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幺去湖边洗了手,接过白骨递来的碗,在草地上盘腿而坐。
湖泊静谧泛蓝,远山密林层层累上如深海鱼鳞攀岩在陡峰上。山巅之上常年冰雪覆盖,肉眼望去恢弘又清寒。山脚下的湖边,野花经春雨后,朵朵娇艳可爱。
要是误入此处的猎户定会痴怔,但楚幺已经看几次了,只觉平常。
这湖泊山色还不如他这一块新开出来的荒地好看。
他背对湖泊,一边吃鸡蛋一边盯着地,神色十分满意。
一早上精耕细作,地里的草根小石子都被他清理了出来。因为位于山谷容易积水,他还理出了一条排水的小沟直通湖泊。
楚幺盯着地眼里发亮,嘴里嚼着饼含糊道,“今天先把白菜种子、白萝卜种子、黄豆种下,然后烧草木灰。”
白骨坐着静静听着。
喜鹊飞来时就听到楚幺的规划,开口道,“给我种一排向日葵。”
喜鹊说的理直气壮,说完心虚的瞅白骨。发现他没什么反应,又悄悄挺了起了头。
“好哇,我是这样打算的。”
“还可以种很多果树,喜鹊想啄哪颗就啄哪颗,没人赶你。也没网网你。你还可以在每颗树上都搭窝,还可以邀请你的朋友来吃。”
喜鹊想起以前在村里被驱赶的经历,楚幺这个提议真是踩在她心坎上了。
可这么轻易的被一个十八岁小崽子看出所想,喜鹊板着脸,觉得自己势必要端起长辈架子了。
“小幺真孝顺。”
阿黄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悄悄撒欢跑到地里,翘起后腿撒尿标记了领地。它标记完,转头就见楚幺撕饼喂老虎,老虎趴在草地上懒散的张嘴。
阿黄又扭头扫向看着主人吃饭的白骨,经过一夜它才恍惚接受这个事实——主人好像真的交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朋友。
“来,阿黄也吃。”楚幺撕了大半给阿黄。
阿黄原本被楚幺养的还行,不说高壮,但起码皮毛顺滑。但此时阿黄后腰肚身都干瘪了,一身毛也糙的干枯。犬齿旁的吻部还有伤疤,看起来是被人打的。能打到阿黄的,除了那一家人还能有谁。
楚幺又心疼的把手里剩下的一半饼给阿黄吃。
白骨看了眼,扭头不再看了。
他做的饼也这么难吃?塞了老虎又塞狗。
楚幺丝毫不知道白骨在想什么,只疯狂投喂阿黄,怜惜道,“多吃点,你都瘦了。”
老虎看了不得劲儿,有些吃味。
“狗不都是吃屎的吗?”
一道年轻的陌生的嘟囔声在楚幺耳边响起。
楚幺惊讶长大嘴巴,扭头看向老虎。
老虎没有察觉,还等着喜鹊转述它的呼呼声呢。
楚幺眼睛亮闪闪道,“咪咪,你能说话了!”
老虎也才意识到,爪子胡乱的摸自己嘴巴,“我能说话了!”
“啊啊啊啊,那我为什么第一句话是说狗吃屎啊!”
老虎嗷嗷了几声,而后一副脆弱无比的懊悔。
喜鹊偷偷觑了眼毫无动静的白骨,呵呵,怕是山神大人搞的鬼。有点小心眼啊。不过是楚幺把饼子给阿黄吃了大半嘛。
狗吃屎多难听。
楚幺丝毫没觉得老虎说的不对,还点头道,“是啊,所以我都不让阿黄舔我。”
老虎耷拉着脑袋,他开金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
老虎耿耿于怀太明显,楚幺都看出来了。
楚幺摸着它脑袋安慰道,“咪咪可以想啊,阿黄要是成精化成人形了,它要是记得自己吃屎的经历,这辈子对他还是有点太长了。”
老虎一讶,而后龇牙哈哈大笑起来。
“阿黄莫名有点可怜啊。”老虎用同情的眼光看一无所知的阿黄。后者还朝楚幺咧嘴龇牙摇尾巴呢。
喜鹊瞧了瞧楚幺,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阿黄这么忠心,你还欺负它,它要伤心的。”
楚幺眨眨眼道,“怎么会,阿黄听不懂,再说我说的都是美好祈愿,盼着阿黄成精。”
“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谁再提这件事,那就怪谁哦。偷偷笑就好了。”
喜鹊道,“小幺现在说话都硬气了。”
楚幺起身拍拍手,爽快笑道,“那可不,我现在是有地的小地主了。还不用交税服徭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豪情万丈的扫视这片山谷,“这片野草荒地,我一年内要全部开垦好!”
楚幺说完,就忙着割荒草开始烧草木灰了。
草木灰很简单,割一堆干枯的杂草点燃,把细细的泥土一层层的浇盖在燃烧的草堆上。这样透出一点气让里面的枯草充分燃烧,只要枯草和泥土浇盖的好,即使下雨里面的火也不会熄灭。这样烧个七八天就成了。
楚幺割草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
老虎去山里捉野味,因为它想楚幺忙着种地没时间搞这些,那它的糖葫芦就只能它来想办法了。
喜鹊叫来了一堆好姐妹,在草丛里叽叽喳喳的,挥着翅膀炫耀,“今后这一片山头都是我家小幺的,今后种了果蔬,你们可不要啄。”
一麻雀羡慕道,“喜鹊你真的捡到宝了啊,种出的果子肯定比野果子甜。”
喜鹊骄傲的点头。
又有麻雀说,“喜鹊一向是不吃亏的,我就说她才不会走空,当时找这个人类的时候,估计就是想人家给她种果子。”
喜鹊哼了声,“人家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看你是麻雀虽小嘴巴最大心最黑,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你。”
喜鹊说完就飞了,那麻雀气的道,“你别走,说清楚到底谁不喜欢我。”
喜鹊飞的潇洒,谁有功夫理这个蠢货。
她要飞深山里去,找找有什么值钱的山货。她踩好点,到时候直接带着楚幺去摘。
白骨也没闲着,他回到茅庐里,把楚幺换洗的一套衣物鞋子,还把褥单拆了拿到湖边洗。
土地公湖里的鱼儿,探头探脑看着洗衣裳的山神大人,真是活久见。
土地公咽下惊奇,扭着僵硬的鱼身,悄悄问白骨,“山神大人,你们到时候盖房子,能不能给我修个土地庙。”
没道理喜鹊都有成片的果树,他没有土地庙。
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咳咳,挤一挤就是了。
楚幺割草休息时,就看到白骨蹲在湖边,正拿澡豆搓洗他的衣物。裘裤,鞋子都认真的拿刷子刷呢。
楚幺脸有些热,长这么大还没人给他洗过衣服。更何况是贴身的衣服,白骨一遍遍搓洗,楚幺诡异的觉得难为情。
楚幺挠挠头,想说他自己洗,但又觉得生分了。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习惯了就好。只是白骨不吃不喝还不用穿衣,就好像无欲无求的神仙。一直是白骨照顾他,楚幺没能回报什么,心里愧疚越来越多。
楚幺走近道,“怎么来跑来这么远洗,茅庐那边不是有个近的取水潭吗?”
白骨没看他,也没回应。
土地公鱼水里吐泡泡:哦,自然是想看着你。
楚幺就自顾自道,“是不是这里湖大,好洗。”
“要是下雨不天晴怎么办,不过没关系,到时候烧火烤干就好了。”
白骨点点头。
楚幺和白骨说一会儿话后,又开始割草烧灰了。他时不时抬头,发现白骨已经捉着阿黄在湖边洗澡了。
湖水冷,阿黄都冻的后腿打颤,浑身湿漉漉的阿黄看起来可怜极了。皮毛贴着干柴的骨架抖啊抖,耳朵后飞耷拉着,一双狗眼显得格外硕大的无辜闪亮。
阿黄在向他无声求救。
叫都不敢叫了。
楚幺连忙跑近,阿黄见状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敢动了,憋着一口气狠狠的抖了抖。水花带着泡沫飞溅,楚幺手背上都溅了水渍。
“咦,怎么是热的。”
楚幺蹲下伸手在湖里搅和了下,确实是温热水。
明明早上洗手的时候都是冷的。
楚幺想不明白,但是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
楚幺便也不担心阿黄被冻着了,还把阿黄往湖里推了推,“暖和,别怕。不洗不知道,你看你都把水洗灰了。白骨刚洗的褥单,你也要洗干净。”
阿黄瑟瑟发抖,它不是怕水,是怕骷髅人啊。
白骨不仅把狗和衣物都洗了,就连茅庐里的厨具灶台,什么犄角旮旯都擦洗了一遍。
这里作为猎户临时落脚点,屋子里自然是脏兮兮的,灰尘血腥都是陈年老垢了,可硬叫白骨用草木灰擦干净了。
楚幺担心突然下雨,屋里反而受潮发霉。
但是没有,一连晴了三天后,楚幺把地里种子种下,烧好了草木灰堆后,才下起了雨。
楚幺感叹道,“这雨下的真及时啊,不早一天不晚一天,老天爷真好。”
对此,喜鹊只是默默看了眼静静不起眼的白骨。
春雨淅淅沥沥,一下就是三天。
下雨天,楚幺没事做,就坐在屋檐下。
看着山雨起雾听滴滴答答的雨声,树叶子被雨水打的发绿,他想着地里的种子应该也在慢慢发芽吧。
楚幺坐在凳子上,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漫无目的在群山春雨里游荡,一左一右趴着阿黄和老虎。但是他不能摸,要是摸了一个,另外一个就会往他身上扑。
不过看着两只毛绒绒眯眼午睡,楚幺也有些困了。
枝叶积了一滩春雨,啪嗒一声椭圆的叶片倾斜,混合在滴答雨珠中,楚幺觉得越发困了。
等他觉得后背和膝盖后下方咯人时,他模糊睁眼,发现白骨正抱着他起身往屋里走。
楚幺又打着哈欠靠在肩膀的硬骨头上,闭眼喃喃道,“我不干活就会困。”
“还是干活才有精神。”
别说楚幺了,土地公默默当了这么些天的背后灵,此时闲下来,只能揪着胡子解闷。
天晴后,楚幺要下山卖东西再买些物资回来了。
要买蓑衣,换洗的褥单、棉被,还有买些其他瓜果种子回来,还有一些小东西。
喜鹊本想在山里翻到人参给楚幺的,但这东西有灵性自己会隐藏还会长脚跑,喜鹊找不到。不过她倒是找了好些兰花。
老虎倒是叼了两只野味,一只二十几斤的小野鹿,一只野兔子。
楚幺用树藤搓成一股绳,将它们腿脚绑的结实,然后装在竹篓里。兰花就放在竹篮里,根部还用湿濡的松针覆盖着保持鲜活的水分。
镇上逢每月二七是集市,惠婶说她家基本上都会赶集,要是楚幺赶集的话,可以早点去她家坐牛车。
当然,这牛车是收钱的。
楚幺想了下,要是特意去惠婶家反而绕路,从山口到惠婶的下口村也得走三刻钟。东西不多的话,他就打算走路去镇上。要是路上遇见了惠婶家的牛车再坐。
楚幺心里也有盘算的,走在路上说不定还能遇见其他村的牛车呢。
不过,楚幺最终是走了一个时辰到的镇上。
路上赶集的人都很少,因为刚下了春雨,大家都忙着春耕。
楚幺这次单独卖东西心底也不犯怵了。
他本打算去芸娘家后门问问的,可转眼一想还是算了。
上次那个粗使婆子好像很介意外男,可能是芸娘身份特殊,不想招惹闲话,让风言风语传到李地主耳朵里。
楚幺想了想,这条财路没惠婶带着他就不去了。但是,还有旁的财路。
多亏老虎和阿黄两个为他争风吃醋,楚幺现在也隐约懂得其中的奥妙呢。
一座青砖大院的前门。
两个精壮护院站在门口。
土地公看见大门上贴着的门神,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但想着山神大人不喜欢干涉楚幺行动,便没动作。
心里暗暗给楚幺打气:此时跨出一小步,人生迈进一大步,冲啊!
楚幺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走上去,弯腰作揖笑道,“两位大哥,我背了山珍野味,劳烦你们帮我问下府里的管事要不要。”
楚幺话刚说完,一护院横眉冷眼就要挥手赶他。
楚幺忙掏出四文钱铜板给两人,“我这都是鲜活的好物,要是被那巷子的主子买去了,李夫人怕是不高兴的。”
“大哥去通知管事也不耽误事,但要是让李夫人不高兴了,这才是大事。”
两护院相视一眼,手里掂量着两文钱,一人转身进门去了。
楚幺扬起嘴角对另一个护院笑笑。
果然有钱好办事啊。
村民给村长送礼送钱,路上碰见其他村里人定要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但要是遇见楚幺,他们口中谈论的事情也不会中断或者小声收敛。
谁不知道楚幺这个孩子木讷老实,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不吭一声,逢人就低着头见不得光似的。没人在意他,自然也不会防备他。
这些小事,楚幺都偷偷记着学着,他始终要独立成户的。
楚幺只等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厮叫他从大门旁边的小门进来。
楚幺一路也低着头不乱看,直到他来到后厨的小院子,他才稍稍抬头。
哇,不愧是地主家。厨房都是带着小院子的青砖瓦房。他努力努力,也能盖一间。
卖东西倒是很顺利。
因为管事最近被李夫人耳提面命到处搜罗山珍野味呢。
用李夫人的原话就是“那狐媚子手段多,但是她李夫人钱多,就不信买不到漂亮的兰花,难得的野味”。
管事见楚幺脸嫩,十五六岁的孩子浑身充满拘谨。倒是一双眼睛生的好,清凌凌的纯净乖巧,令人心生欢喜。
不过,油水不捞才是傻子。低价从小年轻手上买进,再高价报给夫人。夫人高兴,他也高兴。
管事看着背篓里的野鹿和野兔子,再看看四株根系发达,花苞娇嫩色泽纯粹的兰花,沉吟道,“小兄弟怎么卖。”
楚幺已经学乖了,此时自然不会傻到说您开个价就好了。
他来时还特意去肉摊子转了一圈,没人卖野味。也知道野味的价格其实是浮动的,多数情况都是有市无价。
楚幺道,“一起二十两。”
管家掏了掏耳朵,俯身看着这个小豆芽,“你再说多少?”
楚幺挺了挺背脊,梗着脖子仰头直视道,“二十两。”
管家冷笑道,“你这穷小子想钱想疯了吧。”
楚幺心想,他才不是穷小子,他有地,半年内还会有房。
可比你这个给人家做奴仆的管事强多了!
楚幺自从开出了一块荒地后,莫名有了底气。
他一声不吭瞧了管家一眼,拎起背篓就要背上肩膀,果断走人。
这回到管家慌神了。
忙拦住楚幺,“诶,别走。价格再谈谈。”
楚幺鼓着腮帮子,手心发汗但是眼里不再心虚了。
他道,“我这二十两价格没乱开,四株兰花都是上品,小鹿还是活的,要养也行,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可比死物强了不知道几倍。”
“我和惠婶上回去清雨巷子卖了兰花……”
“哦!清雨巷的兰花是你小子卖的?”管家惊讶问道。
楚幺话头一快说漏嘴了,顿时头皮发麻,这不是漏老底了吗。
管家一打听就知道他只卖了几百文。
刚刚还像倔强气鼓鼓的楚幺霎时低头,脸悄悄的烧红了。
不知道管家要如何奚落羞辱他。
要不现在拎着背篓跑了?
“确实,清雨巷那边兰花都买三两银子一株,你这四株一起不得……”管家眼珠子转了下,霎时和蔼笑道,“我们李夫人用的东西自然要比那狐媚子好,这一起我给你……”
管家说着回神,就见楚幺低着头背着背篓,拎着竹篮子就要跑。
管家慌忙抓住他背篓,连声道,“价格好说价格好说。”
楚幺脑子里嗡嗡一片,只觉得尴尬想逃跑。管家说什么他都没听清楚,头一回想卖好价钱就被人拆穿了。
楚幺老实脸涨的通红,眼睛瞪的老大,“我不卖了,不卖了!”
管家见楚幺坚决反悔,脑子里已经补全了逻辑。或许这小子不知道兰花价格,是他那什么婶儿帮忙卖的,那婶儿实际上高价卖了,却给这小子说是贱价。
管家自己平时就是这样捞油水的,对此毫不怀疑。
现在这小子知道清雨巷子那边花三两银子买兰花,知道这兰花贵了,现在不愿意一起打包二十两卖给他了。
“哎!小兄弟!二十五两!”
楚幺从小挨打到大,万事不过心,想不听外界动静时,他耳边就是模糊声音,压根没听管家说什么。
楚幺低头红着脖子,拎着篮子,坚决道,“我不卖了行不行。”
管家见这个孩子都带着哭腔了。
想来是自己压价真压狠了。
管家一狠心一跺脚,大声道,“四十两!”
急切的吼声刺破嗡嗡一片的耳膜,楚幺愣愣抬头。
“多少?”
管家肉疼道,“四十两。”
原本夫人给的五十两预算,他现在只能落得十两了。这年头干旱已久,山货不是一般的贵。奇货可居就是如今的行情。
楚幺眼里发亮,脸还是红的,但咬牙摇摇头,“我还是不卖了。”
价格太高了,压根儿就不值这么多。
他虽然想赚钱,但不能坑蒙人。
管家见楚幺面色犹豫不定,也咬咬牙道,“再加一两!”
楚幺要哭了,他真的好想卖啊。但是他不能违背良心。
楚幺诚实开口道,“我不是觉得价格低,是觉得太贵了。四十两,风调雨顺都要存三四年啊。”
这回轮到管家愣了。
管家只觉得嗓子被卡了下,看着小少年清澈泛着泪光的眼睛,胸口有些酸涩软软的。
管家弯腰小声道,“李家主虽然定居在镇上,但他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户。田地都买到周围好几个州县去了。”
“这些银子对夫人来说不入眼,花的钱越多她越高兴,不然钱都被那巷子的女人花了。”
“可是……”
“哎哟,别可是了,有钱人不需要你这穷小子的可是!”
楚幺生气,狮子大开口:“那就四十两!”
管家笑眯了眼。
嘿嘿,省了一两,棺材本又厚了一分。
楚幺不敢接银子,没见过。只要铜钱。
管家一脸噎住,“你知道四十两换成铜板有多少?”
楚幺板着脸表示当然知道。
虽然心底也不是很确定就是了。
楚幺道,“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
楚幺点,心里默默算钱,一两兑换一千文,十两就是十千文……四十两就是四十个千文。
好,好多啊。
楚幺脑袋懵懵的。
直到管家叫下人用一个簸箕端来铜钱,都是一千文串好的。整整齐齐累满了簸箕。
整齐的铜钱朝向纹路像水一般顺滑,楚幺看得眼睛都直了。
好漂亮啊。
管家见楚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此时也不坑人了,反而觉得好笑。也是凑巧,刚去银楼换的铜钱给下人发月钱的。不然平时哪有这么多铜钱。
先是让楚幺数一串千文铜板,再把这一串钱放在称上过称。而后一串串验证同样的重量,过后再几串重量叠加一起过称。
“称都足。没骗你。”管家道。
楚幺看不懂。
但是也不做声。
反正他最后是要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数的。
四十个千文,他一百文一百文的坐在石阶上数了半天。
管家见他小财迷的模样,嘴角无声喃喃数着铜板,嘴巴干了手酸了也不喊累。周围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奴仆,小少年也旁若无人一般沉迷的很。
管家看得有趣,还叫下人端了茶水给楚幺。
“小兄弟,以后有好东西都送来啊。”
“好的。”楚幺数完,忍不住龇牙笑。
最后把铜板都倒背篓里,一千文重六斤多,一共两百多斤呢。
楚幺光乐了,还没发现难题。
土地公也乐的忘乎所以,原来看别人赚钱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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