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听话?
门被轻轻的合上,屋子内便只剩下了阮姝娅与姬伽尘两个人。
男子白皙的脸颊因刚刚的电击而泛起了一层薄红,眼眸也蒙上了湿润朦胧的水汽。
他看上去真的像是被磨平了所有利爪与棱角的豢宠,即便心中有所怀疑的人也会下意识将他与帝国的皇太子分别开。
谁能猜到他便是真的姬伽尘呢。
女子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侧脸,沿着面容的轮廓一点点滑下来,带着些凉意的指甲像是冰冷的刀刃,无形中显露出了几分危险感。
阮姝娅挑起了男子的下颌,冷淡的视线含着审判, “的确很像,是异能,还是整容了,削骨了吗,还是填充了假体。”
阮姝娅自己的性格似乎在进入游戏之后变得愈发恶劣了起来,她明明知道姬伽尘的真实身份,却偏偏假作不识,还刻意以这一点来故意戏弄羞辱他。
在原本的游戏剧情发展中,带着面具的姬伽尘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可以被侮辱、轻视的低贱之人,只有公爵之女会在他的身份尚未被揭露时仍旧善良的心疼他,爱护他,与那些踩低捧高虚伪高傲的贵族女子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是最纯洁无垢的一朵白莲花。
然而现在的阮姝娅亲自当了恶毒女配。
姬伽尘闭了闭眼,嗓音带着一丝哑意,“没有整容,是真的,你可以…摸一摸。”
这便是邀请了,阮姝娅挑了挑眉,他倒是还挺能适应自己身份的,这就开始“尽职尽责”的勾引她了。
如他所愿,阮姝娅的手指上移,触碰在了他的眼眸上。那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姬伽尘的眼睫控制不住的颤了颤,眼皮合拢,因刺激性而在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不是美瞳,你怎么配与殿下拥有同样颜色的银眸,别用这双眼睛流露出这种情绪。”阮姝娅似有不悦的说道,她的指腹反复的摩挲在男子的眼角,将他的眼尾揉出了可怜的糜红。
她的行为像是要将男子的这一双眼眸扣出来一般,令姬伽尘忍不住眨着眼眸,想要闭上,却又像是畏惧一般无措的看着她,“我…可以改,改成你喜欢的样子。”
他不但不知反抗,还在反过来取悦施害者。
阮姝娅轻轻扬起唇,似乎是对他的话满意了,指尖终于下移,不再继续蹂.躏他的眼睛。
可这并没有令姬伽尘真的幸免于难,反而将他的处境往更深的危险推去。他忍不住绷直了身体,显然并不适应于此时与女子过分贴近、被她亵玩的状态,他忍耐着,抑制着反抗的本能,身下的古琴因他的动作又发出了几声沉闷的音调,就仿佛…他成为了阮姝娅手下随意拨动的琴弦。
她的手指沿着男子挺拔的鼻梁下滑,沿着颠簸的山丘一路蔓延至顶端,轻巧的点了点他的鼻尖,倒像是带着些宠溺的俏皮。
这样的错觉很快便消失,柔软的指腹划过肌肤带来了一簇簇的痒意,仿佛他的容颜被一寸寸拆分,成为了她指尖的玩物。
最终,女子的手指游弋到了姬伽尘的唇瓣,停顿了片刻后,指腹用力的按了下去。
姬伽尘蹙起了眉,生理性的眼泪自眼角滑落。连自己都不会触碰的唇被肆意揉搓着,却并非是疼意,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奇异的蔓延至全身,令他忍不住想要弹起腰肢,似是躲避,看起来却像是在迎合。
“张嘴。”女子的嗓音含着慵懒,淡淡的命令。
姬伽尘条件反射的抿紧了唇,他的眼眸中甚至升出了几分茫然。他已经习惯了被辱骂,被鞭.笞,可…他显然完全不适应被女子这样对待。他能够清楚,阮姝娅此时也像是其他人一般在羞辱他,可这样的羞辱并不会给他带来疼痛,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理反应。
他第一次计划用身.体来引诱一名贵女,并不介意自己此时的模样狼狈,不如说,从幼时便持续的经历令姬伽尘已经习惯了在面对凌.虐时用温顺的态度来减少身.体的损伤。由此塑造的价值观与人生观让他甚至不会因皇子身份的反差而产生羞耻或者愤恨。
姬伽尘下意识的以自己一向蛰伏顺从的姿态来讨好阮姝娅,自以为乖巧的表现有利于取得她的芳心。
他轻轻启开唇瓣,暴.露出湿热的内里,的确像是他自己所说的一般“听话”。
阮姝娅的眼眸亮晶晶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姬伽尘这个模样。皇太子一直以来都是冷清脱尘,忍辱负重,心有城府的人设,哪里有过这么…涩气的立绘画面。
像是被无形的气氛引诱,令她的行为忍不住变得更加过分了起来。
“舌.头…伸出来。”
姬伽尘又迟疑了片刻,在听从了第一个命令之后,下面的顺从也像是顺理成章。
男子的眼尾渗出血滴一般的深红,鼻尖也染上绯红,唇色更是红的厉害。阮姝娅探出手,这截舌的色泽是最红的。
控制不住的津液润湿了阮姝娅的手指,男子的眼泪与口腔中的水液一起流下来,那张谪仙般的容颜变得乱七八糟了起来。
很好看。
但也感觉有点脏。
阮姝娅观赏了一会儿,便有些嫌弃的缩回手,在他的脸颊旁擦了擦。
姬伽尘却仍旧维持着这幅模样,过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的闭上嘴,“这样,就可以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接下来?
阮姝娅有理由确定,在这间房间的两个人都是毫无经验的新手。她在现实中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交男朋友,而乙女游戏中的男主…心思可以不干净,身体必然是要干净的。
阮姝娅突然抬起了他的下颌,手指继续向下移动,捏住了他的喉结。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他的这个部位,而男子第一次没能够好好听话,喉结在她的手指间挣脱,上下慌乱的滚动。
这样的“反抗”令她更加兴奋了一些,她像是霸道的独.裁者一般,似乎一定要将男子的喉结掌控在手心里。
“不要…”善于忍耐的姬伽尘终于也受不住的流露出了些抗拒,他的眉宇微蹙,没有挣扎的推开她,只是轻声的拒绝…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别用他的脸做出这种表情,不许哭,你一哭就不像他了。”阮姝娅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心中却像是塞了一只雀跃的小鸟,快乐的扑棱着羽翼未丰的翅膀。
她终于亲口把这句经典的话说出来了。
姬伽尘一愣,他的呆怔表现得很明显,连不服管教的喉结都安静的停留在了原处。不像他?像谁? “姬伽尘”吗?
他一时不清楚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反应,显然,他就是姬伽尘本人,而在阮姝娅的眼中,他现在的表现却是不合格的。
那他应该做什么?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够扮演她心中的“姬伽尘”?
阮姝娅终于松开了手,她退后了两步,语气凉了下来,“你不是会弹琴吗,给我再弹一曲吧。有没有什么助眠的曲子,你应该会哄人睡觉吧,我没睡之前,不要停下。”
雅间的内侧设置了一床软塌,这是自然的,客人偶尔也会在此留宿,做一些店家与顾客都心知肚明的运动。
阮姝娅并不很认床,她并不担心姬伽尘会伤害她,因此在舒缓柔和的乐声中很快便闭上眼眸,渐渐睡着了。
这几日她睡的都不太好,夜里总是会做一个相似的梦。像是身体陷入粘稠的深潭中,潭水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滑腻的触.手捆缚住她的手臂、大腿,要将她往潭底深处拖曳。
虽然一直在做梦,但醒来之后阮姝娅的身体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疲惫,像是游戏设定中恢复满了精力一样,仿佛泡过一个热水澡般懒洋洋的。
她抬起身子,乌发从她的肩头坠落,垂落在腰迹。屋子内的熏香还未燃烬,浅淡的茶香带着几分涩意,又染着一分木头烧焦后的味道。
阮姝娅看向室内,古琴之前,略显宽松的长袍笼住了男子青隽挺拔的身姿,他似乎是在这里一直待了一整夜,脊背却仍旧挺得笔直,像是一株不会弯折的青竹。
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看起来倒“像”是姬伽尘了。
阮姝娅站起身走过去,她脱了外衣,里衬的衣裙面料有些纤薄,柔软的布料贴在肌肤上,隐隐能够看清朦胧的肉色与起伏的轮廓。
她走到姬伽尘的身侧,男子听到声音,慢了半拍才抬起头。他的额角浸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旁的鬓发都被润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唯独眼角与唇仍旧残留着熟透了一般的嫣红,他的唇微微张合,吐出带着热意的气息,比起昨日时,他看上去似乎变得更加yin靡了些。
阮姝娅微愣,她昨天似乎没有对他做什么吧,怎么一晚上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倒像是…自己偷偷做了什么不正经的荒唐事。
“你醒了。”姬伽尘支撑着古琴站了起来,他显然有些虚弱,身子微微晃了晃,却并没有刻意往阮姝娅的身上倒,而是很快自己站稳了身体。
阮姝娅略微思考了一下,打开了自己的人物界面,果不其然,在状态栏中发现了一个[情蘼香生效中…]的debuff 。
果然是这样。
这种场合没有点什么助兴的东西才奇怪。产生作用的道具大抵便是她一直嗅到的那抹浅淡的茶香,她倒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常,也许是因为圣女的职业令她对一些普通的debuff都存在免疫状态,也或许是女子天生就不太会被这种东西影响。
姬伽尘似乎是一夜未睡,竟显出了一分摇摇欲坠之感,那股出淤泥而不染的倔犟之意让人不自觉便会在心底对他升出怜惜。
他足够克制而绅士,规矩的等待在这里,遵从着她的命令。
若是换一个人,阮姝娅也许还真的会去柔声安慰,她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不知是否因为她已经无数次看过他的立绘,与他共处过长久的时光,她发觉自己在面对这一幕楚楚可怜、活色生香的艳景时,心脏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姬伽尘这个时候却突然懂得了眼色,他从置衣架上拿下了阮姝娅的外裙,走到她的面前,亲手为她穿戴好了繁复而华丽的长裙。
姬伽尘虽然在皇宫内外都免不了受到三皇子一党的欺负,可他并不是一块伺候人的料子。大部分的时间,他也同时在扮演着帝国皇太子的身份。
他难得显露出些笨拙来,手指牵着长裙腰间的衣绳,站在女子的身后将绳结一点点系紧。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由拉进,气息缓缓交融,仿若耳鬓厮磨。比起昨夜,他们此时反而显得更加亲近,令姬伽尘手中的动作不知为何变得拘谨,不自知的系成了死结,也突兀的意识到,她的腰肢很纤细,让人的动作不由放轻,既怕伤害她,又矛盾的想要用力缩紧双手,试探是否自己能够用掌心彻底握住那一截细腰。
是一种莫名的摧毁欲。
整理好衣裙后,姬伽尘便规矩的放下手,站在她的身后又不说话了。他的话很少,与他的相处中,主动权便似乎全部被阮姝娅掌控在手中。
而阮姝娅也没有再主动与他说什么,女子走到了门口,推开了房门。清冷的空气涌进来,吹散了室内靡靡的熏香。
她走出房间,在要进入走廊中时,微微偏过头,顿住了脚步,眼尾微扬。
在门右侧的位置,曲司溟靠着墙壁,眼眸半敛着,双手抱胸,略微黯淡的红发垂落在眉间,像是火炉中快要熄灭的火焰。
直到阮姝娅看了他几秒后,男子的眉宇才后知后觉的动了动,眼皮掀开,露出了一双沉郁的黑眸。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大腿,才慢吞吞的偏过头,与阮姝娅对上视线后,曲司溟像是炸毛的金毛犬一般怔了一下,半长不长的红发都像是要膨胀的炸开。
他同样在这里守了一夜,刚刚才迷迷糊糊的阖上眼眸歇了一会,蓦然见到阮姝娅,他一时愣住,大脑短路的无法进行思考。
倒是阮姝娅神情平静,似笑非笑的将视线落在他的胸口处,“司溟,你的身体还好吗,现在还会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再为你进行一次圣化仪式。”
曲司溟的身体内部蓦然窜出了一股寒意,背后吹起了阴冷的凉风,原本已经没有感觉了的心脏也突然泛起了酸涩难忍的疼意。她怎么会不知道他难不难受,他所有的痛苦与折磨不都是她赐予的吗?
微长的红发遮掩住了他眸中泛起的怒意,而他像是被教训过几次的狗一般不敢再随意吠人,忍气吞声的憋到胸闷。
圣教廷之中发生的事情让曲司溟几乎堕落成了需要被清除的异端,他的父亲原本不怎么管他,那天他回家后直接对他执行了家法——差点没把他打个半死。
再顽固的狗也会被打怕,曲司溟心中对阮姝娅仍旧存在着杀意,站在她面前时却连骨头都下意识软起来。
胸口的符文幻觉般的发着烫,提醒着他此时是生不由己被人玩弄在手心的奴.隶。曲司溟咬着牙,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回答,“不用,我没事。”
回家之后他几乎就要拿着刀将胸前烙印上符文的皮肤割下来了,好在他还存在着一丝理智,没有让自己真的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只是每次在洗澡时,他都不免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肮脏了,像是将自己的骨骼、皮.肉看作了敌人,恨不得每次都将自己搓洗的皮开肉绽。
看着他这幅很想打自己,却又偏偏不得不忍耐的模样,阮姝娅的心情突然就轻快愉悦了起来。她也不急着走了,反而是慢慢一步步逼近男子,容颜上还带着几分故作关心的担忧,“你不用特意独自忍耐的,神爱世人,作为圣女,我会毫无保留的帮助你,不要讳疾忌医呀……”
曲司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脸颊上遍布的毛细血管一瞬间充血,他只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发起热来,像是面对着什么恐惧之物一般,浑身上下的细胞都仿佛在呐喊着“你不要过来啊”。
阮姝娅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愉快的笑意牵扯着唇角的弧度,她开心的笑了好一会儿,直到眼角渗出了一点泪花后才终于停止。
曲司溟一脸像是见了鬼的表情,他死死抿紧着唇,干巴巴的说道,“不用了,我真的不需要。”
“是吗”阮姝娅若有所思的勾唇,“那就希望你下次不会再突然暴露出那副被污染侵蚀的模样了。”
曲司溟的瞳孔微缩,他几乎是一瞬间便听出了阮姝娅言语中隐藏的威胁。他顾不得心中的忌惮与恐惧,探出手揪住了女子的衣袖,他甚至没敢触碰到她的肌肤,“你是什么意思…”
在阮姝娅的注视下,曲司溟狠狠咬了咬牙,那副强行压制着躁郁的暴虐姿态缓缓臣服了下来,他终于肯低下头,“抱歉,圣女殿下,是我言语无状,请你帮帮我…”他闭了闭眼,自暴自弃,“帮我祛除身上邪.教植入的污秽。”
他一向识时务,而阮姝娅在男子认乖之后也很快丧失了兴致,她伸出手,敷衍的抚摸了两下曲司溟的头发。他的红发发质说不上有多好,被她随便揉了几下就变成了乱糟糟的狮子狗,“下次吧,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阮姝娅从他的身侧走过,离开了青玉楼。
室外的阳光仍旧有些热烈,在视网膜上留下一圈圈花白的影子。
“姐姐…”
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有些低落的呢喃。
伞面遮挡在她的头顶,为阮姝娅遮住了刺目的紫外线。她偏过头,高大的男子垂眸注视着她,瞳仁深红的眸子含着一丝隐晦的伤心,很快便又被深深掩藏在眸底,“姝娅小姐,我来接你回家。”
祁珂轻声说道。
第22章
这一晚阮姝娅睡得很好,但显然有好几个男人都夜不能寐,睁着眼煎熬到了天明。
祁珂落后了阮姝娅半步,视线落在女子的身上,那些不能显露在她面前的痛苦终于吞噬了男子的容颜,让他变成了被风侵蚀后的一具狰狞的雕像。那些过于真实的回忆常常会令祁珂无法分辨出此时的现实,他总会错辨自己的身份,也会分不清自己与阮姝娅之间的距离。
他曾经拥有过理所当然的理由亲近她,管束她,他本可以劝诫她注意自己的安全,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闯入青玉楼内将她带走。
从前的他被阮姝娅赋予了得寸进尺的资格,以致于现在的祁珂难以认清怎样的行为已经算是越界。钝刀割肉,他像是被一寸寸剥开,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昨日傍晚的时候,祁珂从东十二区回府之后才听到侍女说,阮姝娅被人带去了青玉楼。
他并没有当场发疯,甚至能够说是冷静的安排好了任务后续的事项,随后独自一人走到了青玉楼外。经营青玉楼的势力根结盘据,对于客人的保密性很高,没有提前预约,祁珂得不到任何消息,他其实有想过进去一间一间的开门,明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心中也没有产生过一丝退缩或者畏惧。
阻止了他的是那日教廷外,阮姝娅打他的那一巴掌。
那个瞬间祁珂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以为是,这一次,他与阮姝娅之间不知为何变得遥远,隔着一段他无法接近的距离。而他仍旧自恃为是她喜欢的人,于是以这样的认知多管闲事,说了僭越的话,又让阮姝娅更加的讨厌他,排斥他。
迷茫甚至多过了惶恐,祁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清楚一切为何会发展到如今的模样,是一步错,步步错吗?微小的蝴蝶煽动蝶翼,从而将一切都摧毁的面目全非。
他在冷夜中站了一晚上,风像是钻入了骨缝里,也令祁珂清醒了一些。他仔细的一件件理清了从遇到阮姝娅之后与她相处的每一个时刻,其实祁珂原本可以拥有一个更加轻松的解释,无数次的轮回,阮姝娅没有哪一次会这样冷漠的对待他,她不会不喜欢他,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真理一般,当他终于幡然悔悟时,她本应该仍然停留在原地等待他。
她的改变过于颠覆性,诡谲怪异的几乎像是有另一个灵魂被塞入了属于阮姝娅的体内。
祁珂可以否认她,可以将她看作一个侵占改变了阮姝娅的陌生人,若是如此,他就可以不再痛苦,将错处完全归咎在她的身上。
可若是他真的这般想,连祁珂都会觉得自己懦弱而无耻。他的确卑劣,不敢自诩深情,可当阮姝娅站在他面前时,他怎么会认不出她呢?
虽然知道阮姝娅一定会不高兴,祁珂的视线还是探究般的细细巡视过女子的后颈,耳垂……他惧怕会窥视到某些暧昧而刺眼的痕迹。整条街的动物都瑟瑟发抖的躲藏入了小巷中,祁珂的心情传递给了那些非人之物,让它们应激的惊惧。他不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发现他人留下的绯红时,他会做些什么。
幸好。
祁珂咬了咬舌尖,忍住了溢到唇边的“规劝”。他不喜欢阮姝娅来到这种地方,何止是不喜欢…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让她永远待在公爵府中,他会服侍她的衣食住行,满足她的所有需求,将她宠成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公主。他不会让她去见其他的男人,他小肚鸡肠的无法忍受任何一个年轻的男性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嫉妒似乎从许久之前便已经埋藏在身体中,在经年之中酝酿成了滴血封喉的鸩毒。
祁珂一直没有对阮姝娅诉说过他的在意,或者说是担忧、不安。即便从前她口中说着喜欢他的时候,她注视着的人也不仅仅是他。是出于难以言说的自尊心吗?祁珂将那份如鲠在喉的不舒服埋藏在了心底,并因此怀疑着她的爱意并不纯粹。
——阮姝娅并不是极致的单推人,她会公平的将温柔给予每一个男主。
祁珂在某一时刻会突然患得患失,无法信任她是真的爱他,以为那是大小姐的心血来潮,屈尊降贵施舍的注视。
直到…那些被掩藏在时间循环中的记忆充斥了他的身体,第一时刻蔓延在祁珂脑海中的情绪竟然是受宠若惊。
他不曾奢望过的,以为自己不配也不会获得的东西,她曾经生怕他不够一般的给过他。不是一次两次,是让他数不清,只能够感觉到亏欠的无数个孤独而无人知晓的循环。
———
阮姝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她原本想要洗个澡,将身上萦绕不散的茶香气息冲干净。
等她进入了客厅后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微微挑眉,“你跟着我干嘛。”
无声的跟随她进入了房间内的祁珂抿了抿唇,棱角锋利的面庞上看不出情绪,男子的指尖落在禁锢住喉结的领结上,眼睫低垂,遮住了半个眸子。
“我知道,年少慕艾是人之常情,只是,那种地方的人都很脏,姐姐如果真的想要…”祁珂将衬衫的衣扣一颗颗解了下来,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捏住黑色的扣子,缓慢的绕过缝隙,像是放慢了的动作片。
阮姝娅的视线不由跟着他的举动落在了那只手上。他的手并不白皙,青色的血管错布在手背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鼓起,显出了一种蛰伏压抑的力量感。
无论从哪一点看,他都并不像是柔软可欺,可以被随意欺负的“弟弟”。
略显粗.大的喉结率先暴露出来,随后是凹陷的锁骨,半个胸膛。
包裹着身躯,象征着体面矜持的衣衫被敞开,被藏起来的含着纯粹野性的蜜色肌肉便迫不及待的显露于人前。
“可以使用我,我是干净的。”
男子的脸上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谄媚,似乎他现在并不是在主动自荐枕席。或许怕阮姝娅并不相信他的干净,祁珂站在原地,双手缓缓背在身后,挺起了饱满的胸脯,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看向阮姝娅,“姐姐可以来检查。”
祁珂知道,阮姝娅会喜欢他的身.体,这具因日夜不敢懈怠的训练培养出的身躯,成为了他此时唯一的筹码。
像是他想象的一样,这一次,阮姝娅没有让他直接滚出去。
与像是一件矜贵艺术品的姬伽尘不同,祁珂并没有那样高贵典雅的气质,他像是被扔到火中反复捶打过的粗铁,身上带着经过火焰烧灼摧残过的坚韧。
阮姝娅走到他的身前,祁珂的身材并不显得过分粗犷,肌肉很紧实,胸肌中央微陷的线条一直没入了衬衫深处。他没有完全褪下上衣,只半解开了一部分的衣扣,半遮半掩间,反而隐约引诱着人暴虐的伸手将他的衣衫彻底撕开。
“男人的嘴最会骗人,你口中轻飘飘的说自己干净,我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卑劣的谎言。”祁珂做对了选择,阮姝娅的确觉得他的身子足够赏心悦目。
祁珂微微低头,指尖拨开遮挡在胸前的布料,他的皮肤也并不完美,新旧叠加的疤痕交错在一起,深深浅浅的构成不规则的画面,“被碰过,和没被碰过,总是不一样的。”
他突然轻轻勾起唇,嗓音低沉,“姐姐不由自己亲手试一试,测验我是否在说谎。”
祁珂一直没有动,将自己身上的侵略感降到了最低,像是一个呆板的杆子,等待着女子的动作。
即便是学者也无法准确描述出个体的差异,人体的反应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够印证出真假。
男人最擅长当骗子,阮姝娅当然有责任检查,确认家中的成员是不是谎言连篇。
从触感这一角度而言,倒并不是以次充好的劣质品,看起来硬实的硌人,但实际触摸上时是带着些柔韧的,虽然并不能肆意揉捏,但也可以掐起来一些。
“呜。”祁珂几乎是立刻应激般弓起了腰,也无法再保持住那副笔挺规矩的站姿,连背在身后的手都要下意识抬起来,不知道是要推开她,还是想捂住自己的胸口。
红霞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掐出来的印子还不算明显,反而是羞窘的红晕要将皮肤染成更加诱人的色泽。
男子微红着眼,整个人都是一副受不住的情态,却是笑着对阮姝娅说道,“姐姐,怎么样呢,我的表现能够通过测试吗。”
恰到好处的反应的确还能够让人满意,但阮姝娅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夸奖他,“你是想以这具充满了丑陋疤痕的身体来让我使用吗,祁珂,你觉得,我会什么都不挑食吗。”
阮姝娅感觉到了一股将美丽的水晶摆设摔碎的快意。她看到祁珂唇角的笑意僵住,看到他眸中泛起难堪和伤心,她像是明知道水杯已经接近桌沿的猫,故意探出爪子将它彻底的推倒,眼睁睁看着它滑落下去碎片飞溅。
阮姝娅试探着祁珂的底线,逼着他揭开伪面暴露出真实。她想知道,当他发觉她不会给予他任何柔情时,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阮姝娅不知道祁珂是否察觉出了她的这份隐晦的期待。
男子的手臂变得迟涩,像是生锈了的机械,手指用了好几次才重新将衣扣系上,还差点寄错了一个扣子。自己送到她的面前,还以为能够用身.体取得她的欢心,哪里知道对方心中嫌弃,更衬得他自甘下贱,自取其辱。
即便是心理再坚强的男子,此时也不免会感觉到羞耻。
阮姝娅的眼眸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心中某个坏念头不由跃跃欲试。他不会哭吧,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有些想看。
但最后祁珂还是没有在她面前掉眼泪,他并不是脆弱的浮萍,眼泪像是被守财奴关在保险箱中的珍宝,不肯轻易拿出来示人。
“是我的错,忘记了这点,吓到你了吗。”他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即便不喜欢我……请姝娅小姐也不要再去青玉楼,那里的人不干净,也不安全,他们没有真心,对你不好。”
阮姝娅再次上前接近他,两人的距离极其贴近,脚尖似乎能够触碰到一起。她仰起头,声音甜腻,“你又在管教我吗。”
她伸出手臂,白皙的手指扯住了男子的衣领,将他拽了下来,令祁珂被迫低下头,“我去哪,和谁亲近,是你能够做主的事情吗。你只是我的侍卫,姐姐叫多了,你还真以为你是我的弟弟了?”
祁珂弯下了腰,配合着阮姝娅的动作,男子的瞳眸是一种深邃不见底的乌色,原本应该色泽最深的瞳仁却透出一抹血腥的红,像是压抑着某种疯癫的情绪。
“侍卫有责任守护你的安全,姝娅小姐,我是尽忠职守。”祁珂说完,便直起腰,后退了一步,“我不打扰小姐梳洗了。”他终于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阮姝娅看着自己空落的手指,唇角的笑意渐渐显出两分讽刺。侍卫是需要对她的安危负责,但有哪家的侍卫会不要脸的勾引他的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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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圣女的仪式被定在了十一天之后,在风象神眷者的预测下,那一日阳光晴朗,万里无云,是一个好天气。
而阮姝娅这几日都要按时去圣教廷中修行神术,在册封仪式上,她必须要完成一个大范围的三阶赐福术,降下甘霖,才能够算作是一个合格的圣女。
今天仍旧是祁珂将她送到了教廷外,看着她进入殿内后,即便祁珂内心中再牵挂,也不得不离开。他的身上还有许多凫徯公爵交待的任务,与什么都不做就能够享受公爵府资源的阮姝娅不同,祁珂如今的地位都是他一步步自己争来的,他想要借助爵府的力量,就必须要帮凫徯公爵做事。
阮姝娅这一次不用其他人帮她引路,便自己沿着弯折的走廊深入了圣殿之中。
她知道这个时间教皇会在哪里。
圣洁的女神像前,男子虔诚的垂首,口中吟诵着颂词,日光透过顶部的彩窗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也绘成了一副隽永的油画。
女子慢慢踩着破碎的彩光向他走过去,像是画作之中溅上了一点不和谐的颜料。阮姝娅不会画画,却最擅长将完美的名画搅弄得一塌糊涂。
第23章
她乖巧的站在教皇的身侧,双手合十,小声的重复着男子念过的祈祷词。
教皇的身子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瞬,又接着继续念诵冗长的向神祇祈求垂怜的词句。往日中仅有一人的大殿内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与他肩并肩站在一侧,孤独而静寂的氛围便自然而然的被打碎,添加了几分浅淡的温馨。
直到一段颂词结束,阮姝娅才微微偏过头,看向身旁的人。这些男主的个子都很高,教皇也是如此,自下而上的注视,加上女子线条柔和的面容,看起来便很像是“孺慕”。
“冕下, 上次受洗仪式……对不起,我伤到你了吗?”女子美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些歉意,她的视线落在了教皇的衣领处, 她记得自己故意在他的脖子上挠了好几道, 都见血了。
教皇不自在的微微垂眸, 脖颈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与衣料相互摩擦,又渐渐泛起了痒意, “已经没事了,你的反应是正常现象,不用自责。”
教皇高尚而宽容,似乎连割肉喂鹰的事情在他的身上都显得理所当然。他就是这样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憎恨,几乎完美无缺。
有的时候也会令人怀疑,几乎不会因任何人产生情绪波动的教皇,是否也意味着,从未将周围的人真正看在眼中。
“正常现象。”阮姝娅轻轻呢喃着这几个字,“教皇冕下在受洗时,也曾经会疼痛到流露出无法自抑的丑态吗。”
教皇的视线落在女子的身上,她的这些言语看似在问他,可实际上却是仍旧在自责。他的思绪不由飘荡到了久远的过去,已经模糊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火焰烧灼着焦土,作物枯萎,枯瘦的人被异兽叼走,白骨遍野。战火燎原,自涒滩开始迅速席卷了几个大洲,平民是最凄惨的,生命像是轻飘飘的蒲公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风带走了。
他并不是贵族家养育的孩子,相反,他的出身很贫穷,甚至一度被看作不详。战乱中,育儿院也无法很好的养育被丢弃的孩童,他是从母亲的尸体中降生的孩子,被父亲憎恨着,在四、五岁刚刚记事的时候,有一天男人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一日,他觉醒了神眷者的异能。稀有而强大的治愈系能力在战争之中变得愈发珍贵,一开始是在育儿院中帮忙医治街道附近的邻居,后来他长大了一些,便在为女神搭建的小教堂中为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疗伤。
战争不结束,受伤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每日几乎都会将异能力使用至枯竭,像是在海绵中挤压出最后一滴水分,他的每一寸骨骼血肉都像是被人用力的扭曲弯折,疼痛过了某个阈值之后,就逐渐变得习以为常了。
后来理所当然的,上一任圣女将他带回了圣教廷,他的异能天生便属于圣廷,在圣女殒命后,他便成为了教皇。
记忆里,前任圣女也曾经将他带在身旁教导,让他读书,学习。教皇注视着身旁年轻的女子,或许,他也同样有责任,将她培养成一位优秀的圣女。
他本就十分有耐心,此时对待阮姝娅时,态度便更加温和,“是的,我也会疼,所以你不必觉得羞愧。”
阮姝娅的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心疼,浅灰色的眸子雾蒙蒙的,“是我的错,请让我帮你上药吧,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道德绑架这一点对教皇而言非常好用,他严以律己,道德感高到近乎像是圣人。
即便他并不觉得这一点小伤需要医治,为了令阮姝娅不要过分自责,他也会答应她的要求。
医者不能自医,教皇强大持久的异能力同样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他没有办法治疗存在于自己身上的伤。他的这具身躯简直天生便是要为世人奉献的。
“好。”教皇轻声的说道,尾音像是带着一丝叹息,“跟我来。”
得到想要的回复,阮姝娅便也不再多作妖,乖巧的跟在教皇的身后。走出女神殿之后,两个人经过的走廊越来越偏僻,像是将她带到某处无人经过的地方,即便室内怎么叫喊挣扎,外面的人也不会听见。
看过许多漫画本子的阮姝娅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出了许多展开。
门被推开,新的房间空间要小了许多,看起来像是一个简洁的起居室。古朴的木质桌面上堆放着几本书籍,放在一旁的茶杯能够看出使用的痕迹,似乎曾经有人经常待在此处读书、冥想。
这里像是属于教皇的私人空间。
进入房间之后,教皇的姿态不明显的放松了些。阮姝娅没有四处观察周围的环境,她在游戏中也进入过这里。她记得很清楚,当好感度达到某个阶段时,便会在这个场景内触发几段亲密接触的剧情。
“伤药放在了哪里,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阮姝娅嗓音温柔,掩饰住了胸腔中的跃跃欲试。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撕开教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袍,借着涂药,让他流露出羞耻又害羞的情态。
“今日我本来就想教你修习赐福术,正好,你就在我的身上实验吧。”教皇仪态优雅的跪坐在茶几之后的软垫上,抬眸看向她,自然的说道。
他像是习惯了舍身渡人,毫不介意将自己作为阮姝娅的教具。
而阮姝娅的失望溢于言表。
她的失落连教皇都察觉到了,男子似有不解,低声询问,“怎么了?”
自然是她计划好好的小算盘被他夺过去直接摔碎了。阮姝娅同样坐了下来,还要假笑着说没事。
教皇重新沏了一壶茶,将崭新的茶杯递到了她的面前,口中念出了一道晦涩的咒文。
阮姝娅双手捧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就放到了桌面上。有点苦,她不喜欢。
女神教廷的“神术”不在神眷者的异能体系之中,对于神眷者而言,使用异能是和挥舞拳头打人一样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神术”却并非如此,对于阮姝娅而言,它是加入女神教廷后通过贡献度兑换的阵营技能,而对于郾国的人来说,只有学会神的语言,得到女神的承认与注视,才能够使用出“神术”。
几百年来,除了圣女之外,即便是现任的教皇也无法修行神术。这仿佛是圣女的天职,唯独只有圣女才能够使用神的力量。
教皇此时念出的便是“神的语言”,这种语言也不知道是由何时流传下来的,并没有配套的文字,语调十分复杂而晦涩,从教皇的唇中吐露出来时,却无端的渲染出了一种典雅圣洁的味道。
阮姝娅跟着他重复的念了几次,在这些男主之中,教皇是其中唯一一个几乎挑不出缺点的人。他的人格魅力会令人下意识的尊重他,敬仰他,她从前几乎是以一个信徒的角度在爱他,因此……当最后的结局中他使用她实现那个崇高的理想之时,阮姝娅甚至有一瞬迷茫的不清楚自己是否该恨他。
她是相信的,若是这个人换成是教皇自己,他一定也会不含一丝犹豫的奉献,他能够为了世人与理想不带私欲的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阮姝娅仍然觉得生气,这份压抑在心中无法诉说,不知如何才能够宣泄出的心情促使着她不由的想要做一些事情。她与教皇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分明,她并不是能够舍身为人,不计得失的圣母。
阮姝娅没有使用圣教的技能,作为玩家,她当然可以一字不错的念出繁复的咒文,但实际上,她使用技能的方式可以更加简单。只需要打开阵营界面,选中技能,然后点击释放就可以了。
她选中的并非赐福术,而是在[古神教]的界面里选择了[侵蚀咒]。
信徒是无法侵占神明的,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将神拉下圣坛。当教皇的身上出现异端的污染时,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圣女的地位之所以尊贵,便是因为神术难以习得,因此她犯一些错也是很正常的行为。教皇并没有怀疑她神术施展失败的原因,哪怕原本几乎没有任何感觉的伤口在经过阮姝娅的“赐福”之后变得愈发麻痒酸胀,他也仍旧以鼓励的视线注视着阮姝娅,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指导她的发音,传授她技巧。
………………
杯中未动的茶水渐渐变凉,阮姝娅在最后还是应付的释放出了一个完整的赐福术。她没有再折腾教皇,将男子身上那些细小的伤痕都治愈好了。
教皇的容颜上看不出半分的不适或是恼意,几乎让阮姝娅错觉她使用的邪.教技能并未在他的身上生效。他甚至微微弯眸,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这一次做的很好,下次便记得现在的感觉,你很聪慧,册封圣女的仪式不会有问题。”
耀日西沉,夕阳血一般的日光洒落在女子的容颜上,将柔美的脸颊衬托出几分不详的艶丽。
“有些晚了,我就不再打扰教皇冕下了。”阮姝娅慢慢直起身子,在即将站起来时,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看向了教皇。薄如蝉翼的浅金色裙摆散落在地面上,将她簇拥成了一只刚刚破茧的蝶,她的眼眸浅淡,蕴含着令人沉静下来,十分珍重的情意。
“我可以知道冕下的名字吗,我知道,直接称呼名讳有些失礼,我只是想要与你…更亲近一些。”女子解释道,似乎很怕教皇会产生误解,少女的心意藏在端庄矜持的外表之下,却会不知不觉自眉眼中泄露出来。
教皇神情微怔,他几乎是一瞬间回想起了告解室之中的情景。在那日之后,他就没有再主动回忆起在昏暗逼仄的房屋内女子的言语,无论那是怎样的心意,都只是对神祇的忏悔,神宽容了她,她也应该放下执拗,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若是他仅仅因为自己是当时的倾听者,或者是她言语中倾慕的“那个人”,便自作多情的陷入这个身份中,并妄图在私下里规劝她,拒绝她,才是一件冒犯的错事。
教皇没有与这样年轻的女子相处的经验,他只能够自己把握着与她交往的距离与分寸。但…只是一个名字,若是严词拒绝,会不会太过无情?
他的心足够的软,比起自己,更先考虑的是其他人的感受。明明觊觎着教皇的是眼前叛逆的圣女,可最终落入纠结困惑的境地中的人反而成为了教皇。
“樊鵺。”
教皇轻声说道,“我的姓名,并不是秘密,你是圣女,不必对我过于恭敬,平时直接叫我的名字也没有关系。”
他在说出这两个字后,一时也有些恍惚,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听到其他人叫他这个名字了。一开始是绝望的人们将年幼的他捧为神子,期冀的恳求着他的拯救,后来他被圣女带到身旁,圣廷内的人也多是唤他的神职,在他登上了教皇之位后,出于尊重,他人更是只会尊敬的称他为“冕下”。
樊鵺像是变成了一个个称谓所构成的象征,是人们心中期待憧憬的泥塑像。而他日日扮演着对应身份的角色,偶尔困惑时也会想,他甚至不太清楚“他”的真实是什么模样。
“我知道了,谢谢。”阮姝娅站起身,微微躬身,脸颊晕开蔷薇色的浅粉,唇瓣轻抿,勾勒出一个有些羞赧的笑意,“明天见,教皇冕下。”
女子没等到教皇说话,也没用他送,便自己动作轻盈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并没有唤他的名字,但女子的表现更像是将那个名字藏在了自己的心底。越珍贵,越不能轻易显露。
未能吐出的话逸散在唇边,樊鵺看向了女子面前水面几乎没有下降的茶杯。不喜欢喝茶吗?是呀,年轻女子,尝不了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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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或许是因为白日时出现过相同的场景,因此樊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里是梦境。
在他的对面,穿着圣女服的女子笑眼弯弯的注视着他,“请放松一些,不要抵抗,如果疼的话可以告诉我。”
她现在正在用他来练习施展神术。樊鵺点了点头,他是教皇,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教导她的师长,令圣女成长是他的职责,他当然会配合她。
与现实中不同,樊鵺突然感觉到衣领下面的肌肤像是贴上了什么冰冷的异物,而那异物还在缓缓的移动着,将衣料撑起了一个怪异的轮廓。
樊鵺微微蹙眉,他下意识想要探出手,陌生的物体不知何时钻入了他紧实包裹住身躯的教袍之下,无论是出于对危机的感知或是交往的礼仪,他都不应该放任不管。
而在这时,他听到对面女子柔软而娇媚的声音,“我不是说过,不要动吗?”
像是要惩罚他的不专注一般,那贴着他肌肤的异物突然缩紧了一下,滑腻的触感擦过他的伤口,像是无形的舌尖舔.舐下血液,诡谲的令人在心尖泛起无法忍受的恐惧。
可与这种人类对于诡异下意识的抵触不同,有另一股更加无法忽视的,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尾椎蔓延,像是一条毒蛇攀沿过他的脊背,咬住了他的脖颈。
樊鵺的瞳眸微微扩张,从喉咙中溢出了一声模糊的喘息。
“教皇冕下,怎么了,是疼了吗,你可以叫出来,告诉我,让我轻一点,没关系的。”而他对面的女子似乎一无所知,还在温柔的安慰着他。
这个时刻,樊鵺意识到了这里是梦境。他自幼便洁身自好,对于身体的掌控力很强,因此很快判断出,若是在现实里,他绝不会产生这种失控而奇怪的反应。
樊鵺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困惑,他的梦并不多,即便短暂的陷入梦里,也基本都是一些闪过的记忆片段。教皇的生活其实是十分匮乏的,他就像是一个不了解任何娱乐活动的苦修士,连在梦里也是在救人、战斗。
枯燥的像是一成不变的日升月落。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梦里出现了另一个鲜活的人。
是因为他最近在苦恼着应该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她吗?因为他自觉白日时自己做的不到位,因此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中来复习怎样与她相处。
这样想着,樊鵺便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回答道,“不疼,你继续,不要着急。”
教皇稳重的说道,即便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一个梦境,他在面对虚幻的阮姝娅时却依旧维持了礼貌与宽和。表里如一,不外如是。
他连梦中的人都在尊重的对待。
而阮姝娅却并没有像是白日一般听话,女子直视着他,唇色胭红,继续命令道,“把衣领解开,这样我怎么能够看清你的伤有没有愈合。你在等什么,难道你并不愿意好好的教我吗,你对我说的话其实都只是敷衍吗。”
教皇停顿了片刻,他在思考,思考为何梦中的阮姝娅会说出这句话。即便他时常都会在独处时自省,梳理白日时是否做过错漏的事情,但人类归根究底,其实是无法真正认清自己的。
而在梦中,这幅伪面便会被血淋淋的揭开,暴露出潜意识中的真实。
樊鵺微微有些迷茫的想到,他实际上,是认为他应该主动解开衣襟,让她来观看那些伤口的愈合过程吗?
第24章
让禁欲者主动对她袒露出永远被主人藏起来的隐秘,远比祁珂主动脱衣服跑到她面前献媚更令人喜悦。
阮姝娅的食指雀跃的在茶杯上一下下轻点着,期待的等待着教皇的反应。
这里是由她所操纵的梦境,[入梦]是侵蚀咒的其中一项功能,白日时没有做成的事情,她可以在梦中肆无忌惮的完成。
她甚至不需要担心崩了自己故意伪装出的“人设” ,因为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是她的错,反而……会是教皇本人的错。
谁又能够想到呢,白天冷淡肃穆的教皇, 夜里却在梦中私会教廷的圣女,幻想出了各种不可说的yin邪画面。
樊鵺动作略有些迟疑的将手指放在了衣领上,他常年穿着同样款式的教袍,恨不得将锁骨都遮挡的严严实实,一点肌肤都不肯露出来让人看见。
阮姝娅看过很多男主的手,他们的手各有特点,都能够令手控快乐的尖叫。教皇的手掌很宽大,手指格外修长,像是按照漫画中的比例建模而成,缓慢的解开衣扣的动作,将那股不可亵渎的气质蓦然撕裂,令人心中的邪念随之一点点放大。
一道血痕横亘在喉结之上。
在梦里,那道伤口仍旧撕裂着,鲜红的血液摇摇欲坠,随着男子的喉结上下滚动,滴落在了锁骨之上。
“教皇冕下总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
樊鵺听到女子带着些埋怨的声音。令他不知为何,竟觉得放任伤口自己愈合,不做处理是一件需要羞愧的错事。
“真是的,教皇都多大的人了,为什么还像是小孩子一样要叫人担心。”阮姝娅轻轻托住自己的下颌,手臂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隔空描绘着那道伤痕,唇中吐露出一段拗口的咒文。
教皇微微蹙眉,“错了。”
阮姝娅念的是另一种怪异的语言,几个字符出现了差异,整段咒文便显得格外阴森怪谲,像是琴弓摩擦过水琴的黄铜标尺,令人的后颈不自觉泛起寒气。
梦中的人很难讲出正确而有逻辑的话语,樊鵺说出这句话后,又觉得自己似乎过于苛刻。
蓦地,蛇一般冰冷的触感游走过樊鵺脖颈的伤口,脆弱的红肉被碾压,更多的血液流淌下来,刺痒的疼意令他的喉腔内挤出了一声喘息。
在教皇看不到的地方,于阮姝娅的角度,一缕细细的黑色触须缠绕住了男子的脖颈,在他的喉结之上极具存在感的耀武扬武。
阮姝娅的指尖微动,那触须便跟着下移。
“哦,错了?教皇冕下是在向我认错吗,那你认为,自己错在了哪里?”阮姝娅没有想要第一次就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她操纵着黑色的触须轻缓的在锁骨处眷恋的游弋,像是一尾灵活的鱼枕在了骨骼凹陷的窝中。
在教皇看来,阮姝娅的话就像是他的潜意识在自问。男子的乌睫微垂,在眼下拓了一层清浅的阴影。
教皇原本只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此时他又抬起手,一颗一颗将昂贵精致的白玉衣扣从束缚内解了出来。
神圣的教廷之内,原本应该严肃庄重的教学场合,本该高洁的教皇却在圣女的面前宽衣解带,衣衫不整。
完全就是里番的展开嘛。
“再试一次,对我释放赐福术,或许是我太顾及男女之间的距离,却忘记了施教不能纸上谈兵。”樊鵺的眼眸落在桌面上的空虚之处,教袍敞开了一条缝隙,大半个赤luo的胸膛就这样暴露在了阮姝娅的面前。
渎神的禁忌感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能够撑起厚重教袍的身躯并不瘦弱,教皇的胸膛也很宽阔。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见到阳光,他的皮肤有些苍白,肌肉却是紧实的,而在饱满的胸肌之上,那抹颜色是与每个男主都不同的樱红。
看起来有些过分的娇嫩,与这幅身材形成了严重的反差感。而更加令人猜想不到的是,在那片白到隐隐能够看清青色血管的皮肤上绘制着大片金色的图腾。
意义不明的图腾圈绕着他的胸膛,一直沿着人鱼线蔓延到腹肌深处…是神纹,可看起来,却无端升起一股莫名的涩气。
阮姝娅的眸色微深,不加掩饰的直白视线大大咧咧的观赏着这幅罕有人知晓的景色。比在屏幕里,看着要更加可口。
这款乙女游戏虽然剧情不做人,可男主的设定都很能够勾得人心里发痒。立绘建成这个样子,不是明明就在勾着她主动去抹布他吗?真是过分,玩家无论在诱惑下做出怎样堕落的行为都完全不能被谴责。
阮姝娅这一次听从了樊鵺的要求,字正腔圆的念出了正确的祈福咒。原本窝在男子锁骨处的触须缓缓分裂成了几条,沿着金色的纹路攀爬,逐渐覆盖住了原本的神纹,密密麻麻的将这具身躯捆.缚起来,缩紧。
教皇原本一直规矩的正襟危坐着,此时额角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液。他显然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面容上的神情依旧正经而冷静,或许以为是阮姝娅又弄错了施术的方式,还在忍耐着身体奇怪的反应。
他丝毫不知道,女子正饶有兴趣的操纵着异端的触须在他的身上绘画,捆.绑成了一个复杂的绳结造型,光明正大的在他的眼前亵渎他。
教皇的皮肤没有经过风吹日晒,他人不敢碰触一分的身子也要比常人更加敏感。雪色之上的红樱浓郁的像是要滴血,颤颤巍巍的在风中挺立。
身体的反应早就已经对她投降俯首,偏偏本人还仍旧一脸淡然,假装若无其事。
“你好像在发抖,怎么了,是我又弄疼你了吗。”阮姝娅边操纵着触须活动,将漂亮的胸肌勒出更深的轮廓,一边天真的伸出手臂,隔着桌面想要握住教皇的手。
樊鵺自然没有令她如愿,在此时这个时代,他还恪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死板教条,“我没事,你可以继续。”
阮姝娅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笑起来,这简直就像是对她的邀请。
“好过分啊,冕下,是因为我是圣女,你才会对我这么宽容吗。”在梦境之中一直礼貌听话的女子突然说道,她的神情流露出了几分委屈,眼眸像是遮了一层朦胧的烟雨。
樊鵺终于将不自觉躲避的视线重新落回到了她的身上,那种似乎有什么在他理解之外,超出控制的不安渐渐变深。
“你不是明明知道吗,我在看着你,想要亲近你,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却仍然不断的给我回应。”美丽的女子像是以自身向神祇献祭的羔羊,她看着他,操纵着触须将男子的手臂抬起,在教皇微微错愕的视线中,他的手看似“主动”的伸到了阮姝娅的面前。
“樊鵺,是哪个樊,哪个ye ?”阮姝娅眼眸微弯,探出手,指尖轻轻划过男子的手心。
“我该知道在心里唤你的名字时,我要念着哪个字。”教皇的手掌若是合拢起来,大概可以轻易包裹住她的整个拳头。
她一笔一划的在他的掌心处写下了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你猜一猜,是你梦到了我,还是我梦到了你。明日见面时,你会猜测我有没有做关于你的梦吗。”
她笑得狡黠,不再像是温雅的圣女,而似是蛊惑人心的妖女。她最后将手指插.入了男子指间的缝隙中,与他十指交缠,将梦里的剧情一瞬间拉入了暧昧的方向,“你的手好漂亮,修长,又有力量感。我白天的时候就想要与你这样牵手了,可那个时候我的理智告诉我,那象征着罪孽,我只有梦里才能够这样做。樊鵺,你为什么会梦到我呢?”
眼前教皇的形象突然闪了闪,在下一刻像是烟雾一般消散在了原地,她手指中的温热也蓦然褪去。
教皇惊慌失措的逃离了梦境。
别说是春心萌动,教皇估计连女人都没有怎么相处过。
将人吓跑了的阮姝娅将茶杯拿起来,将里面的奶茶喝了下去。话说,有人教过他xing知识吗?上一任的圣女有告诉过他那些微妙的生理反应意味着什么吗?
明明是比她年长了许多的成年男子,怎么像是她在诱拐单纯的少男一样。
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躲着她呢?
———————————
但是第二天阮姝娅并没有去圣教廷,她托人向教皇请了假,原因是身体不适。
她又去了青玉楼。
因为千寒雁给她发了消息,说上次送给她的小宠忧思成疾,对她一见钟情,食不下咽,想要见她。
一听就像是鬼扯,若姬伽尘真的只是个与皇太子格外相似的小宠,他这幅说辞也一定只是为了骗她的钱。
但谁让她已经将这位小宠看作了皇太子殿下的“替身”,被这样一勾搭,她是肯定会上钩的。
这一次阮姝娅是自己来到青玉楼的,怕祁珂再腻腻歪歪的和她闹,她也并没有让他来送她。护送她过来的侍卫是宇牧,与祁珂比起来,宇牧就要省心和乖巧了太多。
经过对比之后阮姝娅才意识到两者之间的差异,在宇牧的身上完全看不出祁珂的那种占有欲与支配欲,他绝不会自恃能够成为阮姝娅未来的丈夫,因此身上也没有那些只有“丈夫”才会产生的醋意与恼怒。
在宇牧的观念中,像是阮姝娅这样的贵族小姐在成婚之前多交往相处几个男子,享受男子的服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不以道德来批判,即便是婚后各自豢养情人也是很正常的现象。
宇牧对自己的身份认识得很清晰,他不过只是大小姐的侍卫,连更近一步的幻想都只是期冀大小姐能够多注视自己一些。至于更深的……情人,或者是未婚夫,那些甚至都是太过冒犯的奢望。
“大小姐,如果有什么事情请给我发消息,我会很快赶到的。”宇牧站在阮姝娅的身后说道,他没有跟进去,而是尽职的停留在了原地等待。
青玉楼的经理似乎还记得阮姝娅,见到她时眼眸笑眯眯的,身上的气质很柔和,令人下意识对他生不起防备心,“姝娅小姐,预约的雅间在十一楼,我亲自送你过去吧。”
男子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脂粉气,姿态中也看不出媚态。
木雕的电梯向上升起时,阮姝娅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那个香,下次我来不要再点了,味道我不喜欢。”
“是,殿下,请放心,情蘼香是对身体无害的,半天就能够从身体中代谢出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舒服,语调不快不慢,“殿下有什么其他的喜好吗,需不需要我派人送来一些道具?”
阮姝娅沉吟了片刻,最终暂时放弃了,“不用。”
“好的,祝殿下在这里能够度过一段愉快的时间。”男子将阮姝娅送到了门口,见她进入房间后才转身离开。
阮姝娅推开了门,她抽空看了一下姬伽尘的好感度,满值的一百,稳定的像是勾股定理,没有增加一点,也没有减少一点。
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心思之深,这段时间中,他面对着阮姝娅,情绪根本没有产生过一丝波动。
“…怎么是你?”
门被整个推开后,室内的人转过身,看到她后神情不自然的扭曲了一瞬,才变为若无其事的冷静。
曲司溟微微蹙着眉,姬伽尘那边突然有个社交场合必须要出席,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够等在这里安抚阮姝娅的情绪,“他过一会就来了,你是在这等着,还是先回去。”
阮姝娅轻轻挑眉,她关上了身后的房门,慢慢一步步走近男子,“哦,什么小宠比我这个圣女还忙,是在忙着陪别的客人吗。”
曲司溟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抿紧了唇瓣,活像阮姝娅是什么可怖的病毒。
“是有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其他客人。”曲司溟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是吗。弄丢了今日服侍我的人,你是不是应该赔给我一个。”曲司溟越是对她避之不及,阮姝娅反而不太想就这么放过他。
她走到了男子的身前,仰头注视着他,突然激活了曲司溟身上的邪.教血契。她伸出手,用力推在他的肩膀上,将脸色惨白被骤然的疼意弄得浑身失力的曲司溟推倒在了他身后的软塌上。
被褥陷了进去,阮姝娅居高临下,唇角的笑带着几分恶意,“不如,今天就由你来代替他吧。”
第25章
曲司溟的眼眸睁得老大,手臂支撑在身后,声音甚至有些结巴,“我,我代替谁?你想对我做什么?”
男子的脸颊羞窘的泛红,“你别太饥不择食了, 我不是做这个的!”
阮姝娅俯下.身,手心按在了曲司溟的身侧,她膝盖微微弯曲,抵在了床铺上,另一只手覆盖在了男子的心脏处。
乌色的长发随着重力下落,微卷的发丝缠绕在曲司溟的脖颈附近,像是索命的水蛇。
曲司溟的心脏剧烈的一下下跳动着,像是在胸膛里装了个定时的闹钟。
“哦,那你是什么,将军府的公子哥,还是忠于三皇子的臣子?”阮姝娅在曲司溟的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她的眸中闪烁着戏谑的笑意,指尖在男子的心脏处轻轻移动。
曲司溟剧烈的呼吸了两下,胸前的血契发着烫,衣料摩擦着肌肤,那一整片的部位都突然变得敏感了起来,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女子的手指描绘的弧度。
她在沿着他胸口处烙下的血契游走,每经过一处,耻辱的图腾都像是在热烈的与她互动,愈合的疤痕仿佛要重新撕裂,恨不得直接露出里面的心脏让她触碰。
曲司溟紧紧抿着唇,他差一点便要躺倒在床褥中,即便勉强支起了一点身子,没有令自己的模样显得太过狼狈,也仿若任人采撷的废物,没有了一丝抵抗的力气,只能够任由女子肆意的羞辱。
“怎么不说话啊,告诉我呀,你是谁。”女子的声音很娇媚,像是在喉咙里含了一颗糖,是曲司溟以前最讨厌的类型。他不喜欢柔软善良的娇小姐,这种和甜糕一样黏腻腻的东西有多远拿到多远。
心口的疼痛一下下催促着曲司溟回答,她的脾气一向不太好,这段时间他已经有所体会。他知道,阮姝娅的耐性没有那么多,不满足她,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他,在他的身上讨回来。
“…是你的…”男子的声音低的像是蚊子呢喃,几乎只能听到气音。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怎么,你没吃饭吗?”阮姝娅眼尾微挑,指尖向下移动,似乎想要亲手检查一下他的腹部,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是你的奴隶!我是你的奴隶,你满意了吗?”曲司溟忍不住微微大声的说道,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底线破碎的声响。第一次让步之后,以后就会是无数次的溃败,曲司溟一时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语言拥有着无形的力量,即便曲司溟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就这样对阮姝娅妥协了,可在无形之中,他的身体仿佛真的有一部分臣服了。
像是妥协的默认了这个身份。
女子的眼眸亮晶晶的,似是孩童手中漂亮的玻璃球,她看上去很开心,大抵是被曲司溟的话取悦了。她是第一次在曲司溟的面前流露出这样漂亮单纯的笑容,仿佛圣诞节的时候从公园的老爷爷手里接过了一支棉花糖。
“奴隶的话,应该对主人做些什么呢,不需要我来教你吧。”看着曾经无数次找她麻烦,在各种场合明里暗里欺负了她许多次的反派满脸屈辱的对她低头,实在让阮姝娅有些新奇。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穿越进游戏的好处,从前那些隔着屏幕,只能让她咬牙切齿的暗自痛恨的人,现在她都能够亲手来惩罚了。
“你要什么,金钱,珠宝,首饰,我有的都能找出来给你。”曲司溟开始觉得后悔,他很少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只有懦弱者才会常常悔恨。可他此时却在想,如果时间倒流,公爵府宴会的那一日,他是绝对不会去招惹阮姝娅的。
“庸俗,你就只能想出这些东西来敷衍我?还是你觉得,你有的东西,凫徯公爵会给不了我?”阮姝娅轻轻蹙眉,眉眼间流露出了一些不悦。
“我还是处男,你要是想要人伺候你,我去帮你找别的干净的人,我不卖身!”曲司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是怎么抽的才会说出这番话,他仿佛一个誓死捍卫清白的良家夫男,脸颊向旁边偏着努力躲避她。
强扭的瓜总是要更甜一些。
越是会挣扎的,就越会令阮姝娅感觉到兴奋。
她抬起手臂,手指分开,掐住了男子的脸颊,用力的将他的脸扭了过来,令他不得不直视着她,“处男?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你长的就是一副浪荡的模样,你的勾巴又没有上锁,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脏透了却还在装纯呢?”
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通的曲司溟无能的在心中恶毒的诅咒着阮姝娅,他希望这个女人明天出门就被雷劈死。
“我有没有骗人,你不是能够知道吗?你以为我像是你一样吗?谁都能下得去嘴,来者不拒?”曲司溟的声音中含了几分冷怒,在此时倒有点像是“娇嗔”。
“嘴巴不想要了可以割下来。”阮姝娅的声音冷了下来,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她的手指游曳到了男子的脖颈处,蓦地缩紧,“怎么,你嫉妒了?”
女子的灰眸如此薄凉,其中根本就没有一丝感情,说翻脸就能翻脸,“不是说处男吗,那初吻也是在的了,别对我说谎,你知道骗我的代价。”
手心下的喉结不安的滚动了一瞬,紧绷的沉寂蔓延,曲司溟终于无法忍受,男子的腰肢用力,突然翻过身,一手握住阮姝娅的手腕,直接将女子压在了身.下。
“阮姝娅,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曲司溟在以往的时候连生气都是优雅的,傲慢的贵族少爷,没有任何人值得他不顾形象的动怒。
可他此时就像是一头炸了毛的狮子,红发像是下一刻就要燃烧起来。
还没有驯化成狗的狼被逼急了,就会咬人了。
阮姝娅身体放松的舒展着,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还在继续逗弄着男子的极限,“恼羞成怒了?看来嘴已经脏了,这也能算是处男,狗一样会随便ian人的处男吗?”
曲司溟只想要堵住她的嘴,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或者是迫于她的yin威只能够屈辱的遵从她的命令。
他低下头,在阮姝娅没有反过来时,贴上了女子那片喋喋不休,口吐恶汁的唇。
牙尖嘴利,语言都能够刺人的唇瓣却出乎意料的柔软,带着些凉意,像是樱桃果冻。曲司溟的体温偏高,唇也是热的,像是一团焚烧的火,摩挲之间要将女子的体温也染热。
他的确还保留着初吻,虽然曲司溟是个恶劣而糟糕的人,身上也有许多贵族的不良习性。但在某方面,他却出乎意料的纯情,他看不上那些胡搞男女关系的人,眼光很高,至今都没遇到过让他喜欢的人。
他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了联姻的资本,曲司溟原本是想要等到结婚时将自己的处男身献给自己的妻子的。可现在…一切都被她毁了。
被这个该死的…唇有些过分的软,还带着些甜味的邪.教妖女毁了。
下半.身的尖锐疼意是在一瞬间传递至脑海的,他还在死不承认的沉溺之中,反应过来的阮姝娅已经抬起大腿,膝盖狠狠的向上顶在了男子的某个脆弱部位。
曲司溟痛吟了一声,他的确是初吻,因此还处于毛头小子的在外面探索打转不得其法的阶段。被阮姝娅一记不留情面的膝顶后,湿润的乌眸里还含着一点不明所以的委屈。
“我都已经把初吻给你了,你还有哪里不满意?”这个女人也太喜怒无常了吧?到底谁能受得了她啊?她平时也是这么随便对别人非打则骂的吗?
曲司溟要气个半死,他甚至不由想到了之前被他亲手送过来的姬伽尘,他也能忍受得住阮姝娅的磋磨吗?
“啪——”
下.身的疼意还没能缓解,女子的一巴掌就已经打在了他的脸颊上。
阮姝娅俏脸带着寒意,眸中含着几分厌恶,“谁允许你碰我了?”
她用手背嫌弃的擦了擦唇,骂他像是狗一样真的没骂错,只会瞎ian。
这样的表现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打击,即便是不情不愿被逼着吻她的曲司溟也忍不住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得到了又这个态度,怎么,你嫌我技术不好吗?我都说了我是处男,你想要吻技好的,你去找别的有经验的人啊!”
曲司溟越说越气,他都顾不得某个隐秘位置的疼痛了,红着眼开始输出,“不就是想要我吻你吗,反正我现在初吻也没了,你想我怎么吻,我都给你行了吧!”
“滚!”阮姝娅忍不住的提高音量骂道,烦死了,什么狗屎的吻技还当是她占便宜了吗?
阮姝娅随手拿起身旁的一个枕头,照着头对着曲司溟砸了过去,“闭嘴,滚出去。”
阮姝娅现在不逼他了,曲司溟反而还来劲了,他身上本来就有些叛逆因子,现在气性上来便开始不依不饶,“凭什么,逼我吻你的是你,让我滚的还是你,阮姝娅,你凭什么这么作践我?”
曲司溟不管不顾的俯身,便要捏住阮姝娅的肩,将她重新压在床褥上。
房间的门便是在此时被踢开的。
进来的人并不是宇牧,而是祁珂。
床褥上两个人的体位与表现都显得有些惹人误会,在祁珂的角度看过去,显然便像是曲司溟在主动欺辱着抗拒的女子。
他迈开长腿走过去,几步便来到软塌旁边,一只手拎起了曲司溟的衣领,另一只手不由分说的砸到了对方的脸上。
曲司溟一开始还有些懵,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拳之后唇角缓缓扬起了扭曲的笑意。
他在阮姝娅面前无能为力,犹如一只被关进笼子的仓鼠只能够“吱吱”的叫唤,可这不代表他在别人的面前也能一样的忍气吞声。
曲司溟本来就攒了满腔的火气,男人举起拳头不需要什么理由,他顺势就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了祁珂的身上。
两个在外面人模狗样,年少有为的青年此时在地板上扭打成了一团,拳拳见血,像是两只茹毛饮血的野兽。他们两个的异能都是偏辅助形的,此时谁也没有动用那份力量,纯粹靠着体能互殴。
阮姝娅坐在床塌上,冷眼旁观着这场由她而起的撕咬。
没有一点美感,再英俊的人发疯发狂起来都是一样的粗俗。
一只软枕砸在了祁珂的后脑上,存在感微弱到他差点没能够察觉到。而在意识到了对他扔枕头的人是谁时,祁珂大脑中充斥的热血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抬起腿踢开了曲司溟,向后退出了战局。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别人还会以为公爵府的家教不严。”阮姝娅嗓音淡淡的说道,她站起身,从旁边的矮桌上拿起了自己来的时候拿的包,扔到了祁珂的怀里,“回家。”
祁珂沉郁的眼眸在听到阮姝娅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微微亮了一下,像是脖子被套进了项圈的家犬,听话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即将跟着女子离开房间之前,祁珂回过眸,锋锐冷冽的眼眸直直盯住了曲司溟,“不要再对姝娅小姐无礼,下一次,我会直接杀了你。”
门内的曲司溟还没想好骂人的话,他被白白揍了一顿,眼睛都乌青了一圈,刚刚才失去了初吻的唇也被打破了一道口子。
矮柜被猛地踢翻,倒在地板上发出了一阵沉重的回响。曲司溟铁青着脸,心中想杀人的念头和隐约的委屈混杂在了一起。
祁珂那个看门狗难道以为谁都会对他家小姐有觊觎之心吗?他根本就不想与阮姝娅有任何亲密接触,祁珂要是真把阮姝娅看作狗窝里的肉骨头,有本事就把她锁家里,别把这个妖女放出来害人啊!
第26章
祁珂手中拎着女子精致的小包,跟在阮姝娅的身后,完全看不出刚刚肌肉鼓起,眼含戾气的模样。
祁珂原本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显然又违逆了阮姝娅的要求,倚仗着自身的地位与能力,在中途代替了宇牧进入了青玉楼。
他并没有想要打扰到阮姝娅,无论她和哪个男人待在一起,与别人在一起做了什么,他都没有资格去阻止。
他只是想要守在门外,若是她遇到什么意外,他就能够立刻进去保护她。
简直像是一副“世界名画”,他心爱的女子在房间里与其他男人温柔缠绵,而祁珂却独自在门外吹着冷风忍耐。
“姝娅小姐,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那个人…他有没有欺负到你。”祁珂轻声问道,嗓音中含着些小心。
阮姝娅没有说话,她没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像是将他视作无物。
祁珂不由有些心慌的解释道,“我是在外面听到有争执的声音,怕你会有危险才没经过允许就进来的,我没有要看管你自由的意思。”
阮姝娅还是没有说话,她独自走上了宇牧送她时开过来的车。因为祁珂不在,今日并没有驾驭那些性情桀骜的駮兽,而是使用了一辆线条流畅的银色智能车。
祁珂探出手,帮她遮挡了一下头顶,男子另一只手把着车门,弯下腰看向她,星眸中闪烁着破碎的光,“姝娅小姐……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可是我最听话懂事的弟弟,我生谁的气,都不可能对你生气的。”阮姝娅的脸颊上绽开了一个柔和的笑意,她探出手,指尖抚摸着男子顺滑的乌发,微凉的手心慢慢贴在他的侧脸上。
祁珂微微睁大了眼眸,他几乎是受宠若惊的接近了女子,半个身子探进了车内,喉咙收紧,情难自抑。
优雅的长姐温柔的夸赞着成熟的弟弟,修长的手指轻轻下滑,挑起了男子的下颌,“你是想听到这样的话吗?”
一股很凶的冲动蔓延上了祁珂的心尖,若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好脸色也就算了,被打骂过之后施舍了一块糖,就能够让祁珂追咬着那一点甜意追着不放。
他顺着女子手上的力度微微抬起头,眸中浮现出了一抹恳求,“是,大小姐,我想要听到你夸夸我。”
真是大言不辞。
阮姝娅维持着那副柔软的假面,心中却不屑又冷淡。她的模样实在很有欺骗性,只要稍微放柔神情,就像是一个关怀弟弟的好姐姐。
“你想要怎样的夸奖呢?”她的指尖在男子的脸颊上划动,“是想让我夸赞你的体格健壮,能够与曲司溟打得不落下风,还是耳朵灵敏,可以隔着牢固的房门听到里面细微的声响?”
祁珂的脸颊像是烤箱中的苹果一般愈来愈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糜烂的淌出了汁水一样,得偿所愿的欣喜甚至让他有些不敢置信,“我会继续努力训练的,下次一定可以轻松的将他解决,不会再像是今日这样费时间纠缠了。”
祁珂得到的那些循环的记忆几乎全部都是与阮姝娅有关,也许因为操纵时间的本体便是她,因此他能够保留的记忆也全是与她有关的时刻。
密密麻麻的,占领了他的脑海与人生,其他的人或事与她相比就显得太过单薄。时间是最深邃的概念,当一个人陪伴了你如此之久的时候,她的意义不可避免的便会变得沉重。
因此,祁珂并没有得知太多提升体能与神眷力的知识,他如今仍然需要一步步的积累力量。
“看来你还觉得自己做的很对吗,怎么,在外面听得清不清晰,你怎么不进来蹲在床底下听呢?”阮姝娅修剪得很漂亮的指甲陷入了男子的肌肤,将他的脸颊掐出了几道泛白的印子。
她的笑意也逐渐变得讽刺,眸色泛着冷意,像是污染水冻结成的冰。
被喜悦冲昏了大脑的祁珂终于意识到了阮姝娅的不悦。他的神情染上了几分慌乱,单膝跪在车垫上,半个身子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禁锢在了逼仄的车厢内。
“对不起,我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我不是想要故意去听…”祁珂的呼吸一时不顺,他是拥有御兽异能的神眷者,不知为何,他的身体素质也莫名的偏向了那些兽类。不止是生命力更顽强,更加耐打,跑得更快,似乎连听力都比常人更加敏感。
因此……即便他没有主动去听,细微的声音也不免会钻入他的耳蜗之中。
“都听到什么了,讲给我听听,喜欢听吗,是真的以为我受到了危险,还是忍不住冲进来的?”阮姝娅神态傲慢,漫不经心的审问着他,一字一句都像是刀锋割喉的折磨。
祁珂的瞳仁愈发的红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心中那些阴暗的想法像是被人剖开,放到了太阳底下暴晒。他的心脏泛起羞耻,可随之诞生的却是肮脏不洁的占有欲。
她根本不知道男人是怎样的生物,也不清楚在这种氛围之中质问他会让祁珂生出怎样的反应。他必须竭力的隐忍,才能够克制住将她压在座椅之中的污浊秽念。
“你让他滚,我听到了。”祁珂哑声说道。
“除了这个呢,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听了全程,还是只听了半截?你不会不知道吧,房间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一直是我。”阮姝娅今日穿了一条深紫色的贴身鱼尾裙,眉眼之间含着些不经意的妩媚,要将人心中脏污的邪念都一点点勾出来。
“…曲司溟不是好人,处男也没有那么值钱。”祁珂的眼睫微微下垂,他的睫毛很长,也很直,将瞳眸中的神色遮了严严实实。
阮姝娅忍不住带着些讽意的轻笑,涂着银色指甲油的指甲下滑,压在男子的唇上,“怎么,你想说,你也保留着初吻吗?”
祁珂停顿了一瞬,如果将那些轮回的记忆全部算上,那他就并不是初吻。但如果只算这一世,那他的吻就还保留着。
因为她没有主动吻他。
酸涩的难过在心尖掠过,他决定说对自己更有利的回答,“是。”
然而那一段短暂的迟疑已经被阮姝娅捕捉。她原本问出这个问题时没有想怎么样,可男子的那段沉默却令她的心情突然降了下来。
“这种回答也需要想吗,在编谎言骗我吗,弟弟在外面鬼混,作为姐姐,也是有资格管教的吧。”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和缓,却已经在心中下了危险的决定。不洁身自好的乙女男主,没有存在的必要。
“是,请姐姐管教我,弟弟的身.体理所当然应该是属于姐姐的,它只能够被你打开,初吻、初夜,都是由你来看管。”男子的声音低哑,仿若小提琴的琴弦轻振,祁珂说起骚.话来也无师自通。
他向阮姝娅的方向更侵入了一些,唇瓣微微启开,含住了女子的半个指节,幽深的乌眸深深的注视着她,某种压抑的欲念在眸底聚集,像是风暴即将成形的风眼。
“姐姐,你愿意收取我的初吻吗。”
确认过了,还是乙女男主那副无论何时都能够发.情的死出。若是祁珂真的背叛了她,连最基本的贞洁都不能够保存好,她一定是不高兴的,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会做出来些什么。
但是当祁珂又这样一副主动的黏糊样时,阮姝娅却又有些嫌弃了。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用男子的衣领擦了擦指尖,“不要像是狗一样在外面听墙角,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你替公爵府丢脸呢。你要真的想听,不如进来,面对面的听我是怎么亲别人的。”
像是个变态一样。
虽然那时候在房间里,她也有点想要打曲司溟一顿,没什么别的原因,纯粹看这个男反派不顺眼。但是祁珂突然闯进来,背后的意义让阮姝娅想一想还是觉得膈应。
而此时,祁珂却像是听不懂好赖话一样,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可以吗。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姐姐可以使用我,你不喜欢曲司溟对吗,我帮你将他打了一顿,掐断了他脑袋里那些刚刚升起来的邪肆念头,不好吗?”
阮姝娅luo露的手臂上不禁升起了一些小疙瘩,她之前怎么没发现祁珂有这么变态的。
“滚出去,回家自己去惩戒室领罚,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下一次,我就不会对你这么轻轻放过了。”女子冷着一张小脸,不再与他拐弯抹角的说这些暗藏尖锐的言语。
祁珂却没有第一时间退出去,他又在阮姝娅的身上找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自己先撩拨起来,发现进展不如意之后就将人直接粗.暴的推出去。
似乎以为将他骂走之后,他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绪便能够戛然而止。
祁珂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伸出手臂,一点点将阮姝娅因为动作窜到膝盖上方的裙摆整理好,“只要是姐姐的惩罚,我都会挨着。”
他没有承诺下次不再犯错,而是一副知错了但下次还敢的皮厚不怕开水烫的死犟模样。
男子终于从车体内退了出来,关上了后车座的门,进入了驾驶位中。
车辆平缓的行驶上了浮空轨道,向着公爵府的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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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阮姝娅按照每日的惯例再次来到了圣教廷。
隔了一天,教皇原本被撩拨激荡得不稳的情绪也已经平静了下来,能够以一个与平时没有什么差异的温和样貌来对待阮姝娅。
那一日清晨他醒来时,天还没有亮,室内的色泽很昏暗,像是他自认污浊而不洁的心境。樊鵺并没有怀疑是阮姝娅做了什么,梦境中的内容…并不算太过出格,他只以为是自己还没能够管控住心境,令梦放大了他心中的困扰。
——他单方面的得知了阮姝娅爱慕着他,而他对于少女年轻的倾慕毫无经验,手足无措,不知应该如何处理。
今日他们见面的地点仍然是教皇的那一间朴素的会客室,甚至两个人坐着的都是同一个位置。
桌面上放置着樊鵺提前准备好的书本、纸笔,这些都是他整理好的“课本”。他的确在尽力做着引领者应该做的事情,虽然是第一次当老师,却算得上是面面俱到,格外细心。
在阮姝娅的面前仍然放着一个茶杯,是上次她用过的杯子。教皇在洗干净之后就单独放了起来,准备以后只给她用,当做她专属的茶杯。
阮姝娅坐了下来,她还记得上次茶的苦涩,原本没有想碰杯子,在打开了《圣经》,听着教皇语调和缓的讲着圣教的创世录时,无聊的口渴,便顺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甜的。”花茶里放了蜂蜜和柠檬,酸酸甜甜的。阮姝娅的眼眸微亮,抬起眸,教皇也没有训斥他打断了自己的教学,同样浅浅的微笑,“上次看到你没怎么喝茶,便猜到你大概是不喜欢苦涩的味道。如果这个口味还可以,以后我就都冲泡这种茶吧。”
阮姝娅低眸又喝了一口花茶,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花,比她在现实中尝过的都更加清甜,而且没有一点涩味。
她一时没有说话,教皇对待任何人似乎都一直这样贴心,在这样的小事中更能够显露出来这一点。
她放下了杯子。
女子仰起脸颊,孺慕的视线落在教皇的身上,眸中的情绪却令樊鵺一时分辨不清。
阮姝娅在桌面上找出了一张干净的白纸,又拿起了一只钢笔,向前递到了教皇的眼前。
“樊鵺,樊是哪个樊,鵺又是哪个鵺,可以写给我看看吗。”女子的眼眸弯起,神情纯粹。
“我怕自己认错了字,念错了你的名字。”
在这一瞬间,樊鵺近乎错觉自己仍旧在梦中。
而下一刻,面前的人便会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中麻痒的书写下属于他的姓名。
第27章
教皇一般很少会拒绝别人的要求,更何况阮姝娅还没有急色到直接对他说让他过来,给她亲一口这种话。因此即便樊鵺的心中略微有些不自在,他却仍旧好脾气的答应了阮姝娅的请求。
男子的手腕微微悬空,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的模样也很好看,让人不禁想到若是用那双手换个其他的物件触摸,不知他的手指还会不会像是写字时一般优雅灵活。
教皇的字很好看,字形十分飘逸, 落笔如云烟,看上去就像是神明的文字一般自带圣洁的buff。
阮姝娅一时没有忍住,指尖下探出一小缕黑色的触须,飘到男子的手边,贱兮兮的在男子的手心中轻轻挠了一下。
樊鵺的名字笔画很多,看着便显得十分复杂,几乎像是一个可以镇守妖邪的符咒。掌心中蓦然泛起的痒意与梦境之中的感觉重合,教皇的手腕颤了一下,笔画的最后一点便在纸上晕开了一抹深色的痕迹。
他握紧了掌心, 眉宇微微蹙起, 平淡无波的心境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樊,鵺……原来是这两个字,不愧是教皇冕下,连名字也这般好看。”男子的姓名被阮姝娅柔软的咬在唇齿间,像是下一刻就会爆开甜蜜汁水的水蜜桃。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教皇那一瞬间的失态,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在黑色的字体上,柔软的指腹摩挲在那一滴被晕开的墨点处。
并不像是在认这个字,倒像是在隔着这个名字轻抚着它的主人。
好看吗?
教皇微微抿唇,纸面上的字看起来已经有些陌生,但他还记得,那并不是什么好的称呼。
鵺,一种在涒滩腹部地区流窜肆虐的异兽,相如猿猴、身似怪狸、虎肢蛇尾,其声仿若虎鸫,寓意为不详。他的父亲为他取了这个名字,是因为厌弃,将他视作了夺人性命的野兽。
后来樊鵺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他也并不清楚,那个人是离开了生源地,远离了家乡,还是在荒野中被异兽吞入了腹内。也许是命运使然,他的父亲没能够得知自己的孩子是拥有治愈异能的神眷者,也并不知晓被他审判为“不详”的人,在之后用那双手救治了数不清的人。
樊鵺没有说话,却又听到了女子语调轻快,带着些憧憬意味的娇柔嗓音,“鵺,我听说过这个异兽,青黛阿姨曾经对我讲过,传言它能够分辨善恶,善良的人会被它庇佑,而罪恶之人则会被它残忍的杀死。”
女子天真的弯着眼眸,以为她的教皇会拥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祝福,“感觉和教皇冕下有些相似呢,冕下也是这样惩恶扬善,做着正义之事的人。”
樊鵺神思不由有些恍惚,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讲过……鵺兽还拥有着这样的传说。
也许,只是大人用来哄骗小孩子的话,就类似于“如果你今天不好好听话吃饭,晚上鵺兽就会从窗户中爬进来把你叼走”这样的谎言。
可他注视着阮姝娅含着真诚的眼眸,有那么一刻却动摇了,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想要相信她的说法。
教皇不自知的与阮姝娅对视了几秒,眼波交汇,某种无形的氛围在空气中隐约的氤氲。在短暂的几秒后,樊鵺才略微有些失措的偏移开了视线,一时竟然有些不敢再看对面的女子。
[樊鵺好感值+5 ,目前好感度105 。 ]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的系统音突然诈尸。
阮姝娅仍旧维持着那一副单纯小迷妹的表情,却在心中有些跳跃的想着,他这不是明明就对自己的姓名很在意吗?
教皇淡泊冷清久了,似乎就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石台上的那一樽泥塑像了。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的情绪因何产生了怎样的波动,拥有作弊器的系统却能够将他的心思一点一滴事无巨细的拆分。
让教皇在阮姝娅的面前像是摊开了肚皮的猫,毫无遮掩的能力。
阮姝娅从桌面上拿起了教皇刚刚使用过的钢笔,就着那张纸,在他书写的名字下照猫画虎的描绘着。
樊鵺的字很有特点,并不是毫无基础便能够跟着复制出来的字体,即便依照着线条的轮廓下笔,写出来的字也差了许多的神韵。
“教皇冕下的字真好看,不像我,和你放在一起显得像是虫子爬。”阮姝娅似真似假的抱怨。
“每个人书写的风格不同,你不必一定要学我。”教皇好脾气的宽慰着她,他并没有一些“好为人师”的坏毛病,会认可她的能力,教学中也是鼓励为多。
即便不当教皇,去哪个小学校当个教师,应该也会很讨小孩子喜欢。
但阮姝娅这么说本就别有所图。
她垂下眸,乌睫掩盖住了滴溜溜乱转打着坏主意的眼珠,“可是我想要与冕下写一样的字,我是圣女不是吗,和你相像是很正常的事情。教皇冕下,你可以教教我吗?”
说完,她像是觉得有些羞赧一般,又有些失落的说道,“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多事有些烦呀。”
口中这样说着,阮姝娅的心里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歉意,而且明明白白的,她就是在用教皇的心软来绑架他。
果然,男子并没有拒绝,他拿起了另一只笔,本想在纸上再写一遍自己的名字。在他下笔之前,阮姝娅却又接着启唇,“教皇冕下,我的悟性似乎有些太低了,光是这样,我很难在短时间学会你的字迹。”
她小心翼翼的仰起头,仿若林间无辜的小鹿,“冕下,你可以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吗?”
她图穷匕见,显露出了绕了一个大弯后的真实目的。
老色批是这样的,与教皇待在同一个房间中时,她脑袋里根本装不下好好读书,感悟教义的概念。她满脑子都是将教皇酱酱酿酿,想象着他被迫与她贴贴时会流露出怎样的神情。
笑死,和乙游男主单独相处难道能真的是为了学习吗?
男女授受不亲,过于亲昵的举动象征着堕落与不洁,樊鵺原本应该有无数个理由拒绝。可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寸寸无声的退步的,从答应了她的第一个要求开始,他便已经被女子拿捏在了掌心之中。
此时拒绝,教皇似乎都能够想象的出来,圣女黯然神伤、泪盈于睫的委屈表情。
罢了,就当是教学。
他的肢体语言已经在诉说着妥协,阮姝娅忍不住浅笑,她站在原地,等待着男子自己靠近她。
教皇明显的僵硬,不熟悉,探出手时,在离她的距离仅有几厘米时又顿住,下不了狠心去碰触她。一直以来,教皇都像是被人摆在玻璃橱柜里祭拜的神像,他们渴求着他的怜悯,却从不在意他的真实。没有人曾经妄图打破玻璃,将他暴露在尘埃中,用俗世的痴缠妄念玷污他。
“冕下?”阮姝娅轻轻问道,无言的催促。她仰起脖颈去望他,身子不经意向后依靠,女子身上不知名的暗香沾染在了教皇沉重古朴的衣袍上,她像是攀附着乔木的一株柔软的花枝。
在身后的某个角度看过去,高大的教皇几乎将纤瘦娇小的圣女搂抱在了怀中。体格之间的差异带来了令人心悸的强烈错位感,教皇不仅手指格外修长,肩也很宽,手臂同样很长,可以将阮姝娅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身躯之内。
金玉面具遮挡住了他的容颜,在此时倒像是某个安全设施,能够将他的慌乱尽数掩饰,不至于在圣女面前流露出不专业的一面。
他终于缓缓的探出手,掌心覆盖住了女子的手背。
像是刚出锅的奶酪,柔顺滑腻,仿佛没有骨头。手掌传来的触感令樊鵺的脑海空白了一瞬,他像是被剧毒的蝎子蜇了一口,差点便要恐慌的退缩。
樊鵺的身体并不是特别细皮嫩肉的类型,他虽是治愈系的异能者,在战场之中也需要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神眷者的身体素质本身便要比常人强了许多,愈是异能强大的神眷者,身体便会被改造的更加能够适应环境。
医者可以救人,也可以伤人。樊鵺本就是能够独身前往北境极寒之地,为圣女采摘到云瑶花的人。
他的双手绝对称不上细腻,关节处的皮肤甚至略微有些粗糙。教皇突兀的有些怕他手心的皮肤会磨到阮姝娅,女子被公爵府锦衣玉食的娇养着,什么都不用自己亲手来做,是真正的肤如凝脂。他根本不知道要使用怎样的力度,才不会弄折她的手指。
有点像是把着小孩子学写字一般,樊鵺握着女子的手,在纸上绘出了他的姓名。
在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比梦里阮姝娅在他的掌心中写字更加暧昧的举动。
但樊鵺心无旁骛,真的仅仅将这件事当做了教学,一板一眼,正直到无趣。除了手背之外,他的身子甚至都刻意与阮姝娅隔离开了一段距离,没有任何一处躯体碰触到她。
在樊鵺的人生中,没有过这样一个长辈手把手的教他认字,而他愿意为阮姝娅充当这个身份。如果她需要,他便会尽到责任,将能够给予她的,都给她。
虽然得偿所愿了,但阮姝娅却并没有很满足。愈是看起来矜持守节的男人,愈会让人心生邪念想要将他那副正经的面具摔碎。
她指尖黑色的触须又开始蠢蠢欲动,摇摆着向后攀沿,缓缓游曳到了教皇的腰部……然后在他的腰间突然摩挲了一把。
身后的男子措不及防的微哼了一声,掌心下意识缩紧,握紧了阮姝娅的手,将她的手彻底包裹在了手心里。
而阮姝娅顺势的向后一靠,结结实实的扎进了教皇的怀抱中,一股木质的梵香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将她圈在了其中。男子的胸膛很坚实,带着些温暖的味道,隔着衣料,阮姝娅却想起了梦中见过的赤luo胸肌,与上面蜿蜒的金色纹身。
不知道用手亲自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唔,疼…教皇冕下,怎么了?”阮姝娅假模假样的痛吟,回过眸看向他。两人此时的姿势格外贴近,她做出这个动作后,唇便轻轻擦过了男子的喉结。
有些可惜,教皇仍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只蹭到了衣料上,没能吻到真实的肌肤。
但仅仅是如此,也足够令教皇慌乱的了,他几乎是立刻便后退了两步,姿势甚至有些狼狈,差点被脚下的地毯绊倒。
阮姝娅单纯不解的站在原地,眼眸的色泽略微黯淡,“是我太笨了吗,冕下不满意于我的愚钝,才生气了吗。”
她茶言茶语,歪解着心知肚明的事实,但教皇完全听不出来,还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的神经敏锐,很快便意识到刚刚腰侧的反应与梦中被女子念错了“祈福咒”之后的感受几乎如出一辙。心底的疑惑被压了下来,他只能够归咎于是自己心绪不宁,或许因为他人从不敢与樊鵺嬉戏玩闹,因而他的身体对待所有陌生的接近都格外敏感。
樊鵺此时才发觉,他的腰侧是十分怕痒的。
可眼前的女子却什么都不知道,无端被他的“喜怒无常”弄得困惑自责。
“不要自我贬低,你很聪慧,会成为合格的圣女。不是你的错,刚刚是我的问题,你的手还疼吗,我有没有伤到你?”在这种心绪不稳的时刻,教皇还没有忘记安抚阮姝娅。樊鵺的视线落在了女子的柔荑上,停顿片刻,主动说道,“给我看看你的手。”
若是换上另一个人,几乎像是不要脸的登徒子了。
但当这个人是教皇时,显然是根本不会有什么旖旎的坏心思的。
他只是想要检查她的伤势。
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伤。虽然是错不及防之下做出的反应,但教皇也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的力度,她的手背都没有红一下。
阮姝娅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偷偷用邪.教技能的触须给自己弄出点红印子。只是不到半秒钟的功夫她便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算了,自己假装弄出伤痕也挺疼的,不值得。
——她已经忘了自己可以随意调整疼痛值这回事了。
虽然根本就没有受伤,阮姝娅抬起手之后,还是可怜兮兮的红了一双眼眸,矫揉造作的撒娇说道,“有点疼,但我可以忍耐的,如果…如果教皇冕下能够帮我吹一吹就更好了。”
第28章
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吹一吹伤口就会不疼了的话。
教皇低眸,仔细察看了一下女子的手,确定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红痕时才松了口气。
阮姝娅却还眼巴巴的看着他,手臂向他的方向抬起着,不肯放下。
终究还是教皇先妥协,他轻轻执起了女子的手, 像是舞会中牵起女伴的绅士,垂首温柔的在她的手背上吹了吹。
他像是能够无声无息溺死人的温水, 令人沉浸在其中不想离开,然后被侵蚀了骨血, 融化了身躯。
在樊鵺即将松开手的时候,阮姝娅却突然微微用力反握紧了他的手。女子的手指分开,沿着指缝探进去,与教皇的右手十指交缠。
她的眼眸朦胧,像是情不自禁,沉溺于这样的亲昵之中,女子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眷恋的弧度,手指微微与他贴着摩挲,一簇簇细小的电流便沿着接触的位置从血管蔓延到心尖。
直到樊鵺略微失控的用力收回手,圣女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才像是突然回过了神。
阮姝娅的眼尾一瞬间晕开了艶丽的红霞,她失措的后退了一步,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对不起,教皇冕下,我不是有意的…”
她像是羞耻到极点,找着借口,脸颊犹如枝头的红杏,很快便转过身,与他道了歉,逃跑一般离开了房间。
留下了身后的教皇独自一人停在屋内,整理着心中杂乱无序的心绪。
梦境中女子说过的话又重新回荡在他的耳边,像是引诱着圣人堕落的艳鬼。指缝中的触感仍然残留着,余温渐渐冷却,他蜷了蜷手指,又仿若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慌乱的松开,不想令自己看上去像是存有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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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圣教廷之后,阮姝娅的容颜上便看不出一丝羞赧之色,像是撩拨过后便无情抽身的渣女。
今夜是三皇子的生日宴,阮姝娅回到公爵府之后便被提前预约好的造型师按在了房间中化妆换衣服。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她才像是一株被盛装打扮的圣诞树一般塞入了前往皇宫的駮车里。
与上次进宫相比,路途上变得热闹了许多,阮姝娅掀开了车帘,支着手臂托着脸颊看着窗外的人流如潮。
各种造型奇异的车辆从她的身侧行驶过,将这个世界奇诡的一面显露得淋漓尽致。
但在所有的车辆之中,凫徯公爵豢养的駮兽仍然是独一份的奇观。在阮姝娅看着别人的时候,不知多少达官显贵也在偷偷隔着车窗窥探着她。
駮兽在皇城外也是十分强悍的异兽,它们聚群而居,疾行的速度快,耐性强,与其他生物结仇之后便会不死不休。也唯独只有拥有御兽异能的祁珂才能够将其驯服,令它们像是马儿一般温顺听话。
皇室的四位子嗣如今都居住在皇城的宫殿之中,阮姝娅上次经过的三皇子殿在外面看就已经足够富丽堂皇,从门内进去之后才更加显露出了复古奢华。公爵府的装潢与之相比都要称一句简朴了,这里每一块玉石制成的地板抠出来卖到外面,只怕都能供贫苦人民吃上一整年的了。
阮姝娅在宫侍的引领下进入大门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略显喧哗的声响。在四位宫侍的包围之中,一位年幼的女童从门口走了进来,原本站在各处的贵族此时都凑了过去,恭维着与她问好。
阮姝娅因回眸的动作停顿在了原地,女童正巧走了过来,与她擦肩而过时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拥有两个瞳孔的眼眸。
天生重瞳。
在女童用那一双幽绿近黑的瞳眸注视着人的时候,与常人认知相反的诡谲眼眸不由令人心底发凉,对着一个孩子,却升起了不敢与之对视的胆怯。
女皇最小的孩子,年仅11岁的四皇女姬麟。她的兄长都早已成年,参与到了政事之中,各自经营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而她尚在跟着先生读书,在许多官员贵族的眼中,四皇女显然并不在他们支持的继承人行列之中。
忽略掉那双有些阴冷怪异的眼眸,姬麟其实长得很可爱,小孩子还没有褪去婴儿肥,身姿虽然已经清减了许多,有了点亭亭玉立的模样,脸颊上却还有些肉肉的。她长得与女皇最像,仿佛是从一个缩小版的模子里雕刻出来的,于是她虽然年幼,却没有人敢对她有不恭敬。
阮姝娅垂眸看着她,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笑容,也许是因为游戏里的立绘看得久了,她倒是莫名将这个建模看顺眼了,还觉得有点酷炫的可爱。
姬麟的脚步变缓了一瞬,同样礼貌的弯起唇角,对阮姝娅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姬麟经过了那位美丽优雅的贵女,心情还算不错,她的记忆力很好,对周围人的情绪也十分敏感,大部分第一眼看见她的人神情之中总会不自觉流露出诧异与惊惧,即便是服侍了她许久的宫侍,偶尔都会躲闪她的注视,对她生出恐惧。
除了母亲,姬麟很少遇到第一次见面注视着她的视线便平静而含有善意的人。
阮姝娅将兰青黛为她准备的礼物交给了三皇子殿内的宫侍。游戏中,原本在这场生日宴上,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而此时她刚刚进入大厅内,千寒雁便迎了过来陪在她身旁招待她。
托了那次在公爵府内举办的贵女茶话会的福,阮姝娅很快便被在茶话会中认识的几个贵女拉入了圈子中,听她们聊着时兴的珠宝首饰,最近的政治话题,国家外连绵不绝的局部战役。
这些自小就被家族内使用真金白银、聘请名师教养的贵女们一旦想要讨好逢迎谁,自然可以不露痕迹的照顾她,将阮姝娅引入到话题之中,绝不会让她感觉到格格不入,觉得有一丝不舒服。
“圣女殿下,九月初便是墨提斯学院的开学日,我是二年级生,开学的那天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发讯息,我去接你。”一位个子高挑的长直发贵女对阮姝娅说道。
“姝娅妹妹应该是新入学的一年级生吧,等我这几天整理出一份注意事项给你,你不清楚,新生进入墨提斯学院是会遇到许多坑的。”留着栗色卷发,模样可爱的女子眨着眼眸说道。
“殿下,的确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随便相信学院中那些学长学姐……对了,每年新生入学学院都会举办一场竞技赛,你记得在家里请个有能力的神眷者老师提前教导你对战经验。”留着黑长直发型的女子气质十分高贵典雅,面无表情时甚至会显得有些盛气凌人,此时对阮姝娅却是十分贴心,嘱托她的内容都很有用。
能够通过墨提斯学院入学考试的人在学识或者异能方面一定都有其过人之处,但神眷者自身的异能力等级高并不代表了他的战斗力也同样强大。
手中拿着刀的孩子也干不过一个成年人。不懂得运用工具,再强大的异能都可能被轻易的针对击败。
但是,当然,足够具有压迫性,堪比核.弹打蚊子那种程度的力量不算在其中。
至于各种大大小小堪比规则怪谈的坑新人陷阱,阮姝娅已经不知道在游戏里经历多少次了。是那种明明知道都是屏幕中虚假的设定却能令人忍不住胸闷上火,想要爆发打人的程度。
回忆到这里,阮姝娅突然迟疑的想到,对啊,乙游经典的学院生活剧情都能够搞得如此阴暗令人反复被读档与数据折磨,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dokidoki游戏的属性呢。它的报.社倾向分明都是有征兆的。
身旁的贵女们又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阮姝娅说了许多注意事项,在她们交谈的内容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之前,宴会的主人三皇子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这是阮姝娅第一次见到三皇子的真人,若是说姬伽尘像是冷清的月光,三皇子就像是灼目的耀日。
尊贵这个词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日神阿波罗降临至了人间。
立绘如此俊朗,却并不是攻略人物,而只是一个反派。
身为圣女,阮姝娅此时不仅代表了凫徯公爵,同时她的存在在某方面也成为了圣教廷的象征。教皇樊鵺一般是很少参加这种贵族的宴会的,他的时间除了在圣教廷之内进行赐福,便是去到周边其他的城市免费为平民医治绝症,与霁都的皇室和权贵都仅仅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而阮姝娅站在这里,无形中也代替了教皇的存在。三皇子姬屺琅远远的注视到她之后,便抬起腿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男子即将走到她的面前时,阮姝娅突然听到了头顶水晶吊灯碎裂的声音。
透明的碎片四溅,室内的光线熄灭,整个大厅骤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锋锐的利器在黑暗中出鞘,刺破空气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
阮姝娅的耳尖微动,宾客们因这突然的变故喧哗了起来,掩盖住了阴影之内的一切暗中的行动。
阮姝娅站在原地,回忆了一下剧情线,刚刚想着自己是否要做些什么时,她的腰肢突然被一只手臂揽住,带着她转了半圈,离开了原地。
“小心。”
男子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极近的距离,气息似乎就吹拂在她耳后的肌肤上,而阮姝娅因他的动作脚下不稳,高跟鞋绊到了不平整的地毯,整个人都栽倒在了男子的怀抱里。
第29章
锐器刺入体内, 血肉被割裂,在阴暗中划出了有些毛骨悚然的声音。
她腰肢上放着一条手臂,手腕也被一只宽大的掌心握住。那么…现在拉着她手臂的第三只手又是谁的?
皇室的宫殿内几乎都铭刻了封禁异能力的法阵,然而在此时的大厅内,原本保护着这些贵族的禁咒却成为了囚困他们的牢笼。
包括阮姝娅在内,每一位宾客属于神眷者的异能都无法使用,而不知何时混进来的入侵者却手持利刃,仿若在羔羊群中混入了几只饥饿的野狼。
——异能虽然不能使用,邪.教徒从古神那里得到的能力却不受抑制。
三皇子殿内的紧急应敌措施还算完善, 在几分钟之后,墙壁上备用的灯烛便亮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之中,人影模糊, 摇曳的烛火在人的面容上打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一缕细细的触须从女子的腰肢处撩过,迅速贴着地板回到了主人的体内。
行刺行动进行到一半,尚未撤退的异教徒也暴露在了光影之中,阮姝娅偏过眸,沿着触须离开的方向望过去,在混乱的人群之中瞥到了郁翡的身影。
“姝娅小姐,你有没有受伤?”拥着她的男子轻声说道,嗓音犹如玉石一般温润,浅淡的血腥味弥漫在阮姝娅的鼻尖,她仰头看向了在黑暗之中护住她的人。
姬伽尘眉眼清冷,一身银色的长袍此时被红色的鲜血浸湿,令他无端显露出了一分妖异的艶色。
阮姝娅又默默沿着握住自己手臂的第三只手向侧面看过去,三皇子姬屺琅神情没有半分尴尬之色,他手中提着长剑,剑身已经洞穿了一个异教徒的身.体。
在注意到阮姝娅的视线后,他才松开了手,顺势抽出了长剑。那位戴了一副纯白面具的异教徒在软软倒下时视线还看向了阮姝娅的方向,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也不知道是想要她这个“邪.教圣女”保护好自己,还是想要恳求阮姝娅救他。
阮姝娅默默的移开了眼眸,看什么看,你们自己搞团建刺杀活动也没有通知她啊,现在咱们当然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互相当做不认识为好。
除了二皇子正在前线战区清理异兽潮之外,其余的皇嗣此时都同时聚集在三皇子的生日宴上,正是邪.教刺杀皇室成员的最好时机。
在灯暗之前,姬屺琅便看见了异动的邪.教徒,与教廷的圣女打好关系于他而言自然是有利的。不过短短的时间,以利驱动的政治素养便令姬屺琅想出了为这位圣女殿下设计一场“救命之恩”的计划。
啧,就是慢了一步,姬屺琅看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姬伽尘,男子像是怀抱着什么宝贝一般将圣女搂在怀中,用肩膀为阮姝娅挡下了邪.教徒手中的那一剑。
怎么,他将他伪装成小倌送到青玉楼给圣女艹,他还真的爱上了她不成?还是身为一个贱种也想蛊惑得圣女对他动情,妄图令圣女变为能够帮助他的力量?
果真是肮脏恶心的浪.货。
若是阮姝娅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并没有进入古神教团的支线,也许她还真的会怦然心动,感动于姬伽尘的舍身相救。
而此时她看着姬伽尘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眸底暗含担忧的注视着她模样,却尴尬的有点演不出来感动。
恕她直言,只要这些刺客的目标——两位皇子不要靠近她,她就会是这个大厅内最安全的崽。
虽然古神教这些神经不太正常的反骨教众们并没有将阮姝娅真正当做他们尊贵的圣女,却也绝不会特意去伤害她。
这个“英雄救美”就掺了极大的水分,话说刚刚那个异教徒本来就是想要杀姬伽尘的吧。
被皇子冒着生命危险拯救的女主角看起来却仿佛不在状态中,也许是被吓傻了,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姬伽尘,像是一个漂亮的人偶娃娃。
当姬伽尘的视线都微微显得无措之时,阮姝娅才将唇扬起一个标准的弧度,干巴巴的说道,“天啊,太子殿下,你居然为了救我受伤了,你流了好多血啊,疼不疼啊,呜呜我好感动哦。”
一番话尴尬的令姬屺琅都忍不住侧目看向她,神情奇异。再冷漠的女人被人以命相护都会有所触动,由坚冰融化成水吧,倒是圣女这幅表现……看上去像是不会表达感情一般,生硬的都有些假了。
反而是事件中另一位当事人信了,姬伽尘水一般的眼眸落在阮姝娅身上,轻声安抚,“我没事,别担心,待在我的身旁,宫廷内的骑士很快就能够将入侵者尽数擒拿。”
姬伽尘使用皇太子的身份与阮姝娅相处的时间远远比不上他戴着面具和阮姝娅在一起的时间长。在他的印象中,女子的身上有着贵族少女的骄纵和恶劣,在他的面前绝不屑于说谎。
况且,另一个他在阮姝娅的面前是在当着皇太子的“替身”,姬伽尘不可避免的做出了阮姝娅对他是有好感的判断。
姬伽尘以为,女子的表现是因为她害羞了。
与宇宙外的邪神离得太近,这些异教徒不免都沾染上了些疯癫的因子,一些暴露了面容死去的教徒身份甚至都不低,却一个个都显得毫不畏惧,视死如归。
阮姝娅的身旁一下子集齐了两位成年的皇子,也吸引了好几名尚未逃离的教徒来进行自杀式袭击。姬伽尘便一直没有放开搂着她腰肢的手臂,将她护在怀中,甚至还有空垂眸轻声安慰阮姝娅不要害怕,抬起手臂用掌心遮住了她的眼眸。
直到这时阮姝娅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凉, luo露在外的肌肤也在轻微的发着颤。姬伽尘因为搂着她的姿势,手臂能够轻易的感觉到女子身上的温度与微小的颤抖,会一直揽着她不放,也有发现她在恐惧的原因。
游戏和现实毕竟是不一样的,银河系时代,大部分星球上的人们都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高科技武器的快速发展令联邦在向外扩张、对其他星球的非智慧生命体进行清理计划时,都是远程操纵机器战舰来完成的。
阮姝娅在现实生活中的二十年里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生命在她的眼前逝去。她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
玩游戏的时候她能够眼睛都不眨的得到“万人屠”的称号,可当一切真实的发生在她的面前,她便能够嗅到血腥味的恶心,看清血液是如何在一个人的身体中像是溪流一般流出,知晓人在死亡的过程中瞳孔逐渐转变为无神的变化。
等到耳旁嘈杂混乱的声音渐渐静下来的时候,阮姝娅也分不太清时间过去了多久。眼前的掌心落下去,刺目的光线蓦然进入她的眼中,令她的眼眸生理性的落下了一滴泪。
她就着这样的神情仰起头,双手轻轻按在了姬伽尘受伤的肩膀处,唇中吐露出了一道晦涩而神圣的咒文。
白金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浮现,温暖的像是日光,以她为中心,室内的光像是精灵一般聚集在了她的身侧,令她看上去仿若壁画之中救助世人的神女。
无形的风轻轻拂起她的发丝与裙摆,大殿的上空仿佛下了一场金色的雨。贵族宾客们身上或多或少受的伤在这样浅金色的“光雨”下缓缓愈合,疼痛与惊惧都逐渐褪去,心灵如同回到了母亲的襁褓之中一般平静了下来。
而救治着众人的圣女却唯独只看着一个人,令沐浴在她目光中的人像是被神祇特殊的偏爱着。
阮姝娅在这时使用了原本应该在圣女的册封典礼上降下的三阶赐福术。
姬伽尘肩上的伤是最快愈合好的。
为许多人一起治疗伤势一瞬间抽去了阮姝娅的大量精力值,短暂的头晕过去,阮姝娅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微微抿唇,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太子殿下,我不允许你为了我损伤自己的身体,我也会感觉到担忧和难过的。”
[姬伽尘好感值+1 ,目前好感度101 。 ]
[姬伽尘好感值-1 ,目前好感度100 。 ]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显示出了姬伽尘的心绪在此时发生了波动。
阮姝娅唇角的笑意降了下来,心情变得不是很美妙。姬伽尘可真是最冷心冷情的乙游男主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好感值升了还能降下去的人。
她向后退了半步,挣脱开了姬伽尘仍然束缚在她腰间的手臂,礼貌的对两位皇子行了一个道别的礼仪,“殿下应该还要处理宴会后续的事情,抱歉,我有些累了,就先提前离席了。”
阮姝娅看向一旁的姬屺琅,“殿下,生日快乐。”
姬屺琅挑了挑眉,他都快忘记今天是他的生日宴了,在他的生日这天遇刺,又死了这么多人,也真是怪晦气的。得到了一句不在期待中的生日祝福,姬屺琅倒是难得有了点体贴人的意思,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姬伽尘待她不同,而向来姬伽尘想要什么,姬屺琅就想要夺走什么。
“我送你吧,万一有□□余孽逃了出去在路途中伤到你就不好了。”姬屺琅主动说道。
阮姝娅没有拒绝,矜持的颔首同意了,她没有再看姬伽尘一眼,随着姬屺琅一起离开了宫殿。
衣衫上还晕开着大片血迹的姬伽尘停留在原地,眼眸中的神色微微有些迷茫,不知道上一秒还主动为他治疗,说着担心他的人怎么下一秒又会突然变得冷淡。
她是生他的气了吗?因为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救”她的时候受伤了?他虽然是毫无异能的普通人,但“无能”也只是与神眷者相比,姬伽尘骑射、格斗课程的成绩一直保持得很优异。在先行者之中,姬伽尘的身体素质绝对是佼佼者。
因此那一剑,他本能够躲过去,也的确是姬伽尘自己设计着用身体不致命的部位主动撞上去的。
这些年生存在姬屺琅的欺辱之中,他已经习惯了疼痛,用身.体来达到目的对于他而言是很理所当然的行为。连他自己都从未想过要爱护自己,却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会不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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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殿内之后,姬屺琅的气质就变得疏离了许多。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即便是对她升起了兴趣也不会屈尊降贵的殷勤讨好,在将阮姝娅送到凫徯公爵的駮车前便停下了脚步。
“这次生日宴让你受惊了,姝娅小姐,下次有合适的时间,我再邀请你来我的殿中做客。”姬屺琅弯着眼眸,模样看起来格外英俊,言语间有一点花花公子的气质,却并不显轻浮,反而会让人觉得得到他的邀请是一种荣幸。
阮姝娅还没有回答,她身后的祁珂已经走上前来,“姝娅小姐,我看到有宫廷骑士进入了殿内,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男人最了解男人,姬屺琅看着祁珂那副急切的模样就知晓了他的那点心思。爱意本就是最遮掩不住的感情,更何况祁珂就根本没想过掩饰。
姬屺琅最喜欢膈应姬伽尘,只要看到姬伽尘不好他就能舒服,却还没有闲到给其他人当电灯泡。他识趣的没有继续待下去,与阮姝娅道别后就转身回到了殿内。
女皇那个宝贝小疙瘩还待在殿内呢,别死在他的殿里,到时候他可说不清了。姬屺琅在心中淡淡的想着,有点惋惜,混乱之中他抽空往姬麟的方向看了一眼,刺客在小丫头的脸上划了道口子,被圣女的那场赐福术很快治好了,疤都没留下一点。
怎么就没伤得重一点呢。
…………
阮姝娅有些不想应付祁珂,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想要回到车厢内休息。
在她提着裙摆,要抬腿爬上车的时候,男子突然在她的身侧握住了她的脚腕。
阮姝娅的容颜上流露出了些冷意,淡色的眼眸落在祁珂的身上,冷漠的没有一丝情感。一种厌倦之意泛上心尖,让她一时甚至想要让这个男主不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祁珂蹲下了身子,单膝抵在地面上,将她的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的神情专注,从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轻轻擦拭去了她小腿上的血迹。
阮姝娅这时才发现,原来那个死在她脚旁的异教徒将血喷在了她腿上。黏腻的触感沿着神经末梢传递到了脑海之中,令她一时有些想要作呕。
祁珂不厌其烦的用手帕将她腿上沾染的血污一点点抹干净,手帕脏了之后又用自己的袖子将残留的污渍擦净。直到女子的小腿重新恢复了洁白,他才停下了动作,将阮姝娅的脚放回到了地面上,站起身。
“姐姐,我们回家。”
男子柔声对她说道。
阮姝娅全程不发一言,却没有再抵抗他的接触,任由祁珂扶着她登上了駮车。
她掀开了车帘,女子的身躯遮掩住了车厢内的景色,她的身姿不易察觉的停顿了片刻,才放下了帘子,进入了车厢内。
腹部向下流淌着血液,黑色的长袍被利刃划破了无数道口子,脸色苍白如纸,容貌阴郁而艶美的男子身体在座椅上蜷缩成一团,可怜的抬眸看向她,无声的说道,“妈妈,救救我。”
异教团刺杀行动的首领,此时正躲在她的车厢内,祈求着她的包庇与怜悯。
第30章
阮姝娅看着满车板邋遢的血迹,嫌恶的蹙紧了眉,“你今年几岁,还能够将车子弄得这么脏。”
她甚至有些无处下脚, 想到要踩过那些粘稠的血液,她就浑身抗拒。
郁翡环着膝盖,闻言又将耷落在地上的衣摆往上提了提,像是一只瘦弱的猫一般只窝在座椅的一角。
她停顿了片刻,才终于克服了心理的膈应,高跟鞋踩在了红色的鲜血之上,居高临下的睨视着男子,“你们擅自跑到皇宫内行刺皇子,也没有提前通知我,经过我的许可后再行动,怎么,行动失败了倒是知道跑到我这里来躲追杀了。”
郁翡沉默着,过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是我错了,妈妈,请原谅我。”他拥有一张美丽的容颜,乖顺的伏低做小时,总会令人不忍心苛责他,想要饶恕他所有的过错。
阮姝娅坐到了他的对面,心中一时有些讽刺,他还真的把自己当她的儿子了吗,在外面惹了祸便回到家里让她来擦屁股?
“现在才知道叫妈妈,你不觉得太晚了些吗。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就将你丢出去,让宫廷中那些苦寻不到罪犯首领的骑士将你带走。”阮姝娅的双腿交叠,白皙修长的长腿从开叉的裙摆下方露出来,看着便有种令人亲吻膜拜的冲动。
郁翡微微低眸,突然从座椅上起身,身躯接近了阮姝娅,屈膝蹲在了她的身前,轻轻捧住了阮姝娅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放在了自己的发顶,“不要生气,妈妈可以随便惩罚小翡。”
男子的发丝很软,仿佛要缠绕在阮姝娅的指尖,不肯令她离开一般。阮姝娅像是揉摸着小狗一般摸了摸郁翡的头,“裤子uo了。”
郁翡蓦然睁大了眼眸,瞳孔甚至都因为错愕而扩大了些。
阮姝娅笑得恶劣,手指穿过了男子的乌发,微微用力缩紧,拉扯着他的头发向后拽去,“不是说什么惩罚都能够接受吗,你不知道坏孩子犯错后是要被家长uo下裤子打屁股的吗?”
男子的肤色本就过分的白,于是一点红晕便能够很明显的浮现在皮肤上。肉眼可见的,男子的眼尾、脸颊逐渐染上了赩红色,“我…在这里吗,会不会被人看见,是不是不太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女子的手指掐紧了他的喉咙,指甲压迫性的抵在动脉处,阮姝娅的眸底带着些讽意,“郁翡,别在这里跟我装了,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郁翡微愣了一瞬,耳根的热度降了下去,他眨了眨眼眸,“妈妈,你在说什么,小翡听不懂。”
“听不懂?”阮姝娅欠身,靠近了郁翡,带着浅香的气息吹拂在男子的耳畔,“没有任何记忆的小孩子会有羞耻心吗,郁翡,好儿子,叫妈妈叫得开心吗。”
郁翡脸上的疑惑与懵懂的纯粹之色渐渐消融,身上被掩盖住的属于邪.教的冷漠与血腥便渗透了出来。
脸还是那张脸,却从可以随便欺负,令人心怜变为了阴郁冷寂。
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阮姝娅松开手,坐直了身子,高跟鞋踩在了郁翡的大腿上,唇角勾着冷笑,“怎么,你有随地认妈的癖好吗。”
郁翡面无表情,即便被阮姝娅这般羞辱着也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抱歉,圣女,我只是以为你更喜欢我那个模样。”
古神教团自然不会放任他们培养了许久的圣子就这样变成一个无知的失忆者,即便阮姝娅依靠自己得到了邪神的认可,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掉郁翡。
毕竟郁翡是他们花费了许多精力塑造成的神祇容器,是古神教团珍贵的财物,他们还寄希望于将邪神降临在他的体内,用尽办法也会令他恢复正常的。
这么久没见,教团还能组织以他为首刺杀皇室的行动,虽然阮姝娅没有什么证据,也猜到了他或许已经正常了。这不,随便一诈,就轻易诈出来了。
既然恢复了记忆,也自然想起来了阮姝娅是怎么把他打晕,又怎么戏弄哄骗他的全过程。
“是觉得我喜欢你装傻,还是觉得只有装傻,我才会留下你,不将你交出去?”阮姝娅的鞋跟沿着男子的裤腿向上滑动,踩在他腰侧的伤口处,尖锐的鞋跟陷入了撕裂的血.肉之中。
“唔。”郁翡咬着唇瓣,微微弯下腰,咽下了痛吟,“我没有故意欺骗圣女的意思,我知道,同为古神教的教众,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郁翡在原版的游戏剧情里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阴暗批,偏执邪.教信徒是什么模样,他就是什么模样。当然,这种人设曾经也吃香过,毕竟邪恶嗜血、看待他人犹如草木的反派唯独爱上了女主角,为她垂眸,仅对她一人特殊的剧情也算是某种小众的爽感。
别看郁翡此时表面恭顺,只怕心里不知道怎样小心眼的在记她的仇。
“你对我很有自信吗,脏兮兮的跑到我的车子里,险些令我也被怀疑,你是怎么还有脸求我收留你的。”阮姝娅已经不再是会心善到随便在路边捡男人带回家的乙游女主了。
令她经历了大殿内那般噩梦一般的场景,害得她现在都有些心悸,她怎么可能继续窝藏他。
駮兽的速度很快,在他们争执的这段时间中,她所乘坐的车辆就已经快要出了皇宫。车内此时被郁翡用道具布置下了一个小型空间结界,因此不论是血腥的味道或者是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传递到外界。
虽然阮姝娅的态度明显是疏离的并不配合,但当駮车通过了宫门的检查,离开了皇宫之后,郁翡身上的危险性就瞬间降低了。
只要没有被堵在皇宫之中被瓮中捉鳖,郁翡其实并不一定要令阮姝娅带他回凫徯公爵府,古神教团自然有秘密据点可以令他栖息躲避搜查。
而他这一趟的行动也并不算全然失败,皇太子姬伽尘与皇四女姬麟的血液他已经得到了。
“我知道了,请放心,圣女殿下,我不会连累你的。”郁翡低声说道,男子的身侧弥漫起黑雾,他在雾中变成了一只不起眼的蝙蝠,从窗口处飞了出去,掩藏在了夜色之中。
人被她骂走了,可一地的血却还没有消失,阮姝娅仍旧臭着脸,不太开心。
駮车停在了公爵府的门前,祁珂掀开车帘时阮姝娅便将不悦的心情迁怒到了他的身上。女子坐在血泊之中,裙摆被鲜血润湿,美艶而诡谲,“你怎么不等我被人杀死了再想起我来,废物,车上进了一个人你都没有发现吗。”
祁珂的瞳眸微缩,他下意识探出手揽住了阮姝娅的腰,将女子搂抱到了自己身旁,银色的长剑从剑鞘中抽出,在空气中折射出一抹水一般的光芒。
阮姝娅翻了个白眼,掌心拍了祁珂的肩膀一下,“人早就跑了,等你救我,我的尸体都要凉了。”
祁珂仔细检查了车厢一番,将阮姝娅抱出了駮车,令门前的侍卫进入车中搜寻有没有遗漏的线索。男子低下眸,眼底显出了几分愧疚,“是我不好,我应该想到的。别怕,没事了,今天我在你的卧室门口守夜,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再伤害到你了。 ”
祁珂搂住她的手臂不自知的发着抖,显露出了男子内心的后怕。他将头颅轻轻的埋在了女子的肩窝处,像是环住了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世间有神祇,请将那些降临在女子身上的危险与苦难,都由他来代替承担吧。
祁珂没有信仰过什么东西,此时却卑微的想要请求神的垂怜。
“不要,怪瘆人的,松开我,谁让你以下犯上的抱我了。”阮姝娅在祁珂的怀里闹别扭的扭了几下,挣脱了祁珂的手臂,独自走进了主楼内。
郁翡今夜是肯定不会过来了,她才不需要在门口杵一个门神呢。
这时候的阮姝娅还是这样想的,然而等到她躺在卧室的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时,她又迅速打脸的推翻了之前自己的想法。
她罕见的失眠了,闭上眼就像是身临在大殿之中,甚至有些怕梦里也会出现那双逐渐变得浑浊无神的眼眸。
抱着枕头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阮姝娅终于忍不住撑起身子,看向紧闭的门口,“祁珂,你在门外吗。”
夏日燥热,窗户半开着,风鼓起了纱帘,在地板上投下了飘渺的影子。
“你进来。”阮姝娅低声说道。
房门在外侧被推开,露出了一道缝隙,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祁珂长身玉立,站在一门之隔外,“姝娅小姐,我在这。”
阮姝娅微微抿唇,杏色的蕾丝睡裙隐隐约约勾勒出了女子玲珑的身材曲线,长裙被她折腾的有些散乱,一条细细的吊带从圆润的肩头滑落,露出了瘦削单薄的锁骨。
“过来,到我的床边来。”暧昧的月色下,坐在床褥中的公爵千金对她的贴身侍卫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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