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屏被村邻这么闹,心情极差,他对苗氏道:“阿娘,赶紧把我的亲事定下来,这么闹下去,如果邴大郎反悔了,我的亲事这辈子就彻底的完了。”
苗氏也知道事情闹到这一步,如果锦哥儿嫁不进邴家,以后就是邴大郎这样的亲事都找不到了。
苗氏哭道:“锦哥儿,阿娘对不起你!”
这亲事总算答应下来,避免夜长梦多,也是怕了村人继续上门说一些堪称侮辱的亲事,苗氏这边点头,南锦屏立刻就找打邴温故,让他上门提亲。
邴家昨天的闹剧邴温故一点没跟南锦屏讲,只管高兴的咧个大嘴冲南锦屏乐,“锦哥儿,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绝对不让你吃一点苦,受一点累。”
南锦屏不以为意,邴家那个样子,他嫁过去怎么可能不吃苦。只是他不怕吃苦,他活这么大好吃的没吃过多少,尽吃苦了,早都习惯了。
邴温故傻乐着道:“锦哥儿,聘礼你看五两银子可行?”
南锦屏本来一肚子心事,这下一下都被吓跑了,“五两银子,你哪有那么多银子?你不会想去借利钱吧?那可不成,利滚利,那就是一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的。”
“不是。”邴温故怕南锦屏误会,赶紧解释道:“我不会碰利钱的。我想进深山,看看能不能在山上找到东西,到时候就有银子当聘礼了。”
邴温故这阶段身体已经养好了,精神力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正打算进深山找些东西改善一些邴家的生活。就算没有成亲这件事情,他原计划也就是最近就进山。
南锦屏想到之前邴温故隔三差五送来的野物,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不能进山!”南锦屏神色严肃,“山上太危险了,深山里更不安全,那可是有狼的。要是你遇上狼怎么办?”
邴温故笑呵呵安抚道:“锦哥儿,你别看我瘦,其实我力大无穷,遇上狼,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胡扯,狼是群居动物一群一群的,你就算天生神力,也打不过一群狼。”
这倒是事实,但是邴温故他不止是力大无穷那么简单,他还有精神力,他的精神力铺陈开,可以查看方圆百里的情况,完全可以避开狼群。
南锦屏看出邴温故不以为意,他厉声道:“邴大郎,你真的不能进深山,我害怕。我从出生命就不好,我阿娘说厄运专挑苦命人,我就是那个苦命人。我怕你从前进山都没事,一旦和我定亲,进山就会被我的苦命连累遇到狼群。”
如果南锦屏说其他劝说的话,邴温故还会说服他。可是南锦屏这么说后,邴温故只剩下心疼,心脏似被千万支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心疼。
“你就来提亲好不好,不要等了。”南锦屏怕邴温故阴奉阳违偷偷上山,半是乞求道:“村里人说的那些话太难听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你一会儿就请媒人来我家里吧。村里随便请个长辈就行,没有聘礼也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我阿耶阿娘也答应我不要。”
“好。”邴温故还能说什么,现在他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邴温故回家立刻就催促梁氏去南家提亲。
一想到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梁氏就忧心忡忡,“是不是太着急了,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就算南家不要聘礼,总要买些东西。否则太失礼了。”
按理说邴家这么穷,不管去谁家提亲,都应该先担心对方家里不同意。可南家,梁氏没这个顾虑。并非是梁氏跟村人一个态度瞧不上南锦屏,而是她直觉儿子跟南锦屏之间可能真的不清白,搞不好提亲这事,大儿子还没跟她说,就已经跟南锦屏商量过了。
邴温故没有告诉梁氏这是南锦屏要求的,只是道:“娘,村里子流言太难听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早定下来,早平息村里那些风言风语。至于聘礼,家里没有银钱就算了,前日我不是猎回来一只狍子吗,就用那只狍子做聘礼吧。”
当时邴温故把狍子分解了,打算给南锦屏送去一部分,家里当天吃一些,再剩下的拿去镇上卖。
但是后来因为南家那部分没送出去,回来后又跟邴四郎大闹了一场,这就导致晚上做饭的时候,谁也没心情做狍子肉,所以到现在为止,狍子肉一块没少,还是完整的。
梁氏这才想起来那只狍子,惊诧的失声叫道:“一整只吗?”
狍子乃野味,价格略高些。
一只狍子大约50~60斤肉,现在市价大约在每斤30~40文,一只狍子1500文~2400文,即近二、三两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梁氏转而想到之前邴温故还想拿五两银子做聘礼,现在聘礼省了,直接拿一整只狍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这么想着,梁氏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
邴温故商量聘礼的事情可没有背着邴家其他人,除了钱氏在坐月子外,邴家其他人都在。免得以后有谁觉得他聘礼出多了,自家吃亏了,等南锦屏进门再闹腾。
邴家人其实哪个都不认同邴温故娶媳妇拿这么多聘礼,但是他们不敢说。之前邴四郎倒是有勇气反抗,差点让邴温故给弄死。
再者这现在这只傻狍子是邴温故自己猎到的,严格来讲并不算公中出的银子,他们娶妻可都是公中出的银子,就更加没人敢吱声。
包括之前极力反对的邴四郎,现在都消停下来。邴四郎之前反对,也不是反对邴温故成亲,而是那时候他以为王五娘会嫁给他,家中银子有限,如果给邴温故成亲,那么他就成不了亲了。
现在王五娘不愿意嫁他,邴温故又是自己搞银子成亲,邴四郎虽然考虑到家中银钱困难并不愿意,但是也没反对。
邴温故一一看过众人神情,大致猜到邴家众人心中所想。
“你们不用觉得自家吃亏了,你们成亲聘礼只要一两银子,我成亲却出了一整只狍子。”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以免南锦屏嫁过来,邴家众人再生事端,他娶南锦屏进门,是为了宠他,让他过舒心日子来了,可不是为了让他进门受气。“毕竟这只狍子是我自己猎到的,你们成亲是家中出的银子,这么算下来还是我吃亏。”
邴三郎和邴四郎不以为意,邴四郎直接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事却不是这么算的。二哥、三哥娶亲才用几个银子,你这么多年读书又花费多少?”
邴温故颔首,“这话没错,所以家里的欠银我自己还清,另外我还会为家中建六间青砖大瓦房。建房子的所有花费都由我出,但是算在耶娘名下。”
房子在谁名下,说道可就大了。若是在邴温故名下,待邴父邴母百年后,这房子就是邴温故一个人的,其他兄弟都得搬出去。
但若是在邴父邴母名下,那二老百年后,这房子可是要拿出来平分的,也就是说每个兄弟都有份。
邴温故这份承诺一出,那就是至少十几两银子出去了。
十几辆银子对于现在的邴家而言,可是一笔天大的数字,然而邴家众人不但没有惊喜的大喊大叫,反而都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邴四郎发出一声嘲讽的大笑,讥讽道:“邴大郎,你读书不怎样,大话倒是说的响。幸亏咱家没有牛,要不然都得让你给吹的在天上飘了,别人人远远一看,就知道又是你再吹牛。”
邴三郎原是不想吱声的,毕竟有邴四郎在前头冲锋陷阵就够了,但实在是今个邴温故这大话说的太装了,邴三郎忍了忍,实在没忍住。
“大哥,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说的,不管以后你还科考与否,你总算个读书人,讲话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邴三郎这时候已经不看好邴温故科考了,觉得他就算参加今年的院试也考不上。
邴二郎夫妻最是沉默,平日里很少发表什么意见,这会儿都没忍住出言。
邴二郎道:“大哥,家里的那些外债,也不全都是你一个人花用的,不用你一个人承担,大家都会帮着一起还的,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言外之意,邴温故压力太大说胡话了。
邴二郎的娘子周氏不善言辞,只跟着点头,附和自家男人的话。
邴四郎嘲笑的声音更大了,他夸张地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几乎要背过去气似的。
“天啊,这也太搞笑了吧,你这大话说的,就连咱们家里一向老实,啥事都不发表意见的二哥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两句。”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邴二郎不善言辞,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憋得脸通红。
邴四郎只管放声大笑,根本不听邴二郎的话。
梁氏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邴温故的表情,生怕邴温故一个暴怒,再把邴四郎摁进水里,忙道:“邴四郎,你给老娘闭嘴!”
邴父也觉得四儿子在作死,怕他继续挑衅下去,没好果子吃,赶紧道:“行了,都闭嘴,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你们大哥也没说错,他如果今年能考中,他说的那些也不是什么事。”
“呵,就他?”邴四郎不屑,“指着他考中,不如指着天上掉馅饼。”
“邴四郎,你不会说话就把嘴给老娘闭上。”梁氏也不觉得邴温故能考中,但是话不能这么说,晦气,不吉利。
邴温故没把邴家人的态度放在心上,他慢悠悠道:“如果我能做呢?”
“你要是能做到,我就去吃屎!”邴四郎叫嚣。
邴三郎倒没有说的那么过分,而是道:“你若是能做到,往后我就听你的,你说让我撵狗,我绝不撵鸡。”
邴温故又瞅向邴父和梁氏,邴父和梁氏有些生气,他们一个劲给邴温故找回面子,邴温故还非得往上赶,二老也不愿意了。
梁氏道:“我和你们阿耶也是这个态度,如果你真能做到,别说咱家其他人,就是我和你阿耶也都听你的。以后这个家,由你当家做主。”
“好。”邴温故转头又问邴二郎夫妻,“二弟,你们夫妻呢?”
邴二郎道:“我同大家一样。”
邴温故连家里最小的邴五郎和邴三娘都没放过,一一询问态度。
邴五郎和邴三郎虽然只有七岁,但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已经明白了邴温故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两个小孩也只当邴温故在吹牛。
邴五郎撇着小嘴道:“大哥如果能说到做到,别说以后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是让我娶鸡娶猪都行。”
梁氏轻声:“莫要胡说八道。”
邴三娘跟着脆生生道:“我同五哥态度一样。”
邴三娘还在邴温故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梁氏骂道:“三娘,你才多大,什么娶啊嫁的,不准跟你五哥学些乌七八糟的话。”
“知道啦。”邴三娘敷衍地回了一声。
邴家会说话的人都表了态,没表态的都是话还说不明白的小屁孩,邴温故这才满意。
邴温故颔首,“有大家这态度在就好。”|
邴温故没再说什么,叫上梁氏,拎起狍子肉去南家提亲。
这边邴温故刚走,邴三郎就把这事当个笑话讲给钱氏听。
钱氏听后,果然呵呵笑了起来,她自生了儿子后,心情一直极好,一边逗弄小家伙,一边笑眯眯道:“大哥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银子?里里外外加在一起,十几两银子总要有的,他要是能拿出这些银子,我就是管他叫耶娘都行。”
南家人听南锦屏说了邴家一会儿就会上门提亲,便都没走。果然不大一会儿,梁氏并村里一个妇人和邴温故就到了。
“南家大哥大嫂,我上门道喜来啦。”妇人大嗓门子还没进院,屋里南家众人就都听到了。
南家人虽然对邴家这门婚事不满,但是事已至此,决定结亲,就不能端着态度,赶紧一个个收拾了面色,露出笑容。
苗氏忍着抑郁的心情,强笑道:“是邴家嫂子,快快请进。”
妇人笑眯眯道:“嫂子,大哥,咱们是向你家提亲来了。你看这是邴家大郎,读书人,识文断字,今年要下场考试的,到时候一旦高中,到时候你可就是秀才的岳父岳母了。”
十里八村谁家不知道谁家,邴大郎什么水平。村里人都知道,就没人觉得这是一个能中的。
当然这时候南父南母也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只在心里暗暗道,‘媒人这张嘴果然不可信,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是个人就能吹成青年俊才。’
南父南母笑着点头。
邴温故这时候把身上背的柳筐放下,看了一眼立在南父南母身边,从他进屋就没看他一眼的南锦屏,然后诚恳地道:“这是小婿聘礼,还望岳父岳母莫要嫌少。”
什么玩意就小婿、岳父岳母,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南父南母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媒人一声惊呼,然后二人低头就看见桌子上的狍子肉,跟着差点失声叫出来。
这可是一整只狍子呀,差不多三两银子呢!
村人娶一个小娘子,不过一两聘礼,有手艺的小娘子三两银子也就尽够了。
至于娶一个小哥儿一两银子都用不上,几百文就足够了,要是出一两那就是天价了,可以说是夫家极为重视了。
可是现在邴家竟然拿出了一整只狍子!!!
南父南母本都做好邴家一文不出,或者出几十个铜板的准备,没想到现在邴家竟然拿这么多,惊的忘记计较邴温故那句岳父岳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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