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胡大趋步走到曹操跟前,急忙道,“是太公命我等在此开挖盐矿,此事也禀于荀先生……”
曹太公是曹操亲爹,而荀彧更是他信重的谋臣,曹操每次出征在外,都是有荀彧镇守后方,故而在听胡大提起二人,曹操面上怒气渐消,但仍是有一丝疑惑。
这盐矿不比寻常盐池,其中盐块色泽黑黄,曾经吃死过不少百姓,他这才让人将其封锁住,以防歹人作祟,以此祸乱作祟。而如今他爹与文若却派人在此开采,莫不是已有解毒之法?
“小郎君用方解石化解盐毒,而且还制出了更纯正、精细的白盐……”胡大一边说着,一边连忙示意身后的一名匠人将新制出的细盐呈上来。
只见那白盐果真是细如粉末,却晶莹如雪,哪里还有一丝原本黑黄模样。
曹操眯眼盯着匠人手中的白盐片刻,伸出两指轻捻些许,“此盐当真无毒?”
胡大立马用手从装盐布袋中捧出一掌,当场吞下,然后才对着曹操道,“禀主公,此盐甚咸,然却是无毒,我等早已亲尝数次……”
曹操见此,才将手指上沾上的些许白盐递到嘴前,不过稍尝些许,顿时眼前一亮,“妙!妙!妙哇!”
大军当中,众将领见之,也纷纷尝试了些许,然后齐声道,“恭贺主公!”
有此等精盐,必能值上千金,如此以来军中何愁无军饷。
曹操骑在马上,畅怀大笑,“此乃我曹营之幸事!”而等眼光扫过那盐场的工匠,笑声顿了顿敛去,手执马鞭指向那些匠人,眼睛微眯,“这些人是从何而来?”
曹家虽巨富,但是底蕴尚浅,可找寻不到这么多的匠人,而这制盐乃是大事,自然也不可能让街头匠人来此。
胡大擦擦额头上淌下来的汗珠,“这、这是范县城中六大姓之家家奴……”
曹操脸上的喜意淡去,他骑在马上斜睨了盐场中的匠人一眼,手中鞭子一怕马臀就直奔城中而去。
“主公!主公息怒……”
“父亲!父亲等……”
曹仁与曹昂等人相识一眼,连忙快马追上前去,生怕曹操一路之下,直接骑着马就直冲到了那几户世家当中。
而其余的将士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夏侯渊开口道,“我等先回营寨。”众将士纷纷听从,与其回到曹军营寨。
……
曹德丝毫不知他哥已经在进城的路上,而是忙着建学校。
既然在制盐一事上让这范县的世家白捡了大便宜,曹德可不得逮着他们耗些羊毛。
按照“继往圣之绝学”支线任务,曹德每建造一所学校就能赚上50虚拟币,而在这之后学校升级,还能再赚取一些虚拟币,可曹德一直苦于缺乏教育人才,就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随着他系统里【居民】人数不断上涨,学堂中的学童数量也不断增加,如今降卒营里有不少父母都后悔早些时候没将自家孩子送进学堂,等见着旁人家的孩子都会读书写字,而他们家的娃娃却是啥也不会,他们才意识到失策了。
既然是小郎君为他们建的学堂,可见小郎君是重视学问见识的,日后岂不是更看重那些读过书会写字的孩子,而他们家的娃就落后人家一步了啊。
曹德一向大方,即便是对降卒,只要他们完成了任务,又没有再继续作恶,也会给予他们一定奖赏。
其实对曹德而言,自己给出去的只是毛毛雨啦,但即便如此,这些降卒们已经觉得如今的日子极好,只盼着他们的孩子日后也能跟在小郎君后头,日子好过。
所以随着越来越多的降卒将自己孩子送到学堂,已有的学校规模显然是超标。
曹德看着这降卒营里充足的生源,雄心大起,立刻决定再建几所学校,而教育人才嘛,那就从世家手中薅喽。
他们现在可是亲密的合作伙伴,那不得多给伙伴一些支持才行。
而且这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好事情,别看这些世家门阀各个都传承数百家,家中都是资产丰厚,但也因传承时间日久,族人众多,不少族人家贫。世家的财富都是积攒在嫡支一脉,越远的旁系传承下来,家中就越是落败。
不仅世家如此,便是一些皇室都如此,曹德泛起嘀咕,听说那个刘皇叔还是中山靖王之后,祖上是真正的王子皇孙,但年少时还要靠卖草鞋过日子。
而汉室像刘皇叔这般的宗室子弟可不是小数,甚至有些还不如他呢。
皇室尚且如此,那些世家当中自然也是有不少祖上阔过如今却潦倒的族人,这些人虽然如今日子过得艰辛了些,但是却又寻常百姓没有的资源,各个都读书识字,甚至有些还是有才之士。
曹德觉得这是双向的奔赴,他为这些读书人提供就业岗位,实现人生价值,而这些落魄下来的世家旁系也能改善当下的窘迫,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更好的前程。
被曹德找上门的闫家家主瑚轼一脸僵硬,“曹小郎君,并非是我不讲清理,闫氏族人皆是自幼读书,习得一番文人风骨,如何让他们去教那些降卒之后,实在是有辱门庭……”
“闫家主,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曹德耿直道,“你们不是都读‘孔孟之道’的吗,那自当知晓何为‘有教无类’,那些孩童虽是降卒之后,却也是好学之人,若是让其习得圣人之言,知晓礼仪廉耻,不也是一番造化嘛!”
闫家主哽住,如此以来确实是降卒们的造化,可是他闫氏就要沦为笑话了啊。
氏族的清名,怎能被庶民所染,何况还是降卒,都是粗鄙鲁莽之后,如何习得圣人之书。
思及家族从盐场中所获巨利,闫家主只能道,“若是郎君能说服其他五姓,闫氏自当出力。”
“此话当真?”
闫家主一咬牙,“自然为真!”想必赵氏等族也必定不会应下此事吧。
曹德笑嘻嘻,“那还请闫家主赶紧选派族人吧!”
其他五大姓早就被他敲定了,不过曹德是以利相诱的。
他早就料到这些世家不好说话,想占世家便宜可不容易,偏生这些世家基本上都不缺钱财,品位还颇高,寻常东西都看不入眼,而曹德也不舍得在系统里兑换好物来诱之,【商城】里的基本上都不便宜,若真为了世家兑换,只怕到最后还不回本。
曹德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最后还真让他想出一物,那就是酒。
酒要用粮食来酿,是个稀罕之物,而粮食贵重,汉初还曾实施过禁酒令,但是贩酒盈资巨利,汉武帝时还特地实行官府对就酒专酿专卖,从而让国库一下子丰盈起来。但是如今的世道早不比当年,各地诸侯拥兵而立,而汉室皇帝只能废除当年之法,而是推行税酒,所以民间私酿酒并不违法,只是要给官府交钱。
如今世人颇爱酿酒,宴饮百戏之风颇盛,尤其是在世家当中,家中聚豪,有田有产,又不用工作,可不就想着要如何奢华过日么。
而如今的人都极其能喝,好些人几碗下去,仍是目光清明。而曹德曹德尝过这酒后,就觉得不奇怪了,如今的酿酒技术根本就酿不出高浓度的酒,对他来说,如今市面上的酒顶多就是有点酒味儿,最高的也没超过十度,与前世的黄酒差不多。
这不就给了他发挥的余地了吗,曹德兴奋叉腰。
根本就不用借助系统这个外挂,只需通过蒸馏,就能将酒的浓度提高。
所以曹德只是废了些粮食,就酿成了几坛烈酒,成功将范县五大姓世家给拿下。
闫家主难以置信,“怎么会,赵氏庞氏他们怎么会同意……”
曹德见他喃喃自语,似乎是并不信,就很坦然地道,“若是闫家主不信,尽管派人去一问便可知。”他这般磊落,可见所言不虚,闫家主即便是心里难以接受,也只能叹气。
谁他先前说了那番话呢,如今连个推卸的借口都不好寻。
不过一想既然范县其他五大姓都已经点头同意,他心中一松,倒也不是那般难以忍受。
“既然如此,小郎君不必自扰,等我选出合适人选,便让他们自行上你府上,如何?”
曹德点头,不忘叮嘱,“那便好,你尽管多选些,要知赵氏、庞氏各族可是为我各挑出五人,想必闫氏族人应不在这五族之下吧?”
闫家主:“……”
他还是想不明白,这赵氏等人怎么就点头同意了呢,竟然还为这曹家小儿送去这么多人。
这真是让他难为啊!
闫家主虚弱地点点头,伸手对外摆了摆,“曹小郎放心,闫氏会送上五人去你府上。”他挥手示意对方赶紧离开,如今他这心里可是堵得慌,只想等曹家小儿走后,赶紧去赵氏等族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同气连声的呢,怎地都没派人与他先吱个声,真是太可恶了!
曹德见目的已达成,十分识趣的告辞。
哎,既然闫家主劝他赶紧走人,曹德自然就听劝喽,毕竟这闫家主也是十分好心、愿意为他的教育事业添瓦加瓦呢。
曹德出了闫氏主宅,就瞥了一眼立在外头等候的曹石,而对方手中抱了一个不起眼的粗陶坛子,里面装的正式曹德蒸馏出来的高浓度的酒,原本他是打算用酒让闫瑚轼点头同意。
只是没想到对方要求这么低,曹德再看了看曹石手中抱着的酒坛子,乐滋滋。
那这酒自然就只能当他阿疾的藏品喽。
第32章
曹德带着曹石回到曹宅时,感受到一丝丝不对劲。
踏进门槛的左脚轻轻挪出去,站在门府外探进半个脑袋,仔细瞅了瞅,就是他家,没问题。
曹德放心迈入家门,一脸愉悦,他刚刚可是干成了一件大事。
他,曹小德,成功以五坛酒从兖州六大世家手中交换到三十名优秀的教育人才。
又可以再建三十个学堂!
“小郎君,小郎君!”曹勇火急忙慌地赶来,跑到曹石跟前,“大郎君回来了!”
曹德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眼睛才倏然瞪大,他哥回来了?!
曹德兴冲冲,“怎样,兄长是不是又打胜仗了?”
“大郎君确实是打了胜仗……”曹勇吞吞吐吐道,他见曹德满脸地高兴,犹豫半晌才道,“但大郎君是怒气冲冲回来的……”
而且一回来就直奔太公的书斋,似乎是为了盐场的事情。
曹德挠了挠头,不懂他哥为啥生气,难道是因为盐场分利给了范县的世家?
“我先去看看。”
曹太公书斋里,曹太公气定神闲坐在席间,慢悠悠地喝着茶汤。
而曹操则是来回踱步,脸上的怒意却是不消,见他父亲还是闲情至极,一甩袖子,咬牙,“实在是可恨!”
曹操骂的自然不会是曹太公,而是范县那六姓大户。
“真是厚颜无耻之徒!”曹操痛声骂道,“竟让他们占了我家的好处,可恨,可恨呐!”
“你且坐下罢,晃得我都头晕目眩了。”曹太公瞥了他一眼,老神在在,“虽然孝武皇帝当年曾设盐铁官制,但自光武以来,就已经罢私盐之禁,任民制盐,自由搬运,如今各州盐矿基本都是被各地豪族世家所把控……”
曹操满脸不服气,“听闻那提炼细盐之法是出自阿疾?”
既如此,那就不该将这利益分与世家,那些人是什么东西,食祖辈世禄之庸才,却占着出身口出狂言,何尝将他们曹氏放在眼里。
曹太公悠悠叹口气,“世家啊……”确实是与他们不同,世代祖辈积攒下来的功业与底蕴,族中人才辈出,哪里是他们曹氏短短数十年就可以赶上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世家都如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那般强盛,范县这六姓世家只是二流世家,若不然也不会愿意与他们曹氏共谋。
见长子仍然是一脸气不过,恨不得拔剑冲向世家,曹太公略感头疼,揉了揉额头才道,“如今你军中不是缺钱吗,若不与这六姓一起谋事,咱们如何有那么多的人手去制盐?”
虽然阿疾弄了几个作坊,但如今所产之物也只是在范县及周边之地盛行,所赚虽然多,但养兵耗资更甚,曹操麾下数万人马,再加上后来收编的六万青州兵,光是粮草就不是小数目,况且将士作战,总不能不吃油荤。
再加上置办盔甲武器,发放给将士的军饷,这些加起来,就需要有源源不断的财路收入才能支撑。
而曹家起势晚,虽有些族人,但基本都是事农为生,如今虽然分了利给这六姓,但六家都出了不少人,除了范县这个盐场外,还派人出去找寻这样的毒盐矿,然后变废为宝,所赚甚多。
曹太公也安排了不少曹氏族人在盐场中,可以跟着学这六姓的制盐技术,也算是为他们曹氏培养一些人手。
曹操还是有些不满,“但给予他们的利润实在是太厚。”
总共十成利就让世家占了六成,他们曹氏就只剩下四成了。
曹太公摇摇头,这世家虽然占得多,但是六家一分也就少了,要想与这些人共事,若不舍出些好处,又怎会如意?
看着一脸愤怒与不甘的长子,曹太公沉声道,“此事并非我一人决断,也与你帐下荀先生商讨过,他也是认可此事。”
闻言,曹操心中一哽,他出征在外,军中大事都是交给文若,此番归来,尚未去营寨,自然也没听到荀彧的见地。
他正要开口,突然侧头暴怒,“何人在外鬼鬼祟祟?”
曹德连忙跳出来,“是我,是我!”他摆摆手,解释道,“我可没有偷听噢,只是刚好来找爹……”声音越说越低,他虽然没有有意偷听,但是在门外也是听到一些,知道他哥与他爹为了盐场的事起争执,这才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哪想到刚好被里头的人逮个正着。
就,相当尴尬。
见来人是阿疾,曹操脸色稍霁,招手示意他进来,“既然来了,就赶紧进来。”
曹德立马迈着小跑到亲爹跟前,讨好地冲曹太公笑笑,结果被亲爹横了一眼。
即使被亲爹瞪了一眼,曹德也不嫌弃,直接坐到曹太公身旁。显然比起亲哥,还是亲爹更让他安心些。
他哥还在为盐场分利给世家二生气,曹德不敢吱声,其实他才是真正“罪魁祸首”,虽然制作细盐是在盐场那儿,但是在这之前,曹德就将《化学教材》给卫梁,只是对方还未完全吃透而已。
而那书除了卫梁外,还有不少人都看了,曹德还曾经派人去徐州寻找大儒,徐州那边说不定也会有手抄本。只是如今这书还没众人接受,这才没引起震动。
这件事确实是曹德做得不妥当,他哥如今还是创业初期,正是缺钱的时候,即便是想要将这制盐之法推广,也是要等钱赚够的时候。
不过这《化学教材》如今也只是在兖州、徐州出现过,等他哥将隔壁打下,那就问题不大吧?
隔壁徐州是个好地方,不仅地盘比他们兖州要大得多,而且还与海相连,若是有了徐州,那哪里还会缺盐场,到时候还可以建造渔港。有鱼有盐,想要囤粮还不是轻而易举?
当然,曹德盯上隔壁徐州还有个原因,据他精读《三国》,最后十分肯定,按照原本轨迹,自己与老爹是要在兖州被陶谦的手下给嘎掉。
至于究竟是不是陶谦授意?
曹德觉得不重要,哪能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只要这块地盘成了他哥的,那不就行了,安全系数直接提到最高。
曹操丝毫不知他弟已经坐等他打徐州,毕竟如今徐州有陶谦,虽然曹操看不上此人,但陶谦早期为诸生,后来还被举廉才,在士人中的名声可比曹操好多了,这让他在眼馋隔壁的同时,也只能暗等时机,总是要师出有名才行啊。
曹操在见到曹德过来后,脸上怒意敛去几分,走到曹太公与曹德对面坐下,脸上神色不怒自威,他盯着曹德,忽然开口,“阿疾,你是如何得知这制作细盐之法?”
曹德早就准备了一套说辞,如今听到曹操果然开口相问,心里直冒汗,但是面上却丝毫不虚,“兄长,我先前得了一本番外之书,也不知是从哪个国来的,文字甚是奇怪,不过里面没有直接记录如何制盐,是我读了那书后自己琢磨出来的……”
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曹德就这般咬定说辞,有曹太公在呢,他哥总不会对他逼供吧。
况且自己可是给对方赚了一大笔银子呢,管这书是从哪儿来的,反正是会来钱的,这么一想曹德瞬间理直气壮起来,挺了挺小身板。
曹操不置可否,盯了曹德两眼,见对方瞪圆溜了眼睛挺着肚腹,倒是像幼时炸毛的胖猫。
“回头将那书抄录一份送到我那儿。”
曹德点头如捣蒜,一口答应,“兄长放心,待会儿我就让曹勇送去!”
早就已经抄录了好几份,全都是现成的。
曹操正欲开口,就听仆妇来报,“主公,荀先生来了。”
“快让文若进来。”曹操立马起身相迎,“既是文若前来,何必差人禀报……”
曹德见他哥都起身了,连忙也跟着起来,而他爹作为老太公自然是老神在在,等见着一个身材伟岸、举止优雅的文士进来,曹德背挺得笔直,脚下却想开溜。
荀彧如今是他哥帐下第一谋士,很受他哥器重,而曹德每次见到这个仪表堂堂的谋士却心里冒汗,总觉得他能一眼将人看穿,所以曹德总是避着对方,没想到今日竟然在他爹书斋遇上。
荀彧一进屋子,就看到了躲在曹太公身后正准备开溜的某人,而曹德被他这目光一扫,顿时脚步一滞。
曹德:QAQ
欲哭无泪,想逃却逃不掉。
下一刻,曹太公却是抬手拍了拍小儿子的脑袋,宽大的袖子垂下来正好将他挡住,“去你娘那儿吧,今日她还念叨你。”
曹德慌不择路,退下的时候还不忘朝他爹投去感激目光。
不愧是他亲爹!
而曹德不知,等他踏出书斋飞跑离开后,他爹脸上和善模样却是立马收起,一张脸沉下来,将案桌上的茶盏端起,一饮而尽后,才转头看向曹操,“日后莫要再试探阿疾。”又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荀彧,却是没有多说。
曹操面不改色,见老父动怒,也只是道,“父亲多虑了,阿疾乃我幼弟,我又如何不信他,只是……”
只是阿疾身上的古怪实在是太多了。
不管是高产的土豆,还是那精美的瓷器,亦或是如今这制盐之法,便是底蕴深厚的世家都尚且拿不出,阿疾又是从何得来?
至于说是外邦之物,曹操却是不信,当年孝武皇帝派了张骞去西域,带回来了不少农作物,他也基本清楚,何尝听过还有土豆的。
曹太公气得“哼”了一声,“我看那小子就是个缺心眼的,他掏心掏肺对你,可你这个当兄长的又如何?你自己尚且说只求唯才是用,阿疾虽不是那等谋士武将,但他为你筹集了多少军饷当真以为我不知?”
曹太公真是越讲越气,按他所说,若不是如今外头世道不好,他还不如与小儿子一起去当富家翁,省得为了他曹阿瞒殚精竭力却还要被猜疑。
他自然是知道小儿子身上的异常,只是阿疾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又向来热忱孝顺,在曹太公看来,幼子满腔赤诚,不管是待他还是杨夫人,甚至是曹操丁夫人一家,也都是肝胆相照。
若阿疾身上当真有神异之处,那只会是福瑞。
见曹太公一脸怒意,曹操弯下身子,跪坐到席间,,“父亲何必生气,我不过是担心旁人会害到阿疾……”
立在一旁的荀彧适时也出生,“太公言重,小郎君年幼有才,是主公大幸……”
曹太公见二人这般,脸上怒气消散些,曹操见此又立马道,“父亲放心,有我在一日,必然会护得阿疾周全!”
曹太公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不予评价,当真以为他看不出阿瞒是看中阿疾的本事?不过也好,阿疾有他的造化,若是能与阿瞒相衬,对他们曹氏来说,也是一条出路。
曹操将老父安抚好后,才带着荀彧去了自己书斋。
“文若,此事多亏有你助我……”
“此事是主公家事,主公不怪彧多言便好。”荀彧不过淡淡一笑,转而道,“此次彧前来,实是想为主公引荐一人……”
曹操眼眸立即一亮,他正苦于族中无人,若不然此次制盐何必要与这范县六姓共事,而既得荀彧引荐,想必定是有不凡之处,曹操迫不及待开口,“操有文若,实乃我大幸!不知人在何处,速速与我前往引荐一番……”
……
曹德从他爹这里离开后,先去杨夫人那儿,在陪着他娘待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坐车去降卒营找卫梁。
他本来是想要让卫梁将这化学推广推广,但是如今看来,化学虽然可以推广,但是里面的内容还是要筛选一下,其中能用来赚钱的或者是有杀伤力的,暂且扣出来。
哎,这么一想,其实要扣出来的东西不少啊,不过还是能留下不少有用的,像是制作化肥、医药方面还是可以多研究研究,还是利国利民的。
等曹德找上卫梁时,卫梁正在伏案奋笔疾书,等见着曹德过来,立马拿起一本书稿走上前来,“小郎君,梁私以为,此等要事,还需谨慎,绝不可让外人窃之!”
曹德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嗯,他只知道如今这些世家不少都在贩盐,竟没想到此事会让他哥这般动怒,幸好还有他爹罩着。
要不再多赚点钱吧,曹德琢磨着,他哥养兵要钱,与这些世家较量也要雄厚资本,看来要多赚点钱,给他哥更多的底气。
曹德翻看了一下卫梁递给自己的书稿,发现上面都是《化学教材》里的一些化学反应,其中有先前制作细盐的操作,不过都是化学式,而除了细盐外,竟然还有碳和铁的化学反应,可以用来制作钢材。
曹德:!
幸好卫梁给整理出来了,赶紧捂好,要是被他哥知晓,定是要大怒。
虽然《化学教材》中涉及了这些化学反应,但所述甚简,基本上都是化学式,曹德觉得若是没人领进门,不一定能看得懂这些。
但也不一定,曹德想到方才荀彧的目光,打了一个激灵,如今这世道还是有不少天赋型选手,一个个智商都像开了挂,还是谨慎些好。
“如今这书暂且不宜对外泄露。”曹德叮嘱卫梁一声,对方是出自卫氏旁支,正是先前在他娘那里遇到的陈夫人夫家,这个卫氏是最早投资他哥的一批人,如今自然也不会半途弃车。
而卫梁此人,虽然名声不显,但曹德观之却觉得是个可靠之人。
果不其然,听闻曹德所言,卫梁立马起誓,“郎君尽管放心,未有郎君许可,梁必不会将书中之秘告之旁人,若有违背,必死于刀剑之下!”
见他竟拿自己性命立誓,曹德脸色渐缓,他将卫梁放在案几上的《化学教材》拿起,翻看了一遍,除了卫梁抄录出来的书稿,其他的东西基本无关紧要了,但有不少却是涉及化学入门的。
曹德略作思索,或许,这本书也该给荀先生送上一份?
曹德在给亲哥和荀彧送书前,没忘记跟范县六大姓要人。
因着盐矿之事,他险些被亲哥给削了,曹德觉得自己太亏了,就该跟这些世家多要些人。
看他哥动怒的样子,就知道是让这些世家赚大了。
亏大了,亏大了。
曹德寻来曹勇,让他立刻安排降卒来建学堂,只等学堂一完工,就让这六姓之家派遣过来的人来给他当牛做马!
曹德恶狠狠,不好好压榨一番,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记得多建一些学堂,唔,差不多三十个吧……”
曹勇略显诧异,一下子要建造这么多吗?
“哪里多了?”曹德瞪眼,总共六大家呢,这才三十个,也就是说每家只给出了五个人,曹德越想越觉得自己亏。
就该让曹勇再多建造些,然后继续上这些世家家中撬人,不过这降卒营应该也没那么多的学生了吧?曹德只得暂且作罢。
曹勇低头,沉声道,“小郎君放心,属下会安排妥当的!”
而曹德则是揣上两本书,兴冲冲去找他哥。
如今《化学教材》里面要紧的东西都被扣出来了,剩下的都是入门级别知识,曹德想让卫梁将这书再整合一番,到时候可以当一个新教材,在降卒营里的学堂里传授。
不过这教材里就算是没了那些要紧的化学反应,也有不少机密,比如说,若是让旁人都习得这化学基础知识,那若是日后卫梁抄录下来的化学方程式泄露,自然就有人能读懂其中奥秘。
曹德这下自己不敢再独断专行,还是让他哥与荀先生这两个大聪明去烦恼吧。
第33章
曹德觉得做事赶早不赶晚,等将建学堂事宜交代清楚后,就立马揣上卫梁特地整理出来的小册子去找他哥。
卫梁将《化学教材》中涉及制盐、炼钢等要事都单独整理出来,又将其中不甚要紧,但却能开拓认知的部分,也给整理单独成册。
而曹德如今揣上的册子,正是后者。
不过等曹德赶回曹宅时,却发现他哥已经去军中了。
降卒营本就在城外,他这一来一回其实耗了不少时间,而曹操本来就是很少待在城中,再加上这番才带着大军打完仗回来,军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如今他没赶上倒也正常。
曹德叹口气,早知道他就不该直接进城,降卒营本就离他哥的曹军大营不远,方才若是先去军中探看一番,倒是会省了不少力气。
叹气,那就等明日吧。
今日又是被亲哥与荀彧唬了一顿,后来还急匆匆坐着牛车赶去降卒营,这一来一回的早就让他身心疲倦。如今正好赶上了饭点,曹德拖着沉重地步伐垂头丧气往他娘院子里去。
平日侍奉杨夫人的刘媪正好从院落里出来,就见着小郎君松垮着小肩膀,像小大人般叹气,没忍住笑了一声,“小郎君这是做什么来,怎么累成这样?”
曹德抬起眼皮,见是他娘身边的人,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他才不说嘞,要是被他娘知晓,定是会念叨好久。
杨夫人本就不喜曹德整日在降卒营忙活,她恨不得将儿子拘在身边读书,不过曹德如今将几个铺子经营得风生水起,堪称是日进斗金,这才不再念叨。
曹德进了厢房,极为宽敞的里屋只用屏风做隔断,还没绕过去就听着他娘说话声,“……阿瞒这回又带回来一个女子,容貌不在卞氏之下,瞧着也怀有身孕……”
似乎是在说他哥的八卦?
曹德脚下步伐加快,原本的疲倦一扫而空,两眼冒出精光,开口喊了一嗓子,“娘!你们在讲什么,我也要听!”
杨夫人被这突然一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就见着阿疾脚步飞快赶过来,还自顾坐到杨夫人身边来,然后托腮坐等倾听模样。
她没好气地轻拍了儿子一下,“吓死个人,怎地走路都不出声?”
曹德却是催促着亲娘快些讲,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他哥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是谁?是谁?该不会是蔡文姬吧!
曹德先前派人去北边长安打听,可是到现在都没收到回信,而他哥也是从北边回来,若是运气好也是有可能得!
曹太公就坐在二人对面,满脸笑意看着娘儿俩,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端起来悠哉悠哉地喝起来。
杨夫人却想捶儿子,才多大的人啊,就知道听墙角,也不知随了谁。
不过杨夫人很快就笑眯眯与儿子说起家中多了一口人,她和曹太公讲这事时,曹太公只会捧着茶碗不置一词,还是她儿子捧场,一惊一乍地给足了反应。
曹德确实很惊,敢情他哥这次带回来的不是蔡文姬,而是一个小老婆。曹德思维发散开,在穿越前他可是听说过不少他哥喜欢抢人家老婆的事情,只是穿越后,曹宅人口还算简单。
之所以说是还算,是因为他哥如今已经有小老婆了,但不多,有存在感的就卞夫人,也就是二侄子曹丕他妈,这位卞夫人应该还是他哥爱妾,毕竟除了大侄子曹昂,如今府上几个侄子都是卞夫人所生,听说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崽。
而他哥这次打仗又带回来了一个,听说新带回来的这个环夫人也已经揣上崽了。
嘶,马上又要多两个侄子。
没关系,又不是他来养。
曹德立马又进入吃瓜状态,杨夫人眉飞色舞,“听说你哥这个环夫人如今很得宠,连前头那个卞夫人都比不上……”她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又为丁夫人不值。
“你哥也真是的,出去打仗怎地还带女人回来,先前那个卞夫人听说也是外头带回来的,如今又来了一个环夫人,可怜你嫂子辛苦操劳……”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曹太公连忙“咳咳”试图打断,哪有跟小孩子说这些后宅妇人之事的,况且还是哥嫂之间秘事,而曹德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只是觉得他娘很是神奇,要知道杨夫人其实也是妾室呢,如今却与丁夫人相处亲密,此刻也完全是站到丁夫人立场上去了。
不过杨夫人很是幸运,她跟曹太公的时候,曹太公发妻早就过世,曹太公本来是想聘个姨娘照顾自己晚年生活的,没想到居然还生了个老来子。
看着杨夫人为丁夫人着急上火,曹德一边谴责他哥渣男行为,一边立马保证,“娘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像我哥那样,我就娶一个,然后只对我媳妇一人好!”
杨夫人一噎,但仔细一想觉得似乎也还行,她与老太公不就只有二人嘛,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再看丁夫人,明明是正室夫人,每日却还要与卞夫人等人置气,杨夫人同为女人,更是深感不易。
她叹息一声,“你如今还小嘞,等你长大了,怕是就变了……”
她算是明白了,哪有男人不好色的,便是老太公,听说以前也是有好几个姨娘的,只是身子骨都不太好,没熬得过他,如今倒是便宜了自己。再看看曹宅附近的人家,都是大户,家中仆妇女婢众多,基本上房中都有好些人,那种只守着正室过的却是没几个。
曹德很认真道,“娘,我保证就娶一个。”
不管是男还是女,在感情里不专一,都是大猪蹄子,曹德立志不做大猪蹄子。
只娶一个媳妇,等到这世道稳定了,他就带着媳妇去游山玩水,嗯,得找安全系数高的地方游玩,还可以一起去吃吃喝喝,简直是美滋滋。曹德已经开始想,他以后娶的媳妇,一定是要合他心意的,两人在思想上能共鸣的,嘻嘻。
杨夫人没将他的话当回事,而是让人切了一些羊肉过来,片成薄薄的片,又让人搬了铜鼎过来,大晚上的想要吃涮羊肉。
曹德眼睛冒光,在吃这一方面,还是要紧跟在他娘身后,不过大晚上吃这么油腻,会不会睡不着啊。
根本就不会,当晚曹德不仅吃得很多,还睡得很香。
第二日醒来时,又是精神抖擞的一天,见着外头天光正好,赶紧收拾一番,又吃了点东西垫一下肚子,就揣上书册去曹军营寨找他哥。
“你那制盐之法就是从这书中所得?”曹操盯着眼前这本书册,一脸深沉,而半晌都没听到有人吭声,转过头却见他那个幼弟此刻正与他麾下荀攸大眼瞪小眼。
曹德一脸兴奋,这人长得与荀先生好像,但是看着却比荀先生要稍微大些,莫不成是他哥哥?
荀氏家族的人都颜值这么高吗,这个荀先生也是仪表堂堂呢,曹德盯着人家瞅好久,半点没有见到荀彧时的紧张,眼前之人虽与荀先生容貌气质相似,但是却不似荀先生那般严肃,曹德与他视线一对,就觉得这是个妙人。
而荀攸此时也猜测着眼前这个小郎君的身份,能在曹军大营来去自如,而又让曹公另眼相看者,再思及他的年岁,他很快就认准眼前这小儿郎应该就是曹太公的幼子,曹孟德的幼弟。
他来兖州虽时日不久,对这曹家小郎却早有耳闻,没想到这么早就已遇上,荀攸望着曹德的眼里也是兴趣盎然。
曹操见这二人两两相望,竟盯着彼此许久,让他都有些吃味,但还是道,“公达,尚未与你介绍,此乃我幼弟,小名阿疾。”又转头道,“阿疾,此乃荀先生的侄子。”
竟然是荀先生的侄子,瞧着还要比荀先生大呢!
曹德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也是有个二十来岁的大侄子,不稀奇不稀奇。
他先是老老实实给对方行个礼,然后才好奇地问他哥,“公达先生日后也是会留在曹营吗?”
“自然如此。”
先前荀彧为曹操引荐之人,正是荀攸,而曹操对他早已慕名已久,如今此人前来相投,曹操怎么可能会放他走,不过这些不便与阿疾细说,曹操又扬了扬手中的书册,“你想让学堂中的学童都学此书?”
曹德立马来了精神,也不在关注荀攸,他今日可是为了化学教材来的。
系统的支线任务“继往圣之绝学”,除了可以通过建学校来赚取虚拟币外,还可以升级学校,但是曹德对如何升级学校已经琢磨许久,试着扩招一个学堂的学童数量、班级数量,都未成功,这才将主意打到教学上来。
或许可以通过升级学堂教学内容,让学童们学习更多学科知识,来让学校升级。
这个办法不一定可行,但是曹德想要试一试,而这化学教材刚好为他提供了机会。
眼见曹操神色不虞,曹德立马开口解释道,“这书中要紧之物都已经去除,教授与学童的都是些利国利民之事……”但又不会对曹军造成威胁的。
曹操显然听懂他话中未尽之意,眸光一闪,却是道,“你将另外一本单独成册的书稿送来,此事便允你。”
曹德立马接话,“兄长可要应诺!”他急匆匆就要转头离去,“我这就取了拿书稿来与你!”
荀攸有些好奇,“不知是何书稿,竟让曹公如此看重?”
曹操微微一笑,“其实操也不知,不过等见了那书稿,还需公达与文若助我。”
“攸前来相投,幸有主公,得遇明主,若有派遣,攸自当尽心竭力。”荀攸这般说着,便要俯身行礼,这是要认曹操为主。
曹操很是感动,只等荀攸将大礼行完,才双手将对方扶起,感慨道,“有公达助我,何愁大业不成?”
此刻二人相识一笑,一切尽在言中。
而这种君臣相宜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账外就有小兵匆匆跑来,“报——主公,徐州陶谦率军攻入南城!”
曹操:“?”
简直可恶,可恶至极!
曹操怒火中烧,“拿我武器来!我要亲自去会会陶谦!”
本来曹操就对隔壁徐州十分眼馋,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没想到这个陶谦竟然如此放肆,都主动打到他家里来了。
这哪能忍?曹操一脸怒意,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今可不就是个好时机么,趁此机会,正好将对方收拾了,如此以来想必旁人也没话讲了吧。
荀攸连忙道,“主公,攸愿一同前往!”
等曹德兴冲冲取了书,还没来得及送给他哥,就听说他哥又要出去打仗了。
曹德:?
不是刚回来吗?
第34章
曹德前脚才回了范县城中宅邸,等取了书稿,就听到外头传来消息。
徐州的陶谦率军攻打兖州,甚至已经占下了任城。
兖州这块地盘虽然不算大,但是治下也是有不少的郡县,曹操入主兖州之后,就分派帐下将领谋士分别掌管各地,范县便是其中一块地盘,而任城却与之相隔甚远,在兖州南部,与豫州相邻,与徐州相离不远。
所以陶谦率军攻打兖州,首先攻破的便是任城,这不足为奇。
让曹德比较惊讶的是,这回居然是陶谦主动挑事先动手。
不是曹德看轻对方,而是他很相信自己亲哥的实力,虽然他哥口碑不咋滴,但是打仗的水平也是有目共睹,当初陈留起兵才数千人,如今短短几年就已经发展到十来万人,还坐拥兖州,这除了有麾下将领谋士助阵外,更多的还是靠他哥一路打过来的。
在与黄巾军、袁术、刘备等人以及黑山军、南匈奴交战时,基本上都是占上风,而且好几次都是以少胜多,若不然也不会成为这兖州之主。当初兖州刺史刘岱就是在对战黄巾军时被人打死,兖州世家才想寻个武力值高的来接手兖州,他哥就是这个时候脱颖而出。
至于之后兖州世家清流的诋毁看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总而言之,他哥在打仗这方面很有天赋,履历也很好看,差不多和他同时起家的刘备,此刻还得在别人手下当小弟呢。
所以这个陶谦到底是怎么想不开了,好端端地就主动送上门白给了呢?
降卒营与曹军营寨相隔不远,曹德兴冲冲收拾一番,打算先去降卒营那边探听一下情况,指不定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至于书稿就先不带过去,他哥都要出征打战了,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心情看了,还是等曹操回来再提吧。
曹德每回出门都要套牛车,不曾想这次才到曹宅牛棚前,就看到他大侄子曹昂牵了一匹马出来。
一身银色襦铠,身姿挺拔,气势刚健,左手牵白马,右手执长矛。
曹德眼睛瞬间亮起,大侄子这身穿扮真的太帅了!
二话不多说,曹德直接哒哒哒跑过去,“大侄子,你可是要去曹营?顺便载我一程吧!”他边说着,边踮起脚,曹昂的坐骑真的好高啊,这马背竟然比他还要高出好些,曹德发愁,这该怎么坐上去。
曹昂一脸无奈,却微微弯腰,用一种哄小孩的口吻对着曹德道,“小叔,我这是去打仗……”
曹德理解地点点头,他生怕对方将自己当成小孩子,赶紧道,“放心放心,我不进去,就在外头看看,知道你们的事情要紧……”
听他这么一讲,曹昂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叔叔与常人不太一样,总是有各种新奇的点子,生怕曹德这个时候又有了新想法,再得知他只是想去曹营外头探听一点消息,曹昂觉得这不是甚么大事。
曹德话还未说完,就见眼前的大侄子俯身一晃,他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曹昂给托起轻轻放到马背上,很快曹昂自己也侧身上马,就坐在曹德身后,单手勒住马绳,另一只手则是小心将这个年幼的叔叔护在身前。
而曹德原本叨叨的小嘴已经闭得紧紧,两只眼瞪得大大的,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地左右转头,但是动作幅度却不敢太大。
这可是在马上啊,这马可是比他还高,要是摔下去可不得了。
曹德也不清楚大侄子的骑马技术具体如何,不敢扭来扭去给他添了负担。但即便如此,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还是十分激动,这可是两辈子头一回骑马呢,咳咳,虽然只是被载了一程,但是曹德的体感还是很新奇。
居高临下的视野,坐在马背上的颠簸,给曹德的感观带来了无比的刺激,尤其是在出了城门后,他大侄子直接策马奔腾起来,曹昂虽然将他护在前襟,但却并不是紧紧将禁锢住,所以曹德时不时就随着马飞跑时颠一下,而城外的路道可不比城内,不仅道路弯弯绕绕高低不平,还尘土飞扬。
曹德坐在马上紧紧将嘴闭好,他方才想与大侄子说句话,结果不仅被灌了一口风,还塞了一嘴沙。
不过骑马倒是比他坐牛车要快多了,节省了好些时间,只是等曹昂将他从马背上抱下来时,曹德觉得这一路都把他下半身颠麻了,脸也被吹得木木的,头上扎的小揪揪更是东倒西歪。
在马背上颠了一路,曹德此刻并不好受,此刻下了马,他才弯腰去看马蹄。
“这马没弄马蹄铁吗?”
“马蹄铁?”曹昂一脸疑惑,“那是何物?”
曹德立即跟他比划了半天,“就是在马蹄上安装一铁块……”
更准确地说,是给马蹄穿个鞋,这样马在野外跑得更平稳快速些,坐在马背上的人也好受不少。
不过马蹄铁的妙处可不仅仅就这么一点,它还能保护马蹄不受伤害,一定程度上也是可以防止马蹄感染病菌,可谓是好处众多,只是曹德比划了大半天,却见大侄子还是一脸茫然,曹德长了张嘴,“难道你真的是没见过?”
曹昂哭笑不得,“侄儿若是见过,何须骗叔叔。”
“没事,那你先去和兄长将那陶谦收拾一顿,等你们回来,我就将这马蹄铁给你弄出来。”曹德卖了个关子,“我保证,等给你的马装上这马蹄铁后,让你在这战场上更胜以往!”
曹昂听他这一说,眼眸异彩连连,恨不得这个小叔叔立马就将这马蹄铁弄出来,好让他现在就给坐骑安装上,只是他也心知急不得,如今出行在即,只能等归来时再瞧一瞧这个好东西。
“那侄儿就先行谢过叔叔了!”
“不用谢!不用谢!”曹德十分大气地挥挥手,“若真要谢,到时候你为我选一个小马驹便好。”
虽然第一次坐马略显狼狈了些,但是曹德还是很喜欢放在马背上奔驰的感觉,他决定等自己有了小马驹后,好生练练,到时候他肯定就能像大侄子那样骑马上班!
“这有何难,等我回来,必定亲自为叔叔选一个坐骑。”
得了大侄子的许诺,曹德心里欢喜,如今这大侄子还没出征,他就开始盼着他回来了,然后自己就能有小马驹!
曹昂将他在曹营大寨前放下,但却多说了几句,“此刻军中怕是事多人乱,若叔叔只是想探听南部的状况,不如去夏侯叔父那儿,他此次不随我们出征……”他也是怕曹德在军中被人冲撞了。
这军中可没有几个善茬子,而战场无眼,谁都有可能回不来,所以此时整顿出行,难免会有人心中慌乱,最是容易生乱,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生了恶胆,以曹德这小身板根本就没得挣扎。
曹德想一下,觉得他大侄子所说不假,他原先是打算去降卒营,让曹勇去打听一下的,不过既然曹昂都提了现成的人选,那岂不是正好。
曹德抓了抓头上揪揪,“是哪个夏侯?”
如今跟随在曹操身后的可是有两个夏侯将军呢,夏侯氏与他们曹氏有亲,这两个夏侯氏都是在他哥起兵时就前来投奔,如今都很受曹操重用,所以曹德一时也不知曹昂说的事哪个夏侯氏。
二人中,年长者为夏侯惇,另一人则为夏侯渊,兄弟二人都刚烈勇猛,尤其是前者,不仅善于打战,计谋也甚是厉害,而后者则是娶妻丁氏,与曹操还是连襟。
曹昂轻笑,“是东郡太守,元让叔父。”
“既然是元让兄长,那到时候我多去他府邸上走动走动。”
元让是夏侯惇的字,而东郡也在兖州辖下,没想到曹操竟将这么厉害的大将留下来坐镇,又想着还有荀彧先生在营寨留守,想必定不会有问题。
“你先进去吧,只怕兄长此时已经在等候,我待会儿可自行归去。”
曹昂颇有几分放心不下,“只你一人回去?不若让我传信给祖父,让他派人来接你……”
“千万别,我可以的!”曹德连忙出声阻止大侄子的好意,“降卒营就在前头不远处,我再往前头走上一段路便到了,勇大哥也在前头,何必还告诉爹。”
曹德每次出城也就带了两三个人,其中一人还是为他赶牛车的,倒也轻便。这次虽然是一人,但降卒营就在前头,不消多长时间就能走到,若是传信到曹宅,反而要更长时间。
“若不然我点两个兵卒护送你归去……”
“不用,这路上不是有角楼嘛,如有歹人,也能抓到。”
曹昂见他态度坚定,只好作罢,只是让营寨外头的小兵们目光利索些,
而曹德等曹昂进了营寨,转身向降卒营走去。既然他哥将夏侯惇留下,那他就没必要非急于这一时去打听,此时只怕夏侯惇也不清闲,不如去降卒营看看各项进度如何。
降卒营虽与曹军营寨离得近,但还是有段距离,不过二者之间人烟鼎盛,不少降卒来来往往,这其中好些人并非是曹德属下,当初曹操得了三十万降卒于百万家眷,但是只挑了其中六万精锐组成青州兵,剩下的则是忙着屯田诸事。
曹德衣着不凡,这路上来往的降卒都侧目以看,其中不乏有认出他身份者。曹德丝毫不慌,他如今在降卒营里不管走到哪儿,都是被众人注视,原先还有些不习惯,但后来发现比起自己不自在,这些人心里对他畏惧更甚。
毕竟,他才是掌握了对方生死予夺大权的人。
曹德原本以为自己要靠双腿走过去,没想到只走到半路,就见到曹勇驾车来接。
“小郎君怎么也不带几个兵卒就出门,若是遇上歹人要如何是好?”曹勇是一脸担忧,他还是听了降卒来报,这才知晓曹德竟然一人在路上,既无驾车,也无人手看护。
曹德赶紧爬上了牛车,正好可以歇歇脚,不过对于曹勇的话,他并未上心,如今这一路上,不是他的人就是他哥的人,这里虽不是曹军营寨内,但好几处都设了角楼,有士兵站岗盯梢的。
曹勇见此,神情越发严肃,“小郎君,‘君子不立于危墙’,你既然身份贵重,自当更要爱惜……”
曹德见他是真的为自己担忧,也收起脸上的嬉笑,认真点头,“放心放心,我以后出门定会多带几个人。”这才见曹勇脸色缓和,曹德叹气,身边的人都对自己很是放心不下啊,他决定之后就找他爹寻个练武师父,若是能练成一打十的本事,哪里还需要保镖。
话说系统里不知道有没有武功秘籍可以兑换,想起曾经看过的武侠电视,曹德心神澎湃,越想越激动,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学成武艺时大侠模样,而系统也在这时突然响起通报声。
【建造水井已完成】
【建造水井已完成】
……
【建造水井已完成】
曹德之前安排降卒们建五十个水井,如今已经全部完成,而这系统也一下子通报了好些声,曹德连忙将系统通报声关掉,然后悄咪咪看了看曹勇神色,确认他并没有察觉,这才松一口气。
系统突然出声,有时会吓他一跳。
不过得知水井已经全部建好,曹德也很高兴,建一个水井才奖励10虚拟币,建五十个也才赚500虚拟币。但是等水井蓄满水,只要居民打水,他的系统余额就会不断上涨!
曹德清了清嗓子,“勇大哥,等水井建好后,大概要多久才能用啊?”
曹勇虽没听到系统的通报声,但他也知水井建造进度,差不多这一两日就能完工。
“以眼下的天气,估计过个三五天就差不多了。”
只要三五天,他的系统余额就会源源不断地涨钱!
离攒满10万虚拟币又进一步!
曹勇面带难色,“小郎君,只是建学堂一事……”
曹德连忙问道,“难道是建学堂进展遇搓?”
曹勇点头,“如今正缺人手,只怕学堂建造一事要耽搁些时日。”
曹德傻眼,他连夫子都给挖回来了,怎么学堂建造却要推迟。
本来建学堂就不是一日之功,需要不少时日,若是再耽误,那岂不是要晚上好些日子?
曹勇连忙解释起来,“小郎君带回来的那些降卒,其中大多数都是妇孺,而男丁中也多有老迈者……”
也会是说,曹德带回来的一万降卒与其家眷,只有其中很小一部分能当壮劳力,其余人干不了太重的活,只能做轻便的事。
但是建学堂可不轻便,既要建房子,还要建桌椅,而小郎君这次还要一下子建出三十个学堂来,光是建学堂的材料就要好多,更别提人手。
而降卒营众人如今基本上都各有任务,既要开荒屯田,又要种树伐树,还有好几个作坊忙碌。
“前一阵子,按照郎君所说,挑了好些个机灵的,让人调教了一番,送去周边郡县开铺子去了……”
这样一来,就在降卒营能干的人手,不就又少了么。
曹德叹气,清楚曹勇所说不假,其实大部分人手都用来种地去了。虽然如今土豆不种了,但是旁的庄稼还是要种的,尤其是粟米与大豆,都可以存放好些时日。
粮食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即便是旁的事暂时搁浅,也不能耽搁地里的收成,偏生如今是秋种下地的时候。
曹德没想到从他哥那里要了这么多人回来,竟然还不够用。
要不然再去薅点?
第35章
曹德后悔方才没进营寨,若不然就从他哥那里再薅一些人过来。
他可是知道的,他哥每次出去打仗,都带回来不少“战利品”,而其中一样,就是流民。
如今流民也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尤其是各地战乱,不少郡县的百姓被迫逃亡,原本的良田都荒芜,没有百姓种植,再多的田地也不能产出粮食。
如今汉室衰微,各地州县豪族却势大,不少流亡百姓被这些世家豪族掳去,成了隐户,也就是说原本属于朝廷的百姓,成了世家豪族们的私人财产。这样长期下来,可不是好事,不仅对汉室不好,对他哥这样的诸侯势力也是极其不利。
世家本就田产多,掳去的流民多,家族中拥有的劳动力自然就更多,能生产出更多的粮食,从而有更多的财富,更别提世家豪族都有私兵,这些流民中身体强壮者更就成了他们的助力。
而对于这些流亡的百姓来说,其实不少人也是愿意成为豪族的隐户,至少能有个庇身之处。但这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才会如此,但凡有选择,他们都不会如此,既是隐户,那便是在官府籍册上都再无此人,即便是被主家欺辱、打死,也都没个讨要说法的地方。
而曹操出去征战,将一路遇到的流民尽数带回兖州,却不是将他们掳为隐户,而是想让其留在兖州,重新编订户籍,将他们登记在册,然后开荒种地,这样兖州才能不断产出粮食,他这个兖州之主才能有赋税可收。
曹德之前就听二侄子曹丕提到关中地区的李雀、郭汜火拼,都波及到了都城长安,而南匈奴中一些部落也趁机南下烧杀抢掠,天子出逃,百姓流亡。
想必他哥上次捞了不少人回来吧。
曹德:心动.jpg
如今再折返回去找亲哥肯定是来不及,但不过曹操虽然要出征去,却也留下了不少人坐镇,其中就有荀彧,若是能让荀先生开口应下,此事也能成。
可荀先生虽看着温和儒雅,其实比他哥还难搞,曹德叹气,要怎么才能从一个非常讲原则的人手上抠出东西来呢?
曹德在降卒营里逛了一圈,确保各个作坊基本上都还是正常运行,只是目前建学堂这一项工程给耽误了。
“若是再过一段时间,等将鱼塘这批鱼虾捕捞晒干,估计到时候就有人手了……”曹勇开口道,这收鱼与旁的事宜不一样,只用忙一阵子,等将这些活都做完,这些人手也就空闲下来,他觉得可以安排去建学堂。
只是他也不明白,小郎君何必要建造这么多的学堂。如今不仅仅是降卒营的小孩子们都被父母送到学堂里,就连周围离得近的一些庄户人家,也将他们的孩子送了过来。
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家,根本交不起束脩,就拎了一篮子的腊肉与果子给教书先生。这些学堂可不是那些教书先生开的,他们都是每月由小郎君发放俸禄。
这事曹德也知道,那些庄户的孩子他也收下了。如今学堂里的生源主要就是降卒营孩子,但建学堂是可以赚虚拟币的,若是能扩大招生,这对他来说可是好事,而且都是现成的资源,添加一些庄户孩子并不会提高什么负担,当然不拒绝啊。
不过若是招收到的庄户孩子多了,那就要拿一个章程,制定周全的规划,如今提这些还为时尚早,曹德听曹勇说要等收鱼后再建学堂,连连摇头,
“不成,鱼塘蟹塘总是需要人手的,而除了建学堂外,之后还会有别的事物……”
所以必须得想办法增添人手。
瞧见曹勇一脸凝重模样,曹德冲他眨眨眼,“放心,我自有妙计!”
所谓妙计其实就是从荀彧手头上挖人,当然,得对方心甘情愿才行。
曹操可是很看重荀彧,不仅出征时将大后方都交给了对方看守,连平日宴席也让其坐在右下第一个位置,而曹昂曹仁等人每次见到到荀彧都是毕恭毕敬,所以曹德压根不敢惹对方,好在他有法子打动荀彧。
这还得感谢他的大侄子,若非是曹昂带他骑马,曹德还真没注意到如今的战马居然都没安装马蹄铁,这不就给了他发挥的余地了么。
曹德前世可是兽医专业,对马也是有所钻研,自然清楚马蹄铁对战马有多重要。
不仅仅是让马奔跑得更平稳,还可以防止马蹄磨损,从而让其更高效工作。马在高强度劳作或者比较恶劣环境下,它们马蹄上的角蛋白会被磨损,而若是磨损到一定程度,马蹄会发炎,无法行走,自然就不能投入到战场上。
如今马匹可是紧缺资源,甚至比粮食还紧缺,毕竟粮食随时都可以播种,但是养马却是要特定环境,基本上比较好的品种马都是跟草原上的匈奴人换的,军中有士兵专门负责养马,将其看得非常贵重,每损耗一匹,都十分心痛。
马匹不常见,就连曹德与曹太公平时出行基本都是套的牛车,并非是他们买不到,只是没必要,这样紧缺资源,一般都是紧着军中来。
反正牛车载人也很好,甚至还会更平缓舒适,就是慢了些。
曹德此刻躺在牛车车厢里,双手枕头,翘起的二郎腿慢悠悠晃着,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心里却寻思着等回了曹宅,他要如何找来铁块打造马蹄铁呢?
如今铸铁基本上都是由铁官把持,而要想买铁器,哪怕是铁农具,都要交一笔高昂的税,所以很多百姓都看重自家的铁锄头,甚至不少百姓都没有。
曹家自然不会没有铁器,但基本都是有用之物。比如那铁锄头,他家还真有,曹老爹时不时还拎出来舞两下,权当是乐趣。
所以曹德寻思着,他是将老爹的锄头顺来合适,还是该去厨房盗了菜刀来铸马蹄铁?
不妥不妥,曹德连忙摇头,他可是孝顺娃子,怎能将亲爹的宝贝农具给弄没呢,而要是没了菜刀,那今晚用膳怕是也不痛快了。
哎,苦恼,或许该直接去城里铁铺看看,许是可以花钱买上一块合适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要白白交上一笔税钱,曹德一张小脸怏怏不乐。
幸好曹老爹不知自己的小儿子为了省一笔买铁税,差点动了顺走他的铁锄头心思,要不然真的要撸袖子揍孩子。
也正是因为不知此事,所以等曹德捧了一个盒子过来时,他还是一副笑呵呵模样,“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爹你打开看看,保证是个好东西!”曹德卖起了关子,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催促着曹太公快些打开,听他这么讲,曹太公也生了好奇,接过盒子后没有多磨蹭,直接将锁扣打开,就见木盒里只是放了四块铁疙瘩,却是半环形模样。
他拾起其中一块,仔细看了看,只见半环形铁块上还钻了几个孔,只是也不甚好看,瞧着不似饰品,更不像是武器,曹太公心里纳闷,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他觑了一眼旁边的儿子,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一脸的小得意,轻哼一声,“快些说说,这个究竟是做什么的?”
曹德待会儿还有求于亲爹,此刻听亲爹发问,也不敢多耽搁,先是几句话就将这马蹄铁的用处给说了一遍,然后举起其中一块示意道,“就将这个钉在马蹄上,从小孔里敲上钉子……”
曹太公有些不信,他还从未听说要在马蹄上弄铁块的,这不是给马增加了负担吗,况且在马蹄难道不疼吗?
“真的不疼。”曹德信誓旦旦道,“爹你要相信我,你看我们脚上还长指甲呢,马蹄也会长啊,这马蹄铁其实就是钉在它的指甲上的,是对它有好处的……”
曹德庆幸自己以前是学兽医的,这下子倒是能跟亲爹讲详细些,马蹄上的角质非常厚,但是它们与地面接触过程中会不断磨损,而且因为这个角质是不断生长的,有些马也会自己在地面上磨。而若是磨损手上,在地上行走遇到淤泥和积水就极易感染病菌,这也是马染病的一个重要原因,若是有了马蹄铁就能很好地避免掉这些。
曹太公听着小儿子在跟前叭叭叭讲了好一会儿,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让马戴上这马蹄铁,当真能跑得更快?”
曹德连连点头,“嗯嗯嗯,不仅是更快,若是遇上雨天,地面淤泥比较湿滑,有了马蹄铁马也不会摔倒……”
总而言之,马蹄铁好处多多,小小一块,不仅可以让马跑得更快更稳,还能保护它们避免细菌感染,能减少军中马匹损耗率。
曹德眼巴巴望着他老爹,“爹,要不将你的马前来,咱给它试试吧?”他跟亲爹说了这么久,其实就是为了给亲爹的马装上这玩意。
哎,若是有大侄子在就好了,他先前都与曹昂说妥了,等他回来,就为他的马装上这物,只是曹德如今要去抱荀彧大腿,那就只好先他爹的马用上一用。
等他给亲爹的马装上了这马蹄铁,然后将其带到荀彧面前,让他亲眼见识一下这马蹄铁的效果,还怕他不动心?
而等他动心后,曹德想要开口跟他要些流民,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曹德早就在心里安排好了这一切,这一刻就只等亲爹点头同意,他就要去马厩牵马了。
曹太公哪里看不出来小儿子脸上的跃跃欲试,顿时明白他心里的算盘,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哪有这般好心,会突然想到要送好东西给为父?”
曹德还真有些心虚,他好像确实经常将亲爹当成了工具人,但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爹,你可是我亲爹,咱遇上了难处,难道不该找你吗?”
曹德叉腰,他这不是自己没有马么,要不然哪里需要将主意打到曹太公头上,但这对曹太公也是有好处的,又不是什么坏事。
曹太公一噎,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那你跟我来吧,我倒要看看可真是如你说的这般好用。”
“试试就试试!”曹德一点都不惧,跟在亲爹身后大摇大摆地去了马厩,将曹太公的马匹从中挑出,而给马钉上马蹄铁的事,他却不用亲自动手,只是站得远些然后指导一下。
在给马钉马蹄铁时,马可能会挣扎,以他的小身板,若是靠得太近,搞不好还会误伤。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想那般,曹太公的坐骑在钉马蹄铁时并不太顺利,还是找了帮手过来帮忙摁住,这才将四个马蹄铁都成功钉上去,曹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还没亲自给马安装过这玩意,没想到还要费些力气,幸好这事是交给旁人来做,看着眼前之人一膀子腱子肉,可见是有力气的,这才弄得顺利。而等曹太公做坐骑钉完马蹄铁后,众人就一把将它松开,原本还嘶鸣不断地坐骑立马不叫了,站起来走了几步后似乎有些迷茫,用前蹄在地上划拉了好几下。
曹太公本是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原本在坐骑嘶鸣时,他就想叫停,生怕自己的坐骑受了委屈,只是一旁跳窜个不停地是亲儿子,曹太公只能忍住心痛,眼看着众人继续,如今见到他的坐骑还是好端端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曹德催促着曹太公,“爹,你快骑上去试试,看看是不是比先前要棒多了?”
全程只当工具人的曹太公也很好奇,走到坐骑旁摸了两把它背上的鬃毛,然后踩着马镫一跃而上,动作依旧灵活稳健,而等坐到了马背上,不过是驱马走上两步,曹太公便体会到了与以往的些微不同,眼睛亮了几分。
他还真觉得此时坐骑似乎走得要比之前稳当些,只是也不确定是当真如此,还是因小儿子所言而错感如此,曹太公又一拍马臀,就在曹宅院子里来回小跑起来。
曹德:“……”
曹德托腮坐在跨院门坎上,神情很是无奈。
他失策了,他不该找亲爹来当工具人。曹太公已经骑着坐骑在这院子里转了五圈,时而让马快些跑起来,时而又放慢速度,而曹德也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逐渐到心累疲倦。
他爹啥时候玩够了啊,他还等着牵着马去荀彧那里走上一趟呢。
眼见他爹又要再骑上一圈,曹德立马“蹭”一下站起,连忙小跑过去,“怎么样。爹?我可没说大话吧?”
曹太公意犹未尽,“确实比先前要稳当不少,只是在院中抛不开,若是能去郊外跑上几圈……”
曹德听说他还想骑到郊外去,立马将手臂往上升起,“爹你拉我一把,带我一起吧!”
曹军营寨就在郊外,跟着亲爹去城外骑马,倒是正好顺路了。
而曹太公还有些迟疑,可不等他多想片刻,就见小儿子已经在自行往马背上爬了,深怕他被自己的坐骑踹上一脚,曹太公连忙伸手将小儿子拽到马上。
……
曹操已经带着大军离开有些时日,荀彧虽未出行,但却能收到来自军中的书信,自然也就知道外套战况如何。
曹操是个善打仗的,带着大军出了范县后就直奔任城,可谓是气势凶猛,而陶谦率兵攻打兖州,本就是理亏一方,在对上曹操后,两方交锋几次,均是落于下乘。
荀彧在知晓这些后,心绪平稳,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曹操虽没带去夏侯惇,但军中曹仁、曹昂等人,各个都骁勇善战,再加上又有荀攸一同前往,他这个侄子可是极擅智谋,而主公带去的大军有数万人马,早已被主公带着打了多次仗,基本都是打仗老手,如此一来,陶谦等人如何能敌。
荀彧将受到的书信一览而尽,心情颇为愉悦,将手中书信递给了一旁的夏侯惇。
“元让不妨观之一二。”
夏侯惇也是将中能手,跟随曹操南镇北站,经验丰富,他接过荀彧递过来的书信,粗粗一览,眼里精光冒出,遗憾叹气,“可惜此次主公未带上我一同前往。”
陶谦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这次主公交战陶谦,自然是稳赢,说不准还能将徐州给拿下,在夏侯惇看来,这不就是白给的军功吗,只等那些将士回来领赏,他自然是眼馋得很。
“元让何必这般说,主公既留你坐受兖州,可见也是对你我信任……”
夏侯惇颔首,他心里也是清楚,他们夏侯氏与曹氏关系非同一般,主公将他留下坐镇,自然也有其中缘故,此刻再听荀彧所言,连忙道,“文若所言甚是。”
二人相视一笑。
账外小兵跑了进来,“报——司马,将军,小郎君来了!”
荀彧与夏侯惇眼里都出现了疑惑,如今主公可是出征在外,小郎君怎会在此时过来。
“他应是来寻我们的。”荀彧沉吟片刻,对小兵道,“既如此,那便将小郎君迎进来。”
等小兵领命匆匆出了账外,荀彧与夏侯惇对视一眼,“走吧,一起去瞧瞧小郎君此次所为何事?”
夏侯惇闻言轻笑,他们与主公近亲的人都知晓,曹家这个小郎君有些不凡,年岁虽然不大,但却捣鼓出不少东西,如今开了几个作坊赚了好些钱财,当真是厉害。
而这小郎君每次来帐中,基本上都是有要事。
如此,他也有些期待,不晓得这次曹家小郎又捣鼓出了什么新鲜玩意。
他们二人等了片刻功夫,就见曹德兴冲冲跟在小兵身后,而在他身侧还有一兵卒,手里则是牵了一匹昂首挺肩的白马。
难不成是这马有何不俗?
第36章
这马自然就是曹太公的坐骑,已经被曹德安排上了马蹄铁。
曹德可是陪着他爹在城郊外跑了好几圈,让曹太公过足了瘾,才将坐骑借来。
荀彧等人很快就发现了此马的不同寻常之处,四个马蹄都各自钉了一铁块。
夏侯惇上前摸了摸这匹马,低头看向曹德,“阿疾,这是何意?”
不仅是夏侯惇疑惑,此刻跟着荀彧出了帐子的几人同样不解,此刻陈宫与程昱两人也走到这匹马身边,弯身探看了一二,发现这马蹄上虽钉了一铁块,但是却并无半点不适。
几人都将目光投向曹德,心里有了猜测,此次曹家小郎过来,定是为了马蹄上之物,只是不知这究竟有何用?
曹德见此,连忙开口道,“这是马蹄铁,不仅可以让马跑得更稳更快,而且能减小损耗……”
军中战马损耗可不小,不提用来押送军粮的马匹,因负重太多,又要长途跋涉,基本上运一回粮食,就要损耗不少粮食,而战马则对马各项体能要求都很高,要是马蹄损伤,就根本无法作战。
光是军中养马,都要花不少的银钱,甚至还不一定能弄到品种好的马,他们都是拿粮食与匈奴换取。这在之前,想要换些马匹倒也不是难事,但随着黄巾反贼作乱以来,各路诸侯征战不断,各地都争抢马匹,匈奴人这些年也不太老实,他们想要买马也比先前艰难些,花用都更多。
所以荀彧对军中战马看得非常重要,曹军军纪严明,便是对战马也有着各项禁令要求,若是有违纪者,都是军法处置。
几人一听曹德所说,这马蹄铁竟能减少马匹患病,甚至可以减少损耗,众人脸色凝重起来,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属实当真,则能为他们曹军挽回不少的损失。
荀彧神色微动,指了一个小兵过来,“去将军中牧马役唤来。
荀彧虽被曹操命为军中司马,主管粮草、军马各项事务,但是这养马的具体事务并非由他自己来做,而是有专门负责的兵卒。
众人没等多久,就见方才那小兵领了几个兵卒过来,曹德瞧了几眼,这几人高矮胖瘦不一,身上所穿也不是寻常小兵军衣,又有些年岁,他估摸着这至少也是都尉校尉。
这些人先是拜见了在场几位将领,荀彧直接指了指曹德带来地那匹马,“你们来看看,在马蹄上钉了此铁如何?”
其实曹德既然提出这马蹄铁,荀彧等人心里已经信了三分。
这曹家小郎虽年岁不大,但与寻常小儿不同,从他做的一桩桩事情来看,足见其聪慧,只是这涉及到军中战马非同小可,当然不能全听一小儿所言,故而才喊了军中善养马之人。
几个牧马役侧身在马匹旁,将其马蹄握起一只探看,伸手又摸了摸两下,只见这马似乎是有几分焦躁,甩了几下尾巴,但却没旁的不适,几人对视一眼,皆是激动兴奋。
他们与马打了半辈子交道,对马匹极其熟悉,自然清楚马蹄是军马重要部分,极容易受伤损耗。而马蹄若是磨破受伤,就要养好些时日才能好转,甚至有些根本就治不好,可他们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小心照料。
而如今见了眼前这匹马,他们仿佛是找到了一个新方向。
实在是妙啊,既然他们都能穿鞋,这马又如何不能,以铁为履,这样马蹄不会在地上损耗,自然就不易受伤。他们作为养马役,也清楚马蹄底部角质厚实,将铁块钉上去根本不会疼。但又在马身上其他位置检查一遍,均是良好。
此马毛发水光顺滑,骨骼粗大,浑身肌肉饱满鼓起,当真是一匹好马,压根一点问题都没有。
“大人,这马蹄铁一物,属实妙极!”
“没错没错,若是在军马都装上此物,确实可以保护马蹄,减少损耗……”
“属下以为,可让军马都钉上此物……”
眼前这几个养马的士兵都肯定马蹄铁价值,曹德没忍住,脸上露出几分兴奋,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荀彧。
妥了妥了,有这些养马役的鉴定,可见他弄出的马蹄铁是有用的。而曹德比旁人更清楚马蹄铁的好处,若不然他也不会信心满满拿出,只要给他哥军中军马都装上此物,那战斗力肯定是能更上一层。
夏侯惇闻声立马道,“如此甚好!”他望向曹德,接着道,“不如写一封信与主公,将这等好事也告知主公!”
荀彧没吭声,他挥手让几个牧马役退下,目光含笑望向曹德,“此次小郎君所为,可让军中损耗减轻不少……”
程昱颔首,“确实是大功一件。”
听着众人对自己的夸赞,曹德微微脸红,他只是为了跟荀彧讨要人手的,况且若非是大侄子骑马载他,曹德还没想起这马蹄铁,如今听着众人夸赞,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好在荀彧见他这副扭扭捏捏模样,心领神会,开口问道,“小郎君可是有为难之事?”
曹德连连点头,“先前时日,我让勇大哥安排人手建学堂,才知晓如今降卒营人手不够,听闻兄长之前出征带回不少流民……”
荀彧略作思忖,曹操特地从周边郡县将流民带回来,自然是有其用处,各处生产都是需要人手,军中也要不断添补新的兵丁,而这些流民去处荀彧早已有打算。
曹德心里一咯噔,为了讨要些人手,他可是铺垫了这么多,该不会这事不成吧,那他要上哪儿去寻找人手?
夏侯惇见荀彧沉吟半天也未应下此事,而曹德从一开始的满脸憧憬变成两肩耷拉,神情沮丧,一副很难过模样,顿时于心不忍。
阿疾多好的小儿郎啊,又是为主公出粮又是出钱的,如今还弄出了这马蹄铁,到时候军马也能损耗更少,如今给他一些人手又怎么了?
“荀先生,主公先前拨给阿疾的降卒,虽不是为军中办事,但是所产粮食与钱财,却也用在咱们曹营,既如此,那些流民即便是去了小郎君那儿,又有何妨?”
曹德没想到夏侯惇还会为他出言,顿时投过去感激一眼,不愧是亲戚,就是一家人!
此事陈宫也开口道,“听闻小郎君治下甚严,如今那降卒营管得井井有条,不仅作风优良,还让其孩子读书写字,一改先前作恶模样。而此次主公带回来皆是流民,本是无辜百姓……”
在他看来,这些流民若是能去曹小郎那儿,那就是有了好去处,他可是听说了,这曹小郎对麾下降卒手松,不仅一日两膳,还每月供肉,就连衣物都会发放,这些流民只要去了曹小郎那儿勤快些,不愁日子不好过。
曹德先前还对这陈宫很有意见,毕竟他看《三国》时,这人可是背刺了他哥,如今见这家伙也为自己出声,心里嘀咕,不管之后如何,此时来看,这陈宫当真是仁善,若不然也不会特地去了解那些降卒的生活状况。
荀彧见众人都为曹德出言,脸上出现些许无奈,他何尝不知这曹小郎御下有道,但也正是如此,他才不放心。即便这曹小郎年纪尚幼,且还是主公幼弟,但也难免其不会有二心。
当初主公给曹小郎一万降卒时,荀彧就觉得不妥,更何况这些降卒还有那么多的家眷,这么多的人手,都比得上一些世家养的佃户与私兵了,若是养大了其心思,岂不是反过来添了乱?
但此番曹小郎确实立了功,如若不赏,难以服众。
“既如此,那便许你三千流民,如何?”
曹德立马点头,生怕对方会反悔。
三千虽然少,但总比没有好吧,他也知道这荀彧可不比他哥好说话,曹德不嫌弃,大不了等他哥回来后,他再跟亲哥要嘛。只要眼下有了人手,那他的学堂就可以继续建造起来,只要不耽搁系统发布的任务,曹德就很满足。
他眼巴巴望着荀彧,只等他安排人手,然后才离开。
只有将人手带回去,那才踏实。虽然荀先生看着不像是言而无信之人,但曹德还是怕会生变。
好在荀彧既然已经点头同意,倒也没有再为难他。直接带着他去了临时搭建出来的流民营地,又带了几个校尉,亲自点人。
流民营里的环境可不好,这营帐本就是临时搭建出来的,里面挤满了人,有男有女,还有不少小孩子,哭闹声啜泣声混杂在一起。
随着曹德等人进来时,明显能感到原本嘈杂之声随之一滞,立刻小了很多。
流民惴惴不安地望着这些军官,心里惶恐,他们当初是被军兵给赶过来的,也不知要做什么,不过到了这里后,这些军爷大人们每日都给他们发放一顿米汤,这让流民松了一口气,好歹能吃上一口。
曹德看着这黑压压的流民,心里不太好受,这些人可比当初抓来的降卒还要面黄肌瘦,一些小孩子在哭闹,也都只是哼哼唧唧,饿得跟爹娘要吃的。此刻看到他们,一家几口人都无助地挤到一起。
得了荀彧首肯,几个校尉直接走到流民当中,从最边上的流民开始清点,“你,还有你,过来……”
校尉们的态度可算不得好,甚至还有些粗鲁,这流民营里人多气味也难闻,其中一人黑着脸伸手就将人拽起,嗓门也极大,“凡是点到的人,都去账外,老实地待着!”
曹德这才发现,原来荀彧应承给他的三千人手,还不是三千壮丁,竟是连老人小孩也算上了。不过幸好不是一个一个的挑选,基本上是一家一家的来,这样以来,虽然成人不算多,但也勉强能看,另一方面也更好管理。
三千人并不多,很快就将这些人集齐,带到流民营帐外,而此时也有不少兵卒过来瞧热闹,只是瞧见有荀彧与夏侯惇等人在此,不敢靠近。
这些被单独挑选出来流民很是惊惶,他们也不知这些军爷想要作甚,就见其中一位军爷竟跟一个儿郎说道,“小郎君,人已点齐,还请示下。”
有不少流民大着胆子悄悄抬眼瞧了瞧这小郎君,只觉他唇红齿白,一张小脸也净白如玉,一看就是天生的贵人,顿时不敢多看,连忙垂下头去。
而曹德则是转头看向荀彧,“荀先生,可否安排人手,将这些流民都送往我那处。”他所指的就是城外降卒营,他自己是可以走去,只是这些流民若没人看管,只怕会逃窜离去。
荀彧颔首,“此等小事在,彧自会为小郎君安排妥当,只不过近日彧打算重新编户入籍,郎君的这三千人也要计入册内……”
曹德自然一口应下,他还体贴地问了问,“那降卒们可要,若是需要,我便让勇大哥将名册送来,全都记档了。”记档是为了更好的管理,曹德的降卒营可是立了不少规矩,不过他奉行奖赏分明,如此以来,降卒们基本都信服服管教。
荀彧见他如此坦荡,微微一笑,“如此便有劳了。”
曹德摆摆手,此刻心情甚好,却不忘与荀彧交好,“荀先生放心,等我回去,便让勇大哥送来,不耽搁!”
他亲哥长时间都在外头打仗,日后可能还要与荀彧打交道,曹德觉得未免对方等急了,等一回降卒营,就与曹勇说此事。
而等曹德回了降卒营,就见他爹坐在树下席子上吹胡子瞪眼,曹德连忙牵着他爹的坐骑小跑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将马绳递过去,“爹你看,马儿好好的呢,就是牵出去逛了一圈……”
曹老爹没好气地站起来,接过自己的爱马,他还不清楚自己这小儿子嘛,定是去了营寨,也没再多问,而是慢悠悠道,“今夜便暂歇在这营地吧。”
此刻时辰已不早,若是赶回去,只怕也是赶不上饭点。
曹德点点头,一口应下,他近日又是与亲爹骑马又是去营寨要人,早就倦了,此刻只想好好歇息,而他在降卒营这边也是安排了小窝,可以留下来过夜,如今只是给亲爹加塞一个床位而已。
曹德狗腿子般凑到曹太公跟前,“爹你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安排上!”
曹太公斜觑了小儿子一眼,哪里还不知道他的秉性,定是阿疾自己馋了。
这降卒营哪里比得上城中曹宅,曹家有不少厨子可是曹太公花重金寻来的,不管是炙肉还是肉羹,都是一绝。
曹德嘿嘿一乐,降卒营的环境当然比不上城中曹宅,但是却有不少好吃的野味。
比如,烤鱼!
第37章
等到乌金西坠,降卒营也不是立刻就闭户歇息,曹太公跟着小儿子晃荡,身前则有两个曹家的护卫举着火把照明。
曹德与亲爹说要去吃烤鱼,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馋这一口好久了。
降卒营里鱼塘、蟹塘这阵子都在收鱼捉蟹,打捞起来的鱼基本上都是杀了风干或者腌制,而蟹则是制成蟹酱,这样可以存放时间久些。
而鱼塘蟹塘经营了这么久,迎来第一次大丰收,除了将其中大部分制成鱼肉干留存起来,曹德也不吝于拿出其中一小部分分发给这些降卒,虾塘也是如此。
夜风徐徐,降卒营里众人忙碌了一日,此时得了闲暇,也不舍得在屋里点油灯,而是在院中纳凉,借着月光与火把照明,一家开始和乐融融用膳,架起一口锅,将分发到手的大鱼洗净放入锅中,只需要放些葱姜,就能熬制出一大锅鲜汤,一家人都能美滋滋尝上几口。
当然也有一些降卒是尚未成家的壮丁,或是半大小子,那就不爱将其煮汤,而是刮了鱼鳞、剖了鱼腹,找根签子串上,再将小葱与生姜塞到鱼肚中,直接放在火上烤,不消多久,烤鱼香味就传得老远,馋得旁人家孩子都哇哇乱叫,只能挨娘老子一顿揍。
这降卒营里住的人多,如今家家户户的孩子基本都送到学堂里,虽然都是去读书识字,但仍有一帮小子皮实得厉害,他们不敢嚯嚯鱼塘里的大鱼,却偷偷摸摸钓了红螯虾,也用签子串上烤了香嘴。
曹德好几次在降卒营过夜,就撞见这帮小子烤龙虾,见他们被吓得面色发白,就没与这帮人计较,不过还是将这事与曹勇提了一嘴。
他对这些半大的孩子当然没恶意,但是若都放任不管,不提安全隐患问题,只怕那些成人也会跟着监守自盗。
而转过头后,曹德自个儿也是馋得呜哇呜哇的,此次刚好遇上曹老爹留宿降卒营,曹德当即决定要拉上亲爹一起吃烤鱼、烤大虾!
曹老爹一脸嫌弃,他可吃不惯这种烟熏火燎的东西。
曹德连忙道,“我做的烤鱼可香了!”
曹老爹摆摆手,“那就尝一点,若是不好吃,就换旁的!”
“行!”
曹德立马让人将鱼虾都准备好,又要了一些黄酒、生姜与葱蒜等物。
呈上来的鱼早就是处理好洗干净的,而曹德又用醋、生姜等调料涂抹其身,再将其放在黄酒中浸泡,就是为了给鱼去腥。
不过看着他爹还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曹德觉得还是要再备选一份,万一他爹吃不惯,还可以换个口味。
曹老爹喜欢汤饼,尤其是晚膳,更是喜欢吃上一碗用鸡汤煨出来的汤饼。
而这汤饼其实不是饼,只是面条,这对曹德来说不难,不过此刻再去杀鸡熬汤肯定来不及,太费时间,曹德决定让亲爹尝尝爽口的凉拌面。
曹德将鱼虾串好签子后,就交给护卫拿着去烤,而自己着手处理凉拌面,曹太公先前对烤鱼不瞅一眼,等到凉拌面时,却好奇地站在一旁瞧着。
他既喜食汤饼,自然是尝过多样口味,却还未见过阿疾做的这般,尤其是见他将一油瓶拿出时,扑鼻的香气立刻散开,曹太公神情严肃,却是在思索这香味他为何这般熟悉。
“你那倒入碗中的是何物?”
曹德晃了晃手中油瓶,诧异道,“爹是问这个?”
曹太公颔首,又看了一眼倒入碗中后的模样,黄褐色模样,瞧着有些像酢,却要粘稠很多,这气味又这般熟悉,他一时却想不起来,倒是一旁负责烤鱼的两个护卫也探头瞧了瞧,没忍住开口道,“老太爷,小郎君,属下闻着似乎是麻油?”
另一人也是连连点头,“属下闻着也像是胡麻熬制出来的油膏!”
可不就是胡麻嘛!
曹德昂起头,“没错,这就是麻油!”
曹太公眼睛瞪大,他连忙凑到小儿子面前来,仔细闻了闻,也发现这当真是胡麻,他先前竟然没认出来!
可知道这是麻油后,曹太公更是哽住,阿疾居然用麻油为他做汤饼,这、这真是胡闹!
曹德见着他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赶紧道,“爹,这麻油是可以食的,很香!”
胡麻就是芝麻,是当初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作物之一,还可以用来制油,曹德在土豆减产后,就安排降卒种了不少芝麻与大豆,这两样都是可以制油。
曹太公自然是知道这胡麻是能食的,当年长安街头甚至还有卖湖饼的,上面就撒了这胡麻。但是这麻油中原地区却不是拿来吃的,而是将其作燃物,尤其是在战场上,折松为炬,灌以麻油,从上风放火,则可用来攻敌。
如今这用来攻敌的麻油已经被孝顺儿子拿来做饼。
曹太公:麻了,儿子太孝了。
曹德将拌好的凉面捧到亲爹面前,轻声问道,“爹,真的不尝尝?”
曹太公一脸生无可恋,对着小儿子凑上来的乖巧脸蛋,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若是真将这惨了麻油的面饼给吃了,那他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那好吧。”曹德遗憾地端回碗,稍微可惜了一下,然后将凉面碗划拉到自己身旁来,“爹,那我让人给你重新做一份。”
眼前这份肯定也不能浪费,亲爹没口福,曹德愿意代劳。
等到鱼虾都被烤得差不多,正式开炫,一口烤鱼,一口凉面,美滋滋!
他还拿出一罐番茄酱,蘸上一些,又是另一种风味。
曹太公就看儿子捧着碗,将那汤饼吃得喷香,不免有些怀疑人生。
用麻油拌面当真好吃?看着阿疾这副模样,让他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馋意、
对曹德而言,这凉拌面是好吃的,他可不仅仅是放了麻油,葱花、芝麻、蒜末等物都一样不少,他甚至还让人切了黄瓜丝,可惜就是少了花生米,若不然就很全乎了。
对于亲爹不吃芝麻油这事,曹德也很遗憾,要知道麻油对人体可是好处多多,不仅改善贫血、护嗓止咳,还可以润肠,非常适合老爹。
曹德一开始得知这麻油居然只被当作是燃料时,痛心疾首,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决定之后带回去给杨夫人、丁夫人尝尝,若她们也不喜食用,那就作罢,他可以留着自己慢慢吃,或许可以再做点麻酱。
等到第二日,降卒营里的风光又是另一幅模样,各家各户上工的上工,去学堂的去学堂,虽然忙碌,但每个人精神气都很好。
曹太公觉少,早起已经四下逛了一圈,牵着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大黄,不知不觉就来到一个人流鼎沸的房屋前。
降卒营中普通降卒住的房屋都是统一规模,基本都差不多构造,只是各家圈起来的院子有所区别,里面的景致也有些许出入。但曹勇等看守人员住的房屋却要更好些,留给曹德临时过夜的房子在规格上更是要高出不少。除此之外,降卒营还有学堂、夫子们的宿舍,也都不尽相同。
曹太公将这几地都逛了一遍,又来到一新处,发现眼前的房屋不仅更高大宽阔些,此刻门前还站了不少人,不仅好奇,这是什么地儿。
“这是小郎君为小人们建的澡堂,里面的都是昨日新来的流民……”
虽然这降卒并未认出曹太公身份,但从他所穿衣裳与牵着的大黄,也能窥出一二,此刻见曹太公面上疑惑,便主动开口解惑。
这降卒又道,“平日小人们也只在家中舀水冲凉,极少来,若是等到冬日,指不定可以来泡一泡舒适些……”
曹太公了然点头,如今天热,便是他在宅中,也只是让人备些温水即可。
曹太公不过是在澡堂外面站了一会儿,就有眼前之人瞧见,立马进了澡堂里间禀于曹勇。
没过一会儿功夫,曹勇就匆匆从里面出来,到了曹太公身边,“太公怎来了此处,里面都是些流民,身上污秽,可别冲撞了太公……”
曹太公却是指了指澡堂里头,“怎地将这些流民都弄到此处?”
曹勇也是一脸无奈,“是小郎君的吩咐,他说这些流民身上脏,要好生用热水泡一泡,那些小孩子头发都剪了去,怕又虱子……”
一开始小郎君可是说要让流民都将头发剃了去,曹勇大惊失色,连忙制止,若是真这么干了,只怕天下人都能骂死小郎君。
都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郎君如何能将这些流民头发都剃去,不提这些诶流民心中怨怼,只怕那些士子们也会口诛笔伐,幸好小郎君听劝,在曹勇竭力劝阻下,最后只动了小孩子的头发,只是那些成人也要来这汤池子里泡着,小郎君说这般也可杀死那些虱子以及虫卵。
曹太公听曹勇这般一说,心中一哽,这种事确实是阿疾能干出来的。
他欣慰拍拍曹勇的肩膀,“幸有阿石照看,我也能放心一二。”
曹用只是道,“是小郎君心善罢了。”
曹太公摇摇头,却不再多说,转身向来处去,此时阿疾应该也起了才是。
曹德喜欢睡懒觉,即便如今已经没了熬夜,但是还是不喜欢早起,不过如今不是冬日,他早上也没没睡多久就自个儿爬起来,等见着他爹不在屋里,并不奇怪。
等洗漱一番,稍稍吃了些东西垫了一下,就见曹太公已经从外头转悠回来。
“爹,可曾用膳?”
曹太公摆摆手,“不用,待会儿我还是回城里再吃。”
曹德闻言,没多劝说,他猜亲爹应是吃不惯这降卒营的伙食,点点头,“那我让人套车,送你回城。”
曹太公挑眉,“难道你不与我一道回去?”
曹德装傻,“爹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等忙完就回城。”
曹太公才不信这小子的话,这降卒营里临时住处都布置齐全,连吃喝都一有尽有,可见是随时打算留下住宿,而城中曹宅,若非是有事相求,他都瞧不见这小子的身影。
曹太公轻哼一声,转过身向屋外走去,“随便你,只是莫忘了你娘可是盼着你回去与他用膳。”
“哎——”曹德望着他爹走远的背影,神色复杂,他这次是真有事。
这几日降卒们都忙着晒鱼、腌鱼之事,昨日日头正好,其中一批鱼干差不多已经制成,曹德打算安排人送到隔壁营寨,让荀先生给他哥送去。
他哥在前头打仗,却不是一下子就将所有军粮都带上,而是让荀彧来安排运送过去,到时候正好可以将这些鱼干、肉干送去,也给将士们鼓舞一下士气。
曹德叹气,等这次送完粮后,他就回去陪亲娘,之后应该也没甚么要忙了吧?
第38章
要为曹操送粮这事,曹德早就在着手安排,早先已经送去了一批粮食,这次收鱼后,又打包了一大批的鱼干、肉干与干虾等物,整整装了好几箩筐,便是用牛车押送,也要不少辆车与人手。
曹德如今手上能用的人手可不多,所以他直接让人将这些粮食送到荀彧那儿。虽然曹德对这个荀先生有些畏惧,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办事能力。只要将粮食交到对方手里,基本上是不会出意外的。
而曹德不知,让他无比信任的荀彧,此刻也是有些头疼。
正如曹德之前所预料的那般,曹操不在范县时,军中大事一切都由荀彧来定夺,这押送粮草之事事关前线战事,稍不留意便可能延误军情,荀彧对押送粮草自然就十分重视,但要派谁来接任这个任务,却迟迟没拿定主张。
从兖州到徐州虽路途不甚遥远,可一路上也是有不少流民与匪寇,若是半道被人劫走,那不提这损失几何,怕是前线将士们都得饿肚子,所以必定要选一个稳妥点的人。
荀彧比较看好夏侯惇,此人不仅武艺高强,是个会打仗的,而且还足智多谋,有应变之才,又是曹公亲信,若由夏侯惇亲自押送粮草去前阵,那必定不会有问题。
只是曹公看重夏侯惇,特地命他为东郡太守,何尝不是为了震慑东郡士林,此次将其留下,也是有意让夏侯惇镇守后方之意,若是再让他去送粮草,只怕这些兖州士林会趁机生事。
自曹公入主兖州之后,倒也是任用了一批兖州出身的子弟,只是兖州本就与徐州相邻,只怕这些子弟与徐州关系紧密,荀彧哪里放心让他们去运送粮草。
陈宫忍不住开口,“荀先生,以某之见,何不让孟卓来胜任之事?”
他口中的孟卓,便是张邈,此人与曹操年少便相识,二人有着多年情分,张邈是兖州东平人士,年少时便以侠义闻名,又时常接济贫困、乐善好施,陈宫对他很是推崇,二人可谓是一见如故。
荀彧对张邈还是有些顾虑,只是摇头,“不妥,不妥。”张邈确实有盛名,尤其是清流当中,如今在这兖州之内,只怕世人对张邈的推崇要远胜于曹公,而其弟张超又是性情中人,张邈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深受其弟影响,荀彧认为,若是张邈运粮,只怕会中途生变。
陈宫与夏侯惇对视一眼,示意他出声。夏侯惇叹气,与旁人相比,这张邈确实是更合适,这运送粮草自然是要找亲信前往,而如今营帐中众人,除了荀先生与曹家亲族,只怕就张邈与主公关系亲厚,当年陈留举兵时,张邈也是对主公倾力相助。
“荀先生,主公离去多日,只怕已经粮草无多,还需早日拿定主张,如此才不延误前方战况……”
“荀先生,元让所说不假……”
见众人纷纷都举荐张邈,荀彧最终点头,“既如此,那便立下军令状,不可延误。”
……
若是曹德知晓自己送往曹营的干粮、肉干等物,最终是由张邈运送到战场上,必定会气得跳脚,但正因不知晓,他才能在范县城里乐呵呵,整日陪着亲娘吃吃喝喝。
上回在降卒营给亲爹尝试的麻油,并不得对方欢心,但曹德毫不气馁,还是拿来给杨夫人尝了尝,不出意外得了杨夫人的夸夸。
不过杨夫人胃口一向不错,鲜有她不爱吃的菜食,故而她的一番夸赞虽让曹德受挫的心灵得到了些许安慰,但是还不够,曹德也是知道亲娘的认证缺乏公信度,转头就将几个侄子侄女喊来。
曹丕并不太情愿,倒是曹彰像个小炮仗,听说曹德做了好吃的,下了学就直冲冲而来,而曹妤则是好奇居多。
“小叔,听闻你将麻膏用来当油吃了?”曹妤一脸惊奇,“那滋味能好吃?”
曹德抬起下巴,“好不好吃,待会儿尝了不就知道?”
曹妤讨了个没趣,也没有不乐意,而是催促着曹德赶紧让人端上来。
曹宅虽有厨子,但很难弄出新鲜花样,曹妤平日所食也只是些麦饭与汤饼,曹家伙食不差,每日都会有肉食,或是鹿炙、或是羊脍,用了昂贵的香料调味,味道也不差,只是曹德经常带着几个侄子侄女开小灶,还特地让人打造了一铁锅,用来炒菜。
如今膳食基本都是用炙、炮、烝这些厨艺,而曹德的“炒”菜技术一出,很快就将曹家几个小辈征服,至少是将他们的胃征服。
所以对于曹德要喊他们来尝试新菜式,在他们得闲时,还是非常乐意过来的。
曹德等他们都在各自席位盘腿坐下,就让仆妇开始上菜,随着几盘新菜式被端上来,就连原本不太情愿的曹丕都打起几分精神,好奇地望着瓷盘碟子里的新菜,瞧着竟是从未见过的。
此次的新样不在于烹饪方式,而是做菜的材料上。
曹妤是个急性子,等仆妇将菜肴端上放下后,她就拿了筷箸夹起其中一盘盘中之物,放入嘴里后,眉头却是微皱。
感觉味道有些怪,但她没尝出来是什么制成。
曹丕也紧随其后,默默地夹了一筷箸,尝完后笃定道,“是豆干。”
而曹彰,他只负责大口狂炫,倒是没有挑嘴,却也不点评,在他眼里就没有不好吃的食物,倒是与杨夫人意外相像。
曹德听到曹丕猜是豆干时,没有否认,“只猜对了一半。”
确实是豆制品,但却不是豆干,曹妤与曹丕方才尝的都是腐竹,不过桌上还有几盘,曹德此时却没有说,只是让他们尝尝旁的。
原先吃着腐竹皱起眉头的曹妤,在尝了下一盘菜后,却是眼睛一亮,“这是肉!”
曹彰也跟着点头,“是肉肉!”然后继续狂炫。
倒是一旁的曹丕默默地加快了筷箸速度,瓷盘碟子上本就只放的不多,很快就只剩下一些,可曹丕却是越吃眉头皱得越紧,口感软嫩,确实有几分像肉,可他却从来没尝过这种肉,等抬头见曹德两眼含笑,心下笃定。
这既然是叔父弄出的新菜式,那肯定就不会是肉,只是他也猜不出究竟是何物,就紧闭嘴不开口。
其实这便是素鸡,曹德让厨娘先油煎一遍,然后又用酱油上色,看起来就像是肉了,吃起来也比旁的豆制品要口感好不少。
还有第三道菜,不过曹德这次就没有再卖弄玄虚,剩下的第三盘菜是油泡豆腐,便是曹彰也能猜出。
如今百姓各家都会种豆,不过豆饭比不得麦饭和稻米,吃多了肚子会胀气,倒是当年淮南王刘安热衷于炼丹,无意间将豆腐制造出来,如今豆腐是常见的家常小吃,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会做一些。
在曹德看来,大豆可是个好东西,不过需要细细开发,好在他有粮油作坊,不仅不缺方子,系统还会给出豆制加工品所需工具的图纸,只要找上工匠,就能做出来。
曹德从曹军营寨那里带回来了三千流民,虽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手,但曹德更信任的却还是已经调、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降卒,尤其是在系统【居民】名单上的降卒,基本都是可用之人。
而这些流民初来乍到,短时间内还未被系统认可,曹德也不放心将重要的食物交给他们来办,像是降卒营的几个作坊,有技术含量的活,基本上都是他信任之人。
不过这些流民也是有活可以干,其一,便是为曹德建学堂,这是体力活,但不管是乡下还是城里,建房子都是常有的事,这些流民自然都会。而除此之外,这些新来的流民还被曹德调去干农活。
除了开垦种地,曹德又新开了粮油作坊,用的也是流民。
如今粮油作坊才刚开,里面的产品也不是很多,最常见的便是曹德方才给三个侄女侄子吃的豆制品,它们原料多还便宜,只要人手够,就可以大规模生产,而且味道还好,既可以在城里再开个铺子,又能自家吃。
而粮油作坊里,除了卖这些豆制品外,还生产豆油与芝麻油,不过这两样价钱都不低,即便如此,粮油作坊在降卒营一建起来,仍有不少降卒愿意来买。
豆油与芝麻油虽不便宜,但他们只买很少一些,也要不了多少钱,要比买白肉熬油划算呢。
曹德先前没给降卒们酬薪,不过随着作坊越开越多,大多数降卒们也都老老实实地干活,他就建了考核制度,每月认真完成工作量且不生事的降卒,可领取到少量薪资。
这薪资是在他们生活物资之外的,降卒们可以用来买些自己喜爱的东西。
这考核制度一实施,曹德察觉到降卒营各个作坊里的效率明显又提高不少。果然还是要调动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必须要有激励机制,才更有干劲。
不过对于这些流民,再照搬之前的那套制度肯定不行。流民原先只是寻常百姓,既没有杀人作恶,曹德肯定不能将人抓来打白工,若不然只会让这些人生怨。
如今流民在降卒营落脚,暂住的房屋都是先前降卒们所建,曹德让流民先以工抵债,等工做满了,这些房屋就归他们,之后做工会给薪资。
对此,流民自然是没有半点不愿意,他们本是遭了难流落他乡,老家的屋宅与田产全都没了,如今有个落脚地方,还有强大势力保护,流民才不想走。
这些人初来乍到,一个个都卖力得很,生怕这小郎君看不上他们,又将他们遣回去。他们可是打听清楚了,跟着小郎君的降卒,基本上日子过得都滋润,只要努力干活,每月还能吃上一顿肉,这样日子他们好久都不敢想了。
手下两帮人干活卖力,曹德自然就顺心,尤其是在三十个新学堂被建好后,原先从范县六大家挖出来的三十人总算可以上岗教书,而每建一个学堂,便可领取50虚拟币,他这次一下子就多了1500虚拟币,乐得曹德高兴了好几日。
算上水井每日的收入,再加上这段时间各个作坊的出产,如今又多了这1500虚拟币,曹德系统余额已经攒满三万虚拟币。
距离目标十万又近一步!
曹妤三人不知曹德心中的欢喜,不过能吃到新的菜式,他们心情也很不错。
那腐竹是用麻油凉拌,又加了黄瓜丝,曹德原本以为曹妤会喜欢,没想到她却是更爱酱油素鸡,而曹丕虽没几句话,但从他默默夹菜的速度可以窥见,这新菜式还是深得他二侄子的心。而曹彰只是个添凑的,他全程吃得都很欢。
曹德:满意!
虽然他不是个厨子,这些菜也不是他做出来的,但看三个侄女侄子这般捧场,曹德还是很骄傲。
曹德拍板决定,“让厨娘将这几道菜加到咱家食谱上!”
曹妤欢乐点头,曹丕微微颔首,曹彰也跟着一起傻笑。
这样日后就可以常吃了。
这三道菜,用料基本都是出自粮油作坊。虽然素鸡用的不是麻油,但那酱油却是用大豆做的。
酱油色泽赤浓,油香浓郁,而且还一油百搭,不管是放到什么菜肴里,都可以增进食欲。而黄豆不仅仅可以生产酱油,还可以榨成豆油,榨剩下的豆渣用来喂牛喂马,一点都不浪费。
曹德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大豆用处多多,既可以做出各种美食,还能榨油,必须得扩大种植,然后多开几个粮油作坊。
这样岂不是离十万虚拟币更近了!
他美滋滋畅想着,按照这样趋势下去,他想要买强基丹、纤身丸也不是不可能。
快了快了!
然而过了四五日,曹德的大计就搁浅,他正与老爹、亲娘用完饭正四下晃荡,就见曹勇跌跌撞撞跑进来,“大事不好了——”
曹德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一咯噔,还不等他开口相问,就听曹勇兀自开口道,“张邈、张超二人,联合兖州大半士林,迎了吕布那厮进城!”
曹太公、杨夫人与曹德三人瞬间脸色大变,
曹德:危!
“陈宫呢?”曹德急急问道,他这一阵子一直防着陈宫,竟没想到先背刺他哥的却是张邈这家伙。
太可恨了!
曹勇没想到小郎君竟是先问陈公台,微怔一瞬,连忙摇头,“不曾听闻,想必还在营寨。”
曹太公沉声,“让人去城外探听消息,再派几人去营寨静候荀先生消息……”
曹德察觉到亲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抬头,就听曹太公说道,“阿疾,你去将咱家私兵清点出来,护好你娘与你嫂子她们,”
曹德点头,转身就去。
第39章
张邈叛逃,并迎吕布入兖州之事,很快就被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家知晓,而曹操的妻妾儿女也陆续得知这事。
曹德被他爹委以重任,以防有歹人趁机作乱,他得赶紧清点家中私兵,将众人手集聚在一起,如此才能更好保护杨夫人等人。
曹宅院落大,里面住了好些个主子,曹操留下的私兵也多,足足有两百多人的,这二百多人中,既有负责看家护院的,又有曹家几位主子的护卫,如今全都被曹德集中到一起。而除了曹操留下的这两百多人外,当初曹太公从琅琊前往此地时,也带了一百来人,加起来便是三四百人,这些诶私兵护卫各个都有佩刀武器。
曹家的几位主子此刻也陆续来到院落中,丁夫人面含忧虑,但仍能镇住场子,她见曹德绷着一张脸,招手他到身边,“阿疾先歇会儿,此地有我看着呢。”
丁夫人虽是妇人,但一路跟着曹操起起伏伏,见过的世面多,如今听闻张邈背叛出逃之事,虽然忧虑却不会慌乱,反而还能看顾好旁人。
曹德听话点头,这事是曹老爹告诉他,消息自然不会错,只是不知道外头具体是什么情况,他已经派了几个腿脚利索的去曹军营寨找荀彧,将情况打听清楚。
但他们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只知道张邈迎了吕布进兖州,而且很快就得了大多数郡县的支持,只是不知道他们这范县如今是怎么个状况。范县的主事之人为靳允,若是他也选择了吕布,那他们如今被困在曹宅就危险了。
杨夫人环视了一圈身边的人,连曹操上次新娶回来的小妾都露面了,但是却没见到曹妤。
“阿妤怎么还没来?”
曹德也很担心,“她今早就出城了,已经让人去寻她回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旁护卫欣喜道,“女郎回来了!”
杨夫人与曹德松了一口气,丁夫人更是将其拉到身边,语重心长,“如今外头不安生,阿妤切记爱惜自个儿……”
曹妤今日也是唬了一跳,她去了街市的铺子上,一开始还没察觉到不对劲,街头的百姓商贩依旧如往常一样,只是进了自家的香粉铺子后,发现今日自家的铺子上客人似乎少了很多,而且总有视线若有若无地盯着她。
曹妤本就聪慧,当即觉得情况不对,却是不动声色,然后乔装一番从铺子后小巷离开,等回到曹宅,果然是出了事。
她将事情一讲,众人就明白缘由,只怕已经有不少人家得知此事,曹妤察觉到的那些视线估计就是那些人家派出来打探消息的。
杨夫人一脸担忧,“那些人都盯上阿妤,那咱们岂不是危险了?”
曹德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觉得,估计也只是探听消息的,阿妤这番漏了个面,还是一件好事。”
“此话何意?”杨夫人不解,旁人也都看向曹德,目露疑惑。
倒是曹太公一脸赞赏,“如今这范县众人还在观望,他们只知张邈迎了吕布,但还不知我等底气……”
而曹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若无其事地在街市上溜了一趟回来,这会让那些观望之人摸不清曹家的虚实,只会以为他们是有恃无恐,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曹妤听了老太公的分析,很是高兴,“这么说,我还是做了好事?”
她一副跃跃欲试模样,似乎还想出去再转悠几圈,迷惑一下旁人。
丁夫人连忙拉住了她,轻声呵斥道,“阿妤可别胡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不留神,可能小命就在外有丢了。
曹妤吐了吐舌头,不敢造次,老实地待在丁夫人身后。
曹宅众人苦闷,私兵们也都严阵以待,谁也不知下一刻是否就有敌人破门而入。
曹德苦中作乐,他想着,好歹家里还有三四百的私兵,若真来了敌家,许是还会撑上一段时间?
曹德等人居范县城中,而曹军营寨却是在城外二十里之地,他们原以为至少要等到天黑,那前去打听消息之人才能回来。不曾想不过一个时辰,曹勇就从城外赶了回来。
曹勇同为曹氏出身,曹德对其很是信重,将降卒营之事托付给他,如今曹勇很少回范县城中,基本都是住在降卒营,而他此番来曹宅,却是来接众人前往降卒营。
丁夫人迟疑,“我们这么多的人,当真要全出城去?”
如今他们虽知张邈迎了吕布入城,但是待在自家的府宅种,心里会更踏实些,此刻若是跟着曹勇出城去,谁知外头又是什么状况呢。
此刻,动比不动更难选择。
曹勇无措,“听闻兖州如今只有三城没搭理吕布那厮,旁的郡县都已沦陷,投了反贼!”
曹太公也是气得咬牙,阿瞒不过是带兵外出打战,结果自己的地盘就被旁人给抢了,更可恨的是这吕布还是张超招惹进来的,而兖州也是被张邈拱手送上。
阿瞒待张邈如亲友,对方却这般背刺,可恨,实在可恨!
曹太公忍着心中愤怒,冷静问道,“阿勇,如今哪三城是没有投吕贼的?”
“鄄城、东阿与范县。”曹勇又赶紧补充道,“虽然范县靳允此时还未表态,但是吕贼已经让人掳走他家眷亲属,只怕是……”
曹勇的未尽之意中人都明了,如今兖州多数郡县都已投了吕布,而对方又以靳允亲眷性命相要挟,靳允又怎会为他们得罪吕布,只怕随时都可能会来抓了他们曹家人给吕布换取自己家人的周全。
曹太公神色凝重,他望向曹勇,“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曹勇连忙点头,“这等要紧事,是夏侯大人亲自说与我,这才特地赶来。”
听曹勇这般讲,丁夫人等人原本还不太愿意离开曹宅,此刻却觉得范县城中也是龙潭虎穴,恨不得立刻离开。
只是,他们若真的就这本直接离去,反而会是打草惊蛇。
“若是范县县令靳允当真有以我们曹氏性命投诚吕布的心思,只怕咱们稍有异动,对方就会带人上门。”曹德皱眉,而且如今降卒营也不一定就是安全之地。
“爹,不如暂且按兵不动,让府上私兵做好警惕,我与勇大哥先去降卒营里挑些得用的……”
“如此也好。”曹太公叹气,又叮嘱几句,“你与阿勇在路上,也当仔细些,带上阿忠几人。”
阿忠便是曹德的护卫,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身手极好,又忠心可靠,曹德没有拒绝,带上几个护卫就与曹勇从曹宅小门离去。
此番去降卒营,曹德坐着牛车,等出了城门就换成骑马,不过他身量尚小,是与曹勇共骑一马,他注意到曹勇所骑的马马蹄上已经被钉了铁,不由问了一嘴,“这是营寨的军马?”
他上回向荀彧提出马蹄铁一事,今儿一见坐骑马蹄就猜到,果然,曹勇点点头,“这军马也是夏侯大人送来的。”
曹德心里感激,骑马自然是要快很多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降卒营。
张邈背叛曹操,迎了吕布一事,在范县城中,只是一些大户知晓,寻常百姓却是不清楚。但是降卒营与营寨相隔不远,消息也更灵通些,自曹勇骑了马去范县城中,这些降卒们就惴惴不安,如今见曹德前来,仿佛找了主心骨。
他们这些降卒,先前多数只是平民百姓出身,没什么太大见识,不管是曹操还是吕布,在他们看来,都是贵人,不可得罪。
可小郎君是出身曹氏,是曹公的弟弟,他们是跟了小郎君,如今才有好日子过,可若是那吕布成了兖州之主,他们还能过上如今的日子吗?
对于这些降卒而言,如今的日子极好,虽然每日都要做工干活,但是一日能吃上两顿膳食,能将一家人养活,这便不知足。他们都是经历过逃难的,非常清楚外头日子不好过,瞧瞧营地里新来的一批流民就能看得出来,一个个皮包骨似的。
而这些流民还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命活着,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是妇人与小孩,乱世缺粮食,弱者往往会饿死,还会被当做粮食给吃了。
正是见识过太多的惨相,所以降卒们对当下的生活很知足。
那些贵人们才不会管他们呢,但是小郎君会管,只要他们给小郎君干活,小郎君就会给他们粮食,降卒们如今对曹德都很信服,自然就对张邈背叛曹公愤怒。
曹德到了降卒营后,就察觉到营中气氛低迷,见他过来,众人一拥而上。
曹德心里一紧,先是悄悄打开系统面板,见上面【居民】数与之前相比没有减少,似乎还增长了一些,心里松口气,这才看向众人。
降卒们见到曹德,就仿若是见到主心骨。
“小郎君,您可别抛下我们……”
“小人愿意为小郎君效命……”
“小郎君,全听您吩咐!”
“只要一声令下,我等拼了贱命也要将吕布那厮杀死……”
众人义愤填膺,群情激愤,若是吕布胆敢出现在他们面前,恨不得冲上去咬死对方。他们知道此人勇猛,他们这样的小民根本不是其对手,可是为了妻儿日后的日子,他们拼了老命不要,也想弄死吕布。
没了吕布,小郎君自然就不会抛下他们不管。
曹德听着众人七嘴八舌表忠心,哭笑不得,却没有将这些话当真。
不提吕布品行如何,但是武力值确实惊人,而眼前这些降卒,还是曹操当初组建青州兵挑剩下的,既未尝习武,又不通兵法,如何能与吕布一战。
不过若是能将这些人组建起来,训练一二,组成一支民兵,许是可以留作底牌。
这年头在曹德脑海升起,他心里一动,下一刻,就听到熟悉的系统通报声。
系统又发布了新任务。
曹德顾及眼前的降卒,按捺住心里的急切,他望着眼前这些惶恐担忧的降卒,开口道,“大家放心,我是不会丢下众人不管的。”
降卒们闻言,面色果然放松不少,目光依旧殷切盯着曹德,认真听他讲话。
曹德的目光在眼前众人面庞上扫视一圈,继续道,“虽然兖州不少郡县都投了敌,但大家莫慌,只要我等撑上一段时间,等曹公大军归来,敌军自是不足为惧!”
降卒们眼睛一亮,只要撑到曹公回来,他们就不用怕了。
曹德见众人焦躁情绪散了些,又安抚道,“大家回去继续干活,莫要误了事宜,而在这之后……”
他话里又未尽之意,降卒们都眨巴眼,可是曹德却不再多讲,只打发这些人各自回去干活。
曹勇见小郎君不过三言两语就将众多降卒安抚好,很是欣慰,就见曹德又转过头来对他说道,“勇大哥,还劳累你去粮仓一趟,先清点一下咱们的粮食……”
虽然此番大多数降卒都表示愿意听他差遣调令,但曹德深知其中必然还有心怀不轨之士,尤其要防备有人趁此时机作乱,而粮食才是重中之重,不管是养活营地这么多人,还是他哥的大军,都不能缺少粮食。
曹勇面色一紧,立马道,“小郎君放心,粮仓那里都是咱们的亲信看管。”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没再多说,就打算亲自过去盯着。
曹德等他走远,才回了自己的住处,然后赶紧将系统打开,这个关节眼上系统发布任务,曹德好奇是什么。
打开任务面板,【组建军队】。
曹德:!
系统居然给他发布组建军队的任务!
若不是时机不对,曹德都怀疑这系统是给他挖坑,他哥是一方枭雄,野心勃勃,曹德只要背靠亲哥就能很滋润,根本就没有必要挑战这种危险事宜。
即便是亲兄弟,也是会有猜忌,尤其是对方手中有军队。
眼下最好的例子,就是打得死去活来的袁氏兄弟,袁绍与袁术。
若是在以往,曹德肯定不会挑战这种给自己埋坑的任务,但是眼下他哥不在,自己与老爹亲娘以及丁夫人等人生死难料,曹德觉得还是可以搏一把。
与其总是指望旁人保护自己,不如提高己方战斗力。
曹德在系统面板上,将这个任务页面往下一拉,只见最底下【任务奖励:10000虚拟币】。
这下子曹德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没了,奖励给的这么丰厚,他根本无法拒绝。
刚好他之前还有组建民兵的念头,正好可以当这个任务来做。
谁说民兵,就不算是军队呢?
第40章
曹德若要建军队,不提他亲哥曹操是何反应,单是军中一些文人谋士就不会坐视不管。
曹德如今又是开铺子又是建作坊的,是将其中赚到的一部分钱分给他哥了,还时不时给曹军补贴粮食,即使这般,曹德所为,还是颇引人注目。
他知道军中的荀先生便对自己心有戒备,曹德无奈,其实这也不能怪荀彧,即便是亲兄弟,也有为争家产而打得头破血流的,更何况是所图甚大者呢?
但曹德他深知自己水平,诸侯争霸不是谁都能干了,这份事业既需要实力,还需要运气,在他看来,亲哥曹操就是有点运道在身上,而他自己,只想着抱大腿过好日子,心里压根没有染指权力的想法。
但是若组建兵民,只做后备力量,平时担负战备执勤、维护社会治安,而战时却可以支援前线,抵御外敌。这样一来,就不如前者打眼。
曹德心里有了打算,眼下形势又刻不容缓,他没有多耽搁,直接去粮仓那边寻曹勇。
“小郎君的意思是从这些降卒中选出壮士来组成部曲?”曹勇若有所思,降卒营如今有数万人,鱼龙混杂,但也未必不能挑出一些好手,只是这些人能否得用,却是难以预料。
曹德颔首,他见曹勇面上迟疑之色,猜到对方心中纠结,并未多说,而是从袖中取出对折起来的纸张,“这份名单上,如今有五千人,据我所察,基本都是忠实可靠之辈,不妨先挑选出来,若是有合适者,可纳入到部曲当中,其家眷者,也可优先考虑。”
曹勇接过小郎君递过来的名单,一打开就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也着实唬了一跳。
他敬佩地看了曹德一眼,他知小郎君有识人之能,每次荐举之人都果真得用,只是没想到郎君竟能举出这么多的人来,如此要不了多久,就能将部曲组建起来,抵御外敌。
曹德一脸高深,而名单其实只是从系统上抄录来的,名单上的降卒自然就是被系统认可的【居民】,整整5000人呢,光是抄录,都用了他好几个时辰。
他轻咳一声,“这份名单,之后记得归还与我。”以后【居民】增多,他只需继续往纸张上添就可以,他可不想再多抄几个时辰。
曹勇连忙应下,又与曹德商定建立部曲的一些细枝末节,等拿定主张之后,才将众多降卒召集到一起。
降卒们自从知晓张邈叛逃、吕布来袭后,便心中惶恐不安,生怕小郎君会离开兖州,而他们就会沦为无处可去的流民。
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拖家带口,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若不是小郎君为他们建工坊,让他们有活可以干,能吃饱肚子,那他们就无处可去,他们不能丢下家人去投军。
虽心中惶恐,但他们还是听曹德的吩咐,又回到各自的作坊里做工干活,只是嘴上却是骂骂咧咧。
若不是张邈与吕布那厮,他们的日子过得多滋润,哪里需要像如今这般担忧?
不少人心里都出现狠意,只恨不能除去二人,为小郎君解忧。
“若是小郎君离去,我便举家追随!”
“不错,我也这般打算,若没小郎君,我等要如何养活一家数口……”
“咱们这么多人,何必要怕吕布等人,他若真敢来,我等必要让他们尝尝厉害!”说此话之人是一黑脸汉子,他平日寡言,但旁人却不敢小觑他,这人生得八尺有余,平日做活利索,领得粮钱几乎是旁人两倍,此刻他一出言,立马有不少人附和。
“就是,柳二所说不错!要让他们尝尝厉害!”
众人义愤填膺嚷嚷着,而此时作坊里的管事得了指示,激动地从作坊外面快步进来,“大家伙都静一静!都静一静!”
……
降卒营的几个作坊管事都收到了指示,勇大人要为小郎君建部曲,若是能被选中,不仅每日都能吃肉,而且还一日还可以吃上三顿膳食,每月粮钱也翻了翻。
若是成为了小郎君的部曲,自然是要为小郎君随从作战,但是勇大人说了,他们只用在这营地周边驻守,还是可以帮衬着家里。而若是作战伤亡,他们的家属也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慰金
营地里人声沸腾,众人得了准信,一股脑儿就奔赴曹勇跟前,争着要成为小郎君的部曲。
他们才不怕上战场,原本就是降卒出身,都是带着一股戾气,不过是小郎君这儿规律甚严,他们才收敛起来,如今听了小郎君竟然给出这般丰厚条件,这些人可不得赶紧抓住机会,说不准就一冲飞天了。
而曹勇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头,也很是头疼。
“肃静!肃静!”
曹勇黑着一张脸,身旁几个壮士齐声喊了几下,原本乱哄哄的降卒冷静了几分,见着上首勇大人神色,连忙像往日那般整列归队,不过几瞬眼前就恢复成井然有序的模样,而曹勇此时轻咳几声,走上前几步。
一双剑眉虎目在众多降卒身上扫视一圈,才缓缓开口,“既然都有意成为郎君的部曲,那就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来,先上来比试两下,只要能在曹六手里过上三招,那便留下。”
曹六便是此刻立在他身旁的壮士之一,同样生得高大魁梧,平日这些降卒可不敢轻易招惹他,但如今听了勇大人开了口,众人神色不一样,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各个都跃跃欲试。
曹勇不过是说了一下比试规则,很快就有人主动站出来挑战,众人都为他们腾挪出一片空场地来。
而曹勇此刻虽面上一派淡定从容,其实心里十分担忧,眼前这些来投报的降卒全都是一群老爷们儿,可小郎君给他的名单上,可是还有不少女子,当真要让女子也近成为部曲吗?
幸好曹德此刻并不知曹勇的纠结,若不然定会怼上几句,可别小瞧了女子,尤其是降卒营的女子,他可是瞧见了好几次,这些大娘大妈们干活可是半点都不输年轻后生,甚至有些后生还比不上大娘们呢。
不过曹德此刻已经去了营寨,先是将他选降卒为部曲之事与荀先生讲了一遍。
“如今兄长尚未回来,降卒们人心惶惶,不若组成部曲,平日安排他们屯田做工,遇上有外敌来袭时,也可以抵挡一二。”曹德见着荀彧还是有些许紧张,不过还是将这部曲用途与之说清楚,以免之后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没想到此次荀彧却是赞了一句,“将这些降卒训练成部曲不失为一个好主张,只是养兵所需盔甲与兵器,如今军中还有三千盔甲与兵器,小郎君不妨暂且拿去一用。”
曹德眼睛一亮,他是真的没想到能从荀先生这里薅到羊毛,部曲自然是需要匹配盔甲与兵器,若不然即使实力与敌方相近,也会因装备而输人一筹,更别提气势上如何。
荀彧微微一笑,这三千盔甲与兵器确实是他为曹公攒下,只是如今形势危急,若不将其拿出抵挡吕布等人,只怕会因小失大,他见着曹德一脸高兴模样,温言道,“我已命人传信与主公,只需撑上一段时日,必能等到我军归来,届时吕布之流,不足为惧。”
曹德听了他这话,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只是还有些担忧此刻在范县城中的曹老爹等人,“荀先生,我爹娘与嫂子侄儿尚且在城中,也不知这范县县令会如何抉择,若是……”
虽然如今范县县令尚未有投敌之心,只是曹德听闻吕布抓了对方的家眷,显然是来做人质的,焉知这范县县令会不会拿曹家人的性命换取自家人的安危。
荀彧闻言很是淡定,他手中的羽扇轻指一旁的程昱,只是道,“小郎君何必多虑,此事自有仲德。”
曹德小心觑了一眼程昱,不解其意。如果说他见到荀先生是紧张,那见到这程昱就直接绕着走,对方年龄比他哥还要大不少,看着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留着粗犷的长须,性格却狠戾刚悍,不仅对自己极狠,经常以身犯险,对旁人那就更凶狠残暴,偏他又足智多谋,善断大事,很得曹操器重,曹德就只能自行远着对方些。
对于曹德的所为,程昱并不当回事,实际上是他与帐中多人为逆,也不曾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如今听了荀彧这话,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曹德,道,“既然如此,小郎君不妨随我一同入范县。”
说罢就对着荀彧拱了拱手,二话没多说,竟就径直离开。
曹德不知为何,瞅了一眼荀彧与夏侯惇,见这二人都示意他跟上,只得赶紧迈着小短腿,吃力地跟上,幸好程昱没打算骑马。
曹德爬上马车,眼观鼻鼻观心,不打算多说一个字。
好在程昱也没打算与他这小儿过多攀谈,只不过微微往后一靠,就开始闭目养神。
曹德见他闭了眼,心下松了一口气,从营寨坐车去范县城中,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好在他今日出门较早,他心想着,说不定等办完了事,还能在天黑前回到降卒营,也不知曹勇将部曲一事处理得如何,他方才并未将荀彧许诺的三千盔甲兵器拿上,不知对方是否会派人送到降卒营。
曹德脑海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没理清各项事宜,马车就已经进了城,驾车之人也是军中小兵,却没有径直停下,而是一直往城中走去,曹德不知这是要往何处去,又看了一眼程昱,只见他仍是老神在在地闭着眼,半点也不担心。
马车穿过了大半个县城,等到了县令府衙门前,这才停下,曹德掀起车厢门帘,这才恍然,竟是直接找上这范县县令。
驾车之人已经前去递帖子,曹德坐在马车里面等候,而程昱此时也已经睁眼,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并未看向曹德,只是在下车时才问上一句,“小小郎君可要与我一同进去?”
曹德有些犹豫,而程昱没等他多想,就直接下了马车,曹德一咬牙,也跟着跳下车追过去。
他既然来都来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若是这范县县令真的要倒向吕布,那即便他今日躲过,对方也能派人来追杀,还不如跟着进去瞧个究竟。
范县县令名唤靳允,听闻曹军军中程昱来访,连忙让人将对方请了进来,自己也是连忙出来见客。
等见到程昱身旁跟着的小儿时,心头一颤,嘴里发苦,却还是迎了上去。
“若是早知仲德前来,就该提前告知允,好让我备下一桌酒菜,好生招待才是。”
程昱却是直言道,“听闻吕布执君母弟妻子,君又如何能食之下噎?”
靳允一听此话,立刻面露愤色,“吕布那厮,着实可恨!”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然张邈背弃曹公而迎吕布,这四周郡县竟都响应……”
曹德虽跟了程昱进了县令家宅当中,但从头到尾他就是一个看客,还是默默无闻那种,如今这里完全就是程昱的主场,程昱辩口利辞,先是将眼下范县境况呈出,因张邈的背弃,这兖州大部分郡县都弃了曹操而选吕布,看似吕布是大势,然而他又话锋一转,
“吕布是何人,粗暴又无礼,刚直而没有亲信,不过是匹夫之勇!只有曹公才是平息这天下大乱之人!”
“吕布兵将虽多,但必定失败!而曹公的智谋却是上天所授!”
“若你我合力,固守范县与东阿,必能立下田单之功!”【1】
靳允在他这般游说下,痛哭流涕,“允并无二心,誓死要追随曹公。”
程昱见此才露出一丝笑来,他拍了拍靳允肩膀,“大丈夫,必当如此。”
靳允面露苦涩,如此之下,他的老母与妻儿自然就无法顾暇,而程昱却没给他伤怀机会,趁机说道,“如今吕布已派氾嶷来攻范县,靳公所待欲何?”
靳允迟疑道,“允自当部署兵将坚守……”
程昱点头,又指点一二,“那氾嶷为吕布部将,又是次次主帅,若是伏兵于途中,击杀氾嶷,必能让敌军无心再战。”
靳允连忙点头,“必觅得勇夫,立下此功!”
等到曹德跟着程昱出了靳允府邸,他才晃过神来,然后小声问道,“程大人,靳允家属皆在吕布之手,当真不会背刺我等吗?”
程昱冷笑,“大丈夫如何能有妇人之仁,若不舍家眷,如何能得功于曹公?”他见眼前这小郎君似有不忍,难得发了回善心,继续道,“我方才所言并非是诓他,即便是他背弃曹公,日后必然也是不得善终,其亲眷又待如何?”
曹德默然,他也深知亲哥将来可是大势,这靳允此刻若是站错队,日后一家老小自然不会讨得了好,如此一来,靳允家属性命,就只能听天由命。
如今有程昱说服靳允,范县的安稳暂时无忧,曹德便不急于奔赴降卒营,他对着程昱抱拳拱手,“多谢程大人方才所言,只是阿疾要归家一趟,只得先行一步。”
程昱没与他多客套,但也将曹德送往曹宅,这才转身出城去。
曹德早上骑了马与曹勇去了降卒营,眼下就已经归家,曹家众人大惊,连忙问外头情况,曹德先是安抚众人,“爹,娘,如今咱们在范县暂时不必担忧……”
不过即便有靳允应承守城,也只是暂时之计,若是吕布增派援兵,他们依旧是瓮中之鳖。
曹德暗自叹气,而此次曹宅门外又是一阵躁动,曹太公心里一紧,连忙让私兵出去一看,究竟是何情况。
不等派人去一探究竟,就有门仆来报,“太公,这城中几家大户都派了部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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