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洗漱好?躺在?床上, 顾南湘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脑中依然?是方才在?桥上的画面，顾肖低头吻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呆的。她没想?到他真的会亲下来，所谓倒计时也不过是她故意闹腾。
原来, 接吻是这?样一种感觉。
陌生的柔软触感，带着皮肤的温度，覆盖在?自己同样柔软的地方。顾肖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 沉静内敛, 他安静地捉着她的双手, 彼此十指相扣，看似温柔的动作，却又强势地将她固定在?原地。
没有?舌吻，没有?拉丝, 一触即离的柔软, 停顿的间隙, 又轻轻地在?她唇角印了一下。
顾南湘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下意识地抬手去碰嘴巴, 她刚才的反应太呆了, 竟然?连一点回应都没有?，还要顾肖提醒她闭眼。
他怎么知道接吻要闭眼？
经验这?么丰富的嘛。
脸颊上蓦地蹭来柔软，元宝大约是看她有?些出神, 主动挪过来贴贴。顾南湘的思绪被?打断, 捞过元宝抱在?怀里，又点开手机。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顾肖的消息也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到家了】
顾南湘：【嗯，早点休息呀】
手机振动, 顾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顾南湘接起，清沉的男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显格外温柔。
“这?么晚了还不睡？”
顾南湘揉着元宝毛茸茸的脑袋, 老实回答：“睡不着。”
一霎的沉默，顾南湘不知道顾肖在?想?什么，她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就这?样把心?绪波动的一面展露给了顾肖，毫不掩饰的。
“可能是今天咖啡喝多了。”她强行为自己挽尊。
“不打算回来住吗？”
“？”
顾南湘继续揉元宝，思维不受控制地往废料的方向跑去，上了高速。
“回来和哥哥一起住吗？”
顾肖：“……”
沉默既是否定，顾南湘觉得?没劲。
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严肃老派的一个人，她那些大胆的想?法根本没有?可以实施的空间。
而?且别墅
里有?那么多人，顾肖一定会跟她保持距离，说不定连现在?的肉汤都没有?了。
“我才不要回去，回去住算什么，同居吗？哥哥又不给……”
“好?好?说话。”
顾南湘哼哼，“住在?一个屋檐下，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我不要。距离才能产生美。”
顾肖失笑，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是最熟悉彼此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距离感和神秘感。
但也不尽然?。
就像今晚，她的唇就软得?不可思议。
还有?每一次都肥着胆子撩拨他，每一次都控制不住先脸红，那种娇憨和无措是新鲜的，是他不曾见?过的。
“哥。”
“嗯？”
顾南湘在?元宝的脑袋上一下一下揉着，小猫咪大概觉得?自己要秃，不安分地挣扎，才换来顾南湘短暂的手下留情。
“怎么了？”顾肖问。
“你?……是不是还亲过其他人。”
倏然?的安静，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顾南湘没想?到自己对顾肖会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即便知道他这?个年纪就算有?过几段恋爱都很正常，可一想?到哥哥可能还这?样亲过其他人，她就觉得?胸口闷闷的。想?要……
姑且想?要rua秃元宝。
“你?干嘛不说话。”顾南湘有?些沉不住气，不说话，就是默认。
“念念，我可能还有?些不习惯和别人讨论亲密行为。”
“我是别人？”
“……”
“那到底有?……”
“没有?。”
顾肖回得?肯定直白?，顾南湘的声音戛然?而?止，下巴蹭着元宝的脑袋，将小猫咪又搂紧了些。
“喵~”元宝终于发出抗议。
“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哦。”
“晚安。”
“晚安。”
一个电话最后就这?样温馨结束，顾南湘却觉得?自己后半段发挥不佳。她又拿出手机给顾肖发消息：【可哥哥明明就很会】
顾肖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懂，给她秒回了三个字。
【会什么？】
会亲，知道提醒女孩子闭眼，明显经验丰富。
顾南湘不想?回得?这?么直白?，显得?她好?像多在?意一样。
【你?们男生不是到了一个年龄段，就会想?要亲女孩子吗？】
至少她身边的许多狐朋狗友都是这?样的。
【你难道都没有吗？】
顾肖：【没有?】
顾南湘：【为什么？】
顾肖：【不想?】
顾南湘：【那现在呢？】
她像十万个为什么，有?问不完的问题。
消息发出去，顾南湘就抱着柔软的被?子在?床上打滚，元宝非常有?先见?之明地躲到了床角。
果不其然?，好?半天消息框里都没动静。
【你?不说算了，我睡了】
【我也并没有?很想?知道】
顾肖：【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顾南湘：“……”
竟然?和她踢皮球，一点都不愿意亮自己的底牌，黑心?，狡猾。
【我知道归我知道】
【我知道也想?听你?说】
完蛋，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半晌，新的消息终于跳了出来。
顾肖：【不存在?什么会与不会】
顾肖：【人对了，就无师自通】
他果然?知道她在?问什么，一直在?装大尾巴狼。
顾南湘不满地哼哼两声，安静的夜里，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所以……他是想?说，因为这?个人是她，所以他才会亲，会想?亲吗？
真的是……一点都不直白?。
但他的这?种不直白?，又好?像精准踩中了她的字母点。
顾南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南湘：【困了，晚安】
顾肖：【明天要出差，大约两周】
顾南湘眨眨眼：【哥哥这?是在?给我报备行程吗？】
顾肖；【乖一点，好?不好?】
哦。
她哪里不乖了。
可看在?他都这?样求她了，她只好?勉为其难乖一点。
【那你?也早点休息】
【要记得?给我带礼物，比以前带得?更多】
毕竟，她现在?有?两个身份了，合理享受双倍礼物。
顾肖：【好?】
*
短暂的休息过后，顾南湘的生活开始被?繁重的课业填满。
顾肖出差，她除了正常上课，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被?拿来修改设计稿和准备接下来需要用到的原材料，唯一的放松是在?月底的时候和周年、杨雪一起吃了顿饭。
期间杨雪出去接电话，周年碰碰顾南湘的手臂，“钓到了？”
顾南湘：“。”
“周轶都和我说了，也就只有?他蠢蠢的，觉得?你?哥是因为关心?你?才把他撵走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就给你?打了几天工，拿你?那么多钱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关系。”顾南湘立连忙摇头，“打工不在?时间长短，主要看工作成果。”
周年噗嗤笑出声，点点头，“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你?们在?讲什么悄悄话？”杨雪走进来，穿着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和之前在?餐厅打工的女孩判若两人。
只是性格依然?温柔内敛。
“你?在?维远实习还顺利吗？”周年问。
杨雪点点头，“同事人都很好?，就是压力有?点大。”
话题就此岔开。
一周之后，Aurora为名誉主理人的珠宝展在?巴黎开幕，顾南湘一早就带着设计稿守在?展馆的休息区。
等在?这?里的不止她一个人，大家显然?都想?和这?位殿堂级的珠宝设计师攀扯上关系。
有?两个女孩在?聊天——
“Aurora去年的那对珍珠耳钉拍出了两百六十万，不过买主至今还没人扒出买主是什么身份。”
“听说是个中国人。”
这?件事顾南湘当?然?知道，那对耳钉意义特别，是Aurora的第一件作品，见?证了她和先生的几十年的爱情。
顾南湘紧了紧怀里的设计稿，忽然?就有?些紧张。
不多时，Aurora从开幕式上折回休息区，她显然?早已经有?了预料，应付起来从容淡定，面上始终挂着亲和的笑。
顾南湘也看出来了，能等在?这?里的人必然?都是找了门路和关系，比如她，就是安德教授的朋友带进来的，名义上也只是安德教授的学生。
轮到顾南湘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女孩抢先。就是之前议论那对珍珠耳钉的女孩，来这?里是想?请Aurora为她设计一套珠宝。
Aurora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接定制。
女孩撇撇嘴，失望之余也有?些不屑，转过身的一瞬直接撞在?了顾南湘身上，顾南湘手中的设计稿散了一地。
“你?不看路吗？”女孩凶巴巴道，踩着顾南湘的设计稿就走了过去。
干净的设计稿上瞬间多了一个鞋印。
顾南湘来不及多想?，连忙俯身去捡，再?次错过了和Aurora搭话的机会。
她看着被?鞋印遮挡的设计图，心?情一瞬间沮丧到了极点。
等顾南湘将设计稿重新整理好?，Aurora已经带着助理准备离开，她急急追上去，却被?安保人员拦住，眼睁睁看着Aurora上车离开。
从展馆出来，顾南湘神情恹恹，顾肖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我没见?到Aurora，我的设计稿也被?弄脏了。”她在?电话里和顾肖说着今天的遭遇，心?情荡到谷底。
“那你?准备怎么办？”
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只要顾南湘开口，顾肖就可以帮她约见?Aurora。
帮她走捷径。
“我准备现在?去她在?巴黎的工作室碰碰运气。”
听筒里，顾肖轻笑。
“你?笑什么啊？”顾南湘指尖绕着发尾，着实高兴不起来。
“我很高兴，你?能在?第一时间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并愿意去尝试。”
“……”
别人家男朋友也这?样吗？在?这?个时候居然?表达自己很欣慰。
顾南湘拎起唇角，“顾肖先生，我收回那天的话，你?一点也不会。”
一个二十八岁都没谈过恋爱的男人，能会什么？
顾肖：“……”
和顾肖打完电话，顾南湘又重新打印了一份设计稿，才驱车前往Aurora的工作室。
可惜她运气不够好?，工作室的工作人员说Aurora今天并没有?来过这?里。顾南湘坐在?车里翻看着自己的设计稿，情绪不高，一方面是因为没能见?到Aurora，另一方面则忽然?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年到底做了什么。
大学这?四年，在?顾家的羽翼之下，她一直都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完全忽略掉了对未来的规划。以至于今天，没有?顾家的帮忙没有?顾肖妹妹这?个头衔，她每一步都走得?很难。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下午，天快要黑的时候，Aurora的车子才缓缓停靠在?门口。顾南湘连忙推开车门，她的动静惊动了下车的Aurora，年过半百的女人转头望过来，半晌冲她弯起笑。
“Aurora.”
Aurora点点头，“我记得?你?，今天在?休息区。”
顾南湘讶异，Aurora温和地邀请她进来休息，并告诉她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当?时她被?人碰掉了设计稿，而?她第一时间并没有?与对方争执，只是去捡自己的设计稿。
Aurora说，一个好?的设计师，设计稿在?她眼中永远是第一位的。
顾南湘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只是她当?时下意识的反应。
Aurora热爱东方文?化?，对这?个漂亮的中国女孩也多了几分眼缘。
她看着顾南湘手里的设计稿，“所以，我现在?有?幸可以看看它?们吗？”
顾南湘紧张极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一下午到底是怎么有?勇气一直等着Aurora。
Aurora歪头看她，“我想?，你?应该是很想?我能看到它?们。”
*
顾南湘返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她将设计稿交给Aurora并阐明自己的来意，Aurora答应她会认真考虑，并评估它?是否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艺术展。
这?是顾南湘第一次和这?位知名的珠宝设计师近距离接触，Aurora给她的感觉非常平和，也非常严格。她虽然?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但没得?到回复之前还是会很忐忑。
这?种忐忑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她洗完澡，换了贴身的真丝睡袍，在?擦头发的时候听到了门口的响动声。
酒店的这?处房间早就被?顾肖常年包下来，他只要在?巴黎，基本都是住在?这?里。顾南湘快步走出去，“谁？”
房间门被?推开，多日不见?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顾肖抬眼，视域里身姿窈窕的女孩子穿着件复古绿的睡袍，真丝质地，白?皙的手臂和小腿都裸露在?外.面，睡袍的细带松松系在?腰间，仍然?掐出一段纤柔，而?因为她擦头发的动作，交叠的领口已经散开。
凝白?起伏，若隐若现。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顾南湘讶异，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微敞的领口。
顾肖轻咳一声，偏开视线，低头在?玄关处换鞋。
提前回来是因为在?电话里得?知某个人心?情失落，以及听她笑吟吟地说他一点也不会。
这?算不算是一种撒娇和抱怨？顾肖没有?可比照的例子，一切便只能遵照本心?。
想?回来，想?见?她。
顾南湘早就不记得?自己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已经快要两周没见?过顾肖，当?即就走过来，想?要他抱，又矜持地想?他先主动。
可对面的男人竟然?无动于衷。
安静的对视里，顾南湘漂亮的脸蛋又要绷起，却又在?下一秒落入熟悉的怀抱里。
顾肖还穿着外面的衣服，本就滑凉的西装沾染夜露，隔着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袍，顾南湘瑟缩一下。
“冷？”顾肖垂眼，清甜的荔枝玫瑰香气落了满怀。
“一点点。”
顾南湘仰起头，大约是因为洗过澡，她莹白?的皮肤透出微薄的浅樱色，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身后，几缕又粘在?颊边。
她整个人泛着潮湿和香甜，像枝头轻颤着的莓果，将熟未熟，引人采撷。
真丝很薄，复古绿映衬白?皙，发梢上的水滴沾染上去，晕开更深浓的绿色。小小的一片，因为擦在?西装的硬挺面料上而?渐渐有?了形状。
或许只是因为凉。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忽然?回来了？”
顾南湘执着于这?样的问题，顾肖却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和她聊天，从他将人抱了满怀开始，他便不想?止于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
他抬手按灭门口的壁灯开门，整个房间里蓦然?陷入黑暗，只清泠月色在?落地窗前洒下方寸清辉。
顾南湘心?中微惊，“停电……”
呼吸一滞，唇瓣被?含住，顾肖扣着她的手腕直接将人压在?墙上，手掌又贴着她的脊背，帮她隔开同样泛凉的墙壁。
黑暗放大了感官，听觉和触觉尤其变得?敏锐。温凉的唇碾压在?她的唇上，顾肖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手腕内侧柔软的皮肤，带起更深的战栗。
顾南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又被?顾肖的手臂微微托住。他将她全然?困在?怀里，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他像个贪婪的小孩，尝到了甜津，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口中索取。
他甚至在?某一刻下意识地用硬.挺的西装面料去碰触。
他就是恶劣的，想?要看她不能控制自己，不可抑制地在?他怀里嘤咛。
可他又要维持风光霁月的一面，不然?，吓到她怎么办。
顾肖得?逞了，柔软的真丝起不到任何的保护作用。
唇齿相贴轻碾的某个瞬间，顾南湘脑中跳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原来清冷的人接吻也可以这?么欲。
身体深处忽然?卷起陌生的潮涌，让她想?要继续被?亲吻。
顾肖吻着她的唇角，鼻尖、额头，又在?昏朦的夜色里去碰她软白?的耳垂。
她反应生涩，却敏感得?要命。
第32章 夏药
不知何时, 顾南湘主动圈上?了顾肖的?脖颈，柔软的?身体?也迎上?去，手臂贴上?西装, 裹挟凉意的?面料刺激着手臂内侧细嫩的?皮肤，她想去吻他?的?唇，却?被他?含住耳垂。
“哥……”
“叫我名字。”
“顾肖。”
听话的?孩子更?容易得到奖赏, 敏感的?耳垂被悉心照顾, 湿濡的?舌尖将软白的?一小块碾得亮晶晶, 顾肖甚至尝试用齿尖去轻咬，果不其然，换来顾南湘一声低吟。
她喜欢。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为了把?握教养的?尺度, 顾肖会极为认真地分辨顾南湘的?每一个神情, 通过微末的?表情来判断她的?接受度, 喜欢、认可抑或排斥。
却?从未想过，他?多年的?细心观察有一天会在这件事上?派上?用场。
有那么一个瞬间, 连顾肖自己都觉得可耻, 觉得自己卑劣。
扣在顾南湘腕上?的?手早已经松开了，修瘦的?指骨撑在墙面上?，顾肖微微后撤一点, 拉开两人几?乎贴合在一处的?身体?。
顾南湘本能地想要去追逐, 她年轻的?身体?因为这个完全不在预设中的?吻被彻底唤醒，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非常肯定哥哥一定能够给予她，帮助她缓解身体?的?不适。
“哥, 你再亲亲我呀……”她低喃着，像某种黏人的?小动物?, 渴求被抚爱。
“念念。”顾肖喉结轻动，视线里的?女孩子眸光盈水，红软的?唇被吻得已然有些微肿，是?他?方才?失了分寸，让她如今软着嗓子祈求他?的?亲吻和抚摸。
想弄坏她。
想撕碎她的?裙子，就在这里，无所依凭的?墙壁处，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念念。”顾肖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他?撑在墙上?的?指骨绷得那样紧，关
节处泛着浅红。
“我不太好。”
顾南湘听得懵懵懂懂，用生物?的?本能去理解这句话。
“我也不好……哥，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我可以帮你的?。”
她的?手指甚至已经开始向?下，却?被顾肖捏住。
“念念。”顾肖哑着声音，面上?已经渐渐染上?不太正常的?潮.红。
顾南湘终于?在一刻察觉出异样，她看着顾肖眼底的?暗涌，额角细密的?汗珠，他?在隐忍，在克制，在和本能抗争。
“哥，你怎么了？”顾南湘一下子就慌了神。
顾肖闭上?眼，胸口起伏，“乖，我没事。”
即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第一件要做的?事还是?安抚顾南湘的?情绪，不想她担心。
“可以的?话，帮我叫医生。”
*
顾南湘觉得这应该是?她二十一年人生里碰到过的?最?荒诞、最?离谱的?事。
深夜的?巴黎，她陪顾肖待在医院，冰凉的?液体?正顺着输液管流进血液，去稀释顾肖身体?里那些令他?失控和兴奋的?药物?。
这不是?顾肖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却?是?第一次险些失控，彻头彻尾被药物?支配，屈从于?生物?的?本性。
“真的?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吗？”顾南湘担忧地坐在床边，时不时就要去拨弄一下输液管。
“医生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药物?四十八小时就可以被完全稀释干净。”
“那这四十八小时里，哥哥还会不舒服吗？”
“……”
顾南湘玩着顾肖的?手指，又被他?反扣住。
“你乖一点，就不会。”喉结轻动，顾肖压下身体?里泛起的?情.潮，他?差一点就这样潦草地在酒店房间的?门口要了她。
“害怕吗？”
顾南湘不解，清秀的?眉头蹙起。
“刚才?在酒店里，那样——欺负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轻而认真。
顾南湘微怔，旋即眼尾漫上?笑，“如果我说，其实我很喜……”
“念念，乖一点。”顾肖偏过头，甚至不去看她盈着笑的?眸子。
顾南湘托着腮，眼中的?笑意未消，但确实是?不闹腾了。药物?还没有完全被稀释掉，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还去撩拨哥哥，这对哥哥的?身体?不好。
想到这里，顾南湘的?视线又不可控制地往下滑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停留在那一处。
她微末的?知识都来自于?和曾熙雯、梁音观看的?那部爱情动作片，以及某段时间疯狂被安利的?各种超标小漫画和书。
原来它被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那样蔚为壮观了吗？
“在想什么？”
顾南湘蓦地收回?视线，将脑子里的废料摒弃干净。
“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觊觎我哥，居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顾肖失笑，妹妹的?世界里还是?这么干净，下.药似乎在她眼中只和爱与欲有关。她不懂利益倾轧，人心险恶，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比她看见的要肮脏数倍。
但她年纪还小，有他?护着，她也不需要知道。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顾南湘抬起头，看顾肖深静的?眼眸，“如果今晚你没有回?巴黎，你是?不是?就会和……”
“不会。”
“？”
顾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件事，事实上?他?第一次接触这种有问题的?东西是?在十七岁，对方想用药物?生效后的?污秽照片要挟顾家，让父亲放弃对一家公司的?收购。
他?们的?构想当然是?徒劳的?，他?怎么可能被药物?支配。
“为什么不会？”一旁，顾南湘还在追问，大有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你今晚明明就……很有感觉。”
而且还把?她也弄得不上?不下。
触上?顾南湘认真且执拗的?眸色，顾肖心中轻叹一声，知道他?今晚必须要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如果我再主动一点，你是?不是?就……”
“念念。”顾肖打断她的?话，在顾南湘安静的?等?待中徐徐开口：“之所以差点失控，是?因为这个人是?你。”
顾南湘怔住，纤长的?眼睫缓缓眨了下。
哥哥的?意思是?……因为是?她，所以他?才?会有感觉吗？
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顾南湘轻咳一声，抽出自己被顾肖一直覆着的?手，忽而坐得笔挺，脑中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也被敛得干净。
“顾肖，你……你乖一点。”
不要胡言乱语，撩拨她本就不安分的?少女心。
顾肖靠在床头，看女孩子试图淡定又无措的?样子。
那他?该不该告诉她，也因为是?她，他?不会真的?失控，就算欲望叫嚣，几?乎要破开身体?，他?也能忍下来。
他?如珠如宝呵护了许多年的?女孩，不能被潦草对待。
“你笑什么？”顾南湘绷着脸，她没有错过哥哥眼底的?笑意，忍耐却?温柔。
“算了，不说了。”
“什么？你要说什么？”
“说一些，可能会撩拨到你少女心的?话。”
“？”
*
得益于?强健的?体?魄，顾肖第二天的?检查结果就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药物?尚在稀释中，但不会再对身体?造成影响。
顾肖原本今天是?要返回?法兰克福的?，因为这个插曲工作被推迟，他?得以空出一天时间陪顾南湘。
可顾南湘却?被Aurora的?一通电话叫走了。
临走时她还冲顾肖眨眨眼，“那哥哥在家好好加班，不要太想我哦。”
来到Aurora的?工作室时，Aurora正戴着眼镜在看她的?设计稿。事实上?，她昨晚已经仔细地看过了很多遍，此刻眉头皱着，神色认真而严肃。
这让顾南湘格外紧张，“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南湘的?这组设计包含了一条项链、两对耳饰和一条手链，以山海经中的?烛龙为设计灵感，红色为主基调，配以黑白珍珠，呼应烛龙睁眼天下即为白昼，闭眼天下便入黑夜。
“我只?是?想起了多年前?因为灵感缺失而被迫放弃掉的?一组设计。”Aurora告诉顾南湘，那个时候她正在中国游学，非常想以中国的?传统文化为蓝本，开辟一个新的?设计方向?。
“大约还是?我不能深刻理解东方文化，这个构想最?后只?能被迫搁浅。”
顾南湘知道Aurora的?表述还是?太谦虚了，不过她此刻更?关心自己的?设计稿。
“那我的?这组设计，能参加下个月的?设计展吗？”
“你愿意来我的?工作室吗？”Aurora笑着问道。
顾南湘微怔。
“来您工作室的?意思是?……”
“如果你愿意，可以在我的?工作室做设计师。当然，我知道你还读书，所以，你愿不愿意在读书之余，和我一起合作，将东方元素完全嵌入到珠宝设计中，我觉得我们甚至可以推出一个系列，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将它命名为Aurora-南湘里。”
顾南湘有一种直觉，南湘里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能够在中式珠宝设计里占有一席之地。谁让它在有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亲妈之后，又拥有了一位大师级的?干妈。
“那我的?设计稿……”
“当然可以，孩子，你的?设计很优秀，非常打动我。”Aurora面带微笑，中肯点评。
“那现在，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
从Aurora的?工作室返回?已经是?下午，一路上?顾南湘都有些飘飘然，她不但拿到了下个月艺术展的?特别推荐名额，甚至还获得了和珠宝大师一起推出联名款的?机会？
顾南湘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和顾肖分享，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迈着轻快的?小步子，一路上?裙角飞扬。
酒店的?房间里，顾肖正在和贺栩礼的?团队开视频会议视频，贺栩礼这两年搞了一个投资公司，顾肖是
?股东之一。
正事谈完，团队的?其他?成员离开，贺栩礼懒洋洋地靠进椅子里，“维远这回?新上?任的?副总是?你的?人吧。”
顾肖沉默，没有否认。
“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会不会太明显了？万一把?你家老头惹急了呢。”
不怪贺栩礼疑惑，顾承章只?有顾肖这一个儿子，偌大的?家业终归都要交到他?手里，无非就是?迟和早的?问题。贺栩礼不明白，顾肖在忌惮什么，以至于?早早在集团内部就安插了自己的?人。
话停一息，贺栩礼又问：“你是?不是?快要回?国了？”
“应该是?。”
事实上?从上?一次顾承章要求他?推掉所有安排，回?国主持维远的?董事局会议，顾肖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测。这一次出差，和父亲几?次简短的?交流里，顾肖也能感觉出来，父亲有意让他?回?国。但在原本的?计划里，他?还应该在圣修斯待三年，待到顾南湘毕业。
“你……不想回?来？”
“哥——”
门被推开，轻快甜腻的?女声。
贺栩礼那边微微讶异，“是?南湘妹妹？”
蓦地，屏幕被合上?，通话切断。
顾南湘不察，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走过来，满眼笑意地在顾肖面前?站定。
“你猜猜我遇到了什么好事？”
顾肖煞有介事地思考，非常配合她的?倾诉欲，“猜不出来。”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她今天穿了薄荷色的?连衣裙，质地轻薄柔软，米色的?羊毛外套敞着，纤细笔直的?腿上?裹着丝袜。
和白皙肤色相?差无几?的?丝袜，质地透明，看上?去俨然第二层皮肤。
顾肖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坐下说。”
顾南湘看了一眼沙发的?空位，往前?挪了两步，在顾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一瞬，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眉眼弯笑，抬手圈住男人的?脖颈，笑眯眯地看哥哥无奈又不认同的?表情。
“怎么啦，不许坐吗？”
“是?你让我坐下说的?。”
“我是?让你坐在——”
“我不要，我就要坐在这里，难道我不能坐在这里吗？”顾南湘晃着细白的?小腿，像只?活泼的?绿山雀。
顾肖扶住她的?腰，将人固定，不许她在他?腿上?乱蹭。
“那现在可以说了吗？究竟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Aurora愿意推荐我的?设计稿参展。而且——”
“她还邀请我去她的?工作室，和她一起合作东方元素的?珠宝设计！”
她笑得明艳生资，流转眸光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像是?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顾肖唇角牵起，点点头，“果然，你想做的?，都可以做得很好。”
然后呢？没啦？
顾南湘还在等?下文。
“怎么了？”顾肖问。
“就这样？都没有奖励吗？”
顾肖失笑，“想要什么奖励？”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妹妹顽劣，当真是?什么样的?奖励都敢开口要的?。
顾南湘咬唇，乌润眸底漾着碎光。半晌，她才?斟酌着开口，“我想让哥哥亲亲我。”
“像昨晚那样——亲我。”
虽然知道昨晚的?情况特殊，但她真的?好喜欢那种感觉，甚至有些上?瘾。
“念念。”顾肖扣着的?腰，不自觉地收紧。
“哥哥难道不想吗？”顾南湘半转过身，和顾肖对面对，膝盖弯曲，抵在柔软的?沙发上?。
因为这样的?坐姿，她柔软的?裙摆也上?滑了一点。
顾肖垂眼，视线里是?女孩子莹软的?眸光，手工刺绣的?忍冬藤交错攀结在轻柔的?薄荷色布料上?，盖着几?近透明的?丝袜。
喉结轻动，他?眸光微暗。
“我不信哥哥不想亲我。”
事实上?顾南湘已经发现了顾肖身体?的?变化，他?们贴得那样近，蛰伏半日的?凶兽渐渐苏醒，冲着她抬头昂首，渐渐露出凶悍身形。
顾肖微微往后靠了一些，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眸底晦暗，翻涌暗潮，声线却?依然平稳，“你想我怎么亲？”
“像昨晚那样。”顾南湘重复，盈盈眸底渐渐涌上?委屈，“难道说哥哥只?有被下.药，才?会那样对我吗？”
“那我下次也……”
再猖狂的?话顾南湘就说不出来了，她不可能真的?去做那样的?事，不顾哥哥的?身体?，仅仅为了满足私.欲。
顾肖仍然是?冷静淡定的?，即便扣在顾南湘腰间的?手在收紧，手背上?微薄的?青筋绷起，他?深静的?眼底依旧没有丝毫情.欲。
没有丝毫可以被轻易窥视的?情.欲。
顾南湘特别不甘心，特别想打破他?这副冷静从容的?样子。
他?明明也在期待她。
是?以，她松开顾肖的?脖颈，手指毫不犹豫地触上?金属扣，却?又在意料之中地被顾肖按住。
“哥哥明明很疼了，不是?吗？”
第33章 逼疯
顾南湘有?限的知识告诉她, 异性在这种?状态下?也会很疼，可顾肖似乎没有?丝毫异样，他一向深静的眼底甚至都是平静的, 不见半点波澜。
有?那么?一个瞬间?，顾南湘升起一种?无力感，哥哥说要在一起, 是不是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在一起。
他用这段关系约束着她, 她就不会去外面胡闹, 但情侣之间?该有?的、循序渐进的亲密，他并不打算实施。
蓦地，顾南湘从顾肖身上站起来，乌润的眸底涌上水光, “所以?在哥哥眼里?, 我连春.药都比不上是吗？”
“念……”
顾南湘利落转身, 一手拿起搭在沙发扶手边的外套，一手拎起高跟鞋, 径直往门口?走去。
嗒的一声, 门被拉开?。
嘭的一声，又被甩上。
房间?里?重归安静，女孩子带来的馨香气息还未消散, 缱绻的一点点, 萦绕在鼻尖。
手机振动?一下?，是贺栩礼发来的消息。
【刚我没听错的吧？是南湘？】
顾肖回他一个字：【嗯】
贺栩礼：【顾肖，你最好脑子清醒】
眸光微沉，顾肖阖上眼, 抬手按着眉心。
从这段关系走偏开?始，就很难再有?绝对的清醒。
肿胀一时半刻似乎难以?消下?去, 顾肖睁开?眼，视线又微垂。
诚然如顾南湘所言，很疼。
半晌，他终于还是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一个冷水澡冲完，桌上的手机不停振动?，顾肖擦着头发走过?来，看到屏幕上亮着的名字时，眸色微凝。
*
顾南湘从酒店出来就接到了曾熙雯的电话，大小姐前段时间?被家里?捉着置办结婚需要的东西，生生错过?了每年最热衷的时装周，前天才终于从各种?婚前琐事中脱身，马不停蹄地飞到法国来祸害顾南湘。
“结婚好烦，和不熟的人结婚更烦。”光线昏暗暧昧的夜场里?，曾熙雯正在和顾南湘吐槽自己这段时间?的非人待遇。
顾南湘不敢喝酒，点了杯果汁咬着吸管，听得津津有?味，见曾熙雯一脸烦躁，又直接往她心口?上扎了一刀，“可是你们不是已经进行?过?很多次负距离交流了吗？怎么?还会不熟。”
“……”曾熙雯抢过?顾南湘手里?的果汁，“来这种?地方?喝果汁，你看不起我吗？”
顾南湘对喝酒断片有?阴影，摇摇头，不肯碰曾熙雯递来的酒杯。
曾熙雯凑过?来，目光灼灼，“顾小猫，你有?事情瞒着我。”
顾南湘：“。”
“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
“……”
在曾熙雯的威逼利诱下?，顾南湘不得不将她和顾肖最近的事情和盘托出。曾熙雯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灌下?一大杯鸡尾酒，“你让我缓缓，居然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伪.骨科诶。”
“所以?—
—”曾熙雯压低声音，满眼好奇，“你们做的时候，你会喊哥哥吗？”
顾南湘：“……”
“你这是什么?表情？该不会……”曾熙雯上下?一打量就懂了，“不是，顾小猫，你惦记你哥那么?久了，这回终于把人搞到手，你竟然还能忍得住？”
“……这种?事，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为什么?不能？”
“？”
“这要是我男人，我就算把人绑上床再下?点.药，也要把事情办了。”
“……”顾南湘沉默一瞬，她现在听不得下?.药两个字。如果不是因?为顾肖被下?了药，她根本不会知道他还有?那样一面。
也正因?为见过?他那样的一面，顾南湘就无法忍受顾肖的无动?于衷。
见顾南湘半天不说话，曾熙雯审视片刻，思维发散，“难道说，顾肖不行?？”
顾南湘：“……”
应该不存在这个可能。
虽然没有?真的见过?，但隔着布料的感受骗不了人。
曾熙雯看顾南湘微红的耳廓，眯起眼凑近，“要不要，我教教你？”
“不要。”顾南湘果断拒绝，她才被顾肖拒绝了，断没有?再主动?送上门的道理。
“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到处都是，我离了他是活不了吗？”
曾熙雯想到自己这次跑到巴黎的原因?，狠狠共情，“就是，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他以?为他是谁！”
“？”
顾南湘只是生气吐槽，万万没想到曾熙雯会付诸实践，所以?当她们被请进独立的包间?，随后跟进来十几个不同肤色气质各异的男性时，顾南湘是有?点傻眼的。
“今晚姐姐请客，你随便挑两个带回去。”曾熙雯白嫩的指尖点向其中一对双胞胎，“这对怎么?样，一样的五官，不一样的快乐。”
顾南湘：“……”
顾南湘忽然发现，和曾熙雯比起来，她的许多操作就像是小学鸡。
两个双胞胎闻言主动?地走过?来，双双在顾南湘身边坐下?，有?些?亲密地将她夹在中间。其中一个温柔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另一个已经体贴地拿起顾南湘面前的酒杯，往她唇边送去。
包间?的门就是这个时候被踢开?的，越过?黑衣保镖，顾南湘一眼就看到了眸光沉凉的顾肖。他站在Ben的身后，一身冷肃的黑色西装，比Ben还高出半头。
突然的闯入者惊了包间?里?的所有?人，曾熙雯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小命要不保。十几个被招来的男模还没摸清楚状况，就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
有?人自动?为他让开?路，看着他一路步履从容地走过?，在其中一个女孩面前站定。
顾南湘咽咽嗓子，小声一个字：“哥。”
那对白人双胞胎很识趣地起身，满满当当一屋子人也很快被清场。
顾肖瞥了眼沙发另一端坐立不安的曾熙雯。
曾熙雯唇角拎起假笑，“璟珩哥，我有?事，我先走了啊。”
“正好，周淙之的人就在楼下?，也省得他们上来了。”
“……？！”
听到“周淙之”三个字，曾熙雯唇角的笑僵在脸上。顾肖不再理会她，垂眼看面前的女孩，“自己走，还是我抱你走？”
这回换顾南湘沉默。
诚然这里?面有?误会，但顾南湘也知道这次是她闹过?了，姑且不说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纵然是兄妹，大概也没有?哪个哥哥能容忍妹妹这么?玩儿。
顾南湘想解释，可触上顾肖冷冰冰的视线，想说的话又咽下?去，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补了一句，“我有?腿，我可以?自己走。”
车子就停在楼下?，开?车的人是一直跟在顾南湘身边的保镖Ben，再看见她的时候，Ben惭愧地错开?视线。
顾南湘不会迁怒于打工人，只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身后的顾肖。说什么?既然以?后都跟着你，他就是你的保镖，不会再向我报备你的行?程。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钻进车里?，顾南湘果断坐在离顾肖最远的地方?，顾肖一言不发地上车，看一眼紧紧靠着车窗的女孩，示意Ben先开?车。
窗外的街景渐渐后退，两人谁也不说话，过?了好半天，顾南湘才发现这不是回酒店的路。她蓦地转头看向顾肖，“你要带我去哪儿？”
“肯和我说话了？”
顾南湘绷着脸，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最多也就是胡闹了一点。
“回圣修斯。”顾肖回答她方?才的话。
“熙雯她……”
“周淙之会看好她。”
顾南湘听过?这个名字，曾熙雯的联姻对象，那个被曾熙雯吐槽为老男人的周家大公?子。
视线相接，顾南湘抿抿唇，又转头看向窗外。
顾肖同样沉默，只将车内的温度调至适宜，又拨弄着新?更换的香片，佛手柑的定制香型，顾南湘最喜欢的睡前熏香。
熟悉的气息溢在鼻息间?，让大脑有?片刻的放松，顾南湘心中的埋怨在这一瞬减弱了那么?一点。
“你来找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好事？”她硬.邦.邦地开?口?，又执拗地不肯先服软。
“你的好事指什么?？找一对双胞胎兄弟寻求刺激？”
顾南湘被反问得有?点脸热，着实是这个双胞胎太超纲了，她就算真的胡闹，也不会做这么?离谱的事情。
可事实胜于雄辩，在顾肖推开?门的时候，她的的确确坐在一对双胞胎的中间?，还在被其中一个试图喂酒。
Ben识趣地在这个时候将前后排的隔板升起，密闭的空间?里?安静无声。
良久，顾南湘才又不服气地小声回了句：“是人就总是会有?需求的啊，你要当和尚，难道还要让我跟着你一起吃素？”
越说越离谱。
顾肖撩起眼皮看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当和尚？”
“？”
顾南湘终于转过?头，望进男人平静濯黑的眸底。
不当和尚？
喉结轻动?，顾肖却错开?了顾南湘的视线，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对着和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说这样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完全屈从于生物性的禽.兽。
“我并不是拒绝你，我只是认为……”顾肖微顿，又认真道：“这件事不应该这样潦草。”
顾南湘拧眉，不潦草的意思是——难道这件事还需要有?什么?特?别的仪式感？
顾肖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被动?，他第一次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去和顾南湘解释这种?心境。
荒谬，又复杂的心境。
不愿意潦草。
不舍得伤害她。
又隐隐希望她以?同样的心境对待自己。
或者说，同样认真的心态对待这件事。
不是好奇，不是探索，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愿意交付，能够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
而妹妹表现出来的迫切和偶尔的玩闹，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代餐，是她探索成人世界的一块踏板。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顾肖问。
“什么?？”
“你打算和那对双胞胎兄弟做的事。”
“……”
做.爱就做.爱，说得这么?阴阳怪气。
顾南湘咽咽嗓子，小声回道：“我没打算和他们做什么?？”
似是觉得自己解释得苍白，她又抬起头，很真诚认真地看向哥哥，“你进来的时候，他们才刚刚坐下?，我连那个人喂的酒都还没有?喝。”
“你还想喝他喂的酒？”
“……”
“如果我不来，你还预备和他们做什么?？”
顾南湘隐隐察觉了危险，她好像正在被蛰伏于暗处的野兽瞄定，诱着她进入他设计好的陷阱里?。
本能地，她又往窗边挪了挪。
顾肖没有?忽视她这样的小动?作，以?及她眼底涌上的情绪，一种?忽然缺失安全感的情绪。
安静的对视里?，顾肖还是抬手，像小时候许多次一样，在顾南湘发顶上揉了下?，“乖一点，不好吗？”
顾南湘无端心悸。
乖一点。
顾肖和她说过?许多次这句话，可第一次，让顾南湘有?种?后脊生凉的感觉。
“回家还要一小时四十分钟，先睡一会儿？”前一刻还在质问她的人忽然又变得温柔起来。
顾南湘下?意识点点头。
车子平稳地在夜色中行?驶，视域里?的景象机械倒退，狭窄的空间?里?泛着的熟悉馨香让大脑渐渐产生习
惯记忆，顾南湘觉得眼皮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有?些?犯困。
直到身边传来女孩子清浅的呼吸声，顾肖才平静地半转过?脸，将视线投注在妹妹恬静的睡颜上。
她漂亮得像天使?，轻易就能勾起男人的占有?欲。
刚刚在包间?里?，那对双胞胎兄弟对她做了什么?？碰了她哪里?？
他们的腿几乎贴在一起，其中一个人试图去揽她的肩膀，另一个想要将杯壁压在她的唇上。
方?才的一幕像是在眼前一帧帧缓慢重放，他们怎么?配？
顾肖垂在身侧的长指一点点收拢，绷起手背上微凸的青筋。
*
顾南湘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人还在车里?，只是车子停在路边，窗外是圣修斯深浓的夜色。
隔板已经放下?，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顾南湘揉揉眼睛，看到了站在树下?抽烟的顾肖。
一身的黑色西装几乎要和这沉稠的夜色融为一体，他正低着颈，唇间?浅浅咬一支烟。
银色的打火机被拨动?，深暗的夜里?亮起一撮蓝色的小火苗，幽幽光火将烟丝燎燃，一点猩红烫在空寂午夜。
在顾南湘的印象里?，哥哥很少抽烟，所有?致人上瘾的东西好像在他那里?都不起效果。
顾南湘也知道，哥哥抽烟只有?一个原因?，烦躁。
他在烦什么?？
是……烦她吗？
似是察觉了车中的视线，顾肖偏眸看过?来，车窗已经降下?，他们得以?四目相对。
沉默一瞬，顾肖将手中的烟按灭，待身上清苦的烟草味散开?，才走过?来。
“醒了？”
“嗯。”
顾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转弯就是顾南湘住的那处公?寓。
顾肖一路将车子开?到停车位，跟着顾南湘下?车上楼，待走到门口?时，顾南湘终于沉不住气，“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顾肖看女孩子柔软的发旋，“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
“啊？”
顾南湘怔怔抬起头，乌软的眸子因?为他这句话微滞，连眼角都变得圆润。
“所以?，想清楚了吗？”
“。”
“如果你说想——”
“那你呢？”顾南湘急急打断顾肖的话，她甚至很怕自己说出想，哥哥就会答应。而他愿意答应，仅仅是因?为这是妹妹的需求。
身为兄长，就该满足妹妹的所有?需求。
顾南湘甚至无比笃定，这就是顾肖一直恪守的行?事准则。
“抛开?我是你照顾教养多年的妹妹，仅仅因?为我是女人，你是男人，你想吗？”
怎么?会不想？
那些?午夜梦回后的清醒，他想得发疼。
在顾肖良久的沉默里?，顾南湘眼底涌起失望，如果是这样的“得到”，她宁可不要。
“我回去休息了，哥你也……”
“念念，你要把我逼疯。”
几乎压在喉咙里?的一句话，话落的一瞬，顾肖扣住顾南湘的后颈，迫使?她仰头，而后重重碾上红软的唇。
第34章 涂药
顾肖太了解她, 知道怎么用一个吻就唤醒她年轻青涩的身体?，甚至只是一个微弱的音调变化，就能让顾肖判断出她喜欢被怎么对待。
扣着?她的后颈和手腕, 将人抵在微凉的门板上，用膝盖固定住她不安分的腿。交缠的气?息里，只含碾下片的红唇, 一下一下, 将柔软的唇肉吮得发肿, 甚至微微发痛，在顾南湘轻呜的抗议声中?转而温柔地亲吻唇珠。
这个由重?到轻的过程中?，她会不可抑制地轻颤，反应更加强烈。顾肖便由此可知, 她喜欢这样。
她连接吻都喜欢如此跳脱的节奏, 沉迷不能被预判的□□。
顾南湘却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灵魂像是寄居在不属于自己的躯壳里，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沉溺在这个全无规律的吻里, 身体?已经开始泛起潮湿泥泞。
隔着?一道门板, 门内忽然传来响动，继而是猫科动物用爪子挠门的声音。顾南湘几乎快要断掉的思绪倏然惊醒，心?率和胸口的起伏都一并变快。
“哥……”
她推拒, 身体?却又不可抑制地下滑, 全凭顾肖的依托。门内猫咪弄出的动静让顾南湘变得紧张，像是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于暗处窥视着?这隐秘艳.事。
顾肖松开了她的唇，原本粉软饱满的唇瓣被他吸弄得嫣红微肿, 因为被涂抹湿漉漉的水色而显得更加靡艳，仿佛邀请着?面前的男人再来尝一尝。
“喜欢这样？”顾肖轻声问道, 他的声线依然平稳，只嗓音有些发哑。
可蛰伏的凶兽却没有主人的淡定，早已经高高昂起头首。
顾南湘尚没有从刚刚结束的吻里回过神，她纤长的眼睫轻颤，眸底盈着?水光，大脑的反应也变得迟缓。
顾肖低颈在她透着?薄红的耳廓上轻吻一下，“从元宝开始抓门，你就很紧张。喜欢这样？”
顾南湘无言以对，耳尖的颜色更红。
将人半扣在怀里，顾肖开门，门内的元宝身体?僵住，继而放下举起的一对前爪，有点?呆地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个人。
“喵~”它亲昵地蹭在顾南湘的脚边，一路跟到沙发，却又被顾肖无情地拎起后颈。
元宝被关进了次卧。
顾南湘忐忑地看着?折返回来的男人，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期待，又害怕。
顾肖走?过来，在她面前半蹲下，“我抱你去洗澡？”
顾南湘的脸颊早已经泛着?红晕，她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她曾那样大着?胆子撩拨顾肖，事到临头却好像忽然有些犯怂。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就好像刚才在门外，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溺在哥哥的吻里，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而朝夕相处的哥哥显然比她更了解自己，能精准地踩中?她所?有的爽点?。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顾南湘心?悸。
在顾肖耐心?地凝视里，顾南湘强拉镇定地咽咽嗓子，“我，自己……可以。”
“好。”
这个澡顾南湘足足洗了四十分钟，等她吹干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卧室里只亮着?一盏软黄的壁灯，空气?里弥散着?甜软的馨香，像熟透的蜜桃。
让人很容易脸红心?跳的香型。
顾南湘再度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她穿了件珍珠白的吊带睡裙，外面套着?同款睡袍，细细的丝带在腰间系了个蝴蝶结。
因为被热气?长时?间熏蒸，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浅浅的樱色。
“哥？”
房间里蓦地陷入黑暗，不仅仅是卧室，整栋房子都倏然沉寂下来。
“我在。”声音从对面的房间传来，顾肖举起手机的电筒，“好像停电了。”
顾南湘乖乖站在原地，看顾肖朝着?她走?过来。他显然已经洗过澡，身上携着?沐浴乳的清爽洁净的气?息，在她面前站定。
“会害怕吗？”
顾南湘一时?不知道顾肖问的是什么，躲闪地垂下眼，看到了顾肖手掌上缠绕的黑色纱带，两指宽。
“你的手怎么了？”
顾肖却抬起手，将软纱质地的布料缓缓覆在顾南湘的眼睛上，“这样，会害怕吗？”
顾南湘心?跳一霎失序，下意识地舔舔唇角，视线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让听觉和触觉得以代偿。
顾肖捏着?纱带的两端，在顾南湘的脑后系了一个结。
“为……为什么要这样？”顾南湘抓着?顾肖的手臂，小声地问。
“据说这样，不会很痛。”
这让顾南湘原本绷着?的神经越发紧张，手指下意识地收拢，随即哥哥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温热的，干燥的，让她安心?的。
“念念，我再问你一次，想好了吗？”顾肖扣着她的手，手掌间的触感细腻柔软，诱着?他攥紧。
“如果你现在想要叫停，还来得及。”
顾南湘抿唇。
她的确很紧张，但隐隐也有些兴奋。她被两种情绪拉
扯着?，根本无暇去分辨和回答哥哥的问题。
“你不说，我就当你想好了。”
蓦地，她整个人被打?横抱起，眼前的黑暗让顾南湘心跳加快，她顺势攀上顾肖的肩膀。
不过数步，身体?终于陷进柔软的大床。
周遭静寂，停电叠加黑纱，让顾南湘的视觉完全丧失，只隐隐有香薰的烛火跳跃。
良久，四周过分的寂静让她慌了起来。
“哥……”
手腕被握住，交叠，继而是同样触感的布料。
顾肖将黑色的软纱缠上一双细腕，女孩子本就白皙细嫩的皮肤被衬出清艳雪色。
长指一拉，顾南湘的双手被交叠着?举过头顶，系在腕间的黑纱被绑在了床头。
微薄的烛光晕出昏蒙光线，映着?被绑缚在床头的女孩子，顾肖在她身边坐下，屈着?指背轻碰一下她白嫩的脸蛋。
“哥……”顾南湘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甚至在她那些荒诞的梦境里也不曾有过。
她想动一动，却发现身体?已经完全不能自主，尤其是起到支撑作用的上半身，被全然固定。
如果今晚换成另外一个人，她一定会抗拒，会竭尽全力挣脱。可现在这个人是哥哥，本能告诉顾南湘，顾肖不会伤害她。
蓦地，腰间的细带被捏住。
顾肖绕着?那根细白的丝带轻轻一抽，像是在拆一件精心?为自己准备的礼物，薄软的睡袍随之散开。
因为刚刚洗过澡，顾南湘只在睡袍里穿了件白色的真丝吊带，质地薄软，覆着?女孩子玲珑有致的身形。
顾肖想起昨晚被她发梢打?湿的那一小片布料，如今没有水渍的沾染，它们?依然无所?遁形。
这让顾肖想起小时?候逢年过节家中?总会准备的一种食物，叫糯圆。在面粉中?加入牛奶，揉成软软圆圆的面团，再包入甜软的豆沙。
顾肖不喜欢吃甜食，便会自己准备一种没有馅料的，只圆白一团，为了和其他口味区分，他还会用玫瑰酱在面团上点?一个小点?。
备好的面团上屉蒸十五分钟，圆白一团便会发酵膨胀，原本巴掌大的一块要用双手捧着?，指腹轻轻一掐，柔软的糯圆就会下陷，口感也会更加绵柔。
而眼下，绵软的糯圆还被薄薄的一层白布覆盖着?，倒是那片玫瑰酱从布料下映出浅浅的轮廓。
这一次的玫瑰酱显然点?得有点?多，簇在一起，几乎要将白色的布料也浸染出颜色。顾肖伸手拨了下，没能抚平，又用指腹按压，几次反复，收效甚微，却将白色的布料弄出褶皱。
“哥。”
很小的一声。
顾肖轻嗯，注意力还在他的糯圆上，这是他最喜欢的食物。他低头去尝玫瑰酱的味道，看白软的布料上洇出水迹。
顾南湘不能视物，只觉得自己陷入到一个巨大且空洞的黑暗空间里，她小声地喊着?哥哥，手腕开始晃动，身前被打?湿，继而在空气?中?变得微凉，刺激着?细嫩的皮肤。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随之是嗡嗡的震动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哥？”
她嗓音开始发潮。
“从国内带来的玩具？”
顾南湘微怔一瞬，终于知道顾肖手中?拿的是什么了。那个梁音送给她的小玩具，在搬家的时?候被她鬼使神差地带到了公寓。
“你要……做什么？”
顾肖从顾南湘的反应里已经有了判断，她大约根本没有用过这个东西。
“想不想试试？”
“……？”顾南湘咬着?粉软的唇，下意识拒绝，“不想。”
“可念念今晚不乖。”顾肖捏着?微微张着?嘴巴的小熊，往豆蔻大小的嘴巴里喷消毒酒精。
“哥。”顾南湘心?中?慌乱，软着?声音撒娇，“可不可以，不要。”
顾肖却第一次对她的祈求置若罔闻，只专心?调弄着?手里的玩具，视域里是女孩子纤长笔直的一双腿，裙摆覆盖在大腿中?间。
她小巧的膝盖并在一起，几不可察地蹭了蹭。
微弱的烛火跳动，映亮方寸之地。顾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低头覆上顾南湘红软的唇，将她所?有抗议的声音都封堵在喉咙里。
顾南湘扭动着?身体?发出唔唔声，却又全部消解在两人的唇齿间。直到这个时?候，顾南湘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有两条黑色的纱带出现。
顾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她在车里的那种被瞄定的异样感，后脊生凉的感觉，在这一刻都找到了答案。
长指轻轻勾住，那一小块布料拽下。
顾肖放开顾南湘的唇，看红软唇瓣上潋滟的水光。
他顺势将紫色的小熊贴上去，让豆蔻一样的小嘴巴去亲吻。
五指间拢着?一小团棉布，指腹上沾染水光。
顾肖将拇指上的水光蹭在顾南湘的脸颊。
“十分钟。”
“十分钟后，哥哥就回来。”
顾南湘摇头，“哥哥，不要。”
“听话?。”顾肖拍拍她的脸蛋，“罚一次，念念就会长记性。”
蓦地，微弱的震动声响起，继而是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顾南湘听着?顾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他竟然真的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她下意识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
门口响起交谈声，是她的法国邻居，问顾肖家里是不是也没有电，有没有接到通知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供电。
顾肖温和地应着?，长指又在巴掌大的遥控上按了下。
一个加号。
*
事实上根本没有十分钟，堪堪过去四五分钟，顾肖就听到了房间里的响动。
到底还是舍不得真的绑她，床头的蝴蝶结被轻松解开，蒙在眼睛上的黑纱也被拽下来，顾肖走?进来的时?候，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样子。
顾南湘乌软的眸底水光莹莹，细白指尖捏着?连接着?小熊的另一端，想要放进去，却不得其法。
入目的浅红，水光滟滟。
一如她正看向他的眸光，还有一张一翕的红唇。
“哥。”
顾南湘胸口起伏，声线潮湿，委屈又难受地看向顾肖，“不舒服，疼。”
顾肖快步走?过来，床单上一片深色印记，妹妹捏着?紫色小熊的另一端，眼巴巴地看着?他。
是不是他太过分了？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去惩罚她。
俯身将人抱到床头，一并没收玩具。
“我看看。”
顾南湘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推，不过一点?点?就撕心?裂肺地疼。
她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让哥哥和它见面。
哥哥的目光有如实质。
“你怎么……”责备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如果真的要怪，也应该先责怪他的惩罚，是他没有掌握好分寸，害妹妹受伤。
“有点?撕裂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顾南湘下意识摇头。
她才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去医院，等下医生问起原因，她要怎么解释？
“不要，不去医院。”
“乖一点?，去……”
“不要。”顾南湘摇头，态度执拗且坚持，“不要去医院。家里有药，哥哥帮我涂一点?就好。”
安静的对峙里，房间里的照明倏然恢复，将整个空间映亮。顾肖起身吹灭蜡烛，再瞥一眼靠在床头的女孩子，无奈轻叹，转而去找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棉签和抗炎的小药膏。
顾南湘看着?顾肖重?新在床边坐下，将瓶罐旋开，微凉的药膏被涂抹在棉签上。他长指捏着?棉签的另一端，“可能又会有一点?刺激感，你忍一下。”
面签被慢慢推入，画着?圈将药膏涂抹。
顾南湘轻嘶一声，泪眼汪汪。
“疼。”
顾肖缓慢将棉签抽出，不过几秒钟，棉头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吸饱了液体?。
“不要用棉签好不好。”顾南湘声线黏软，像是哀求。
“不用棉签，没办法涂药。”
顾南湘咬唇，视线落在顾肖修长的手指上。
第35章 湿红
在顾南湘自小的认知中, 哥哥大约就是个有些轻微洁癖的人。就以?手指为例，指甲永远都被修
剪得圆润干净，加上他本就好看的手形, 是手控都会感叹的精致艺术品。
而眼下，这件艺术品正?沾着药膏，缓缓没入。
顾南湘咬唇, 在上药之前她本就处于很艰难的时刻, 否则也不会弄伤自己。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弄伤。
微凉的药膏贴覆上来, 激得顾南湘瑟缩一下，神经绷得越紧，感知便越敏锐。
她甚至能感受到哥哥指腹上的薄茧，刮.蹭着, 一点点将药膏推平、晕开, 轻轻地打着圈。
“唔……”
顾肖瞥一眼床单上的深色痕迹, 明?明?他刚才抱着她换了地方，现在却又被弄成这样。
手指和棉签的命运一样, 只?是缺失了棉花的吸水能力, 让指节看起来水光淋淋。顾肖又涂了些许药膏在指腹，再一次涂抹。
药膏遇水，很快被稀释化开, 指尖的触感温热细腻。
“应该是这里。”
顾南湘轻呜一声, 双股不受控制地轻颤。
“别?咬。”
为了安抚正?在上药的女孩子，顾肖倾身去吻她的唇，将顾南湘细细的呜咽声都堵着唇齿间。
他耐心地涂着药，指尖和唇上一样温柔。
顾南湘却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眼角甚至因此而滑出泪痕。
“好了吗？我觉得可以?了。”
“再涂一点，这样不容易引起炎症。”
“呜……这里没有——”
“这里也要涂。”
他温柔而强势, 含着嫣红的唇瓣，又去吻着女孩子的唇角，吮.弄柔软的唇珠。指腹几乎同频，将微凉的药膏在唇上晕开，又滑上去，将含着冰片的药膏按在唇珠上。
终于涂完药已经是十分钟后?，顾南湘眼底盛着水色，泪痕已经顺着眼尾滑到耳际。顾肖用沾染水光的指腹将她的眼泪拭干，空气里蜜桃的甜腻香气混着潮湿清甜。
“你还受着伤，今天只?能这样。”
顾南湘的意识还没有回笼，脑中的空白渐渐缩小。她看着顾肖从床头抽出一张纸，耐心地为她擦干那些被化开的药水。
一张纸巾没几下就吸饱了水，变得皱皱巴巴，顾肖似是有些无奈，又重新去抽一张。
顾南湘这会儿才发觉沾染水泽的皮肤上阵阵发凉，那股凉意晕染开，颓跟和吞兼都泛着凉。
半晌才处理完，顾肖抬眼看眼尾泛着湿红的女孩子。
“要不要去洗洗？”
她肯定?不舒服。
顾南湘没有忽略哥哥的异样，从房间恢复供电开始，她就发现了。顾肖今晚沐浴后?没有穿整肃的衬衫西裤，换了和往常一样的柔软居家服。
很容易就能被发现。
“你有一段时间洗完澡总穿着衬衫西裤，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顾肖没想到妹妹还是察觉了，她比他想象得要敏锐。
“不然每天都有一个想和我探讨成.人话题的妹妹，我要怎么办？”
他不得不遮掩。
不让妹妹发现自己卑劣的心思，教养她长大的兄长，在面对她时竟然会有冲动。
“那你现在……怎么办？”顾南湘想起十八岁的那个梦境。
十八岁敢做的事情，没道理二十一就怂了，是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她说出了和梦里一样的话。
“我可以?……帮哥哥。”
帮的方法?有许多?种，她发现自己甚至可以?接受每一种。
“没关系。”
顾肖不愿意她做这样的事情，也舍不得。
这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冷水澡就可以?解决的。
“可是……”顾南湘微微直起身，水润的眸子里带了些希冀，“我想要帮哥哥。”
没办法?拒绝。
生理和心理都在叫嚣。
顾肖却按住顾南湘不安分的手，顺势按灭房间里的灯。
“为什?么关……”
“乖，转过去。”
顾南湘有些茫然，但还是听?话地转过了身，肩膀被哥哥按住，他俯身亲吻她的耳后?，那是顾南湘的敏感带，激得她身上再度泛酸。
温柔的吻流连至颈后?，“再趴低一点。”
*
今晚不适合相拥而眠。
顾南湘在冲洗的时候，顾肖就已经帮她换了床上的所有物品。她那条薄软的珍珠白吊带裙已经皱得不能看，真丝被水泽浸润，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和褶皱，还有一片不属于她的污迹。
顾南湘陷在柔软的大床里，元宝已经被放出来，正?趴在她旁边的枕头上酣眠。
月退.间依然火辣辣地疼，顾南湘探着指尖碰了下，又轻嘶一声。
阖上眼努力强迫自己入睡，可脑中依然是她意识涣散时呆呆盯着床头的画面。
耳后哥哥的呼吸声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她想低眼去看，却被顾肖低身捂上眼睛，“别?看。”
“别?看，念念。”
顾肖的反应甚至和梦境里一模一样。
视线被阻隔，触觉在放大。
直到洁白的裙角像梦里一样被弄脏。
许是受睡前胡思乱想的影响，顾南湘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梦境繁复，光怪陆离。她甚至梦到了上一次在艺术展看到的那尊雕塑。
扎着小辫子的外国佬得意洋洋地告诉她：这是欧洲男性?普遍的标准，但亚洲男性?就要稍逊色一些。
才不逊色。
顾南湘甚至在梦里面暗暗庆幸，还好没有。
毕竟她连一个小熊玩具都无法?承受。
*
顾南湘今天只?有一节课，下午和Aurora的助理再一次沟通过推荐细节后?，顾南湘驱车去PP位于圣修斯的一家门店，去年顾南湘在PP定?制了一块男式手表，今天上午接到品牌方的电话，手表已经送到她指定?的地点。
这块手表是顾南湘为顾肖定?制的，打算作为他二十九岁的生日礼物。顾肖的生日在11月8日，还有三天。
此外，她还准备了另外一样惊喜，临时起意的想法?。
手表是妹妹送给哥哥的。
这个惊喜是只?有情侣之前才能送的。
顾南湘回到公寓，礼盒已经放在了桌上，热烈又鲜艳的树莓红。顾南湘揭开盒盖，里面一件毛茸茸的衣服，还有做工精细的兔耳朵和兔尾巴。
唇角牵起，她有点期待哥哥的反应了。
将礼盒放进衣帽间的最下层，顾南湘给顾肖发信息：【今年的生日哥哥准备怎么过？】
严格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陪顾肖过过生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顾南湘课业最繁重的时候，只?能提前准备礼物，按时送达祝福。
今年不同，她刚好在圣修斯，可以?花大把的时间陪着哥哥。
顾肖很快就给她回复：【一起吃个饭？】
顾南湘：【就这样？】
顾肖：【你想怎么过？】
顾南湘弯着笑打字：【就没有一点午夜节目？】
好半天，顾肖才回复。
【乖一点，我在上班】
【还有没有不舒服？】
前一秒还故意撩拨的人，又被屏幕上的一句话弄得面红耳赤。顾南湘想要无视，又觉得小题大做，她都被他那样上过药了，怎么还羞于回答一个问题。
别?扭好半天，顾南湘才给顾肖回过去一条。
【你也乖一点，女孩子的事少问】
可顾南湘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晚她就被安德教授告知，要临时去法?兰克福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为期三天。
这是她来圣修斯念书后?第一次跟着教授参加活动，非常难能可贵的机会，顾南湘不想错过，她想借着这次学术交流，多?认识一些业内的大拿。
正?琢磨着要怎么和顾肖说这件事，顾肖的消息就进来了。
顾肖：【我一个朋友在布列塔尼有座古堡庄园，想不想过去玩两天？如果?你错不开时间，我们就简单一点过，我让人定?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
顾南湘还在纠结要怎么说，顾肖已经发来三家餐厅的地址。
【这两家也可以?看一下，都是前段时间新开的，应该也是你喜欢的类型】
顾南湘能感觉到哥哥的认真，他大约也正?期待着这一次的生日。
深吸一口?气，顾南湘打算直接坦白。
【哥，我明
?天要和教授去法?兰克福】
对面沉默。
顾南湘一鼓作气。
【要去三天】
对面依然沉默。
顾南湘觉得顾肖可能是生气了，毕竟易地而处，换成是她兴致勃勃规划生日却被放鸽子，大概也会不高兴。
就在顾南湘觉得顾肖大约不想理她的时候，消息又跳了出来。
顾肖：【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
顾肖：【巴黎明?后?两天降温，多?带几件御寒的衣服】
顾肖：【或者让瑞贝卡跟着一起去，这样我也会放心一些】
顾南湘觉得顾肖有点小题大做了，哪有教授带学生去开会，学生还要带着生活管家的。
【不要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发完，顾南湘看着屏幕上顾肖发来的三条信息，陷入沉思。
怕他生气，可他当真表现得如此淡定?的时候，顾南湘却又有点不开心。
她捏着手机倒进枕头里，元宝黏糊糊地蹭过来，“喵~”
顾南湘挠挠元宝的脖子，对上小猫溜圆的眼睛，“谈恋爱好麻烦哦，还好你已经被噶了蛋蛋。”
元宝：“喵？”
*
这是顾南湘第一次跟着导师一起参加学术交流，据说一般刚入学的新生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只?因为安德教授手底下没人，左右只?她一个独苗苗，好的坏的都只?能落在她头上。
累是真累，但也非常锻炼人。白天顾南湘就跟着安德到处跑，这位性?格古怪的小老头其实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难相处，只?要你不在他的雷区蹦迪，譬如迟到、拖拉、娇气以?及不专业。
许是太久没带学生，安德也非常乐意教顾南湘，不但会和她交流专业上的观点，还会特?意带着她认识一些圈子里的朋友。
到了晚上，顾南湘的时间空下来，她就沉下心来消化白天的所见?所闻，整理刚刚认识的各种艺术家的信息。
到了第三天，学术研讨会只?有半天的日程安排，安德原本打算和几个圈子里的朋友小聚，却又临时变更计划，打算去慕尼黑看望一位老朋友，顾南湘得以?提前半天结束行程。
今天是顾肖的生日，虽然她一早已经和他说过生日快乐，但还是想回圣修斯为他庆生。
她的礼物还锁在柜子里，惊喜还藏在衣帽间。
可从法?兰克福飞圣修斯的航班最近的一班也要晚上九点，顾南湘果?断选择火车，行程大约五个小时，虽然辛苦一点，但能陪哥哥一起庆生，她还是很开心，很期待。
顾南湘打算给顾肖一个惊喜，问了他今晚什?么安排，顾肖说在一家中式私房菜吃饭。
取了蛋糕，顾南湘直奔那家私房菜馆。
她猜顾肖应该是和朋友一起，没打算过去打扰，只?先将蛋糕送到，等?哥哥用完晚餐再闪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顾南湘；【那我请店员给哥哥送生日蛋糕，你等?下记得让人来取哦】
顾肖：【好】
生日蛋糕是顾南湘自己设计的图样，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女孩，是顾南湘十八岁成人礼的画面。
她还在蛋糕的上下左右绘上了阿拉伯数字11和8。
说来也巧，顾肖的生日是11月8日，而顾南湘的生日在盛夏，是8月11日。
到了目的地，顾南湘借用餐厅的电话给顾肖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一身规整礼服头发全白的西蒙走了下来。
看到顾南湘，西蒙有些诧异，“南湘小姐？”
顾南湘也着实没想到来取蛋糕的人会是西蒙，顾肖出门很少带着管家，她随即警醒，“楼上……是有什?么特?别?的人吗？”
西蒙恭敬回道：“是老先生。”
顾叔叔？
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顾承章来了圣修斯，顾南湘不可能避而不见?。她跟着西蒙一路走上来，西蒙体贴地为她推开包间门。
明?亮复古的中式包间里，顾承章坐在主位上，他已经年过六十，看起来并不老，只?是鬓角微白，通身上位者的气度，尤其一双眼睛，直穿人心的锐利。
顾肖坐在顾承章的右手边，而顾承章的左边还坐着一个人，一袭温婉燕麦色的针织连衣裙，乌发半挽，优雅而知性?，正?是和顾南湘打过照面的温书言。
今天是哥哥的生日，温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顾南湘心尖一跳，身边的西蒙已经开口?：“小姐请。”
桌上的三个人齐齐朝门口?看来。
顾南湘还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生日蛋糕和黑色木盒，木盒上面印着PP的logo，由骑士的剑和牧.师的十字架组合而成的“卡勒多?拉巴十字架”。
但下一刻，顾南湘就敛起眸中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唇角弯起好看的笑，“顾叔叔。”
她声线甜而灵动，脆生生的讨人喜欢。
旋即歪头，笑吟吟地看向顾肖，“哥。”
第36章 隐秘
各怀心?思的包间里, 主位上的顾承章第一个眉眼展开笑，“是念念。我就知道璟珩过生日，你肯定会赶回来。”
“那当然啦, 谁叫我和哥哥感情一直都这么好呢。”顾南湘大大方方走上前，把生日蛋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是吧, 哥哥。”
她唇角的弧度不减, 哥哥两个字喊得甜甜软软, 眸子?里盈着的笑却别有深意。
顾肖不语，目光落在顾南湘身上，倒是一旁的顾承章点点头，“书?言, 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南湘, 璟珩的妹妹。”
“温小姐好。”顾南湘主动和温书?言打招呼。
温书?言也冲她点头微笑，“你好, 我们之前见过, 在威廉的马场。”
“对。”
“那正巧了，都是一家人，不用再?见外。”顾承章笑着补充, 旁边的顾肖在听到这句话时眉头微蹙。
西蒙已经为顾南湘拉开座椅, 顾承章却招呼顾南湘过来，“好久没见念念了，来叔叔这边坐，璟珩, 你也陪书?言说?说?话。”
“我也很想念顾叔叔。”顾南湘笑盈盈地走过来，视线和顾肖的接上, “麻烦哥哥给?我让个座呢。”
顾承章发了话，左右一个座位，顾肖不会不让，他起?身，坐到了顾承章的对面。
顾承章上下打量顾南湘，“你这个孩子?是不是又在偷偷减肥，怎么瞧着比前段时间在宁海时瘦了。”
顾南湘也打量顾承章，“您是不是也在背着我们偷偷健身，我瞧着您比我在宁海时更年轻了。”
顾承章被逗笑，心?中几分?宽慰，“都说?女儿好，念念可不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顾南湘乖乖在顾承章旁边坐着，顾家这些年待她好，是每一个人都对她好，包括顾老?太?太?、顾承章和二叔一家。
在他们面前，顾南湘从来嘴巴都很甜，哄得所有人都喜欢她。
顾承章又看向温书?言，“在这点上，我就特别羡慕温总，有你这样?优秀出色的女儿，顾家……”
“爸。”顾肖打断顾承章的话，“念念也到了，让厨房上菜吧。”
“行，我这一高兴，倒忘了大家都还饿着肚子?。”顾承章微顿，“或者，我们先切蛋糕？”
这便让一旁的侍应生有些为难，冰箱里冻着一个，茶几上放着一个。
顾肖：“切……”
“冰箱里的那个吧。”顾承章抢在顾肖开口?前替大家做了决定，又转头笑看着顾南湘，“书?言姐姐特意为哥哥准备了生日蛋糕，咱们先一起?尝尝？”
顾南湘弯着笑应下，“好呀，那买我这个蛋糕的钱，您得让哥哥给?我报销，但?是蛋糕全归我。”
“行，等会儿找你哥报销。”顾承章笑着摇摇头，“人小鬼大。”
侍应生从冰箱里拎出蛋糕，很温柔简约的奶黄色，顾南湘看着温书?言将生日蜡烛取出来，有些不太?熟练地折着蛋糕帽。
温书?言微微靠近顾肖，征求他的意见，“是给?你点一支蜡烛还
是数字二十九？”
“一支就可以。”
“好。”
这一幕落顾承章的眼中，他眼底的满意再?明显不过。
“我记得温总和我提过，书?言你的生日好像也在这几天。”
“是的顾伯伯，我比顾总小两天，是11月10号的生日。”
“什么顾总，你这就太?见外了，叫璟珩便是。”
温书?言不解，她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
顾南湘想起?自己当初问顾肖为什么要改名字的时候，还被顾肖凶过。
想到这里，她又满眼怨念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顾肖接收到她这个眼神，以为顾南湘介意温书?言这样?称呼，毕竟只?有特别亲近的人才会叫他璟珩。
“一个称呼而已，温总不必在意，随意就好。”
他称呼温书?言“温总”，便已经将亲疏明确，没有给?温书?言和他亲近的可能。
温书?言有些尴尬地点头，“顾总言重了。”
顾承章面色微沉，但?还是笑着点头，“也对，左右一个称呼，倒是你和璟珩的生日，只?差两天，很有缘。”
微顿一下，顾承章又笑道：“你要是不介意，今晚这个生日顾伯伯借花献佛先给?你过，后天等你生日，再?让璟珩陪着你一起?。”
顾承章显然没打算征求顾肖的意见，转而去问顾南湘，“念念你觉得呢？”
顾南湘托着腮，眸底盈笑，她看到了顾肖眼中的不赞同。
“我？我觉得挺好，好事成双。”
顾承章显然对这个回答满意极了，“说?得好，好事成双，那就再?点一根蜡烛。璟珩，帮书?言把皇冠戴上。”
“我自己来吧。”温书?言自己将生日帽戴上，冲顾肖点点头。
两根蜡烛点燃，映着相貌出众的一对男女。顾南湘恍惚想着，如果没有她忽然横插一脚，这应该就是哥哥的人生吧，娶一个家世相貌才学都相当且长辈满意的女孩，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似乎，这才是属于?顾肖的——稳妥顺遂的人生。
温书言转头看顾肖，“你不许愿吗？”
“不用管我，你随意，我不怎么过生日。”
温书?言点点头，阖上眼，双手合十。她的愿望似乎很明确，短暂的两三秒便睁开眼睛，“那我们吹蜡烛吧。”
顾肖抬眼看向顾承章，在顾承章温和平静的注视里随意吹了下蜡烛，他已然不悦，但?依旧和顾承章维持着表面上的父慈子?孝。
气氛尴尬一瞬，温书?言也看出来了，“这个蛋糕是纯乳酪的，单吃可能有些腻，要不我们先吃饭？”
“好，让厨房上菜吧。”顾承章吩咐道。
厨房很快传菜，传统的中式菜肴精致可口?，但?桌上的人却吃得食不知味，各怀心?思。
大多时候都是顾南湘和顾承章在说?话，无论顾承章讲什么，顾南湘都能几句话把他哄得眉开眼笑，衬得一旁的顾肖和温书?言愈加沉默。
温书?言也偶尔会和顾肖说?几句，顾肖肉眼可见的不热络，只?出于?礼貌简单应着。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顾承章有意让顾肖送温书?言，却被温书?言委婉拒绝，但?起?码还是要将人送到门口?。
三人走在前面，顾南湘落在最后，西蒙快步走上来，“南湘小姐，蛋糕给?您一起?带回去吗？”
顾南湘拎起?唇角，“扔了吧。”
退而求其?次的，她才不要。
送走温书?言，顾南湘打算回公寓，顾承章却执意要她一起?回去，不好生硬拒绝，顾南湘便跟着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听顾承章点拨顾肖，“书?言这个孩子?，我瞧着不错，相貌品性才学，都是拔尖的，对你显然也是有几分?意思的。温家在欧洲起?家，以后对我们顾家在海外这一块的业务大有裨益。”
“爸。”
顾承章抬手示意顾肖听着，“书?言说?上次想约你看展，你都没去，正好过两天是她生日，你用心?挑件礼物，陪她过个生日。这种事情上，男人应该主动一点。”
话落，顾承章并没有给?顾肖开口?的机会，自顾阖上眼，“我有些累了，其?他的，明天再?谈。”
车子?里蓦然变得安静，只?窗外的街景匀速后掠。
顾南湘听见了手机的振动声?，却没去看。她猜是顾肖发来的，不想看，更何况顾承章还在车里。
车子?一路驶到塞茵河畔的别墅，顾承章的房间在二楼，他显然也没有要找顾肖和顾南湘闲话家常的意思，简单叮嘱几句，便说?要去休息。
顾南湘和顾肖一前一后上楼，别墅人多，走廊上还装着监控，他们规规矩矩上到三楼，一左一右，回了自己的房间。
元宝已经被瑞贝卡带了回来，见到顾南湘，亲昵地蹭了过来。顾南湘点开手机，看到了顾肖的信息。
一条是在车上的时候发来的。
【晚点和你解释】
还有一条最新的。
【开门】
顾南湘觉得顾肖大概是疯了。
【顾叔叔就在楼下】
【他的保镖可能现在已经把你的行踪报告给?他了】
顾肖：【哥哥来找妹妹借点东西怎么了】
顾南湘觉得顾肖这话说?得有点无赖。
【我不要】
【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顾肖：【生气了？】
顾南湘：【不生气】
顾南湘：【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肖：【那你让西蒙扔了送我的蛋糕？】
顾肖：【我今天是生日，你都还没给?我送礼物】
顾南湘：“？”
【顾璟珩，请停止你的无赖行径】
发完消息，顾南湘把手机往床头一丢，去揉元宝的脑袋，“都和别人好事成双了，还想要我的蛋糕和礼物，想得真美?。”
“是不是？”
元宝软乎乎地喵一声?，表示赞同。
床头的手机又嗡嗡振了两下，顾南湘没理?会，抱着睡衣去洗澡。
顾南湘这个澡洗的有点久，等她从洗澡间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晚饭没吃多少，这会儿便忽然觉得有点饿。
吹干头发，顾南湘套了件薄衫，下楼找吃的。
顾承章喜静，只?要他在这里，西蒙会叮嘱其?他人不要在十点以后出房间弄出动静。一楼空荡荡的，顾南湘没开灯，只?自动感应的灯带亮起?浅薄的光线。
客厅里有餐吧，顾南湘一路摸过去，打开冰箱，入目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她买给?顾肖的生日蛋糕。
蛋糕不是应该被西蒙丢掉了吗？
“这么好看的蛋糕，说?丢就丢。”
很轻的男声?，带着明显的怨气，把顾南湘吓了一跳。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落入熟悉洁净的怀抱。
顾肖从后将人抱住，将顾南湘全然扣在怀里，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
清甜的荔枝玫瑰香气溢在鼻息间，他深嗅一口?，缓缓吸入肺腑。
顾南湘微微挣扎，却又被身后人箍紧。身体不能动，她便用嘴巴反击，“好看么，我觉得一般，没有餐厅的那个好看，也没那个贵。”
怕被人听到，她不得不把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气势全无，像是故意撒娇。
“我觉得这个好看，我只?喜欢这个。”手掌微微收拢，顾肖故意将温热的气息扫在妹妹敏感的耳后，“没穿？”
“……”顾南湘一时语塞，耳尖开始泛红。
“你松开我，我饿了，要吃东西。”
“温小姐后天就要过生日了，你给?人家的生日礼物选好了吗？就来这里招惹我。”
“我和温书?言没关系。”话落，顾肖还轻轻拨了下糯圆上簇着的玫瑰酱。
顾南湘嘤咛一声?，清秀的眉头皱起?。
她抿唇，觉得顾肖现在的行径非常恶劣，他像是故意的。
压下声?线里的异样?，顾南湘又淡定道：“可顾叔叔很喜欢也很满意，于?公于?私已经给?你分?析得清清楚楚。”
顾肖像是非常不满意她的说?辞，指腹上的力道又重了一下。
“顾……”顾南湘不敢大声?，被顾肖转过来，触上他深静的视线。
“今天是我生日，你还没有送我礼物。”
“哥哥不是已经收到礼物了吗？”顾南湘记得那只?手表，和她给?顾肖准备的是一个牌子?。
顾肖沉默半晌，看女孩子?娇俏的神情，清润的眼眸。
“念念。”他看她的名字，声?
线低而沉磁，“你吃醋了，是不是？”
“……？”顾南湘有点烦，尤其?触上顾肖眼中的笃定。
安静的对视里，顾南湘弯起?唇角，“吃醋是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哥哥从前对卢索的评价，连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没处理?干净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追求我？”
顾肖沉默。
他从小教养长大的女孩，果然最清楚怎么拿捏他的弱点。
“你们男人果然都双标。”
“我和温书?言没有关系，你不能强行把她划归给?我，我会找机会和她把事情说?清楚。”
事实上今晚来餐厅之前，顾肖都不知道温书?言也在，这显然是顾承章单方面的安排。
“那要是说?不清楚呢？要是顾叔叔……”
“不会。”顾肖说?得笃定认真。
他做事一向谋定而后动，如果明知道最后他和顾南湘还是要任人摆布和安排，那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允许自己越界。
“要不要相信我？”
顾南湘有些恍然。
可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她，哥哥从来都是言出必果。
脑中又冒出一个小人提醒她：你如果说?相信，那今晚这件事可就轻轻松松翻篇了，太?便宜他了。
“不要。”顾南湘扬着下巴，“我不才不要相信花言巧语，我只?看实际行动。”
“只?看行动？”
“对。”
一个字音落下，顾肖低头就封上了她红软的唇。
空寂的客厅暗沉沉一片，顾南湘被抵在冰箱上，手脚都被控制住，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忽然发展成了这样?，他们不是刚刚还在拌嘴吗？
微微挣扎一下，又怕弄出声?响，只?能被动接受顾肖压下来的吻。
顾肖扣着她的后颈，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吮碾，舌尖扫过她编贝般的牙齿。
顾南湘今晚穿的是偏保守的分?体睡衣，上面是短袖T恤，下面是堪堪过膝的裙子?，却正好方便了顾肖动作。
指腹在玫瑰酱上轻轻擦过，顾南湘呼吸一滞，齿关失守，男人顺势攻城略地。
可顾肖似乎并不满足于?这样?的亲吻，他将顾南湘抱坐在一旁的流理?台上，唇齿相贴，裙摆被撩起?。
蓦地，门口?传来响动。
顾南湘紧张得要命，餐吧虽然在客厅的角落里，可此时只?要有人打开灯，他们就有可能被发现。
可顾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他偏头轻吻着顾南湘的耳廓，听她落在自己怀里的气息，微微急促的，全部乱掉的。
在顾南湘紧绷的一瞬，指腹微微用力一掐，随即偏头含住她柔软的唇，将她全部的声?音都封在唇齿间。
二楼的转角处蓦然响起?微沉的脚步声?，继而是顾承章的声?音，“璟珩？”
第37章 喂饱
伴着顾承章的疑问?, 沉暗昏曚的空间里，响起西蒙苍老的声音。
“顾先生，是我。”
沿着楼梯线铺排的自动?感应灯带亮起, 顾承章披着衣服，望向客厅里谦恭规整的老管家。
他一双老眼?清锐里带着明显的压迫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西蒙, 半晌才又温着声音道?：“时?间不早了, 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 打扰到您了，非常抱歉。”
顾承章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又往二楼走去。西蒙在客厅立了半晌，待应声灯带全部?暗下去, 才轻手?轻脚地折返。
顾南湘一张脸埋在顾肖身?前, 大气不敢出, 如果现在有灯光，一定?会将她透着霞色的脸颊映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是因?为呼吸不畅还是其他。
顾肖双手?撑在流理台上?, 将顾南湘整个人挡得严严实实，即便现在有人看过来，都很难发现他怀里还藏着一个人。
撑在台面上?的长指上?裹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空气里泛着甜腻的气息, 来自于熟透的莓果裂缝。
顾肖发现妹妹的反应比上?一次更大，她似乎对这种隐秘行为的感知更加敏感，到现在裸.露在外的一截脖颈都晕着浅浅的粉色。
“喜欢？”
“……”顾南湘没答，张口就咬在顾肖手?臂上?, 她细白的牙齿微微用力，看起来很凶。
她都快吓死了好么, 这会儿身?体还都间歇性地在发抖。
脑内白光乍泄的时?候，正是顾承章开口说话的时?候，她被拉扯在虚妄和现实间，几乎要晕了过去。
缓了好半天，顾南湘才被顾肖托着抱下来。
“我明天要去伦敦出差，大概要三周。”顾肖微顿，“所以，不会陪谁过生日。”
顾南湘咬唇，欺负完她了，才说这些，她怎么从前没发现，顾肖居然?是个芝麻馅的。
“你想陪谁过是你自己?的事，不用和我说。”
“那我继续用行动?证明？”
“？”
顾南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前她只是嘴巴上?撩拨，顾肖现在用实际行动?都还给了她。
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
抿抿唇，顾南湘果断把话题导回正轨，“那顾叔叔……”
“他临时?过来，明天就回宁海。”顾肖垂眼?看身?前的女孩子，“所以，真的不再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吗？”
“明天一早的飞机，很早。”
“……”顾南湘捏着哥哥的衣角，在他胸口蹭了蹭，很小声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不舍得再欺负了，但?就是不想放她走。
顾肖干脆再次将人扣紧，低颈在顾南湘柔软的发顶上?亲了下。
他的确不怎么爱过生日，但?今年的生日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却让他格外满足。
顾南湘仰起头，“我其实，有给你准备礼物的。”
“我知道?。”
“我以为今晚我们?会一起回公寓，就放在那边了。”
“没关系，等出差回来再拿给我。不过——”顾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沉不住气，“能不能先透露一点？”
顾南湘眨眨眼?，想到她准备的另外一份惊喜，脸颊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又泛上?来。
“不……不能。”
她将人推开，嘴巴上?先落荒而逃，“我要上?楼去了，你……你也早点睡。”
“不是说饿？”
折腾了这么一通，就算是饿，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不饿了，很饱。”
顾肖微顿，眉头轻挑一下。
顾南湘觉得这话有歧义，又连忙解释，“我说的是肚子，肚子不饿了。”
“嗯，我没觉得是其他。”
“……”
*
顾肖出差，顾南湘的生活再度被课业和接下来的设计展填满。她忙起来的时?候也不怎么和顾肖联系，常常是到了晚上?，才会接到顾肖的电话。
有一天瑞贝卡过来帮她打扫卫生，无意间提起顾肖，说先生和老先生好像吵架了，西蒙管家最近头愁得头发更白了。
顾南湘问?瑞贝卡原因?，瑞贝卡也说不清楚，只听说是礼物什么的。
顾南湘猜测可能是因?为温书言的事情。既然?选择了相信，顾南湘就不会再去胡乱猜疑，但?她隐隐担心，顾肖会因?为她，和顾承章闹僵。
不管怎么说，那是哥哥的父亲，从他妈妈带着妹妹离开之后?，顾承章就是和哥哥在血脉上?最亲近的人。
人大概总是缺什么便格外在意什么，顾南湘自己?亲缘浅薄，便对亲情有种近乎执拗的执着。
顾肖说是去三周，可伦敦的事务结束后?，他又飞去了纽约。有了时?差，两人间的联系便更少。
顾南湘整天把自己?泡在工作室里，她这套以“烛龙”为原型的设计品已经接近完工，只等着对细节部?分做进一步的抛光处理后?，就可以交给主办方。
顾南湘也是在和主办方沟通的过程中才得知，这一次的艺术展兼有慈善售卖的性质，她需要对自己?的珠宝定?价。如果作品最终被多个买家看中，还可以参与?后?续的集中竞价。
这是南湘里的第一套作品，顾南湘不愿意它被别人买走，找了
曾熙雯帮忙，如果当天真的有人要买，曾熙雯会帮忙竞价。
艺术展开幕这天顾南湘早早就来到现场，偌大的展厅人流如织，几乎全都是冲着Aurora来的，Aurora应邀担任这次珠宝展的首席鉴赏官，也会在开幕当天现身?。
展馆呈圆形分布，顾南湘的作品摆在21号位，因?为新颖的设计理念和大胆的用色吸引了不少观展者驻足。
不多时?，这次艺术展的主理人便给她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有十几位买家给出了报价。其中最高的报价是三百八十万。不过按照现在的热度，可能到了晚上?的竞价环节，还会有买家加价。
顾南湘当即两眼?一抹黑。
这套珠宝虽然?设计和工艺尚可，但?用材绝非什么珍稀宝石，顾南湘参考了市面上?同等材质的珠宝，给主办方的定?价是二十三万。
【曾大小姐，江湖救急！】
曾熙雯：【？】
顾南湘一个电话飚过去，和曾熙雯说明原委，“主办方说，根据经验推测，保守估计，最终的价格可能在五百万以上?。”
“我去！顾小猫，你这是要火了的节奏啊。”
“……”顾南湘没想这一茬，“可这是南湘里的第一套作品，我不能让其他人买走。”
曾熙雯沉默一瞬，懂了。
艺术展的售卖也有规则，资金不能来源于设计师本人，包括经过设计师账户的转账。
“顾小猫，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曾熙雯正在备嫁，前两天刚刚血拼掉将近九位数，这会儿临时?可用的账户里貌似还真凑不出五百万。
“没事，我去找周淙之借。”
“？”
顾南湘诧异，“你们?是已经可以这样?借钱的关系了？”
“不是吧……不知道?，实在不行我就陪他睡一觉，不过你下午就要，我得现在就找他。”说到这里，曾熙雯轻啧一声，“还得让他快点。”
“……”
顾南湘不能想象曾熙雯为了给她凑钱火急火燎找未婚夫睡觉的画面，再说小麻雀以后?是要和人家结婚过日子的，这以后?真的不会影响夫妻感情吗？
“小麻雀，你别去了。”
“嗯？”
“就……我去找我哥。”
“找你哥睡觉？”
“……”顾南湘深吸一口气，“借钱！”
结束和曾熙雯的电话，顾南湘又打给顾肖，可电话始终没人接听。不得已，她又打给顾肖的助理，同样?无人接听。
如果一直联系不上?顾肖怎么办？顾南湘已经开始想备用方案，她可以多找几个朋友凑钱，比如祁安。
顾南湘当即就给祁安发消息：【在干吗？】
祁安回复得很快：【吃土】
顾南湘：“？”
祁安：【我正要找你呢，借我点钱呗，我哥把我卡停了】
顾南湘：“……”
【不好意思?，发错消息了】
祁安：【？】
大屏幕上?实时?滚动?着最新成交的展品，“烛龙”系列因?为买家较多，已经自动?进入到了晚上?的竞价环节，主办方提示有意向的买家提前两小时?缴纳保证金。
顾南湘更加着急了。
顾肖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顾南湘连忙按下接听键，“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她说得着急，让听筒另一端的人微微一怔，再开口时?声线便失了一贯的从容镇定?，“别急，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参加设计展的作品被炒到了三百多万，可能最终的成交价五百万都不止，晚上?就要竞价，我……我没让熙雯准备那么多钱。”
顾肖似是轻舒了一口气，“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让方宇过去安排。”
顾南湘一颗心落定?，声线也软了下来，“谢谢哥。”
“口头感谢？”
不知道?为什么，顾南湘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睡一觉也行”。耳尖红红，她一定?是被曾熙雯洗脑了。
“嗯？”
“等……等你回来再说！”顾南湘慌忙挂断电话。
高方宇来得很快，直接按照四百万的报价缴纳了保证金，顾南湘听了这个价格，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离谱。
有人兜底，顾南湘就不紧张了，也慢慢开始琢磨这件事。她向之前打来电话的主理人询问?买家信息，对方片刻之后?给她发来一个名单。
除了高方宇四百万的最新报价，排在第二名的买家叫曹诚，报价三百八十万，之后?几乎是按阶梯依次递减，倒是最末端的四五个报价都在三十万上?下。
直觉告诉顾南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拨弄，将作品的价格一路炒高。
顾南湘拿不定?主意，又给曾熙雯拨了电话。
曾熙雯听完顾南湘的叙述也谨慎了起来，“你是说，有人在故意炒作你的作品，目的是什么，洗.钱吗？”
顾南湘摇摇头，“应该不会，Aurora是这个展的首席品鉴官，她向来爱惜羽毛，如果主办方有问?题，她根本不会参与?进来。”
“那对方这么做……不是冲着东西，就是冲着人，你的南湘里才刚刚注册，总不至于是竞争对手?下黑手?……”曾熙雯忽然?就有些紧张，“小猫，你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顾南湘想不到。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得罪了什么人，对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似乎很熟悉她，知道?南湘里对她来说很重?要。
“小猫，你要不要跟你哥商量一下？这种事情他肯定?比你有经验。我也帮你问?问?周淙之。”
听到这个名字，顾南湘忽然?警觉，“熙雯，你不用总为了我的事情委屈自己?。”
“嗯？”
“你不是不喜欢周淙之吗？不要为了这些事委屈自己?。”
听筒里，曾熙雯哼哼唧唧半晌，干巴巴给顾南湘回了句：“也不是，很委屈。”
顾南湘：“……？”
*
圣修斯机场。
顾肖一上?车，就从高方宇手?中接过名单。
高方宇推推眼?镜，“这个报价三百八十万的人叫曹诚，京北人，自己?经营着一家外贸公司，和维远并没有业务上?的往来。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人和维远以及顾小姐本人并没有任何关联。”
没有关联，就是最大的问?题。非亲非故，又何必如此？
顾肖看着名单上?对应的数字，从三十一万开始，每个报价的增幅少则十几万，多则四五十万，这样?一路推高，到曹诚这里，三百八十万的价格显得合情合理。
但?有时?候，越是合理，越生蹊跷。
顾肖阖上?眼?，在脑中过滤着这些信息。
“顾总，文森先生的助理发来信息，大概是想私下了解一下您为什么突然?提前返回圣修斯，是不是对他们?的产品和技术不满意？”
顾肖按按眉心，按照原本的行程，他应该要后?天才回来。
“没有，告诉他，请他和他老板安心，晚点我会亲自给文森打电话。”
“好的，顾总。”
顾肖偏头看向车窗外，看这个他生活工作了数年的城市。
今天之前，他还多有顾及。
可对方一出手?，就是他最在意的人，妹妹最在意的事。
第38章 洗澡
入夜, 坐落在塞纳河畔的布特林宫宏伟错落，浮华璀璨。
这场珠宝设计展的首日便有四?件作品进入到竞价环节，按照主办方展前公布的规则, 每件作品的溢价将全部用于慈善事业，这样的公益性质也吸引了不少权贵名流到场观展。
而进入到竞价环节的作品，其设计师也要亲自上?台进行讲解。
顾南湘的“烛龙”系列是今晚的压轴作品, 半圆形的白色展台上?, 以红色为主色调的一套珠宝被妥帖地放置在黑丝绒的中心立柜中, 项坠、耳坠和手链上?都配以黑白珍珠，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熠熠光泽。
比这套珠宝更明艳照人?的是站在展柜旁的设计师。
顾南湘一袭黑色抹胸礼服，堪堪盖在膝盖上?方，简约线条掐出纤细腰线。
“烛龙又名烛九阴, 是中国先秦古籍山海经中的神兽, 钟山的山神, 无足之龙，开眼为昼
, 闭眼为夜……”
顾肖走进来?的时候, 看到就是这样的一幕。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站在属于她自己的舞台上?，乌发及腰，红唇潋滟, 她咬着清晰标准的汉语, 借翻译之口向?今晚的听众展示她的设计理念，不徐不疾，言谈间?神采照人?，灿若明珠。
那?种对自己热爱并擅长的事物源自骨子里的自信从容, 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每个人?都移不开眼。
但很?快, 顾肖的眸色便暗下来?。
他看到了顾南湘脖颈到胸口大片雪白皮肤上?细细的铂金链条，伶仃钻石点缀，高贵之余平添妩媚。
她本就漂亮，如今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在场的人?中已经有人?目露倾慕和觊觎，对台上?的珠宝，台上?的人?，都兴致盎然。
顾肖经过竞拍席后排时，便听到两个法国男人?在低声交谈。
“等下我?就去要这个设计师的联系方式，我?要追她。”
“优秀又漂亮的中国女孩，我?也喜欢。”
顾肖：“……”
台上?，顾南湘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唇角弯起?，眸光盈盈地注视着竞拍席，在看到最后一排坐着的男人?时，眼底划过讶异。
顾肖怎么回来?了？
但也只是一霎的讶异，顾南湘不着痕迹地调整好表情。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烛龙”系列本次参展的最高报价，引得现场一片惊讶声。
毕竟这个价格几乎是之前三件作品的总和。
竞拍席上?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什么来?头？”
“不知道，估计背后有人?捧。”
“新人?第一件作品就这个价位——”说话的人?摇摇头，圈子里有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强捧遭天谴。
那?位叫曹诚的买家并没有现身，委托了别人?代?他竞拍。果不其然，在第一轮竞价的时候，对方就直接追加了五十万。
随即有人?跟加五十万。
这人?显然是顾肖安排的。
“五百三十万！”
“五百六十万。”
“五百八十万！”
“六百万。”
“六百五十万！”
“七百万。”
顾南湘身姿笔直地站在台上?，漂亮的脸蛋上?不见半点慌乱，交叠在身前的指尖却捏紧。
这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
虽然知道哥哥会为她兜底，但这种不计后果的砸钱方式顾南湘并不认同，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不应该这样执着于一定要把这套作品买下来?。
而更令顾南湘担忧的是，她的“烛龙”与这样的高价并不匹配。
顾南湘想到上?台之前她问顾肖的事，对方花这么多钱为了什么呢？
哥哥说：“有人?想让你站到高处，再将你拉下来?。”
你会因?为站得太?高，成为众矢之的。
也会因?为站得太?高，摔得粉身碎骨。
她不解：“我?是得罪了什么人?吗？他居然这么恨我?。”
那?时通话已经临近尾声，顾肖沉默一瞬，“念念，做你喜欢的事。其他的，交给我?。”
顾南湘蓦然将视线落在最后一排的男人?身上?，顾肖始终都看向?她，他们?的目光相接，凝定，彼此心照不宣。
顾南湘忽然就觉得周身的血液都隐隐开始沸腾。
就算真?的有人?刻意为之又怎么样呢？
那?就当做漫漫人?生中的一场考验。
这一仗，她不是孤军奋战。
她和哥哥，他们?携手并肩，即便对方布的局天衣无缝，他们?也要凭自己的本事撕出一条生路。
顾南湘乌润的眼底倏然涌上缱绻笑意，生生不息，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好像，真?的站在了哥哥的身边，而不是他的身后，不是那?个永远需要他保护的妹妹。
场下的竞价仍在持续，报价已经来?到了九百五十万，之后的每一次追加将不能少于一百万。
替曹诚来的人不停地看着手机，显然在等进一步的指令。
眼看成交的小槌就要落下，那?人?咬咬牙继续抬价：“一千零五十万！”
顾肖的人眼皮都没抬：“两千万。”
全场哗然。
连顾南湘都呆住了。
只顾肖，坐在最后一排，神闲气?定地看着台上?的女孩，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男人?眼底凝着的浅浅笑意。
这场拉锯战好无聊，如果不是规则限制，他会直接让人?叫价两千万。
这是以南湘里命名的第一套作品，是妹妹的心血，在他这里，本就是无价之宝。
成交槌落下的一瞬，这套以东方元素为设计主题的珠宝终于觅得了它的新主人?。一场青年设计师的珠宝展，竟有作品以两千万的价格成交，也必然会引起?业界轰动。
而它的设计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女孩。
顾南湘快步走出后台的时候，被一个高大英俊的法国男人?拦下。外国人?表达爱意直接且热烈，当即就阐明来?意，问她是不是单身，他有没有资格追求她。
顾南湘越过法国男人?，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修长身影，他们?已经快要一个月没有见过了。
“抱歉。”
法国男人?：“？”
顾南湘向?对方表达了感谢，但也明确提出了拒绝。说完这些话，她转头看向?顾肖，眸光定定，却并不上?前，甚至微微歪头。
顾肖失笑，猜她应该已经处理好了一起?突发的追求事件，款步走上?前。他臂弯里搭着黑色的西?装，然后他便在法国男人?的讶异和不解里，淡定地把西?装披在顾南湘的肩头。
顾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这样心胸狭窄的男人?，不想他的女孩被窥视一分一毫，那?裸露在聚光灯下的雪白肩头和胸前熠熠细链，他早就想全部都遮挡起?来?。
“怎么办，我?有点后悔了。”
“嗯？”
“好像，不应该把你托举到这么高的地方。”
今晚之后，顾南湘势必会以最耀眼的方式出现在公众面前，向?来?博眼球的媒体会给她冠以诸多头衔，将她的美丽和才华成倍放大。
从前，妹妹只是他一个人?的妹妹。
现在，她以“顾南湘”的身份，开始被所有人?认识和了解。
顾南湘眼底的笑意更甚，“那?我?要是跌下来?了呢？”
“不会。”顾肖顺势牵住她的手，“我?会一直托着你。”
车子已经等在门外，两人?交扣的手指不得不在踏出布特林宫的侧门前分开。
上?了车，顾南湘仍然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很?魔幻，从得知有人?故意做局，到顾肖直接叫价两千万。
“你为什么直接加价到两千万？会不会……”
“想快一点结束。”
快一点结束，就能快一点让她走出注视的视线，就能快一点见到她，像在这样和她独处。
顾肖想再去牵顾南湘的手，却被顾南湘躲开，视线转而凝着女孩子莹软的眸子，一错不错。
顾南湘只能用眼神回答他：司机还在。
不得已，她只好拿出手机，给顾肖发消息。她好像没看到男人?眼底交织的情愫，一门心思都还在今晚的竞价上?。
【那?接下来?呢？要怎么办？】
顾肖看着亮起?的屏幕，眼底似有无奈，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分别了一个月，顾南湘好像无所谓。
长指轻点，顾肖收敛起?心思，开始耐心地回复她。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我?们?好好就利用】
顾肖告诉顾南湘，对方不过是想借用这样的高溢价和高曝光将她推向?风口浪尖，接下来?肯定会有针对她的大量揣测。
什么来?头，什么背景，凭什么第一套作品就被拍出天价。
之后便会涌出大量的“匿名人?士”，在他们?的夸张描述下她会被冠以“资本玩家”“顾氏小公主”“营销咖”，她的作品会被诋毁，被贬损。
顾南湘这个名字会在舆论?的洪流中成为众矢之的，被打上?“徒有虚名”的标签。
她的作品，她的自创品牌，会从此被唾弃，只要聊起?，就会有人?说：哦，我?知道，就是当初用钱砸出
来?的那?个……
圈内人?看不上?，圈外人?看热闹。
顾肖说得言简意赅，顾南湘却听得心惊肉跳，更细思极恐。
【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顾肖：【没必要】
顾肖选择现在才告诉她，就是不想让这些乌糟的事影响到她今晚在台上?的状态。
顾南湘：【那?现在呢？】
难道说以上?种种，因?为买家变成了顾肖，就不存在了吗？
顾南湘不解。
顾肖：【我?买下是因?为这是南湘里的第一套作品】
顾肖：【至于其他，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开口】
顾南湘讶异。
顾肖抬手摸她的头，顾南湘警惕看一眼前排的司机，发现对方并无反应，而且这个动作看起?来?也并无大碍。
哥哥摸妹妹的头而已。
“别担心，那?些潜在的隐患都不会发生。”顾肖微顿，又很?认真?地征求顾南湘的意见，“不过，你想要借这个机会，站到更高的地方吗？”
他可以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让丁点脏水落在妹妹身上?。
也可以顺势而为，托着她，让她飞得更高。
良久，顾南湘摇摇头，“两千万的价格，南湘里的风头已经够了，已经远在我?的预期之外。其他的，我?想慢慢来?。”
慢慢地去浇灌和滋养一个品牌，用源源不断的口碑作品说话。
顾肖点头，表示尊重她的决定。
车子快要驶抵目的地，这场聊天也接近尾声。
“哥。”
“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顾肖还是捏住了她的指尖，顾南湘飞快地瞥一眼前排的司机，又用尾指去勾顾肖的掌心。
顾南湘看得懂哥哥眼底的情绪，不想她问，不想她知道。
那?她就不问，就当……不知道。
*
车子很?快抵达公寓，顾南湘和顾肖一前一后进了门。
同样的位置，他们?曾吻得难舍难分，今晚也不例外，甚至因?为短暂的分别勾起?了身体更多的渴望。
顾肖比上?一次吻得更凶，他这个人?看起?来?清冷寡欲，接吻却很?犯规。从不满足于简单的浅尝辄止，一定要顾南湘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会放开她。
看她前胸口起?伏气?喘吁吁，看她无所依凭只能软在自己怀里，看她失神，看红唇被亲得微微发肿，眼底敛着盈盈水光。
蓦地，顾南湘觉得脖颈一凉，是顾肖挑起?了她身前的细链。
“这是什么？”
铂金链条蹭着颈上?细嫩的皮肤，因?为顾肖这样的动作，被礼服盖住的那?一部分也微微收紧，摩擦着更多的白皙柔嫩。
“胸、链。”
“嗯？”
顾南湘仰起?头，一双眸子水滟滟的亮。
“项链是装饰脖子的，手链是装饰手的，胸链是装饰……”
她咬着唇，不说了，只歪着头，看顾肖渐暗的眸色。
顾肖轻轻勾着细细的链子，也逐渐发现了它的有趣之处。
修身的抹胸小礼服纤浓合度，将胸前包裹得紧绷，细链贴触在白皙的皮肤上?，不知道延伸的下方是什么样子，但每一次微末的勾弄，顾南湘的脸便要红上?一分。
蓦地，顾南湘被打横抱起?，身体悬空的一瞬心尖也狠狠一跳，脚上?还勾着细细的红底高跟鞋，一截纤细笔直的小腿在空中轻晃。
顾南湘抓着顾肖身前的衬衫布料，“你……你放我?下来?！”
顾肖步子微顿，看怀里双颊染红的女孩子。
她怎么可以这么闹腾，前一刻刻意撩拨勾.引的是她，现在又要叫停的也是她。
触上?顾肖沉暗笔直的视线，顾南湘咽咽嗓子，“我?……我?想先洗澡。”
“嗯。”顾肖半点没有要把人?放下来?的意思，抱着顾南湘大步走进卧室，在女孩子慌张又羞赧的视线里撂下两个字。
“一起?。”
“？”
说是洗澡，顾肖却把顾南湘抱到门口，继而将人?放在宽大的洗漱台上?，他自己微微躬身在一旁洗手。
顾南湘看着哥哥修长的手指，身体轻易就被唤起?了记忆。
顾肖洗完手，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手指，他偏眸看过来?，顾南湘本能地往瑟缩一下，并在一起?的膝盖下意识轻蹭。
顾肖走过来?，双手撑在洗漱台上?，将顾南湘圈在身前，对上?她湿亮的眼睛。
他的目光太?有攻击性，顾南湘本能开始紧张，尤其在察觉到顾肖的手指正缓缓由尾椎至上?，一点一点滑过她的脊柱，按在蝴蝶谷中线的暗扣上?。
“从这儿开始解？”
第39章 口口
当顾南湘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大床里, 望着天?花板出神?的时候，她坚信，顾肖上辈子一定是做过?和尚的。
刚才在洗手间?, 她都以为他们应该会发生点什么，毕竟他都已经那样问了。
可其实并没有。
顾肖只是按着她礼服的暗扣，指腹轻轻用力, 细小的扣子刚好贴在脊椎骨的正中?, 被他按在骨缝间?, 带起隐秘的战栗。
“哥……”
“乖一点。”顾肖收手，轻轻拍拍她的脸蛋。
不要总是撩拨他，一次又一次。
顾南湘看他要走，用高跟鞋勾住他的裤管, “你说……你说要一起洗的。”
“多大了, 还要和哥哥一起洗？”
“？”
顾南湘发现, 顾肖是真的坏，有点管杀不管埋的意思。
“你……你不能这样。”
把她勾得不上不下, 然后就打?算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走开？
“你不能……”顾南湘咬唇, 脑中?一霎空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慌不择路地说了一个词, “始乱终弃。”
“……”
顾肖不得不重新和她面对面, 半晌轻叹一声，“你有准备吗？”
“准备……什么？”如果是心理准备，顾南湘想，她早就准备好了, 毕竟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梦里梦到过?。
“安.全.套。”
“……？”
“还是你想读书读到一半，去生孩子？”
“……”
更多的顾及, 顾肖没说。他们甚至在司机面前想要牵手都得偷偷摸摸，这个时候发生关系，太?委屈她了。
顾南湘当然没有一边念书一边生孩子的打?算，她有些心虚地看一眼?顾肖，理不直气壮：“你可以，不内.射。”
这一回?，换顾肖沉默。
洗手台的顶灯亮着，荧白?的光装满整个空间?，让彼此眼?底的情绪都无处躲藏。
安静的对视里，顾肖唇角扯出笑，被气笑了。
这么会有这么矛盾又可爱的女孩，会因为他的亲吻和勾弄紧张脸红，但也能这样大剌剌地和他说这样的话。
又菜又爱玩？
顾南湘抿抿唇，纤长?的眼?睫垂下，又在下一秒飞快抬起，看一眼?，又低下头。
“万一……万一不小心……还可以事后吃——”
顾肖却用指腹按住她的唇，不许她再说。
“伤身体。”
“……哦。”
“这么想要？”
“。”
然后，面前的男人?便拉着她的身体微微往前一带，她的膝盖因此而被迫分开，腿.间?发凉，心跳失序。
顾肖轻碰一下她的唇角，“那待会儿叫小声一点，吵醒元宝，它又要挠门?。”
顾南湘：“……”
而眼?下，顾南湘躺在床上，看着枕头边睡得昏天?暗地的小猫咪——
为了不吵醒它，顾南湘一开始紧紧咬着嘴巴，不敢发出丁点声音。可这太?难了，后来顾肖不得不帮她捂上嘴巴。
顾南湘的裙子已经皱成一团，顾肖的衣服却还整整齐齐穿在身上。
她脊背绷着，眼?尾烧红，眼?底带着明显的湿痕。顾肖轻吻她的唇角，在她耳边低声道：“念念，你这样，好像我在强迫你。”
话落的一瞬，顾肖堵上她红软的唇，掌心手背淋淋一片。
舒服是舒服了，但依然和上次一模一样。
顾南湘有点失眠。
半晌，她索性起床，轻手轻脚走出卧室。
顾肖的房间?还
亮着昏黄的光，怕他在开会或者和人?连线，顾南湘轻轻敲了下门?，探头进来。
房间?里的男人?偏眸，眼?底划过?诧异，“怎么了？”
顾南湘用中?指和食指化身走路小人?，示意他自己?是不是方?便进去。
顾肖摘下耳机，看着只穿着轻薄吊带睡裙的女孩儿，隐隐觉得自己?刚才的冷水澡可能白?冲了。
他起身走过?来，拉开门?，“怎么了？”
顾南湘又往房间?里看看，看到亮着屏幕的电脑，“你在忙吗？”
“让栩礼帮忙处理点国?内的事。”
“是我的事情吗？”
顾肖没否认，只抬手将她发顶蹭乱的头发拨了拨。
“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顾南湘咬着下唇里的软肉，“我今晚，可以和哥哥睡吗？”
“……”
顾南湘问得认真，乌软的眸子里澄亮干净，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这话的含义。
半晌，见顾肖不答，她又很恳切地补充一句：“盖着被子纯聊天?的……那种睡觉。”
顾肖：“……”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肖没办法再把人?往外推。顾南湘走进来，才将一直藏在身后的盒子拿出来，“这个，迟到的生日礼物。”
想到那晚顾肖已经收到了一个同品牌的手表。
“虽然你已经收到过?一个了，但是……”
“没收。”
“啊？”
“第二天就请西蒙还回去了。”
一块手表其实不代表什么，朋友间?的相互赠送也很正常。但他和温书言之间?的关系微妙，这种贴身的私人?物品再收就不合适了。
见顾南湘还呆呆地有些困惑，顾肖打?开盒子。不得不说，妹妹很懂他的喜好，送的手表完全符合他的心意。
“这种贴身物品，我收了，你会不高兴。”
“？”
顾南湘看着盒子里的手表，贴身……物品？好吧，也算。
她歪头，“哥哥会怕我不高兴吗？”
顾肖微顿，抬起眼?，眼?底划过?心疼。
“念念。”顾肖将礼物小心放在桌边，拽过?面前的女孩子，“会不会觉得委屈？”
“哥哥是说几次都没能做到最后吗？”
“……”
顾南湘弯起笑，抬手圈上顾肖的脖颈，“不会啊。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喜欢也是两个人?的事。除非——哥哥不喜欢我？”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
婚姻却不是。
可这一刻，触上顾南湘眼?底的笑，顾肖不想扫她的兴。
“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
“哦……那哥哥今晚可以收留你很喜欢的妹妹吗？”
“……”
*
顾南湘如愿以偿，和顾肖躺在了一张床上，但事实证明，这只会加重她的失眠，且“盖着被子纯聊天?的睡觉”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顾南湘又一次把手摸上顾肖的喉结时，指尖被人?捏住。
“再不睡觉，天?就亮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再不睡觉就不用睡了。”顾南湘语气中?充满遗憾。
房间?里拉了遮光窗帘，让她乌软的眼?睛显得愈发明亮，她趴在顾肖身边，吊带睡衣的领口根本藏不住风光。
“哥，你不好奇那条胸链是怎么戴上去的吗？”
“……”
平躺着的男人?翻过?身，抬手将她扣在怀里，不准她再用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也不准那张柔软好亲的嘴巴再说什么超纲话题。
顾南湘挣扎着仰起头，“那你让我亲一下。”
她像诱惑白?雪公主的巫婆，“让我亲一下，我就不闹你。”
顾肖低头看怀里的姑娘。
女孩子眼?底盈着笑，“我很乖的，保证不会亲脖子以下。”
“……”
感觉到箍在身上的手臂有所?松动，顾南湘攀着顾肖的肩膀往上凑了凑，在他放任的姿态里直接蹭到他的颈侧，柔软的唇贴了上去。
她说亲一下，却没说亲多久。唇瓣贴在顾肖颈侧，像是黏在上面一样，顾南湘甚至还在上面轻啜了一下。
“念……”
“哥哥，再让我亲亲嘛。”
她撒娇，他就没办法。
可这样温软的气息，这样亲密的贴触，顾南湘敏感察觉到扣在她腰间?的手臂在收紧。
位置倒转不过?一瞬，顾南湘躺在枕头上的时候眼?底还溺着狡黠笑意。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毫无征兆地被撞了一下，撞得她眼?底发酸。
顾肖倾身吻上她泛湿的眼?角，声线里带了些恶劣。
“就这么舒服？”
顾南湘说不出话来，本能地再度攀上他的肩膀，想撑着自己?的身体去吻他的唇。
唇齿相贴，口津交换的声音在夜色中?被无限放大。
“是从这里落下来吗？”顾肖用指腹蹭着她的脖颈，问她那两条细链的走向。
他的手指也寻着链条的走向。
“把这里扣住？”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好像看到了几根细细的链条将他最爱的糯圆兜住，缀在细链上的熠熠钻石映衬着糯圆之上点簇着的玫瑰酱。
小时候他喜欢的食物，长?大了依然爱不释手。顾肖咬上粉色的玫瑰酱，感受簇着的柔软在唇齿间?化开香甜。
比小时候自己?做的糯圆香甜万千倍。
那个时候他孩子心性，常常一个不够吃，还会悄悄藏一个。而现在，妹妹捉着他的手，声线轻软，“哥，你再吃吃这个呀。”
顾肖想骂脏话。
顾南湘曾问他会不会讲dirty talk，那个时候他回?避这样的问题。
现在他想讲，却又怕吓到她。
顾南湘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得逞了，直到她感受到了哥哥的手指。
“不要……”
顾肖抬头看她，一贯深静的眸底第一次潋滟着水光，让顾南湘失神?。
“不想这样，想……换一种。”
她像个贪心的小孩，想要哥哥再多一点纵容。
两人?的目光贴触，勾黏在一起。
修长?的指骨扣住了细白?的踝骨。
隔着一道门?板，顾南湘听到元宝的喵呜声，随即响起爪子挠门?的声音。在顾肖吻上去的一瞬，顾南湘克制不住地轻抖一下，叠着猫咪爪子划过?门?板的声音，像是挠在她的心尖上。
“喵~”
“喵~”
“喵~”
元宝孜孜不倦，它好像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一定就在里面，动物总是很敏感。
人?也一样。
顾南湘细白?的手指插.入顾肖乌黑的短发，阳台的窗户似乎没有关严，夜风倏然涌进，卷起窗帘的一角，将一汪月色倾投进来。
盈盈月光，映着女孩子的白?皙细嫩双.腿。
是下雨了吗？
空气里泛着潮湿，顾南湘听着了水声。
半晌，顾肖抬眼?，他们的目光得以重新接上。
顾肖去吻她泛着湿红的眼?角，顾南湘借着薄薄的月色，看到了哥哥下巴上盈盈的水光。
*
翌日，顾南湘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她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脖颈下元宝正在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一下地蹭它。
“乖一点。”
话一出口，顾南湘微怔。
难怪人?家说常年住在一起的两个人?从样貌到习惯都会趋同。她现在的这种说话方?式简直和哥哥一模一样。
顾南湘拎起小猫咪，和它大眼?对大眼?。
“喵~”
所?以哥哥每次说这话的时候，就是她现在的心态？
无可奈何，没有办法，除了纵容还能怎么办？哦，还可以口头教育，说一句毫无杀伤力的“乖一点”。
顾肖昨晚让她关机，顾南湘这会儿才点开手机，随即手机就像是昨晚的她，不停地抖着。
顾南湘有点儿发怔地看着嗡嗡响着的黑色小方?块，等它消停下来，她再点开的时候，里面的小红点数字已经达成上限。
电话、信息、短消息。
全世?界都在找她，她……哦，她因为想换一种方?式，被顾肖用嘴巴教育了。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顾南湘的脸颊
还有些微微发热，不得不压下心尖的异样，驱赶掉脑子里的废料，看似正经且淡定地点开消息。
梁音：【？？？】
梁音：【我的天?，是我瞎了吗？两千万！！！】
曾熙雯：【啧啧啧啧】
曾熙雯：【哥哥的手笔就是不一样，这得睡多少觉才能还完？】
周年：【就知道你超棒】
周年：【[厉害]】
杨雪：【南湘，这个人?，是你吗？】
杨雪：【[呆]】
周轶：【姐姐姐姐，你好漂亮！】
周轶：【我室友问，能不能追你？】
祁安：【v我五百万】
祁安：【帮你骂黑子】
看到“黑子”两个字，顾南湘连忙点开新闻链接。
没有，别说评论，连一个恶意揣测的报道没有。
哥哥言出必果，将她托举，也将她护得周全。
想顾肖，想见他。
顾南湘下压心中?的冲动，开始挑重要的一个一个回?复过?去，回?到Aurora的时候，她看到了Aurora长?长?的一条信息。
大约是自己?也曾为这个主题耗费无数心血，Aurora非常能共情她，她甚至觉得两千万的价格毫不夸张，艺术的价值本来就是因人?而异。
末了Aurora还问她，愿不愿意趁着这个机会，对外公布他们的合作。
顾南湘知道Aurora也在保护她，有了这位设计大师的背书，会让所?有事情看起来更具有说服力。
顾南湘心间?被柔软填满：【谢谢你Aurora】
但她并不想将Aurora牵扯进来。
片刻之后，Aurora给她回?复。
【亲爱的，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我非常期待我们之间?的合作】
【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骄傲】
某个瞬间?，顾南湘觉得眼?角发酸。
她真的好幸运，碰到了这么多善良的人?。
处理完所?有的消息已经是中?午，顾南湘又给顾肖发了个信息：【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顾肖几乎秒回?：【好，但下午两点有个会，我们可能只能在办公室吃】
顾南湘弯眼?：【那我现在就过?来！】
*
顾南湘来到维远的时候，顾肖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高特助刚刚把点好的午餐送进来，是维远自己?的餐厅，中?式西式都有。
“这个蛋饺好吃。”顾南湘弯着眼?，又夹了一个喂给顾肖。
顾肖点点头，吃得斯文，“是不错。”
明明二十分钟的午餐，就这样生生吃了一个小时。等顾肖丢完垃圾回?来，顾南湘看一眼?桌上的时间?，距离他开会也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吃饱没有？餐厅两点半还有下午茶，一直很受欢迎。”
顾南湘摸摸不存在的小肚子，“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优秀的饲养员。”
“那看来是喂饱了。”
“……？”顾南湘眨眨眼?，微微凑近，“哥哥每次都喂得很饱。”
她眼?底笑意盈然，明晃晃的撩拨。
“哥——”顾南湘又凑近一点，香甜气息在两人?的鼻息间?散开，“我刚刚用了水蜜桃味儿的漱口水，你要不要尝尝？”
顾肖垂眼?，看女孩子乌亮的眸子。
顾南湘毫不遮掩，无辜坦白?：“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和你接个吻。甚至我过?来，就是想——”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顾肖掐着腰抱坐在了办公桌上，这样的视角和距离让顾南湘看到了顾肖颈侧的异样，隐在白?衬衫领口里，暧昧的红痕。
是她昨晚亲的。
顾肖从来不会亲在这种地方?，因为她皮肤白?，容易留痕，又很喜欢穿吊带和抹胸的裙子。
顾南湘没忍住，用指尖碰了碰，“有点明显，下次亲得靠下一点。”
“……”
顾肖捉住顾南湘的手指，眼?底尽是无奈，他马上要去开会，她还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撩拨。
“乖一点，回?家再闹。”
顾南湘纤长?的眼?睫眨了眨，他们贴得那样近，她的膝盖完全贴在哥哥的身前。
“哦。”顾南湘故作天?真地应下，被丝袜包裹的小巧膝盖屈起，在顾肖的西裤前蹭了蹭。
第40章 回国
顾南湘没能回家?闹, 当天下午她和顾肖就接到了宁海那边的?电话。
山上?积雪路滑，顾老太太去禅院礼佛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脚，直接住进了医院。老人家?年事已高, 摔跤是?大忌，尤其在老爷子?过世之后，老太太的?身子?骨就不大好。
顾南湘当即就和学校请了假, 同顾肖一起飞回宁海。
十二月的?宁海, 潮冷的?水分?子?悬浮在空气中。
顾南湘和顾肖一下车就直奔医院, 虽然在飞机上?他们就已经知道老太太并无大碍，只是?扭伤了脚。
可对于年过八旬的?老人，扭伤也不是?小事。
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里，顾老太太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虽然已经满头银发, 但骨相上?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老太太眼底纳着笑, 拉着顾南湘的?手问她在国外的?生活和学习。
“那边和宁海的?气候不同，你可不能为?了漂亮冬天也穿裙子?, 不然等你到了奶奶这个岁数就知道辛苦了。”
顾南湘笑吟吟地应下, “我知道，我听奶奶的?。”
“哼，你呀, 就是?嘴巴甜, 转头就背着我去穿小裙子?了。”说?到这里，顾老太太又看向顾肖，“你是?哥哥，平时也要多劝着点, 念念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读书，你可得多照顾着点。”
顾肖点头, “您放心。”
闲聊半晌，顾老太太找了个借口，将顾肖支开。顾南湘知道，老太太这是?有话要和她单独说?。
待病房里只剩下祖孙两?人，顾南湘一边给老太太剥橙子?，一边笑问：“奶奶，你想和我说?什么？”
“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跟奶奶说?说?，出去这一趟有没有遇见合心意的?男孩子?？”
顾南湘心中微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话题。
“奶奶，我……”
顾南湘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顾老太太以为?她害羞，拍拍她的?手背，眼底敛着慈爱，“念念，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女，但这些?年在顾家?，奶奶是?看着你长大的?，同我的?亲孙女也没什么两?样。”
“奶奶这身体啊是?一天不如一天，就想着能在我活着的?时候，看到你和璟珩能立业成家?——”
“奶奶，你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顾老太太笑出声，摇摇头，“长命百岁，那我不成老妖怪咯？”
微顿，老太太又轻声问，“奶奶相中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你心里头要是?暂时没有合意的?，要不要……见见？”
“啊？”
*
从医院出来?，顾南湘和顾肖一起回雅园。雅园的?这栋房子?还是?顾老爷子?在世时置办下的?，黛瓦白墙的?三层小楼，矗立在错落绿荫之间?，是?宁海早年有名的?别墅区。
顾肖没让司机送到门口，在通往雅园的?步道边下了车，“走走？”
宁海的?冬天潮冷，顾南湘一下车就将下巴埋进柔软的?羊毛围巾里。
“冷？”
“有点。”
顾肖想去牵她的?手，顾南湘也在某一刻眼巴巴看向他。身边恰巧一对情侣走过，女孩子?撒娇地把手往男生的?脖子?里伸，又被男生捉着揣进外套包里。
顾南湘鼓鼓脸颊，略有些?失望地撇开眼，将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兜里。
明明她也有男朋友的?，可他们亲昵的?地方如今只有房间?。
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聊起顾老太太的?身体。
“医生说?奶奶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这几?年郁结在心，更多的?是?心病。”
顾南湘沉默，其实?顾爷爷缠绵病榻那几?年，顾奶奶的?心情就受到了很大影响，总是?一个人出神或者叹气。
“爷爷和奶奶的?感情太好了。那医生有没有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调解？”
“这几?年也看了不少?医生，中药常年调理?着，左右也就那么几?句话。”
顾南湘知道，多关心，多陪伴，不要刺激，不要动怒。
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顾肖忽然问：“奶奶后来?和你说?了什么？”
“嗯？”
“让我去和张院长打个招呼的?时候。”
“哦……”顾南湘弯起眼，笑眯眯地看着顾肖，“你猜。”
“……”
见顾肖不语，顾南湘又微微凑近，“奶奶说?……她相中了一个很不错的?男孩子?，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嗯？”
不等顾肖反应，顾南湘已经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去。
顾肖大步跟上来，“你答应了？”
“对呀。”
“……”
顾肖停下脚步，垂眼看眉眼带笑的?女孩子?，深静眼底沉着难言晦色。
可顾南湘根本不看他，仰头望天，“奶奶和我说那个男孩子特别优秀，父母都是?高知，为?人亲和善良，他自己如今也在国外读书，念的?是?天文学，三观正?脾气好，长得还——”
“所以你就答应去见？”
冷森森的一个问句。
“不可以吗？那我毕竟现在也是单——”顾南湘忽而?又冲顾肖眨眨眼，“骗你的?，我才不去。”
“……？”
顾肖微怔一瞬，看着女孩子?眼尾的?狡黠笑意，顾南湘已经越过他，继续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半晌，顾肖失笑，眼睫垂着，竟有些?失神。
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嫉妒又发慌。
顾南湘快要走到雅园的?大门时，却忽然停下脚步。草地里灰白一团，被及膝的?灌木丛挡去大半。
她往前走了两?步，探着头去看，不期然和一对圆溜溜的?黑眼睛对上?。
一只脏兮兮的?萨摩耶幼崽。
它看起来?不太好，大约是?因为?抢食被别的?流浪狗咬伤了后腿，干掉的?血迹还沾在白色的?皮毛上?。
小狗看见她没有躲，奶呼呼地冲她“嗷呜”了一声。
*
从宠物医院出来?，顾南湘抱着一个大号的?盒子?，狗狗的?后腿已经被妥帖包扎过，身上?的?污迹也清理?干净，此刻白绒绒一团，不乱动不乱叫，乖乖地窝在顾南湘给它选的?新家?里。
顾肖想伸手帮忙，顾南湘又躲开，“它认生，你别刺激它。”
顾肖：“……”
说?起来?也有趣，这只狗狗好像和顾南湘特别投缘，从把它草丛里抱出来?到现在，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宠物医院，只要顾南湘在身边，它就一点不闹。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顾南湘走到后门，“哥，你给我开个门。”
车门拉开，她把盒子?放进座椅后排，往里推了推，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好啦，辛苦哥哥开车，我在后面陪它。”
“……”
坐上?车，顾南湘又自顾和狗崽崽聊起天，问它疼不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小狗狗偶尔呜呜应一声，大多时候都是?用它圆溜溜的?黑豆眼看着顾南湘。
顾南湘被看得心都要化了。
红灯的?间?隙，顾肖问：“晚上?吃什么？”
顾南湘用指尖轻轻戳了下狗狗的?额头，“吃胡萝卜羊奶拌饭好不好？”
顾肖：“……”
家?里忽然来?了“新成员”，顾南湘忙得不可开交，先将小家?伙带进自己的?房间?，给它介绍屋子?里的?每一个功能区，又拉着带滚轮的?盒子?，带着狗狗到各处参观。
直到方姨将羊奶拌饭端过来?，小家?伙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顾南湘才依依不舍地走开。
“就这么喜欢？”
耳边冷不丁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顾南湘心尖一跳，差点摔倒，又被顾肖稳稳扶住。
温热的?手掌扣住她的?手腕，顾南湘转头就和方姨看过来?的?视线触上?。她慌忙挣开顾肖的?手，“谢谢……谢谢哥。”
“不客气，妹妹。”
“？”
顾南湘抬眼，看顾肖沉静的?眸子?，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可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越过顾肖，顾南湘看到墙上?的?挂钟，“都快八点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你终于想起来?我们还没有吃。”顾肖抬抬下巴，“羊奶拌饭，吃吗？”
“……？”
意识到自己被内涵了，顾南湘哼哼两?声，“小气鬼。”
从顾肖身边经过的?时候，却又蓦地被他捏住了指尖。
顾南湘下意识往厨房的?方向看去，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总有种他们在偷.情的?感觉。
指尖又被捏了一下，身边的?男人低声道：“你从回来?到现在眼里只有这只狗。”
顾南湘一边看着厨房，一边往顾肖身边靠近一点，“吃小狗的?醋啊？”
顾肖抿唇。
顾南湘弯起眼，小声道：“那我今晚还来?找哥哥睡觉？顺便?给哥哥赔罪好不好？”
“……”
“哥哥这次想要怎么教育我？手指和嘴巴都已经用过了——”顾南湘的?视线缓缓下移。
顾肖蓦地松开她的?手指，转身走开。顾南湘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甚至连肩膀都轻抖。
当晚，流浪小狗直接住进了顾南湘的?卧室，顾南湘给小家?伙取了个名字，叫“旺财”。顾肖听了之后，陷入沉默。
“不好听吗？”
“汪！”
“它说?好听。”
顾肖：“……”
*
翌日，顾南湘一早去医院看望顾老太太，老太太恢复得很不错，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顾南湘订了周末返回圣修斯的?机票，从京市飞，她正?好可以去京大看看梁音。而?顾肖还要再多待一段时间?，借这个机会去拜访维远的?几?位老董事和重要的?合作方。
两?人约了一起吃晚饭，顾南湘去看望她本科时期的?老师时，接到了顾肖的?电话。
一位朋友刚好从国外回来?，晚上?要和对方吃个饭。
顾南湘刚从老教授的?家?里出来?，一晃一晃地走在校园的?步行道。
“什么朋友啊，这么重要。”
她故意撒娇。
顾肖失笑，“晚一点带你去海大旁边吃宵夜？”
顾南湘上?学的?时候最喜欢海大的?宵夜，各种美味如数家?珍，
“那说?好了，一言为?定哦。”
“嗯。”
“你要是?食言，我就不理?你了。”
“不会。”
挂断顾肖的?电话，顾南湘又独自在校园里逛了一会儿，有男生羞涩地走上?前和她要微信，她摆摆手，“抱歉哦，不是?单身。”
顾南湘打算就在学校食堂简单吃个饭，回忆一下她的?本科生活，还没走到餐厅，手机又嗡嗡响起，是?顾承章的?电话。
“念念，晚上?有空吗？”
“陪顾叔叔一起吃个饭？”
*
顾承章约的?地方是?一家?宁海本地的?私房菜，餐厅隐在闹市的?小院中，初冬季节池塘里还开着艳艳的?荷花，碧柳成荫，春意盎然。
顾南湘来?的?时候顾承章已经到了，园子?里最好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那一汪四方池塘。
顾承章还是?前不久的?样子?，唇角挂着和蔼的?笑，抿了口白瓷杯里的?清茶。
“能在这样的?季节看到荷花，也是?雅致。”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觉得神奇，后来?哥哥告诉我，其实?就是?在池底加了暖水的?设备。”顾南湘在顾承章的?对面坐下，方桌上?两?样小菜，都是?顾南湘喜欢的?。
顾承章点点头，“你说?得对，但有时候好景致用来?欣赏就好，点破了，就没意思了。来?，尝尝这道嫩笋菠菜，叔叔记得你一直喜欢。”
“顾叔叔，这种嫩笋春天的?才好吃，这个季节的?都是?培育出来?的?。你一准是?被店家?给骗了。”顾南湘还像从前那样笑吟吟地和顾承章讲话，但语气里的?亲昵却有些?变味。
“是?么？我尝尝。”顾承章夹了一根嫩笋，慢慢嚼着，半晌
才评价道：“你说?得对，是?有些?不对味。所以这万事万物，还是?要顺应规律，不能背时而?为?。”
顾南湘弯着笑，不接话。
从顾承章打电话约她吃饭开始，顾南湘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顾肖始终都不愿意告诉她曹诚背后的?人是?谁，但顾南湘也不是?傻子?。能让哥哥这么忌讳，又对他们兄妹这么了解的?人，掰着指头数也没有几?个。
只是?她没想到，给她设下那样一个圈套的?人会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人，是?她叫了十几?年“叔叔”的?人。
“顾叔叔，您想说?什么，直说?好了。”顾南湘不喜欢兜圈子?，顾承章今晚单独喊她出来?，也显然是?想敲打她。
“还真是?孩子?心性。”顾承章摇摇头，抬眼看她，目光矍铄，“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看来?璟珩还是?没有把你教好。”
“哥哥教得很好，是?我愚钝，学得不精。”
“你倒是?肯护着他，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这份心意。”顾承章将视线投向四方池塘的?对面。
隔着簇簇荷花，木质的?栅格窗敞着，屋中的?一切尽收眼中。
年轻的?男女隔桌而?坐，正?是?今晚要陪朋友吃饭的?顾肖和许久未见的?温书言。
顾南湘眸色微怔，耳边又响起顾承章的?话。
“是?璟珩和书言，还真是?巧。”
顾南湘敛起眸中的?怔色，“宁海好吃的?私房菜统共就这么几?家?，哥哥招待朋友，当然要挑拿得出手的?。”
“念念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顾家?未来?的?女主人，应该也是?这个样子?的?。”
顾南湘眼中噙着笑，搭在腿上?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叔叔想让我帮忙参谋未来?嫂嫂？”顾南湘倏而?歪头，“那您可真的?为?难我了，您知道自己做不了哥哥的?主，所以想让我去当说?客？”
打蛇七寸，她也会。
顾家?这一脉人丁单薄，顾肖可以说?是?唯一的?继承人，他在维远待了多年，羽翼渐丰，顾承章投鼠忌器，既念着父子?之情，又舍不得这样出色优秀的?家?族继承人，也忌惮顾肖如今在维远的?势力。
所以她就成了那个软柿子?，是?吗？
顾南湘如是?想着。
顾承章到底还是?被戳到了痛处，他身居高位多年，从来?都是?被人顺着捧着，鲜少?有人会这样和他讲话，还都是?他不爱听的?话。
但恼怒不过须臾，顾承章面上?再度挂起和方才一样的?笑。
“那念念愿不愿意帮叔叔这个忙？”
“我不愿意。”
清清亮亮的?四个字，顾南湘唇角笑意未消，“哥哥想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应该由他自己决定，这是?他的?权利和自由。我和叔叔，谁都说?了不算。”
“净说?孩子?话。”顾承章摇摇头，又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他如果只是?顾肖，他当然可以自己决定，捍卫他的?权利和自由。可他不是?，他肩上?还担着维远，担着顾家?，担着顾家?多年的?清誉和名声——”
“顾叔叔。”顾南湘蓦地站起来?，眸中已有不悦，“您言重了。”
这顿饭顾南湘根本没想吃，如果不是?念着对面这个人是?哥哥的?父亲，她多一分?钟都不会再待。
顾家?的?清誉和名声——所以她就是?那个让顾家?清誉尽毁，名声扫地的?始作俑者吗？
“抱歉，我不太舒服，先失陪了，您慢用。”
“念念。”顾承章将她喊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在作祟，半晌他还是?轻叹了一口气。
“你五岁半来?顾家?，一待就是?十几?年。这些?年我不常在家?，你同我不亲厚是?正?常的?。”顾承章微顿，语气中有些?许怅惘，“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视你如己出，才不想你走上?偏路。”
顾南湘沉默，唇角抿得平直。
“念念，不谈我，老太太的?心意你是?该知道的?。这些?年她把你当成亲孙女一样地疼着宠着，别人哪怕说?你半句不是?，老太太也要同人家?理?论半天。你如果一定要这么不懂事——”
顾承章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抽出几?张叠在一起的?照片放在桌上?。
圣修斯深浓的?夜色，站在桥上?举止亲昵的?男女。
“老太太如今还在医院，医生昨天才刚刚叮嘱过，要多顺着她，不能惹她生气，更不能刺激她。你说?——如果老太太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
顾承章半转过脸，看安静伫立的?女孩子?。
“老太太如果因为?这件事有个三长两?短，你猜——璟珩又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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