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城中的大户,自然就是闫氏、赵氏为首的世家。
只是曹家与这六大世家关系可并不亲密,只是在盐场上有些利益牵连,如今年他们却带着部曲上门?
曹太公见众人草木皆兵,安抚了众人一句,“莫慌,待我去一探究竟。”
曹德紧忙跟上他爹步伐,小跑过去缀在身后,二人带着几个私兵出了内院,这一路上,曹太公都是气定神闲,不缓不慢,曹德心里有了猜测。
“爹,这些人应是来祝我们曹家一臂之力的?”
曹太公颔首,“若没猜测,应当如此。”
程昱与曹德去靳允府上一趟,此事并未遮掩,那城中六个世家自然也会知晓,先前不见他们有何动静,如今又怎会在靳允选了曹公之后,而带人围击曹宅?
正如曹太公所猜那般,他们二人从曹宅一出来,就见这六大世家的家主都各自骑在马上,见着这父子二人,闫家家主闫瑚轼则是笑吟吟道,“听闻张邈背弃曹公,我等特来相助,费亭侯莫要担忧,只要有我等在此,决不会让吕布部将踏入城中半步!”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然曹太公与曹德父子二人皆知晓,若非是有靳允表态,这些世家绝不会在吕布与曹家中选后者,只是这些也只得放在心中,闫氏、赵氏等族家主各自下了马,曹太公感慨万端,“若非有诸位,老夫当真不知如何是好啊!”
两方人马执手泪眼,先是痛斥张邈背弃主公、不讲恩义,又暗讽吕布不过是三姓家奴,勇而无谋,见利忘义,终究难成大事。
曹德觉得这场景,莫名眼熟。
是了,在之前这些世家也是说着耻于与他们曹氏为伍的,只是如今被他们抨击的对象换了人,倒是和曾经看不上眼的曹氏一起来声讨吕布。
曹德叹服,果然不愧是世家,正是这样的灵活转变与审时度势,才能家族做大做强吧。
曹德再瞅瞅旁边的老爹,往日罕言寡语的老爹,此刻也是长袖善舞,面上一片笑吟吟,听着闫家主等人贬低吕布也是面不改色,似乎早就忘了曾经与世家之间的不快,果然都是老狐狸,曹德瑟瑟发抖,觉得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这范县六个世家家主当中,有一人名为靳孺,与这城中县令靳允同族,平日里并不多言,此番却是道,“某在动身前,听闻县令大人已经排兵部署,必然不会让氾嶷之兵踏入城中半步!”
曹太公眼眸中精光一闪,此刻上前握住靳孺之手,“得遇靳县令,实乃我曹氏之幸!”
闫家主见状,也指了指身后带来的众多部曲,对着曹太公道,“此乃家中部将,不过千八百人,费亭侯放心调遣,有他们在此,绝不让歹人踏入宅中半步。”
其余几家也是纷纷出言,他们身后带的部曲或许不抵闫氏之多,但也相差不大,都是此次拿出来的诚意。
曹德瞠目结舌,眼前六姓世家各出了一些人,就已有四五千来人,而这些部将还披甲戴胄,装备齐全,瞧着这六个家主云淡风轻模样,说借用就借用,半点都不心疼,想必家中还有众多部曲。
真是财大气粗啊,曹德狠狠羡慕。
等闫氏等族留下部曲,告辞离去,曹德望着面前留下的这四五千的降卒,十足艳羡。这些人只是暂时留下来,可不是送给他们曹家的,还是得培养自己的部曲才行。
曹德一想到荀彧许给他的三千盔甲,顿时按捺不住,恨不得插翅飞到营寨去,只有将东西拿到手才安心,谁知道荀先生之后会不会又变卦了。
“爹,如今有这些部曲在,又有靳县令调兵遣将,想必不会有人胆敢闯入曹宅,不若让我先去营地,先前让勇大哥挑选人手,也不知事情进展如何。”
曹太公摇摇头,指了指已经快要坠落天际的日头,“你如今出城,只怕天黑前赶不到营地,还不如等到明日一早再动身。”
曹德懊恼,他方才就不该留下来凑热闹,若是提前一些出城去,定是能赶得上。
而此时降卒营里却并没有因为天黑就安静下来,反而一阵阵叫嚣闹腾声此起彼伏。
原先这些降卒们从作坊管事那儿听闻了勇大人要为小郎君招纳部曲,听着部曲的优渥待遇,就很是心动,等回到家中将这事与家中老爹老娘一说,又和媳妇提一嘴,那就是一大家子都心驰神往。
旁的不说,除去给部曲的伙食要比他们这些普通降卒好出那么多外,连俸禄也是两倍呢,这要是选上了,那就相当于是家中又多了一个壮力啊。
而且这还是给小郎君当部曲,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但凡能攀上小郎君,还愁日后没个好前程?
那些作坊里的壮士们回到家中,上到家中老父老母,下到几岁稚子,举家都盼着他们能被勇大人选中,而这些汉子自然也非常乐意,既有好处有非常得脸,一个个都暗自摩拳擦掌,只可惜下午只比试了几场,勇大人就让他们将家中婆娘都喊来,还说若婆娘能在曹六手下过三招,也会被留下。
这一下子,原本还殷殷劝说自家男人加把劲的妇人们,反而开始暗自较劲起来。
她们虽然也盼着自家汉子出息,可何尝不羡慕这些男人,若是能当小郎君的部曲,可是一日能吃上三顿,还能每日吃肉,这样的日子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偏生小郎君还给了她们机会,可不得赶紧抓住。
她们可不一定就比那些汉子们差,即便是地里的庄稼活,她们也干着利索着呢,有些汉子还真干不过妇人,更别提这些年流年不利,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外逃难,即便是妇人,也都有一股狠劲,而不是娇娇儿。
降卒营的汉子们苦笑不已,却也暗自下决心,等到明日可更要加把劲,要是被家中婆娘给比试下去了,那日后脸面还要往哪儿搁。
等到第二日,曹德骑了马,此次没有曹勇来接,就只能点了家中的私兵来护送他前往降卒营,骑着马走了半个时辰的路程,等到了降卒营时,里面已经热火朝天。
曹德已经猜到此刻众人想必是在比试选拔,倒没有急着过去一探究竟,而是放手给曹勇去做,只等最后验收选拔出来的结果。
曹德径直骑着马,就去往了曹军营寨,他要拿回先前荀彧许诺的三千盔甲,可能让到手的鸭子又插翅飞走了。
曹军营寨当中,荀彧此时神色凝重,如今兖州大半郡县都投了吕布,只余下这附近的鄄城、东阿与范县三地,东阿是程昱治下,而鄄城是荀彧在看管,如今范县的靳允也被说服排兵守城,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此无忧,实际上情形还十分严峻危急。
荀彧夜里收到传信,吕布竟挑唆了豫州刺史郭贡,如今郭贡与吕布同谋,竟率众数万来犯,已经直逼鄄城,曹公给他们留下的兵力不过数千人,根本就抵挡不住。
而郭贡率众压境,如今驻扎在相距曹军大营不远之地,却并没有继续逼近,而是点名要荀彧只身前往,
夏侯惇见荀彧一脸沉思,似有意动,心中大骇连忙阻止,“荀先生可要深思,郭贡这厮喊了你去,必是要害了你,不可前往啊……”
他可深知荀彧于曹公有多么要紧,若是被郭贡杀了,他要如何跟主公交代,夏侯惇苦口婆心,只求荀彧千万别听信了郭贡诡计。
荀彧却是摇头,“只有我前往,才能解如今被困之危。”
第42章
荀彧自知此次前往敌方阵营,必是危机四伏,但他却必须前去,如此才能为鄄城、东阿、范县三城争取更多的时间。
夏侯惇听闻他要只身前往敌营,连忙阻止,“先生如今是一州屏障,身份贵重,怎可陷于危险中?”
荀彧叹气,但去意坚定,“张邈等人与郭贡平日并未有往来,如今郭贡来得这般急忙,只怕尚未制定计划,若而此番正是来一探虚实……”
所以这番郭贡相邀,荀彧若不前往,则恰会暴露曹营如今兵力空乏的事实,那郭贡定然会趁此攻打,而他们根本无法抵挡郭贡数万兵力。
而若是从容赴约,对方反而不知底细反而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借此机会游说得宜,即便不能策反郭贡,也能让对方在吕布与曹公二者中保持中立,如此就不会是他们阻力。
夏侯惇听他所言,便知荀先生是执意要只身前往敌营,只为军中争取时机,无奈叹了口气,“还望荀先生深思,不可以身试险啊。”
荀彧却是胸有成竹,淡定道,“放心,此事我心中已有成算。”
曹德正是在此时步入帐中,见帐内众人神色凝重,心中一个咯噔,莫不是情况有变?
荀彧见他前来,神色微动,并未提方才之事,而是含笑道,“可是为了盔甲之事?”
曹德赶紧点头,眼巴巴望着荀彧,“荀先生,不知此刻可能让我取走盔甲兵器?”
荀彧轻笑,“有何不可?”他让曹德等上片刻,就喊了一校尉过来,“去武库里将那新置办的三千盔甲并同兵器取来。”
校尉应声而去,荀彧又看向曹德,“莫急,待会儿我让人将送到你降卒营里。”
曹德难得有些羞赧,但还是赶紧点头,可不舍得错过这么多装备,如此倒也更省事。
只是荀先生今日格外关怀他,不仅将盔甲兵器都为他送去,还问了一下部曲如何。
“昨日方才将此事托于勇大哥,勇大哥让降卒们比试,有能者居上,不拘于男女。”
荀彧若有所思,他早就发现这曹家小郎与旁人有些不同,颇为不拘小格,不过这一点与曹公也算一脉相承,曹公用人唯才是用,旁的都不太在意,相比之下,这小郎君虽提倡有能者居之,却又极其看中品性,听闻那降卒营中规矩森严,倒也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
夏侯惇也是面露古怪,“这不拘男女的话,岂不是说部曲中还有女子?”
曹德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自然是有女子的,他怕二人不接受,还解释了一下,“等比试结束,会将男子与女子分组成不同的营队。”
这样一说,夏侯惇就勉强能接受,主要是曹德的降卒营人手不算多,其中壮年男子也之占其中很小部分,而选出来的又是为部曲,倒也不算太怪异。
曹德此番过来便是为了盔甲兵器,此番已如意,就没做久留。
而在曹德满载而归离去后,荀彧则是让夏侯惇回东郡驻扎。夏侯惇跟随曹操四处募兵,在曹操入主兖州后,便派他屯兵白马,之后又领东郡太守,此番也是听闻张邈吕布之谋,才连忙赶来救援。
“先前虽陈宫举荐张邈运送粮草,然我只予其三月之粮,故吕布必要大肆掠粮,东郡颇多物资,不可被其所夺。”
夏侯惇原本还有些不太情愿,此时听闻吕布极有可能会去东郡抢夺他的物资,顿时坐立不住,恨不得立刻插翅赶回去坐镇。
如今范县有靳允、东阿有程昱,而荀彧则坐镇鄄城,夏侯惇急忙带人赶回去镇守东郡。
而曹德带着三千盔甲兵器回到降卒营后,也是引来一片激动,降卒们像是打了鸡血,不论男女老少,都想要上去比试两下,若是发挥得好,岂不是就被选中了吗?
到最后,曹勇只得让曹家出来的那几个护卫都来当陪练,若不然只一个曹六,可应付不了这么多人。
即便如此,等将部曲挑选出来时,也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小郎君,此次共选出了四千八百部曲,其中女子恰好八百人。”
“竟能选出这么多女子部曲?”曹德也很惊讶,要知道男女在体力上本来就存在差距,在这种武力比试上,男子是有着天然优势,故而能选出八百名女子,已经是相当多了。
曹勇点点头,他倒不是很奇怪,平日在营地他可是见识到这些婆娘们的能耐,其中不乏泼辣能干的,再加上自幼就在地里干活,练得一力气,可不就不比男子差了嘛。
曹德拍板决定,“既然如此,那便将其中两千五副盔甲兵器归男子部曲,剩下五百则留给女子部曲,”
曹勇点头,随后便为新鲜出炉的部曲分发盔甲兵器,如今这装备有限,自然不是人人都有。
部曲们得知竟还有盔甲兵器,一个个都兴奋狂喜,他们原先为黄巾军的时候,都不曾有这样好东西,大多数人都是拿了自家的锄头,要么就是砍了木棍防身,如何比得上真枪实剑,如今倒是能得了武器与盔甲。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分到了这些装备,总归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曹勇将部曲人手选拔出来后,便让曹德过目。
这四千八百个部曲,可算是不少的人了,都抵得上这范县六世家调遣到曹宅的人手。只是从这六世家调遣来的人手对阵整齐、服制一致,一看便是训练有素,而曹德眼前这批新鲜出炉的部曲,却能明显看出良莠不齐,虽已经经过一番筛选,还是能看出是乌合之众。
他这部曲分明已经建立起来,但是系统里建设军队的任务奖励却并没有分发,曹德明白是眼前的部曲根本达不到系统中军队标准。
加练,必须得给他们加练。
曹德抱胸来回踱步,心里已经列出多个特种兵训练计划,只等让曹勇安排实施,而他没想到,还会有人主动请缨来接这个任务的。
“小郎君,二公子来访。”
“我那二侄儿来了?”曹德挑眉,“走,看看去!”
曹丕这个二侄儿,虽然如今与曹德处得还行,但可从未踏足过着降卒营,倒是去隔壁曹营的次数比较多,尤其是曹操与曹昂还在军中时,那更是日日要来军中,如今怎么来他降卒营了?
曹德心里几分不解,等见到曹丕时,才知道这二侄儿居然是主动请缨来替他干活的。
“叔父,听闻你让勇大哥从降卒中挑人组建了部曲?”曹丕一来就迫不及待问起部曲之事,曹德心中有所猜测,却不动声色点点头,“确实如此,如今外敌来犯,而兄长与子脩皆不在,训练出一些部曲,以防不时之需。”
曹丕认可,比起叔父往日里经营各种作坊,显然还是部曲更让他激动。
曹丕一直向往如兄长那般,能随父亲出征打仗,立下战功,只是年岁尚幼,此事一直不得行,顶多只能去军中长长见识,却上不得战场,更掌不了兵。
而如今叔父组建了部曲,则让他起了心思,他如今虽不能进军中,但可以先拿这些部曲练练手,许是能攒点经验。
“叔父,不如让我来替你训练这些部曲,保证让你的部曲不输旁人。”
曹德见他一脸跃跃欲试,便知这个侄子如今是想拿自己的部曲过个将军瘾,不过他这部曲可不是让人玩过家家的。
曹德摇头,“二侄儿,我这部曲与军中士兵不同,既要上工,还要进行日常训练,忙碌得很……”而曹丕平日还要读书上课,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替他训兵。
曹丕见他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顿时有些急,连忙迈着短腿转到曹德跟前来,“叔父都肯让阿姐看管香粉铺子,怎么对我就这般小气?”
这话曹德就不爱听了,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比自己还矮半截的小豆丁,意味不明道,“你猜我为何让阿妤管铺子,却不应下你这事?”
曹丕恼羞成怒跺脚,“叔父何必笑话人家,要不了多久,我必定会比阿姐高!”
曹德心情颇好,往日里都是旁人拿身高挤兑他,如今总算让他在曹丕这里找回场子了,美滋滋扬长而去。
部曲之事自然不能交给曹丕,他才多大啊,曹妤好歹也十来岁,是有自己社交圈的,而曹丕就是个人小鬼大的小豆丁,还得过两年才能用啊。
曹德惆怅,他们曹家能用的人还是少了些,如今大半都跟他哥在外头打仗呢,而底下小辈都还小,不过再过些年许是就不一样了。
曹德拟了一张部曲训练计划给曹勇。
“勇大哥你来看看这部曲操练计划如何?”
曹勇接过曹德递过来的一张纸,上面墨迹方干,显然才写完没多久,而等他一看纸上内容,不由神色微怔。
小郎君所写的操练之法,果真是与寻常部曲不太一样。
其中这负重长跑、战斗技能训练等名目听着就有些奇怪,不过曹德递过来的这张纸上都写的很详细,曹勇稍多看一眼,很快就明了。
这负重长跑,便是让部曲扛着山中木头跑下来,这样一来,既能达到负重训练效果,又能多砍伐些树木下来,可当柴火燃料。
这些树木可不仅是做燃料使用,也是武器的重要原料。如今他的部曲中好有好多人没有兵器,曹德让人在山上寻了一些好木头,这样既可以削减成长矛,还能制成弓箭,倒也能提高部曲们的作战能力。
曹勇看着这纸上列着的多项项目,虽有些看着奇怪,但细想之下,还真是可行。
“小郎君放心,我会让部曲们好生训练,绝不会让他们偷懒的。”
曹德点头,便放手让曹勇去做此事。
不过除了训练部曲外,曹德还有旁的事要让曹勇去做,那边是继续买粮。
如今买粮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尤其是他们要置办的粮草甚多,在这样天灾人祸不断的时代,世家都是粮食存储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能拿出来卖的,基本上都是家中堆放久了的陈粮。
但曹德半点不嫌弃,陈粮虽不新鲜感,价钱也不便宜,但这世道有的吃就已经是极好,哪里还能挑刺。
这段时间,地里庄稼长势都不太好,许久未下雨,不少庄家叶子都蔫了吧唧,曹德心中担忧,觉得还是得多囤点粮食才安心。
而远在徐州的曹操此刻很缺粮,这次曹操带着大军就直奔徐州陶谦,曹操不仅善于打仗,还兵力众多,此次一下子就攻克徐州十余城,直逼陶谦退守郯县,若非是此时粮草将尽,他甚至可以在此时将徐州一举拿下。
偏生这时,他得知张邈竟带着自己的粮草投靠了吕布,真是还想将兖州夺给吕布。
“啊——无耻至极!”
曹德怒气冲冲,冲着身边人喝道,“快随我一块回去,杀了吕布这莽夫!”
第43章
此次跟随曹操一起征战徐州的部将们都非常愤怒,他们此番已经攻克徐州数城,只等粮草送到,便可再接再厉,一举将徐州全部拿下。
哪想到他们在前头这般拼命,结果张邈那厮居然会在背后捅刀,不仅背叛了主公转投吕布,还将荀先生为他们准备的粮草也一齐带走,这是要逼死他们啊。
若没有粮草,他们就只能打道回府,之前攻打徐州花费的力气全都白费不说,就连原先的地盘也没有,被吕布给占了去。
曹仁满腔愤慨,看向曹操道,“主公,没想到这张邈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徒,先前你可是救他多次,如今竟是这样对咱们!”
曹操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不似先前那般震惊,因为此次并不是吕布从他手中夺走了兖州,而是张邈背叛了他。
曹操不能接受自己会败在吕布这样的莽夫手中,但若是有张邈为其谋划,那就不足为怪了。
他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此刻账下众人各异的反应,淡淡道,“我倒是能猜到几分。”
想当初他与张邈、袁绍年少相识,当年一起出行共事,曾有过一段交情深厚的日子,只是终究有情义淡的一日,尤其是这乱世一出后,更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年董卓犯上作乱,引得天怒人怨,引起各地诸侯对其讨伐,而张邈与曹操便是最先举兵者,之后才有众多州牧郡守响应,只是在联盟成立后,袁绍成了盟主。
而袁绍傲慢无比,张邈曾直言不讳多次劝诫,这却引起了袁绍的杀心,甚至让曹操来杀张邈。当初曹操不仅没有奉行,甚至还为张邈劝解袁绍,视张邈为亲友,而正是如此,张邈在得知此事后,对曹操也很是信服,哪想到今日却背刺一刀呢。
张邈虽信服曹操,却无时无刻不害怕,担心曹操会为了袁绍杀了自己,尤其是之后,曹操又多次为袁绍卖力,这让张邈坐立难安,恰好吕布途径兖州,张邈直接拥护吕布。
一方面是看中吕布的好名声,吕布杀董卓,兖州人人称快,对他的好感可比曹操要好多了。另一方面,则是吕布同样也被袁绍追杀,他与吕布合谋,根本不必担心吕布是否会向袁绍背刺他,而这点,是时常有求于袁绍的曹操无法做到的。
曹操此刻心里记恨张邈,面上却更平静,他沉得住气,张邈麾下有十万将士,如今这些人都成了吕布的部将,而又有兖州其他州牧相助,不可小觑,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夺回兖州。
他侧目瞥向一旁的荀攸,开口问道,“公达以为,眼下某要如何才能拿回兖州?”
荀攸斟酌半晌,缓缓道,“我等收到消息时,怕是张邈与吕布合谋已有时日,主公应命人立即拔寨,动身前往濮阳,如今东阿、范县与鄄城尚存,是有濮阳作屏障,若吕布率兵,必然会试图攻下此处,只恐夏侯将军难以坚守……”
曹操面色逐渐凝重,“公达所言,与操甚是相合,只是这般撤离,这些城池尽数归还了陶谦……”这叫他如何甘心。
荀攸摇头,他看向曹公,目光坚定,“主公何必急于眼下,等杀了吕布,必然能重新打下徐州。”
曹操听了此话,顿时大笑起来,“是我不及公达,所言甚是!”
他心里拿定了主张,不再多思,直接下令,“既如此,那就传令下去,立刻拔寨,奔赴濮阳!”
“喏!”
……
曹德并不知他哥此时已经雄赳赳往回赶了,他如今将大半时间都用在训练降卒营部曲上,不过想要打造一支强兵,并不是短短几日就能速成的,而且他还缺乏相关经验,只晓得一些理论东西,这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就更需要多次摸索才得行。
但是这也很值得,毕竟这【建设军队】的奖励可是整整10000虚拟币,曹德只要一想到这么多的奖励,每日就干劲满满,勤劳地训练部曲。
而这段时间里,曹德系统里的虚拟币也一直在涨,已经攒到了40000虚拟币,这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水井。
自从完成系统里建设水井任务后,这些水井投入使用,降卒营住着这么多人口,每日都要打水,虽然每次打水得到的虚拟币不多,但只要次数多,收入还是很可观,水井贡献的虚拟币,就像是一股涓涓细流,能源源不断地汇入,一段时间没看系统,就会发现余额又涨了一截。
但也不是所有任务都进展得很顺利,曹德先前交待曹勇去收购粮食,花费时日颇多,但收获却不尽如意。
乱世要囤粮,尤其是手头上养着这么多的人,曹德对粮食更是很重视,即便是陈粮,他也是愿意花钱买入。只是粮食贵重,不仅是他知晓,旁人也不傻,极少有人家愿意出售太多的粮食,即便是陈粮,也只是很少的量。
曹勇苦恼,“小郎君,这些粮食还是这城中六家大姓看在情面上,才能让我买到这么多,若不然,只怕是更少……”
曹德点头,看来当初盐场细盐之事带上他们也是不错的,至少还能有些情面,可以时不时来薅点羊毛,只是眼前这些粮食还是太少了啊,降卒营这么多人,估计也就只够吃上两三日,这哪行啊。
曹德热衷于囤粮,恨不得一下子能囤个十年的粮食,手中有粮心中才不慌。可实际上,他降卒营里数万的人口,每日消耗的粮食都是非常庞大的数量,如今攒下的粮食,还不够一年的量。
“既然范县已经买不到更多的粮食,那就多派些人手,往南边那边去,尤其是南方,还有蜀地……”曹德吩咐着曹勇,“听闻南方生产水稻,不妨多买些,让咱们的人带上细盐、白纸以及瓷器,将这些东西运到南方与蜀地州郡,卖给当地的大族,或者直接换成粮食运回来……”
曹德只是提几个点子,但具体要如何实行,还要曹勇来安排,不过他如今也算是颇有经验,不管是细盐还是瓷器,如今在范县都已经不算是新鲜玩意,曹勇也多次和那些世家打交道,深知这些人是真的不缺钱,而且家中粮食储备惊人。
“小郎君放心,我多派些人手,必定能换回更多的粮食。”
曹德点头,他还特意提醒曹勇要去哪些城镇,虽然如今地名与后世多有不同,但一些地理特征大体还是没变的,所以曹德推荐的地方都是水热比较好的州县,比如两淮附近,还有长江中下游地段,其实还有胶州地区,尤其是靠近后世两广一带,水稻都可以一年三熟。
但是如今那里还没怎么开发,当地之人多是土著山民,也没有那么多人口,自然就不会有太多粮食。
曹德望洋兴叹,若是有朝一日他哥真能一统南北,那定要多迁一些人口去南方,将粮食产量搞上来。
曹德看向曹勇,“此番买粮要不少人手,且只能托付给信重之人。”
曹勇也深知这点,他点点头,“小郎君先前给我的名单中,有不少人确实忠实可用,此番可以趁机历练一番。”
他们曹家人丁少,势必要提拔外人,如今在降卒营里发现一些好苗子,好生锻炼一番,将来便是可用之人。
曹德给他的名单都是从系统而来,而且这些被派出去买粮的人基本上都家有老小,尚在降卒营,他们一去生死难料,但是并无后顾之忧,若真有不测,曹勇也会将他们家属安排妥当,而若是立了功回来,那一家人前程就更不用再愁,为此,不少人都是乐意的。
曹德见他安排得不错,便放手让他去做。
而曹勇在退下前,面色迟疑,“小郎君,有一事未曾与你禀明……”
曹德一脸疑惑,“何事?”
“其实这事也作不得准……”曹勇满脸纠结,但还是将自己听来的都说与曹德,“是营地的流民议论的,说是如今已有快两月未曾下雨,只怕是要干旱……”
干旱?曹德心里一阵猛跳,连忙道,“这可有根据,可莫要乱说?”
曹勇叹气,“何来根据,不过是经验之谈罢了,只是如今这么久未曾有雨,属实不对头……”
况且本该已经入秋了,可外头依旧炎热如夏日,又不下雨,这般下去,就算不是干旱,地里庄稼也遭不住。
曹德神色凝重,“此事我会想办法,只是你先安抚好营地的流民与降卒,以免人心惶惶。”
若真是干旱,那地里的庄稼就遭殃了,不仅仅是缺水,更重要的是久旱必逢蝗,他就怕到时候又是干旱又是蝗灾,那百姓们哪里还有活路。
曹德原本还抱了一些侥幸心理,但接下来几日依旧是高温无雨,他的心越来越沉,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下不仅是营地的流民与降卒们人心惶惶,即便是城中的世家大族,也不免有些不安。
而随着外头越发干旱,就连附近几条河流水位都下降不少,曹德却越发镇定,许是提前从曹勇那里预料了干旱,等真的发生时,他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
这是天灾,人也没法避免,但却不是什么都不做。这样的干旱天气,最适合蝗虫生长繁殖,与其等待蝗虫长大毁坏地里所剩不多的庄稼,不如趁他们还是虫卵时就下手除掉。
曹德决定组织人手,进行浩浩荡荡的灭蝗行动,不给蝗虫做大的机会。
第44章
对于这一阵子久不逢甘霖之事,降卒营地早就存在议论之人,不仅仅是流民,就连降卒们心里也惶恐。
虽然如今他们的伙食都是小郎君供应的,但若是遇上干旱天灾,地里没了庄稼,焉知小郎君会不会就不管他们了?
故而在曹德未察觉的这段时日里,降卒营里众人都鼓足力气干活。
等他们一听曹德讲起这干旱之后,可能还会遇上蝗灾,众人更是惶恐难安。
这、这天爷是不给他们留活路啊!
这么多天都滴雨未下,地里庄稼本就长得稀稀拉拉,这要是在遇上蝗灾,那他们忙活了半年全都白干了,没有粮食,可要怎么活啊?
“大家无需担忧,小郎君讲了,如今蝗灾还未发生,只要咱们及时补救,还是能防治一二。”
众人精神一震,连忙抬头望向曹勇,“勇大人您快些说,要如何做才行?”
“就是,只要能挽救地里的粮食,我们都能干!”
“没错,用大人快些讲吧,地里可耽搁不得啊……”
众人七嘴八舌,曹勇哪有开口的机会,他连忙让众人止声,“都先安静下来,听我来说……”
曹勇所说的,自然是从曹德那儿得来地,所谓极旱而蝗,都是有根据的,蝗虫在高温情况下极易繁殖、生长,如今这么久滴雨未下,这些天又着实热得厉害,只怕地里土壤下已经孵出了不少蝗虫虫卵。
但是蝗虫也是有克星的,其中蛙类与鸟类便是它们的天敌。
不少降卒都纷纷点头,“没错没错,说得可太对了,我以前在地里就见□□吃小虫哩,蝗虫不也是虫么,□□肯定也吃!”
还有人琢磨着,“要不咱们抱几只大公鸡过去,就养在地里,鸡也吃虫子……”
“可是鸡也会啄庄稼苗啊……”
曹勇见这些人又讨论起来,脸色一板,一旁的曹六等人更是一脸凶相,这下子降卒们是彻底老实安静下来,就等着曹勇吩咐,他这才脸色渐缓,“如今虫卵都藏在地里土壤下面,咱们先将田里土壤松松土,将它们都挖出来……”
但即便是将土块都松土了,肯定也没法将这些虫卵一下子全部除掉,小郎君所言,还需要造能杀死这些虫卵的药水,而其中要用到胡蒜、茱萸、花椒等物,都是些辛辣之物,将它们捣碎再掺水,喷洒到地里去,就能将这些蝗虫虫卵杀死。
降卒们听了后,眼睛放光。
胡蒜不是稀罕物,他们家中院子基本都种了些,可以直接拔来制这灭蝗的药水,而茱萸等物,也可以去山上找寻,只是到底不比自家院子种的多。
“小郎君已经派人去城中铺子买这些辛辣之物,等买回后,尔等只需照办。”
降卒们连忙点头,他们只需出点力气就行,当然乐意。
倒是有几个年岁大的老头老太太嘟囔了几句,“这是蝗神爷爷发怒呢,怎么能灭蝗……”
不过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儿子媳妇捂嘴了。
“爹您真是年岁大了,可别说胡话!”
“这些蝗虫吃了粮食,我们就要饿死,不杀它们,难道是让我们饿死吗?”
这些老人嘴巴嗫嚅,好半晌才道,“给蝗神祭品,他会饶恕我们的……”
而儿子儿媳都是一副没好气模样,不再与爹娘多说,他们才不信这一套呢,若是求神拜佛有用,那这天下就太平了,推了老爹老娘回家去,又利索地将各自院中的胡算都拔了,拎着东西就浩浩荡荡一起去消除蝗虫。
曹德提前让降卒们预防蝗虫之事并未做隐瞒,不过两三日,降卒营附近的庄子都听了风声,不少农户听到蝗虫就面色大变,对与降卒们这种灭除蝗虫的做法也是议论纷纷。
有人是一脸愁苦,“难道真的会发生蝗灾吗?”
“嘘,可别瞎说,若是当真,这也是蝗神爷爷在发怒,可不能冒犯神灵啊?”这人直接跪地就拜,磕头就蝗神宽恕,不要降下神罚。
像他这般的并不是少数,这些庄户都是本地的百姓,未曾像降卒与流民那般被迫逃离家乡,手头上更是没沾过人命,心底对神灵就更加信奉。
但是心底对蝗虫的恐慌却不会消失,旱极而蝗并不是鲜事,原先他们还未将这二者放在一起联想,可经过降卒营众人口口相传,庄户们也越想越觉得有理,原来蝗虫时喜欢这种高温天气而畏水惧冷,如今这样的天气可不就是让蝗虫生长的时机吗?
等流民与降卒们浩浩荡荡除蝗行动开展了两日后,那些庄户终究是坐不住了,也加入到当中来。好在这些降卒们压根没有隐瞒要如何操作,庄户们这两日在旁边看着差不多是弄明白了,回去就将家中院里的蒜头拔了,又挖了一些茱萸,也学着制了一些药水,给自家农家喷洒。
整整忙活了十来日,不管是降卒营的屯田,还是范县与东阿、鄄城的田地基本上都已经处理过,只是这十来天里,日头也是一日日愈加炎热,不仅未曾降下一滴雨,甚至就连附近的一些河道里的河水也快要干涸见底。
“小郎君,当真要将水塘里的鱼虾全部都打捞起来吗?”
问话的是一个憨实的老汉,虽然年岁较大,但却是个老把式,为人也忠厚,是最早一批看管鱼塘的降卒,对水塘里的鱼虾一直很上心,然后今岁入秋后天气不见转凉,反而是干旱无雨,水塘也不例外,随着塘里的水越来越少,老汉每日都发愁,生怕这些鱼虾会养不活。
没想到果真如此,还没等到水塘里的水彻底干掉,曹德就让人将里面的鱼虾全部打捞起来,赶紧制成鱼干、蟹酱,多放点盐巴,然后就能存放更久的时间。
可是这一批鱼虾幼苗投入并没有多长时间,如今塘里基本都是小鱼小虾,此刻将他们打捞起来,简直就是亏大了。
老汉一脸心疼,哀求道,“要不再过一阵子,再养上一个月,等塘里的鱼虾都长大些……”
“再不将它们打捞起来,不要半个月,这水塘里的水就会全部晒干。”曹德摇头,“如今赶紧将它们打捞起来,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曹德见这老汉满脸失望,他心里何尝不心疼呢,只是这是天灾,他也没法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过还是开口安慰了这老伯一句,“放心,会留下一些鱼苗,等来年风调雨顺,水塘蓄满水的时候,还会再继续养鱼养虾的。”
黄老汉勉力扯了扯嘴角,心里还是很沉重,只盼着这天爷莫要再难为他们了,赶紧给他们来场雨吧。
如今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干旱无雨的窘境,那吕布的兵将也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曹德叹气,对着一旁曹勇道,“待会儿再送五车粮食去濮阳,另外再加一车鱼干。”
曹勇欲言又止,虽然小郎君一直在囤粮,但是他们降卒营人数众多,若是这些粮食全部用在降卒营上,倒是能撑上几个月,但若是送到大郎君那边,那就是杯水车薪。
可也没有别的法子,养兵本就是要大批粮草,如今曹操屯兵在濮阳附近,此地原先是夏侯惇驻守之地,如今已经被吕布占了去,里面储备的物资也被对方侵占,曹操的大军粮草只能重新补给,曹德庆幸自己一直不断买粮食,所以如今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只是之后粮食耗尽要如何,此刻却不能多想,先度过眼下难关才是要紧的。
这次运粮之事是交给曹勇亲自去做,有张邈叛逃之鉴,曹德可不放心将粮食这种重要物资交给外人。
而等曹勇带着一直人手才将粮食运走,降卒营救遇上了敌袭,正是氾嶷所率领的兵卒。
氾嶷此人本是吕布部将,张邈等人将吕布迎来担任兖州牧时,就派氾嶷来打头阵,不过因为程昱出马游说靳允,靳允在半道伏兵,已将此人刺杀。只是氾嶷虽死,他的兵卒却尚未召回,甚至还一直徘徊在城外,与降卒营相隔不远之地。
“这、这要如何是好?”
众人惊慌失措,齐齐望向曹德,等看到小郎君神色紧绷,却未流露出惊恐之色,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小郎君,我等要如何是好?”
曹德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然而大脑此刻却是无比清醒,隔壁曹军营寨的人已经全部出动,只是营寨里的兵卒本就不多,主要兵力基本上都是跟他哥出去了,剩下的那点人手是肯定抵挡不住的。
曹德沉住气,他目光在眼前这些降卒身上一扫,如今在场的,基本上都是降卒里的小头目,“各位莫慌,可还记得我等先前是如何训练的,只需按照那般,便可与之一战!”
他目光十分坚定,半点不露怯,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头目逐渐冷静下来,也稳住了心神。
没错,他们可是跟着小郎君训练过那么多次,吃了不少苦头,只要在沙场上将那些本事都拿出来,才对得起先前吃的苦头。
曹德见众人神色镇定不少,又给这帮人下了一剂猛药,“这些兵卒在咱们营地附近盘旋许久,今日才来犯,众人以为为何?”
他这般一问,几个小头目还真不解,自从氾嶷被杀,这些兵卒群龙无首,而吕布率军去攻濮阳,暂时也未曾将他们调回去,如今怎么就突然来攻打他们了呢。
“只怕是这些兵卒身上粮草耗尽,是想要抢我们的粮食来的。”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疑惑不解的降卒立刻就杀气腾腾,此刻恨不得立刻拿起武器与外头那些兵卒拼命。
“小郎君,你只管一声令下,我等必要这些人知晓您的厉害!”
“是啊小郎君,如今他们都打上门了,实在欺人太甚,让我等去与他们拼了!”
“没错,与他们拼了!”
“……”
不过一会儿功夫,降卒营地里群情激愤,只恨不能将外头那些来犯的兵卒杀之泄恨。粮食就是他们的命,尤其是如今还遇上了旱灾,粮食就更成了救命的东西,降卒们只要一听那些兵卒想要抢他们粮食,那哪里还能忍?
必须得与他们干!
见众人士气高涨,曹德神色满意,却并未直接下令,而是沉吟半晌,又将几个小头目喊来布阵。
外面来犯之人毕竟是正紧兵卒,都是青壮年的汉子,与这些人相比,降卒营地的降卒们着实是逊色几分,若再不想点法子智取,直接和人家硬碰硬,那就是白送人头。
幸好他们降卒营这边地势特殊,本就是在城郊附近,在营地与敌军之间还有一篇林子,若是让部曲伏兵在林间,借着树影重重,对方是摸不清他们有多少兵力。
而之前曹德对这些部曲进行训练,可不仅仅是力量与体能训练,该有的对战技巧也是一个不落,甚至还对部曲做了兵种分类。而范县六大姓先前还借了四五千兵力,曹德也没跟他们客气,如今全部都调配了出来。
氾嶷死后,他的兵卒就由氾嶷副将在掌管,他本就因氾嶷之死而惊惶,对这范县的兵力也是摸不清头脑,一开始与曹军营寨的一些兵卒对战时,因着阵营兵力卒,还是稳妥的上风,心里舒了一口气,只等将眼前这些兵将杀了,占领范县,他回去也能与吕公交代。
哪知就在势头正好之时,突然又不知从哪里杀出一批兵卒,虽身上兵器盔甲良莠不齐,但各个都浑身狠劲儿,见着他们,如同事饿狼见着羊羔,立刻扑上来,手里拿着兵器就直接往上砍,这些氾嶷手下,好些个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对方取了性命。
而降卒们将这些敌兵砍倒下后,却还没放过人家,立刻冲上去将对方兵器捡起,然后扔给还在用木头苦苦作战的队友,就紧接着继续冲到敌方阵营里乱杀。
曹德当初只从荀彧那里得了三千盔甲兵器,所以降卒营部曲当中,还有不少人是没有盔甲与武器的,而有了这番操作,不少人眼睛就亮了起来,尤其是哪些还未有盔甲兵器的,更是两眼放光盯着敌兵,只恨不能当场将他们身上的盔甲也拔下来。
这些敌兵本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部曲乱了心神,此刻又见对方如此凶残,不少人心生了退意,可降卒营的部曲却不舍得放这些走,一个个追赶上来,再加上林子里的弓箭手万箭齐发,好多人还没来得及逃窜,就被射中倒地,剩下的人,就更是慌不择路弃甲而逃,生怕晚了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拽住。
……
一场战事后,沙场上遍地残骸,既有己方的,更多的却还是敌兵,血腥味伴着狼烟呛鼻,曹德从一开始将敌兵打残的激动中冷却下来,战事的胜利让他们没了生命的威胁,但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景,还是冲击到他的心理。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一次被危险到生命,还是在琅琊坞堡里,那些留兵将坞堡层层围住,只等破门而入后抢了他们的食物,而这次也是如此,只是两次他们都侥幸活了下来。
第一次是曹仁带兵搭救,将那些流兵屠杀,而这次却是他指挥降卒营部曲,将来犯的敌兵杀了半残。
虽然此刻很是不适,但是他们活了下来。
荀彧手执羽扇,静静望着眼前乱象,降卒营的部曲一个个都像饿狼一样,在清点着战场上的战利品,给倒下去但还还死透的敌兵补刀,然后熟练地将人家身上的盔甲拔下来,目光轻飘飘落在一旁的曹德身上。
曹德半点不觉得尴尬,他的部曲刚刚可是勇猛作战,拿他一点战利品又怎么了?
第45章
曹德带着部曲雄赳赳气昂昂回到营地,而部曲们此刻激动心情还未彻底冷却下来。
一战便是首捷,这是他们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每个人都激动万分,原本的担忧惶恐全部一扫而空,只恨不能好生庆祝一番,
好在这次他们从战场上薅下来不少盔甲与兵器,营地部曲的装备一下子就整体升级。
曹德也很高兴,将氾嶷兵卒打赢了,无疑是好事,既不会让营地陷入危险当中,又振奋士气,杀了吕布等人的威风,不过如今还不是得意过头的时候,这次作战兵卒只是吕布大军中的一小支而已,这些人过来本就是打个先锋,窥探一下军情。
况且这次他们能赢,还得多感谢靳允派人杀了氾嶷,让敌方失去了主将,军心涣散,这才抢占先机一举将他们拿下。
等降卒们狂欢了一会儿,曹德才走到降卒中,神情严肃,原本吵闹的降卒们敛容屏气,静悄悄地望着上首的小郎君。
曹德环视一圈,见众人都安静下来,这才开口道,“诸位,虽然氾嶷之兵已被我等击退,然吕布大军驻扎在濮阳,依旧是一把悬梁之剑,万不可在此时懈怠。”
众人神色一凛,是了,他们如今不过将氾嶷兵队打跑了,就如此高兴,殊不知那些驻扎在濮阳的大军才是难缠的对手,只要这些人一日没走,曹公一日未归,他们的营地就还处在险境当中。
骄兵必败,若是继续自满下去,那么今日那些氾嶷兵卒身首异地的下场,便是他们的明日,甚至会更惨,因为降卒们一家老小都在此地,到时候不仅是他们战死,家眷亲属也一个难逃,他们如今住的房宅、家中粮食都会被强占了去。
曹德几番话下来,原本有些张狂忘形的降卒部曲逐渐回过神,额头后背流下豆大汗珠,这是被小郎君描述的情形给震慑住。
曹德见好就收,淡淡道,“已命人宰了三头猪,大骨熬汤,还烹制了一些鱼干,此时应已经好了。”
部曲们欢声一片,他们已经好久没沾油腥了,尤其是天旱了这么久一来更是如此,没想到小郎君这次这般大方,部曲们就觉得很惊喜。
今日不仅是部曲们伙食改善,就连普通降卒们也吃得比平日好多了,颇有点普天同庆的意味。
曹德深谙要想羊儿跑,就要舍得给羊吃草,只是如今条件有限,等灾年过去就好了。
虽然这次降卒营部曲取了大胜,但也是有伤亡,伤亡的家属要安抚,尤其是战亡部曲的家属亲眷,曹德找来曹勇,让他将这次战亡名单先弄出来。
“家中失去了顶梁柱,日子不会好过,以后就给他们安排轻省点的活……”
曹勇点点头,不能让降卒们寒心,如此是应当的,然后他就又听到小郎君道,“日后这些战亡家眷,每月可领粟米一石,肉半斤……”
曹勇咋舌,一石粟米可不少嘞,还要割肉半斤,顿时有些心疼,这要是人数多的话,那每月光是给战亡部曲家属的粮食就要不少,但一想到这是人家用命换来的,只好叹气不多说。
在曹德看来,这给的还真不多,按后世计量来算,一石大概一百二十斤左右,而如今一个家庭一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养的孩子还很多,若是家中人口多的,话这些粮食估计还很勉强,不过人口少的话,估计就能富裕不少。
他想要旁人给自己卖命,就得让这些人没有后顾之忧,若是部曲兵卒真的战亡在战场上,他们也无需为自己的老父老母和幼儿担忧。
曹勇挠了挠头,“小郎君,那这抚恤金大概要发放多长时间呢?”
即便是家中顶梁柱战死,这笔钱也不能一直发放下去吧,或者等家属亲眷的儿女成人就可以停放?由这些孩子来赡养家中老者。
曹德沉吟,“此事还需细细商议,等过两日我会拟出一个章程来。”
曹勇点头,由小郎君拟定,他就只管负责颁布下去,这便是妥当的,他的脑袋瓜子可没法将这些事处理周全。
众人此次击退敌军来犯,又得了曹德的赏赐,好生庆祝了一番,但这种兴奋也只持续了七八日,随着天气越发炎热,而粮仓里的粮食却不断在消耗,众人的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如今河道水位都下降了很多,不少河流都已经干涸,原本还不舍得将鱼虾都打捞起来的降卒不由庆幸,以目前这种状况,那些鱼虾没打捞起来的话,也是会缺水而死。
幸好曹德先前安排人开挖了三十口水井,如今水井里的水位也下降了不少,但好歹能撑上一段时日。
眼下降卒营里用水都需要排队,每家每户只能打上半桶水,只供吃喝,多余的就没有了。
“这不给地理庄稼浇水,庄稼都要被晒死了啊!”
“你现在还想着庄稼呢,要是没水了,咱们还不等庄稼长好,人就先撑不住了……”
“可没有庄稼,到时候不也是得饿死……”
为了用水之事,降卒营了里争吵不停,曹勇也愁得揪掉不少头发,“够了,够了!”
“都不许再多说!”他叉腰瞪了一眼方才闹着要用水浇地之人,十分凶神恶煞模样,“每家只有半桶水,这是小郎君的吩咐!”
“你若想浇地,只管用你家那半桶水,多余的就没有了!”
那人缩缩脖子,不敢再多吭声,他只想要多打点水,可不会真傻到将家里喝的水拿去浇地,眼见没讨得了好,很快就闭嘴退到人群当中。
而曹勇也没与他多计较。
不仅是降卒们心疼地里粮食,他何尝不是,只是如今各处都缺水,就连城里也不例外,甚至更严重,城里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水井,原先还好,挺多一个铜板子就能挑两桶水,如今水价都翻了十倍不止,即便如此,水也不够用。城中有不少百姓,已经在琢磨到城外来买水。
降卒营营地尚且如此,只怕他哥那里的情况更甚。
“勇大哥,咱们还剩多少粮食?”
曹勇眉头紧皱,“只剩下十日粮食。”
虽然小郎君一直不断买粮存在粮仓里,但因为这段时日不断往大郎君那边送粮食,营地粮仓里存粮消耗得非常快,吃完这十日的粮食,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要如何是好。
曹德思索片刻,“留下三日的,剩下都给兄长送去。”
“小郎君!”
曹勇总没忍住,出声劝阻道,“小郎君体贴大郎君,但也该为您自己考虑一番,如今降卒营这么多人手,这些粮食本就不多……”
“我心中自有分寸。”
曹勇无奈,见小郎君坚决如此,只好带着人手去粮仓将其中大部分都送往濮阳曹操大军中。
而曹操麾下兵卒数目远非降卒营可比,在曹勇带人送粮之前,所剩粮食就不多,如今送来的这些粮食,也只能撑上一两日。
而他们与吕布两军对垒已有数十日,却是僵持不下,既不能将对方击败,又不甘心就此退兵。
偏生如今又遇上旱灾,粮食告罄,竟到了山穷水尽之境地。
曹军在濮阳城外驻扎的营寨中,曹操帐下众人,皆是神色凝重,对于眼下的困局没有破解之法。
“主公,冀州牧袁绍派人前来求见。”
小兵匆匆进来禀报,账内众人神色一凝,袁绍竟在此时派人前来,也不知所欲为何。
其中一人眸光微闪,却并未多言,而是看向曹操。
曹操此刻脸色微沉,“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袁公是何打算?”
小兵领命,立刻退下,而账内众人却焦躁不安,其中夏侯惇尤为如此,濮阳本应是他驻守之地,如今不仅被吕布那厮占了去,夏侯惇在带兵与其交手时,还被敌方射瞎了一只眼睛,虽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夏侯惇每次窥镜,都恨不得能杀了吕布泄愤。
如今见袁绍派人前来,夏侯惇当即便道,“袁公此次,应是来助主公一臂之力,合力杀了吕布与张超那厮!”
当初吕布如丧家之犬般,逃到兖州之地,不就是惹了袁绍忌惮,被他追杀么,而张超与袁绍也曾有过节,张超又是张邈之弟,相比之下,倒是他家主公与袁绍关系颇近,既是年少相交,又曾多次为其相助。
等小兵领了来人入账内,众人望去,却见是一儒衫纶巾的文士,被众武将目光炯炯盯着,却也不曾露怯色,面色如常地看向坐在上首的曹操,“某拜见曹公。”
曹操颔首,“没想到竟是熟人,我与子远许久未曾相见,不曾想如今再见,竟是这般境况。”
曹操不过一眼便认出眼前之人,名为许攸,字子远,当初年少时,他也曾与这人交好,只是没想到许攸如今在袁绍帐下谋事。
许攸淡淡一笑,并未与曹操叙旧,而是直接道出自己的来意,“袁公遣我来此,是为了助将军一臂之力……”
夏侯惇眸光微动,猛松一口气,他便知道,袁公果然是来助他们杀吕布与张邈的。
帐下其他人,多数也如他那般,此时脸上出现喜色,只是也有一两人难以窥探其心事。
许攸直视曹操,“不知曹公意下如何?”
曹操良久不言,好半晌才缓缓道,“能得袁公相助,某自是欢喜,只是不知袁公要如何助我?”
“袁公已为将军备好数车粮草,不仅如此,冀州帐下良将颇多,随时就能率兵前来相助,只不过……”许攸停顿片刻,缓缓道,“如今兖州境内粮草不足,又有吕布与张氏勾结,不若让将军家属迁往邺县,如此将军与袁公都能安心不是?”
听他讲完,众人皆是明了袁绍意图。
袁绍想杀吕布与张邈不假,但同时也想将曹操收到麾下,如今虽愿意相助,却是要以曹公家眷为人质,留在邺城。
虽知对方意图,但是曹操却久久不语,如今他被吕布抢去了兖州之地,只剩下三城归他所有,而军中粮草也已耗尽,如此下去,也不过是穷途末路,无力挣扎,若是投靠了袁绍,许是还会有一条出路。
可这叫他如何甘心,他既看不上如今的袁绍,也不甘日后就居于此人之下。但是生路尽断,已没有旁的选择。
许攸胸有成竹,他将曹军的窘况瞧在眼里,在他来此之前,这曹营与吕布大军就僵持许久,眼下只怕是要坚持不下去了。
曹操幽幽叹了口气,开口便要应下此事,而正在此时,帐中一人忽然开口,“主公且慢,昱愿为主公筹备粮草,以解如今军中之困,还望主公深思!”
开口之人正是程昱,他在帐中并不多言,直到见曹操竟有应下此事之意,这才站出来出言。
如今已有白日未曾降下甘霖,这兖州境内已有数城百姓陆续饿死,在这短短几日里,如何还能筹备到粮食?
曹操与账内众人皆是不信,他们知程昱并不想让主公日后居人之下,受人钳制,只是如今想要在兖州筹备粮草,是不可为之事,根本无法做到。
而程昱此时却斩钉截铁,直接跪下请命,“主公只管将粮草一事交与呈,不出三日,昱便能将军中粮草奉上。”
帐下众人惊疑不定,不知这程昱是如何有底气能说出这般话来。
曹德见状,定睛望着程昱许久,见他仍是不改其言,叹口气,“既如此,还望仲德日后莫要后悔。”
旁人猜不到程昱意图,曹德却是心中已知三分。
这兖州的确是搜刮不出来粮食了,但是,若活物皆可食,便还有人脯。
第46章
昔日齐桓公好美食,得遇庖厨易牙,烹子献糜。
如今程昱也想效仿易牙,以人肉为脯,来度过眼前粮草殆尽的窘境。
而知他心事者,甚少,。
但听闻程昱主动请缨,要为曹公筹谋粮草,军中众人皆惊,不知他要使出何等手段。
而程昱请命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马回了东阿,他既下定了决心,便要那自己治下的百姓来献。
程昱帐下副将等人得知他这一想法,都很是惊惧。
“大人,万万不可啊!”
“大人若当真如此,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又要如何在这世间立足?”
“还望大人深思,这东阿黎民何苦,如何能以人肉为脯,实在是骇人听闻!”
而程昱既已下了这般决心,便不会被身边副将、文士所动摇。
“如今情形危急,要想破局,势必要如此。”
……
降卒营中并不知程昱之事,曹勇按照小郎君的吩咐将所剩不多的粮食大半都送到了濮阳,等回到营地后却不敢将事告诉旁人,心里却十分焦急。
他知道小郎君定是有旁的打算,只是却不知究竟是什么,眼看这日子一天天过去,粮仓余粮逐渐见底,若小郎君再不想出个对策来,那明日这营地的人就全都得饿肚子了。
若没有粮食了,这些降卒与流民又怎会老实听话,只怕是要造反。
就在曹勇愁得抓狂之际,离降卒营地不远之处,几支队伍浩浩荡荡押送着大批粮食从不同地方赶来。
这些人马分别从蜀地、淮南、豫州、冀州等地赶来,在两个月之前,这些州郡突然出现一批游商,带着大批精美的瓷器、细腻鲜妍的香粉、光洁白净的纸张以及不带一丝甘苦的细盐,这些东西每一样拿出来,都令当地豪族与世家欣喜若狂。
不提瓷器、香粉与纸张这些身外之物,光是那洁白如砂雪的细盐就让这些大氏族难以拒绝,以他们的见识,自然是知道寻常粗盐里是含毒,若长久食之会短寿,可却又不能不吃盐,那些家族底蕴深厚、家资雄厚的世家豪族会买价值万金的饴盐,而在见识过这些细盐后,品质竟比他们的饴盐还要纯正,价钱却要便宜许多。
而那些本来就吃不到饴盐的小世家,对这细盐就更趋之若鹜,细盐的价钱也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而除了细盐外,旁的物件也是丝毫不差,只不过带来的货物太少了些,好些氏族才得了风声,就被告知已经全部售尽,这如何甘心?
而这些被派往蜀地、淮南、豫州、冀州的流商,自然就是曹德派出去的人手,而且基本都是系统【居民】名单上人物,带着曹德给的物资去往各地就为了买粮食。
其实除了这四处外,还有些旁的地方,如胶州、益州等地,曹德也都派了人手,如今这些人只是第一批赶回来的而已。
若是雇人出去买粮食,便要不少的人手,否是即便是买来了粮食,也会在归来的路上被人抢了去,而曹德手上能用的人手可不多,他让人带了物资去外地州县当流商,目的就是将别地的顾客给吸引过来。
他建在降卒营地的作坊,造出来的瓷器、白纸、香粉等物,只能卖给兖州境内的人家,而如今因着他哥与张邈等人闹掰,现有的市场就更小了,而曹德还需要买入粮食,干脆就想个法子,将这些作坊里产物卖到兖州以外的地方,置换成粮食。
如今这四支人马,便是蜀地、淮南、豫州、冀州四地的豪族世家中的私兵家仆,他们的家主并没有从流商手中买到细盐、瓷器等物,但是等听闻兖州竟还有好些个作坊,只需要用粮食就能买到自己心仪之物,立马便从族中挑选人手,组成一支队伍,跟着流商出发,直奔兖州而来。
而每个州县都有不少世家豪族,更别提还有不少事小氏族、地主们,等到最后流商们动身归去时,队伍便壮大成数万人,都是由各族世家人手组成。
虽然兖州境内遇上了干旱,但是旁的州县却并不全是如此,而这些豪族地主们,家中更是有余粮,让他们出些粮食,便能换来拿细白如雪的细盐,自然是乐意,至于那些用来赏玩的瓷器,还有那上等的香粉、可以用来写书法的白纸,哪一样都不能缺,通通都要置办一些回来,若不然岂不是失了体面?
而曹德也一直在算日子,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带回来的粮食居然比他想的还要多。
四支队伍差不多时间抵达兖州降卒营,每支队伍都至少两三万人,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顺畅抵达到营地。
曹勇从收到消息到现在,一直还处于恍恍惚惚中,他亲眼见着这四支队伍陆陆续续将装满粮食的车辆运往营地,又安排人手将粮食从板车上搬运下来,降卒营地里的几个粮仓很快就被装满了。
曹勇咽了咽口水,这是运来了多少的粮食啊。
曹德看着有些呆愣的曹勇,催促一声,“勇大哥,赶紧安排人将剩下的粮食送到地窖里。”
作为囤粮爱好者,怎么可能只建了粮仓,在降卒营里还有不少地窖,地窖温度比较低,在冬日里还能存放一些蔬菜,而曹德用来藏粮的地窖,又不少建得比较隐蔽,若是没有人带路,只怕不一定能找到地址。
曹德自己也不清闲,如今营地里来了这么多粮食,不但一下子缓解了降卒营的窘境,他哥那里的军粮暂时也不用愁了,曹德当下就让营地里的部曲先送三十车车粮食去濮阳。
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今曹德将这些粮食收下,自然也要赶紧将这些世家豪族的订单给完成,幸好这一阵子兖州一直处于交战中,几个作坊里的货物暂时也没有卖出去,基本上都有现货。
不过盐场那里要稍微麻烦些,因为里面还有六成是这范县六世家的利益。
而如今这些流商带回来的订单都是用粮食支付的,可曹德却不舍得将粮食交付给范县六个世家,他决定将粮食全部留下,而那六家大姓那边,就用银钱折算,反正他如今是不缺银钱。
曹操的营寨中,众人万万没想到曹小郎居然能筹集出这么多粮食,等部曲押送着三十车粮食过来时,营寨中一下子就沸腾了。
军中缺粮并不是秘密,若不然他们早就将那徐州拿下,而这吕布也不会是他们对手,即便是军中普通的士卒,也都已经知晓程昱大人请命会东阿亲自筹粮,若非是军中粮草窘迫,又何至于如此。
如今程昱大人不过才请命离去,这曹小郎就命人送来三十车粮食。
被选中来送粮的部曲小头目,是个很机灵的年青人,此刻见了气势迫人的曹操,一旁又站了好些个魁梧煞气的武将,心里直打鼓,可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说了一句,“曹公尽管安心,小郎君说了,粮草之事他会安排妥当。”他也没敢多说,只将小郎君交代的意思告诉曹公,就老实退下。
而曹操此时却是虎目一扫,看着这三十辆板车上装满了粮食,车轱辘都压得快要变形,顿时大喜,连连感叹,“吾有阿疾,实乃大幸!”
而一旁的武将们也纷纷出言恭贺,“恭贺曹公,如今有了这些粮草,必能大败吕布贼子!”
“不过,必能将张邈与吕布那厮杀得片甲不留!”
如今有了曹德让部曲送来的三十车粮食,曹军顿时士气大涨,曹操同样意气风发,“既然诸位都有这般心志,我又怎会阻拦?”
“整顿士兵,随我一起夺回濮阳!”
“夺回濮阳!”
“夺回濮阳!”
……
眼下既然粮草无忧,曹操当即就整顿士兵,随时准备对吕布大军进攻。
曹操此刻雄心勃勃,想要趁着士气大涨之时,一鼓作气,夺回兖州。
而曹勇却不知,他安排流商从各州带回来的世家仆从与粮食,可不仅仅是解决了他哥的粮草问题。
与降卒营相距不远的营寨中,荀彧望着一车车粮食运往隔壁的营地,幽幽叹了口气,“此次东阿百姓能避过大劫,属实是曹小郎的功德。”
随即就命人备马,他要亲自赶往东阿。
若说旁人猜不到程昱要如何筹备粮草,荀彧却是能知几分,如今天旱,东阿也同样庄稼无收,程昱要想筹粮,根本来不及从旁的地方来调取,就只能搜刮百姓家中存粮,甚至以百姓为肉脯。
以人肉为脯,虽然骇人听闻,但在天灾人祸横行的时代,却是很常见,甚至百姓间还会出现“易子而食”之事。
食色,性也。食是为了生存,色是为了繁衍,当走投无路时,在生存与繁衍之间,有的父母选择割肉给孩子,也有的父母选的是“易子而食”,可这些都比程昱想要以百姓为军粮要好。
当荀彧赶到东阿县时,那里即将要堕成人间炼狱。
士兵破门而入,将百姓粮食全部搜刮占去,同时被带走的,还有那些体弱的百姓。哭喊声一片,百姓们仓皇而逃,有些大人不知所踪,只留下孩童在道路上娃娃大哭,下一刻就被士兵给掳走。
荀彧叹气,幸好他还是赶来了。
他示意身边带来校尉先去阻止,“让他们先阻止,我先去见程大人。”
荀彧是曹操军中司马,这些士兵虽然是属于程昱麾下,但也都认得荀彧此人,见他过来,都退避到道路两旁,而那些哭喊无助的百姓,则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个个痛哭起来。
第47章
荀彧的到来,让东阿百姓免于一难,虽程昱此时尚未露面,但有荀彧的命令,不少士兵已经收手。
这些士兵中有不少也是本地人士,见着百姓哭喊惊惶,他们早就于心不忍,只是迫于眼前的形势与程昱的命令而已。
如今听闻曹公幼弟竟然买回来大批粮食,解决了军中粮草问题,东阿士兵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他们东阿的百姓总算是得救了,虽然程昱的命令尚未下俩,那些原本被抓走捆绑起来的百姓就已经被这些东阿士兵悄悄放了。
死里逃生的东阿百姓,也万万没想到今日尚且能活着回去,等捆绑着双手与腿脚的麻绳被松绑开时,他们手脚一软,直接倒在地上,他们已经被捆在此处颇长时间,一直是滴水未沾。但即便是手脚无力,这些百姓还是挣扎着起来,踉踉跄跄地逃出囚笼。
等程昱得知东阿城中动静时,便听属下来报,“大人,荀令君来了。”
程昱眉头微皱,来不及处理城中百姓之事,但已经料到外面乱象定是与荀彧有关。
不出他所料,等荀彧走进来,并未与他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如今曹小郎已经解决军中粮草一事,这城中百姓,速速放他们归家。”
程昱面色不虞,“我已在主公跟前请命,自然要将此事办妥。”
“办妥?”荀彧摇摇头,目光如炬,“仲德,你可曾想过,你若真以百姓为人脯,届时曹军名声会如何,旁人又要如何议论主公?”
程昱如何不知,只是他从不在意旁人如何议论,而曹操也并非是会为这种虚名所累之人。
“愚者不可共计大事!”
荀彧不赞同,“天下大事,皆起于微末,即便是愚者,也不可轻视,更何况此事有违仁义,更是不可。”
程昱神情冷硬,“我不似荀令君,作不得圣人,只如今已箭在弦上,又如何收弓?”
“此事既未成,放百姓归家即可,令其勤耕,至于旁人所云,不足为惧。”他见程昱还有几分犹豫,继续道,“昔日董卓弄权,曹公为匡扶正义,在陈留举兵,天下英雄义士纷纷响应,军中不少壮士正是慕名前来相投,如今却要因你这人脯一事而累曹军名声?”
程昱此刻眼中动容,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回去主公跟前请罚。”
先前是他自己请命要为曹军筹粮,如今虽军中粮草不缺,但程昱既没完成此事,自然要在曹操跟前请罚,若不然主公威严何存。荀彧见此,知他是已放弃人脯一事,心下一松,对程昱请罚一事却并不担忧。
虽程昱行事令人诟病,但其能力手段却是一样不缺,曹公自然不舍得折了这样能干的部下,顶多是雷声大雨点小。
而曹军在有了曹德送去地三十车粮食后,曹操就带着大军气势汹汹朝着吕布驻扎的濮阳城进攻,两方多次交手,吕布有着张邈十万人马,又有这兖州大半州郡作支撑,竟是到第二年,曹操才将吕布战败。
兴平二年,曹操率军多次击败吕布,破定陶、癝丘等城,再次平定兖州,而吕布却逃往徐州去投靠刘备。
徐州原先的刺史陶谦,因在战事上多次被曹操击败,当时曹操率领大军已经攻下大半个徐州,而陶谦本就年岁不小,又经这一番打击,在受惊与忧劳中过世,临终前却将徐州托给了刘备。
在陶谦将徐州托付给刘备之前,还曾上书表刘备为豫州刺史,安排他在小沛驻军。在陶谦过世后,他麾下别驾糜竺就率徐州人民迎刘备为太守,而这一事还得了孔融、陈登等人的支持。
曹操早就眼馋徐州这块地盘,去岁又带兵攻打许久,结果被吕布偷家,如今虽赶走吕布重新夺回了兖州,但眼下对徐州却是有心无力,曹军与吕布等人交战,耗时数月,此番虽胜了,需要休生养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战力。
而吕布战败逃往徐州,张邈、张超兄弟就没这般好运道,在曹操与吕布交战过程中,张超率领家族镇守雍丘笼城抵抗,在雍丘沦落后,不仅张超被杀,还三族被灭,而他的兄长张邈也在向袁术求援路途中,被自己的部下所杀。
张氏兄弟落得这般下场,却没人为其感叹,这乱世本就人命如草芥,即便是世家豪族,若是落棋不慎,也会随时覆灭。而此番曹操击败张氏兄弟与吕布等人,再次用武力震慑住了兖州众人,如今兖州境内各世家是对曹操又惧又怕,但却比原先要识趣多了、
而曹操也凭借这次的战绩,正式拜为兖州牧,由汉献帝亲自下的诏书。
这过去一年里,不仅是兖州境内乱象频发,关中地区也不平静,董卓虽死,但他手下的部将李傕、郭汜等部曲武将却依旧在长安作乱,在兴平二年七月,李傕宇郭汜火拼,汉献帝从长安东归,而曹操便是在此时入了汉献帝的眼,迎来了拜为兖州牧的诏书。
原先曹操占据兖州,颇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当时他是被济北国相鲍信等人迎进兖州,但却没有朝廷诏书,这也是兖州世家对他颇为不服的根源,甚至张邈后来反叛转而又迎吕布为兖州牧,也是异曲同工之义。
但如今曹操有了汉献帝这诏书,顿时不同于以往,如今他管辖这兖州治下各州县大大小小事物,都是十分应当合宜,即便是一些太守刺史心中不服气,但也都要恭恭敬敬。
曹操清楚感受到这兖州州县官员对他态度变化的差异,心中感慨万千,对那才十来岁的小皇帝也生了几分重视。
想他当初为兖州平定黄巾军之乱,又多次击败袁术、黑山军与南匈奴於夫罗部,也不曾得到兖州这些人士认可,而如今不过是那小皇帝的一张诏书,这些太守刺史就老实听话了。
曹操眼里出现深思,他还记得在早在初平三年,当时他麾下毛玠就曾提出可奉天子而令不臣,曹操也深以为然,只是一直缺少时机,如今曹操心里又有了这打算,若是能迎接小皇帝入他兖州,届时那些世家又哪能再指手画脚。
曹德并不知他哥已经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打算,在进入兴平二年后,他就已经年满十岁,身量也拔高不少,早不是原先那副小豆丁模样,而是初显少年峥嵘。
曹德还从大侄子曹昂那里得了一匹好马,浑身毛发雪白光滑,四肢也粗壮匀称,两眼闪亮,雄姿波波,可谓是威风帅气。曹德自从得了这白马,给马蹄按上蹄铁,再也不乘坐牛车,每次往返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又帅气又显眼。
白马本就显目,这匹马又品种优良,骨骼高大,据说是胡商从草原上带来的,曹德对它是格外喜爱,倒是大黄对此很不满,原先曹德乘坐牛车,它也能跳上车厢跟前跟后,如今曹德有了新坐骑后,大黄想要跟着曹德一起出游,那就很难了。
不过曹德眼下对大雪还十分热乎,对自家狗子闹脾气行为不予回应,除了给大黄加餐外,就把它丢给杨夫人,美名美曰让狗子暂且替他尽孝。
至于一只狗子要如何尽孝?
曹德表示,反正他娘又不缺伺候的人,大黄只要负责撒娇卖萌逗他娘开心就行,这坏狗一肚子心眼呢,经常在降卒营里整蛊老实人,可不得在家里多关关禁闭。
曹德将大黄塞进杨夫人怀里,施施然就转身离去,去马厩将新宠大雪牵出来,直奔城外,丝毫不理会身后狗子呜汪呜汪挣扎挽留。
等曹德骑着白马来了降卒营,还不到营地,就见到人烟足迹多了起来。
自去岁以来,这附近有不少州县的百姓前来投奔,而东阿百姓占其中一大部分,也因着这些百姓,曹德才知晓他哥麾下程昱,居然要用百姓来制人脯。
曹德初闻此事时,当真是又惊又怒,更是觉得十分恶心,若人吃同类,那与山中豺狼又什么区别?而他哥又是否知晓此事呢?
曹德后来连夜翻读《三国》一书,可恨上面竟没有提到,只能再次痛骂一声这缺页少段的盗版书,转头去找曹昂。
曹昂初闻此事时,也很是沉默,但却不意外。
“先前我随父亲出征徐州,这徐州诸城百姓都顽力抵抗,他们对陶谦很是拥护,而对父亲却拼死抵抗……”
曹德一惊,连忙问道,“兄长不会屠城了吧。”
“那倒没有。”
曹德松了一口气,就听曹昂又讲道,“其实父亲能放过那些百姓,还多亏了叔父你。”
曹德很是诧异,用手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与我有什么关系?”
曹昂轻轻点头,“确实与叔父有关。”
对于徐州百姓拼死抵抗的行为,曹操很是厌恶,他想要得到徐州,对于徐州百姓自然也是想好生利用的,不管是屯兵还是屯田,都需要不少人力,偏生这徐州的百姓竟很是拥护陶谦,帮着陶谦一起来抵抗曹军,这也让曹操动了杀心。
若这些人不能为他所用,留下后反而会背刺他,倒不如趁早除去,如此还少了一些阻力。
在关键时刻,是曹昂劝了他父亲,以曹德降卒营地需要人手,与其将那些百姓都屠杀殆尽,不如驱赶他们到兖州之地。
曹德摇头,“兄长最终放过那些百姓,那是因为你的劝诫,哪里就是我的功劳了。”
不过他哥最终放过那些百姓,可见心里还是不舍得的,多一个百姓就多一个劳动力,若是将徐州百姓都杀了,那即便拿下了徐州,也只是一座空城,能有什么用。
曹德叹气,“那些百姓拥护陶谦,可见其得人心,兄长也应该对百姓宽宥些才是,怎能拿起屠刀呢,如此不是适得其反嘛。”
“徐州百姓都是当地人,他们家中自有亲人是在陶谦军中,即便是父亲对他们宽宥,这些人也不会为我们所用。”
曹德好奇,“那这些百姓最后怎会老实听话不抵抗了?”
曹昂面色古怪,好半晌才道,“父亲命人将他们粮食都抢了。”那些百姓没了粮食,一家老小下一顿都没了着落,如何还与曹军抵抗,有些听了劝收拾包裹去了兖州境地,有些则是投奔到旁的地方去。
曹德闻言也是沉默,百姓没了粮食可不好过,但是能从他兄长手里捡回一条命,真不知该说他们幸运还是可怜,若说是幸运,竟有些讽刺。
而曹德此番骑着白马来降卒营,虽还没到营地,就已经看到了许多民宅,这些民宅就是后来投奔而来的徐州百姓所建,并不属于营地范围内,但却离得很近。
后来陶谦也没有死在他哥手中,而是病死,当今天子又下诏命他哥为兖州牧,不仅是兖州世家对他哥态度发生变化,就连百姓也认可了几分,而如今的徐州可比兖州要乱多了,刘备虽暂时接管了徐州,但却没有正式诏书,与他哥先前处境甚是想象。
不过人家刘皇叔的口碑与人品不是他哥能比的,目前徐州百姓还是很信任刘备,只是徐州除了刘备外,还有一个带兵逃往过去的吕布,刘备驻兵在小沛,吕布却是经常派兵去攻打,显然也是盯上了徐州这块地盘。
而逃离到降卒营附近安家的百姓,就是不想在这战乱中丢失了性命。
因着他哥当初没将徐州的百姓屠杀殆尽,如今的口碑倒也没那般差,最令人诟病的也只是出身而已,而这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如今有天子诏书,他哥成了名正言顺的兖州之主。
曹德心里琢磨着,日后还是要多给亲哥洗洗脑,不,是树立正确价值观,日后可是要做大做强的,格局必须要打开啊,不管是徐州的百姓还是兖州百姓,这最终不都是一家的嘛,若没有一颗爱民之心,如何能得百姓真心拥护?而且本就是军阀之间抢地盘,百姓又何苦呢。
只是这事急不得一时,曹德眼下来降卒营,却是督促众人生产的。
如今的降卒营可是人来人往,除了原先营地里的降卒与流民外,还有不少其他州郡的流商、世家家仆,以及在降卒营地做工的普通百姓。
因着曹德先前派了人手去兖州以外之地兜售货物,倒是起了宣传的效果,如今有不少人从兖州之外慕名前来,为此曹德还又扩建了几个作坊,这也是招普通百姓做工的原因,营地的人手又不太够用了。
而这般热闹的降卒营地,如今是半点看不出这里住的竟是一些流民与降卒,瞧着倒像是热闹的小镇,在这里能买到各种用物,既精致又昂贵。
因着战乱,不少地方都是十城九空,而降卒营地却是人声鼎沸,那些异地的流商、外来客到了这营地时,都忍不住感叹两句。
待在此处,总是会有几分恍然,街道上如此热闹,而从外地走来却是见了一路的疾苦。
曹德并不知这些外来客心中所想,他此刻则是打算与曹勇商讨一番,能不能想办法将投奔来的百姓都留住,鼓励他们留下积极做工。
如今降卒营地的作坊每日产出量都很大,而即便如此,对那些外来流商而言,还是有些供不应求,若是这些普通百姓离去,曹德的作坊里人手可不够用。
他根本不舍得让作坊里的效率降下来,甚至还想再提高些,要知道,从去岁到如今,他系统里已经攒下了八万多的虚拟币,以目前的速度,只要再过上一段时间,估计就能兑换抗病菌的优质品种土豆。
还是给点奖励、鼓励生产才行啊。
第48章
要鼓励的不仅是生产,还有生育,如今人力就是生产力,治下人口越多,营地里才能生产出更多的产品,创造更多的财富。
自黄巾军起义以来,各路诸侯军阀征战不断,百姓锐减,不少郡县治下百姓逃逸,甚至有些跑去山中当野民,如此以来,农田荒芜,粮食紧缺。
如今降卒营虽来了不少流民,还有不少这附近州县的百姓前来投靠,但是降卒营里的孩童还是少了些。
小孩子本就比成人体质差,再加上武力值与体力都弱,在这种年景里,往往是最先放弃的。
曹德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不提小孩子少,学堂缺少生源,再过些年,还会出现用工荒。
曹勇与曹石面面相觑,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曹石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曹德,“小郎君,您是说怀孕女工满七个月就可以不干活还领工钱?”
曹德点头,“没错,你赶紧通知下去,将这事安排好,尽量再多招些女工。”
曹德如今在降卒营扩建了好些个作坊,其中不乏女工,能被选进工坊的,基本上都是同薪同酬,虽是女子,但也能赚与家中男子一样的工钱,这让不少男子泛起嘀咕,只是这事由曹德绝对,他们虽心里不服气,也不敢得罪曹德、
而工坊中的女子却十分感激,干活更是积极,生怕活计干少了对不住小郎君。但也正是如此,这些女工们各个都一心扑在工坊上,只想多赚钱财补贴家用,哪里舍得回去生孩子。
虽然这些工坊基本上都是干体力活,可是她们反而觉得比原先还轻松些,每日只要来工坊上工,却不用料理家事,工坊会供饭,但是每人只能盛一碗,若是加一个铜子,可以再打一碗饭回去给家中老人。至于孩子,学堂里也是会供一顿伙食。
降卒营的学堂会供饭,读书上进能在测试中考到好名次的,甚至还能领奖赏,曹德也不是一开始就给学堂这么多福利,不过如今随着各地州县的流商来降卒营地,不仅带来许多订单,还带来不少外面的货物。
而曹德对这些外来货物态度,则是遇上粮食,就照单全收,如今营地的地窖、粮仓里都堆满了粮食,在学堂上自然也就不会吝啬。虽然前期投入是多了些,但是等教育办好了,日后他哥大业有成,就不用担心会缺人手,而曹德自己也不吃亏,随着学堂越办越多,他在系统里也是能赚到更多虚拟币,离理想目标又更进一步!
如今降卒营地的课堂基本都进行过一轮升级,不仅学堂规模扩大,扩招了不同年龄段的学童,学堂里的夫子也逐渐多了起来,就连课程也不仅仅是儒家经义与算学,曹德还将《化学教材》删删改改,设了一门新学科,让学堂的学生从小开始学好化学。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曹德开始畅想,若是当真能培养出一两个有天赋的,指不定就能将农药化肥生产出来,这代价可比从系统商城里兑换要小多了,系统商场虽样样齐全,但没有一个是他能买得起大的,动辄就十万、数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虚拟币,所以还不如用心培养出一批有能力的化学生,自己动手研发出来!
曹德如今有着这样的雄心壮志,可惜旁人却是不知道的,他只能在学堂里多设丰厚奖学金,像是吊着胡萝卜一样,激励这些学童努力上进。
曹德虽然又出钱又出粮的,但是他可不是为了做慈善,他建学堂,一方面是为了肝系统里的虚拟币,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发挥作用,为此,这些学堂基本上是每月都有考核,甚至还会根据成绩进行排名,可谓卷生卷死。
曹德:吃过月考的苦,必须要让更多人一起来尝尝。
曹勇眼见小郎君将这任务交给阿石来办,不由问道,“小郎君,那属下呢?”
阿石与曹德差不多年岁,今年也年满十岁,曹德这才打算让他做这个难度不高的任务来练练手,此刻听到曹勇着急发问,不由轻笑一声。
“别急,待会儿可是另有要事要交予你来办。”
曹勇立刻道,“小郎君尽管吩咐!”
“我打算再建几个工坊,只是如今营地里人丁众多,不若往稍远些的地方选址……”
曹勇有些迟疑,“小郎君,如今工坊里人手暂且不够,若是再扩建工坊……”
曹德听懂他话中未尽的意思,建工坊自然需要大量招工,而眼下营地里因为流商带来了大量订单,几个作坊都处于忙碌生产中,虽然已经经过了几次扩招工人,但是人手还是跟不上。
曹德叹气,这就是他让曹石去负责搞宣传,提高女工待遇的原因。
基本上营地里的男丁都在做工,但是还有不少女工是守在家中,操持着家中琐事,若是能想办法将她们从内宅中解放出来,那必能招到不少女工。
而曹德对这次新建的工坊很是期待,因为即将要建的工坊是新刷出来的材料,水泥坊!
他早就期待这个材料很久了,旁的不说,等水泥生产出来后,先将营地到范县的这段路道用水泥修缮一下,他每次骑马来回都要洗洗刷刷一阵,因为道路上的黄土飞沙裹了满身。
尤其是遇上雨季,虽然去岁遇上干旱,但今年从入春开始,就一直小雨不断,这郊外的路上更是泞泥不堪,尤其是看着大雪一身雪白毛发沾上泥点子,就更是难以忍受,若是将这郊外的路道都修缮一遍,之后出行可不就方便多了嘛,而且速度也能更快。
再加上如今营地里人口上涨,除了一开始的降卒与流民房屋是曹德安排人统一规划建造的,后来涌入的居民,基本上都是住在自建房里,有不少甚至只是搭建一个大棚,这样杂乱的建筑挤在一起,营地变得拥挤又毫无章法。
况且早先在营地建的民宅,也只是用木头搭建,屋子里的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曹德住的屋宅规格要好些,铺了些地砖,但如今有了水泥坊,完全可以建造出一批整齐规划的房宅,再将营地的排水沟修缮一番,好生整顿一下营地的面貌。
曹勇在听到小郎君讲到着即将要建的水泥坊竟然既可以修路,还可以建房屋时,也很是兴奋,“那岂不是还可以用来修筑城墙河道?”
曹德点头,“确实可以。”
曹勇立马道,“小郎君放心,我保证多招些人手,早日将水泥坊建好!”
水泥坊的活计可不轻松,但是有曹德给出的待遇好,不仅给的工钱多,工坊还会工坊,而曹石又一番游说,那些后来才迁居过来的百姓流民都很是心动,不过一两个月时间,水泥工坊就建好,工人们也陆续上岗。
而在曹德等人忙着水泥坊的时候,他哥曹操这阵子又带着人去讨伐汝南、颍川一带的黄巾军,不仅战胜,曹操还获封为建德将军,而曹操又拍了自己身边的谋士前往都城游说天子身边的近臣杨奉等人,成功地将自己晋升为镇东将军,意为征伐背叛、镇戍四方。
而这期间有颇多险象,曹操甚至还被密诏召回洛阳,一番波折后又得了几个封号官职,这些原本与曹德关系不大,只是他哥在从洛阳回来后,听从了谋士的建议,打算要迁天子去许县。
曹德傻了眼,他的水泥工坊才建好,但是眼下他哥却要搬家了,曹操将天子迎到许县,当然不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连忙带着大军就要去许县城外驻扎,而丁夫人等人也准备一同前往。
许县可是在豫州,虽豫州与兖州相邻,但许县与降卒营却是有段距离,如今曹操准备去许县,那降卒营旁的营寨自然也就要空了下来。
曹德来不及高兴营地可以扩张一大块地盘,而是纠结着要不要也一同跟着亲哥前往许县。
他在降卒营经营了这么久,建了好些工坊,又有这么多的降卒、流民可用,若是前往许县,肯定不可能将这些都全部带走,甚至可能还要重头再建,曹德哪里舍得。
但是曹太公与杨夫人在得了消息后,就开始收拾行李,作了打算是要跟着曹操前往许县。
曹妤得知叔父居然还在犹豫,立马跑来劝道,“许县马上就要成了天子的都城,那里自然是要比咱们这里要更大,百姓也更多,甚至达官显贵也远非如今可比的,等咱们一道儿去了许县,岂不是能建更多的工坊,赚更多的银钱?”
这话一出,曹德眼睛就一亮,他看向大侄女,目光赞许。
他怎么将这茬给忘了,汉献帝即将要去许县,那日后许都就是京都,那里的市场就可比现在的降卒营大多了,虽然重建工坊是麻烦了些,但是从长远来看,明显是去许县更划算。
而且即便他离开了这降卒营,此处营地也并没有几次荒废,他可以留些人手在此掌管,到时候这里还能继续赚取虚拟币与银钱。
曹妤望着小叔投来的目光,很是得意,她如今在替曹德掌管香粉铺子,每日日进斗金,但是却早就下决心要跟着父亲一同前往许县,曹妤暗自打算,等到了许县,等要赚取更多的银钱。
曹德并不知自己已将大侄女带歪到财迷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在做了要去许县的决定后,他就开始思量着要带哪些人手离开。
如今这降卒营地的人手大多数都是已经调、教培养出来的老手,而且忠心度也比较高,从这边带些人手去许县,等到了新地方也能很快就适应下来,这可比重新培养人手要效率高多了。
而曹德也不能将这边的老手都带走,要不然就动摇了这边的根基,曹德对这降卒营还是很有情感的。这里毕竟是他一手建起来的第一个地盘。
其实根据系统里的【居民】,曹德能很快就筛选出来哪些是得用的人手,但是他却不打算将大部分【居民】都带走。等他去了许县,能回降卒营的次数肯定就少了,将忠心可靠的人手留在这边,他反而更安心些,因为这些人踏实能干,他也不用担心这边的人生异心搞事情。
而他将那些尚未彻底收服下来的降卒与流民带走,等去了许县也是可以慢慢培养,将不稳定的因素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更放心。
而曹德在生了搬迁心思后,系统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第49章
等曹德打开系统面板时,就发现在任务栏中,已经出现了新任务。
【建设新城】
而将这任务点开后,发现里面还有很多详细的小任务,如【城镇选址】、【拥有居民】、【建造民宅】、【搭建工坊】等等,与曹德初到兖州时,系统升级后布置的任务一模一样,感觉是要建设出第二个降卒营地。
一开始曹德建设降卒营地,就是因为系统发布的任务,要建造新城。
而在曹德城镇选址前,那里原先不过是郊外一片荒地,只是离曹军营寨比较近而已,但是却是什么都没有,如今曹德通过安排降卒与流民,不仅在营地里建起了许多民宅和工坊,开挖了鱼塘、农田,甚至还有商铺、学校、军队(部曲民兵),看上去像模像样,倒真像是个城镇了。
曹德连忙将当初的那个任务点开,也就是初到兖州时的那个建城任务,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任务尚未彻底结束。
将建城计划点开,【城镇选址】、【拥有居民】、【建造民宅】、【搭建工坊】、【建造学校】以及【拥有军队】这些任务显示的状态都是已完成,但是【组建政府】却是未完成。
若是能将【组建政府】完成,那不仅可以领取这个单个任务的奖励,甚至还能拿到整个建城任务的奖励,两者一加起来,差不多就是五千虚拟币。
曹德狠狠心动,连忙让人将曹勇喊来。
如今曹德已经计划要跟亲哥曹操一起离开,那这个组建政府任务肯定是要交给旁人来完成,而他原本就打算将曹勇留下管理降卒营地。
这个降卒营从一开始建设时,就是曹勇在着手处理,对营地里的居民、住户都十分了解,而且在降卒们当中也非常有威信,等曹德去了许县,也不用担心曹勇会镇不住场子。
等曹勇过来时,他心中已经有些许揣测,等听到小郎君果真是让他留在了降卒营地,曹勇心中怅然若失,他其实也想跟着小郎君一起去许县的,那里毕竟是天子脚下,而且曹太公与曹操等人都会迁往许县。
曹德看出了曹勇脸上的失落,立马安慰道,“日后我们去了许县,你就是这营地的一把手,况且如今咱们的降卒营可不输旁的城镇……”
他不好与曹勇明说,但话中有未尽之意。
以他哥如今的发展前景,估计要不了几年,就会是这北方霸主,到时候治理各地需要不少人手,而外头的人哪里有家族中的人用得安心。只是曹勇虽有一身武力,却不是读书的料子,如今管理着降卒营也是个途径,能攒点基层经验,之后未必不能成为一方长官。
只是曹勇并不知他如今话中之意,但对小郎君的看中,曹勇神情严肃,“小郎君尽管放心,有我在,必不会让这营地出岔子。”
曹德点头,他对曹勇一向放心,曹勇虽在才智上很是平庸,但好在听话,只要将待办事物章程安排后,他必能将事情办得稳妥。
想起那【组建政府】的任务,曹德若无其事道,“等我与兄长等人去了许县,这营地便托付于你,而如今营地外地流商众多,不免会生龃龉……”
听着这话,曹勇点头,脸色也有几分怒意,可不正是如小郎君所说嘛,他这一阵子就一直在忙着处理这些摩擦,那些流商基本上都是各地大户,要么就是背后有世家撑腰,一个个都脾气不小,偏生这些来营地做生意,给营地带来了大量的钱财与粮食,曹勇虽不耐处理这些琐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付。
见曹勇一脸认同,曹德语重心长道,“若是能在降卒营地选出一些能干之人,让他们辅佐你打理事物……”
他话还未说话,曹勇就眼睛亮起来,“小郎君,原先我也想寻些人手,只是如今这营地本就人手不够……”
降卒营的住户基本上都是降卒于流民,能读书识字的都少之又少,而这些人又基本上在各个工坊做工,要么就是在开垦农田、种树养桑,营地本就人手不够,曹勇虽动了心思,却一直没开口,而是自己硬着头皮去包揽各项事宜。
曹德缓缓点头,他自然是知道这些,正是因为营地的人手紧缺,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再选出一个管理班子,主要是降卒营营地的住户素养都很低,曹德对他们也不太看好,但如今这完成了任务可是有虚拟币的,曹德顿时就改变了想法。
降卒营地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小镇,不可能是一个国家,那所谓的组建政府,肯定也就要大大缩水,在营地上选出一个社会管理的班子,平日在降卒营发布政令、处理事物,其实更像是小吏,倒也勉强算是能将这任务肝出来。
其实曹德原先也还想过建造牢房、招聘狱卒,这样若是有生事之人,就将他们看押起来。
但是这样反而增大了降卒营的负担,狱卒平时就待在监牢里,是不能出来生产干活,而被关在里面的人,除非是处死,若不然整日在里头不干活还能有粮食吃,只怕有不少懒汉都会故意生事从而进去吃牢饭,这样一想,曹德觉得还是太亏,干脆就不搞监牢。凡是惹事之人,直接一顿板子揍下来,保证叫其哭爹喊娘,再将其调去做最重最苦的活计,而给他们最少的粮食,这反倒比监牢更有用。
但即便如此,降卒营里还是有不少生事的,如今还只是打架斗殴之类的,但等日后营地住户日子过得好了,家中渐渐有了富余,估计可能还出出现偷盗事件,所以这管理班子还是要早日搭起来。等年景好些,降卒营里住户家家都有富余粮食与钱财,到时候可能还真需要监牢。
如今的年景,只要能有一个吃食便是好的,但是等日子太平下来,人们对生活质量要求高了,自然不会再觉得进去吃牢饭还是好事。虽然营地里众人没敢想过这些,曹德却觉得这样的年景并非不可能,只是前提是战乱结束。
曹德不仅让曹勇在降卒营里选些小吏,还有一事也交待他去办。
这营地里的民宅,当初虽是降卒们来建的,但并非是给他们的,因这些降卒原先是黄巾军出身,曾经造孽,建房也只是让他们以劳力来偿还赎罪,但如今这两年来,降卒营里基本上还是比较和谐,这些降卒在曹德大棒加甜枣的管理下,老老实实地干活生产,如今营地里能有这么多的流商,多多少少也有这些勤劳苦干的降卒们的功劳。
“记得更新一下籍册,如今降卒们住的民宅,便归属于他们,安排人将房契准备好……”
不仅仅是房契,还有自由身,这些降卒当初刚来曹德这边时,每日都要干活,但是基本上就只能每日得两顿麦饭,后来干了几个月,曹德才给他们粟米吃,之后又给他们些微的薪酬,但整体还是不多,如今曹德打算还他们自由身,日后工坊的工钱就正常核算。
曹勇听了一脸肉疼,“小郎君,这么多的降卒流民,若是每人都要发工钱,那岂不是要不少钱……”
他都已经习惯了让这些降卒打白工,如今一听小郎君居然还主动要掏钱,顿时不舍得。
曹德却很清醒,如今靠着这些降卒,他已经赚了不少钱,又买了不少粮食,虽然目前这些降卒还算听话,但是如今营地里已经有这么多的流商,这些降卒看着流商带来那么多的钱财,未必心里没想法,如今虽还没闹起来,等时间久了,就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努力干活。
曹勇听得似懂非懂,好半晌才问道于盲,“小郎君的意思,给他们工钱,他们会干得更卖力?”
曹德点头,这是自然,毕竟他的工钱都是按照多劳多得发的,干的多,那工钱就拿的多。
而且如今工坊里的食堂,都是免费给这些降卒工坊,等发了工钱后,自然就不会免费供饭,稍微收点饭钱,至少要把粮食成本收回来。
听他这么一讲,曹勇心里好受多了,如此一来,他们只是赚了少了,但也没亏,甚至按照小郎君说的,还不一定赚得就少了,这些降卒听了有工钱可拿,岂不是会卖力干活,到时候保不准还能赚更多呢!
而如今营地的降卒们也知晓了小郎君要于曹公去许县的消息,原本他们还十分惶恐,生怕小郎君会丢下他们不管,没想到等勇大人从小郎君那儿归来后,这些降卒们就被一连串的消息砸懵了。
小郎君确实是要去许县,但是勇大人还会继续留在营地。
而他们如今住的房屋以后就是自家的了,勇大人还会让人给他们登记入册,之后会给他们房契!
甚至之后还会给他们涨工钱,是如今的好几倍!
降卒营里瞬间一片沸腾,他们如今跟着小郎君,给小郎君干活就觉得这日子很好了,因为营地里不断有外地的流民前来投奔,降卒们从流民那里听了不少营地外头的情况,好些庄子都因为战乱荒芜了,那野外多的是百姓白骨,能像他们这样得一处庇护所,已很是不易,哪里还敢想太多。
万万没想到小郎君果真像当初承诺的那般,将这些房屋给了他们,如今还要给他们涨工钱。
这些降卒基本上都是一副感激涕零,恨不得此刻立即上工,然后努力干活,如此才能不辜负小郎君对他们的好意。
当然其中也有几人面色却不虞,那都是浑水摸鱼的好手,平日上工的时候也不是很卖力,等到用膳的时候就跟着大伙儿一道儿去食堂,如今得知小郎君居然要根据他们干的活发放工钱,甚至连食堂也不能再免费供饭了,顿时不乐意了。
只是他们才一开口,不等曹勇发话,就先被身边人给喷了。
“刘大你可别胡说,食堂的饭钱才几何,而小郎君给我们发的工钱那么多,你咋还不满足嘞?”
“就是,我们可不上你的当,我就觉得小郎君此举甚好!”
“甚好甚好!多劳多得哩,只要干得多就能拿得多,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
降卒们纷纷附和,大家都是苦过来的,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尤其是在如今听了勇大人的话后,更是觉得自己还能再多干点,必须得多多干点!
而那些原本想要挑唆闹事的几个降卒,此刻满脸苦哈哈,这对他们而言可不是好事,不提之后要当真努力干活才能有工钱,若不然可能就饿肚子了,再一看身边的降卒个顶个的亢奋,这些人都是不吝于出力气的,之后拿的工钱肯定会比自己高,一想到自己要差人一等了,他们就更难受了。
虽然原先日子不算好,但是大家都差不多,但是多劳多得后,旁人的工钱可就要比他们高了啊,真难受。
有了房屋与工钱一事,等曹勇再提要选小吏一事,众人就配合多了,只是挑选小吏也是要看能耐的,并不是人人都能胜任,倒是要花些时间来筛选一二,倒是替小郎君挑选带去许县的人手一事,还先完成。
如今曹德将民宅都给了这些降卒,大多数人都只想在此地安居乐业,但是流民们基本没有房屋,不少人都只睡一个大棚,条件艰苦,如今见了小郎君给降卒们又是房子又是工钱的,早就眼热不已,只恨自己来投奔得太晚,没赶上好时候。
如今小郎君要跟着曹公一道儿去许县,这些流民都很是主动,这曹家小郎君这般有本事,待人又极其大方,更何况还有曹公的大军,明眼人都知晓跟随小郎君定会有好日子过。
曹德将这挑选人手的事直接交给了曹勇,他自己则是忙着设计一枚眼罩。
先前吕布等人进攻范县等地,夏侯惇特地从濮阳赶来救援,虽后来濮阳失守,但曹德对其还是很感激,况且他们曹氏与夏侯氏本就是亲眷,他在亲哥帐中时,夏侯惇就曾多次为他出言,曹德都将这些铭记于心。
而在濮阳之战中,夏侯惇却被流矢射中了眼睛,幸好保住了性命,只是在失去了一只眼睛之后,夏侯惇明显不似之前那般性格爽朗。
那受伤的眼睛如今眼皮凹陷耷拉,确实有碍观瞻,但是性格没想到性格一向大大咧咧的夏侯惇竟会这般在意,曹德决定找工匠用金银为其打造一条眼罩。
金子质地软,以金片制成圆形眼罩,上面还雕刻出猛雕图形,又镶之以银链,曹德参考了脑海里各种古装剧以及海外影视作品,等设计稿画出来的时,只觉得既精致又霸气,而金奖的手艺远比他所想的还要还要厉害,等这独眼眼罩被打造出来后,精美程度都赶得上他娘平时带的发钗了。
曹德亲自将其送到夏侯惇手中。
“这是戴在面颊上的?”夏侯惇在接过首饰盒时,还摸不着头脑,而等打开后,见着盒中放置了一枚圆形金片,上面雕刻的猛禽栩栩如生,顿时爱不释手将其从盒中取出,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我一武将,将这妇人之物戴在脸上,岂不是会让旁人看轻?”
“怎会是妇人之物?”曹德指了指上面的猛鹰,对着夏侯惇道,“夏侯兄长仔细瞧瞧,这图案可是我特地为你设计的……”
他看向夏侯惇,语气无比诚恳,“其实在阿疾看来,兄长的眼伤,实乃是英勇痕迹,而这眼罩,也只是阿疾小小心意,兄长若看得上,便收下,若是不喜,随便处置便是。”
夏侯惇很多感动,他此次作战虽立了不少功,被主公褒奖,心里却一直闷闷不乐,因这眼伤,他可没少受同僚嬉笑,甚至还被取了个绰号“盲夏侯”,如今竟还在军中叫开,这让夏侯惇苦闷不已,倒没想到阿疾这般贴心,为他送上这特意制出的眼罩。
他感慨万千,怪不得主公宠爱阿疾,这般懂事的儿郎,就该如此。
而曹德在送完眼罩后,倒是问起了迁都之事,他并不知这许县在何处,只隐隐知晓是在豫州,离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有些距离,而他哥如今更是忙得见不着人影,曹德就只好前来跟夏侯惇打听。
他哥特地选了许县,难不成这里有何特殊之处?
夏侯惇点头,“许县与颍川甚近,北面以黄河为界,西控虎牢关,而南又通江淮,确实是个好地方。”
曹德听了连连点头,这个新城听上去很适合种地啊,他都有些等不及了。
第50章
许县南边有大量的耕地,而这些耕地中四成都是肥力极好的土壤,旱地不过占其中一成
此外,许县的水系也十分发达,在其周边有颍水、汝水,可用来农田灌溉,可见许县当真是个屯田的好地方。
曹德从他爹那里找来了一张地图,等弄清了许县的地理环境后,顿时迫不期待起来。
他可不是好新鲜,这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完成建设新城任务,他估计就能将抗病菌的优质品种土豆兑换到手。
高产,抗病菌,还不会退化!一整个期待住!
曹德找上他爹时义正严辞,就问何时才能出发。
“早已准备妥当,随时都可。”曹太公见小儿子还一脸半信半疑,没好气道,“若是不信,自个儿去找你夏侯兄长。”说罢甩了袖子转身就走。
曹德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亲爹袖子挽留,“难道这次时夏侯兄长送我们过去?”
“怎么,你不是与你那夏侯兄长亲热吗,如今还不乐意?”曹太公微酸,他可是听说了阿疾给妙才特地制了一眼罩,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收到过小儿子送来这样用心之物。
而曹德半点没有察觉到老父亲此刻心里的酸意,闻言反而高兴点头,“乐意,当然乐意!”
夏侯氏与他们有亲,曹氏一族的族人与夏侯氏也近亲,有夏侯兄长送他们去许县,这一路上相比也会是十分自在。
而且夏侯惇还是他哥帐下一名猛将,不仅骁勇善战,还经验丰富,虽然如今伤了一只眼睛,但是曹德在知晓是夏侯惇护送他们前去许县后,依旧觉得安全感满满。
曹太公没好气地看了自家幼子一眼,见他此刻兴高采烈模样,半点没平时的机灵劲儿。
算了算了,不能和这小子计较。
曹德并不知晓亲爹在心中如何自我安慰,因为夏侯惇果然派了人来,让曹氏众人收拾好行囊,等到第二日一早,众人就浩浩荡荡跟着夏侯惇出发,前往许县。
曹氏有一百来人,除了曹老爹与杨夫人外,丁夫人以及曹操其他的夫人与子女也一同前行,再加上众人的仆从,光是马车、牛车就有十来辆,而除了这些人手外,曹德还带上了一支人手,差不多是千人。
这千人便是从降卒营中挑出,都是自愿随同他一同前往许县,但这支人手中,却并非都是成年壮丁,有不少是一家子,故而还有些老人与小孩。
而许县却是在豫州,与他们降卒营所隔有些距离,若是全靠徒步前去,得走上几日,好在他们都到了粮食,可在路上生火煮食。
曹德并未如曹太公等人一样,坐在车厢内,而是骑着大雪,与夏侯惇并驾前行。
他先前两年基本上也就曹宅与降卒营两点一线间来回,还未曾好生看看这外头的风光,如今倒是个好机会,骑在马上本就视野开阔,而从他们兖州到许县能走上几日,正好可以看看外头的景致。
只是没过多久,曹德的兴致就减了大半,原本他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原生态的自然风光,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在走了大半日,看见了好些个村庄,都是破旧废弃,都没人居住,倒是路旁的野草丛中,还能时不时见到一些白骨,曹德瞧了几眼,大多数都是人骨。
原本雀跃激动的心情也逐渐低落下来,丛降卒营走出来,见到外头的样子,才懂为何营地中的降卒、流民都是感恩戴德。
这些没有依附的百姓,根本就没法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活下去。
等又走过一个空落的村庄时,夏侯惇喊停,“在前面的村落休整半个时辰。”一声令下,众人都放下行李。
所谓休整,自然是停顿休息,顺便再吃点干粮补充一下力气。
而夏侯惇却是让士兵都站起来,只许其中一部分人休整,另一部分人继续站岗盯梢。
“不可松懈,此处多山峦,仔细伏兵……”他话还说完就听到破空声响起,立即转身就上马,大声喊道,“有敌袭,赶紧掩护!”
然后不等士兵反应过来,就立马奔到其中几辆马车旁边,而很快士兵们都围着那几辆马车,谨慎地盯着那流矢射来的方向。
对方也没再掩饰,曹德等人是在一个破败山村歇息,而村庄却是与山峦相接,往前再走上几步便是山谷,此刻山腰谷间流矢如雨般,朝着那些马车而来。
夏侯惇脸色难看,他在见着这山谷陡峰时,心里就暗自警惕,本打算先休整一阵子,恢复了精力再走过去,没想到此地果真是有伏笔,而且显然就是奔着主公的家眷而来。
“后退,赶紧后退!”
夏侯惇与士兵掩护着几辆马车往后撤退,对方借着山谷陡峭山势在此地埋伏,若是与对方硬抗,并不占优势,但若是往后撤退,等到了宽敞之地,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而在一片混乱中,夏侯惇才察觉到在士兵当中竟还混着一匹白马,那坐骑上之人可不正是曹德。
白马极其显眼,夏侯惇眼见几条流矢就奔着曹德而去,连忙侧身越过众人,又借力上前,将曹德从马上拽下,等再定睛一看时,那白马已经倒在血泊当中。
曹德也是惊魂未定,来不及感谢夏侯惇,就被他拖起直接塞到临近的一个车厢当中。
“阿疾莫要再露面,放心,有我在此,必能护送你们平安抵达许县。”
说罢就转身离去,车厢的帘子垂下,曹德根本就看不清外头状况如何,他双手都扶住车厢里的木板,此刻驱车赶路的士兵心急忙慌,车厢内十分颠簸,而他此时才察觉到自己坐的车似乎是他哥的侧室夫人的,里面有几个年轻妇人也如他那般手扶车厢门框,生怕被甩了出去。
如今情况危急,众人也顾不得礼数,只是其中一位夫人手中还抱着一个孩童,?如今这马车跌跌撞撞,襁褓之中的孩童好几下都撞到木板之上,直接哇哇大哭。
曹德缓过劲来,开口道,“将他交给我吧。”
曹丕曹彰等人都习武,曹德也跟着练了一阵子,虽不是天赋异禀,但臂力也比女子要强一些,那侧室夫人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中孩子递了过去,而曹德在接过这不知名的侄子后,就小心翼翼听着外头的动静,也不知情况如何。等马车不再那么颠簸时,曹德猜测应是到了平坦之地。
果不其然,很快就听到外头喊打喊杀声一片,但是几辆马车都是在士兵包围当中,虽能听到打杀声,却极少能有敌兵冲到马车跟前来,只有一两次险况,很快就被阻拦住,马车内众人听着外头动静惊心不已。
等过了好久,外面的动静才逐渐平乱下来。
曹德将手中的小侄子归还给他的母亲,然后掀起车厢窗帘一角,向外探看。
“外面情况如何?”见他看向外头,几位夫人连忙相问。
“夏侯将军已将敌兵击退。”
几位夫人闻言,面色缓和几分,几人方才虽有几分慌乱,但尚且能镇定下来,眼下之境虽可怖,她们却不是头一回遇上了。
倒是曹德,这才感受到外头的可怕,他们不过才出了兖州半日,就已经遭人伏兵偷袭,难道那些人是直奔他们而来的?
他见外头的敌兵已经击退,夏侯惇带着士兵检查战场,遇上尚未死透的敌兵,直接过去补刀,眼见局势已经稳定,曹德就从马车上下来。
而他爹娘早就下了马车寻人,等见着他完好无损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杨夫人上前拍了他好几下,“你真是要吓死为娘啊,早就让你与我们一道儿待在马车上,偏生不听!”
曹老爹脸色也难看,“你那白马如此招摇,方才就是个活靶子!”
曹德苦笑,也是后怕不已,方才若不是夏侯惇及时出现拉了他一把,此刻只怕真的已经魂归故里了。
他方才也想从大雪身上跃下,只是马受了惊吓,狂奔不止,曹德是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又怕被甩下马背踩伤,这才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此刻看着爹娘都是一脸怒容,曹德连忙保证,“爹娘放心,下次不会了……”
杨夫人捂胸,“你还想有下次?”
曹德连连摇头,好在曹老爹虽然生气,此刻却是出言,“先让仆妇烧点热水,等吃些干粮再继续上路,之后可要当心了。”
曹德垂头丧气,只得老实跟在他爹身后,心里还担忧着大雪,但也知大雪只怕是凶多吉少,毕竟他被夏侯惇救下时,那箭羽已经射中马肚,只是他养了大雪一段时间,终究是有些不舍,等众人再重新返回到先前那个山村时,曹德连忙过去查看,大雪倒在血泊里,早就没气了。
而路面上还躺了好多敌兵的尸首,瞧着都装备精良,应是出自军中,幸好此次是夏侯惇亲自带队,又经验丰富,他们折损的人手并不多。
只是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太平的了。
正如曹太公所料那般,在经历了这一番敌袭之后,后来果然又遇上了几波人马,但都不及头一回那般危急,再加上他们也早有防范,等快到许县时竟已经有几分驾轻就熟。
而直到曹德等人抵达许县,见着曹军营寨在城外驻扎,众人心神才松懈几分。
他们总算是到了许县。
曹操派了人马在半道接应,故而在曹德等人抵达许县之前,他就已经知晓这一路上父亲、幼弟与妻儿等人遇到几波追杀,早早就在城外等候,等见着曹氏众人风尘仆仆下了马车,立马迎了他们到如今许县的曹宅当中。
“已经备下热水与吃食,快去洗漱吧。”
曹德连连点头,这一路走来,他总算是见识到百姓有多不易,稍不留神命就没了,听他哥说备好热水与膳食后,曹德只想赶紧洗漱一番,在外面风餐露宿这几日,身上像是过了好几层泥浆。
但没想到曹德却被亲哥喊住,曹操目光莫测地看了曹德一眼,“你先随我去见陛下。”
曹德一个激灵,“此刻就去?”
曹操眉头微挑,“若不然还让天子等你?”说罢,转身就抬腿迈去。
曹德不多说,立马小跑追上,一路上他还问亲哥,“兄长是要去找天子讨公道吗?”
这一路上遇上了几波追杀,而且基本上都装备精良,瞧着可不像是流兵土匪,曹德不傻,已经猜到是与他哥不对付的各地军阀,难不成他哥这是要带着他去跟天子告一状,曹德扯了扯已经破了两个洞的袖口,哭丧一张脸。
够惨了,天子看到他这模样应该会为他主持公道吧?
曹德好半晌也没听见他哥理他,连忙快步追上去,“兄长?”
曹操见着自己这幼弟半天不开窍,好气又好笑,但还是提点他一句,“即便是袁术等人所为,你觉得如今的陛下能为你讨回公道?”
如今的陛下虽贵为天子之尊,可又有几个朝臣是将皇帝放在眼里的?
天子从长安东归,一路遭到李傕追击,在路途中,光禄勋、卫尉、少府、御史、大司农等人皆战死,公卿多逢难,天子只带了伏皇后、宋贵人一起不到百人的虎賁羽林卫逃出,再乘船东渡前往河东郡后,主动向李傕、郭汜求和才得以被归还劫掠走的乘舆、器服,而在蝗灾期间,天子后宫更是沦落到要以枣菜为食。
也正是因为如此,曹德才能派谋事董昭去游说天子近臣杨奉,以数百车的粮草赢得天子信任,在将天子迎接到许县后,又被升为司空,行车骑将军。
曹德听他哥这么一说,顿时傻了眼,若不是让天子为他主持公道,那他哥带他去拜见天子作甚?
总不能就单纯地去混个眼熟吧?
眼见曹德抓耳挠腮不得其解,曹操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不甚在意道,“你如今年岁也不小,此番见天子,自是要为你谋得一官半职,也不枉咱们送了天子那么多粮草。”
曹德:!
亲哥,这真的是亲哥!曹德狠狠感动,他如今才十岁,就已经到了可以出仕了吗?会不会太夸张了?
曹德在得知亲哥竟然要给自己请封一个官职,顿时又兴奋又紧张,一边觉得自己如今年岁太小,一边又觉得此事估计不成,会被驳回,竟然生出几分患得患失之感。
曹操望着他上蹿下跳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所为有何不妥。
“如今朝中司农一职空出,阿疾正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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