安全的世界里肆意玩乐。
狩野拓扭头看了天童觉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还记得牛岛甜绘在邀请他时，唯一坚持的原则。
“队伍的战术安排、阵容搭配、训练计划——总之一切和比赛有关的事，都归教练管。”
电话中的女声不算是严肃的类型，被电子修改过，也能听出柔软的声线，隐隐带着坚定：
“但关于选手想要打什么样的排球，您可以建议，必要时可以和我沟通，但不能强行干涉。”
“唯独这一点我很坚持——请一定一定，尊重选手的选择。”
“他们有自己想打的排球。”
一开始，狩野拓以为这是小老板为自己男朋友设定的规则，还在感慨自己青春年少时热烈的爱情。
结果被好友空井崇狠狠地嘲笑了。
“哼，我女儿可是像她妈妈一样，是个公私分明的优秀女士！”电话中的空井崇声音中气十足：“等你去了满星就知道了——她可不是那种因为偏爱谁所以额外制定规则的人！”
如果一定要说她的偏爱，那么她偏爱自家俱乐部里的每一个孩子。
……当然，不是孩子的那两个自己站出来。
狩野拓在来到满星后才知道，这是一支多么个性十足的球队——每一个球员都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他们对排球都有自己独到的理解，与众不同。
他们大多年轻，刚走出高中或者还没走出高中，没有被现实教会什么是忍耐，什么是放弃，什么是妥协。
理所当然的打着排球，有最大限度的自由，他拿着他们的合同条约，怀疑自己的职排人生。
所以，要将这样一支队伍打造成千篇一律的样子吗？主攻手老老实实打4号位强攻，接应规规矩矩打2号位强攻？
接受副攻手接球弱这个标签？自由人没有杀伤力？直觉系不能上职业赛场？
想要将这样的14个人捏成一个形状很简单，流水线一样的教学总能教出八九不离十的选手。
“尊重选手的选择”——这句话，连他这个脱离了赛场十几年的退役选手听上去都感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排球是一个六人团体运动。
为了团队而收敛个性——这似乎是很常见的选择。
过于张扬或者说过于个性，对于队伍的整体性而言其实是非常不利的。
而排球又是一个六个人强才是真的强的运动。
“好了，上吧。”短暂的暂停时间结束，狩野拓脑子里乱七八糟，嘴上的战术安排却有条不紊。
双方重新回到赛场。
比分24:24，双方重回起点，满星黑尾铁朗发球。
此刻场上没有自由人，但满星却并不担心自己的后排防守问题。
众所周知，音驹出身的人，不管是什么位置，都能拿来当半个自由人用，这是高中排球界常识。
更何况是音驹排球部的优秀队长黑尾铁朗。
一个出色的大力跳发，黑尾铁朗能力均衡。
只不过这样的发球无法威胁到VC神奈川的自由人，见对面轻松接下一个优质一传，黑尾铁朗狠狠“切——”了一声。
回去练一百个发球！一百个！
黑尾顺势落入场内，准备好接球姿势。
天童觉此时非常兴奋。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样重要的比赛放飞自己的直觉，但他显然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了。
想让对面的攻手露出崩溃绝望的表情，势在必得的进攻被他瞬间扭转，那一定——一定——
天童觉仿佛屏蔽掉了所有外界的声音，眼神快速游走在对手之间，大量的信息扑面而来，融化在他灼灼燃烧的眼睛里。
是你？还是你？
啊，他知道的，小动作、眼神的交汇、步伐、甚至是味道——
天童觉的直觉，嗅到了进攻的味道。
几乎是在排球离开二传手手指的瞬间，天童觉脚步已经开始挪动起来，准确无误的和准备起跳的接应辛普森打了个照面，和他同时起跳。
辛普森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红瞳吓了一跳，原本的直线球在他扭动了肩膀和手腕的姿势下，改为斜线球。
一双手挡在他的球路，和那双手过去的，还有一双过于灿烂的红瞳。
后排做扣球保护的伊东鱼跃前扑，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排球落地。
天童觉低头，对上那道充斥着不甘愤恨的视线，露出了极为夸张的、明媚的笑容。
——那一定是，无上的愉悦。
伊东正打算撑着身体站起来，对上那笑容顿时浑身一僵。
该怎么形容那个笑容呢？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糖果，放到嘴里后发现就是想象中的那个味道，于是天真快乐到了极点，开开心心的释放喜悦。
伊东感受到笑容里的开心，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伊东？”辛普森递手去扶他。
伊东借力，站起身，看着对面的红发少年。
天童觉歪歪头，不明所以。
“我会扣开你。”伊东突然出声，扬起同样灿烂的笑容：“把你的小手轰飞。”
天童觉眨眼，肉眼可见的更加开心了：“啊，那就试试看吧。”
他笑容骤然收敛，睥睨着撂下大话的对手：“毕竟，排球可不是用嘴打的。”
天童觉说完，干脆利落的回身去站位。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辛普森拖着真·气到爆炸的队友去站位。
这位刚来V联盟没多久的外援接应满头问号：满星的副攻手都怎么回事？
早知道就不学日语了，有些话没必要听得太懂。
辛普森领悟了真相。
……
“将这样的一群选手打造成一支队伍，一定很有趣吧。”
狩野教练的声音突然响起，正在记录数据的牛岛甜绘闻言怔住，扭头看向身边的狩野教练。
他正笑容和煦的看着甜绘，像是一个风趣又慈祥的长辈：“比起简单的千篇一律，困难的百花齐放更有趣不是吗？”
牛岛甜绘眼底溢出笑意：“是啊！”
每个人都能打自己喜欢的排球，这就是她的初心！
狩野拓看着宇内天满最后一球为满星奠定了这一局的胜利，轻声询问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牛岛甜绘想了想，认真回答他：“大概是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立志成为王牌的骄傲少年，在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后红着眼睛对我说，他不会放弃排球。”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成为一个有能力制定规则的人就好了。”
她看着向她走来的6个人，嘴角带笑，声音很轻：
“至少在这里，我想扶起他们的翅膀。”
“希望少年的灵魂，能够飞翔在自由的旷野上。”
第169章 满星进行时
比赛战至2-2时, 狩野拓决定拿出四二配备的阵容。
满星在前四局中，按照常规的换人节奏，用岩泉一和灰崎祥吾不断上下场, 来确保首发选手的体力。
饭纲掌替了及川两个半局，让及川有时间休息。
狩野拓快速确定了名单。
已经经历里四局比赛, 连续出场的选手体力下滑严重，对战V1级别球队, 心理压力和体能压力都比较大。
所以这个名单上了多数的替补。
“主二传及川，大主灰崎，小副小月岛, 副二传饭纲, 小主宫治, 大副角名，自由人西谷。”
狩野拓视线从众人面色划过, 开始给大家上压力：“这一局是赛点局, 赢了就说明我们满星拿下S1级牌照实至名归，输了的话就给我回去拼命训练吧！”
他露出一个充满了慈祥的微笑：“好孩子们, 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对吧？”
这支平均年龄不到十九岁的队伍感觉到了后背窜起的凉气。
在他们去做简单的热身时，牛岛甜绘凑到狩野拓教练身边小声道：“平时只是换一两个替补上场, 至于四二配备，他们更是从来没聚在一起练习过……”
IH预选赛还没开始，正是各个高校备战的关键时间点, 她也没办法将人接来满星参加集体训练，只能在正赛时让高中生们参赛历练。
狩野拓却完全不在意：“没练习过而已, 他们已经提前看过很多场四二配备阵容的比赛，理论知识丰富, 就差实践了！”
牛岛甜绘：……啊？
看视频和自己上能一样吗！
狩野拓嘿嘿一笑：“反正出线名额已经确定，还刚好处于赛点局，这样的比赛会让他们学到很多。”
恰到好处的压力，强大的对手，陌生的阵容——还有比现在更好的练兵机会吗？
牛岛甜绘叹气：“你是教练，听你的。”
满星的首发几个确实是累了，正拿着毛巾搓头。
VC神奈川在V1球队中处于中下游，再加上队伍要和新来的教练与外援磨合，战力并没有想象中强大。
至少在甜绘看来，他们确实有V1级球队的气势和老练，但一颗优质但别扭的齿轮拖慢了整个机器的转动，他们现在并不能完全发挥出队伍的力量。
刚好，满星也是一支没有磨合出队伍形状的球队，也能乱七八糟的跟他们打得有来有回。
VC神奈川坚持要用一套阵容打到底，于是上场后——
满身疲惫的VC神奈川主队和精神抖擞的满星替补队隔着球网面面相觑。
“……你们竟然完全换成了替补！”大副攻市原悲愤：“满星太看不起人了！”
被对面一米七出头的小个子主攻全方位压制，市原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在面对满星的不按常理出牌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伊东安慰着自己破防的队友，心里却偷偷松了口气。
和辛普森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情绪：
那个红毛副攻手下场真是太好了！
他们这两个攻手要被红毛副攻的拦网吓得神经衰弱了！
石田却在庆幸另一件事：啊，那个头发乱糟糟嘴还欠的家伙终于下场了……
不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往拦网上撞的扣球！
双方站位，都是从第二轮次开始。
饭纲掌活动了一下手指，眼底有些兴奋。
这两天他和及川都是轮流打二传，一直都没能将练习了许久的四二配备搬上赛场。
没想到刚拿出来，就要面对V1级别的对手。
他和及川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及川彻手在背后开始结印。
这一局上场的都是平时在满星看不见人的，之间自然也称不上默契，所以只能由前排二传手来进行统一的调配。
宫治和西谷夕都看傻了。
已经不是暗号了，这是手语的程度了吧！
他们虽然都背过暗号表，但实战起来一时间都有些跟不上，宫治还能勉强认出来几个，西谷夕已经开始蚊香眼了。
西谷夕：……总、总之就是要好好接球的意思对吧！
VC神奈川的大副攻市原发出了饱含怨气的一记跳飘球，或许是因为他怨气深重，这个跳飘球竟然是他今天发出的质量最高的跳飘球。
可西谷夕是谁啊？宫城县第一男子汉！
他早就已经不再是被跳飘球支配的下手皇帝了！
判断落点、上步、举手、托起——
一气呵成的上手接球！
市原表情裂开：“你们满星两个自由人都这样？！！”
无敌了吧这两个家伙！
西谷夕得意一笑，姿势超帅气：“区区跳飘球——”
及川彻笑眯眯：“西谷接得漂亮！”
西谷夕挺胸抬头。
随即，及川彻话锋一转：“不过西谷你是不是……没有看懂我的暗号？”
西谷夕脸色一僵，眼神飘忽起来。
及川彻逗了挑染小乌鸦，倒也没有忘记这里是赛场，快速跨步到三号位。
他刚刚是对后排比出了“一传到四号位”的手势，想由饭纲来接手二传自己做进攻。
不过这么优质的三号位一传，也并不难处理。
只是沟通问题，得想个办法解决。
及川彻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的时候，身体也没闲着，跃起——托球！
灰崎祥吾咧嘴笑得嚣张，在及川彻身前助跑：“终于轮到我——”
在他跳起的瞬间，月岛萤也起跳。
排球离开及川彻的手指，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背传。
月岛萤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单人拦网和他身后大片的空白，笑了一下。
“满星的11号选手开场就是一记利落的搓吊球！”
“据我所知这位选手还未成年吧？”
“没错，这是本次黑鹫旗大会中除了井闼山高校队伍外唯一一名未成年选手。”
“是很智慧的打法呢……”
“是呢……”
两位解说沉默。
现在小孩心眼都这么密了吗！
月岛萤打了一记自己非常满意的吊球，结果不远处的解说席连着两个“未成年”直直插在了他的心口。
……未成年怎么了！他可是一米九啊可恶！
月岛萤一脸阴沉，怨气冲天。
灰崎祥吾原本还一脸哀怨的看着及川彻，用眼神质问他什么么不给自己托球，远处传来解说的声音，直接给他逗乐了。
“哈！未成年嘛！”灰崎祥吾补上最后一箭：“托给小月岛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及川彻默默捂脸：“灰崎你……”
月岛萤听他又是“未成年”又是“小月岛”的，突然怒极反笑，露出一个田中前辈同款佛光冲天的笑容来：
“灰崎前辈，你一定一出生就十九岁吧！”
本来就被月岛萤这个和善到诡异的笑容吓了一跳，又听着向来尊重所有前辈但唯独不尊重他的月岛萤主动叫他“灰崎前辈” ，灰崎已经感觉后背发凉了。
月岛萤笑得更温柔了：“这样就合理多了，不然为什么大脑还停留在婴儿水平呢？”
灰崎祥吾直面月岛式阴阳怪气，一时间竟然没能及时反驳。
月岛萤慢慢补上致命一击：“这样的话，就不应该叫灰崎前辈了，应该叫灰崎宝宝才对。”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运动眼镜，轻哼一声，从容的转身离开前去站位。
灰崎祥吾反应了好一会儿，突然扭头看向及川，对上及川那双写满同情的眼睛：“小月岛是不是在说我是笨蛋？”
及川彻看着被毒舌毒傻了的灰崎，语气无奈：“你说你没事总惹小月岛干什么？”
他自然的说出了小月岛这个昵称，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好了，比赛呢，回去再想。”
及川彻三两句就把灰崎忽悠懵了。
饭纲掌感慨：“你真的很擅长应对灰崎啊！”
及川彻笑了：“被爱的小孩有装糊涂的勇气。”
饭纲掌一愣，也笑了：“你说的对。”
两个二传手抬手，击了个掌。
交换权柄，饭纲掌轮转到前排四号位，及川彻来到一号位发球。
及川彻扭头，提醒西谷夕：“暗号的第一个动作是给你的，其余的都不用管，记住第一个就行。”
西谷夕拍拍胸口：“只记住一个的话，完全没问题！”
他刚刚也是被及川彻堪比结印的手速镇住，根本没记住第一个手势是什么。
饭纲掌也吸取及川的经验，第一个暗号做得比较慢，后续的暗号倒是和及川一样做得飞快。
及川彻发球。
一传质量不错，球飞向了三号位。
“我来！”伊东抬手，向自家二传要球。
月岛萤镜片寒光一闪。
他的进攻能力不强，也不像黑尾前辈那样有着出色的接球能力，比起预测拦网能够给对手带来的强大压力，应变拦网似乎平平无奇。
但应变拦网，才是能笑到最后的拦网！
月岛萤等到托球出手后才动，对准了伊东，眼神冷静又理智。
想要打斜线球吧？没关系的。
封死了直线球的月岛萤露出了冷淡的笑意。
他不会勉强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
你会在那里的吧，及川。
及川彻看着威力极大的斜线球，笑容渐深：“就知道你会打斜线！”
一个漂亮的垫传——是一传组织进攻！
“接得漂亮及川！”饭纲掌笑起来，将助跑起跳做完整——
VC神奈川的前排副攻手石田反应极快，和右路的伊东组成双人拦网，挡在饭纲掌面前。
饭纲掌的扣球姿态很漂亮，即使只练习了半个月的扣球，但已经初见成效。
只有二传手忍成有一瞬间的疑惑：前几局12号上场时，他好像是……
不对劲！
忍成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总之就是很奇怪！
饭纲掌在空中时，突然想起稻荷崎对战乌野的那一场比赛，双胞胎似乎就用出了这样的战术吧。
空中托球接力！
他身形翻转，双手举起，在对面拦网震惊的眼神中，将球托了回去。
忍成想起来了，这家伙是个二传手！！
灰崎祥吾已经完成了整套的助跑动作。
这一球，是他的！
高高的跃起，对面二传手无力的补救拦网，在面对灰崎神乎其技的极限压线球时，显得那么苍白。
后排的宫治：好眼熟啊……
——
稻荷崎，三年级一组教室。
宫侑坐在王的故乡，一脸凝重的看着手机那个小小的屏幕。
在看见这眼熟的一幕时，他激动得拍案而起：“漂亮的接力！！”
安静……
三年级一组所有人对这只金毛狐狸行注目礼。
宫侑动作僵住，随即用笑容掩饰尴尬：“啊哈哈哈——老师我错了！”
老师微笑：“手机上交，下课来办公室找我。”
宫侑一脸忧伤的上交了自己的手机。
只能下课后看比赛结果了。
——
“你们在打四二配备！”忍成眼神里满是震惊。
灰崎祥吾扣了个好球，眼下正得意，闻言美滋滋的抬了抬下巴：“这有什么稀奇的？”
他自信心一向膨胀，嚣张跋扈的气质扑了忍成一脸。
忍成：……
满星到底从哪儿搜罗到的这帮球员？
月岛萤在一边凉凉的出声：“灰崎你还是把自信分给旭学长一点吧。”
西谷夕默默点赞。
替补席的东峰旭面色一苦。
真不愧是月岛，一句话伤害两个人。
同样在替补席的夜久卫辅忍不住笑出声：“阿旭，你好像让后辈很担心啊！”
东峰旭一脸“或许他真的是为我好也说不定”的纠结表情：“……辛苦月岛了。”
月岛明光忍不住吐槽：“阿旭你还是不要太溺爱后辈了——但是萤的话，咳，我的意思是，萤值得。”
天童觉：弟控发言！是满星经典的弟控发言！
……
赛场上，灰崎祥吾的脸极黑：“你就不能将枪口先对准对面吗！”
这才上场几分钟，这个眼镜臭小子已经精准攻击他两次了！
月岛萤愣了一下，像是突然回神一样：“抱歉，习惯了。”
灰崎祥吾：“……你觉得我听你这样说会开心吗？”
月岛萤诚恳：“你觉得我会在意你开不开心吗？”
灰崎祥吾悲愤，突然扭头对着观众席大喊：“月岛！你弟杀疯了！”
痛击队友！！
月岛萤见他竟然真的现场告状，嘴角微抽：“……告家长的人，真的很逊。”
灰崎祥吾冷笑：“招式无罪，有用就行。”
主裁判凉凉的目光落在灰崎祥吾身上，灰崎祥吾头皮一紧，老老实实的回去站位。
牛岛甜绘扶着头，表情痛苦：“为什么灰崎每次上场比赛都要被教练警告？他是什么赛场恶霸吗？”
月岛明光面色沉重：“我有预感，这次当恶霸的，应该是我弟弟。”
能让灰崎这么要面子的人用出“告家伙”这一招——
萤，你收敛一点啊萤！
……
这样的阵容，竟然先声夺人，在VC神奈川手中连拿两分，不仅是让满星的教练席满脸惊喜，更是让VC神奈川众人面色难看。
但VC神奈川的教练并没有率先使用暂停。
双方教练席都清楚，这两分只是胜在奇兵，如果VC神奈川能够冷静下来，就会意识到满星配合上的漏洞和他们的精彩瞬间一样多。
果然，接下来VC神奈川稳扎稳打，从满星手中又抢回两分。
月岛萤甩了甩发痛的手，面色微沉。
刚刚对方的大主攻直接将他的手轰开得分了。
或许是因为在前四局比赛中，伊东被满星的两个副攻手轮番折磨，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
一向很少在比赛时挑衅对手的他，此时也忍不住对这个面色冷淡的少年试探着放出了嘲讽技能：
“哈，你们满星也有普通的拦网啊！”
静默……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率先挑衅的是他，可在这份安静中感觉到不安的竟然还是他自己。
面前这个极俊秀的少年，镜片后那双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总之就是让人不安极了。
及川彻几乎是怜爱般的，看了一眼对面那个胆敢挑衅小月岛的主攻手。
你完了，你算是惹到真毒舌了。
黑尾最多只是挑衅，天童仅仅是有点小癫，唯独月岛——
那可是一个将球网两边都视作敌人、连亲哥都无差别攻击的狠人！
月岛萤突然笑了起来，那种温温柔柔的笑容，别说是网对面的伊东，网这边的灰崎都抖了一下。
“普通吗？真是精准的评价。”
月岛萤微笑着，抹了蜜的嘴优雅吐毒：“可惜我最讨厌精准了，这会让我感到恶心。”
“只能打破‘普通拦网’的你，对自己的评价也意外的精准啊。”
他笑眯眯的送上致命一击：“真是个‘普通主攻’呢。”
伊东呆住，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用那么温柔的笑容那么温柔的声音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月岛萤回身的瞬间，表情冷得像是结了冰。
“那个……”
灰崎祥吾轻咳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月岛萤一个眼刀制止：
“在你说些不符合你人设的话前，麻烦你先闭一会儿嘴。”
灰崎祥吾：……小月岛现在攻击性好强！
站位，对方二传手发球。
月岛萤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普通这种事根本不用对方提醒，也完全伤害不到他。
他脚步微动，身后西谷学长接了一个出色的一传。
排球飞到四号位，饭纲掌将这一球交给灰崎祥吾。
月岛萤静静的观察着。
对面的拦网十分及时，拦网保护做得十分到位，这一球很难扣死。
果然，灰崎祥吾试图打手出界，却被对方副攻手调整了排球飞起的弧度，变得高而缓。
“一次触球！”VC神奈川的副攻手大声喊道。
月岛萤依旧没什么反应，像是和空气融为了一体一样，大量的信息通过眼睛收集，进入大脑分析，按照轻重缓急，有条不紊的一一列出来。
对面的一传角度很差，需要做调整攻，大主攻和接应都是网上技术很强的选手，但接应的助跑位置非常差，前面有一个副攻手挡了他的助跑路线。
即便已经分析到这种地步，月岛萤也还是没有动作，身体像是搭在了弦上的箭，稍作推动就能插进对方的心脏。
普通人有普通人能做到的事，傲慢的家伙啊——
这可是普通人的世界！
终于，在托球离开手指后，月岛萤终于动了。
快速、精准，仿佛演练过无数遍，没有多余的动作，像是为这一刻做了最充分的准备。
平平无奇的并步跑位，平平无奇的起跳拦网，伊东面对过很多次这种拦网。
“一次触球！”月岛萤提醒队友。
西谷夕回应：“我来！是机会球！”
平平无奇的组织反攻，满星获得一分。
伊东想，虽然这个眼睛仔给人的感觉很危险，也没怎么样嘛！
一分钟后……
“一次触球！”月岛萤出声。
“机会球！”西谷夕回应。
两分钟后……
“一次触球！”月岛萤又抓住了他。
“我来！”西谷夕继续回应。
VC神奈川，被卡轮了。
本就因为打满了五场而感到身心疲惫的VC神奈川众，眼神微微恍惚。
他们似乎来到了一个没有尽头的轮次，虽然满星只是连续得了三分，但每一轮得分都异常的漫长。
扣球永远扣不死，对面那个眼镜副攻和后排的挑染自由人有着和队伍格格不入的默契——追求一次触球的拦网，和追求完美一传的自由人，他们VC神奈川的进攻，都会被这两人化解成满星的机会球。
这样的拦网，没有2号的狡猾，没有5号的恐怖，但钝刀子磨人，是精神上的凌迟。
伊东想，他错了。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拦网——或者说在这个眼镜仔的运用下，这个拦网将不再普通。
月岛萤抬手，五指并拢，手腕轻轻下压，做了一个拍球的动作。
“请努力得分吧，‘普通的扣球’。”
及川彻看着网对面一片铁青的脸色，叹气。
“小月岛，别耍帅了，过来站位啦！”及川彻提醒他。
月岛萤淡定的收回手，老实的去站位。
只留下VC神奈川众人原地飙血压。
——
教练席。
“虽然不知道小萤说了什么……”牛岛甜绘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背景突然燃烧起来的VC神奈川，喃喃道：“但感觉相当有杀伤力啊。”
天童觉咋舌：“毕竟是小月岛，超让人火大的家伙，这种程度一点也不意外。”
当初他作为对手时可是被月岛萤气得够呛。
……不过就算是作为队友，也并没有被放过呢。
天童觉整个人都灰了下来。
月岛萤，一款无差别攻击的阴阳怪气大师。
牛岛甜绘托着下巴：“给小萤的嘴上个保险吧，也算是一种珍贵的武器了。”
天童觉震惊的看向牛岛甜绘：“……你认真的？”
见她点头，天童觉更灰了。
牛岛姐姐，你让我感觉到陌生。
——
VC神奈川的教练叫了暂停。
卡轮是排球比赛中经常出现的现象。
一般情况下比赛时双方有来有回互有输赢，轮转流畅。
而卡轮就是其中一支队伍卡在某一个轮次，始终无法得分度过该轮次，这就是卡轮。
VC神奈川卡轮在他们进攻能力最强的三点攻轮次，这其实很不应该。
“不要被那个11号诱导扣球！”VC神奈川教练语气严肃：“直愣愣的往拦网上扣，你们的大脑是停止转动了吗！”
伊东和辛普森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苦涩。
是他们故意往这个拦网上撞吗？不是的。
他们努力的想要避开这个眼镜仔，但这个人就像是机器一样，假动作、佯攻、位置差……根本骗不过他。
更多的时候，硬扣拦网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眼镜仔的拦网如影随形，步步紧逼，他们确实被挤占了思考的空间。
“打后排进攻！前排佯攻做掩护！”VC神奈川教练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或者打快攻，甩开他的拦网！”
众人神色一凛：“是！”
……
另一边，满星算得上其乐融融。
“我们领先的是体力，”狩野拓表情认真，语速飞快：“拼命去跑，去跳！”
VC神奈川在前四局都是有节奏的换人，确保每个人的休息。
但这种程度的休息根本没有办法和基本没有上场的替补相比，尤其是月岛萤的拦网，在赛点局遇上月岛萤的拦网，是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打击。
“在确保压制力的情况下尽可能配合队友，你们的跑位漏洞太多了！”
因为默契不足，满星目前的跑位节奏极差，后排经常你挡我我挡你，又或者为了不影响到队友，露出大片的空白区。
西谷夕为了保证后排防守的稳定性，可以说是没有一刻停歇的在后排窜，依靠机动性保证后排防守的稳健。
“观察对手的同时不要忘记观察队友！”
众人齐声应下：“是！”
……
再次上场，VC神奈川用一记强势的后排进攻度过了卡轮轮次。
或许是因为头脑冷静下来，看穿了满星的默契上的问题，VC神奈川快速抹平了双方分差，比分来到了9:9。
此时满星前排三人分别是：饭纲、宫治、角名。
月岛萤发球，看得狩野拓头痛：“得练一手好的发球才行。”
月岛萤的“及格万岁”发球擦网落下，辛普森前扑接下这一球。
辛普森作为强力接应，接球水平也不错，忍成将球托给伊东。
终于熬到了那个眼睛仔到后排的轮次，刚刚的几个轮次中也能看出那个眼睛仔的接球水平很差。
这是他们VC神奈川的好机会。
辛普森同样被拦得心里憋着火，那种被拦网死盯的感觉，是任何一个攻手的噩梦。
他余光扫到那个似乎还没睡醒的少年身上。
总不可能连这个副攻手都……
辛普森这样想着，手臂的力量又重了几分。
角名伦太郎狭长的眼睛半掩着，对上这个似乎相当重力的扣球，他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在对方手掌扣出排球的瞬间，角名伦太郎干脆利落的收手，并同时提醒队友：“出界！”
灰崎迈出的脚步一顿，信任了角名的判断。
副裁判在排球落地后，向主裁判示意。
主裁判给出“出界”的手势。
辛普森拳头蓦然握紧，眼神里满是不甘，甚至气到飙英语：“该死的！”
满星的副攻手反应未免太快了！
“想要打手出界吧。”角名伦太郎突然出声，语气像是没睡醒般慵懒，冷冷淡淡的关西腔，模仿着北队的声音：
“太容易看穿了，你的眼睛。”
角名伦太郎有气无力的扭过头，小声道：“感觉像是在和猩猩打排球。”
伊东：满星四个副攻手竟然都是擅长嘲讽的类型！都是啊！！！
辛普森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对不起，带口音的日语他听不懂！
满星副攻手挑衅大失败！
而听得懂的小主攻稻森一脸麻木，看着还很平静，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受不了了，打个排球而已，为什么要受这委屈！
你才是猩猩！臭狐狸！
宫治同样被角名的话哽了一下，银毛狐狸困惑：“角名你……”
什么时候也喜欢上精神攻击对手了？
角名半死不活的抬眼看他。
宫治：“……行了，活力老奶奶，去站位吧。”
聪明的银毛狐狸仍然不懂，为什么教练会把全队最有气无力的两个人安排进同一局比赛里。
难道是在期待什么负负得正的结果，让这两个副攻手突然变成热血少年吗？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宫治确信般点点头。
活力老奶奶角名伦太郎转身站位，叹气。
只是说实话而已，阿治在惊讶什么呢？
依旧是月岛萤的及格发球，这一次没有擦网，只是在三米线前就要落地。
大副攻市原后撤一步，让小主攻稻森去接这一球。
他作为副攻手，并不擅长接一传。
面对对手组织的进攻，角名伦太郎同样没有追球拦死扣球，而是和月岛一样选择了一次触球。
那样大力的扣球，如果硬要拦死的话，可能会出界吧，还是处理成高缓的一触吧。
角名伦太郎眼眸微侧，后排虽然没有自由人，但有灰崎在的话……
月岛萤看着排球高高飞起，他的声音传进了众人耳中：
“灰崎你来。”
……理直气壮语气让灰崎祥吾恍惚了一下，才忙不迭的去接球：“是机会球！”
绝对，不能让月岛和角名同时去接一个球。
这两个家伙一定会对着对方喊一声“你来！”然后就不动了！
月岛萤淡定的站在后排。
灰崎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是他的话很难处理成到位的一传。
只是……
二传手忍成陷入头脑风暴：为什么一传会交给13号处理？这个银毛分明是小主攻的位置！
难道要一传组织进攻，让这个银毛直接扣球？
还是说他也是满星隐藏的二传手？
……不可能的吧，不可能一局比赛上三个二传手的吧！
忍成眼神紧紧的盯着宫治，完全没有办法预测满星的下一步动作。
……太累了，和满星打比赛太累了！
宫治的大脑飞速运转。
是自己扣，还是托出去？
余光瞥见对面的二传手和副攻手死盯着自己，宫治助跑急停，起跳——
托球。
在VC神奈川众“我就知道满星要搞事”的眼神中，排球托给了角名伦太郎。
角名对宫双子的熟悉，甚至已经到了可以通过两人的神情预测“双胞胎大乱斗”的程度。
他完美配合了托球，面对并步到面前的双人拦网，角名眼底划过笑意。
防了直线球啊——那就不许再防他的斜线球了哦。
辛普森和稻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将腰折叠，用躯干带动手臂的力量打出了一个斜线球。
排球砸在做拦网保护的伊东的手臂上，弹飞了出去。
——
解说席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半天，其中一个解说才再次开口：
“满星的小主攻13号托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托球，大副攻7号打出了避开拦网的斜线球！”
另一个解说员也出声：“……所以满星这一局到底派出了几个二传手呢？”
“谁知道呢……”
很快的，解说就知道了。
“满星的灰崎选手也托球了！”
……
“满星的自由人也后排起跳托球了！！！”
七个人，五个二传！
——
牛岛甜绘托着下巴，防止自己惊掉下巴：
“他们是不是玩得太过开心了？”
四二配备是四个攻手两个二传手，不是四个二传手和两个攻手啊！！
狩野拓最开始还在和自己的“传统排球观”做斗争，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让副攻手学托球了。
“这有什么嘛。”狩野拓笑眯眯的说道：“既然配合上漏洞百出，那就用新奇的招数打个他们措手不及，我们满星的球员聪明着呢。”
尤其是在进攻体系乱七八糟、连选手本身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决定的情况下，满星的拦网体系竟然依旧正常运转。
理智而又清醒，在混乱的局势下，几乎是唯一规律的存在了。
狩野拓满意的点点头，再次肯定了他们的表现：“虽然完全是各自为战，仅有的配合也是月岛×西谷、宫治×角名这样的同出身配合。”
“但是能在混乱中依旧维持着部分的联系，这是职业选手才有的排球素养。”
如果真的乱成一锅粥，他反而会失望。
正是他们在混乱中寻找配合的表现，才让狩野拓更多了一份信心——一份将他们培养成“怪物球队”的信心。
“排球，六个人强才是真的强。”狩野拓看着球场上的少年们：“这样的联系，究竟会成为束缚怪物的缰绳，还是会成为他们凝聚力量的纽带呢？”
这个曾经的绝对王牌、如今的顶级教练微微一笑：
“我太期待了，那一天的出现。”
牛岛甜绘看着狩野教练眼底燃起的光亮，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她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这帮排球小妖怪！
“17:19，满星东京胜！”
牛岛甜绘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乱拳真的能打死老师傅。
第170章 满星进行时
VC神奈川这个老牌V1球队输给了刚刚拿S1牌照的实习V1球队满星。
称不上爆冷, 毕竟这一年来VC神奈川的王牌转会加上球队成分变更，以至于他们的水平忽上忽下。
但这足以让原本还在对满星持观望态度的其他V1球队，正式将满星划分到“对手”的级别。
下午的比赛也结束, 至此，黑鹫旗大会八强名单已经确定, 满星以D组小组第一的成绩出线。
输掉比赛的VC神奈川选手脸色灰败，即使作为第二名也能够成功出线, 但他们实在开心不起来。
他们当然输得起，一场比赛罢了，上个赛季因为王牌转会, VC神奈川几乎没赢过几场例行赛。
如果不是后期有辛普森的加盟, 以他们当时萎靡的状态, 一路输到掉级都是可能的。
但是，输给满星——
“我头好疼……”市原低吟一声, 抱着头。
最后的赛点局对他打击最大, 原本以为那个小个子主攻手下场后，他的拦网压力会小一些。
结果碰上不按常理出牌的四二配备——那真的是四二配备吗？
他都被那帮家伙搞神经了！变扣为托、变托为扣这种虚虚假假的把戏也就算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精通托球的同时, 还能精通二次进攻？！！
就是那种心脏二传专属的二次进攻！满星替补队几乎全员精通！
你们心眼是筛子吧？！！
一个老实的副攻手, 浅浅的崩溃了。
而VC神奈川的其他选手，却一脸“啊, 这就是崩溃的感觉吧”的表情。
VC神奈川教练的表情同样复杂。
总觉得今天的一切都颠覆了他原有的排球世界观，他很难接受这样一支队伍竟然真的赢了他们的主队。
但看队员们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打排球究竟能获得什么”的迷茫表情，教练还是压下心中的费解, 宽慰着选手们：
“没关系的，我们一样进了八强, 等再次遇到满星的时候——”
忍成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抽签是队长还是教练？！”
教练沉声道：“是队长, 伊东，抽个好签！”
忍成一脸严肃：“抽个好签啊队长！”
忍成和教练同时出声：“千万不要抽到满星/一定要抽到满星一雪前耻！”
空气安静下来。
忍成：“一、一雪前耻？”
教练：“忍成你的骨气呢？！！”
忍成满脸沧桑：“教练，我不是怕了满星……我就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脑子。”
他现在的脑子就像是被满星的四个MB用勺子搅过的双旋冰淇淋，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口味是什么——
看吧，他现在连比喻都显得很莫名其妙！
一个老实的二传手，狠狠地崩溃了。
稻森连忙补充：“至少两场之内——一场也行，别让我们碰上满星，给我们喘口气吧！”
太密集了！满星的精神攻击太密集了！
石田幽幽的出声：“我宁愿对上黑狼。”
辛普森闭目：“施怀登·阿德勒也可以。”
这两个都是V1球队中的顶级球队，近两年V联赛中的霸主，后六位的排名经常变动，但这两个霸主的第一第二倒是稳定得厉害。
教练：……赛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
教练将视线移向队长伊东，伊东讪笑：“那个……”
对上教练满是威胁意味的视线，伊东顿时强撑起一身正气：“区区满星——”
“下次我们一定会赢！”
——
傍晚，抽完签回到酒店的满星众，在宽敞的房间整理今天这场比赛的得失。
将录像反复观看三遍，问题多得写满了甜绘的记事本。
最后，狩野拓看着眼前明明赢了比赛但被训得垂头丧气的球员们，发出感慨：“未来可期。”
牛岛甜绘：狩野教练真是高情商发言啊——这话换个意思不就是在说上升空间巨大请再接再厉吗？！
电视依旧开着，狩野拓将白板推过来，上面是八强战的抽签结果。
“井闼山和黑狼一组，果然很难出线。”饭纲掌看着八支队伍的名字，上面没有井闼山。
他有点遗憾，如果能和曾经的队友们打一场比赛的话一定是很有趣的经历吧！
“已经很多年没有高中球队打出过小组赛了。”月岛明光安慰饭纲：“如果我们和井闼山分到同组的话，还有机会打上一场。”
月岛萤对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闻言顺嘴回应一句：“然后被满星亲手摁在小组赛吗？”
“‘我的后辈由我来打败’这种的？”
月岛明光木着脸，他大概知道今天VC神奈川遭受到怎样的精神伤害了。
“倒不如说，东体能在和施怀登·阿德勒同组的情况下还能以小组第二的名次出线，牛若这家伙可怕过头了吧？”
及川一脸牙痛的表情看着对战表：“竟然还真让我们第一场就碰上了。”
负责抽签的宇内天满一脸无辜：“甜绘肯定想弟弟了。”
牛岛甜绘欲言又止。
她确实想若利了……但这种赛场隔网相见的思念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及川彻却很快想通，摩拳擦掌起来：“这场比赛让我和岩酱一起上吧！”
他满脸期待，盘腿坐在地板上一晃一晃的，卷翘的头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晃，可可爱爱的样子：
“这可是三比零牛若的好机会！”
岩泉一抬手，捶了及川满头包：“这种事给我老老实实听教练的安排！”
及川彻扁扁嘴，有点委屈：“建议啦建议！岩酱你揍我的时候都没有前摇吗！”
岩泉一吹了吹拳头，冷笑：“不只没有前摇，还没有CD呢，要不要我帮你清醒清醒？”
及川彻顿时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教练大人请安排！”
狩野拓一脸蠢蠢欲动：“及川的头很清脆啊！”
及川彻抱着头大惊失色：“教练你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不会对球员动手的对吧！”
他及川大人的头当然是好头！但是不能多捶，会捶傻的！
狩野拓哈哈大笑：“及川你是笨蛋吗？”
及川彻：警惕.jpg
门突然被敲响，宇内天满去开门。
牛岛若利站在门口，拎着两个袋子，一脸严肃：“你们好。”
宇内天满礼貌回应：“晚上好啊若利——你怎么来了？”
天童觉刚刚还在神游天外，听到声音回头，就见挚友若利正走进来。
“有巧克力吗若利？”天童觉乖巧举手。
牛岛若利认真点点头，从袋子里找出一盒巧克力，递给天童觉：“不要一天就吃光。”
天童觉抱着巧克力笑得开心，眼神里却流出狡黠。
就算是偷偷吃光若利也不会发现！
一只漂亮的手，纤细修长，白皙细腻，带着温柔又坚定的力道，从天童觉的怀里将那盒巧克力拿出来。
天童觉抬头，果然见甜绘姐正笑得温柔：“每天吃一点。”
见那双红瞳恋恋不舍的盯着她手中的巧克力，牛岛甜绘轻轻晃了晃巧克力盒子：“高热量，一次不能吃太多。”
尤其这大晚上的，更不能多吃了。
天童觉灿烂的红发灰了：“……好吧。”
灰崎祥吾捂嘴偷笑。
天童前段时间在公寓的厨房鼓捣出了超好吃的巧克力，结果两个楼层都陷入了巧克力狂欢，被牛岛姐发现时，所有人正互相嘲笑对方的黑牙。
……然后被牛岛姐和宇内盯着，大家仔仔细细的刷了牙，被禁了一周的甜食。
今天刚好是最后一天禁甜日。
牛岛若利进门后，将手中的两个袋子放下。
及川彻阴阳怪气：“这算什么？伴手礼吗？”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是伴手礼。”
语气真诚，眼神坚毅，是个超正直的老实人。
及川彻郁郁败退。
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一根筋，他为什么还要主动挑衅？
完全没有效果啊！
牛岛若利规规矩矩的跪坐在地板上，双手扶着腿，一身的大家公子做派。
原本坐得七扭八歪的满星众也不得不正襟危坐。
……牛岛若利背后是夹了钢板吗背挺那么直！
牛岛甜绘却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是来宣战吗若利？”
明天就要在赛场上相遇了，就算是亲弟弟——
牛岛甜绘在心里恶狠狠的表示：要不还是把若利绑来满星吧！
和弟弟敌对什么的，好难做到啊！
牛岛甜绘心中泪流满面，脸上却一副风轻云淡。
姐的面子大过天！
牛岛若利摇头：“不是，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
听到弟弟这么说，牛岛甜绘直接绷不住了，嗖的一下起身对着弟弟脑袋一顿猛搓：“呜呜呜若利你还是来满星吧姐养你啊！”
牛岛若利端正的坐着，表情严肃，即使头发已经被搓成了鸟窝的形状，也依旧没有影响到他牛大炮硬朗的气质。
只是褐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对姐姐的无奈：
“姐姐，再这样摩擦下去，要起静电了。”
牛岛甜绘认真：“手和头发摩擦才不会起静电呢！”
“……请随意。”
牛岛甜绘心满意足的搓弟弟头。
满星众人只觉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真不愧是亲弟弟，一上来就是个下马威啊！
亲弟弟又怎么样？野弟弟会以数量取胜！
及川彻率先出击，声音软和着向甜绘姐撒娇：“也不知道牛若给我们带了什么伴手礼？甜绘姐姐你拆开给我们看看嘛！”
及川夹着嗓子，声音又甜又腻的，坐在他旁边的岩泉一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牛岛甜绘却完全听不出来及川彻做作的声音——不如说她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开着对弟滤镜，现在只觉得及川彻撒起娇来真是无敌可爱。
“你是及川不是急川啊喂。”牛岛甜绘打趣他一句，手已经在拆袋子了。
及川彻得意洋洋的瞥了牛岛若利一眼，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岩泉一：……要忍耐。
牛岛若利却看向及川彻：“我记得你喜欢吃牛奶面包。”
牛岛甜绘适时的从袋子找出一大袋面包，里面是小小的、分装好的牛奶面包：“是这个吗？”
及川彻：……良心隐隐作痛。
牛岛若利这个人，真诚得可怕啊！
他情绪复杂的接过牛奶面包，仔细一看——
竟然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牛岛家的人！可怕！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对视一眼。
及川败了，他们猫猫出场的时候到了！
“听说牛若你刚开学就被排球部从校门口绑回了体育馆啊。”黑尾铁朗笑呵呵的，看上去十分热心肠：“东体的排球部怎么样？听说是有百人规模的大型社团呢！”
夜久卫辅当起捧哏也是密不透风：“哇，百人规模的社团！一定超厉害的吧！”
黑尾铁朗眨眨眼：“会不会分成一军二军三军？”
夜久卫辅紧接着：“你现在还打主攻手吗？”
猫猫叠声：“王牌牛若还是队伍主炮吗？！”
牛岛若利看着音驹漫才双人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没有被绑去体育馆，是我主动找到体育馆的。”
“东体的排球部很好，前辈们很热情。”
“确实有百人规模，很厉害。”
“会分成一二三军，方便管理。”
“我现在打大主攻的位置，不过具体要看教练的安排。”
“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是队伍的王牌。”
黑尾夜久呆住。
竟然真的……有问必答……
好大一只铁憨憨！
两只猫猫被白鹫的真诚打败，默不作声的退下了。
天童觉笑得猛捶地板。
熟悉的若利，熟悉的真诚！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啊若利！
宫治坚强的站了出来。
虽然是宫单数，但狡猾的狐狸不会惧怕白鹫的真诚！
“你不会是来打探消息的吧？作为明天的对手。”宫治学着自己那个讨人厌的兄弟，短暂的将自己“与人为善”的人生信条丢到一边。
只能说不愧是共用同一套基因的狐狸，那股欠揍的劲儿真是和宫侑一模一样。
……不如说虽然宫治比宫侑更加沉稳，但沉稳得有限。
骨子里还是活泼好动的狡猾狐狸一枚。
牛岛若利扭头看向宫治：“那么，你愿意告诉我明天满星的首发阵容吗？”
宫治一副“被我逮到了吧，白鹫的坏心思”的表情：“当然——不告诉你！”
牛岛若利点点头：“那好吧。”
宫治：……就没了？？
“你就不想反驳一下？”宫治不甘心：“难道你真的是来刺探敌情的？”
牛岛若利摇头：“不是。”
宫治抓狂：“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不反驳？和我对线啊！”
牛岛若利认真脸：“但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不会拒绝。”
宫治：……
宫治蹲在墙角用手指画圈圈。
想不通，根本不理解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角名伦太郎默默掏出手机：银毛狐狸的失落.jpg
新表情包get。
见笨蛋们个个铩羽而归，灰崎祥吾闪亮登场。
哈，就知道这帮家伙中看不中用，对付牛岛家的人，还得看他灰崎的！
他刚要张嘴，牛岛甜绘惊喜的声音响起：
“是炸鸡翅！若利，是给灰崎的吗？”
“是的。”
牛岛甜绘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递给灰崎祥吾：“小份的，当做宵夜吃吧。”
灰崎祥吾眼睛放光，要知道这种油炸食品从来都是牛岛姐对他限量又限量的！
虽然是小份也很开心！
牛岛甜绘看向若利，眼底闪过欣慰。
所有伴手礼的量都不大，刚好解馋的程度，不会影响平时的正常饮食。
她弟弟真的很贴心！虽然是好大一坨，但心思很细腻！
好大一坨的牛岛若利将目光移向了狩野拓。
这个人，就是父亲口中那个“球给他就能得分”的王牌吧。
狩野拓也在打量着他，见他看过来，不紧不慢的露出了一个长辈式的慈祥微笑。
好友的儿子，和好友长得真像啊——但是比好友长得帅！
“狩野先生。”牛岛若利对他微微躬身：“久仰大名，十分荣幸能够见到您。”
狩野拓有些小小的惊讶，虽然刚刚旁观时就知道这孩子相当懂礼貌，但还是被牛岛式教育震惊了一下，认真回应道：
“我也很开心能够见到你……”
正经不过三秒，狩野拓玩心再次大起：“若利学弟。”
牛岛若利：……
能够一句话将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的人，真的很少见。
天童觉笑到掐人中。
他一边忍笑一边出声，声线如波浪线般颤抖：“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是白鸟泽的！”
狩野拓满足他：“天童学弟！”
天童觉抖着声音，笑的：“狩野学长！”
牛岛若利：……这就是满星吗？
牛牛沉思。
月岛萤再看到牛岛若利这个人，心情很是复杂。
他曾经千方百计绞尽脑汁才能在五局比赛中拦下一球的超级王牌，此刻正顶着鸟窝头看似严肃实则呆萌的坐在那里，实在让月岛萤很难整理出自己复杂的情绪。
而牛岛若利刚好不想直面“我当做目标的男人如今称我为学弟”“一直以为很严肃的王牌竟然非常不严肃”这样的冲击，扭头在人群中寻找熟人。
“你也在满星。”牛岛若利选中了想要变成空气的月岛萤。
月岛萤：……
他表情平静，声音里隐约带着磨牙声：“超高校级王牌还记得我？”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我现在是大学生，不能再叫‘超高校级’了。”
月岛萤：这重要吗？！
牛岛若利一句一句的回答：“我当然记得你，乌野的一年级副攻手，拦下过我一球。”
他表情真挚：“很厉害。”
月岛萤却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能够拦下他的一球就很厉害？
他想冷笑，嘴角却僵硬着。
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轻轻松松的说两句“不愧是王牌牛若，能拦下一球就很厉害了”“被拦下一球就这样念念不忘，是王牌庞大的自尊心在作祟吗”，然后就会一笑而过吧。
可现在，他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一球不够。
他要拦下更多牛若的球。
让牛若想起他时，不是“拦下我一球的那个副攻手”，而是“能拦下我扣球的那个副攻手”。
“我们小月岛当然是超厉害！”西谷夕突然出现在月岛萤身边，安慰似的拍了拍月岛萤的肩膀，语气相当骄傲：“这可是月岛萤！我们乌野的月亮！”
东峰旭坐在了月岛萤的另一边，他很不擅长说些漂亮的话，只是认真的看着牛岛若利：“这一次，小月岛不会只拦下一球。”
他们做前辈的，怎么会不知道后辈的不甘呢？
怎么会不明白那声在赛场上的低吼，是后辈心中燃起的排球梦想呢？
月岛萤有些懵，呆呆的坐在那里，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张。
他非常不适应来自前辈的好意，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牛岛若利不是真的笨，他看着两只大乌鸦将小乌鸦护在羽翼下，又凶又警惕的看着他，突然很想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明天赛场见。”
他们应该在赛场上，针锋相对，打出一场精彩的比赛。
天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牛岛若利身后，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喂喂喂，乌鸦们，我们白鸟泽可不止是有若利！”
他下巴一扬，得意：“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奇迹之子！”
牛岛若利肩膀被他搭着，身形纹丝不动，稳稳当当。
月岛萤慢吞吞的出声：“哦？那么我们来数一数奇迹之子今天的比赛究竟拦空多少次吧？”
天童觉突然心虚：“……应、应该没几次吧？”
牛岛若利不假思索道：“全场比赛五次，完全扑空。”
天童觉哀怨的盯着若利：“喂喂——”
牛岛若利正色道：“我在为你加油。”
“你是白鸟泽的骄傲，天童。”
是直球。
天童觉晕晕乎乎的想，毕业后还能够这么开心的打排球，和若利一起聊排球的话题，真的太好了。
他认真的回忆，刚刚在复盘比赛时，大家有因为他扑空而责怪他吗？
完全没有。
比起五次的扑空，他的队友更加注重那凭他一己之力通过拦网为队伍拿下的14分。
复盘时，他们说他的拦网是“像奇迹一样的直觉”，而不是“不要光凭直觉起跳”。
“现在是我们满星的骄傲了。”宇内天满笑起来。
是他们满星的小星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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