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金色的蝴蝶(十四)
一直蹲坐等待的怪物, 看到人类回来,发出“咿!”的一声欢叫,朝人类扑过去。
搂抱着人类的腰肢, 摇晃着翅膀撒娇, “软软。”
萧阮低下头,打量着怪物,祂的神情纯净又透明, 完全看不见一丝杂质。
可就是这样天真纯粹的怪物, 偷偷地用信息素控制着他。
萧阮牙齿痒痒,他以为是自己太没有定力带坏了天真无邪的蝴蝶, 却没想到自己才是被勾引的那个。
怪物一开始就对着他散发着信息素。
抬起手稍微使了点力气, 用指尖戳了戳怪物的脑门, 半羞半恼道:“坏东西!”
“咿!”怪物用手揉揉额头,一脸莫名,怎么软软一回来就凶祂,祂一直都有乖乖等着, 不吵也不闹。
伸出舌头想要用蜜, 去讨好人类。
萧阮脸颊发红, 又来了!到处都是香香甜甜的气味, 无时无刻地不在勾引着他!
被甜蜜的味道一撩拨, 他就想要被怪物亲,被祂抱,跟祂做更亲密的事情。
原本以为是自己太那什么。
萧阮泄愤地咬住怪物的嘴巴,放肆地舔吻, 把怪物亲得直哼哼。
亲吻结束后, 萧阮把脑袋搁在怪物的肩颈处,轻轻地喘息着。
他沉沉地开口, “如果你敢标记除我以外的人,我就把它咔嚓掉。”张开手指做出剪刀的比划。
怪物没见过剪刀,不太懂剪的含义,但新长出来的尾巴还是不自觉一凉,想要缩回去。
可祂还是乖巧地把尾巴伸到人类的手中,任由人类拿捏着软肋,殷勤地撒娇,“咿咿。”
萧阮被取悦到,小蝴蝶用信息素有什么错呢,祂不过是在花心思讨他欢心罢了。
至于博士提出来换血的建议,他从来没打算过,他不觉得自己身体有对方的信息素有什么问题。
被标记也没关系。
难道没有信息素,他就能和小蝴蝶分开去过自己的生活,除非小蝴蝶不再分泌了。
他们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多一点,又有什么问题。
没安静两天,萧阮又被带出去了,这次来找他的是23号。
萧阮一路跟着23号,出了E区。
他来到陌生的区域,脚步有些迟疑:“你要带我去哪里?”
23号说:“韦斯特对你很感兴趣,不管等会儿他要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反抗。”
“什么意思?”萧阮脸色发白。
“只有活着才能离开伊甸,你也不想死在这里,对不对。”
“我可以离开?”萧阮一愣。
“再过一周,拍卖会举行,你和那只怪物将会被一起拍卖。”23冷漠说。
“曾经有一只拍卖品在拍卖现场逃走,那是一只鹰。”
萧阮脚步一顿,强压住心里的好奇继续慢慢向前走着。
“拍卖会场的穹顶那天打开。”
萧阮终于听出来23的话外之意,他急切地:“可是这个。”将手放在脖子的项圈上。
23轻扫他一眼,“等到那天你就知道了。”
他没有告诉409,逃走的那只世界仅剩下一只的斑斓黑尾鹰最后却选择撞死在高处的穹顶上,因为它的雌性死在被捕时。
接下来谈话终止,萧阮被23领到一间房前。
23敲响了门。
萧阮走进去,他看到前些天出现在玻璃房前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房间里是欧式复古的装饰,极尽奢靡。
靠在沙发上的韦斯特一抬手,用蹩脚的中文腔调:“把衣服脱掉。”
萧阮想要后退,他的肩膀被按住,23站在他的身后:“解开扣子,露出心口。”
“如果你不想被电击的话。”
萧阮只能照23说的做,他慢慢解开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那里的皮肤,光洁得毫无瑕疵。
韦斯特两眼发光地盯着,“beautiful。”转头看向23,“把我最喜欢的那套拿过来。”
萧阮被男人恶心的目光看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他有点不知所措,求救的看向23。
23并不关注他,像个机器人,把韦斯特需要的工具取来,萧阮认得23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把文身枪。
心里松了口气,如果只是文身,他还是能够忍受。
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萧阮被23死死地按住肩膀,“别动。”
萧阮抓握着沙发边沿的指节发白,手臂在颤抖,他咬着嘴唇忍住疼痛,不敢挣扎。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韦斯特终于停了下来。
他注视着409胸口完美的作品,来回欣赏了很久,才满意地挥挥手。
萧阮回到玻璃房时候,双腿都是软的,他快要歪倒,被怪物及时抱住。
怪物看出来人类的虚弱,紧张叫起来:“软软!”
萧阮强打起精神,勉强弯了弯嘴角,“别担心,我没事。”
解开领口,心口地那里,被纹上了一个图案,周围的皮肤还在泛红。
荆棘缠绕的牢笼里,困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蝴蝶。
怪物也看到了,用手指轻轻一碰,萧阮发出“嘶”的吸气声。
心口火辣辣疼。
“咿~”小蝴蝶心疼得快要哭了,祂伸出舌头轻柔地舔舐着人类的伤口。
被舔过的地方不再一抽抽地疼。
萧阮摸摸小蝴蝶的脑袋,缓慢地说:“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
“咿。”怪物低声回应。
时间一晃而过。
盛大的地下拍卖会,即将举行。
地面下,伊甸里的人在忙碌地布置会场,地面上,各国警方也在积极配合,展开围捕。
伊甸内部正在清扫内奸,疑似的几人被关起来,在拍卖会举行后,将会被处决。
……
F区。
“接下来,将要展示的是最后的拍卖品。”
“梁祝!”
头顶的幕布被揭开,萧阮眼前一亮,四周灯火通明,高台之上,围坐着一圈人,他和怪物被带到了中心展台上。
巨大的玻璃罩中,一只长着蝴蝶翅膀的金色怪物怀中抱着一个穿着旗袍的白皙的东方美人,蝶翼金光灿烂,慢慢漂浮在空中扇动着。
拍卖席里发出惊呼声。
“起拍价一亿一千万。”
“拍卖开始!”
萧阮冷漠看着拍卖席上不停抬起来的号码牌,面具下的眼神格外热烈。
摸着脖子上的颈环,不知道23说的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才到来。
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是一片片巨大的玻璃,围成的半球形,玻璃中央的最高处,露出一个缺口,可以看见碧蓝的天空。
被带到地下,萧阮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蓝天了。
周围水波荡漾,彩色的鱼群在水里游动,就像一座藏在海底的水晶宫。
怪物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也看到了天空,“咿!”祂煽动想向上飞去。
萧阮急忙拉住祂,压低声音:“再等等。”
拍卖进入最高潮,有两个人在最后角逐着。
价格不断攀高。
“九亿七千万!”
“十亿!”
“十亿五千万。”
“十二亿!”
“十四亿!”
【梁祝】最终以十四亿的价格被拍卖出去。
拍卖会结束。
志得意满的韦斯特在高台之上,准备结束语。
“轰!!”
整个会场都在摇晃,头顶的玻璃蔓延出裂痕,海水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
场厅里的人群慌乱起来,争先恐后朝出口蜂拥挤去。
很快,他们发现门锁了。
海水转眼就到了膝盖。
惊恐的吼叫尖叫此起彼伏,争抢着高地,即使再富有的人,面临生死也与穷人没什么不同。
撕开富丽的外皮露出里面的丑态。
没人在关心台下的拍卖品。
内应从里边把入口打开,军队和刑警进入A区,也出现抵抗,但马上就被压制下来,控制了管理中心。
脖子上的金属环突然发出咔嚓一声,用手一碰,它就分成两半掉了下来,
萧阮又把怪物脖子上的也卸下来。
他对怪物喊道:“咿咿,飞吧!”
“咿!”
怪物展开翅膀向天空冲去,巨大的冲击力击碎了困着他们的玻璃罩,玻璃碎裂开,缤纷落下。
蝴蝶带着祂的爱人向天空飞去。
一声枪响。
弹片擦过蝴蝶的翅膀。
萧阮向下看去,见到韦斯特正面目狰狞地举着一把枪对着他们。
“别乱跑,再动我就杀了你们!过来,把我一起带走!”
从人群跑出一个中年男人,急切摘下面具,露出脸,朝空中喊去:“萧阮,救救老师。”
海水不断升高。
萧阮皱眉看着黎儒民和韦斯特。
“带我走,我出钱,一千万!”有人大喊。
底下一片混乱,争抢着报价。
萧阮扭开头,面向怪物,对祂说:“继续飞。”
怪物听话向上飞去。
身后韦斯特气急败坏的大叫,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蝴蝶躲避着,还是有一颗子弹击中了翅膀。
祂斜着身体飞出了穹顶。
视野一下变得开阔起来,萧阮看到一片蔚蓝的海,不远处是海岸线,那里是成片的绿色热带树林。
地理位置离边境不远。
“你还能飞吗?”萧阮搂着怪物的脖子问。
“咿!”怪物肯定地回答。
萧阮笑了笑,主动亲了祂一口,“好,我们回家。”
怪物飞行的速度很快,也许是一两天,或者更久,他们就可以回到蝴蝶出生的森林。
被从海面营救下来还活着的韦斯特等人全部被逮捕。
水性不好的那些已经葬身海底。
警局里,韦斯特狼狈咬着牙,坚持说辞:“我只是被邀请来的普通商人。”
他不怕警方去查,反正他早有伪造好的新身份证明。
审讯室的房门被打开。
管理被带着走进来,警察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管理点头,“他就是是伊甸的经营者,韦斯特,他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们……”
韦斯特发狂起来,想要去掐管理的脖子:“你都胡说些什么,你承认的这些,是要一起被判死刑的!”
管理当然不怕韦斯特的威胁,从他背叛的那一刻起,就没想着要活下去。
他曾经为了钱,丢弃了良心。
最开始他背井离乡挣钱,是为了让家人妻子和孩子一起过上好日子。
他的工作能力强,很快得到韦斯特的赏识。
可是当他在伊甸助纣为虐的时候,一场全球流行的疾病夺走了他家人的性命。
而他却因为被困在地下,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管理醒悟过来。
他已经没有家人了,至少让那些家人还在可怜人,能够和自己的亲人重逢。
他决定背叛伊甸。
两国的警方联合破获一起重大的走私犯罪案件,牵涉之广,震惊国际。
72 金色的蝴蝶(十五)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身边开始出现飞舞的蝴蝶, 萧阮努力睁大眼,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可还是辨别出熟悉的场景。
他们终于回到了蝴蝶谷。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萧阮胸口一直坚持的那口气像戳破的气球咻地消散, 整个人极快地衰弱下来。
他勉强弯起嘴角,缓慢地说:“把我放下来吧。”
蝴蝶落在溪水边一处平坦的大石头上,把人类松开。
萧阮却没有站起来, 反而向后倒去。
“咿!”蝴蝶急忙将人类又抱住, 祂的手掌碰到了对方的后心口,掌心变得湿润。
被碰开的伤口开始往外渗血, 萧阮的脸白了白。
颤着声, 温柔地叮嘱:“我不在了, 你就回到森林里去,不要再傻傻地被人骗。”
“咿咿!”怪物感觉到人类生命在极快地流逝,焦急地喊叫出声。
萧阮静静看着蝴蝶,眸子里藏着深沉的歉意。
至少这一次, 他不会再让小怪物因为他, 继续暴露在人类的视野里。
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 没有能力去挽救, 这次他们运气好, 侥幸逃出来,下次呢。
抬起手触摸上蝴蝶的脸颊,用最后的力气:“以后见到人类躲着点知道吗?”
“咿……”怪物抱着人类低低地哀鸣。
怀里的人类闭上眼睛,气息渐渐变弱, 忽然, 怪物急促地扇动翅膀,发出尖锐的鸣叫, 响彻山谷。
阳光下,金灿灿的蝶翼上,金色仿佛在流淌。
怪物张开嘴,吻上人类的唇,舌尖出蜜的地方流淌出黄金一样浓稠的液体,落入萧阮口中。
最后的吻别。
萧阮用剩下的一丝力气,睁开眼,想再看看他的小蝴蝶。
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他看见了。
一只发光的蝴蝶。
所有的力气在消失,萧阮沉入了黑暗。
蝴蝶金色的翅膀从翼尖一寸寸地变白,光芒消失后,蝴蝶翅膀白得透明,仿佛脆弱得一碰就碎。
怪物眷恋地吻了吻沉睡的人类,将他轻柔地放平躺,展开翅膀朝森林深处缓慢飞去。
祂停在一颗高大的树顶,缩起身体隐藏在繁茂的枝叶中。
一点点重新变回了巨大蝶蛹的状态。
……
萧阮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蝴蝶谷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森林里迷路,怎么会突然晕倒在这里,站起来,莫名其妙,发现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当初那件了,竟然穿着一件绣满蝴蝶的长款旗袍,面料亮闪闪,还挺高档的。
萧阮疑惑地离开蝴蝶谷,在走了半天后,找到了当地人的村庄。
向导看见他,一脸吃惊。
用带着口音的汉语,问:“你是不是黎老师的那个学生?”
萧阮点头,他觉得向导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明明他们才失散没多久,对方看到他却一脸稀奇。
仿佛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萧阮被向导带回屋子休息,交谈过后他才知道,距离他和同学分开回去找项链,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月。
他不但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项链也还是遗失了。
照镜子,发现发尾有些长了,不得不承认,失忆的事实。
他得到向导的帮助顺利回家。
重新办好手机后,萧阮联系学校,校方竟然不知道他失踪的事情。
据说他在他的老师黎儒民那里请了长假,萧阮对此毫无记忆。
萧阮休息了几天,回到学校销假,明明恢复了日常的生活,他却觉得有一种陌生的情绪。
连同他丢失的记忆一起,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失去了。
去医院里检查,得到的结果十分健康。
他问医生:“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恢复记忆吗?”
医生看了报告摇摇头:“你这种情况,脑部既没有受过创伤,也不是心理问题导致,很难找回来,”
安慰道:“不要急,顺其自然,或许哪一天又突然恢复也说不定。”
萧阮离开医院回到家,洗完澡出来,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浑身上下白得发光,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完全不像是在森林里独自生活过的样子。
从小到大一直存在的疤痕消失不见,这具宛若新生的身体,一定遭遇过什么。
在心口的地方,有一块金色的,像蝴蝶一样的痕迹,刚开始萧阮以为那是文身,后来他发现,那是长在肉里的。
暂且压下一肚子无法解答的疑惑,萧阮正常的上下学。
几个月后,一则消息流传出来,他的老师黎儒民没有来上课,是因为参与国际犯罪被逮捕。
刚开始萧阮没有相信,没过几天,警方找到了他,牵扯到一场陈年旧案。
萧阮才知道,他以为正直善良的老师,其实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之一。
野生摄影不过是黎儒民替犯罪集团寻找猎物坐标的挡箭牌,萧阮父母意外发现了这个真相,被灭了口,伪造成意外死亡。
黎儒民数罪并罚被判了死刑。
那个名为伊甸的犯罪集团,被新闻公开出来,萧阮只看了一眼,他觉得那些离他的生活太遥远,很快抛之脑后。
因为发生的这些事情,对萧阮产生了影响,毕业后他放弃了野生摄影,进入一家杂志社,做了实习编辑。
偶尔看到身边人成双结对,一个人生活的萧阮也会觉得寂寞。
失忆过后,他的身体上发生了特殊的变化,每个月的几天,后颈总会隐隐地发烫。
身体变得湿润,渴求着被进入。
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去找人恋爱,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排斥那些对他有想法的人靠得太近,讨厌对方散发的气味。
恪守着身体界限,仿佛在为谁守贞似的。
午饭的时间,同事边吃边八卦。
“诶,你们知道伊甸那件事吗?”
“前些年,闹多大,还有谁不知道!不是都判死刑了,应该差不多已经被枪毙了吧。”
“不是这回事,被抓的人里面,有个疯博士,说自己发明改变世界的信息素,可以标记人类,要求用那东西免刑,你说可不可笑。”
“哈哈,我们人是万灵之长,怎么可能像低等动物一样被标记发情,你说是吧,萧阮?”
萧阮夹菜的动作愣了下,无意识地摸摸后颈,心不在焉地回答:“嗯。”
下了班,回到家里。
萧阮无力瘫软在床上,他的身体又开始躁动起来。
咬着嘴唇忍受着身体里酥痒,慢慢等待症状消失。
他不是没试过自我纾解,可是都没有效果,反而愈演愈烈。
闭上眼睛,他总是会情不自禁浮现被一只蝴蝶拥抱的画面,巨大金色的蝶翼覆盖在他的身体上。
萧阮发誓,他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起码可以百分百确定性取向。
一定是人。
……
安静的森林里迎来一波热闹的旅人,他们是全国各地汇集来的爱好户外冒险者。
藏在树叶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一直没有动静的蝶蛹开始晃动起来。
外壳慢慢裂开,露出一片金黄色来。
一群人继续往前走,忽然一棵树在摇晃,从树上落下来一个人。
前头领队的王凯乐,被吓了一跳。
“靠,树上掉下来什么东西!”
才看清,是个男人,王凯乐拿着手杖戳了戳,“喂!是活的吗。”
……
坐在警察局里,王凯乐夸张地比划,交代当时的情况。
“警察同志,情况就是这样的……”
做笔录的警察,敲了敲桌子,“姓名。”
“王凯乐。”
“不是问你,他的。”
“噢。”
一直在发呆的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金色的眼瞳动了动,“咿咿。”
王凯乐帮着解释:“我们一路上也跟他搭话了,他就只会这样咿咿地叫着,连句话都不会讲。”
“你看他都不会讲话,在森林里还没穿衣服,会不会是个野人?”
警察看被带出来,套了件不合身衣服依旧俊美无匹的金发男人一眼,“这个还要调查了才知道。”
……
“路易哥哥,你又要去蝴蝶谷吗?”村里的小孩喜欢这个新来的漂亮大哥哥。
路易拍了拍小孩的头:“是的。”
他被从森林带出来后,确定没有记忆后,被安排学习,能够独自正常生活后,安顿在了附近的村庄里。
自从跟随村民一起去过蝴蝶谷后,路易就一直念念不忘。
他脖子上戴着一根黄金蝴蝶吊坠项链,从来没有摘下过。
路易当地的民族服饰,波浪一样的金黄色长发扎在肩侧,坐在蝴蝶谷溪边的石头上,静静欣赏着蝴蝶谷的景色,无数蝴蝶围绕着他飞舞。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举着相机对他拍照。
“咔嚓。”
路易下意识地展出笑容,可当他看到相机后露出的陌生脸庞,情绪没来由地低落。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刚才拍照的男人朝他走过来,“你好,我叫杨兴,是个摄影师。”
“你好。”路易转过头,没有继续说话。
杨兴往路易旁边一坐,十分主动热情:“你是当地人?有没有兴趣去京市里,你这样的条件,可以去做模特儿,我可以给你介绍认识的杂志社。”
见路易始终不为所动,杨兴以为他不了解模特是什么工作,于是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他看照片。
“你看,就像这样,摆几个动作,拍几张照片就可以。”
“我看你刚才,找镜头的感觉就很有天分。”
天晓得,他刚才透过镜头,被对方的眼神打动,差点以为是爱情。
“我不想离开这里。”
“做模特儿肯定比你在老家的收入高多了,挣了钱,还可以回来,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杨兴继续劝说着。
“你看这些照片,多时尚,多好看,很多人可以看到你。”
他不停翻着手机里的相片试图说动路易。
路易神色淡淡,他对这些照片不感兴趣。
意外翻到一张抓拍上,看到画面里,男人清瘦冷清的脸庞,路易的眼神变了,他抓住杨兴想要滑动的手指。
轻声喃喃:“软软。”
路易又呆了呆,不明白为何脱口而出这两个字。
指着照片里的男人问:“他是谁?”
杨兴见路易终于起了兴趣,乐呵道:“他呀,是我在杂志社认识的,叫萧阮,好看吧。”
“萧阮。”
路易把这个名字在舌尖上来回咀嚼。
“他在哪里?”
“怎么,你也对他感兴趣?可惜他不喜欢男人。”杨兴摇摇头。
他眼珠一转:“不过嘛,你这种颜值去追求,说不定有机会。”
“只要去京市工作就可以见到他,要不要接受我的工作邀请?”
“我答应。”
73 金色的蝴蝶(十六)
Ago杂志新一期一经发售立刻卖脱销, 所有人都被封面上绝美的容貌惊艳。
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一下红遍全国,到处是这个男人的广告海报。
即使再不关注时尚圈,贴到大街上的海报, 萧阮也不可避免地见到。
上班的途中。
脚步不自觉停下来, 看着海报里,金发灿烂的男人,精致的眉眼, 瞳仁像琥珀一样流光溢彩, 他的眼神不含一丝杂质,透过海报静静地和画面外的人对视。
萧阮将手压在心口, 眼神无法移开, 只一眼, 他知道了什么叫作心脏被击中的感觉。
他感觉到身体在发烫,仿佛空气中都涌动着香甜的味道。
萧阮没能去上班,请了一天假。
……
办公室里,萧阮把托关系拿到的新一期杂志收好。
同事笑话他:“真看不出来, 你还追星?”
萧阮笑了笑, “难道我就不能有喜欢的了?”
年长的同事明显不赞同, “要我说, 与其花精力去追逐远在天边的明星, 不如多看看身边的人,我觉得隔壁的小张人还是不错的,又老实顾家。”
萧阮拒绝道:“感情是要看缘分,勉强不了。”
除了路易他对任何人都没感觉。
哪怕他知道, 对方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可能有机会在一起。
下班回到家。
萧阮又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花束,从一段时间起, 萧阮就时不时收到花或者其他更贵重的礼物。
署名的地方画着一只小蝴蝶,萧阮在心里称呼对方为,蝴蝶先生。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从监控记录上来看,一个高大的男人,不过对方对外貌遮掩得很好,每次出现总是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
即使知道没有恶意,萧阮也不喜欢这单方面的追求,更何况……
萧阮弯腰拿起花。
插在花束里的卡片上写着狂热的爱语。
【软软,我好喜欢你,想亲你,想抱你,想舔遍你的每一寸肌肤。】
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个男人是个变态无疑。
萧阮抱着花束,凑近闻了闻,原本他该把变态送来的这些花都给扔掉的,可是这些花上沾染的香味他特别喜欢,舍不得丢掉。
他放下花,将花朵插进床头的花瓶里。
坐下来,打开杂志,慢慢地欣赏上面男人最新的写真。
……
路易钻进一辆黑色的车里,摘下口罩和墨镜,他的外貌特征太明显,很容易就在路上被认出来。
刚开始他没有这个意识,被一群人追了整条街,终于学会了出门掩饰身份。
回到住所,路易打开门,看见杨兴在,现在是他的经纪人。
“又去萧阮家送花了?”
路易问:“你怎么知道?”
杨兴:“你看你嘴角都快咧天上去了。”
“你不觉得,你的追求方式有点问题?”
路易坐下来,奇怪地问:“有什么问题?”
送花送礼物难道不是追求最基本的步骤,难道要跳舞?可是他还没学会。
“没问题,你开心就好。”杨兴叹口气,他旁敲侧击问过萧阮。
哪知道,对方认为那些是一个变态追求者送的,准备抓住他,就把东西还回去,被贵重礼物打动,那是不存在的。
路易弯着嘴角,想象收到花束的萧阮会有多高兴,每一朵花都是他亲自挑选,包装好的。
他还在卡片上留下真情告白。
相信不久,软软就能接受他的爱意。
……
伴随着带着微微甜味的花香入睡。
萧阮梦里金色的蝴蝶有了具体的形象,祂长得和路易很像,五官的走势相同,只是眼睛是蝴蝶一样的复眼,身体更加地奇特。
在梦里,他同蝴蝶做了许多脸红心跳的事情。
清晨醒来,身体湿漉漉,萧阮怅然若失,自从喜欢上路易,他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夸张了。
他习以为常地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清理身体。
温热的水倾泻而下。
萧阮微微低下头,看着心口处那块金色的蝴蝶斑纹。
几年时间过去,它的特征都没有变化,或许这个东西会跟着他一辈子,就像半途增生的胎记一样。
擦干净身体的水分,萧阮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男人,线条流畅,眉目清丽,他的外貌或许不错,可是在美人如云的时尚圈,也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路易那种完美无瑕宛若美神降世的容貌。
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萧阮压下心里想要接近对方的想法,认识了又能怎么样呢,路易会爱上这样平平无奇的他吗,只会让他,更加地欲壑难填。
睫毛慢慢下垂。
路易,是天上的明月,是他的痴心妄念。
……
除了关注路易的活动收集他的周边,萧阮依旧过着普通的每一天。
那个变态依旧会送花过来,只是和萧阮上下班的时间错开,他们从来没正面相遇。
看在鲜花特别好闻的面子上,萧阮再三犹豫,没有去报警,毕竟对方连当面骚扰都没有过。
最后他决定在门上留下便利贴让对方不要再送了。
高兴送花去,沮丧回来的路易,手中握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的话语令他心碎。
【不管你是谁,不要再送花过来了,我不喜欢,还有你的那些礼物,请给个地址,我会快递还给你。】
软软不喜欢被他追求。
杨兴无语:“你就没有想直接去跟他当面告白?”
路易抬起头,两颊扑的一下变红,咬着嘴唇,娇羞全写在脸上。
支支吾吾:“我,我还没,准备好,万一,软软拒绝了,怎么办?”
杨兴看着路易的脸欲言又止。
“你好好照照镜子,长着你这样的脸,有谁能够拒绝得了!”
他要是有这张脸,早冲上去了,哪里还会偷偷摸摸地送花。
“真的吗,你说软软一定会答应我的追求?”路易的眼睛变得闪亮起来。
杨兴一哽,这还真说不准,萧阮这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无性恋,从来没有人成功闯进他的心里。
路易站起来走动,在房间里打转,兴奋道:“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就去告白,我要怎么讲,要不要先准备一下告白的稿子,要写多少字,一千会不会不太够。”
杨兴一脸黑线,“别想了,你马上还有活动,收拾一下,跟我出门。”
“啊?”路易失落停下来。
杨兴恼火:“啊?要不你以为我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专门来陪你聊天?”
路易呐呐:“也许是闲。”
……
或许那个变态听进去萧阮的话,第二天真的没有送花过来,不过这些萧阮也来不及关心了,他被杂志社安排出差,收拾东西要去其他城市采访。
他要采访的名家隐居在一座海滨城市,微凉带着咸腥的海风吹拂在脸上。
这是萧阮第一次见到海。
有可能路易正和他也在看着同一片海,时刻关注路易的活动,他知道对方也恰巧在同一个城市接应工作。
一片沙滩上,一群工作人员聚集在一处。
路易摆好姿势躺在金黄的沙滩,昂着头,白色的丝绸衬衫半解开,露出饱满的胸膛,海水冲刷上来,打湿掉衣服。
整个场面又野又欲。
摄影师抓紧镜头拍摄。
拍摄结束后,路易清理掉身上的沙子,换了身衣服出来。
对杨兴伸手:“项链。”
杨兴把暂时保管的项链还给他,“又不是什么值钱的首饰,你好歹现在也是一线模特,总带着这个,有点掉档次,D牌送你的那些,更适合。”
路易把蝴蝶项链戴好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瞥了杨兴一眼,“你怎么不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很丑。”
杨兴跳脚:“那能一样吗,我这是结婚戒指!”
他遇见真爱,已经结婚半年了,摸了摸手指,很甜蜜地炫耀:“你懂什么,这是我家宝贝的祖传戒指,是传家宝。”
……
傍晚的夕阳洒在城市的街道上,这里的房子建筑充满生活气息,有着独特的风格,从院子的墙上会攀爬出来开得热闹的花枝,宽窄不一的小巷子交错纵横。
采访结束后,萧阮走在巷子里,往酒店的方向漫步。
隔壁一条街忽然人声鼎沸,尖叫不绝于耳,萧阮看见一群人穿过街道,向他这条街跑来。
人群的前方,有一道奔跑的身影,金色的长发随风飞扬。
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正朝着他奔过来。
路易迈着长腿像没头苍蝇一样往前冲,他的行程被暴露,几个私追闯进海滩拍摄现场一直跟着他拍,路易被追着跑,还惹来了一群好热闹的路人。
萧阮看到路易身后跟着举着手机的人群,大概也猜到了情况。
在路易从他身边跑过去的时候,他忽然从巷子口伸出手,将对方拉了进来。
“走这里!”
突然被拉住手腕,路易猛地一滞,想要抽回手,可他一转头,就看见拉住他手的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被拉住的手腕,像被火撩着一样,一路烧上来,路易整个人都迷瞪了,烧得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会机械地被对方牵着跑。
巷子原本就狭窄,原本就是凑热闹的人群见挤不进去,渐渐不追了,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少。
除了几个锲而不舍的。
萧阮拉着路易躲进一道曲折隐蔽的墙缝拐角处,不往里走,根本看不出后面还有空间,他们躲在那里,等待追逐的人从巷口跑过去。
不足一人宽的缝隙,挤进来两个高大男人。
两个人被紧紧地挤在一起,萧阮小声地抱歉:“再忍忍,等他们走过去。”
“嗯。”
路易的脸红到耳根,整张脸红扑扑,心脏砰砰地跳,微微地喘着气,也不知道是跑出来的,还是怎么的。
萧阮昂起头,双唇和对方险险擦过,近在咫尺的距离,萧阮连路易的眼珠瞳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琥珀里流淌着暗金色。
原来杂志上拍摄的是真实的颜色,不是后期处理。
两个陌生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你看着我,我瞧着你。
挤在一处,对方炙热的呼吸喷薄到他的皮肤上。
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萧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软。
从来没想过会和路易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对方真的就如同他想象的一样,连气味都是香甜的。
红霞慢慢从白皙的皮肤上浮起,熟悉的痒意从身体里蔓延出来,如果没有背后的墙壁支撑,他恐怕要软倒在地上。
萧阮挪动身体,想要分离开点距离。
路易的手臂从背后穿过来,间隔他和墙壁,将他更加地压紧。
从路易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香甜味道摧毁着萧阮的理智,他的视线定定落在男人蜜色的唇瓣上。
怎么办,好想亲。
“我可以亲你吗?”
嗯?他竟然讲出来了?!
不对,讲话的不是他,萧阮看见眼前的唇瓣在一开一合,小心翼翼地试探,嗓音像裹了蜜糖般动听。
他在说什么?亲?亲谁?被香甜的气息包围,萧阮的脑子一片浆糊,没办法理解字句的含义。
本能的倾身咬住开合的唇瓣,贪婪地撬开,追逐着对方的舌头,炙热缠绵。
好甜,为什么连嘴巴都是甜的。
踮起脚,把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压在墙上,深深索吻。
舌尖的触感令人沉醉,萧阮吻得又急又用力,舌尖打着颤,扣住对方挣动的后脑,恨不得将对方整个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像是在沙漠里行走即将干渴死去的旅人找到了最珍贵的水源,贪婪毫无节制啜饮着。
清凉的水源滋润了他积年累月的焦渴,连后颈的搔痒都缓解不少。
被他压制在墙上的男人,也不知是无力反抗,还是无心抵抗,顺承着他的强吻,萧阮迷失在对方浅浅的回应里,忘记他们只是刚见面的陌生人。
直到被他深吻的男人发出细小的呜咽,萧阮才从沉醉的交吻里清醒,猛地松开对方。
萧阮瞪大了眼睛,他都做了什么。
他竟然强吻了路易。
这一定是在做梦。
74 金色的蝴蝶(十七)
萧阮不记得自己那天是怎样狼狈跑掉的。
他不敢去打听。
路易会不会把他当成变态涩情狂, 或者早就已经报警。
他以为送花的人是变态,没想到他自己才是变态的那个,竟然乘人之危, 强吻了梦中情人。
他不但管不住自己梦, 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从海边回来后,处理完工作,萧阮休了几天假。
他整理房间, 把路易的周边收集起来, 放进箱子里,封存起来。
不能再这样迷恋下去了。
萧阮下定决心进行断舍离。
“砰砰。”门被敲响。
浑身一激灵, 会不会是警察已经上门了, 萧阮急忙把箱子收好, 要是被撞见,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所有人,铁定以为他是有预谋的犯罪。
收好东西,萧阮紧张地去开门。
门从里面打开, 外面站在的并不是警察, 而是一身黑色的男人, 带着黑帽子, 黑墨镜, 黑口罩。
手中还抱着一大捧鲜艳的花束。
鼻尖是馥郁花香,闻到似曾相识香味,原来路易身上的味道和每次收到的花香很像,怪不得他会下意识喜欢这些花。
见不是警察, 萧阮心下一落, 迁怒地瞪向来人。
“不是说了我不收,你为什么还要送来!”
“软软……”戴着口罩的男人, 发出沉闷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委屈和无措。
只知道愣愣地把花往萧阮面前递。
萧阮看到花束里插着一张粉红的卡片,上面写着。
【软软的嘴唇好软,还想再亲亲。】
萧阮被迫又回忆起来小巷里那狂乱的一幕,怒火中烧,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花束,举起来,朝对方砸去。
“死变态,你还想亲!”
黑衣服的男人被他突然的攻击吓得往后一退,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萧阮继续扑到男人身上,拿花束砸,单方面发泄着怒火。
路易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火了恋人,也不敢反抗,抬手护住要害,被动承受着。
两人在玄关的地上扭打,萧阮看到从男人脖子里掉出一串金色坠子,蝴蝶随着动作来回摇晃。
萧阮丢掉手中的花,一手用力压住男人的肩膀,一手抓住蝴蝶。
惊奇道:“我的项链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男人条件反射的去抓项链,却抓在萧阮的手上。
委屈巴巴:“是我的。”
萧阮怒道:“明明就是我的。”
他怎么可能会认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蝴蝶,是他父亲为母亲亲手定制的。
也是萧阮准备送给未来爱人的。
项链和萧阮的记忆一起,早在好几年前丢失在蝴蝶谷附近的森林里。
他的声音软下来,好言相劝,“项链你是从哪里捡到的,这确实是我丢的,我可以花钱买回来。”
男人摇摇头,“不要钱。”
“不要钱,你想要什么?”低下身体俯视地上的男人。
“唔。”男人发出一声低喘。
萧阮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被他压在地上的男人身体的变化,脸上腾得热起来,急忙想要挪开身体。
在心里骂道:“果真是个变态。”
他的腰被从后方报上来的手臂死死掐住。
萧阮的脸色大变,声音都慌张起来:“你做什么!”
被他摔打的花瓣零落在男人的身上,到处是花的香甜味,萧阮的腰都软了。
心慌地想要从男人身上爬起来。
挣扎间挥掉了男人的帽子,金闪闪的长发在地面倾泻开来,萧阮的动作一愣,伸手去摘掉对方的墨镜。
鎏金眼瞳暴露在萧阮眼前,他认得眉眼。
萧阮又扒开了对方的口罩。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描摹过千百遍的容颜。
心脏重重一跳,迷茫得眨眨眼睛,整个人都傻住。
很难把变态,跟路易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思绪一片空白,路易怎么可能会是给他送花的变态。
“软软……”男人羞怯喊道。
萧阮直愣愣地看向男人。
他在叫我什么?为什么喊得这样亲密,含情脉脉?
为什么他会跟路易用这种姿势坐在地上。
萧阮的脑袋嗡嗡直响,cpu都要烧干了。
……
“我们在恋爱?”
什么时候的事,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中间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关键,还是他又失忆了?
萧阮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含羞带怯,脸颊红红,眼睛湿漉漉的俊美男人。
“软软那天亲了我,难道不是答应我的追求?”
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吗?
亲一下就是恋人了。
还有,他什么时候被路易追求过的?
哦,他一直在被变态追求。
路易就是那个变态。
他的日日夜夜惦记的梦中男神其实一直在偷偷追求他。
萧阮的心狠狠梗了梗。
艰难开口,“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路易轻轻瞥了他一眼,慢慢地低下头,耳朵红得滴血。
“我怕被拒绝。”
萧阮的表情几乎冻住,在心底疯狂呐喊。
他怎么可能拒绝!!
路易咬了咬嘴唇,慢慢地挪到萧阮的身边,拉住他的手,低垂着眼,睫毛微颤。
“软软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对吗?”
萧阮低头看向被握住的手指,对方的骨结修长。
轻轻应了声,“嗯。”
“那我可以亲你吗?”
萧阮点点头。
“你不会揍我吧?”路易担忧问。
“不会。”
萧阮在心里哀叹。
完了。
他在男神心里的形象彻底毁了,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倒流回开门前。
路易慢吞吞凑近,紧张地说:“那我亲了……”
双唇缓慢地贴近,轻轻地触碰上,像是被蝴蝶羽翼浅浅地抚摸过。
路易微微低头,轻啄他的唇瓣,舌尖笨拙地在唇上辗转,像小奶猫一样舔舐。
香甜的气息包裹着,萧阮情不自禁张开嘴,反口叼住对方的舌头,攻城略地。
唇齿交缠,路易被他压在沙发上亲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气息渐渐灼热,萧阮慢慢地止住了动作,松开了对方。
“我去下卫生间。”他说。
冰冷的水倾泻落下,压抑着身体里绵延出来的渴望。
不想在确定恋爱的第一天,除了暴力以外,在恋人那里还背上涩情的形象。
再等等。
等他和路易的关系更亲密些,等到他能够自然地把身体的异常袒露给对方。
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来,萧阮冷静下。
他在路易的身旁坐下,开始询问:“那条项链你从哪里得到的。”
路易摇摇头:“不知道,不记得了,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戴在脖子上。”
他扭扭捏捏把项链取下来:“虽然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舍不得,但是软软想要的话……”
路易把项链塞进萧阮的手中。
萧阮摩挲着黄金蝴蝶,项链回来了,他丢失的那一段记忆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他看向路易:“你说你不记得?是怎么回事?”
“我在一片森林里醒过来……”路易向他解释。
萧阮十分震惊,路易和他一样,在蝴蝶谷附近失去了记忆。
萧阮想,会不会他跟路易其实在失忆的那两个月里有交集,要不然他怎么会对路易一见钟情,对方还带着他要送给爱人的项链。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从外星人,UFO,到人体改造。
当然这些,萧阮只能猜想,无法求证。
他无比地想要知道,那失踪的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阮把项链展开,金色的蝴蝶在空中摇晃,仿佛在飞翔一样,他的脑中一闪而过金色的画面,又消失不见。
路易眼巴巴盯着项链,瞧着十分不舍。
萧阮倾身朝路易挨近,双手环绕路易的脖子,把项链挂上去。
“物归原主。”
路易的脸红扑扑,眼睛水汪汪:“你不要啦?”
萧阮笑了笑,在路易的耳边说:“送给你,就是你的。”
再没有比路易更适合戴这条项链的人了。
路易的脖颈处散发着甜美的香味,萧阮忍不住凑得更近闻了闻。
差一点沉迷,他又马上移开距离:“你喷的什么香水?味道这么甜。”
路易抬起手臂,闻了下,疑惑道:“没有什么味道,我都不喷香水的。”
“你真的没有闻到?那种香香甜甜的。”萧阮狐疑,路易出现后,空气里明显弥漫着。
还是说,这个味道只有他闻得到,是他嗅觉太敏感了吗?
萧阮没继续讨论。
因为要参加下一场的活动,路易依依不舍地离开。
临走前,他眼巴巴地看向萧阮。
萧阮一脸莫名。
路易重新戴好帽子和墨镜。
走到门口,准备戴上口罩的时候,路易转头在飞快萧阮的唇上亲了一口,挂上口罩,跑出门。
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萧阮迟钝地抬起手摸摸唇上还残留的柔软触感,愣了几秒,轻轻地笑起来。
傻乎乎的,都说了不会揍他的。
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自己,暗恋成真这种像童话一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萧阮到现在还有几分不可置信,仿佛在做一场美梦。
等等。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关键忽视了。
他还不知道。
路易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在海边相遇之前,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他甚至忘记要路易的联系方式。
萧阮捂住头蹲下身,不由地懊恼。
为什么第一次谈恋爱,会是这样乱糟糟的情况,跟他幻想中的节奏一点也不相同。
他想象中的爱情,应该是。
他跟爱人,慢慢地相处,日久生情,了解彼此的每一个习惯。
夜晚,他们相拥一起入睡,他会在天明时候亲吻自己的爱人。
现在的他,就像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馅饼砸得晕乎乎。
他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吸引到路易。
会不会很快就被厌倦抛弃。
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
……
拍摄停下来,杨兴皱了皱眉头:“你今天状态很不对劲。”
“我很好啊。”路易眨着眼。
杨兴看着他不断上扬的嘴角:“现在要扮演的是忧郁的王子,你一直笑,让拍摄工作怎么进下去。”
“有么,我没笑。”路易否认。
杨兴把拍照模式的手机竖到路易眼前:“看清楚再回答。”
手机里的男人,嘴角弯弯,一脸笑意。
“你今天到底遇到什么好事?”
“软软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路易一脸甜蜜。
杨兴一惊:“你们真在一起了?”
路易腼腆点头。
杨兴恶魔低语:“你现在满脑子想着谈恋爱,不好好工作,到时候失业,马上就会被甩掉。”
“萧阮肯定不会喜欢无业男。”
路易的表情一下变得忧郁。
杨兴:“OK,路易准备好了,可以继续拍摄。”
……
75 金色的蝴蝶(十八)
抱着花束的男人再次出现萧阮家门口。
萧阮打开门, 接过花,展现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态度,弯了弯眉眼, “好香, 谢谢,我很喜欢。”
走进房间内,路易脱去伪装。
金色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 露出完美的五官, 两眼亮晶晶,一脸笑意地注视着他。
萧阮的心脏砰地一下跳动, 不管看多少次, 他都对这张脸没有抵抗力。
这样好看的人, 竟然是他的男朋友。
萧阮微微垂下眉眼,问出了心底的疑虑。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普通的人?”抿了抿唇,忐忑不安地等待回答。
路易漂亮的眼瞳猛地睁大,挺身抓握住对方的手, 语气急切:“软软, 为什么会这样想?你一点也不普通, 在我眼里,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
萧阮低头嗫嚅着:“可是我们以前都没有见过。”
路易:“见过的, 我是因为你才会来这里,留在京市也是想要跟软软在一起。”
“我们见过?什么时候?在哪里?”
萧阮抬起头,用力回忆,如果见过, 他不可能会忘记这样的一张脸。
路易脸颊浮起淡红, “手机的照片里,半年前, 在蝴蝶谷。”
萧阮呆住。
所以,他们两个竟然都对彼此的照片一见钟情,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
“我本人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萧阮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隐患提前说出来。
路易摇头:“一样地,从蝴蝶谷来到京市,见到软软第一眼,我就知道。”
他牵起萧阮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软软或许不清楚,我有多喜欢你。”
“那时候我什么记忆都没有,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
“是你,让我看到了以后,以后的生活的每一天,我都想要跟软软在一起。”
柔软的唇瓣在手背上摩挲,就这样被突然告白,一股热流从脖子往上爬,萧阮的脸颊绯红,整个人都发烫。
他想说,他也一样。
从蝴蝶谷回来后,他的情绪陷入一种麻木的状态,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心里失去。
自从见到路易的海报那一眼。
他的世界被金色点亮。
不过路易倒是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反而,更加地可爱,令他无比地心动。
抬眼怔怔看着眼前的恋人。
他们四目相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彼此的倒影。
空气中飘荡着花香。
萧阮的心脏剧烈跳动。
……
就这样和路易确定了恋爱关系。
黑暗的电影厅里,路易摘下掩盖外貌的口罩,深深吐了口气。
萧阮好心提议:“其实也不用天天这样一起出来玩,你不太方便就算了。”
路易在黑暗中抓住萧阮的手,十指交叉在一起,鼓着嘴巴,“可是我很想跟软软约会。”
他还专门做了个列表,里面列出了情侣必到约会地。
这才哪到哪,还有一半没打卡。
奶油爆米花烤得又香又脆,萧阮捏了一颗扔进嘴里,从那过后,他的口味发生了小小的变化。
有些嗜甜。
虽然这些甜食,吃到嘴里,也不是太合他的口味,但聊胜于无,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路易凑过来,冲着萧阮张开嘴,萧阮随手捻了一颗塞进他嘴巴里。
两个人,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看电影。
看完电影,路易又拉着萧阮去了水族馆。
五彩缤纷的游鱼从四周游过去,萧阮新鲜打量着各种奇特的海洋生物。
一只大章鱼噗地趴到面前的玻璃上,萧阮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撞在路易结实的胸膛上。
路易从身后搂住他:“吓到了?”
萧阮摇头,他们掠过鱼群,又继续往后面逛去。
路易高大的身材,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很显眼,还戴着墨镜口罩奇怪的打扮,时不时有目光朝他们飘过来。
没逛多久,萧阮就拉着路易出去。
从清凉的水底世界一走出,迎面的热浪扑过来,萧阮看包裹严实的路易,一副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拉了拉他的手。
“回去吧,我逛累了。”
“好。”
车子往近郊的方向开,最后停在了一座别墅前。
房子四周碧树成荫,走进去,是田园风格的室内,每一处装修都合他的心意,屋后是座小花园,种满了各色鲜花,还有藤条缠绕悬挂着的秋千,百花盛开,蝴蝶飞舞。
萧阮眼睛亮了亮:“好漂亮,这些都是你自己打理的?”
路易轻点头。
联想到对方每次送来的花束和院子里的花品种一样,萧阮问:“你送我的花,也是这里摘的?”
路易弯腰亲手摘下一朵盛开最旺盛的粉色花朵,递到萧阮的面前:“软软喜欢这里吗?”
萧阮接过花朵,用力点头,“喜欢。”
“你愿意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吗?”路易邀请他。
萧阮迟疑下来,他垂下眼,盯着手中的鲜花,慢吞吞拒绝道:“这里距离我工作的地方有点远,不太方便。”
“对不起。”萧阮抱歉道。
路易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他就扬起笑容。
“没关系,这里就是软软的家,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来。”
路易把别墅的钥匙塞进萧阮的手中。
萧阮握着手里冰凉的金属质感,他当然很高兴路易邀请他一起住,可是他还没有做好跟路易坦白。
每个月,他的身体都会发生糟糕的反应。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到处都是路易的气味,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他根本坚持不住。
意识混乱的他,会在路易面前暴露出什么样的丑态。
因为存着这点心事,萧阮没心思继续观赏花园,他在秋千上坐下来,把玩着手里的花,慢慢摇晃着。
等他抬起头。
就看见路易孤孤单单坐在花丛里,用手扯起花瓣,一片片地往嘴里塞。
萧阮一下从秋千上跳起来,不过就是被拒绝同居,也不用伤心到去吃草吧!
他赶着走过去,一把拍掉路易指尖捏着地准备送到嘴边的花瓣,着急道:“你怎么能吃这个!”
被打掉花的路易一脸懵逼抬起头,看向萧阮。
“不可以吃么?”
萧阮顿住,花好像也不是不能吃。
“万一有毒怎么办?”
“这里种的花都没毒,”路易又摘下一朵,递到萧阮面前,“很好吃的。”
萧阮微微迟疑,还是慢慢张开了嘴巴,将花瓣含入口中。
倒没有他想象中的涩口,花香里,带着一点点甘甜。
路易又很自然地摘下一朵,放进自己嘴巴里。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睫毛卷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萧阮问:“你喜欢吃花?”
路易将花朵咽下,睁开眼:“喜欢。”
他又看向萧阮:“软软会觉得我很奇怪?”
萧阮注视着对方比湖水还要澄澈的眼眸,阳光下发丝闪耀着金色光泽,微风吹起。
花丛里的花朵随风摇曳起来,坐在花丛里的这个人,就像是落入人间的精灵。
本就该以鲜花为食,草露为饮。
轻轻摇头,露出极为柔和的浅笑,眼中波光滟潋。
……
转眼入了夏。
萧阮取回从蝴蝶谷邮寄过来的鲜花饼。
他微信联系路易,问他,现在在家吗,他刚好有空可以把鲜花送过去。
对面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我现在住在酒店里。】
【哦。】
萧阮以为路易在忙工作。
没过多久,又有消息发过来。
【软软不问我为什么住在外面吗?】
【为什么?你不是在工作?】
【工作结束了。】
【有几个狂热粉丝找到了那个地址,我现在不能回家。】
【这家酒店的床不舒服,睡不着,我好像有点过敏。】
哭哭.jpg
萧阮扣着掌心,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
【要不然,你这几天住我这里。】
消息马上回复过来。
【真的吗?我可以住软软家里?】
【嗯,你过来吧。】
手机没有再传来消息。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急切的咚咚敲门声。
萧阮过去开门,还没看清是谁,被人扑的抱住,熟悉的香甜味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去。
“软软。”对方欢喜地搂着他。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路易得意洋洋:“因为我会飞。”
萧阮瞥了他一眼,路易坦诚道:“好吧,其实我就住在街对面的那家酒店。”
关上门后,他们坐下来。
路易时不时动一下,萧阮看着他,“身上难受?”
“嗯,有点痒。”
“让我看看。”
路易乖乖撩起衣服,蜜糖一样光洁细腻的皮肤上,起了一些红疹子。
萧阮站起来:“你别抓,我家里有药,去拿来给你涂一点。”
冰冰凉凉的药膏点在起红点的地方,马上就舒坦了,路易的神色放松下来。
还有背上要涂。
“转过去,我帮你。”萧阮说。
路易转了个身,把背部露出来。
宽阔的肩背,肌肉线条流畅,肩胛骨微微隆起。
萧阮的视线落在路易的肩胛骨处,那里有两道深刻的旧疤,像延展在大地上的两道裂痕。
指尖不自觉地触碰上去,关心询问道:“这里受过伤?”
路易摇头,“不记得了。”
手指沾上药膏,涂抹上去。
指尖下性感的身体随着手指的触碰有节奏地抖着。
“痒?”萧阮问。
“唔。”路易咬着唇,耳垂红得发亮。
萧阮干脆聊天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座房子被发现了,你是不是还要搬家?有选好地方吗?”
“还没有,软软是不是不喜欢我住进来,我很快就会找到新的房子。”路易委屈瘪瘪嘴。
“不是,你慢慢找,我只是可惜,你那房子很好,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差不多的。”
“经纪人说,我最好搬到管理严格一点的小区去,可是搬家好麻烦的。”
“那些人说是我的粉丝,喜欢我才这样的,她们是真的喜欢我吗?只是拍个照,为什么她们就疯狂地喜欢,因为她们的喜欢,我就要搬家。”
“你很好,她们会喜欢你也很正常。”
“可是这种喜欢太奇怪了,我不明白。”
萧阮手指一顿,继续涂抹膏药,“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身边有人是你的粉丝怎么办?”
路易皱了皱眉:“那最好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好了。”
涂抹完膏药,萧阮把盖子合上。
路易站起来,“软软,鲜花饼在哪里,我想吃。”
“那不就在柜子上放着。”萧阮拿着药膏进房间收好,等他走出来。
柜子上的鲜花饼被打开了盒子,柜子门也敞开,里面的东西滚出来,散了一地。
那是萧阮保存起来,当初收藏的路易一切。
路易震惊看向萧阮。
“软软,你……”
76 金色的蝴蝶(十九)
看见散落一地的周边, 萧阮自暴自弃地承认。
“抱歉,其实我也是你的粉丝。”
他垂下眼,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神。
“哇!这是我拍的第一本杂志, 现在都买不到了, 软软你连这也有。”路易兴奋的声音响起来。
萧阮抬起眼,见对方正在兴奋地翻看着地上的杂志。
那里有,从路易出道以来所有的期刊。
萧阮并不关注时尚圈, 见到路易的海报时, 对方已经小有名气。
很多杂志已经找不到货源,他从多方搜集, 才慢慢收集全的。
路易抱着杂志, 抬起头, 两眼发光望向萧阮,亮晶晶。
“原来软软真的是我的粉丝?”
萧阮点头承认。
路易从地上跳起来,冲上去抱住萧阮,兴奋道:“软软是我的粉丝, 我好开心!”
萧阮被抱在路易怀里, 低声问:“你不是不高兴被粉丝打扰生活, 我也像其他人一样, 只是看了海报就喜欢上你。”
路易毫不犹豫回答:“我怎么会不高兴, 原来在我偷偷喜欢软软的时候,软软也喜欢我。”
他把萧阮的手压在自己胸膛上:“你摸摸,我心跳得好快,真的好开心。”
萧阮感受到手掌下起伏的心跳, 他的心脏也跟着乱了节拍。
他抬起眼, 和路易真挚的目光对视上。
气息越来越近,路易渐渐靠近, 低下头,轻轻啄吻起萧阮的嘴唇。
对方的嘴唇,甜蜜又柔软,萧阮的唇被撬开,浅浅地吻着。
他沉溺在轻柔的吻中,慢慢闭上了双眼。
身体的痒意钻出来,萧阮想要退缩,被压住了后颈,宽阔的手掌包裹那块敏感的皮肤,他浑身颤了颤。
由浅入深的啜吻,萧阮整个人都软倒在路易怀中,眼睛里浮出水光。
无力推了推路易,湿润涌出来。
炙热的气息交缠,萧阮低喘了一声,路易松开唇,手掌向下移动,压着嗓子轻声问:“软软,可以吗?”
萧阮一下子从情欲中惊醒,睁大双眸,看向对方湿漉漉的眼睛。
咬了下唇:“抱歉,我还没有准备好。”
路易失落地垂下眼,松开了手臂。
两个人分开距离,各自冷静。
萧阮从卫生间带着一身冰凉水汽,换了身衣服出来。
夜里,路易被他安排在隔壁客房。
萧阮辗转反侧,他都忘不了,睡觉前路易那可怜的眼神。
把热恋中的恋人赶到隔壁睡,他也不想的。
可是他的身体,会在每个月发情,会在动情时变得湿润,怎么想都不正常吧。
怕吓到路易。
他去看过医生,也没有解决办法。
找到新住所后,路易就搬了出去,最近他的工作忙碌起来,连着一周都没空见面。
空气中留下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淡,只是普通地分开,萧阮就开始想念。
……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
原本晴朗还有些燥热的天空一下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起来。
刚巧下班时间,雨一下子变大。
同事问:“萧阮,我准备打车回去,我们顺路,要不要一起?”
“好。”
没过一会儿,同事又对他说抱歉,“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说待会儿来接我。”
萧阮笑了笑,“没事。”
他坐在工位,看附近有没有预约,可能打车的人也多,半天都没有接到。
“好怪,那个人遮头遮脸,一直站门口往里面瞧。”
“鬼鬼祟祟,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吧。”
萧阮顺着议论声往外看,发现玻璃门外站着的是他认识的男人。
连忙收起东西,往外跑去。
“你怎么来这里?”语气明显带着欢欣。
路易举起滴水的雨伞,“我来接你下班。”
他的住所距离工作地点不远,步行就可以到。
雨幕里,两人共撑着一把伞,宽大的向日葵花伞笼罩着他们,萧阮被半搂在路易怀里。
雨水沿着伞往下滴落,四周一片雾蒙蒙,看不清路上行人的脸,行人匆匆,天地间,一切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仿佛只有他跟路易是真实地存在。
萧阮抬头看着黄色的伞布,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他也曾经历过这样一场大雨,被路易这样搂在怀里。
一把伞,装下两个大男人还是有点勉强,走到家,他们身上已经半湿,一走一个脚印,往下滴着水。
可他们的情绪还是高昂,打开门,萧阮被路易压在墙上,热烈地亲吻着,冰凉的雨水裹挟着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气。
浑身又凉又热。
一吻结束,萧阮推开他,找来毛巾,“先擦擦,我去给你找身衣服。”
路易脱去湿透的外套,抓起毛巾,往身上胡乱抹着。
萧阮把上次路易留下来的衣服找出来,对他说,“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路易摇头:“我不冷,你先去换吧。”
萧阮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喷头打开,整个浴室笼罩起氤氲的雾气。
热水冲刷在白皙的身体上,萧阮冰凉的身体也变得热起来。
突如其来的热浪升腾,萧阮靠上冰凉的瓷砖,咬住唇,失神眨了眨眼睛。
情热来得又凶又急,脑子里被欲念烧灼得一塌糊涂。
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就在门外,香甜的气息从门缝里钻进来。
浴室的门被推开。
“这么快就洗完了?”路易转过头,视线定格住。
宛如白玉一样柔润的身体展现在他的眼前,水珠顺着身体滴落,
烧红的眼尾微微上挑,迷离看向他,“要一起洗吗?”
路易眼神渐深,喉结剧烈地滚动一下。
“洗。”
潮热的水幕两片唇紧紧地碾压在一起,萧阮喘不过气来,急切索吻着。
密密匝匝的吻顺着肩膀往下,落在心口金色的蝶印上。
被浑身湿漉漉地抱上了床。
合二为一的那刻,萧阮经年煎熬化作欢畅,几乎要尖叫出声。
一直空荡的心口被填满,他终于找回失去的记忆,他们本就是一体,就像鱼儿入了水,倦鸟归了巢。
眼前的男人身体发生了变化,巨大的金色蝶翼从他身后铺陈开,急促地扇动着。
眼泪顺着眼角淌落。
萧阮颤着身体,昂起脖子。
“标记我,路易。”
被紧紧搂住,尖锐的牙齿刺破后颈细嫩的皮肤,浓烈的信息素注入其中。
人类尖叫起来。
窗台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掩盖住丝丝缠绵的哭吟。
……
被雨水洗刷过的树枝格外翠绿,鸟儿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欢叫。
萧阮睁开眼,看向身边熟睡的男人,对方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伸出手,怜爱地抚摸在男人光滑的脸颊上。
“傻咿咿。”
不是让你好好地待在森林里,离人远一点,怎么不听话又跑出来了。
而且还是为了他。
如果第一次顺利离开蝴蝶谷。
也许,很多年后,他白发苍苍靠在摇椅上,会对孙辈的小孩当成故事一样讲述,年轻时候的一段奇遇。
他遇见了一只怪物。
被祂抓了起来。
又逃走。
“然后呢?那只怪物去了哪里?”小孩们一定会好奇。
他会笑着这样回答:“萧爷爷也不知道,或许祂还在那里,又或者飞走了。”
可是,那一次他没有顺利离开,他和怪物一起被抓了起来。
他为了逃离怪物,连累彼此陷入更大的困境。
刚逃离怪物的囚禁,他又被人类囚禁起来,被最信任的老师背叛。
一直处在高压的环境下,他的心理状态早就不正常。
他下意识地去依赖他唯一能信任的怪物。
冒冒失失和一只怪物产生了爱情。
一种类似斯德哥尔摩的状态。
没有想过以后。
如果回到人类社会的他,和一只属于大自然的怪物,怎么继续下去。
他们必然没办法走下去。
好在,萧阮逃出来,也不用继续烦恼接下来的问题。
他就要死了。
他不知道怪物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活下来。
失去记忆,分开这么些年,他忘记被囚禁时的恐惧和痛苦。
同样忘记自己曾经爱上一只怪物。
现在的他也明白。
无论是生还是死,他这辈子都注定逃不过怪物的纠缠。
不管是,在悬崖,
在地下,
还是在人间。
无论是人类的外貌,还是怪物的模样。
他都会一次又一次爱上他的怪物。
……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金色的眼眸张开。
萧阮深深注视着男人。
“你也都记起来了,对不对?”
路易双臂环住萧阮的腰部,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来回磨蹭。
“咿。”
萧阮用手指梳理着对方流金一样的头发,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怎么,咿咿又不会讲话了?”
“会讲。”路易闷声回答。
双臂紧紧搂着,差一点,差一点,祂就永远失去祂的人类了。
人类和怪物彼此相拥着,一次又一次确认,终于找回来对方。
……
秋高气爽。
车子停在郊区的墓园外。
路易捧着一束白花和萧阮并肩走进去。
萧阮弯腰将菊花放在父母合葬的墓碑前,牵起路易的手。
“爸,妈,这是我的爱人路易。”
“叔叔阿姨好。”
路易深深弯下腰,对着墓碑鞠了一躬。
扫完墓,萧阮和路易一起往回走。
路易拉着萧阮的手,“我们以后也要像叔叔阿姨一样埋一起。”
萧阮微微弯了弯眉眼,“好。”
……
路易的名气变大,工作越来越繁忙。
一想到明天又要离开去其他城市外出活动,他抱着萧阮,开始叹气。
“不开心?”萧阮问。
“嗯,一来一回,又要好几天不在软软身边,离了我软软可怎么办!”路易气鼓鼓。
萧阮好笑地点着路易的鼻尖:“到底谁离不开谁?”
路易埋头撒娇:“不想工作,可是还要赚好多好多钱,给软软买大房子。”
祂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让软软住在什么都没有的悬崖上,祂要给人类建一座最大最漂亮的巢穴。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大房子?”萧阮看向路易说。
“那你喜欢吗?”路易抬眼问。
“不喜欢。”萧阮摇头。
路易表情一滞,看着萧阮:“那软软喜欢什么?”
萧阮凝视对方:“我喜欢你。”
路易的脸扑地一下红了,抬头去亲吻萧阮的嘴唇。
“我也最喜欢软软。”
萧阮把一张旧存折从柜子里翻出来,递给路易看,“这是我祖父留给我娶媳妇的,一直都没动过。”
路易打开存折,看着上面的数字,瞪大了眼睛。
……
杨兴抽着烟看向路易:“所以你就准备退圈了?”
“嗯。”路易不好意思地点头。
杨兴竖起拇指:“你可真是天生软饭的好命。”
“行,让我看看你还剩哪些活动……”
他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打开手机,开始诉苦:“宝贝,我马上就要失业,以后要靠你养了。”
电话那边传来温润磁性的声音,微微上扬:“好,我养你。”
半年后。
蝴蝶谷附近搬来一户新的人家。
打着长长麻花辫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金发男人,一脸不爽,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另外一个短发青年伸手逗弄不知道从哪家跑出来玩的,还没断奶的小土狗。
萧阮转身问路易:“我们养它吧?”
路易一手撑住门框:“我不准。”
萧阮抱起小奶狗,“你瞧,它很可爱,还会摇尾巴。”
路易脸拉下来,“这个家,有我没它。”
走过去,抱住萧阮的腰,“软软只能养我一个。”
“好好,只养你这只大可爱,行了吧。”
“多大了,连小狗的醋也吃。”
摇头叹气:“看来我这辈子是养不了小狗了,下辈子再养吧。”
没过多久,一只母狗找过来,路易嫌弃地把小狗塞给大狗,“快把你孩子领走。”
夜深人静,怪物的尾勾显露出来。
怪物将人类压在身下,十指紧扣,带着着醋意轻喃:“我也会摇尾巴的,软软……”
卧室的灯由亮转暗,墙壁上,蝴蝶的影子在舞动。
……
很多年后。
蝴蝶谷发生一场大地动,地震后,地面出现很多裂缝。
有人在底下发现一颗巨大的茧。
当人们用外力打开这个密不透风,足以容纳两人的奇怪巨茧。
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77 湿漉的小狗
寂静无人的深山里, 有一座灰白色的建筑,那是藏在山里远离人居的研究所。
尖锐的报警声回荡在整座研究所。
“不好,药剂注射过量, 1号进入狂暴状态!”
“拦住它!”
“快快, 告诉警卫部,组织抓捕,绝不能让它跑进市区, 在外面出现伤人记录。”
进行动物实验的研究所, 从各地搜罗来带有返祖基因的动物,进行研究。
带有变异基因的动物, 天生强壮凶悍, 容易出现狂躁, 失控,对其他生物攻击性极高。
但是在从小饲育下,糖和鞭子加持下,有些动物还是愿意亲近喂养它的那个人类。
1号是最不服管教的一只, 不管是亲手喂养它的饲育员还是其他工作人员都被它攻击过。
1号还有个特点, 就是记仇, 哪怕它被带走时还没睁开眼, 却始终记得将它抱出来工作人员的气味, 只要沾染上,必咬无异。
处在狂暴状态下的1号,咬伤工作人员,闯出研究所逃进大山里。
警卫员带着抓捕工具进入大山进行搜捕, 必要时刻, 会对1号进行击毙。
在山里搜寻多日,大家精神都有些疲惫。
天黑之后, 忽然下起雨来,本就带着一丝凉意的天气,更加地寒气逼人,山路湿滑,研究所的人放弃了追踪,暂时返回。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电闪雷鸣。
一辆小汽车开在群山附近的国道上。
雨刷器不断刷着玻璃,车灯视野外一片浓黑,驾驶位上的萧阮有些后悔,他不该着急赶路回市里,恰好撞上这场大雨,连路都看不清,太危险了。
他小心翼翼驾驶着车辆。
“轰隆!”雷声响起。
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
“砰!”
整个车都晃了一下,萧阮急踩刹车停下来。
他好像撞上什么大东西了。
他打着伞从车里钻出来,车前空无一物,并没有什么被撞到的动物或者其他。
萧阮看到已经凹陷的保险杠,车前盖一滩红色的血,让他确认刚才确实是有撞上什么东西。
打开手机闪光灯,往四周照去,看到国道边的草丛,有一块被压塌,那里躺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他走近,发现一只白色的小奶狗,嘴角沾着血,双目紧闭。
萧阮疑惑地看看车头,又看看躺草丛里小小一团的奶狗。
他刚才撞到的难道就是这样一只小狗,怎么那样大的动静?
来不及多想,萧阮蹲下身去查看小狗的生命迹象,好在还有心跳,他把浑身湿漉漉的小狗抱起来,回到了车里。
小狗的毛发都湿透,浑身冰凉,萧阮给小狗擦了擦,放在一边的副驾驶位上,打开车里的空调。
热风呼呼地吹,失去意识的小狗没有转好,反而气息越来越弱,身体冷得像冰块,开始轻微地抽搐。
萧阮停下车,查看小狗的状况。
小狗外面看不到伤口,他不知道小狗内里伤得怎么样,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先替小狗保持体温。
紧急情况下,萧阮把小狗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拢好外套,把小狗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用自己的体温来暖热小狗。
浑身冰凉的小狗一塞进胸口,萧阮就被冻了个激灵。
雨势减小,他开着车加快速度,往市里赶去。
好在这个办法或许有用,萧阮怀里的小狗,身体温度慢慢升回来,一直没有反应的小狗,耳朵竟然动了动,扒拉着小短腿,本能地把脑袋一起,往更热乎的地方钻去。
整条小狗呲溜进衣服里,趴到了人类软乎乎的肚皮上。
一路开到了市里,萧阮找到一间还在开着的夜间宠物诊所。
雨已经停了,他找到停车的地方,下了车,抱着缩在衣服里的小狗,朝宠物医院里跑去。
“医生!”
值班的赵医生抬起头,看到门口一个大肚子的人跑进来,急忙道:“我们这里不是给人看的,妇幼在隔壁。”
萧阮急忙把小狗从衣服里掏出来,明亮的灯光下,赵医生这才看清,眼前的是个眉目清秀的男生。
“这小狗怎么回事?”
萧阮满脸愧疚:“我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先做个检查,你去把费用交一下。”
“好。”
交完钱后,萧阮坐在休息凳上焦急等着医生给小狗做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
赵医生看着他摇了摇头。
萧阮脸色一白,拉住医生的手:“医生,你一定要想办法,不管多少费用,我都接受。”
赵医生抬眼一瞥:“你误会了,小狗健康没有问题,就是四爪有点轻微红肿,养几天就好。”
萧阮呆愣几秒,车的保险杠都烂了,被撞到的小狗都没事?
他有些怀疑地望向医生:“只有红肿?我捡到的时候它嘴角还有血。”
赵医生把拍的片子给萧阮,“你自己看,脑部和内脏,最重要的器官都没问题,至于血,应该是牙齿不小心把舌头刮破导致的。”
“也没其他疾病。”
萧阮仔细看了看报告,相信医生没有骗他,终于松了口气。
又问医生:“那小狗怎么还是昏迷不醒。”
赵医生扶了扶眼镜:“它应该是睡着,可能太困了吧,一月份的小奶狗本来就睡眠多。”
萧阮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来,“小狗没事就太好了。”
“以后晚上开车还是要小心点。”
“嗯,我会注意的。”
萧阮抱着睡着的小狗和从宠物医院买来的给小狗的用品,欢欢喜喜地上了车。
回到家,他把已经干了的小狗放进新买的狗窝里。
他去浴室洗个澡出来,换上干净的睡衣,回卧室休息。
小狗的狗窝被他放在床头边,以便观察小狗的动静。
纯白色的小狗,看上去有些瘦弱,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给小狗盖上一个小毯子。
开了一天的车,又为小狗着急了半晚,还没到十二点,萧阮侧身躺着,眼睛望着小狗,没一会儿就睡死过去。
睡着的小狗在窝里动了动,无意识地翻滚出来,落到了萧阮旁边,又扒拉着往人类身上爬去。
东方露了白。
1号还没睁开眼,就闻到身边陌生人的气味,鼻梁上的皮肤都皱起来,喉咙里发出低吼。
龇牙咧嘴地张开眼,猛地站起来。?
它脚下踩着的软绵绵的东西是什么。
还有,为什么这个人类这么大!
萧阮被小狗踩醒,半夜跑到他肚子上睡觉的小狗,现在正四脚并立地站着,跟他小眼瞪大眼。
蓝色的眼珠水汪汪。
萧阮弯了弯眉眼,“你醒了。”伸手去摸小狗的脑袋。
吭哧就是一口。
好坚硬的皮肤,它锋利的牙齿竟然咬不透,人类也有像它这样的变异种?
小狗凶狠地咬在他的虎口上。
大约是被陌生人吓到,小狗尾巴垂在屁股下,死死地咬住萧阮不松口,萧阮坐起来,好不容易把手掌从狗嘴里抽出来。
口水糊了满手,手背的地方还有红红的牙印子。
好在狗狗还小,没什么攻击能力,萧阮的手上甚至没有破皮。
他把小狗一手拎起来。
小狗在空中挣扎着,张牙舞爪,发出威胁敌人的警告。
萧阮用手指轻轻弹了小狗的鼻头一下,教训它:“不许咬人。”
小狗立刻抬起两只爪子,去捂住鼻头。
可恶!居然敢弹它的鼻头,这仇它一定要报!
萧阮下床,把小狗放在了地上,自己往客厅走去。
落了地的小狗非但没有找个地方躲起来,反而一直追在人的脚边,对着萧阮的脚踝攻击,咬住他的裤腿不撒口。
1号不知道自己在山里跑了几天几夜,直到它被一个会发光的铁盒子撞飞。
醒过来就被这个体型巨大的人类挑衅。
哪怕在这巨大的体型差下,1号也绝不会主动认输。
它要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
萧阮半走半拖着一只小狗来到客厅。
一直咬着他裤腿不放的小狗忽然松开了嘴巴,停住了动作。
萧阮转身低头看向小狗,只见它,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向镜子里。
萧阮弯下腰,趁机去摸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
僵住的小狗,抬起头看向萧阮,又看看镜子里,那只被摸狗头的小白狗。
1号能清楚感觉到,它的头正在被摸。
镜子里那只瘦弱,没几根毛,一脸蠢相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是它!
它强壮矫健的身躯,丰厚华丽的皮毛去哪里了!
1号又抬头看正在摸他的人类。
所以,不是对方大,而是它变小了。
沉浸在身体变小的震惊里,1号忘记关注人类。
等萧阮泡好了给小奶狗专门吃的奶粮,端到它的面前,“小狗,吃吧。”
1号低头看向碗里,一团奶呼呼的食物。
可恶的人类把它当什么了,竟然给它吃狗粮!
萧阮蹲下来,把碗往小狗面前推了推,“怎么不吃?”
1号抬起爪子,一爪拍翻了狗粮。
萧阮把打翻了餐碗扶起来,清理掉出地上的,为难的看向小狗:“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口味?”
1号仰着脖子发出一声:“嗷呜!”
废话,它是狼,怎么可能吃狗粮!
萧阮准备摸小狗手掌悬在空中,空气凝滞起来。
“嗷呜?狗是这样叫的?”
他的视线又落在小狗一直垂着的尾巴上。
上竖是狗,下竖是狼。
刚巧又是在山区,该不会他捡到的是一只小狼崽子吧,这就麻烦了。
萧阮蹲在小狗前,仔细观察着,越看越觉得像那么回事。
“真的是狼?”他自言自语。
1号得意摇着尾巴尖,“嗷呜~”现在知道怕了吧!
萧阮拿出手机,搜索林业部门的联系方式。
“嗷呜嗷呜~”神气十足,冲着萧阮叫。
萧阮叹气,一直嗷呜叫,看来真的是只狼,只能联系林业部门,来把小狼接走了。
他原本想收养这只小狗。
他拨通电话:“您好,我好像捡到了一只狼,能麻烦你们……”
“是狼的话我们会安排工作人员过去。”
“嗷——?”1号嚎叫到半途,变了调:“——呜…汪…”
萧阮的话停下来,他看向小狗蓝湛湛的眼珠,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嗷呜汪!”
对电话那头抱歉:“对不起,我弄错了,应该是只小狗。”
“嗷汪!”
“呜汪!”
1号气哼哼地乱叫一通。
很明显这个人类更蠢,更好骗,为了不被再抓回去,它必须忍辱负重。
这仇它记下了。
78 湿漉的小狗(二)
萧阮给小狗重新泡了一份奶粮, 1号凑过去闻了闻。
奶香味钻进鼻子里。
它的舌尖分泌口水,望着碗里的食物,就是下不去嘴。
它是狼, 怎么能吃狗食。
萧阮怕它没见过, 不懂能吃,用手指沾了点,往狗嘴巴上抹。
1号恼火地伸出舌头把嘴边上的奶液舔干净, 眼睛睁得圆溜溜。
嗷好吃。
没经住美食的诱惑, 一头扎进了碗里,嗷嗷地吃起来。
碗里的奶液都晃出来, 碗底没一会儿就被舔个干净, 小狗抬起脑袋, 下巴湿漉漉,伸舌头舔着嘴边,望着萧阮。
“嗷!”
还要!
见它意犹未尽,萧阮又给它添了半碗。
碗一放地上, 小狗脑袋就钻了进去, 一边吃一边摇着尾巴。
萧阮摸着小狗的脊背, 笑着叮嘱:“慢点吃, 小心呛着。”
萧阮又摸了摸小狗脑袋, 替对方找理由,“也许是年纪小,尾巴骨还没长好,所以不会翘着摇尾巴。”
吃饱喝足的1号, 挺着圆溜溜的肚皮往地上一趴, 没一会儿又眯过去。
萧阮又把它的狗窝从房里拿出来,把小狗抱上去睡。
一觉醒过来的1号, 突然着急地爬起来,在房间四处打转。
萧阮跟在后头,以为它要找什么。
小狗在一处地方停下,转头看见萧阮还在,又来凶他。
“不许看!”
萧阮不明白小狗的意思,只见它不停原地打转,最后在萧阮直直地盯视下,还是没忍住。
慢慢抬起了一条腿。
水柱浇在地砖上,萧阮愣了一下,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偷看!”
放下腿的小狗,抬眼看了萧阮一眼,对他呲了下牙,就跑走。
萧阮笑了笑,转身去拿拖把。
拖完地,他把昨晚上新买回来的尿垫拿出来,铺到狗窝的附近。
在下一次,小狗有类似动作时,萧阮连忙把小狗抱起来,放到了尿垫上。
小狗在萧阮手中来回挣动,不可置信人类竟然敢在这种关键时刻偷袭它。
1号被人类两手圈着在垫子的范围里,只要它往外逃,就被挡回去。
它嗷呜凶着,想要喝退这个可恶的人类。
萧阮不为所动。
1号恼火转过背,抬起腿就地解决。
终于发现了脚下垫子的神奇之处,竟然能吸走所有的水分。
也明白人类的用意。
下次从善如流的主动走到垫子上来。
萧阮十分欣慰,这只小狗真聪明,只要教一次,就知道定点上厕所。
不过他高兴得太早了,当晚,小狗哼哼唧唧地非要爬上床跟他一起睡。
你知道的,那种一两个月大,还带着奶味的小狗,有多无法抵抗。
萧阮一个心软,就给抱上了床。
被放到头边的小狗,蛄蛹蛄蛹钻进被子里,熟练地爬上萧阮肚子,在上面踩了踩,趴下来。
萧阮一脸欢喜,没想到才一天,小狗就这样亲他。
第二天早晨,他掀开被子,喜得一张地图,不偏不倚,就在他的腿中间。
萧阮看着轻轻瞟他一眼,然后麻溜跳下床的小狗。
很好,下不来床的原因被排除。
萧阮无奈把床上的东西都扒了,拿去洗衣机洗。
鼻尖都是小狗味。
他又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鼻尖上红红的痕迹,还留着小狗的牙印。
亏他还因为小狗要主动跟他睡,高兴了半天。
好记仇的小狗。
“你故意的,是不是!”萧阮揪起正在埋头吃食的小狗尾巴。
1号哼了声。
这个人类应该庆幸,要不是它现在变弱。
你鼻子就没了!
1号挪动屁股,把尾巴从人类手中偷出来。
狼的尾巴可不能乱摸。
萧阮看着从指缝里溜走的尾巴尖,无奈笑出来。
他给小狗准备好一整天的食物,临走前,摸摸趴在狗窝里的小狗脑袋。
“在家乖乖地,我去上班了。”
门被带上,一直眯着的1号睁开眼,站起来。
那个可恶的人类终于走了,黏黏糊糊,比研究所那些人还讨厌。
它慢悠悠抬起腿,晃着尾巴,巡视新的领地。
一座不大的房子,一室一厅,只有一间卧房,比它在研究所待的地方还要狭窄。
在那里它起码还有自己的花园。
1号嫌弃极了。
只是它现在的状态,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暂且先待着。
萧阮下班回家。
碗里的奶糕全被吃完,小狗也有乖乖地上厕所,省心得不得了。
就是有一点。
小狗好像不怎么喜欢他,见到他回家也不欢迎,从窝里抬起头,瞟了他一眼,又趴回去,尾巴都懒得摇一下。
萧阮走过去伸手摸摸小狗。
“吼~”小狗喉咙发出警告。
萧阮继续摸。
手指被当成磨牙棒。
你摸我的,我咬你的,各玩各的。
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星期的小狗,毛发都鲜亮不少。
又养了差不多一个月,原本瘦瘦小小的小狗,被养得圆乎乎,毛发都蓬松了一圈,跑起来像团棉花糖。
可爱极了。
萧阮觉得这应该是只萨摩耶,不过眼睛是蓝色的,应该血统不纯,从小狗的性格来看,很可能掺杂了二哈的基因。
1号对此却不太开心。
这么长时间,它的身体还是一样弱小,连普通人类的骚扰都抵抗不了。
更别说离开这里,顺利回到千里之外它出生的那片土地。
下班回家。
趴在地上的小狗第一时间被萧阮抱起来。
“意意小宝贝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爸爸了。”
1号的两只爪子抵住人类要凑过来的嘴,它能忍受被摸来摸去,却不接受被亲来亲去。
从来还没有人类如此大胆,敢亲它。
这个人类还给它取了个难听的名字,叫故意。
“啵啵。”萧阮已经习惯亲狗前,要挨小狗的一顿逼兜,但是小狗软乎乎,谁能够忍住不去亲。
把棉花团子抱在怀里揉来揉去,脸埋进小狗皮毛里。
工作一天的辛苦,就在这一刻治愈。
充完电的萧阮放下小狗。
被揉得乱七八糟的1号深深瞪他一眼,等着吧,等它恢复正常,一定要把这些受辱全还回去。
它要把这个人类,当成玩物狠狠地蹂躏,咬到他求饶为止。
萧阮替小狗擦干净四只小爪子,极为顺手捏了捏,“粉粉的,真可爱。”
擦干净的小狗被他放到了床上。
也只有这时候1号才不会拒绝,小狗窝跟它一点也不配,它就喜欢睡大床。
如果能把这个人类赶下去,就更好了。
小狗趴在它的专属枕头上,闭上眼睛。
萧阮在它脑门上偷袭一口。
“晚安,宝贝。”
小狗毛茸茸的耳朵甩了甩,没有其他动作。
没有多久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熟睡的小狗在床上翻了个身,往萧阮身上紧贴着。
萧阮撒开胳膊,给小狗留下位置。
他弯了弯嘴角,轻柔地摸了摸小狗。
还是个宝宝呢,睡觉喜欢贴着人睡才有安全感。
1号醒过来,发现自己又钻到了人类怀里去。
它若无其事地爬出来,回到自己的枕头上。
一定是这个人类夜里偷偷摸摸偏要抱着它睡的。
哼了一声。
虽然人类的行为有些惹狼厌。
但是谁叫它太出色,让这个人类对它欲罢不能。
回到狼群,它一定是最受欢迎的狼王,所有的母狼都会像这个人类一样被它迷倒。
它喜欢结实高大一点的母狼,要是像这个人类一样瘦弱的,它才看不上。
萧阮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鄙视了。
睡起来,又抱着小狗揉搓一顿。
萧阮带着小狗到上次的宠物医院,去做检查。
在医院门口他注意到一个眼睛红红,同样抱着一只小狗刚离开的女孩。
萧阮抱着狗走进去,还是上一次的医生,姓赵。
1号在萧阮怀里,警惕地观察着宠物医院,这里还有其他的小动物在鬼哭狼嚎,叫声比研究所还要惨厉。
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地方,这个人类要对它做什么!
“完全没有问题,很健康,打完疫苗就可以了。”赵医生习惯性地要去摸小狗脑袋,被一只小爪子抬手挡住。
赵医生收回手,对萧阮说:“抱好了。”
萧阮点头,“好了。”
1号脖子一凉,挨了一针,它立刻转头,去咬扎它的那个人。
赵医生及时往后一退,笑起来:“这小狗还挺凶。”
萧阮把狗头挡下,不好意思地笑笑,“它比较顽皮。”
一边走出宠物医院,萧阮一边低下头,揉着小狗被扎的地方,对它解释:“打针是为你身体好,不痛,不痛,回家给你吃奶糕,好不好。”
1号呵了一声。
从小到大,它挨的针数都数不清,这点痛,跟蚊子咬没什么区别,它不爽的是人类冒犯它。
不过奶糕还是要吃的。
路过商场,萧阮停下车,给自己也买了些东西。
小狗趴在碗边吃奶糕的时候,萧阮也打开零食袋,拿出酸奶撕开盒盖。
听到他撕开盖子的声响,小狗的耳朵竖起来,转过头来,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盯着他。
“你也想吃吗?”
萧阮把撕下来,准备舔干净的盖子,递到小狗面前。
1号抬头看向萧阮,这个人类竟然把不要的垃圾给它吃。
原地蹦起来,咬牙切齿:“嗷嗷!”
萧阮见小狗不舔酸奶,只好收回手,这款酸奶很贵的,不能浪费了。
1号震惊地看着人类舔着本该给它舔的酸奶盖。
真可怜。
萧阮莫名其妙受到小狗投来的同情目光,他舔盖子的动作停下来,看向小狗。
“你……”
到底是想要吃,还是不要吃呢,为什么一直盯着他?
萧阮干脆从酸奶碗里挖起一勺子,放到小狗面前。
“吃吗?”
1号看着眼前满满一勺的酸奶,又看看人类,对这个人类印象大为改观。
这个抠门的男人,对它倒是很大方。
赏脸伸舌头舔了舔。
味道不错,它喜欢。
1号满意地摇着尾巴,舔干净勺子,又去盯人类手里的酸奶碗。
“就这么多。”萧阮当着小狗的面,往狗碗里倒了一半。
他现在明白过来,小狗不是不爱吃,它是要吃正餐,看不上边角料。
为什么别人家的小狗,舔个奶盖就开心,他家的这只却嫌弃。
不过,萧阮还是挺开心小狗爱吃,能吃是福。
79 湿漉的小狗(三)
天气特别好的午后, 周末。
萧阮拿出新买的宠物洗浴用品,对小狗哄道。
“宝贝洗个澡吧。”
1号看了他一眼,主动往浴室走去。
花洒热水浇在身上, 萧阮惊奇打量着不吵不闹的小狗。
这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小狗吧。
故意在讲卫生方面可真不像只狗。
萧阮给小狗揉搓满泡沫, 一遍遍地冲水。
浴室里热气蒸腾,萧阮忙出一身汗,又被水溅得湿嗒嗒。
反观故意, 一脸惬意半蹲坐着, 尾巴甩来甩去,人类就像是伺候它的仆人。
冲洗干净的小狗被毛巾包起来, 萧阮捂住小狗耳朵, 用吹风机把毛吹干。
洗完, 又是一只崭新的小狗。
萧阮看着新出炉的棉花糖满面笑容,伸手要去抱。
小狗瞥了他一眼,飞快地躲开,从凳子上跳落在地。
萧阮一下子愣住, 不明白, 好好怎么又不让抱了。
小狗扒拉一下他的裤腿, 又往用来吸水毛巾上擦了擦。
懂了, 是嫌他脏。
也不想想, 他是为了谁,才变得脏兮兮,再说,他把小狗从路边捡回来的时候, 都没嫌过它。
萧阮哭笑不得。
洗完澡, 换了干净衣服出来,萧阮走过去, 把小狗抱起来,好笑道:“这样总可以抱了吧,小故意,竟然嫌弃爸爸,爸爸要伤心了。”
不是都说狗不嫌家贫。
1号对人类乱认关系嗤之以鼻,它的父亲是草原上最强壮的狼王,才不是眼前这个香喷喷,水灵灵,皮肤嫩嫩,一咬就红的人类。
尾巴被拎起来,萧阮叹气:“宝贝怎么现在还是不会翘尾巴。”
1号甩了他一眼。
尾巴根被把住,1号浑身一颤。
萧阮从头撸到尾:“骨头都长得挺好的。”应该没有什么先天缺陷。
“嗷~”1号怒吼。
萧阮无辜眨眼:“宝贝怎么又生气了。”
又是哪里惹到了,真是个爱生气的小狗。
被放下来的1号跑到阳台趴着去,萧阮跟过来。
隔着围栏,可以从楼上看到楼下小区的公园。
周末的时候小区公园里的人多起来,玩耍的小孩,和出来遛狗的也不少。
萧阮以为1号在看这些,也想下去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
实际的1号:狗好蠢……人类丢个球有什么好追的……
被抱起来,萧阮笑着说:“爸爸带你出去玩。”
1号不爽地挣扎着,还是被套上了狗绳。
一进公园,1号就被围观了。
瞪了摇着大屁股准备凑过来的成年柯基一眼,柯基停下脚步,慢慢地向后退去,不敢靠过来。
没想到它竟沦落至此,居然比这个小短腿还要矮。
可能被1号的王霸之气吓到,周围的狗都不敢走进。
萧阮蹲下来笑摸狗头:“怎么不去交朋友?”
“哇,这小奶狗好可爱,是萨摩耶混血吗?”
“我可以摸摸它吗?”有人走过来问,说着伸手准备去摸。
1号别开了脑袋,往一边躲开。
奶呼呼的小狗站在那里,似乎看上去有几分高傲和冷漠。
“wer,wer……”一只大耳朵花狗冲过来。
无视1号的死亡凝视,摇尾巴,伸舌头就要舔它。
1号一爪子拍在狗嘴上,冲着它低吼,比格完全没有吓到,依旧围着1号打转,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甚至讨好的趴下来,露出肚皮。
1号用牙齿扯了扯萧阮裤脚,萧阮从善如流将小狗抱起来。
“怎么不想跟它玩?它好像很喜欢你。”
1号趴在萧阮的臂弯里,看向地上的比格。
它是狼,怎么可能与狗为伍。
看出小狗好像不太喜欢热闹,萧阮干脆抱着它往安静的地方走去,比格一直跟着萧阮,最后被它的主人拉住。
萧阮找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把小狗放下来。
从口袋掏出一个黄色的小球,拿在手里晃了晃。
“我们也来玩接抛球吧。”
黄色的小球飞出去。
小狗一动不动。
萧阮只好自己去把球捡回来。
他又把小球丢到小狗的面前,1号低头看了看球,又看了看人类。
萧阮弯起眼睛,拍拍手,鼓励小狗:“把球拿爸爸这里来。”
1号一爪子把球拍向相反的方向。
萧阮只能又跑去捡球,把球捡回来后,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算了,接抛球这种运动不适合他。
1号悠闲地爬到萧阮的腿上,趴下来。
一宠一主,待在那里晒着太阳。
人类的身体柔软,很适合躺上去睡觉。
1号眯着眼,打了个小哈欠。
“小懒蛋。”萧阮哼笑着抚摸着小狗的脊背。
……
回来后的小狗,有点蔫蔫的,晚餐也没吃几口就趴下来。
萧阮以为它是累了,给它擦了擦爪子,放床上去睡。
半夜的时候,他被小狗的哼唧吵醒。
1号难受地叫了声。
萧阮:“做噩梦了?”
“哇…”小狗吐出来。
萧阮的脸色变了,立刻坐起来,伸手去摸,小狗的体温比平时高出不少。
萧阮抱起小狗,连夜开车赶去医院,路上的时候,小狗又开始拉肚子,萧阮哪里还管得上车里的气味。
火急火燎地拿外套包住小狗。
带到医院检查后,医生确认,是得了传染病。
医院立刻给小狗开始上药水。
看着趴着痛苦哼叫的小狗,萧阮眼睛都急红了。
打完针后,小狗被带回家。
还是不断地呕吐。
萧阮几乎整夜没睡,在照顾它。
一整晚过去,原本雪白毛茸茸的小狗变得奄奄一息,狼狈极了。
萧阮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弄了点温热的葡萄糖水,放到小狗面前,“宝贝,起来喝一点水。”
1号有气无力地抬了抬脑袋,又趴下去。
萧阮只好掰开它的嘴巴,往里喂。
第二天,萧阮又带着小狗去打针。
他着急地问医生,“狗狗一直不吃不喝能行吗?就没有什么特效药?”
赵医生安慰他:“最重要的是给狗补充好水分,剩下的只能让它自己熬过去。”
把小狗抱回去后,萧阮不停地在网上搜索病例。
家里没有这些药,他又在网上下单,等着跑腿送过来。
喂小狗吃完药后,小狗没继续再吐,萧阮松了口气。
结果第三天的时候,小狗出现便血,萧阮心急如焚地把小狗带去医院输液。
1号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又慢慢闭上。
它没想到自己没丧命在研究所里,居然会在逃出来后,被一场疾病杀死。
它的故乡永远也回不去了。
萧阮焦急不安,却始终温柔软语,不停安抚鼓励小狗。
“没事的,没事的,故意一定要坚持住。”
1号感受到人类轻柔地抚摸,好像也不是那样讨厌。
又过了两天,一直不吃东西的小狗终于吃下去点奶糕,恢复点精神。
萧阮带着小狗又去医院输了次液。
他靠在小狗躺着的桌子边,眼睛下一圈的黑眼圈,整个人都憔悴不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狗脑袋。
等待输液的时候,不知不觉眯着了。
手心有了湿润的感觉。
萧阮一下子睁开眼,以为是小狗又吐了。
却看到小狗在舔他的手心。
萧阮心里一阵激动,这是他收养小狗以来,第一次被舔。
要是以前,小狗要叫醒他哪里会用这样温柔的方式,虽然不很痛,被小牙齿磨一磨皮肤还是要红的。
要不怎么说小狗通人性呢。
这些天,萧阮没日没夜地照顾关心,它都懂。
注意到,输液快见底了,他的故意小宝贝真聪明,打过几次针,就知道这时候喊醒他。
负责的医生刚好过来,替小狗拔掉输液针。
几天后。
一直病恹恹的小狗慢慢恢复了健康,萧阮带着它又去做了检查,确认康复。
得到结果报告,萧阮激动地抱住小狗,用力亲了亲。
竟然没有挨挠。
原本被他养得胖嘟嘟的小狗,又瘦下一大圈。
萧阮精细挑选了些补充营养的食物,慢慢地给小狗增加辅食。
估计是真的病惨了,病好后,小狗的食量变大,正常的分量还吃不够,经常闹着萧阮要加餐。
不给吃就嗷嗷叫。
他自己吃水煮蛋的蛋白,把蛋黄喂给小狗。
小狗凑到萧阮的手掌上,慢慢地啃着,蛋黄被它啜得来回跑,在手心糊成一团。
1号慢吞吞地把蛋黄舔干净,尾巴垂在屁股后面,一摇一摆。
生病过后,小狗跟萧阮的关系亲近不少,普通的亲亲抱抱被允许,只要萧阮不是吸得太过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挨揍。
萧阮把小狗从地上抱起来,“宝贝,来让爸爸亲一口。”
1号瞧了他一眼,认命闭上眼睛,那表情就像在说:“亲吧。”
萧阮亲了亲,又把脸蛋放在小狗肚子上,来回磨蹭,发出嘿嘿的笑声。
“宝贝的肚子长得圆滚滚,真可爱。”
“咦?”萧阮动作停下来,手指拨弄开一簇皮毛,“这里怎么长了个小包?”指尖搓了搓。
1号猛地睁开眼,爪子嗷地拍过去。
萧阮手快抓住小狗爪,按住扭动的小狗,“别乱动,让爸爸看看怎么回事。”
1号嗷呜叫着。
萧阮把小狗肚皮扒拉开,又发现了一颗痘,长得还挺对称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刚才他戳的好像是小狗的□□。
萧阮讪讪地松开手,1号飞快翻过身,从他腿上跳下去,钻进了卧室里。
1号趴在床底,这份屈辱它记下了。
萧阮见小狗一直待在床底下不肯出来,只好跑来道歉。
“宝贝,出来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把手伸进去捞。
湿湿热热的小嘴叼住他的手指,萧阮就这样把咬着不放的小狗从床底下拖出来。
手指被小狗咬得湿漉漉,萧阮好脾气地没有抽回,让小狗抱着他的手指撒气。
奶狗的小牙齿刮在指尖,痒痒的。
他第一次养狗,哪里知道小狗也跟人一样会长这玩意儿。
他忽然呆了一下,看着小狗。
“故意是男孩子哦,岂不是过几个月就要去割蛋蛋。”
1号啃手指的动作停下来。
80 湿漉的小狗(四)
1号从床上醒过来, 发现另一个人不在,它爬起来,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1号伸着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 目光落在门缝外。
外面闹哄哄, 还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它四肢蓄力,小短腿稳健落在地面,不轻不重往外面走去。
偷偷溜出来的人类正在大刺刺躺在沙发上, 玩着手机刷视频, 旁边的小桌几上放着张开的袋子,和一些纸盒, 上面印着大大的KFO。
1号闻了闻, 那种香喷喷的气味就是从盒子里散发出来的。
萧阮感觉自己被一股视线盯住, 啃鸡翅的动作停顿下来,转过头,对视上一对蓝汪汪的圆眼睛。
“嗷呜!”
萧阮马上想把手里的鸡翅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讨好地笑了笑:“不是爸爸一个人偷吃, 这个都是化学添加, 小狗不能吃。”
1号才不管, 它只知道人类背着它半夜偷偷吃好吃的, 还不想分给它, 气得嗷嗷叫。
萧阮立刻丢下手中的鸡翅,伸手去捂小狗的嘴巴,“别叫,大半夜扰民要挨骂的。”他们的老小区隔音就不太好。
1号被捂住嘴, 呜呜伸舌头去舔萧阮指尖残留的鸡油。
萧阮被舔得痒痒的, 眯起眼笑起来,“小馋狗。”
他又不是没有给小狗吃肉, 鸡肉都专门弄得碎碎的,给小狗吃。
就是怕被小狗缠着要,才特意等它睡着了,才点的外卖,没想到鼻子这样灵。
萧阮一手搂住小狗,一手包住它的嘴巴,把狗抱回卧室里去。
湿巾擦干净手指,逗着小狗玩耍一会儿,把它弄迷糊了,拍着肚子哄入睡。
萧阮自己也觉得累了,顺势躺下去睡着。
人类均匀清浅的呼吸传过来,睡着的小狗眼睛突然睁开。
它慢慢挪到人类的脸颊前,凑过去闻了闻,又用爪子拍了拍,确认对方真睡着,不是像它一样装睡。
轻手轻脚地跳下床,飞快地溜到沙发上去。
它腿短,萧阮怕小狗爬不上沙发,还专门用抱枕给做了个梯子。
爬上沙发的扶手,轻松跳到边几上。
纸盒里的食物已经吃了大半,还剩下一点零碎。
1号闻了闻,又舔了舔,张开嘴去咬。
咬。
它咬。
冷掉的变结实鸡肉上只留下小小的牙印。
1号生气了,发泄式地咬住鸡翅尖,叼在嘴里来回甩动。
啪。
鸡翅飞出去,砸倒了茶几上的纸盒。
砰。
本就不稳当的纸盒往一边倒去,连带倒了放附近的饮料纸杯。
一转眼桌上一片狼藉。
1号心虚地舔了舔被饮料打湿的爪子,一溜烟跑下去,顺着梯子爬上床。
钻进了人类怀里,闭上眼睛。
它是个乖乖睡觉的好宝贝,都是鸡翅的错,这一切都跟它没有关系。
萧阮第二天醒来,看到茶几上一塌糊涂,不知道还以为家里遭贼了。
然后沙发上一路顺下来,几个浅浅的小爪印。
看来是只小狗贼。
他就说,今天早晨小狗怎么那样乖巧可人,还会主动来亲他。
哄得他心花怒放,在床上赖了好久才起来。
转回头,看见小狗正做贼心虚躲在门框后,偷偷摸摸看着他。
被他一看过来,眼珠心虚地瞟向一边,露出可爱的眼白。
萧阮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小狗有什么错呢,它还只是个宝宝。
是他不该偷偷吃炸鸡,馋坏了小狗。
萧阮走过去,准备把小狗抱起来。
1号以为人类要过来揍它,撒开腿就要跑。
被萧阮一把抓住。
“嗷嗷!”你揍我,我就咬你!
啵啵。
小狗毛脸上挨了两下亲,它一下子愣住,眼睛瞪得圆溜溜,看向人类。
萧阮笑眯眯:“坏小狗的嘴巴就是要被爸爸亲烂掉。”
1号疑惑看着亲它的人类,甚至忘记挣扎,这个人类怎么看上去蠢蠢的。
亲亲算什么惩罚,它的嘴结实着呢,才不会那么容易亲烂。
更何况,人类的嘴唇还是软软的,根本没人任何杀伤力。
啵啵。
萧阮又继续亲。
“宝贝真可爱!”
“故意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狗。”
1号被人类一句句地赞美,夸得飘飘然,被亲得晕乎乎,完全忘记自己刚被捡到的时候是怎么拒绝人类亲近的。
嘿嘿,它当然是天底下最……
猛地记起来,它根本不是狗。
它特么是头狼!
是最威武雄壮的狼!
伸出爪子挡住人类的嘴巴,爪子也被捏住亲了一口。
“小肉垫粉粉的好可爱。”
“小耳朵毛茸茸真可爱。”亲一下。
“小尾巴真可爱。”亲一下。
“小肚皮圆滚滚。”亲一下。
1号终于明白。
人类的嘴,太可怕了。
“咦,宝贝,你的眼珠怎么有点掉色?”
萧阮放不下心,又带着小狗去看医生。
赵医生笑了笑:“这是幼犬的蓝膜,并不是真正的眼珠颜色,随着狗狗长大,蓝色会渐渐褪去,眼球会慢慢变成原本的瞳色。”
萧阮懂了。
好奇地打量小狗的眼睛,不知道长大,会是什么样子。
萧阮又问赵医生,“小狗好几个月都没怎么长大,它不是萨摩耶吗?”
赵医生观察1号一会儿,觉得它和纯种的萨摩耶还有点区别。
不确定道:“不一定,也许还有其他小体型品种的混血,比如博美,银狐之类,你可以带狗狗去做下血统检测。”
萧阮摇头:“长不大就长不大吧,我就是怕它因为那次生病,把身体搞坏了。”
萧阮又把1号抱起来:“宝贝这辈子都是小狗狗,小小的也可爱。”
1号哼了声。
很显然它的身体目前状况,是因为上次注射让它发狂的药剂导致的。
它有经验,只要药物代谢干净,就能恢复正常。
等它恢复正常,大的吓死你!
1号暗想,人类见到变回去后的它,吓得腿软,哇哇流眼泪场面,忍不住嗷嗷笑起来。
“宝贝在开心什么呢?”萧阮也跟着乐呵,亲上去。
感受嘴边的触感,1号伸舌头舔了下。
哼,等它变回原型,看人类还敢不敢随便亲它,到时候就轮到它来欺压人类了,哈哈。
霸道的小狗一点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看到人类吃什么,一定要先过目一遍。
看到想吃的就要跟着尝两口,你不给吧,就爬到你怀里打滚耍赖,咬不动就使唤人类给它掰碎。
害得萧阮已经不敢再带垃圾食品回去吃了,在外面偷偷吃完再回家。
萧阮走进门,趴沙发上的小狗就跳下来,走到萧阮脚边,围着转一圈,用力闻了闻。
萧阮摊了摊手,两手空空无奈道:“宝贝,爸爸今天出门打猎失败了。”
1号闻到人类身上的炸鸡香味,狐疑地看他一眼。
这个蠢人类真把它当傻狗哄?
小爪子往地上用力一拍:“阿敖!”
萧阮把小狗举起来,目光炯炯和它对视:“真的,骗人是小狗。”
1号出其不意,用力一伸脖子往萧阮嘴巴边一碰,舌头在嘴唇上舔了圈。
全是炸鸡的味道。
气愤地看向萧阮,对着他龇牙咧嘴。
萧阮见事情败露,尴尬笑了声,抱着小狗摆烂往沙发上一躺,翘着腿,晃来晃去。
“小狗不要总是惦记着我们大人吃的东西,你又吃不了,爸爸是为了你好。”
1号不服气,它怎么就吃不了。
萧阮见小狗一脸不服,就说:“好好,以后爸爸不在外面偷吃了,都拿回家来吃好了吧。”
第二天,萧阮,带回来一支榴莲。
1号兴冲冲地走到门边,又退了回去。
萧阮偷偷笑了笑。
当着小狗的面打开榴莲,津津有味吃起来。
“故意,很好吃的,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尝尝呀。”
小狗又往后退了退,皱起鼻子,瞪着眼睛看人类吃东西。
吃完榴莲,萧阮走过去,抱起小狗就亲上去。
1号挣扎也逃不走,捂住嘴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下次下班回来,萧阮又带回来一份螺蛳粉。
这次1号有了经验,提前躲进床底下。
萧阮笑呵呵,开心嗦着螺丝粉,这下好了,再没有只馋小狗缠着他,不让他好好吃饭了。
1号从床底下的秘密基地里,翻出它的小本子,叼开。
在其中空白的一页上,按下一只小爪印。
别问,问就是记仇。
……
萧阮接到马上要出差一个星期的通知。
回到家里,他为难地看了看小狗,很显然不能够把小狗独自一个丢在家里一周的时间。
萧阮又去联络几个朋友,看有没有谁能够帮着照顾两天,可是不巧,他的这些住在附近的朋友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帮不上忙。
其他城市倒是有空闲的,刚巧也养了只萨摩耶,叫雪宝,可是距离太远,更加地不方便。
他只好去看看宠物寄养。
一连考察了好几家宠物寄养店铺,终于让他找到一家比较放心的。
店主是个有爱心的女生,不但对店里收费被寄养的动物照顾得很好,还自己掏腰包救助流浪小动物。
萧阮在店铺里看到领养小流浪的招牌。
于是和店主姑娘谈好价钱,准备过两天把小狗送过来。
萧阮把小狗的一些习惯喜欢吃的,和不喜欢的,列成清单。
又把小狗常吃的几样奶狗粮和辅食装好,准备一起送去。
1号莫名其妙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萧阮摸摸小狗脑袋:“故意要乖乖的,爸爸过几天就来接你回家。”
1号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不舍地表示。
反到萧阮,恋恋不舍的,对小狗又亲又抱,直到又把1号惹烦了。
“嗷。”一爪子拍在萧阮脸上。
萧阮又亲了最后一下,才慢吞吞地把小狗交给店主姑娘。
店主笑了笑:“你很喜欢它。”
萧阮点头。
1号得意哼哼,那是,谁叫它在人类眼里,是天底下最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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