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应须酔的是系统长久的沉默。
须酔并不着急。
可能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意外发生,或者是那维莱特的刻意叮嘱。
这间隶属于特巡队的办公室里,此时空无一人。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蓝色的彩色玻璃,就像是滋养生命的温暖泉水,铺撒在须酔的脸上。
安静又祥和。
须酔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似乎又因为精神的疲惫而缓缓睡去。
系统低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要悄悄地松一口气,就突然听到须酔的用尚且带着倦意的声音,问出了一句直让系统冷汗直流的话:
“所以,是原始胎海之水吗?”
这句话不亚于惊雷,在系统的耳边炸响,把他之前所想到的所有用来搪塞的借口都轰的粉碎。
“哈…哈哈,你怎么会想到原始胎海之水啊?”
“这不是很容易就能猜到吗?”
能够影响到魔阴身,蕴含丰沛的水元素力。
以及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原始胎海之水本身就是生命的原料,所以才能滋养他残破的身躯,令须酔感到难得的舒适。
他的手轻轻拂过阳光的留下的阴影,似乎想要捧来一汪清泉。
须酔此时非常地平静。
他本来以为在发现自己受到欺骗,魔阴身的阴影仍然笼罩在身侧的时候,他会感到愤怒,会感到不甘。
然而,实际上,他现在只是有些迷茫。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所行所为的目的都是为了系统口中的那“一瓶原始胎海之水”。
当谎言被戳破,希望变为泡影,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了。
就在须酔趴在桌子上思考的时候,系统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其实……那不应该算作是原始胎海之水。”
系统解释的声音起始时非常地急促,在被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又紧急刹住车,想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慌张。
却更显得狼狈。
“这稀释的效果和你口中所说的也差得太多看吧?”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了。”
系统底气不足地嗫嚅道:
“我承认我是骗了你,其实根除魔阴身需要的原始胎海之水的数量非常巨大,远远不是一小瓶原始胎海之水能做到的。”
“‘出于科学研究目的的样本采集’,我想,应该是一瓶原始胎海之水就能满足的?”
须酔的声音逐渐发冷:“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系统?”
“总不会是因为你太过善良,看变成太空垃圾的我过于可怜,所以想要帮我根除魔阴身吧?”
“我……我是为了得到原始胎海之中的力量。”
系统说道这里,像是生怕须酔误会他一样,又赶紧解释道:
“虽然原始胎海之水是生命的原料,但是原始胎海之水中诞生的生物是随生命潮汐的涨落,而随意诞生的,没有规律。”
“这不符合天理的期待,在祂的规划下,一切生灵都要按照既定的命运度过在提瓦特的一生,生物的诞生也是如此。”
“所以原始胎海之水才会被天理深埋,因为它已经不再被需要了。”
“深埋?”须酔嗤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
“你看,你这不是知道它在哪里吗,怎么反倒需要我来帮你找了呢?”
“我也只是知道它深埋地下,至于怎么抵达,是作为枫丹的机密被保存起来的,我也无从得知。”
须酔对系统的话不置可否。
“你的魔阴身没有发作都是靠我的压制,昨晚是因为我去了解枫丹科学院爆炸的事情,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你的异样!”
“你也会去凑热闹?”
“反正你现在能维持理智都是靠我的帮助,只要你帮我继续找寻原始胎海之水,我们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见系统已经开始气急败坏地维系他了,须酔不打算在刺-激对方。
毕竟系统说得也确实没错。
不过须酔对于系统话中所隐含的另一个信息却很是感兴趣:“所以,你不是住在我的脑子里面?”
见须酔有缓和关系的迹象,系统也立刻蹬鼻子上脸,隐约想要恢复成原来德行。
“我怎么可能会住在那么小的地方,这也不适配于我的身份。”
“那你现在是住在提瓦特天外的太空中的某个空间站里,通过微型电子眼监视我的行动?”
“什么?”
没想到系统听到他的话,却是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明白须酔所说话语的含义。
不过系统顿住的时间很短,很快就得意洋洋地开口说道:“我…我当然是啦,才不用像你这样,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要不是那维莱特,你估计现在只能去监狱中找个房子住了。”
虽然系统停顿的时间很短,那声反问也像是因为走神而发出的呓语,但是须酔仍然能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异样。
还是该说系统根本就不会伪装呢?
不过,从系统的反应来看,他很可能就在提瓦特。
而且一定是有实体的。
不然,他不会用“容身之所”这样具体的说法,毕竟虚空中的生命可不需要眼巴巴地找个盒子把自己装起来。
这样,可是好办多了。
须酔眯了眯眼,就着趴着的姿势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就在他要开口再诈一炸这个外强中干的,自称系统的不知名生物的时候,身后在那维莱特走后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被缓缓推开。
"嘎吱"的声音黏腻而刺耳,透着让人牙酸的意味。
须酔就像是家园被陌生人闯入的猫科动物,脖颈快速地转动,带动视线仅仅锁定在了入侵者的身上。
“呀!”提着笨重箱子的金发女性被吓了一跳,呆立在门口。
“伦纳德小姐?”门外另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对金发女性的行为感到奇怪。
门外的两人小声交谈了两句之后,被称为伦纳德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走进了这间并不宽敞的办公室。
她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同须酔打着招呼:“您好,我是伦纳德医生,受特巡队所托来查看你的情况。”
“请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你好,请问你是指哪方面呢?”
“一般遇到医生这么问,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吧?”
伦纳德小姐偏了偏头,很是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把自己带来的箱子打开,展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和一些须酔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医疗用具。
只是为什么不仅有小刀和钉子,居然还带了榔头和锯子?
这让摆在他们一旁的,给须酔留下深深阴影的注射器都显得和蔼可亲起来了。
伦纳德小姐看着须酔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的皮箱中,有些不解地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所携带的物件。
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须酔先生对这些东西很好奇吗?”
确实是有些好奇他们在使用时的样子。
总感觉会有一种野性的生猛,混合着乒乒乓乓的热闹。
因此须酔很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伦纳德小姐轻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刚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很吃惊,不过现在……好吧,还是不怎么会用。”
她硬迎上须酔有些困惑的目光,非常坦荡地表示:“因为我只是个学徒啊,带这么多东西也只是为了显得专业一点。”
须酔:……
别的职业另说,但是当一个医生直言不讳地说自己只是个实习生地时候,带给读者的恐惧可远超于面对这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之后的检查还算轻松。
只是伦纳德小姐不愧于自己“学徒”的名号,小心翼翼又慌慌张张的动作,以及说道半截突然变的磕巴起来了的结果叙述,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什么叫做底气不足。
“呼,终于结束了。”
在伦纳德小姐终于在她带来的表格上填下最后一个数据后,须酔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担心对方会检查着检查着,突然哭出来。
然后莫名其妙地开始控诉课程的艰难、导师的压迫、家庭的巨变和研究的停滞。
奇怪,他原来经常遇到这样的人吗?
“须酔先生,请你在这里按个手印。”
“检查都完成了吗?”
“啊?”伦纳德小姐眨了眨眼睛,又重新仔仔细细地查看了报告上的每个名目,有些不解地说:“都完成了呀。”
“不是…应该还有什么危险性评估之类的吗?”
伦纳德小姐更为费解了:
“可是,我觉得你没什么问题啊,人很和善,说话逻辑也清晰,在我刚刚不小心踩到你的脚,把你的衣服裂口不小心扯开以及……”
“好的,我知道了。”
原来笨拙也是实习生小姐检查计划中的一环吗?
四目相对,当看到对方眼中清澈的愚蠢时,须酔觉得自己可能高估了对方。
“对了,须酔先生,你不是说你现在有点头昏嘛,我这里正好有对症的药剂。”
“不过口服的有点苦,这里还有注射类型的,你要试一试吗?”
在少女举着针头凑过来的时候,须酔一把掐住了对方的手腕:
“小姐,你有点心急了吧?”
“是因为要天黑了吗?”
“可是天黑,才是老鼠的活动时间啊,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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