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霍克感觉她已经站稳,松开扶人的手,抬腿大步迈进屋子里。
艾琳:“……”
混蛋鹰眼!臭剑士!
她翻了个白眼,也慢慢走进房子里。
房间没有窗,正中间桌上放着一把巨大的剑,足足两米多长的宽刃双面剑。
米霍克手指沿着剑身缓缓滑过,又轻轻敲击,“……很浓厚的杀气。”
他伸手去握刀鞘,但剑柄粗的远超寻常武器。拇指和四指扣紧也只能勉强把握,挥起来并不趁手。他双手握住剑柄,“唰”地拔起,但重剑直直往地上砸。提稳试着挥动两下,最后‘铛——’地一响,重剑竖立在地面上。
黑色剑身威严而冰冷。
老头点点头,表示认可,“你小子有点力气嘛。”
艾琳绕着剑转了两圈,“这把剑跟你差不多高啊,太大了吧,到底是多大块头的人用的啊,这座房子也特别大啊。”
“没错,我的师弟比普通人体型大得多。”
……
米霍克最后把它放回木架上,“它不是适合我的剑。”
“从大小上来讲就不合适啦,”艾琳后知后觉注意到他话里的潜台词,“嗯?你打算换剑吗?”
他的回答毫不犹豫,“嗯。”
虽然知道你以后御用武器是黑刀夜,但是这么直接说真的好吗?
她眨眨眼,“我听说好的刀都是有灵的,你这么说……你的刀会不会难过啊?”
米霍克低头看看腰间的刀,刀柄上花纹复杂而华丽,“哥萨克是铸剑师为老师特别定制的武器,契合他,也陪伴他战斗很多年。但他已经不会再对决了,也没有遇到中意的后辈,所以把哥萨克给我。
“它不是最合适我的武器。等我找到合适的剑后,它也会继续等待下一任合适的剑士。”
艾琳了然。
跟被供起来、当做观赏品相比,刀本身,应该更希望遇到一个使用它的人吧。
她又问,“那刀会自己选择主人的吗?那些传说中的名刀,因为太过凶煞而反噬剑士。”
“确实有这个说法。但只是因为,有些笨蛋剑士,无法驾驭刀罢了。”
老头靠在门边,长长叹一口气,“你这样优秀的剑士,想必一定受到了老师的精心教导吧。”
米霍克:“迪恩。”
老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个名字。“哎呀,爵诺要是知道了,会来找你麻烦的。”
艾琳体贴地解释,“哦,我们来之前,已经把他击败了。”
老头:“……”
他有些烦躁地挠挠头,那混小子、受到的打击不会更大了吧?
两个年轻人跟他道别,重新坐上马车,准备返程。
他还能隐约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真是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眸啊。”
迪恩的徒弟,未来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呢?
.
回到码头已经快黄昏。两人好好休息了一晚,准备次日采购些新鲜蔬果,就启程离开。
艾琳把米霍克推去购物。她最近两天走路走得太多,尾巴尖有点吃不消。干脆在阳台的躺椅上‘养伤’。
忽然感觉有两人登上甲板,她坐起来看去。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抱着一个纸盒,小心翼翼地从侧边爬上来。旁边跟着一个和她头发颜色几乎相同的男孩。
“苏菲!”她赶紧穿上鞋,从阳台侧边的楼梯‘噔噔噔’跑下去,惊喜地喊,“苏菲!你怎么来啦?”
“艾琳?你真的在这里!”她脸色有点憔悴,但脸颊却红扑扑的,把怀里抱的纸盒递给她,“这个……唔……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唉?送我的礼物吗?”
她打开盒盖,里面是件银白色的衣服,领口用银线绣着漂亮的花纹,小珍珠被固定在胸口和肩部的位置,“难道……是礼服?可这些材料,是前天晚上才到你手中的啊。”
“嗯,因为,你今天就要离开了。”苏菲表情有些为难,“为了赶时间,衣服的尺寸可能有些大,你试试?”
“……”艾琳眼睛有点酸酸的,抱紧纸盒。
她故意笑着说,“这是在拿我练手吗?那我可得当个好模特,让我们未来的卡诺王国第一大裁缝看看效果。”
听她说到裁缝的话题,苏菲眉头紧蹙,手指绞在一起,表情变得有些犹豫。
不安的表情太过明显。
“怎么啦?是材料不够吗?”
“不、不是的,”她反复呼吸、吐气,鼓起勇气,“艾琳,我、我想告诉你——我已经决定,不去制衣工坊里当学徒了。”
“但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不,不是的。制衣工坊确实是王国里最大、最好的制衣场所。可这样的礼服,太昂贵、太不实用了。”
她摸摸衣服肩膀连接处的珍珠,语气有些遗憾,“我不想只制作礼服,虽然很好看,但我还是更想为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们,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做合身、好看也实用的衣服。给大家做衣服,这才是我的梦想!”
“这样啊。”艾琳恍然。
腼腆少女有些忐忑,“你不会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她疑惑。
苏菲小声说,“因为,我浪费了这么珍贵的材料……但辜负了你的期待,没有去参加工坊考核,”她又拔高音量,“其实还有剩一些的材料的。这些我打算带来还给你,瑟吉!”
旁边的少年立刻打开背包,展示了剩下的银线和珍珠。
艾琳哭笑不得,“才没有呢。本来就是送给你做衣服的材料啊,不管你拿去做什么都可以,送出去的礼物还回来,你是在故意为难我?不过,这件裙子,我可要换上看看,到底好不好咯?”
“当然不是!我、我努力了。应该,会好看的吧,”她涨红脸,声音越说越小。
小人鱼回卧室,换上新裙子。
银色的v领肩鱼尾裙,两层,外面是半透的白色纱,里面布料更柔软舒适。腰和‘腿部’的曲线完美展露。上身有些宽松,她用回形针稍微调整之后,穿起来简直完美。
而且裙摆长得超过脚踝,跟她平时穿的一样。应该是苏菲注意到,她穿衣服的特点,特地做成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向她们展示,“很好看吧?”
“嗯!”苏菲用力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
等送别他们,艾琳转身朝阳台问,“喂~好看吗~”
米霍克:“……”
他从船帆后走出来,把手里提的两大袋东西放在厨房门口。撑着栏杆跳下来,将穿礼服的她仔细打量一遍,才表示认可,“好看。”又稍微站远一点,“看起来……像人鱼?”
“那当然,我本来就是啊,”她朝他眨眨右眼,wink了一下。
.
早晨的海面上飘着薄雾,有些冷。
送报鸥们每天清晨,将《世界经济报》送往各地,也包括某些在海上航行的船只。
米霍克坐在阳台桌边,刚买下一份报纸,正慢悠悠地翻看。好一幅清晨读报图。
如果忽略掉那件红艳艳花衬衫的话……
这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花纹,槽点都多到,艾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起。
艾琳战术性清清嗓子,“咳——咳,这件衣服之前好像没看你穿过,是刚买的吗?”
“嗯。”
“明明之前还——等等,你以前的衣服是谁买的?”
“管家或者是母亲挑的。”
“骗人的吧……你这家伙……”审美居然是这样的!
她痛苦地捂住心口。
米霍克疑惑,“什么骗人的?”
好怪,看一眼。
好怪,再看一眼。
尽管看着花里胡哨,但他穿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奇怪?气质居然能完全压住这种艳俗的暗色玫瑰红花衬衫。
……甚至还挺衬肤色。因为不扣扣子,胸口和腹部白皙的皮肤一览无遗。
此时的鹰眼,眉眼里还有点少年锐气和青涩,虽然冷漠气质已经初显,却没到那种看起来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程度。
艾琳用目光揣摩了一下好看的腹肌。
……感觉,有点冷艳?
“啊切——”
直到清早的冷风吹得她一哆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眼泪都流出来。
她擦掉眼泪,晃晃脑袋。被美色蛊惑得离家出走的理智,瞬间紧急归位。她赶紧喊他,“你把扣子扣上。”
……他没感觉到冷,并觉得她才是应该去加衣服的人。
米霍克皱眉,“我不冷。你该去穿件外套。”
“不,你把扣子扣好!”
“……我不冷。早上起来太热了,所以没有扣。”
艾琳瞪他,想让他把扣子扣上。
他也瞪回去,觉得她应该去加衣服。
最后她顶着脸红,亲自上手,去给他扣扣子。但米霍克居然干脆把衬衫脱下来,往她身上披。
——这该死的鹰眼!
——为什么要跟她贴那么近,在这种距离直面他脱上衣!
她挣扎着往后躲,“你放开我!不要!不要啊!”
“别闹了,”米霍克很无奈,伸手去抓住她。
一个试图让对方披件衣服,另一个试图逃开、并将衣服给推回去。
他强制了一下。结果……她身手灵活、力气太大,没按住,完全逃脱掌控,溜到了桌子对面。
米霍克:“……”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微妙的胜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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