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姑姑该给您送美人了


    刘彻完全可以体会刘挽的操心, 底下的人太多,他们会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讨好你。


    别以为那点好处可以白拿,恰恰相反,拿了好处得想想怎么回报。


    刘据听得分外认真, 谁让刘挽都掰碎的说得足够清楚, 在场没有哪一个听不懂的。


    “你若能做到九思, 朕可以放一半的心了。”刘彻肯定的告诉刘据, 刘挽教的这九思,他但凡能够做到, 刘彻都不用再忧心忡忡。


    刘嘉追问:“那剩下一半的心呢?”


    被小女儿问起, 刘彻昂起下巴冲刘挽问:“泰永说呢?”


    “驭人之道。王道, 霸道, 帝王之术。”刘挽望着刘据回答,刘彻笑了,“当年朕在你的年纪若有你这样的悟性,朕何至于受制多年。”


    感慨之后的刘彻望着刘挽的眼神, 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惋惜, 刘挽要是儿子,他不担心了。


    “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刘彻对刘挽满意,相较之下对刘据也就算不上有多满意。刘挽亲自选的先生都不成,刘据接下来的教导怎么办?一天天的,刘据过完年可就七岁了。


    七岁的年纪,刘挽那时候都干嘛了?


    啊, 为了练兵都已经和诸子百家联手, 生财有道, 连制盐的法子都改进了。


    “父皇教是不可能的, 父皇没那个时间。我亲自教。这两年我呆在长安, 两年的时间,基础打好,将来不怕别人把他教歪。”刘挽说到这儿依然咬牙切齿。刘彻长挥衣袖道:“去哪儿带到哪儿?”


    “有何不可?不过,每日听父皇和朝臣议事这事儿不能落下。父皇得闲也该问问您的儿子。您的儿子。您真打算让别人把他教成傻子,将来把您气得半死?”刘挽说得都激动了,她不在长安,察觉不到刘据学的内容不对还罢了,刘彻天天见着刘据竟然也没有发现,过不过分?过不过分?


    刘挽上去捉住刘彻的胳膊,带着几分怒意的摇起刘彻。


    刘彻无奈的道:“当年你和去病读哪种书,学哪一种道理,都是你们自行决定,朕当年没管,如今又怎么会去管?你如此不放心,如你所言,你带着据儿,想怎么教怎么教。为父要求不高,有你三成足矣。”


    哎呀,听听看,要求降低了?


    刘挽能不知道刘彻以前对刘据的要求是有一半像她足矣,又降两成?


    “治国安天下,你的本事连朝堂上那些老滑头都挑不出毛病,对付他们,你从来没有占据过下风,怎么,不够他学个十年半载?”刘彻不愧是顶顶聪明的皇帝,刘挽的眼神代表的意思,他一瞧便懂了,懂了,马上冲刘挽示意。


    刘挽一时竟然无可反驳。


    “就此定下。跟你二姐好好的学。书里的道理懂不懂没有关系,你只须懂得如何治国安天下,驭人之道,够了。”刘彻对着刘挽是温和的,转对刘据时板起一张脸,那意思无非在说,好好听你姐的话,你有一个姐姐愿意亲自带着你在身边,样样教你,事事为你安排周全,你比谁都幸运。


    刘据连忙乖巧答应,“诺。”


    刘彻冲刘挽招招手道:“张汤那里送过去的东西,有多少和你平阳姑姑有关系的?”


    听到平阳长公主的名号,几乎所有人都一顿,刘挽笑笑问:“父皇,我让人查的是郑家,怎么和平阳姑姑扯上关系了?”


    刘挽何许人也,她能蠢得先挑起内部的矛盾?平阳长公主不是一个多么守规矩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贪心的人。


    贪心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永远不会满足于眼下拥有的一切,反而想要得到更多,甚至越来越多。


    刘挽为了卫青对付郑家,到哪儿她都说得过去,她要查的仅限于郑家,剩下的事,进了河东平阳之后张汤能查出多少,与她何干。


    刘彻相信刘挽吗?


    “父皇,大过年的,我看起来像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不,是唯恐刘氏不宁的人。不看僧面我也该看看佛面吧。父皇不让我碰的事,我何时碰过?”刘挽不太乐意刘彻一副生怕她闹事的态度,开的哪门子玩笑,她又不傻,才不会做出刘彻不满的事。


    “你素来聪明,朕很是放心。”刘彻仅要一句准话,确定刘挽没有主动挑事,好说。


    刘挽瞥过刘彻道:“听父皇的意思,父皇对平阳姑姑做的事并非不知。知而不约束,甚至是放纵,怪不得了。”


    卫子夫无声的警告刘挽,该是刘挽评判刘彻的吗?


    偏刘彻听得面上讪讪,看得出来被刘挽说破不太好意思,只能板起脸道:“朕是你父皇。”


    “您要不是我父皇,我会管?我连多说一个字我都不会。”刘挽毫不留情的翻了一个白眼给到刘彻,好让刘彻知道,他们要不是父女的关系,刘挽连看都不会看刘彻一眼,管刘彻爱干啥干啥。


    刘彻嘴角阵阵抽搐,刘挽继续输出道:“然父皇想清楚了,不能约束自身,将律法的尊严踩在脚下,终将会让大汉为之付出代价。天下何重?私欲何重?想必父皇自有决择。”


    哼,宠着偏着,只管随便好了。大汉的天下会用事实告诉刘彻,最终在他的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大汉的天下将要付出何种代价。


    天下重,亦或者所谓的亲情重,刘彻会知道的。


    刘彻听出来了。天下何重?天下,那是大汉的天下,他刘彻的江山,倘若刘彻不想管,一心放任之,刘挽断不可能拦得住刘彻。毕竟,再怎么有人辛苦的查出人证物证,刘彻一味偏袒,一心要放过对方,谁能改变皇帝的心意?


    “你手里查到关于你平阳姑姑在平阳的事,都给朕送过来。”刘彻终是下定决心,天下江山何其重,姐姐,他给平阳长公主的足够多了,明面上的一切如果依然不够,他何尝不是想私下看一看,到底平阳长公主私底下行事有多越界。


    刘挽马上道:“我说了没查就没查。父皇想知道您派人一查可知。年前,消息刚出来,如今怕是各家都在忙着收尾,最是好查。”


    开玩笑,刘挽先前说过了没查平阳长公主的事,刘彻话锋一转她又拿出证据,那不等于在骗刘彻?


    很多事情,该让刘彻亲自派人去查,让他们回来向刘彻禀告的呢,刘挽不宜代劳。


    刘彻望着刘挽,见刘挽一副我确实没有让人查,您先前让我和平阳姑姑和平共处,我记着的呢,绝对不会主动挑事。


    只是,刘挽没有主动挑事,显然有那做贼心虚的人慌了。


    没有人会觉得刘彻和刘挽提起平阳长公主的事会是偶然,定是平阳长公主不知用哪一种法子透到刘彻那儿,无非希望通过刘彻问一问刘挽手里到底有多少的底牌。


    刘挽料到了,河东平阳,她是用郑家开刀不假,接下来绝不会仅一个郑家。张汤出面,多少人会害怕,其中包括平阳长公主。


    他们怕,正是他们露出马脚的时候,平阳长公主贪是吧,且让她在贪之一字上吃吃苦头,让刘彻意识到他的这位姐姐,利用他都在背地里干了多少好事。


    “你啊,真是人精。”刘彻能如何,刘挽事事按他的要求去办,绝不越过他设下的底线,难道不好?


    “谢父皇夸赞。”刘挽很是以为这是夸赞,刘彻唤道:“华刻。”


    华刻赶紧上前,刘彻招手让人近身,在华刻的耳边一阵低语,华刻低眉垂目的听完应下,缓缓退出去。


    “父皇,我们打个赌吧。”刘挽等着刘彻把事情交代完了,突然笑眯眯的冲刘彻冒出一句话,刘彻心情并不算太坏,问:“赌什么?”


    刘挽目光流转,绚丽夺目道:“平阳姑姑该给您送美人了。”


    “咳咳咳。”刘彻正接过卫子夫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听到刘挽的话被呛得直咳嗽,刘嘉背过身子闷头乐,刘彻都不知道胸/前的衣裳都湿了。都叫刘挽给吓得的。


    “你,你,你”卫子夫正给刘彻擦拭胸/前的衣裳,刘彻指着刘挽半天说不出话,刘挽摊手道:“说好了打赌,父皇不想赌可以不赌,何必激动。”


    听听这无辜的语气,刘彻算是第一回体会到生个过于聪明的女儿有何困扰了。


    刘据瞧得叹为观止,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刘挽也可以说的吗?


    “你一个小娘子,这种事情怎能脱口而出的吗?”刘彻面上讪讪,努力的板起脸要教训刘挽,刘挽点点头道:“对对对,小娘子连说都不能说,倒是可以直接做吗。”


    刘彻!!他是这个意思吗?


    “做也不能做。”刘彻板起脸教训刘挽,刘挽认真无比的道:“父皇放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这种事。倒是尝到太多甜头,有太多的人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呢。毕竟,我娘也是出自平阳侯府,是平阳姑姑一番努力才有的我们姐弟。造就一个传奇的平阳姑姑,如今陷于两难之地,她须自救。父皇高兴,她做的事便可一笔勾销。父皇,平阳姑姑懂您。”


    第302章 尴尬的老父亲


    真, 刘挽纯纯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平阳长公主太懂得哄刘彻了。


    刘彻再也忍不住的起身,刘挽昂起头同刘彻对视,四目相对下, 刘彻方才想要脱口而出的话都不得不咽回去, 唤道:“时候不早了, 传膳。”


    直接将话题掀过, 无意再提。


    卫子夫生怕刘挽不依不饶,连忙道:“快去传膳。”


    目光扫过刘挽, 刘挽全然不打算旧话重提。她的目的达到了。平阳长公主以为刘挽会趁郑家的事把她也查个底朝天, 抱歉, 刘挽没有这个打算。


    反正郑家的事一闹出来, 整个河东都逃不了,平阳长公主封地所在,更不可能避得了。人人都觉得刘挽会查,刘挽偏不查。她查出来, 哪里比得上刘彻亲自派人过去查查所得到的震撼更多?


    事情捂不住的时候, 平阳长公主该如何是好?


    平阳长公主伎俩刘挽相当清楚着,无非是送美人,大名鼎鼎的李夫人尚未出现呢,应该,可能,差不多了吧。


    刘挽转头同刘据说起一些琐事, 无非是接下来刘据的每日安排。大过年的她让刘据尽兴的玩, 等初五后刘据须得每日同她一道练武上课, 下响去未央宫旁听, 学着点怎么和朝臣们周旋。刘据都听了快两年了, 懂什么了吗?


    刘据以为刘挽又要考他呢,待要答来,不想刘挽扬手阻止道:“不是考你,不急着回答,初五后再说。你那字我看了看,改日我给你寻个字帖。”


    真操心的命,不容易啊!


    刘据乖乖听话,见过刘挽和刘彻的相处,刘据对自家二姐的佩服又上升了一定的高度,刘挽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刘彻的呢,她怎么能那样毫无压力呢?


    刘彻借着吃饭的功夫把刘挽刚刚那要命的话题掀过去,刘挽亦是点到即止,全然没有丁点继续揪着不放的意思,暗暗松一口气,有心要教刘挽以后不许再说这种事,可刘挽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不许人说,让人做是吗?


    额,刘挽那言外之意无非指刘彻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国家的利益,亲姐姐犯了国法,因她懂得投其所好,一回一回的给刘彻送上美人,故刘彻想给自家的姐姐开后门,不想依法处置。上梁不正下梁歪,刘彻是不是该好好的反省,这样当真的好吗?


    刘彻巴不得赶紧把饭吃完,打发几个儿女,如此他也不至于那样的不自在。


    “你是真敢说。”当着刘彻的面,卫长公主和刘嘉都不吱声,反正刘挽一个人能和刘彻说得有来有回,她们插不上嘴,说多了搞不好会坏事,那肯定是不能的。


    姐妹四人一走出门,卫长公主吐一口气,不得不感慨一声。


    刘嘉反而转头问,“大姐,二姐方才一番话,接下来平阳姑姑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你和曹表哥婚期在即,将来姑姑要是把对二姐的怨气发作在你的头上怎么办?”


    卫长公主意味深长的道:“平阳姑姑没有那么蠢。我是大汉的长公主,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任人揉搓。”


    大汉的长公主,卫长公主是刘彻的第一个女儿,当年正是因为卫长公主的出生,让刘彻多年来无嗣的局面得到改善,自那以后,无人再质疑刘彻行不行。


    刘彻是极疼爱卫长公主的,几乎当父亲的人,都会最爱重第一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对他的意义太重,他真正成为一个父亲。


    当初的平阳长公主向刘彻求娶卫长公主,看中的正是刘彻对卫长公主的疼爱,那能够助她得到更多的权利和地位,因此,平阳长公主绝不会做出自断其臂的事。


    多少年来,平阳长公主和刘挽之间自盐务的事后,已然是面和心不和,但平阳长公主待卫长公主和刘嘉一如既往,可见平阳长公主拎得清。


    刘据作为第一回听到姐姐们讨论平阳长公主的人,像是得了意外的发现,不禁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瞅瞅这个,望望那个,突然发现哪怕是从前温柔可人,最是无害的卫长公主,他的长姐,似都有着凌厉的一面。


    “他们做得,我说不得?”刘挽预判平阳长公主的预判,好呢,接下来且拭目以待,瞧瞧他们的平阳姑姑如何为了保住自己权势地位谋划吧。


    刘嘉没能忍住的道:“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卫长公主回头瞪了刘嘉一眼,“再三告诫过你,这种话不许说。”


    谁不知道刘嘉骂的是刘彻,那是他们能骂的?刘嘉管好嘴,别把什么话都往外说。


    “这有一个男人呢。”刘挽尤其提醒刘嘉,别把她们不吭声的弟忘了。


    刘据突然感受到一阵阵灼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刘据全身绷紧,很是想回上一句,他,他,他一直在这儿,是姐姐把他忘了而已,怎么能怪他?


    “忘了。”刘嘉接下来的话让刘据震惊了。他那么大的一个人和她们一块出来的,刘嘉这位三姐能把他忘了吗?


    “好些年没有和二姐聊天,我都忘了我们据儿不再是奶娃娃,能跟我们一起说话。你怎么不吱声?”刘嘉一句忘了之后,感慨于刘挽一去朔方好几年不回来。好嘛,刘据都长大了,长大得让她们忽视。但不说话的刘据不该自我反省反省?


    刘据冤得很,刚刚刘嘉和卫长公主聊的话题,他敢接话吗?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们说的平阳姑姑和你平日见到温柔可亲的平阳姑姑截然不同?人都是带着面具的,你是大汉皇帝的嫡长子,你只须站在这儿,不必说话,不必做事,便会有无数的人想要讨好你,想在你的心中占据一定的位置。因为他们希望将来的你能够给予他们从别人那儿得不到的权利和地位。这其中包括姑姑。”刘挽观刘据呆滞不懂反应的样儿,笑笑的开口讲解。


    卫长公主提醒道:“泰永,说得太直白,会把据儿吓着。”


    刘挽翻了个白眼,“姐姐,莫把我们据儿当成一颗轻不起半点风霜的小花。人心是他最该学的本事。”


    “就是,当年二姐在据儿的年纪,诸子百家都为二姐所用了。那会儿的二姐驭人有道,诸子百家哪个不是心甘情愿为二姐所用?别说诸子百家,馆陶姑祖母同样是为二姐所用。”提起馆陶大长公主,刘嘉感慨道:“二姐见过董偃吗?”


    刘挽想起那面如冠玉的男儿,点点头,“在姑祖母府上见过一回。”


    刘嘉感慨道:“姑祖母眼光极好。”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刘嘉的身上,无一不警惕。


    “好看的男儿赞许一番罢了,又不代表我喜欢。欣赏而已,有何不可?”刘嘉读懂两位姐姐的眼神,连忙解释,她纯纯欣赏,欣赏一切美好的东西。


    “欣赏无错,别让人投你所好。”刘挽无奈叮嘱一声,刘嘉无辜道:“我是那样的人?”


    卫长公主点点头,很是担心刘嘉变成那样的人来着。


    刘据好想提醒提醒自家的姐姐们,请他们别把他丢之脑后好吗?他一个孩子,一个不算太懂事儿的孩子,听着她们讨论的话题,听不懂的归听不懂,听得懂的让他汗淋如雨好吧。


    “我们去二姐的房间,今晚聊一聊,好些事二姐有何安排,我们能帮上忙的二姐只管开口。”刘嘉才不管姐姐们怎么看待她,她想跟姐姐们聊个通宵,今天晚上不睡了。


    可是,刘据呢?


    “我也想听。”纵然三位姐姐聊天的内容很让人震撼,刘据想听来着。那好像可以让他发现很多他不了解的一面。新世界的大门被姐姐们打开之后,刘据有些舍不得被她们排除在外。


    “你年纪小,吃饱喝足睡够至关重要。该让你懂的事会让你懂的。回去睡吧。你把我今天教你的内容好好的复习复习,别忘了。”刘挽一看刘据竖起耳朵想继续听的可爱样儿,颇是无奈。但是小孩子家家的,话可以听,不能不睡觉。


    刘据想起刘挽说的君子九思,对啊,他得回去好好的复习复习,不能忘了。


    “我回屋了。”刘据虽然失望,一想刘挽接下来会带着他玩,也会亲自教他读书习武,该教给他的东西,刘挽断不可能忘记,他确实不应该急于一时。


    朝姐姐们作一揖,刘据乖乖回房。


    等刘据一走,刘嘉没能忍住的道:“二姐你可算出手了,你是不知道我看着据儿都干着急。父皇每回看据儿的眼神都是,啊,你怎么不聪明呢?你怎么没有一丁点你二姐的聪明样呢?”


    说到这儿刘嘉吐一口气,“别说父皇这样想了,我也在想,莫不是二姐得天独厚,怎么我们没有一个比得上二姐?太可气了吧?”


    刘挽一听能怎么答?她要告诉刘嘉说,不好意思,她这是活了两辈子了,要是让一刘据奶娃娃比上,她怕是该自我反省反省,上辈子多活的那一生是不是白瞎了?


    话是不可能明说的,刘挽只能同刘嘉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父皇本是聪明绝顶的人,难道父皇的兄弟个个都跟他一样?”


    第303章 偷闲


    卫长公主在一旁帮着刘据说话道:“我觉得据儿挺好。”


    刘嘉马上反驳道:“没说据儿不好, 就是和二姐比差得太远了。母后都愁坏了。”


    刘挽真是要说累了,“少拿据儿跟我比,以后更不许比。世人千千万万,聪明人有多少?人人都像父皇, 人人都像我, 那还得了。”


    卫长公主先笑了, “你又夸自己了。”


    额, 刘挽想夸自己吗?分明是他们一个个把她捧得老高老高的,高得刘挽都心慌。


    她一个多活了一辈子的人, 尽所能的想要改变一些她所知的悲惨结局, 努力好些年, 刘挽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觉得未来充满希望,偏在这种时候有人又跟她说,啊,她的时间不多, 她得想法子安排。


    安排, 刘挽想安排,可是那是短短几年能安排好的事?


    别的事都能放一放,独独刘据的事,刘挽哪怕想放一放,都放不得。


    六七岁的年纪懂的事情不要太多,刘挽发现刘据性子温和, 骨子里像极了卫家的人。


    站在刘挽的立场, 刘挽是真觉得自家的弟弟哪里都好。别的刘据可以放一放的去学, 帝王之术, 王道, 霸道,驭人之道,刘挽观刘彻的架式,有她这个先例在,刘彻是觉得人能无师自通,故并不打算教刘据。那怎么行,不懂得帝王之术,如何能懂刘彻的心,如何避讳刘彻?


    自来当太子的人,对,眼下刘据不是太子,可他是嫡长子,作为嫡长子,他要是不能往上面的位子去,他的下场同样只有死路一条。


    刘挽不打算教他无欲无求,按厉害上对卫太子的评价是真好来着,甚至看着史书都会觉得,从始至终汉武帝都没有废太子的心。可是,按刘挽现在对大汉的体会,大汉到了一个点上,一个权利和财富都在向中心集中的时候。不会有人觉得,能把刘盈的儿子全都说成那是吕雉夺别人的孩子来充当的人们,他们对大汉皇帝没有别的心思,不会想通过改变继位的皇帝人选,达到权利和地位的另一种转变?


    或许历史上的汉武帝没有要换太子之心,毕竟当时刘彻的儿子里,再没有一个比刘据更出色的儿子。纵然有子不类父一说,但汉武帝明白,他的后继之君不需要像他一样,反而是像刘据一样仁厚懂得施恩的君王,才有可能稳住大汉的政权。


    随着巫蛊之祸后,刘彻下达的罪己诏可以看出,刘彻知道大汉因为他的缘故产生太多的问题,他本意是要把这些事情留给继位之君解决的。可惜


    刘挽以前看这段历史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在汉武帝的晚期,哪怕汉武帝的威严尚在,年纪大的帝王掌控力远不如以前。他哪怕拼尽全力想控制所有的事情,底下人心各异,不少人都企图利用更换太子达到某一种目的,因而造就刘据的悲剧。汉武帝在这其中未必见得没有推手,刘据选择起兵,甚至是在最后失败自尽,都是证明汉武帝对大汉的掌控失败的结局。


    故,刘挽多年奋斗的目的只有一个,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要成为可以左右局势的那一个人。刘彻也罢,天下任何一股势力也好,在他们想对付她的时候,她都可以保证自身有能力和他们抗衡,立于不败之地。


    五年的时间,不,只剩下四年了,如何布下一个可以保卫氏,保刘据的局,让他们避免落得和史书上同样的结局?刘挽想了一年,最终决定回到长安,她在朔方布不了那么大的局,尤其不能无视的一人-刘据,他更是能够改变结局的关键存在。


    “你是遇上难事了?为何突然瘦得这般厉害?我看你每日吃得不少,总不见长肉。”卫长公主夸着刘挽却发现刘挽不见笑意,一路走向刘挽的房间,刘挽似在沉思,卫长公主难免担心。


    但凡看到刘挽的模样,握着刘挽的手都硌手,很难让人不担心刘挽是不是出什么事。


    “没事,我有一桩大事要谋划,有些愁不假,现在落子了,往后不会了。”要布一个能保卫家几十年的局,刘挽是连细微处都得想到,甚至或许连自己都得利用到极致。


    卫长公主是担心的,刘挽瘦得太过了,可是刘挽又好像比之从前更锐气,更坚定了。一时之间卫长公主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大汉蒸蒸日上,刘彻观盛世之壮,对外战争有卫青和霍去病接连告捷,纵然有人小小失利,于大局无碍。在内,国库纵然没钱,刘挽能挣钱。不缺钱的皇帝,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


    皇帝高兴,宫里上下随着除夕夜近,谁又不是喜气洋洋的。宫人们忙得不可开交,连同卫长公主都被卫子夫捉去帮忙,独独刘挽被卫子夫打发了去,用卫子夫的话来说,在外头刘挽忙得昏头转向,够辛苦了,回来且松一松,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刘挽忙活。


    话是这样说,卫子夫能不知道刘挽纵然回了长安,依然不得闲,查账得查,送礼得送,诸子百家,一家家该备的何礼,卫子夫偶然看到那些礼单,怕是比她备给朝中家眷的都要复杂得多。


    刘挽也不争,卫子夫当了这些年的皇后,宫中在她的掌控之下,加之刘彻对卫子夫纵然不像从前一般宠爱有加,也敬之重之,无人胆敢怠慢。


    刘挽回宫之后,宫中的风向更是一转,不管是知道亦或者不知道的,都得华刻三令五申,在刘挽的面前,客客气气的,别闹事,别挑事,否则有何下场都不为过。


    到最后,宫中不识刘挽的人都以为刘挽是一个多凶残的长公主,得幸见过刘挽的人才反应过来,这位长公主十分可亲,哪里有一丁点值得人害怕的样子?


    话是那样说,有人得补充一句,几位长公主的性子都像皇后,哪怕是陛下亲口承认最像他的泰永长公主,也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但有一样,泰永长公主最重规矩,最不喜的恰恰是别人不拿规矩当回事。只要无人挑衅,泰永长公主不会为难宫人。故,宫里的规矩要记住,万万不能在长公主的面前失礼。


    刘挽作为一个终于把礼送完,算是暂时无事可做的人,一眼瞥过同样闲的刘据,不二话的把人拉走,到花园松筋骨去。


    既然生出爱玩之心的刘挽,那是变着花样儿的玩儿。


    “这是何物?”刘据被刘挽塞了个小玩意,上面五颜六色的毛是鸡毛?


    “毽子。”刘挽手里也拿了一个,话音落下已经抛起,毽子落下,刘挽伸脚踢起,一下一下的在空中,刘挽踢得相当的好,引得路过的宫人都不禁停下脚步张望,不知那是何物。


    “鹿竹,来陪我玩。”刘挽一个人玩难免少几分乐趣,喊上人一道来,鹿竹嫌弃的道:“不要,小孩子才玩。”


    刘挽瞥了她一眼,鹿竹摇头,再摇头,拒绝的意思相当坚定。


    行,强扭的瓜不甜,刘挽的视线落在拿着毽子不动的刘据身上,“玩吧,今天连接十个不落地算你表现不错。”


    刘据瞧着刘挽踢得似乎挺容易,不怎么费劲儿,事实上呢,眼睛看到了,身体想学,腿想动,更想踢中,怎么感觉那么难?


    “慢慢学,莫急。”刘挽看到刘据那手和脚连同身体都不听使唤的表现,虽然无奈,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慢慢的学,慢慢的练。练眼睛,练腿,练反应,总能练好的。


    “整个汉宫大概只有你最得闲。”一道清脆带着愉悦的声音传来,刘挽心情那叫一个大好,“表哥。”


    来人正是霍去病,一身素色长袍的霍去病大步流星的走来,刘据同样和霍去病恭敬的行礼,也透着几分喜色。


    霍去病上手从刘挽手里抢过毽子,“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法了?”


    “踢毽子,表哥一道?”刘挽发出邀请,霍去病不加思索的道:“来。”


    竟然连问都不问怎么玩?刘据在一旁正想说,刘挽又抢过霍去病手里的毽子道:“毽子起,谁要是接不住落地算是输。对了,手不能碰到毽子,否则也算输。”


    “这有何难。”霍去病笑得无所谓,小小游戏,刘挽想玩,他陪着就是。


    接下来,刘据算是长见识了,如果说刘挽一个玩得够让他惊叹,怎么刘挽能让毽子一直在天上掉不下来,碰上霍去病后,两人是敞开的玩,踢个毽子也能踢出花样来,比如后踢,翻转后踢,这,确定不是在蹴鞠吗?


    刘据为之惊叹之余,刘挽和霍去病踢归踢,还能一边踢一边聊天。


    “表哥也算是宫中最得闲的另一个人。”刘挽感慨无比,霍去病这位冠军侯,首战得胜,必须得是更加强兵马训练,为将来的对战匈奴做准备。


    刘挽在宫里忙,连同自己手中的兵马,刘挽都交给霍去病一并练去,霍去病倒不在意了,反正眼下不是他帮着刘挽练,得是卫青来了。


    忙着练兵的霍去病,昨日才被刘彻喊回来,用刘彻的话来说,休息两日。刘挽自朔方城回来,霍去病都没说回来见见,表兄妹两个没话说了不成?


    【作者有话说】


    这一加更稍晚,属实太忙了。正好营养液也破了,一起加,不能欠账太多~


    第304章 君无戏言


    恰恰相反, 霍去病和刘挽多了去的话要说,比如眼下相互道对方得闲的两位,霍去病道:“陛下让我放松两天。你手里的兵,很是不错。同我手中的将士交手, 无论是骑术或者武艺, 都能不落下风。”


    刘挽又一个毽子踢回去给霍去病道:“能上战场了?”


    霍去病马上道:“那得问陛下。”


    引得刘挽哼一声, 迎面而来的毽子被刘挽当成霍去病, 毫不留情的朝霍去病的脸踢去,霍去病感受到刘挽的杀气道:“原是陛下做主, 你同我撒气多有不妥。我求了陛下这些年, 这才得到陛下答应, 你不能怪我。”


    “我求父皇时, 你得帮忙。”刘挽且提要求,霍去病含糊而答道:“帮忙帮忙,一定帮忙。”


    听听他那毫无诚意的语气,刘挽突然接住毽子道:“我说认真的。”


    霍去病观刘挽板起一张脸, 分外严肃, 重重点头道:“我怎么会不知你想出击匈奴。泰永,你还小。放一放再说。”


    “不成,有些事不上战场推行不下去。不能再拖,我没有时间。”刘挽为何急,这战场她是非上不可,不上战场很多事她推行不下去, 她不能让陪她辛苦练了几年的兵所有的辛苦都付之东流。


    霍去病有些一顿, 显得有些不解, “是生了什么变故?突然着急?”


    刘挽冲霍去病道:“有一点。急是真急, 你帮帮我嘛。从小到大, 你看我什么时候求你帮过忙,除了那会经商没本钱。我这一次比上次更重要。”


    话说着刘挽伸手扯了扯霍去病的衣袖,撒娇的唤道:“表哥,表哥。”


    霍去病迎视刘挽近在咫尺的面容,眼睛亮闪闪的一如从前,此时刘挽的眼中只有他,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似要挠在你的心间上,霍去病突然意识到一点,他们都长大了。


    干咳一声,霍去病别过头道:“别的事你开口,我一定帮到底,独独出击匈奴一事,我还和舅舅说,我们得赶在你上战场前把匈奴灭了,免得你总想上战场,我们都担心。”


    靠!刘挽万万没有想到自家舅舅和表哥竟然生出这样的盘算,过分不?过分不?


    “我们把匈奴灭了不好吗?既不必再继续打下去,也不用你上战场,战场凶险,稍有不慎,性命忧矣。”霍去病一看刘挽满脸的不认同,能怎么办,继续苦心相劝,盼着能让刘挽放开心结,也并非只能上战场不可对吧?


    刘挽这回严肃的道:“表哥哪怕不帮我,我也非上战场不可。”


    霍去病一看刘挽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能怎么样,想开口说说别的,这时候华刻的声音传来道:“长公主,冠军侯,陛下在太液池设宴,众臣皆在太液池内入坐,闻长公主和冠军侯在园中玩闹,让你们两位都过去。”


    华刻看着刘挽和霍去病的气氛有些不对,虽然有些莫名,毕竟眼前的两位从小关系好,都没红过脸,怎么这一回感觉不对?


    刘挽微拧眉头,回头瞥过霍去病,霍去病道:“陛下有诏,我们走吧。”


    “据儿,走。”刘挽招呼上刘据,刘据一个作为旁观刘挽和霍去病踢毽子表演,又看着他们两个说着说着都要吵起来的人,有些拿不准到底要不要继续和刘挽、霍去病一道去太液池。


    华刻一看刘据呆愣的样子,小声道:“还是莫让大皇子去了吧。”


    刘挽停下脚步看了华刻一眼,华刻低眉垂目,万万不敢多嘴。


    可刘挽何许人也,马上懂了,“一如我所料。”


    华刻更不敢答了,刘挽道:“那又如何。没有亲眼所见,又不是不曾耳闻。早些长长见识,也省得以后不懂。”


    那是华刻敢应的?


    反正他提醒了,刘挽执意要带刘据去,刘彻也不会因此动怒,他管不着,管不着。


    刘据一脸的懵呢。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越听越听不懂?


    刘挽上前牵起刘据的手,“走。”


    霍去病在这会儿正看刘挽的脸色呢?他要是看不出来刘挽跟他生气了,他怕是真傻。


    可是,从小到大刘挽都没跟他生过气呢,刘挽生气了要怎么哄?


    等刘挽牵着刘据,霍去病与之并行,三人一道到太液池,朝中的几位重臣连同将军都在其中,看得出来高高在上的刘彻心情很是不错。


    三人都见礼,刘彻高兴归高兴,一眼看出他们的气氛不对,“吵架了?”


    话说着视线落在华刻身上,华刻摇头表示不知,刘彻冲他们三人招手,刘挽自然而然的坐到刘彻之下的左侧,霍去病居于刘彻之右,刘据坐在刘挽之下,武将还罢了,文臣们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眉头跳了跳。


    “表哥言而无信。”刘挽立刻告状。


    霍去病反驳道:“我并非言而无信。”


    “怎么不是?”


    霍去病有理有据的反驳道:“我今年十八岁才上的战场,你要是想上战场,等你到我的年龄,陛下点头,我定不拦着你。我和舅舅想在你上战场之前将匈奴灭了,如何能算是我言而无信。”


    “你答应帮我向父皇求情,你没有。”刘挽抬了眼皮把另一件事道来,这回霍去病不吱声了,他是答应了。


    刘彻一看霍去病无可反驳,冲刘挽挥挥手道:“你啊,得理不饶人。你舅舅表哥都心疼你,你别不识好人心。”


    “我哪有。灭匈奴是他们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我为理想争取,有何不可?”刘挽岂不懂卫青和霍去病都想为她挡尽风雨,可是很多风雨他们挡不住,相反,若是刘挽不往前冲,莫说她自己,哪怕是跟随她勤练多年的女兵,她们如何立足。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愿意,我的兵都不可能答应。灭匈奴之战,我一定要参加。”刘挽掷地有声的宣告,霍去病欲张口,刘挽道:“表哥说,我的兵马足够强悍,有资格上战场了。当年的父皇曾说过,待我有本事得到父皇认可,舅舅认可时,便是父皇准我上战场的时候,但问父皇从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本来看戏的刘彻如何也是没有想到,火烧到他头上了。


    卫青和霍去病的初衷自然是好的,站在刘彻的立场,他有别的盘算同刘挽不谋而合,刘挽上战场一事,刘彻早有决断,上是一定让刘挽上的,现在的问题在于,何时才让刘挽上?


    视线落在卫青的身上,刘彻没有错过卫青眼里的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像刘挽一样倔强的孩子,管你们谁劝都没有用,她听不进去。


    “父皇。”刘彻不答话,不答也不行,刘挽拉住刘彻的衣袖问。


    “算数算数。君无戏言。”刘彻必须不能否认,君无戏言呢。


    刘挽要的正是刘彻这话,立刻追问:“好,既是君无戏言,我下回要跟舅舅和表哥一道出击匈奴,父皇且说,要怎么才能答应?”


    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刘彻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卫青身上,卫青摇头,摇头,刘挽哪怕过了年才十四岁,怎么能让她上战场。


    “你还小,陛下当年都不许十四岁的我上战场。”霍去病第一个不答应,他当年十四岁的时候刘彻不管他怎么求都没答应让他上战场,到刘挽这儿也一样。怎么能让十四岁刘挽上战场,绝对不能答应。


    刘挽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表哥是表哥,我是我,又不一样。”


    霍去病不服了,“有何不同。都还小,不能放上战场。”


    刘挽话题骤然一转的问:“父皇,表哥在此次战役之中勇冠三军,无人可敌是吗?”


    啊,突然论起霍去病的功劳,刘彻不曾犹豫的道:“自然。”


    “舅舅和诸位将军都认可吗?”刘挽得到刘彻的肯定回答,觉得不够,故,问起一旁的卫青和一众将军。


    卫青中肯的道:“认可。”


    首战把匈奴大单于的祖父杀了,又将匈奴大单于的叔父,首相捉到,歼杀匈奴两千多人,如此功绩,谁人可比?


    刘彻道霍去病功冠全军,不虚也。


    一众将士被刘挽目光所及,都纷纷的点头表示认可。


    霍去病!!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刘挽素来认准一桩事非做到不可,他被肯定得害怕。


    不是,他怕什么?他为什么要怕,刘挽又不会吃人。


    “敢问父皇,倘若有人能赢了我们的冠军侯,这个人有资格上战场了吗?”刘挽话音落下,在场谁人不懂刘挽的盘算了?


    刘彻叹息道:“泰永,你和你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哪怕没有真正下狠手比试过,你该知道你表哥的本事,想赢过你表哥,你有几分把握?”


    “但问父皇,我若是能在手上的功夫赢了表哥,我是不是可以随舅舅、表哥一道出击匈奴?”刘挽不正面回答刘彻的问题,先把她要得到的答案要到再说。


    这回刘彻的视线落在霍去病身上,“你是不想泰永上战场,既然不想,你想办法赢。”


    霍去病郑重的保证道:“陛下放心。”


    决定权落在霍去病的身上,霍去病兴奋无比的道:“说好的,你若是赢不了我,以后都不许再提上战场的事。”


    刘挽将其一军道:“那说好的,我赢了表哥,父皇、舅舅、表哥,都答应让我出击匈奴。且是下一次出击匈奴时让我去。”


    【作者有话说】


    久违的加更补上,过年忙得不可开交~


    第305章 使诈


    说话不能留有余地, 否则一个个聪明人都会钻空子,刘挽先一步防上了。


    卫青也好,霍去病也罢,都在等着刘彻的话。


    刘彻的目光落在刘挽的身上, “倘若你赢不了你表哥, 不许再提出击匈奴, 上战场的话。”


    “一言为定。”刘挽应下, 刘彻同样也道:“一言为定。”


    刘挽立刻起身道:“表哥,请。”


    嘶, 真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


    “来。”霍去病方才在想, 到底怎么样才能打消刘挽上战场的念头呢, 现在刘挽送上门来让他有机会打消她的念头, 甚好。霍去病毫不犹豫的决定把刘挽打服。


    “要用兵器吗?”鹿竹一看刘挽和霍去病起身,要说在场的人里最兴奋的非她无疑,看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儿,像是期待已久。


    刘挽立刻道:“用。”


    霍去病其实是不太想的, 刀剑无眼, 以前他们也用兵器过招不错,相互喂招罢了,这一回是要过真招的,刘挽骨子里有一股狠劲,虽然是对自己狠,那也够让人喝一壶的。


    “陛下, 还是不用兵器吧。”卫青同样担心, 刘挽一副必胜的架式, 卫青看在眼里, 心里七上八下得很, 以为别弄兵器更好。


    “战场之上不带兵器是去闹着玩呢?有利器不用,赤手空拳跟人打,我还不乐意。”刘挽表明态度,兵器必须得用,她才不要赤手空拳的去打人。


    卫青越发觉得刘挽要用兵器搞事儿了。


    可是,不用兵器,刘挽不答应,刘彻也不能提出这种不太合适的要求对吧。


    卫青无奈,视线落在霍去病身上,霍去病道:“用,就用兵器。”


    好吧,霍去病怕是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卫青也断不可能开口提醒。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的兵器都送过来了。


    两人都是剑,仔细一看都能看得出来,都是绝世好兵器。霍去病和刘挽各执兵器,刘彻冲刘挽道:“输了不许耍赖。”


    刘挽想都不想的回道:“这话父皇该跟表哥说。”


    霍去病瞪眼道:“我从不耍赖。”


    从来耍无赖的那个人都是刘挽不是吗?


    话音落下,刘挽剑已出,速度又快又猛,霍去病反应灵敏的挡下,反击,两人你来我往,速度越来越快,懂得武艺的武将们都惊奇了,“泰永长公主竟有这等好身手?”


    没办法,刘挽在外面极少有机会动手,况且都是一群同刘挽并不相熟的人,哪里能想得到刘挽竟然有此等好剑术。


    此时两人交手数十招,打得尽兴,旁观的人瞧得也不禁拍掌叫好。两人的剑尖相抵,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不服不让。


    行,手上见真章吧。


    刘挽一个侧身躲开,握着剑的手换了,“表哥剑法增进神速。”


    两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一层层的汗,不过两人都知道一切才刚开始,霍去病看清刘挽的动作道:“你也不赖。”


    当的一声响,看得意犹未尽的一众人还奇怪打得酣畅淋漓的两人怎么突然的不动了,不该吧,结果刘挽手中的剑随着一道声响起,竟然由剑变成了枪,银光闪闪的枪,比刘挽都要高上小半截,一众人都发出惊叹的声音,毕竟他们没见过。


    刘挽挥动手中的银枪,“表哥知道的,我最喜的是枪。”


    霍去病岂不知,刘挽的剑法好,枪法更妙。要动真格了。


    “知道,来。”霍去病是越战越勇的人,刘挽只管放马过来。


    刘挽持枪/刺出,身如鬼魅,枪快如闪电,一击一击的落在霍去病的剑上,都被霍去病挡下来了,远攻对近战,看似刘挽占了一定的上风,实则霍去病稳稳的挡住刘挽的攻势。看了半天的人知道,两人动起真格,想分胜负很难。


    可是,大汉的公主呢,竟然习得一身的好枪法,怪不得刘挽敢说上战场,要出击匈奴。观刘挽枪法,快如闪电,枪与刘挽宛如一体,每每出击又快又准,亏得霍去病有真本事,否则断然撑不住。


    刘挽和霍去病一斗小半个时辰,看得人尽兴了,观两人身上的汗如雨落,这胜负是难分的。


    刘彻观之眼中都是喜意,他知道刘挽勤奋,从来不敢松懈半分,真正看她和霍去病过招,刘彻才知道刘挽有多努力。


    霍去病长刘挽五岁,五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再进一步,刘挽能和霍去病打到现在不落下风,可见他的泰永有多少本事。嗯,是可以上战场了。


    刘彻欣慰之余,突然刘挽一个昂头朝霍去病刺去,霍去病反应极快扬剑同样朝刘挽刺来,本以为刘挽的枪将与他的剑再次相抵,刘挽在刺中霍去病剑的那一刻突然转了方向,逼使霍去病的剑朝刘挽刺去,刘挽明摆着不躲,霍去病吓得急忙收了攻势,正是他这一收,露出破绽,下一刻,刘挽一个闪身夺过霍去病的剑,枪架在霍去病的肩上,笑容满面的道:“表哥,我赢了。”


    霍去病气不打一处来的道:“你使诈。”


    “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刘挽一个早有准备的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她非赢不可。


    将剑丢回给霍去病,刘挽高兴的将枪丢回给乔娘,喜上眉梢的走向刘彻道:“父皇,我赢了,说话要算数。”


    刘彻没来得及说话,霍去病收剑于背控诉道:“陛下,您管管。”


    “是啊,父皇您管管。”刘挽学着霍去病说话,霍去病要刘彻管管刘挽,刘挽要刘彻管管霍去病。两个半斤八两的人,谁能说谁?


    刘彻非常实在的道:“你们两个朕都管不了。一个个主意比谁都大。”


    能让刘彻承认管不了的人,独他们两个。


    “父皇,我赢了,赢了。”刘挽不管,她必须得让刘彻承认她赢了呢。


    霍去病气鼓鼓的道:“陛下,泰永耍赖,不作数。”


    “哪有不作数的,战场之上谁不用兵法,我不过是学以致用,针对表哥的弱点下手。你也可以用,你不用,怎么能怪我?”刘挽必须据理力争,她赢了,管她用哪一种办法,她就是赢了。


    “陛下。”霍去病这一回输得憋屈,本想凭本事让刘挽心服口服,再不提所谓出击匈奴的事,结果他输了,他输了!


    霍去病求着刘彻说句话,主持主持公道呢。刘挽耍无赖赢了的怎么可以。


    刘彻难得看他们两个争得互不相让,心情甚好,听到霍去病叫唤,刘彻试探的问:“再比上一场?”


    “好。”霍去病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刘挽道:“哪怕再比一场肯定不是跟表哥比,你已经输了。再比,我跟舅舅比。不过,肯定会是我赢。”


    刘挽得意的昂起头,肯定的宣告结果,霍去病


    “表哥舍不得,舅舅更舍不得了。其他的将军想跟我比,来啊。我又不怕。”刘挽继续把眼下的情况道明,一个霍去病,一个卫青,两个本事了得的人却独独不会真对刘挽下狠手,否则霍去病不会在发现刘挽不躲开他的攻击,眼看要伤到刘挽的时候收剑,落败于刘挽之手。


    换上卫青,卫青是要稳重多不错,刘挽反而会赢得更快。自家的舅舅比表哥要更心疼刘挽的呢。


    霍去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然而输给刘挽,这样输了,他堵着气呢。


    “陛下,去病是输了。”卫青得说句公道话,别管刘挽用的哪一种法子,她赢了。


    刘挽眼睛亮闪闪的冲卫青一笑,还得是自家的舅舅,输得起。


    刘彻的视线落在一脸不服的霍去病身上,“再比一场。”


    这回轮到刘挽不服了,刘彻道:“你利用你表哥对你的心疼,还不许你表哥想法子争回一场?你要是能再赢你表哥一回,一次是计,两次再用计成功,算你赢。”


    嗯,刘彻一说,刘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此事。


    刘彻从腰间拿出一块圆形的铜币,道:“这是先前有人送入宫中的假铜钱,朕丢出去,你们谁先拿到算是谁赢。这回拼的是真本事了吧?”


    抢钱呢!刘挽眼睛亮闪闪,最不能忽视必须是假铜钱。霍去病心下稍松,“算。”


    刘彻转头望向刘挽,并不曾错过刘挽那副非我莫属表情,不会吧?刘挽重重点头,“来。”


    额,刘彻突然有点想反悔了,总觉得刘挽憋了啥坏招。


    “准备好了。”刘彻喊人准备,霍去病蓄势待发,只待刘彻将钱一丢出去,他一准抢过来,绝不给刘挽半点机会。


    “父皇请。”刘挽手里捏起东西,待刘彻一声令下,他们正好可以开始。


    刘彻给霍去病使眼色,下一刻,手中的铜币朝霍去病丢出去,霍去病伸手要抢,谁料霍去病眼看要拿到了,铜币突然飞走了!飞走了!


    别说霍去病了,哪怕是刘彻都傻眼了,铜币怎么会飞走,怎么会?


    刘挽手里亮出刘彻刚刚拿出的铜币,拿在手里晃啊晃的向人昭示道:“这回是我赢了吧,表哥。”


    不是,铜币怎么会飞到刘挽的手里?


    “我记得父皇说过,眼下大汉不少人造假/币,以假乱真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过,假的终是假的,他们在造假铜钱的时候都用了同样一种原料。”众人困惑不解时,拿着铜币的刘挽一提,刘彻静默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刘挽知晓造假的人用的料,何尝不是可以让铜币飞到她手里的根本所在。


    第306章 我生你气了


    英明的大汉皇帝陛下, 拍拍霍去病的肩道:“输了就输了,输给泰永咱们不丢脸。”


    嘶!刘彻承认输了,霍去病尚不明白为何他会输。


    “表哥不服,那, 给你, 拿好了。”刘挽将铜币朝霍去病丢来, 霍去病接在手上, 刚要开口不接受这样的胜利,刘挽一扬手, 本来在他手里的铜币又到刘挽手里了。


    “咦。”刚刚那会儿众人没有看清楚, 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现在依然没看清楚。


    霍去病拿在手里的铜币, 在他手上的铜币,突然飞走了,他受到的震撼不轻好吧。


    “磁石?假铜币里有铁?”好在,很快霍去病反应过来了, 毕竟是长过见识的人, 一回察觉问题所在,第二回了,他能再不清楚?随后指向刘挽道:“你,你怎么随身带磁石?”


    对喽,谁好人家的孩子随身带磁石的?


    大汉的钱币都是铜制,□□里头都加了铁, 也只有加了铁能让磁石吸过来, 但凡刘挽不是随身带着磁石, 能一吸一个准?


    刘彻立刻转身刘挽, 对啊, 谁随身带磁石的?


    刘挽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道:“正常人当然不会,上回遇刺的事闹大了,我又往朔方去,各家心里都担心,各种保命的宝贝都往我身上堆,不巧,我随身真带了磁石。”


    此话落下,谁不无语。


    “正所谓时也,势也,命也。父皇,说话算数,说话要算数。”刘挽高兴啊,谁能想到她会得此意外之喜。简直是天助我也。


    刘彻能怎么说,随手掏出的一个假铜钱,他都准备扔到霍去病跟前,明摆着要丢给霍去病了,偏假铜钱飞到刘挽的跟前,有些事,诚如刘挽所言,时也,势也,命也。


    “算数,算数。”刘彻内心再如何挣扎,也无法不承认一件事,刘挽想成的事,少有不成。都到这个地步了,再不答应,他这个父亲的威严何在。


    霍去病何尝不无奈,一回因舍不得伤刘挽让他憋屈输了,他都没有后面这一回这般让他难受。所谓时也,势也,命也,他才不信。


    偏偏霍去病连输两回,不管有多少理由,霍去病不得不认了,他输了!


    “你身上带了多少保命的装备?”连磁石都带上的刘挽,霍去病有心想翻刘挽的装备看上一看,刘挽气呼呼的道:“才不告诉你。言而无信,我生你的气呢。父皇,我走了。据儿。”


    刘挽同刘彻作一揖,立刻要离开,不忘带上看得刘挽和霍去病打斗一场,争论一场大胜而归呆滞的刘据。


    刘据第一回看到刘挽和霍去病过招,一枪一剑,端是潇洒飘逸,他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把剑和枪舞得如此赏心悦目,又极凌利的直逼人的要害。观周围将军们的反应可知,两人的剑法、枪法,都让他们耳目一新。


    更让刘据想不到的是,刘挽为达到目的,据理力争,竟为的不过是在旁人看来,上战场这般凶险的事。他们想不明白刘挽一个公主为何非要上战场不可。刘据同样不懂。


    “去哪儿?”刘彻把刘挽叫过来,哪里想一会儿的功夫刘挽又跑了。


    “我给父皇备了礼,去瞧瞧礼都准备好没有。孩儿如愿以偿,心情甚好。”刘挽并不掩饰内心的欢喜,拉着刘据高兴的走了。


    一听有礼物,刘彻怎么可能再拦着刘挽,挥挥手让刘挽自去。


    刘据作为一个从始至终只看不说话的人,方才没敢当着众人的面问刘挽的问题,没了旁人在,刘据问了:“二姐为何要上战场?”


    “因为军权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如今的大汉最大的问题是匈奴,父皇为了激励天下人奋战匈奴,昭告天下,凡出击匈奴者,不问出身,不管来历,皆以论功行赏。大汉朝因此诞生多少侯爵,我们的舅舅,去病表哥,他们都是靠军功赢得天下人的尊重。我需要军功,不仅是我需要,很多人都需要。既然要,必须得正面去争。据儿,我还是那句话,欲取之必先予之。我们要达到一个目的,要去争取,须准备好需要我们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偿所愿。代价是必须的。”刘挽确实需要军功,她没有告诉刘据的是,天下的女子同样也需要军功,唯有得到军功,将来女子才能向世人昭示,安国定天下,驱外敌,她们亦巾帼不让须眉。


    刘据望向刘挽道:“战场凶险?”


    “立足于世,你我所身处的位置,哪一个不凶险?再凶险又如何?你我都没有后退的余地。所以,别回头看,我们往前。”刘挽握住刘据的手,一字一句的告诫刘据。


    刘据握紧了拳头,虽然有些害怕,可是看着刘挽坚定的目光,自有一往无前,无畏无惧的坦荡,刘据很是喜欢这样的刘挽。喜欢,他要成为一个像刘挽一样的人。


    除夕之夜,刘彻召百官携家眷入宫共享盛世,这一回,太液池建成,也算是让人入宫欣赏太液池不同于未央宫的风景。


    照例男/女分开,不过相隔不远,相互都能看得见。


    大汉对所谓的男/女规矩并不算太看重,原先无非是地方不够大,没有一个适合用来设宴的地方,便只能分设两地,太液池建成,正是刘彻用来专门设宴的地方。


    刘彻同卫子夫,大汉帝后,夫妻二人分于两处,各负责各的。朝臣是刘彻的,女眷是卫子夫的,刘挽姗姗来迟,正好碰上馆陶大长公主领着她的小男宠董偃行来,两人碰上,好些人都注意到,心里其实何尝不在想,她们碰上,不会有别的事。


    “你这一回宫,感觉长安都热闹了。”一见面,刘挽朝馆陶大长公主福身见礼,馆陶大长公主上去将她扶起,含笑打招呼。


    “卫陈两家,如今不提旧事了吗?”哪怕听不见馆陶大长公主和刘挽说了什么,有人总想起卫陈两家的恩恩怨怨,冷宫里有一个废后在呢,怎么馆陶大长公主和刘挽碰面反而没有一丁点有旧怨的样子,看起来关系很是不错。


    “这些年泰永长公主和馆陶大长公主关系很是不错。所谓的恩怨,如何抵得上利益。泰永长公主也是十分了不起。”有不清楚内情的人,也有知晓其中原由的人。说来说去,利益最重。谁都逃不得。


    不知道的人想问个清楚,刘挽同馆陶大长公主缓缓行来,在卫子夫面前时,没等馆陶大长公主行礼,卫子夫先一步道:“大长公主辛苦,不必多礼。”


    不管从前的卫陈两家是如何斗得你死我活,值于此时,卫子夫对馆陶大长公主都是礼遇有加,从来不曾仗着皇后的身份对馆陶大长公主施压。


    馆陶大长公主也没有打算和卫子夫行礼,她今日进宫冲的是刘挽,刘挽给馆陶大长公主传了话,言明今夜会有几分大礼相赠于刘彻,或许馆陶大长公主想要亲眼见证一番。


    馆陶大长公主跟刘挽合作这些年,知刘挽并非那无的放矢的人,她既有请,馆陶大长公主岂能不来一趟。


    “姑祖母请。”为免卫子夫和馆陶大长公主都不舒服,招待馆陶大长公主的事非刘挽莫属,馆陶大长公主落坐于平阳长公主之上。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隆虑长公主,都待馆陶大长公主客客气气,但刘挽察觉其中的细微之处,当是平阳长公主和馆陶大长公主的气氛,两人对视一眼,纵然各自看似都挺客气,实则眼中争斗不休。


    把馆陶大长公主送到,董偃往隔壁的男宴去。


    刘挽刚要和馆陶大长公主说话,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惊叹的声音,“冠军侯,是冠军侯。冠军侯怀里抱了一只什么?好像是火红的狐狸。”


    惊叹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个声音都透着兴奋,能够感受到她们的欢喜。


    “皇后,陛下让泰永去一趟。”刘挽总不可能完全听不到声音,抬头一看,气宇不凡,玉树临风的霍去病站在一众女眷前,落落大方的道明来意。


    “表哥,你怀里抱的是火狐狸吗?真好看,金黄色的火狐狸,毛色光艳,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这样好看的狐狸,能不能给我看看?”比起霍去病,必须是霍去病怀里那毛团狐狸更吸引人,尤其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阵阵金光的火狐狸,太美,太好看了。刘嘉迫不待待的起身朝霍去病伸手讨要。


    霍去病想都不想的拒绝道:“不成。”


    刘嘉坐在卫长公主之下,听到拒绝不满的嘟囔,“哼,小气。”


    霍去病视若不见,一眼扫过刘嘉,本来气鼓鼓的刘嘉被他目光一扫而过,瞬间老实了。不会有人觉得霍去病很好相处吧?才不呢。霍去病眼高于顶,哪怕是表妹,也并不代表都能入霍去病的眼,叫霍去病认可。


    “嘉儿想看看都不成?那你这火狐狸抱来是要给谁?”卫子夫反倒习惯了,霍去病从小到大亲近的人并不多,对别人难得有好脸色,独独一个刘挽,她要什么霍去病给什么。


    只是,卫子夫想到霍去病那句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很是头痛。


    第307章 赔礼


    被问到的霍去病并不避讳的道:“这是旁人送的一只小狐狸, 听闻它速度极快,又擅寻穴找位,我这些日子调/教过了,给泰永准备的。”


    说明来意的霍去病将手中的狐狸朝刘挽递出去, 多少少女们看着这一幕, 恨不得自己是被霍去病送礼的那个人。


    啊啊啊!雅人深致, 仪表堂堂的冠军侯怀抱一只浑身皮毛光泽发亮的火狐狸递到你的面前, 凡有其一都能令人惊叹无比,谁承想两者合其一, 那一刻, 刘挽成为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可惜, 刘挽捉住的重点分明是, “擅寻穴找位?”


    听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霍去病补充解释道:“寻水源,找方位。”


    咦,一只狐狸有此本事?


    刘挽表示怀疑,霍去病马上道:“试过了。”


    若非当真有这本事, 霍去病断不会送到刘挽跟前。


    刘挽起身走到霍去病那儿, 待要伸手,本来在霍去病怀里乖乖不敢动弹的狐狸突然冲刘挽张牙舞爪,刘挽没来得及反应呢,霍去病突然抚过那只狐狸的头道:“往后泰永是你的主人,记住她的味道。不听话的狐狸剩下的用处无非是做一块围脖。”


    不知是不是刘挽的错觉,随霍去病话音落下, 本来张牙舞爪的狐狸在那一刻安静的收回爪子, 可怜兮兮的由着霍去病递到刘挽的怀里, 从始至终都不敢再露爪子。


    “一只欺软怕硬的狐狸。”刘挽抱着狐狸在怀里, 上手一摸, 哎哟,手感相当的好。入鼻是一阵香味,刘挽闻着往霍去病身上靠近,“不是表哥身上的。”


    霍去病一听立刻闻闻自己,不解问:“怎么了?”


    “它身上好香!”刘挽肯定的嗅了火狐狸身上说,霍去病看了刘挽一眼,没有接话。


    “二姐,给我抱抱,给我抱抱。”刘嘉没能从霍去病那儿争得一抱狐狸的机会,一看她心心念念要抱上一抱的狐狸归了刘挽,马上跑过来要抱的,不承想在刘挽怀里的火狐狸在刘嘉伸手的那一刻,又张牙舞爪的一副你敢再靠近我咬你的架式,刘嘉


    “狐狸认主,除了主人外不许任何人靠近,你往后别碰。否则小心伤着。”霍去病先一步告诫刘嘉,刘嘉有一种她要是不听,总想抱狐狸,狐狸不伤她,霍去病都要伤她的感觉。


    刘挽笑冲刘嘉道:“改日我给你养一个。”


    霍去病毫不留情的道:“不是谁都能养。狐狸不同于旁物,稍有不慎伤己伤人。”


    “那你送我?”刘挽对养宠物无意,毛绒绒的狐狸摸下来的手感相当不错。但伤己伤人,刘挽想的是宫中多有不便。


    “我训练过了,它会自己照顾自己。陛下那里我也跟陛下提及,陛下答应了。你用得上。”霍去病显然有备而来,岂能给刘挽落人口舌。送礼,当投其所好。


    可是,霍去病反知后觉的问:“你不喜欢吗?”


    刘挽不答反问:“表哥是在哄我?”


    霍去病重重点头,认真的道:“嗯,我在哄你。”


    诚实的答应逗得刘挽一笑了,刘挽又问:“难道这份礼物不是早有准备的?一时兴起想到的?”


    “原本准备你回来即送你,今天惹你生气,故想着一举两得。”霍去病皱起眉头,刘挽自小没跟他生过气,言而无信一事,说来何尝不是他的不是。


    “好。看在你早早备礼的份上。原谅你一回。下回没有那么容易。”刘挽不过是装一装样子罢了,她怎么会不明白,无论是卫青亦或者霍去病都有同样的心思,都希望能为她挡下所有的风雨,让她可以肆意自在的活着,可惜,他们有他们的难处,想要为她挡下所有的刀光剑影,断不可能。


    刘挽感激他们想保护她的心,但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好。”霍去病心下一松,两人对视一笑,刘嘉在一旁真想问问他们两个,考虑过在场其他人的心情吗?


    对,诚然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十分的赏心悦目,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乐意看他们两人神情自若的你来我往。


    “表哥,你记得你是来干嘛的吗?”刘嘉作为一个抱不到狐狸,更被霍去病警告的存在,必须得想法子让霍去病不痛快。最好赶紧让他消失在眼前。


    明面上刘嘉断不敢说出这话,架不住可以旁敲侧击。


    “陛下让你过去。”啊,对,刘彻让刘挽过去,那么重要的事不能忘了。


    刘挽怀里抱着狐狸的往霍去病面前一伸,霍去病拎起某只狐狸的脖子,狐狸抬眼想控诉,结果在看清霍去病的脸时,乖乖的垂下眼,一副你有何吩咐我一定照办。


    “自己进笼子。带回泰永的寝宫。”前面的话是跟狐狸说的,后面的话是冲乔娘说的。


    霍去病将某狐狸丢下去,狐狸乖乖往外走,乔娘连忙跟上。


    刘挽叹为观止,问:“狐狸成精了吗?”


    “通些人性,否则我怎么养来送你。”霍去病想到当时一窝的狐狸,仅剩下这一只,无非是因为这一只最聪明。蠢的他才不要。


    刘挽不管了,反正霍去病都报备完毕的,她准备的礼该送了。


    “娘,我去父皇那儿。”刘挽转身福身,不忘同馆陶大长公主亦行一礼。


    霍去病同样作揖后退数步,方与刘挽齐步离去。


    “郎才女貌,莫过于此。”馆陶大长公主感慨刘彻的眼光好,霍去病和刘挽再般配不过。自小长大的情谊,观霍去病待刘挽的态度,刘挽对霍去病的态度,两人志同道合,脾性也是十分合得来。


    “自小一起长大,他们两个都不开窍呢。”南宫长公主瞧得分明,无论是霍去病亦或者刘挽看着彼此并没有儿女私情,两人不过是自小习惯了,相互都会为对方好。


    馆陶大长公主接过话道:“不急,不急。”


    刘挽那样的人,不为情爱所困,才能走得更远。霍去病。如今瞧着不错,可是男人哪一个刚开始不是不错的呢?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成了亲前和成了亲后,都不一样。


    “是啊,不急。”平阳长公主亦附和一句,她的襄儿尚未娶卫长公主,刘挽的婚事何必急。平阳长公主所想的何尝不是,观刘彻对霍去病的重用,怕是来日真让霍去病娶刘挽,婚礼定会是空前的盛大吧。


    思及此,平阳长公主微拧眉头。


    “明年是我们的卫长公主的大喜日子。”隆虑长公主望向一旁的卫长公主,感慨的道:“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功夫谁能想得到他们都长大了。”


    这话引得众人都争相接过话,可不是吗,在她们都无所觉察的时候,发现孩子们都长大了,快得她们都没有意识到。


    卫子夫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想起刘挽和霍去病方才的相处,说他们两个不亲近吧,自小到大,霍去病对刘挽有求必应。旁的人霍去病连看都不看一眼。说亲近吧,霍去病连给刘挽准备的礼物都是精心准备的,怎么没想过向刘彻请婚娶刘挽呢?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说得出定是做得到的,莫不是真要等到霍去病灭了匈奴之后,再议婚事,彼时刘挽得多少岁了?


    匈奴,匈奴是好灭的吗?


    卫子夫愁的,为霍去病和刘挽愁得很。


    可惜,刘挽和霍去病全然无所觉,比起女眷处的含蓄,外臣处那是畅快的饮。


    好酒难求,谁人不知刘挽手中有大汉最好的酒,偏那些个酒啊,千金难求。独独在宫中设宴时,爽快的刘彻让他们放开痛饮,管够。


    那,谁舍得错过此番良机。


    别管刘彻与他们饮酒,亦或者偷偷的喝,得尝,可劲的尝。


    君臣共乐,一派喜气洋洋。


    霍去病同刘挽进屋的时候,刘彻一眼瞧见霍去病即感慨道:“你啊你,一去许久。”


    “陛下,不过才一小会儿。我惹泰永生气了,得哄好才行。”霍去病自然而然的答来。刘彻一听立刻抬眸,本以为能看出别的东西,结果观霍去病和刘挽的神色,得了,他别想多了,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刘彻指着他们两个,“你们啊,闹心。”


    闻此言,刘挽和霍去病都愣住了,他们两个闹心,此话从何说起?


    无辜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解。


    “算了算了,都一心扑在大业上,想不起其他没关系。你给为父备的礼呢?”刘彻想了想霍去病和刘挽,两人都忙,忙得没有时间想儿女私情是好事,他不急。但对刘挽今日说过的礼物,刘彻等了又等,盼刘挽快拿出来。


    刘挽搀起刘彻道:“请父皇移驾。”


    “啊?”刘彻一愣。还得往外走的吗?


    “登高望远,居于方寸之间,何以观山河。”刘挽但问之,刘彻细细一品乐得拍掌道:“好,好,说得好。居于方寸之间,何以观山河。”


    话说着待要起身,霍去病搭把手,和刘挽一左一右的将刘彻扶起,刘彻透着炫耀的道:“泰永要送朕礼物,众卿一道观之。”


    众臣能拒绝吗?大过年的喜庆日子,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让刘彻不痛快。当然,他们都好奇,刘挽要送何礼?


    【作者有话说】


    好的,我来了~


    第308章 兴商道?


    无需他们久等, 很快随着刘彻领人走出去,刘挽朝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一道信号闪于空中,随之在太液池之下, 中央的地方传来一阵巨响, 在众人奇怪时, 一道亮光绽放于空中, 万千烟花汇聚成的是山河锦绣,宛如画一般的烟花。


    “啊, 这是大汉的舆图?”烟花稍纵即逝, 没有聚精会神的人难免错过刚刚在空中绽放的美景, 被身边的人捉住一问, 都没有抬起过头的人错愕的抬头看了天空,“啊?什么舆图,哪里来的舆图?大汉的舆图?在哪儿?”


    转着头四处找,想的是大汉的舆图怎么会在这儿。


    这时候, 长安之南突然又亮了, 烟花呈现出来的是一条条山川河流,以及一艘艘扬帆起航的船支,水波荡漾,活灵活现得好像都在眼前。


    当最后一颗烟花落下时,长安之东展现的是一片片稻谷一般的烟花,其意为何, 各人各见。西之处, 是一片丛林, 一片片高山, 与之形成最鲜明对比的莫过于那绽放在空中的烟花所展示的是草原之地, 万马纵横。


    五个烟花,展示的是五种截然不同的场景,谁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得惊叹。烟花还能做成这个样子的?


    有人为烟花的美丽而惊叹,有人为烟花所展示的大汉江河而惊叹。


    此时不管男的女的,都在屋外欣赏着烟花,他们盼着刘挽还有别的烟花。


    “这就是你送朕的礼?”刘彻不能说不喜欢,但差点意思。刘彻期待的分明是刘挽可以再接再厉。多送点实在的。


    “哪能呢。才刚开始。”刘挽侧过头俏皮的冲刘彻眨眨眼睛,三击掌后,好几个人捧着不同大小的盒子进来,都跪在一旁。


    刘挽上前取过第一个的盒子,打开奉与刘彻道:“区区烟花,博父皇一笑罢了。接下来才是重礼。这第二份礼,农家历时多年,终于研究出一年两季的粮种。父皇请看,这是两季分别收获的稻谷,亩产量从此直接翻倍。”


    硕大的稻谷盛在盒中,递到刘彻面前,刘彻惊喜无比,“一年两季?”


    “春秋两季,从前耕种的一年一季的粮种通过他们的改良,从此,一年可种两季。每回粮产收获只多不少。而且为确保稳定性,农家连续在各地试种两年,确定无误方才上报。父皇以为,农家他们备下的礼如何?”刘挽当时在得知农家的人竟然真研究出一年两季,缩短水稻生长周期的法子后,惊喜无比,那样一来,产量最少直接翻一倍,如此,何畏之有?


    刘彻抢过刘挽递过来的盒子,捏开其中的稻谷,确定粒粒饱满,刘彻欣喜若狂道:“好,好,朕一定重重赏赐。”


    “这是农家呕心沥血为改进稻谷的名单。”刘挽送礼讨赏,一门都不能缺。刘彻无奈接过刘挽递上来的名单,“大汉明年的第一道诏令将是对他们的封赏。”


    “我代他们谢过父皇。”刘挽作揖相谢。刘彻的视线落在刘挽身后,其他的礼物刘挽不继续?


    刘彻满眼期待,刘挽焉能不知,且让人将另一个比刚刚大上三倍的盒子亮出来道:“这第三件礼物是一件物件,船。可扬帆而起,破沧海的船。”


    说着话刘挽打开盒子,露出一艘精致的船,一眼看只觉得精致,刘彻好奇的是,“何意?”


    “扬、徐、兖、青、豫五州之地,历时六年,渠得小成,可以船运。并且在修渠之时,以渠道之水,灌溉周围农田,算是小有成果。不过,想让船运盛之,接下来该由朝廷出面主持各地修渠事宜。渠修好,可一举三得。一兴船运,不必拘泥以南调北只限于陆运;二以治水,以安我渠道两处的百姓,助之五谷丰登;三兴扬州一带之经济以丰我国库。”刘挽怎么可能单纯送船,她分明送的是一条黄金之路。


    “兴渠修道。长公主不知,如今我大汉负苛甚重,再以修渠,恐劳民生财,引国内动荡。”随着薛泽被罢职,公孙弘成为大汉新任丞相,刘挽送礼,本来不该他们当臣子的多嘴,架不住刘挽说起兴船运,修河道,此等大兴工程之事,非大汉所能承受,必须出面反对。


    何止是公孙弘,汲黯也是同样的想法道:“长公主纵有一番为民之心,当思国宁?”


    刘彻给了刘挽一个眼神,有人质疑,刘挽上吧,把他们说服,接下来刘挽想干什么都没问题,说不动他们,刘彻也很是为难的。


    不过,汲黯难得附和公孙弘,看来很是担心刘挽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丞相和中大夫所言,冒昧问一句,我自接管朔方城以来,建城开路,开荒屯田,有人曾向京中上报,朔方城内有不安之事?百姓对我有所怨言吗?亦或者,多年来我在各地修渠以开航运,两位又曾耳闻百姓言苦,控我劳民伤财?”刘挽一把朔方城说出来,好些人嘴角抽抽。


    对啊,他们是不是总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在他们面前的刘挽不同于其他的公主。其他公主争权争利,不过是在多要一些地,多要一些赏赐罢了。


    刘挽呢,边境刚打下的朔方城,那是关系长安安宁的门户所在,刘彻不交给别人去管,偏交到刘挽手里,最关键的一点是,刘挽自掌朔方城以来,朔方城安,无民乱之事,各地百姓但入朔方城中,无不安分守己,囤田铺路,修城筑防,皆无有怨言。


    正因为刘挽把朔方城管理得太好,好得让人纵然想挑刘挽的毛病,好让人去接替朔方城都不成。


    此时被迎面问出,汲黯第一个答道:“不曾。”


    “故,我能让百姓无怨,朝中官员没有人做得到,谁之过也?汲中大夫既道懂我为民之心。既为民,何以不为?”刘挽迎视汲黯,连刘彻都畏惧的汲黯呢,刘挽与之对视,没有半分的退缩之意。


    汲黯提出道:“大行商道,长公主可知日后大汉会是何等下场?”


    刘挽回答道:“何谓大行商道?所谓商?在于互通有无。难道南边的人从未用过我长安的陶瓷,想要买来一试,买的人,亦或者是造出陶瓷的人,错了?亦或者北边想尝尝南地的各种果实,亦为天地所不容。汲中大夫有为民之心。挽斗胆一问,百姓食不能果腹,衣不能裹体,挽尽所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为大汉以安万民,挽之错?”


    “公主于国有功,何错之有。”汲黯和旁人不同,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正直得容不下别人打着各种各样为大汉为刘彻的名号,实则皆为一己之私。


    然刘挽这个人,旁人不喜于刘挽管得太多,在汲黯看来,刘挽是真正为百姓谋的人,对上这样的人,汲黯说不出昧良心的话。


    “既如此,为民之事,汲中大夫愿意为之,我亦有意为之,何以不为?”刘挽继续坚持己见,都想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那没什么可说的,按想法去做。


    汲黯无可反驳。公孙弘看待问题的角度有些不同,船运,刘挽是要大兴船运吗?


    “敢问长公主,建船开渠,所费金银几何?”作为丞相,公孙弘不得不考虑钱的问题,“长公主之意是大兴船运,如此一来不仅是造船,甚至还得要练水军。否则如何护卫船只。”


    不会有人觉得扬起大汉的旗帜,便能镇得住天下人吧?


    花钱还得另外练兵,刘挽真不怕国中无人吗?


    可是,刘挽回头轻飘飘回了一句,“敢问公孙丞相,南越,西羌、卫氏朝鲜、东越、西南夷,这些年安分吗?”


    几乎所有人在听到刘挽点的周边国名,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刘挽。


    “我远在朔方亦知,各方蠢蠢欲动。公孙丞相,树欲静而风不止。想对付他们,未雨绸缪一番不该吗?况且,孔子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不知公孙丞相是否读过相关的书,先前记载,西周时于越献舟,“水行而山处,以船为车,以楫为马,往如飘风,去则难从”。那时的他们都以舟为贡品,献与成王,可见越人的船就已造得比较好了。另,献舟一路,取道东海,渡黄海,泛渤海,入黄河,逆流而上进入渭水,终达周都镐京。你说多少年过去了,我们改进工艺,防着别人的工艺远胜于我,最终敌强我弱,非汉之幸也?你我现在要做的是卫我大汉,保我大汉百姓安宁。仗,可以不打,但兵不可不练。”刘挽一番引经据典的论来,说起的事儿,谁人听得不得不多看刘挽几眼。


    刘彻那是极其欢喜,哎哟,不错不错,看把他们一个个怼得,还不上嘴了吧。


    “北有北的敌人,南有南的对手,想来公孙丞相可以协调好各方的。”刘挽怼完了人,须得表明,她相信公孙弘的本事,别拿各种理由说事儿,肯定,作为丞相的他能把该安抚的人安抚好。


    公孙弘意识到,刘挽出手,准备齐全。公孙弘继为丞相,须得好好办事,别多想。


    【作者有话说】


    继续


    第309章 不可由女子出面


    当着刘彻的面, 公孙弘断不可能说出一个不字,不过,夸下海口答应,万万不能。


    刘彻知道, 船运一起, 等着吧, 刘挽定又要大赚特赚了, 一眼扫过刘挽身后,“别的礼物?”


    “第四份礼物, 蒙各家不弃, 齐心所成, 是一副勘舆图。请父皇过目。”刘挽待要上前接过厚重的舆图, 霍去病先一步上前,华刻一道,两人费老大劲才把舆图打开,刘挽解释道:“大汉自建朝以来, 对各地山川河流, 地势要害,只按秦制。当家作主,不知家中情况,那怎么行。诸子百家合力,前往各地各处,查查各地, 绘制成图, 这, 标注清晰明了, 包括南越、东越等地, 朔方城一带是由我来绘制的,算是我负责的一带。”


    听到这儿,刘彻的眼睛亮闪闪,当家作主不知道家里的具体情况,何尝不是刘彻心里的一根刺,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忍受这种失控感。刘彻无法,须一步步安排,现在


    父女对视一眼,刘彻望着刘挽是无法掩饰的满意,“让朕看看朔方一带。”


    别的地方都能放一放,朔方断然不能放。


    “陛下,在这儿。”霍去病手里拿着图的一边,指出朔方的位置所在,刘彻所无法忽视的何尝不是朔方标注的地方外,一片宽广的土地。


    “朔方城外,匈奴群居之处,看到了吧?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放弃我中原大好山河。在他们的眼里,大汉是他们心之向往所在,大汉的土地,粮食,财物,女人,都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朔方城在,保长安之宁,然朔方之宁呢?这些年朔方城一边建,一边遭受匈奴不断的袭击,守城不易,建城不易。”刘彻再清楚不过,刘挽能把朔方建起,更能将朔方城治理井井有条,成为大汉粮食的中转站,极其不易。


    “守卫边境的一众将士皆不容易。能为我大汉抛头颅洒热血,甚幸。”刘挽断不敢揽功,守卫在边境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在为大汉付出,纵然无名,谁都不能抹去。


    本来因为刘彻似要将功劳全都归到刘挽头上有些不喜的人,听清刘挽的话后又觉得,嗯,长公主并无意同他们争功,知他们的辛苦努力,不错不错。


    刘挽其实在军中的印象从来不错。药包,酒精,救了多少人的命,除了当年推辞过药包的李广部下,剩下的人每每提及药包一事,无一不竖起大拇指对刘挽赞许有加。


    “我大汉的将士,你们立下的功劳,朕铭记在心,大汉子民铭记在心,后世也会永远记住是你们击溃犯我大汉之匈奴,卫我河山。”刘彻何许人也,刘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马上对众将士给予肯定,他们的功劳,会有人记下的。


    “父皇既然说起后世定会永远铭记我们的将士为保大汉的付出,正好配上我准备的最后一份礼物。”刘挽顺势将第五份礼物送上来,一盒子的书,上面并没有作序,空白的封面让刘彻无从了解此书的内容。


    刘挽道:“古有《尚书》,孔子作《鲁氏春秋》,皆言微言大义。今,父皇既设太史公之位,志在记载帝王之事,儿自作主张,借藏书楼之便,集一群志同道合之人,以集各家所记的资料,着以修史。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今,小有所成,从三皇五帝之始,至于当朝。前朝诸书,父皇可阅,关于父皇的记载,依规矩,父皇莫看。”


    说到这里,刘挽和刘彻对视,刘彻眼中更是狂热,修史,修史啊,听听刘挽那句话,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


    “好,说得好。你们都看看书修得如何?”刘挽做事,不做则已,做,必须得想方设法做到最好,藏书楼,不仅是藏书让人阅书的地方,更会是天下人才汇集的地方,借这样一个地方传播知识,也可以用来汇集各方人才,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前进。


    谁人听着刘挽那句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不得细细品味,万分的认同刘挽这句话说得好,非常的好。


    刘挽接受到不少人狂热的目光,默默的和唐太/宗道一句抱歉,她那么一借用,待到以后他再想另一句吧。


    几位大臣都上手拿起刘挽奉上的书仔细查阅内容,不看还好,一看,哎哟,都停不下来了。刘挽看他们一个个看得如痴如醉的,赶紧上前从他们手中抢回。


    “长公主。”汲黯被夺了书,那叫一个依依不舍。一脸的意犹未尽要同刘挽抢的,可惜刘挽背过身,完全没有一丁点抢回来的可能。


    “修史,公正公平,不掺假。诸位都是有所见识的人,这些你们所知的人,写得算公正吗?”刘挽从旁人手中抢回,独刘彻手里的没动,刘彻半眯起眼睛望着刘挽,似在考虑,我这个女儿借着修史又要做甚。


    很快,刘彻会知道的。


    此时的刘彻且耐心的等着。


    汲黯方才看了几篇道:“公正。但不知其中所记载之事,经过勘查吗?”


    “结合各家的记载,去往各地查看志铭,墓铭,毕竟年代久远,有些怕是早已失传。正因如此,为防后世皆不知前人之事,以令我等后人不知根源之始,文化之兴,当以著书立说,流传后世。文化之传承,诸位想必知道此事何重吧?”刘挽昭示她的想法,也希望能得到众人的认可,眼下她做的事,该得到众人的支持吧?


    “长公主睿智。”汲黯感慨无比,刘挽忧国忧民不说,更有远见,听听刘挽的话,谁不得认一句,为长远而谋,不过如此。


    “文化璀璨之时,当属诸子百家,正视文化传承之朝,始于父皇,父皇以为如何?”刘挽终于是把目的抛出来了。刘彻最喜欢的正是可以由他来开创的局势,刘挽是一字一句都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是以,你有何打算?”刘彻合上书问。


    刘挽骄傲自信的昂头,道:“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以令后世知我大汉不仅重视治国安天下,更重民生。”


    引用《永乐大典》宗旨,想必很难不让人心动。尤其是刘彻。


    “这个主意不错。前人未有之事,我大汉始之,召各家一道著书立说,传于后世。”刘彻意动无比,凡是能让他有别于旁人的法子,有何不可?


    公孙弘和汲黯都附议之,很是以为此事可行。


    刘彻的视线落在刘挽身上问:“既然有主意,想是连人选你都有了?”


    “知我者,父皇也。主持修著此书的更是留侯花禄夫人。儿以为,一事不烦二主,修著各家之书,不如继续让她来。”刘挽确实有人选,且认为非她莫属。


    “不可。”刘彻意识到刘挽说出的人选是一位女子时,留侯,张良之后,她的影响力是不小,当初刘彻把人选入宫教女儿,对她算是有所了解,下方有人迫不及待的提出反对意见,“著书立说是为大事,岂能由女子出面。”


    “不巧得很,提出收集整合各家典籍的我亦为女子。我以为,天下人才,比之性别,更重要的是才能。花夫人纵然作为女流之辈又如何,此事好与不好,大可以请世间大儒一阅评之。容我再提醒一句,此书非为花夫人一人所编纂,合各家名士而为之。”刘挽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最后扫过反对的人,“要不,你们比比学识?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对他们指指点点?”


    明明没有任何波动的语气,谁都能感受到刘挽的坚持,以及对某些人的不屑。


    “陛下。”比,没本事的人万万不敢比,做主的人是刘彻,刘彻问:“公孙弘,汲黯,你们觉得呢?”


    刚刚两人拿着书看得那叫一个爱不释手,眼下该他们说话的时候赶紧开口吧。


    没想到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刘挽,刘挽歪头冲他们挑眉。


    “陛下,男/女各司其职,此事不如另择旁人。”公孙弘张口,说出口的话是让刘挽并不喜欢听的。


    刘挽冷哼一声道:“丞相既然说到各司其职,那不如说说看,男/女各司何职?”


    公孙弘听出刘挽话中的不善,一想倒也不至于因此惹怒刘挽吧,况且他并不觉得自己说得哪里不对,道:“男主外,女主内。”


    “何谓外,何谓内?啊,保家卫国,出将入相算是外,操持家务,孝顺父母照顾儿女这是内对吧?”刘挽有问有答,公孙弘觉得刘挽纯纯是明知故问呢,肯定道:“长公主所言甚是。”


    刘挽低头一笑,偏她的一笑落在熟悉她的人眼里都知道刘挽要开始论道论道了。


    “若按公孙丞相的意思,男主外,女主内,于国家兴亡之际,还有这般的讲究?”刘挽又提出问题,公孙弘立刻道:“国家兴亡,岂是一介女流可以扭转乾坤。”


    刘挽眯起眼睛望向公孙弘透着危险的问:“那不如公孙丞相说说,为何你主张和亲?远嫁匈奴和亲者为何皆为女子?”


    第310章 我父皇是昏君?


    这一刻, 方才理直气壮的公孙弘蔫了。


    刘挽缓缓走到公孙弘的面前,“匈奴欺凌我大汉七十余年,大汉为求休养生息,多年来和亲匈奴之人几何?公孙丞相算过吧?以大汉公主之名嫁入匈奴的女子, 公孙丞相知道她们都是何等下场吗?你不知道。我在朔方这些日子查过, 问过, 需要我一个个告诉公孙丞相吗?”


    言罢, 刘挽冷哼一声道:“劝她们和亲,让她们舍己而为家国时, 公孙丞相怕是想不起所谓的男主外, 女主内了。天下太平时, 公孙丞相觉得, 该论论所谓的男主外,女主内了?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从来都觉得,欲兴大汉, 当以德才用人, 不问出身,不问来历,父皇推行察举之制,意在揽尽天下人才。怎么,到你这儿,德才不重要, 性别才是重中之重。这些史书难道不足以证明花夫人有能力主持修书?”


    不出手则已, 但凡出手都是喜欢用事实证明给所有人看的刘挽, 追问公孙弘, 是不是在他的眼里, 和亲是不得不舍己的女子,如今有本事为国出力,仅因为男人们的容不得,女子便不能出手了?


    “啊,对,我掌朔方城多年,你们在朝堂上都是怎么吵的?都觉得我没有能力管好朔方城,我管的这些年,没有出任何的批漏,甚至在我的治下,朔方成为大汉朝出击匈奴的一个粮仓,你们还能挑出我的毛病?对,要是让你们挑出来,我早被传回长安,哪里还会有我的留在朔方这些年的日子?如此说来,我要是想出击匈奴,你们也想拦我啊?”刘挽转过头,嘴里念叨着。


    她说的那些话,霍去病在一旁道:“陛下但许,军中大事,由不得他们说三道四。”


    收获刘挽一记赞许的眼神,看看,到最后还得霍去病挺她。


    刘挽冷笑的扫过公孙弘道:“我不管在公孙丞相眼里是如何看待天下女子的,在我刘挽看来,天下兴亡,和男/女并没有关系,国家想要繁荣昌盛,须得万众一心,才有可能兴国。以一己之力,难成大事。我虽为女流之辈,也有为国为民之心,大汉无数的女子也有着和我同样的一颗心。天地生阴阳,既分男/女,本无高低贵贱之分。公孙丞相也是苦过来的人,不会不知道,我们大汉的子民,他们都在为了一日三餐的温饱各自努力,从来没有女子因为是女子,而得到任何所谓的优待。在寻常人家,不做事,养闲人,断无可能。故,我有时候听着你们侃侃而谈轻视女子时总在想,你们为何如此轻视女子?你们是看不到女子付出吗?亦或者在你们看来,世间的女子多是无能之流?我所见的女子,上至先太后,下至寻常的女娃娃,她们都懂一个道理,不做事,不干活,她们会为世间所不能容。”


    公孙弘汗淋如雨,不能说刘挽说得不对,可是也正因为刘挽说对了,更让他们打从心里害怕,他们,他们其实都有私心。


    “比起你们男人,世间女子活得要不容易得很。别的都不说,只论我切身的体会。我是大汉的公主,公主,空有抱国之心,荡平匈奴之志,多少年了,我尚不能如愿。连我都如此,等闲女子想顺意顺心的活,不容易。然我等女流之辈所求也并非事事都要肆意。我们不过想为大汉尽一份心意罢了。我些许拙见,无分男/女,有才有能之人,皆可为大汉所用。我,不过是想为大汉略尽微薄之力,壮我汉哉。怎么,你们一群男人,连容人之量都没有?”刘挽最后的一问,让人怎么说?


    容人之量,现在说的何止是容人之量的事儿。


    真要是让女人都出头,以后他们的对手不是又多了一批,朝堂上的位置本是有限的,再让刘挽继续推行下去,他们以后怎么办?


    不,不行啊,万万的不行。


    一群人都在心里默默的否认,何尝不在想该怎么样说服刘彻。


    “父皇,诸公无话可说,看来他们是有容人之量的,不至于害怕为臣不曾为君分忧,倒怕为父皇分忧的人抢了他们的位置。”嘶,没想好怎么回怼刘挽的人,但听刘挽所言,谁不瞪大眼睛,一语道破一群男人容不得女人的根本原因,皆因他们不想让更多的人同他们争位。


    “陛下,泰永一番礼物送下来,我算是看明白了,样样皆是为我大汉。她不过是举荐一个有所作为的女子,眼下也只是陛下用一个有才的女子一事罢了,他们恐惧害怕。依我所见,无论男/女,皆为陛下的臣民,只在合用不合用。”一墙之地,在外男客和女眷的相互看得清,刘挽说的话,谁不听得分明,馆陶大长公主接过话,风轻云淡的道来。


    刘彻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依然有臣子往前迈出一步道:“以女子干政,陛下,祸乱之始。请陛下想想妲己,褒姒。”


    “祸乱之始在于女子?难道不是在于争权夺利?纵观古今,其祸非因女子而始,皆因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将罪名归于女子之身,道因女子之故,莫让本宫瞧不起你。也别在人前显得你多年来读过的书,学过的道理竟然都不能让你增长见识。说出如此可笑的话。无能之人掌权,无德之人身居高位,无法管束手下,更不能安民,方为乱之根本。莫打着大义凛然的名号,将罪名都扣到女子的头上。无论是你所说的妲己,亦或者褒姒,她们既无参政的权利,更无法左右帝王。商之亡也好,周之灭也罢,皆在为人王者。将罪名归于女子之身,只会让天下人耻笑于你。而你,拿父皇比之商纣王、周幽王,他们也配和我父皇比吗?”刘挽寸步不让的反击,尤其不忘坑上对方一把,把刘彻比作那样的两位昏君,那是对刘彻莫大的侮辱好吧。


    对方赶紧解释道:“陛下,臣绝无此意。”


    “是吗?”刘挽冷笑反问,明摆着不信,汲黯唤一声长公主,刘挽不客气的反驳道:“汲中大夫没有听见他方才所言吗?在他的眼里,何止是花夫人如同妲己褒姒之流,我若非天子女,定也要落得一个蛊惑君上之名。他说的话汲中大夫置若罔闻,怎么,我道他视我父皇为昏君有错?用一个女子罢了,我竟不知评判君王圣明与否,反而在于用男用女?容我提醒汲中大夫一句,我大汉是有女侯的。怎么?历代先王能给女子封侯,到我父皇这儿,用一个有本事的女子倒成了商纣王,周幽王之流了?”


    汲黯一向擅长揪别人的错,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刘挽揪着错怼得不行。


    哎哟,刘彻一个怕汲黯的皇帝,看到汲黯被怼,心情十分愉悦,比听到刘挽拍他马屁都要高兴。


    在旁边的女子们,谁听得不觉得痛快,有本事的女子怎么不能出仕了?这像样吗?


    “陛下用人自来以才。花夫人的本事有目共睹,陛下一改原先用人之道,反反复复,怕是”在一群人被刘挽骂得无话可说时,霍去病再开口。


    年少的将军最得刘彻之心,而且作为一个男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让人信任刘彻,并非为刘挽着想。


    额,男人帮女人说话,可是要命得很。


    刘彻听他们争执不休,霍去病的一番话落下,刘彻立刻幽幽道:“对朕来说,天下都是朕的子民,朕一视同仁。女子,泰永何尝不是女子,若因为生而为女,有才亦不用,你们是想朕用谁?朔方城朕原本交给谁来管的?管出乱子又是谁收拾的,怎么,你们忘了?”


    提起朔方城之乱,那其中动了手脚的人都开始心虚。


    心虚,自不敢再大声说话。


    “史书能修得好,网罗天下经典以著之传世一事,好,定下花禄夫人负责吧。”刘彻拍板定下,刘挽上战场的事绝不能改,谁都休想拦住。


    比起别的人,刘彻用得刘挽太顺手,顺手得让刘彻都舍不得不用,既如此,该给刘挽撑腰,不让刘挽成为众矢之的,刘彻须得布局。


    刘挽现在做的一切都相当是在刘彻的默许下进行,摊到明面上来,让刘挽出面怼百官,不过是刘彻不想以后再让他们争论不休。


    “父皇英明。”刘挽马上拍马屁,刘彻指向刘挽道:“既许她办事,须得把事好,倘若办不好,朕会立刻换人。”


    刘挽昂头挺胸,理所当然的道:“当如是。若她无能,不用父皇张口,我第一个把她撤下。”


    开玩笑,主持修书一事,或许未必有人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刘挽是相当清楚的。把事情交给花禄来办,志在借此机会让她开一条路,网罗天下人才的路。


    这点心思,何尝不是刘彻的。藏书楼是个好地方。


    “好。”刘彻最喜欢的莫过于刘挽说一不二。这时候霍去病端过一个杯道:“说了许久话,解解渴。”


    刘挽深吸一口气,正好渴了,接过当下一饮而尽,下一刻全喷了出来,瞪大眼睛问:“这,这是酒。”


    霍去病重重点头道:“对啊!”


    “你”刘挽指向霍去病。下一刻人朝霍去病倒去。


    【作者有话说】


    好的,加更完毕,收工!


    第311章 醉酒


    突然的变故谁不被吓了一跳, 霍去病急忙接住刘挽,打量刘挽双颊通红,双目紧闭,急忙唤道:“泰永, 泰永。”


    本来高兴的刘彻也被惊得不轻, 上前第一时间探刘挽的鼻息, 霍去病


    “陛下, 泰永这是?”霍去病话到嘴边又停下,连忙将人抱起, 刘彻立刻道:“传太医。抱泰永回宫。你啊!”


    好好的突然给刘挽拿的哪门子的酒?


    霍去病何尝不无辜, 他觉得刘挽达到目的定是高兴, 想着该跟刘挽庆祝一番, 如何能想到刘挽喝了一杯酒,就一杯,刘挽全都吐出来了,这都能醉。


    戈央和不少太医都给刘挽号脉, 得出刘挽醉酒的结论, 总的来说让众人都松一口气。


    卫青把霍去病叫过去训上一顿,无非是霍去病给刘挽拿哪门子的酒呢,看把刘挽醉得。


    霍去病没有辩驳,老实的听训,最后有些想不明白刘挽反应为何这样大,都没喝着。


    倒是戈央解释道:“人各有不同, 长公主体质特殊, 往后最好别碰酒, 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刘彻听到这话立刻叮嘱道:“此事不可外传。”


    谁都懂这句话的含义, 刘挽的软肋倘若为人所知, 非刘挽之幸。


    好在刘彻先前有所防备,更怕刘挽出事,如今屋里除了昏迷的刘挽,只有刘彻和卫子夫、霍去病、卫青。连平阳长公主刘彻都没让进来。


    “对外?”卫青提醒刘彻别忘了收拾首尾,想要瞒住人得寻个理由。


    “就说我在酒里动了手脚。”霍去病想都不想的接上话,刘彻瞥过霍去病一眼,“嗯,只说他们表兄妹闹着玩,试药。”


    传出去也能说服人,卫青没有意见。


    可怜的刘挽啊,没想到霍去病上来一杯酒,她那会儿正好吸气没有闻到酒味,一杯酒没有下腹,不过才入口,刘挽睡了三天,醒来那会儿,刘挽整个人依然昏昏沉沉的。


    卫子夫一听说刘挽醒了,赶紧过来,刘挽呆呆的坐在榻前,抱着被子一副没有清醒的样子。


    房里暖和得很,卫子夫上前探过刘挽的头,温度是正常的,但刘挽完全没有精神的样子,看在眼里的卫子夫很是担心。转头看过戈央,戈央何尝不是无奈,轻声道:“长公主没缓过。”


    刘挽没缓过来她亦莫可奈何,总不能胡乱给刘挽开药,是药三分毒。


    “泰永,要不你再继续睡?”卫子夫担心归担心,刘挽眼下的情况让她一筹莫展。


    “不睡了,越睡头越昏。”刘挽摇头,“娘别管我,我慢慢缓缓。”


    说着话头一歪,半响又不动。卫子夫注意刘挽闭着眼睛呢,很是忧愁问:“没有办法的吗?”


    “要不我给长公主扎几针?”戈央无奈的将提议道来,刘挽道:“不过是宿醉不醒罢了,我不扎针。娘,我没事。一会儿我洗把脸会好一些。”


    扎针是不可能扎针的,大过年的扎针,刘挽说不封建迷信,那也不想在过年的时候扎针。


    “这几日内外命妇入宫拜见,你父皇更有意设一个供以天下文人才子交流的宴会,司马相如亲自作赋,很是热闹。”卫子夫大意同刘挽说了她睡的几天发生的事儿,刘挽应一声表示知道。


    “若是不舒服想躺就躺着。有事吩咐人。”从来没有见过刘挽这般无精打采的卫子夫不是不担心刘挽,无奈内外命妇入宫,本是年前定下的事,有万千的理由,卫子夫都不能放下不管。再三叮嘱人照顾好刘挽,卫子夫才离去。


    一旁伺候的人给刘挽收拾,洗漱更衣,刘挽的精神才好些。华柬来禀,“长公主,冠军侯来了。”


    刘挽乍一听立刻精神起来,“他还敢来,我正要找他算账。”


    这辈子滴酒不沾的刘挽,有上辈子的记忆,从前的她是半点酒都不能沾的,虽然在很多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刘挽确实是对酒过敏,但凡喝一点,哪怕入了口,即入即醉。


    话不多说,刘挽立刻往外走,寻霍去病算账去。


    等在外头的霍去病见刘挽走出来,一照面脱口而出道:“可算醒了。”


    额,听着霍去病庆幸无比的语气,刘挽心里那股气都不好发作出来了,“让人给我”


    “我错了,我错了,下回我再不拿你试药。”霍去病毫不迟疑的截过刘挽的话,刘挽何许人也,马上懂得霍去病话中之意,无非是不让人知道刘挽真正的软肋所在。


    行,刘挽扫过霍去病一眼,透着审视问:“下回还敢吗?”


    霍去病低下头道:“哪敢啊。你一睡三天,陛下,舅舅,姨母都把我骂了一个遍。”


    想霍去病何尝不是忧心了整整三天,任是他也绝对没有想到刘挽喝酒的反应如此之大,哪有人才喝一杯酒,不对,霍去病看着刘挽吐出来的,那酒都没喝下去呢,刘挽倒好,一睡三天,谁能觉得刘挽喝那么一口酒能醉上三天。


    偏刘挽愣是睡了三天,霍去病都担心坏了,生怕刘挽有个好歹。


    听说刘挽醒来,霍去病第一时间跑过来,倒是有人提醒他,他和刘挽都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亲密往来。男/女之别,莫要落人口舌。


    霍去病倒不是说不在意规矩,不懂得那些规矩的意义何在,一想他又没有跟刘挽单独相处,甘泉宫里人来人往,他只要不像以前一样往刘挽的房间去,谁又能挑毛病。


    看到刘挽站在面前,完好无损,霍去病高兴得很。


    “还难受吗?”霍去病观刘挽的精神并不好,伸手探过刘挽的额头,再比照自己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霍去病稍松一口气,刘挽无奈道:“得再缓几天。我的脑子都没有醒。”


    “那你回去躺着?”霍去病很是担心,刘挽摇头道:“不能再躺了,要是再躺下去我怕是更糊涂。起来走走跳跳,醒醒脑会好得快一点。”


    自个儿的情况刘挽清楚,别想着其他了,起来多走走,让脑子慢慢的醒过来,继续的躺下去对刘挽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帮助。


    霍去病担心的打量刘挽,怎么看怎么不放心。


    刘挽注意到他的视线,重重的点头道:“我真的没事儿,表哥放心。前头热闹,你怎么不往前面去?”


    刘彻大宴天下才子,无非是想让天下的才子知道,他这个皇帝非常的重才。


    嗯,挺好的,刘挽巴不得刘彻重才。


    霍去病扫过刘挽一眼道:“你都没醒,我怎么能往热闹的地方去?你既然醒了,又不想躺着,我们去太液池?舅舅也很是担心,没有亲眼看到你怕是不会安心。还有陛下。”


    难为在霍去病的心里能想得起刘彻,额,也不对,刘彻肯定是在霍去病的心里的,相比之下卫青应该靠前一点对吧?


    刘挽眼波流转,脑子也开始转起来。只是脑门有些痛。


    “去,去吧。”刘挽揉了揉脑门,她放松放松,最近几天少动脑吧。


    霍去病有些担心,“怎么反应如此之大。”


    收获刘挽狠狠的一瞪眼,“人各有异,岂能一概而论。”


    霍去病无奈之极,“那还去吗?”


    “去。走吧。”刘挽也不乐意呆在屋里,出来吹吹冷风,看看人,没准可以有助她醒酒。


    霍去病应一声,在前走路,不时的回头注意刘挽,刘挽一副没精神的样儿,好在路走得挺稳,没有乱来。霍去病小心的盯着刘挽,很是担心她不注意看路,谁让刘挽此时的状态跟那喝醉的人并无区别。


    远远的便听到太液池传来一阵阵叫好欢呼声,可见那里头有多热闹。


    刘挽不禁反问:“都在玩什么?我记得是从昨天开始的吧?”


    设宴的事儿刘彻早让人安排,日子也是早定下的。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霍去病如是答来,刘挽感慨道:“有什么彩头?”


    走到台阶下,刘挽稍稍一顿,霍去病伸出手自然而然的牵起刘挽,刘挽脑袋确实不太够用,伸出手由霍去病牵着往上,嗯,不怕摔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人瞧着这一幕,心里想的是让人看见了,这可怎么解释?


    “彩头多了,都是陛下私藏的好宝贝,青玉案,木马流牛,仕女灯。你上去瞧瞧,要是有喜欢的我去给你赢回来。”霍去病牵着刘挽缓行,半点不着急,等走上最后一个台阶,才松开刘挽的手。


    “我想要的我自己去赢,不麻烦表哥。”刘挽是那种需要别人出手相助才有可能赢得才头的人?所谓君子六艺,刘挽又不是不会。


    霍去病补充道:“你眼下浑浑噩噩的样子,我不是怕你发挥不稳定?”


    刘挽瞥过霍去病,自信满满的昂起下巴道:“仅如此,我也足够赢他们。”


    霍去病闻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刘挽自信狂妄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叫人喜欢。


    “冠军侯,长公主。”刘挽和霍去病说话这一会儿的功夫,旁边的人都连忙见礼,算是把里头的人都惊动了,上座的刘彻一眼瞧见他们即招手道:“来得正好,过来。”


    刘挽和霍去病都朝刘彻作一揖,缓缓走向刘彻,一左一右自有人为他们取来蒲团让他们坐下。刘彻注意到霍去病和刘挽都不约而同的穿着一身的红衣。


    本就俊美的一对人儿,在红衣的衬托之下,明眸皓齿,朝气蓬勃,谁不得感慨一句世间少见。刘彻想啊,等他们两个大婚的时候,一定更好看。


    第312章 谁赢谁得指挥权


    刘彻怎么看两人怎么般配, 心里想的是,得何时才能让两人懂事呢?


    相较于刘彻的发愁,刘挽和霍去病都不怎么在意这点小事。大过年的嘛,都想着喜气喜气, 霍去病被押着穿上喜庆的红衣, 刘挽一副没清醒的样儿, 怕是连自己穿的什么衣裳都不知道呢。又怎么会知道刘彻满脑子的想法。


    心里不是没有忧愁的刘彻随后注意到刘挽的精神不太好, “怎么?”


    “脑袋没醒。”刘挽如实而答,这种事情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别问她原因, 她不知道。


    刘彻伸手抚过刘挽的头, 确定刘挽并无发热方才松一口气, 刘挽反应过来,好嘛,都怕她不小心病了。好在她的身体算是不错,没病。


    刘彻道:“既有不适, 该多休息。”


    “越休息越糊涂, 我出来走走,顺便让父皇看看我,可以放心。”刘挽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话,哄刘彻高兴吗?


    果然,刘彻道:“你一躺几天,确实让人很操心, 醒了就好。”


    话说完刘彻指了前面正在比作诗, 也有在比投壶的人道:“瞧瞧, 这都是我大汉的才子。如何?都是人中龙凤吧?”


    刘挽睁眼看了看诚实的评价道:“父皇, 论相貌, 舅舅,表哥,万里挑一;论才干,何所谓才?得看父皇是想要只会做文章,写得一手好赋的才,亦或者是治国安天下的才。要说人中龙凤,父皇是,舅舅和表哥是,他们,孩儿所知不多,不予置评。”


    一句不予置评反倒让刘彻笑了,指着刘挽道:“不是说脑袋没醒,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额,刘挽侧过头如实答道:“不知道,话脱口而出,都不用动脑吧。”


    再一次逗得刘彻笑了,不用动脑之下刘挽都能说出那样一番让人无可反驳的见解,这脑子得多好使。


    “父皇,我是想醒醒脑,您也别总想为难我。我脑门疼。”刘挽冲刘彻撒娇,没理由她不舒服某个当爹的都不知道心疼心疼她。


    “这么多才子,个个都相貌堂堂,你没有看中的?”刘彻这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扫过霍去病,他倒要看看霍去病会是怎样的反应。


    霍去病听着刘彻的话,视线落在一屋子的人身上,似乎在顺着刘彻的话想,到底哪一个能配得上刘挽呢?


    这个问题叫刘挽呆呆的望着前方道:“父皇,论相貌,有几人能出舅舅和表哥左右?不过,要是能有像舅舅这样的好男儿,相貌好,性格好,为人谦和,懂进退,那才是真好。”


    刘挽说着话望向自家的舅舅,嗯,找男人该找像卫青这样的!省事儿,不怕后续有麻烦。


    可是,刘彻万万没有想到刘挽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不是,刘挽喜欢的是卫青这样的男儿?


    “泰永所言甚是。舅舅多好。”霍去病本来扫过在场所谓的才子都在想,他们配刘挽,他们配得上刘挽吗?听到刘挽的话,霍去病认同无比,卫青是他们的舅舅,天下仅此一个,要是能再有一个卫青,可以一试。


    刘彻


    两个都不开窍的!


    有心想让两人想想彼此,不料他们竟然都觉得卫青挺好!


    卫青好当然是好的,可是那跟他们两个有关系吗?


    “不对啊!父皇,表哥都说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在我这儿,我跟表哥一样,匈奴不灭,才不要成家呢。我要向表哥学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刘挽连忙补一句,她怎么被刘彻套进去了?她才多大的人,刘彻真动心要把她嫁出去了?不不不,不可以,她才不要。她成的哪门子的家,嫁人是好事吗?嫁人烦心的事多了,她眼下要忙的事多着,哪里有心思谈情说爱?


    刘彻!!!


    到了此时此刻,刘彻是真想把霍去病和刘挽的嘴封起来。


    不能说刘彻没有半点的不高兴,毕竟他们心心念念的都是灭匈奴,灭匈奴好啊,多好来着,可是,刘彻道:“成家也不耽误你们灭匈奴。”


    “才怪。”霍去病和刘挽异口同声的回答,霍去病补充道:“请陛下准臣不念私情,一心报国,不灭匈奴,绝不提成婚之事?”


    刘挽得重点头附和道:“国未宁,谈以为家。我才不要嫁人。”


    不是,刘彻想说的是,你们两个成了家一起灭匈奴不好吗?


    终究刘彻没把话说出口。


    瞧着两人一脸坚定,没有半点要改主意的意思,刘彻无奈的挥手道:“行,你们好样的。”


    一心只有灭匈奴,肯定是好样的啊!


    刘彻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跟他们两个一样,不过啊,仅他们两个。偏刘彻恨不得赶紧把他们凑一块。


    以前觉得他们两个小,又都是心系家国,心无旁骛的人,不懂所谓的情爱,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总是有的。


    两人亲密无间,志同道合,又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想必到了一定的年纪,很多事情都会水到渠成,因此刘彻由着他们,从不点破。


    由啊由啊,霍去病十九了,刘挽十四了。谁家孩子到这样的年纪不是情窦初开?结果怎么着,看看两人分明各自相知,也都最了解对方,偏他们看着彼此怎么都没有那点情谊。再听听他们的话,得,依然不开窍!


    不是,他们为何依然不开窍呢?


    两人男的俊女的俏,听听刘挽对霍去病的夸赞,相貌是万里挑一,能力卓绝。霍去病,霍去病怎么看待刘挽来着的?


    刘彻突然意识到一点,或许突破点最后得落在霍去病的身上。


    比起霍去病一心只系于灭匈奴,刘挽肩上扛的事儿更多,既然更多,更没有时间想所谓的男/女之事。加上一个霍去病也不想,不开窍的人凑在一块能开得窍?


    不行,让刘挽开窍会很难,让霍去病来,刘彻的视线落在不发一言,专心干饭的卫青身上。卫青感受到刘彻的视线,稍稍一顿,随后又反应过来,迎向刘彻,有事儿要他干?


    刘彻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卫青说出他的打算,私底下,私底下再说。


    按下心中那份着急的刘彻,指着霍去病问:“你去跟他们比一比。”


    “陛下,臣不缺宝贝。”霍去病突然被下令,直接告诉刘彻这一件事。他不缺东西,何必跟人抢呢?


    刘彻道:“没有一样入你的眼?”


    “承蒙陛下多年厚爱,臣不缺。”霍去病没有说的是,刘挽每月给他的分红,他得的宝贝都快没地方放了,因而好几年前霍去病告诉刘挽,分红放在刘挽那儿,刘挽有用即用,他的宝贝够多了。


    确实没少给霍去病赏赐的刘彻一滞,视线落在刘挽身上,霍去病直接问:“泰永,有你想要的宝贝吗?想要哪一个我给你赢回来。”


    刘彻听着这话觉得,看吧,霍去病心里定是有刘挽的,处处想着刘挽,可是,你怎么就不想把刘挽娶回家呢?按现在这样宠着护着刘挽,名正言顺,不好吗?


    “不要。我想要会自己赢。又不是斗不过他们。”刘挽再一次拒绝霍去病的好意,霍去病心思一动问:“我们来比一比吧,投壶如何?谁要是赢了,下一回出击匈奴听谁的?”


    咦,此话落下刘挽马上来精神了,霍去病和刘挽对视,自不会错过刘挽闪闪发亮的双眸,看,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刘挽,哪里能是刚刚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你们两个,这件事由你们说了算?”刘彻一顿,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件事情由他们两个说了算的?难道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霍去病和刘挽对视一眼,霍去病作为一个上过战场的过来人不得不提醒刘彻一句,“出击匈奴,再多的计划都比不上临场的变化,随机应变才是打赢匈奴的根本之道。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嘶,敢当着刘彻的面说出这句话的霍去病,真是不怕死。


    没想到刘彻不以为然的道:“好一句随机应变,对付匈奴,他们是不会站着等我们去打的,确实要懂得随机应变,否则我们定要输的。”


    “比吗?”霍去病的视线落在刘挽身上,询问刘挽要不要比一比?


    刘挽立刻兴奋道:“来,比就比。”


    投壶呢,比的正是准头。刘挽岂能不跟霍去病比的道理。


    “来。”霍去病喜欢看到刘挽精神抖擞的样子,什么不宜多动脑子,刘挽动脑子才会有精神。


    看眼前的刘挽,哪里有半点刚刚怏怏的样儿,刘彻看在眼里觉得,不错,倒是一个好法子,至于将来到了战场上谁听谁的,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刘彻相信无论是刘挽亦或者霍去病,一但到了战场都会做出对大汉最有利的选择。两个孩子相互间的玩闹罢了,随他们去。


    卫青本来想喝斥霍去病的,战场上的事岂能用来打赌,刘挽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霍去病如此和刘挽打赌,没想过传扬出去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吗?


    结果刘彻一副看戏的态度,明摆着由着两个孩子随便闹,卫青能如何?


    无可奈何的卫青狠狠的瞪了霍去病一眼,想的是一会儿该怎么教训他才好。


    第313章 行刺


    霍去病和刘挽要玩投壶, 一看他们摆壶的位置,霍去病和刘挽脸上都露出嫌弃。


    “胜之不武。”刘挽如是道来,霍去病道:“蒙眼双投,按眼下投壶的规矩, 投壶之时, 箭杆跃出, 抓住重投, 可以一连投百余次。我们要是也那么玩,怕是能玩上一两日。我们跟他们比不一样的, 只管比投入壶中箭落不出, 谁的箭出壶算输。”


    既然等闲的投壶没有难度, 好说, 换一个方式来。反正他们两个比的再怎么难,他们两个又不是吃不消。


    “好。”刘挽觉得这个好。


    “十箭分胜负。”刘挽指向一旁的箭,一人十支,双手同投, 正好五次。霍去病补充道:“一起, 且看谁更快更准,那算谁赢。”


    轮着来没有意思,得一道,一起才好玩。


    刘挽摊手表示来呗,马上来。


    “给他们两个蒙上眼睛,站在现在的位置, 壶放在正面, 看他们两个表演。”刘彻喜欢各种玩, 更喜欢有人想出各种不同的玩法, 越有难度, 越好玩的最好。


    霍去病和刘挽两个,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刘彻看在眼里十分的欢喜,一点都不介意他们两个显露浑身的本事。


    他是巴不得向天下人昭示,瞧,这就是他教出来的人,文武双全。哪怕是玩都能玩得无人能出其左右。


    “陛下为我们见证。”霍去病笑眯眯的迎向刘彻,希望刘彻可以为他们见证。


    刘彻爽朗的道:“好,朕给你们见证。”


    卫青不得不承认,霍去病和刘挽陪在刘彻的身边,刘彻的心情都要好上许多。


    各自有人给霍去病和刘挽蒙上眼布,本来在下方各显本事的人们,听说刘挽和霍去病比起投壶来,好奇的探头看清壶的位置。得,都快到门了,三四十米的位置,又是蒙着眼睛,等闲人谁敢挑战,怕是要丢尽脸面。


    “给他们敲一敲壶,好让他们知道壶的位置。”刘彻聪明的先一步给霍去病和刘挽安排起来,否则他们怎么知道往哪儿投。


    下方两位内侍各自上前,往壶上轻轻一敲,霍去病和刘挽的耳朵都动了动,刘彻但问:“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霍去病和刘挽异口同声答来,刘彻道:“开始。”


    话音落下,刘挽和霍去病再一次同时从侧边拿过双箭,一道投出去,叮咚的几声响,四只箭稳稳的落在壶中,甚至连跳动都不曾。


    若是以箭跃出可反复继续投壶,箭跃出是好事,但是刘挽和霍去病现在的规则是箭不出壶呢,越稳是越好。


    紧接着两人再次投箭,不过,两人的箭在半空突然撞上,看得出来,两人都有心把对方的箭打下来,毕竟各自的本事他们都有数,单纯的一比,压根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压力,要是不想让对方赢,得逼得对方出错。


    瞧,两人又想到一处了。


    下一刻,眼看箭要落入壶外了,突然又两只箭投来,各自打在箭上,众人可以看到箭都不约而同的落入壶中,依然稳稳当当。


    但这一出眼看箭都要落地了,突然一变,看客们都以为他们要输了,结果两人早有准备,对方会出哪一种招式,他们都有防备。


    两人各自的四箭都落入壶中,一阵拍掌叫好声响起。


    “小心思不少。”霍去病和刘挽一波操作,刘彻一个旁观者评价一句。两人都置之不理,胜负未分,并不是说话的时候。


    两人待要继续拿箭,刘彻突然冲一旁给他们拿箭的人招招手,让他们把箭拿过来,两个内侍不敢不听,赶紧走过去,两人手上一空,刘彻道:“你们每人剩下四支箭,看谁抢得快,投得快。”


    话音落下,刘彻拿起那八支箭往天空一掷,刘挽和霍去病听声而辨,出手待要抢过箭,察觉到对方的位置,刘挽一脚踢向霍去病,想着逼退霍去病,霍去病以手挡下,同时双手拿下四箭。刘挽也不遑多让,四箭在手,霍去病待要掷出,刘挽伸手一挥,将霍去病的动作拦下,同时也想朝壶掷去。


    那不能,霍去病能让刘挽抢个先吗?她能拦得霍去病,霍去病双手一拖,逼得刘挽不得不回防,箭是丢不出去的。


    行,不打上一架是投不出去了。


    “陛下。”刘挽和霍去病你来我往的过招,谁都不让着谁,看在眼里的人都不禁唤上一声,请刘彻出声喊一喊呢,在刘彻的跟前打起来,倒也不怕伤着刘彻。


    没想到刘彻看得津津有味道:“不妨事,让他们打。”


    最先挑事的都是刘彻,刘彻纯纯要他们争啊斗的,多有意思?两人都是相貌出众,武艺高强者,看他们打架甚是赏心悦目,刘彻压根不担心他们会伤着自己。


    霍去病和刘挽过招归过招,最后发现了,双箭出很难,得防着对方,一手防,一手投一箭,这个事儿可行。刘挽最先投入第七箭,霍去病啊的一声,下一刻他也投出第七箭,结果刘挽顺势投入第八箭,霍去病不遑多让,双箭于一手,稳稳投入壶中,这下他手里只有一支箭,只要他先刘挽投进壶中,算他赢了呢。


    刘挽纵然眼睛被蒙了,耳朵灵敏着,非常清楚局势。不行,她得赶紧把箭投出去,断不能让霍去病赢了。


    心里盘算着,刘挽和霍去病又打了起来,打啊打啊,谁都不能给对方再出箭的机会,否则对方一准要赢。


    到了最后的关头,刘挽和霍去病打得更认真。


    满堂的人旁观者很是尽兴,投壶能投成这样,果然得是有本事的人比试起来才最好看。无人注意到,周围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向刘彻靠近,距离越来越近,周围人连同刘彻都全神贯注的旁观刘挽和霍去病比试,完全不觉有异。


    可是,打斗中互不相让的刘挽和霍去病突然停了下来,下一刻,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两人一道飞扑向刘彻,在刘彻都没有意识到眼下情况的时候,一左一右分别以手中的箭扎入在刘彻身边的两个陌生内侍的身上。


    “啊!”两声惨叫,大过年的,又是见了血,突变横生之快,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下一刻,刘挽一把拉过刘彻,霍去病同样护在刘彻身侧,两人异口同声唤道:“父皇,陛下,小心。”


    刘挽挡在刘彻的面前,数道微不可察的银针落在刘挽的身上,在那一瞬间,刘挽感觉身体变化,一旁有人唤道:“冠军侯。”


    霍去病同样护着刘彻,不过霍去病身上并没有中了银针,倒是手上,手上被扎了一针,所有人都可以看见,那银针所扎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黑了。


    刘挽闻声摘下蒙眼的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上前拔掉霍去病手中的银针,低头用力的将毒血吸出来。


    “泰永。”霍去病同样感觉不对,刘挽的动作太快,让他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让刘挽为他吸毒。


    “我身上都是银针。”刘挽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告诉霍去病眼下的情况。比起霍去病的情况,她危及多了。她不救霍去病,那谁救。


    “捉刺客。”卫青反应是慢半拍,事至于此,又是刺杀,又是飞针,分明是有人想置刘彻于死地。卫青一声令下,所有的卫士都涌进来,而且迅速的将刘彻围成一圈一圈护起。


    刘彻在刘挽一回一回的吸出霍去病身上的黑血时终于明白情况,赶紧的扶住刘挽,刘挽顾不上说话,直到霍去病手上的血呈现原本鲜艳的颜色,刘挽才停下动作道:“戈央,让戈央过来。我身上的针都别碰,有毒。”


    以身挡在刘彻面前的刘挽,将大部分的毒针都挡下了,霍去病可以说是把唯一的漏网之鱼也挡下,才让刘彻没有中针。


    而说完这句话的刘挽满头都是冷汗,刘彻和霍去病伸手想扶住刘挽,刘挽后退道:“别碰我,别碰,我身上的毒针,我不知道在哪里,让戈央来,让戈央来。”


    一声声透着痛苦的叮咛,刘挽再也支持不住的躺在地上,整个人都要缩成一团。痛是真痛,刘挽不禁在想,怎么会这样的痛,谁下手这么的狠,要刘彻的命。


    “戈央呢,戈央。”刘彻和霍去病都不敢动,只能赶紧叫唤戈央。


    戈央迅速的被弄过来,杏眼一睁,颤着声音道:“牵机引。”


    刘挽听得只觉得眼前一黑,牵机引,怪不得那么痛。


    戈央连忙摊开针包,往刘挽的身上多处扎下针,刘挽的情况看着有所好转,戈央为刘挽号脉,脸色惨白无血,刘挽道:“针都扎在我身上了,怕是全身都中了毒。”


    不错,正因如此戈央才会变脸。


    “陛下,快召医家的人进宫,牵机引之毒奴没有十成的把握。”戈央赶紧向刘彻建议,天下医家,他们汇集在一块,在上林苑内的都是有意开宗立户,教授弟子的人,有他们进来,一切都会有机会。


    “立刻去上林苑请医家的人进宫。”刘彻根本没有犹豫,一声令下,戈央望着刘挽身上的银针,断不会错过那些毒针细如发丝,如果不是刘挽提醒,怕是


    “针上都是毒,你别乱碰。”刘挽提醒戈央,将刚刚从霍去病身上拔下来的针亮给戈央看,刘挽拿针的手同样黑透了,而此时刘挽吐了一口血


    第314章 试一试


    “泰永。”刘彻和霍去病唤一声, 戈央阻止道:“陛下,冠军侯,长公主身上的须针太细,上面都是毒, 一但不小心碰到, 都有可能中毒, 请陛下和冠军侯切莫上前。”


    话说着, 戈央赶紧拿出一块帕子,想着将刘挽身上的针拔下来。


    刘挽阻止道:“放着, 我来。”


    “长公主。”刘挽的情况相当的不好, 脸色阵阵发白不说, 额头都是汗。


    可是刘挽身上的针有剧毒, 谁要是碰了是有可能要中毒的。


    刘挽说干,既将胸/前位置的针一根一根的拔下来,全都放在戈央的帕子上。


    “陛下,刺客都已拿下。”卫青刚刚去拿刺客。周围有人护卫刘彻, 霍去病和刘挽都在, 不会再有人有机会出手。他必须得去将刺客拿下,否则让他们逃出去,未必不会再生变故。


    捉了人回来看到地上的黑色血迹,刘挽脸色难看,卫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把他们关起来,交给张汤, 给朕查, 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朕定要弄清楚, 他们到底是谁。”刚刚若非刘挽和霍去病反应快, 瞧一旁倒在血泊中的内侍,再看看刘挽身上如同细发的须针,刘彻此刻怕是性命不保。


    好,好啊,敢要他的命,尽可试试他们担不担得起后果。


    卫青立刻去安排,目光扫过刘挽,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心。


    “陛下。”卫子夫姗姗来迟,第一时间要扑向刘挽,刘彻将人拉回来道:“别上前,小心毒针。”


    霍去病此时在追问戈央,“除了用针没有别的办法吗?”


    刘挽此时针拔得差不多了,一手按在戈央的手上道:“戈央,我有很多事没做,不能死。”


    戈央连忙道:“牵机引是剧毒,如果不是多年来长公主让奴想方设法提高身体的抗毒性,旁人中了牵机引此时早已命丧黄泉。长公主,奴从来没有解过牵机引。”


    因为自知不成,戈央才会请刘彻赶紧把医家的人弄进宫。


    “不成,又开始痛了。戈央,把上回,上回你说要让我放一放再试的毒给我,拿来。”刘挽捏紧戈央的手,让戈央赶紧的把她要的东西给她。戈央惊恐的道:“长公主,那是剧毒。”


    刘挽痛得青筋都出来了,“我知道是剧毒,我也知道我现在中的是剧毒。牵机引,我知道结果。你听话,把毒药拿出来。你的针控制不住毒素的蔓延。”


    戈央看着刘挽痛得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该听刘挽的,可那样的剧毒谁敢保证对刘挽的身体不会有伤害,戈央摇头道:“长公主,以命相搏不可取。”


    “我要是不搏连命都没有了。表哥,药在她身上,帮我拿。”刘挽没有力气去抢,她可以让霍去病帮她。霍去病本来心急如焚,听到刘挽的话,根本不曾犹豫,上手夺过戈央死死捂住的腰包,迅速从其中拿出一瓶东西,一闻上面的味道,霍去病伸到刘挽的面前问:“是这个吗?”


    刘挽重重点头,痛得她身体都要弓起来了。


    “没有别的法子?”霍去病问刘挽,刘挽重重点头道:“是,没有别的法子。牵机引是剧毒,再由它发作下去,我会死。”


    霍去病一听不加思索的将瓶里的药倒入刘挽口中,饶是戈央想伸手去拦都来不及。


    “冠军侯。”戈央心急如焚,霍去病冷洌的道:“我不相信你们,我相信泰永。”


    话说着一把将刘挽抱起,冲刘彻道:“请陛下催医家的人火速进宫。”


    刘挽这会儿的情况非常的不好,她被霍去病抱在怀里,声音很轻的道:“我要是,要是没能撑过去,表哥定要长命百岁。看我就知道了,他们批的命都不准的,事情根本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以后,我娘,卫家,都靠表哥了。”


    “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会死。你才多大,你还没有去打过匈奴,我们小时候一起发下宏愿的,将来我们要一起去荡平匈奴。匈奴其实不难对付,只要我们比他们快,他们只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你的兵,你的女兵呢,你不想看看上了战场她们会不会一样的厉害吗?你不想看一看,你要改变的事情能不能改变?泰永,你想做的事我们帮不了你,也代替不了你。将来的卫家,得靠你撑起。”霍去病一路走,一路在刘挽的耳边犀利的提醒刘挽,没有人可以代替刘挽,她想做的事,请她努力的活下来,自己去做成。


    刘挽笑了,“看,我真的有很多事的没有做,所以我不想死。”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帮陛下挡下?”霍去病知道刘挽所言句句皆是真心,然而不得不提的一点是,刘挽刚刚挡在刘彻面前时但凡有一丝犹豫,针都落不到刘挽的身上。


    “那表哥为何要挡?”何止是刘挽挡了,霍去病何尝不是挡了?


    霍去病没有回答,刘挽轻声道:“你视我父皇如父,那是我的父皇呢,我怎么可能不挡。”


    连霍去病都没有犹豫去做的事,刘挽更不会犹豫。


    “表哥,我有些困,你一会儿叫我,叫我。”刘挽浑身无一处不痛,比起方才的痛,此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刘挽再也撑不住的昏死过去。


    “泰永。”霍去病心急的停下,戈央小跑上来,“冠军侯,快抱长公主回去,奴用药浴,尝试看看能不能拖上一拖。”


    停下的霍去病加快脚步往甘泉宫的方向奔去,身后到底刘彻和卫子夫有没有跟上,霍去病根本顾不上。


    戈央更快的让人准备一应药物,甚至让人在刘挽的屋里架起火来烧,这样一来刘挽的院子怕是得要重新修缮了。霍去病让她们只管想法子救刘挽,别说只是修缮一处院子罢了,纵然是拆下整个甘泉宫,只要能救刘挽,都不会有人迟疑。


    戈央赶紧将霍去病赶出去,霍去病岂能答应,不想戈央道:“要泡药浴,须得将长公主身上的衣裳全都脱下来。”


    霍去病想呆,他能呆吗?


    不得不出去外头等着。


    戈央赶紧让人将刘挽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好在刘挽将毒针全都取下,剩下的是戈央扎在刘挽身上的针,万幸霍去病抱人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碰到,此时戈央又继续往刘挽身上不断扎针,再让人往水里添药。


    外面的情况如何戈央管不上,直到医家的人都踏入刘挽的屋子,一个个都无二话,上去给刘挽把起脉来,没有错过刘挽虽然痛昏过去,人活着的事儿。


    戈央赶紧把刘挽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医家的人们,几位都继续往刘挽的药水里又加上好几样东西,最让戈央不能忽视的是,那有不少的毒物。


    “万幸这些年长公主一直让你让她试毒,否则她所中的牵机引足以取她性命,等不到我们来。你让长公主服下的毒?”医家对新奇的东西充满好奇,戈央给刘挽服下的毒药看起来像是保住刘挽的一条命了。


    “是在朔方时,长公主让我尝试调出来的,本来是为长公主准备,长公主说,她身上对各种毒物抵挡性不够,得要加强。我怕毒性太强,不敢让长公主尝试。方才长公主为牵机引发作折磨,让冠军侯给她服下了。”戈央想到刘挽的当机立断,她不想服都不得不服,怎么有人能如此的果断,那是她的命。


    “好在有此毒。”一群人都万分的庆幸,牵机引是何种毒,他们都不敢轻易去碰,但中了牵机引的人没有一个不死。刘挽也知道这回事,故而才让戈央不要犹豫,赶紧把另一个毒药给她。


    吃那份毒药或许有一线生机,由牵机引发作,刘挽必死无疑。


    “可现在怎么办?”戈央在回来后给刘挽把脉也意识到这一点,万分庆幸刘挽的当机立断。可是两种毒在刘挽的体内并未达到一定的平衡,甚至可以说是争斗起来,刘挽正因为两种剧毒的抗争才会昏死过去,问题并未解决。


    “长公主还活着,大可一试。”最坏也不过一死,刘挽活着他们才有机会救人。


    戈央不能说他们说得不对。


    “事到如今除了不断尝试,再无他法。”都到这个地步了,除了尝试确实再没有别的法子,医家的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安夫人。”这时候一阵轮椅的声音传来,安夫人叫人推着进来,医家的人都和安夫人非常的熟悉,态度极好的见礼。


    安夫人颔首,有人推着她到刘挽的跟前,“我们这位长公主也是多灾多难。”


    “夫人亦精通医术,不知可有法子解牵机引之毒。”有人想起安夫人医术高明,他们如今都头痛着呢,不知安夫人有没有好法子。


    安夫人为刘挽号脉,不号还罢了,一号脉安夫人道:“你们都是国手,长公主的情况你们都比我清楚。要想救长公主的性命,极是不易。”


    确实如此,牵机引之毒,换成别个人命都没有了。


    “须得想想法子。”没有人舍得刘挽死,刘挽存在给了医家人多少帮助,医家的人不为自己,为天下也不能让刘挽出事。


    “既然以毒攻毒能保全长公主的性命,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不如再加一味毒,或许能让它们在长公主的体内达到平衡。”安夫人出主意,戈央反问:“万一适得其反呢?”


    安夫人望向戈央道:“一死而已。”


    第315章 是福?


    戈央想说, 刘挽不该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又该死呢?不过是无能改变罢了。


    关系刘挽的性命,安夫人提出的办法或许有一线生机,对医家的人来说, 他们是不敢轻易做下如此决定。


    安夫人既提出来的, 她自去同刘彻提及。


    “牵机引的毒性之强, 陛下有所耳闻, 旁人沾之即死,长公主中毒颇深, 若非果断以毒攻毒, 撑不到现在。眼下长公主的情况并未好转, 不想办法, 长公主最终难逃一死。”安夫人冲刘彻说明刘挽的情况,让刘彻知晓此时的刘挽危急万分。


    卫子夫摇摇欲坠,颤着声音问:“敢问夫人有没有救泰永的办法?”


    “有,继续以毒攻毒。成, 往后长公主不畏任何毒药, 不成,长公主死。”安夫人并不绕弯子,刘挽的情况本来只有生死两个结果,试一试或许有一线生机,不试,刘挽必死无疑。


    霍去病激动往前, “陛下, 不能不试。”


    有一线生机在怎么能不试。


    “夫人有几成把握?”刘彻捏紧手问, 安夫人道:“一成。”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安夫人竟然只有一成的把握。


    刘彻都撑不住的站起来道:“才一成的把握, 夫人是在说笑吧?”


    “陛下想听的并不是假话,一成的把握都是因为那是长公主,换成旁人回半成都没有。”安夫人似是完全感受不到刘彻眼中的寒意,不紧不慢向揭露刘彻一个事实。


    牵机引之毒本来无解,刘挽没有当场死去都是福大命大。


    霍去病看了一眼左手背上的黑点,如果不是刘挽及时将毒吸出,霍去病现在怕是


    “陛下,早下决断还有一成的把握,拖得越久,成功的可能越小。”安夫人见刘彻来回的跺步,迟迟没有开口,出言提醒。


    “用,马上去用。”卫子夫眼瞳放大,说出的是再果断不过的话。“试,泰永有一线可能,不试,一点都没有。夫人去用药,立刻去。”


    刘彻在犹豫什么卫子夫管不着,她只知道有一丝的可能能够让刘挽活下去,她都要去尝试。


    安夫人看向卫子夫的眼神透着欣赏,作为一个母亲,卫子夫在有时候比刘彻要果断。


    “用药吧。朕盼你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刘彻半眯着眼睛透着危险的望向安夫人,安夫人道:“陛下早已知晓真假不是吗?”


    丢下此话,安夫人转动轮椅往刘挽的院子去,卫子夫跟上道:“我,我陪着泰永。”


    安夫人没有拒绝,卫子夫进入屋内,戈央一愣,众人都一道福身见礼,卫子夫道:“都不必多礼,我只是想来看看泰永。你们不必理会我。”


    刘挽痛得昏死过去,泡着药浴满头都是汗。


    “陛下让我们一试,给长公主服下。药汤再加几味药进去。”安夫人拿出一瓶药,随后说出好几样药名,一众人分别准备,但给刘挽服药一事,没有一个人接过。


    安夫人扫过众人,其中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媪道:“夫人,长公主待我们礼遇有加,我们知道此药的药性,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


    都是医者,谁能不知道刘挽眼下的情况极其危急,一个不慎,给刘挽服下此药,或许会要了刘挽的命,他们谁都过不去这道坎。


    安夫人待要开口相劝,卫子夫上前接过道:“我来。”


    那一刻的卫子夫手都在颤抖,安夫人没有说话,卫子夫走到浴桶前,连着用了好几回劲,才将瓶塞打开,本以为卫子夫会有所迟疑,没想到拔开瓶后卫子夫直接将药给刘挽灌入,这时候才开口道:“泰永,泰永一定能撑过来的是不是。娘等着你,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加药。”安夫人没有理会卫子夫的话,吩咐一旁的人纷纷动手。


    “啊。”刘挽痛得似是醒了过来,发出一阵呻/吟。所有医者都连忙上前,将卫子夫挤了出去,放血的放血,扎针的扎针,刘挽的痛呼声一回的传出,好几次刘彻和霍去病都想冲进来了,被安夫人安排的人拦下了。


    卫长公主和刘嘉守着刘据,刘据听着刘挽痛呼声哭着问卫长公主道:“大姐,二姐会不会有事?二姐,二姐”


    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卫长公主抱住刘据道:“你二姐会好好的,她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她知道,她知道要是她不在,将来不定会有多少人欺负我们。她不会有事的。”


    刘嘉望着刘挽院子的方向,没有说过一句话,可她眼中流露的恨意,让人不敢直视。


    卫长公主并非没有察觉刘嘉的情况,眼下并非细说的时候,只能盼着刘挽一定撑过来。


    好在,直到天大明时,安夫人出来,给等了一晚上的刘彻和霍去病一个肯定的答案,“陛下放心,长公主熬过一劫,人已无恙,因祸得福,此后百毒不侵。”


    刘彻大喜,“只要泰永平安一切都好。”


    是不是百毒不侵,并不重要。刘彻庆幸于刘挽平安的活下来。


    如此好消息刘彻命人立刻传出去,卫青人在宫外,整夜难安,当听到刘挽平安的消息时,终于坐下来了。


    “陛下大喜,将军大喜。”刘挽活下来,对大汉是莫大的幸事,谁能不庆幸。


    卫青露出笑容,平阳长公主走出来道:“活下来的泰永,从今往后无人能比及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喜可贺。”


    生死关头,刘挽和霍去病以身相挡那要取刘彻性命的毒针,刘彻会永远记住。饶是平阳长公主也不得不承认,刘挽是真为刘彻豁得出性命。所以,败给这样的人,平阳长公主不冤。


    卫青回头望向平阳长公主,张了张口想说话,最后又咽了回去。


    “我要进宫看泰永,你去吗?”平阳长公主并不在意卫青的态度,反而向卫青发出邀请。


    卫青立刻起身道:“进,等我收拾一下。”


    此时宫里随着刘挽清醒,之前因为刘彻被人行刺而蒙上的阴翳皆一扫而空。


    刘彻过屋观刘挽一副精神抖擞,没有半点不适,问起一旁的戈央,“中毒后反应这样的好?”


    对啊,看着刘挽像是瘦了些,毕竟被毒素折腾,怎么样都不为过,可是刘挽吃得香,精神也极好,跟昨日昏迷不醒判若两人。


    安夫人不是说刘挽命悬一线吗?


    “毒解了。所谓毒,用药达到平衡,也可以转为对人体有益的效果。安夫人医术高明,非奴婢等所能比及。”别说刘彻惊讶,戈央何尝不是长了见识,原来是毒是良药,都在于平衡,用得好毒也可以救人。她从前狭隘了!


    刘彻依然不太放心的问:“确定毒都解了?”


    “陛下放心。”毒要不是解了,刘挽能是现在这样精神的样子?


    “不需要静养?”刘彻觉得十分神奇。


    “长公主想休息可以休息,不想休息可以不休息。”戈央小声回答。


    刘彻放弃了,转头冲刘挽问:“有何不适?”


    “嗓子痛。”刘挽回答,刘彻不吱声了,刘挽痛的时候喊得嗓子都哑了,不舒服没事,小命保全更重要。


    刘挽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道:“他们说以后我百毒不侵,百毒不侵。”


    作为一个关注自身情况的刘挽,既然让戈央给她想法子提高身体的抗毒性,意外的得到一个百毒不侵的结果,刘挽必须是高兴的。


    刘彻望着刘挽许久不语,“吃的苦你不提。痛了一天一/夜,小命都差点丢了。”


    “祸兮福所倚,天不欺我。”刘挽摆摆手完全不想回忆昨天痛得半死不活的相关记忆。张望四下没看到霍去病,刘挽追问:“父皇,表哥呢?他身上的毒没事吧?”


    一听刘挽提起霍去病,刘彻心里何尝不是暖暖的,不管是刘挽或者霍去病,在生死关头挡在他的跟前,不要他们的命也要护着他,刘彻记着。


    不过,对刘挽给霍去病吸身上的毒血的事儿,刘彻没能忍住的问:“你怎么想给你表哥吸掉手上的毒。”


    不加思索,刘挽即答道:“我身上扎满针,表哥中毒我怎么能不管。那会儿的我想,我哪怕死了不能让表哥死。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死。”


    对啊,要是真逃不掉非死不可,必须是一个人死也好两个人死的。


    刘彻张张嘴,刘挽捉住刘彻的胳膊问:“父皇别问那么多,您先告诉我表哥有没有事?”


    额,刘彻看得出来刘挽的关心,刘彻不得不先回答刘挽的问题,“无事,医家的人都看过了,亏得你及时将毒血吸出,毒素没有扩散。”


    刘挽顺了一口气,重重点头,“我也是,我都把毒血吸出来了,表哥怎么可能还有事。表哥怎么不跟父皇一道看我?我还以为表哥出事了。”


    控诉的眼神落在刘彻身上,好让刘彻知道她的担心。


    “一会儿人来了你问。”刘彻再次打量刘挽,两个默契十足的人,怎么都不开窍呢。


    “陛下,平阳长公主和长平侯来了。”刘彻又是一阵怨念时,华刻来报。刘彻起身道:“你休息着,朕去见见你舅舅和姑姑。”


    咦,刘挽听出刘彻话中的意思,没打算让平阳长公主见她吗?


    第316章 情愫


    眨了眨眼睛, 刘挽断不可能问出心中疑惑,乖乖相送道:“父皇慢走。”


    原本刘挽的房间因为烧火,得年后重新修缮才能住,一睁眼醒来, 摆设和先前一样, 不过方向有点不对, 刘挽想到变得百毒不侵的自己, 突然吩咐道:“去取点酒。”???听到刘挽的话,一个个都傻了眼, 酒?


    个个都不可置信的望向刘挽, 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刚醒就要喝酒, 你不是不喜欢酒?也喝不得?”霍去病的声音传来, 一身素白暗纹曲裾长袍的霍去病踏入院内,问出众人不敢问的话。


    刘挽唤一声表哥而答,“百毒不侵的我想试试看酒能不能喝。”


    语毕俏皮的冲霍去病眨眨眼睛,补上一句道:“也当是庆祝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想试酒的刘挽有一千个一万个让人没法儿拒绝的理由。


    乔娘无可奈何的取酒去, 霍去病坐在刘挽榻边问:“有哪里不舒服?”


    问的都是刘彻问过的问题, 刘挽摇头,霍去病突然不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挽,被盯着的刘挽初初无所觉察,后来发现霍去病眼神不太对,不禁摸了一把脸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昨天差一点你要死了。”霍去病的声音很沉重, 刘挽无所谓的耸耸肩道:“都是见过风雨的我们, 一点小事, 不足一提, 表哥, 都过去了。”


    霍去病张张嘴想问,刘挽在为他吸取毒血时想到什么,终是没有问出口。


    “表哥不用想太多。换成我,你要是知道你能救我,你会不救吗?”刘挽挥挥手想把压抑的气氛活跃起来,见霍去病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刘挽也怕霍去病心理有负担。


    他们表兄妹之间用不着分得那么清楚,今天刘挽可以为了救霍去病不管不顾,来日霍去病知道刘挽身处危险,也会不顾所有的救刘挽。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谊,是无人可比及的情谊,为何要多想。


    霍去病再一次凝望着刘挽,“可是泰永,我第一次知道怕。”


    这句话让刘挽半响不知如何回应。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强大,我可以保护陛下,也可以保护你,保护卫家。没想到”当看到刘挽痛昏过去时,霍去病才意识到,强大可以保护人,强大并非能够想要什么都可以的。


    “过去了,过去了。说来昨天的刺客是怎么回事?人捉到了吗?幕后的黑手呢?不把他们揪出来,我们不得安生。”胆敢派人行刺刘彻,两拨人,早有准备的黑手,不把人揪出来,谁不寝食难安?


    霍去病收敛方才凝重的神色,“舅舅将刺客全都拿下,交由廷尉府查查去了,想必很快会有结果的。”


    张汤的手段他们都知道,再硬的骨头落到他手里也不会有硬起来的可能。


    “长公主。”乔娘此时端着酒上前,刘挽招呼霍去病道:“朔方城的葡萄酒,尝尝。”


    乔娘将酒杯连同酒壶一道送上,并且给刘挽和霍去病都倒上一杯,红色的酒引得霍去病扫过一眼,刘挽道:“葡萄酒的酒瓶得另外改进,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瞧着,又是一杯好买卖。”


    作为一个生财有道的人,刘挽心心念念的都是挣钱。


    葡萄酒既成,哪能没有玻璃杯呢?


    可惜没有橡木桶,不易储存葡萄酒。


    霍去病不错眼的望着刘挽道:“你浅尝一口。”


    刘挽无奈的道:“尝一口或者是喝一杯没有区别。表哥,我大难不死,你高兴一点。我们之间道外的话不必提。否则你我多年的情谊都成了笑话。你要是再板着一张脸,一脸的沉重样儿,我不乐意见你了。”


    肆意张扬的霍去病最好看,现在这个板着一张脸,倍受打击的霍去病,太丑。


    霍去病同刘挽举杯道:“好,你我之间无需道外。”


    对的,不必道外,他们之间本不分你我。往后,生与死,他都会护在刘挽的面前。


    霍去病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刘挽赶紧昂头浅尝,酒的味道充斥舌尖,一个并没有尝过太多酒味的人,并不算喜欢酒的味道,小脸皱成一团,不算太满意的道:“真难喝。”


    “长公主,您这句话若是传扬出去,葡萄酒怕是卖不出去了。”乔娘提醒一句。


    刘挽嫌弃无比的道:“果然,我不是喝酒的料,以后敬谢不敏。”


    话说到这儿,刘挽想张口说,哎哟,没有入口即倒呢,她算是可以喝酒了吗?


    想到这儿,刘挽露出笑容,下一刻,咚的倒下。万幸霍去病一直关注刘挽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像上回那样倒下。在刘挽后仰时,迅速上前将刘挽抱住,无奈的道:“酒又不是毒。”


    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刘挽不过是觉得,她的身板都能百毒不侵了,兴许有些功能也会发生改变,比如对酒反应过激。


    可惜,刘挽没能如愿。


    刘挽一倒,双颊迅速染上红晕,乔娘本以为霍去病要将刘挽放下的,不料霍去病突然紧紧的抱住刘挽,低头端详刘挽许久都没有松开。


    乔娘想提醒霍去病,男/女有别,刘彻哪怕让霍去病进刘挽的闺阁,霍去病当守礼数,话到嘴边,想到刘挽这几天发生的事,霍去病抱着刘挽的事谁没看见,谁不知道。


    提醒,提醒,刘彻和卫子夫都顾不上,她敢说吗?


    乔娘都不知道眼下究竟如何是好,好在半响后霍去病将刘挽放下,为刘挽盖好被子道:“往后注意着点,莫让长公主沾酒。”


    “是。”霍去病放开刘挽,乔娘暗松一口气,照顾刘挽的事儿,都想让刘挽安好,不用霍去病如何叮嘱,乔娘都一定会做好。


    丢下这句话,霍去病起身离去。


    戈央此时才冒出来,给刘挽号个脉,最终小声问乔娘,“长公主和冠军侯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娘都想知道呢?


    想知道的不仅是乔娘一人,刘挽拼死救刘彻,又救霍去病的事,当时多少人看见了?担心刘挽的人听着刘挽无事,心下稍松,随后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


    “泰永能为了救去病连命都不要,她心里是有去病的对不对?”陈府中,卫少儿捉住陈掌的胳膊不确定的追问。


    陈掌庆幸刘挽无事,否则他那爵位的事怕是没有着落了。


    与之而来听到卫少儿的话,陈掌吓得连忙捂住卫少儿的嘴,“别提别提,你只要记住泰永长公主是为救陛下能舍了性命一事,余下的不必提。不必提。”


    霍去病重要亦或者刘彻重要,傻子都知道怎么选,陈掌思索更多的是,“去病和长公主的事,陛下一天没有明诏下发,谁都别提。咱们上头的陛下心思不好猜,传得太难听,陛下会第一个容不得。孩子们的事,从小到大他们两个一向形影不离,感情深厚,只要如此对去病都是好事。你别想太多。”


    陈掌聪明得很,刘彻在霍去病说出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后,再没有提及霍去病的婚事,对霍去病又一如既往的宠爱。昨日霍去病与刘挽一样,都是为刘彻杀刺客,更是舍命挡在刘彻的面前,若非有刘挽和霍去病,刘彻危矣。


    刘彻见到刘挽中毒时的模样,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何其有幸才得以逃过一劫。


    那么,能为他舍命的刘挽和霍去病,从此无人可比。


    刘挽啊,霍去病啊,不管他们两个的事成与不成,一世荣华,一生受宠,那都是既定的结局。


    这种情况下管那许多干嘛?


    刘彻没把他们两个事儿定下,观他们行事,两人都是最相信对方的人,这样足够了。


    “去病年纪不小了。而且我担心有些事他未必懂。陛下怕是想不到那一层。”卫少儿被陈掌训得有些不满,即将心中的忧愁道来。


    “倒也不是不可能。你安排人教一教即是。”陈掌随口答来,谁家儿子到了一定的年纪不是安排人教的,卫少儿实在担心,不妨参照别人的办法做即好。


    卫少儿重重点头,随之想到另一个问题,“他连大过年的都不回家,我如何安排。”


    此事又不是一两年了,都习惯了。观卫少儿一副不做成绝不罢休的架式,陈掌冲卫少儿道:“找大将军?”


    有事不决寻卫青,陈掌相信,此时的卫青定然也是很急的。


    卫少儿一听重重点头,随后反应过来道:“不对啊,郑家的事没解决呢。连平阳长公主都被卷入其中了。”


    提起此事,陈掌作为推手之一,他大抵知道怎么回事,道:“你不懂这些事,任他们在外怎么闹,你别管也别多说,一切都有人撑着。大将军不会有事。再有事儿,有泰永长公主在都不会有事。”


    卫少儿关注的重点在于,“平阳长公主会不会?”


    “那更不是我们能管的。”陈掌无奈,当年他能哄到卫少儿是因为卫少儿好骗,终究他尝到一个好骗的人会带来的麻烦,偏陈掌除了哄着也只能哄着。


    别看刘挽从来不提卫少儿的事儿,不代表她会允许陈掌欺负卫少儿。况且,还有一个霍去病呢。一个霍去病足够让陈掌喝一壶,陈掌敢把他们两个一块得罪?


    第317章 查一查安容处


    陈掌想要荣华富贵, 想要复祖上的爵位,有所图的陈掌,可以放下所有尊严,也会努力克制他的任何欲/望。


    况且卫少儿亦为他生儿育女, 观刘挽和霍去病之间的感情, 没准将来他们的哪个孩子能入刘挽的眼, 那是真正的不用愁了。


    陈掌拎得清, 有刘挽和霍去病在的一天,他对卫少儿会一如既往。


    又醉过去的刘挽呢, 卫子夫刚放下的心此刻看着刘挽睡得正香, 一想刘挽正好借机能休息休息, 也好。


    “冠军侯来过?”卫子夫心急刘挽的性命, 别的都顾不上,然昨天发生的事,刚开始的情况卫子夫未必清楚,刘挽平安后, 自有人将细节告诉卫子夫, 卫子夫听完后的反应,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心中纠结。


    与之而来卫子夫也不得不想问问刘挽,在她心中,霍去病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此时望着睡得香甜的刘挽,卫子夫心里越发没着没落。


    大过年的刘彻遇刺,心情相当的不好, 亏得刘挽和霍去病以命相救, 好险没出事, 刘彻确定刘挽无恙后, 不仅让张汤加快查清楚谁是幕后指使者, 同时下令严查长安城进出的人员。


    可怜的张汤本来在年前因为郑家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连三天的安宁日子都没过着,又发生行刺刘彻的事。拎到那群刺客时,张汤的脸黑得跟煤炭似的。


    一个个都不想安生过日子是吧,行,都别想好过,不把这些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的人揪出来,他张汤有何存在的意义。


    张汤对刺客无须手下留情,很快从对方的嘴里得到答案,到底是谁让他们行刺刘彻。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推恩令。


    天下第一阳谋的推恩令,把原本各路王侯封地爵位,从传于一人而均于子嗣,大大削弱各地的王侯,以此保证中央的集权。


    淮南王刘安当初谋反有不少诸侯一道动手,可惜,功亏一篑,那会儿的诸侯王因为先帝汉景帝刘启时平定的七国之乱,大大的削弱诸侯王的势力,再加上后期汉景帝和刘彻都在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架空诸侯王,再想影响大汉,诸侯王们没这个能力了。


    都是刘氏的子孙,不服气输给刘彻的人比比皆是。


    想当年刘彻多年无子,多少人暗自高兴,刘据的出生坏了很多人的盘算,随着刘闼的出生,诸侯王们明白,想让刘彻的皇位旁落不可能。


    偏推恩令让无数诸侯如鲠在喉,好好的江山,他刘彻能传下去,他们小小的诸侯国却要被分得七零八落,不成,咽不下这口气。


    恰好又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刘挽召各诸侯王入京庆贺,江都王刘建,一个好/色贪才,残暴无能的人,此番进京他因做下丑事被刘彻训斥,强抢他人之美,草菅人命,朝中大臣状告刘建,朝臣共议当从重处置,刘彻虽按捺下,话里话外大有夺去其封国之意,刘建当着刘彻的面不敢吱声,等离开刘彻眼皮底下,恶从胆生。暗想若是能够搅浑长安的水,他只要平安回到封地,了不起反了。


    横竖都是一死,拼死一战!


    刘建别的本事没有,送礼拍马屁的能力相当高。


    在他手里有几个能用的人,牵机引之毒更是他专门为刘彻备下的,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刘彻死,否则死的将是他。


    近身搏杀的人准备了,放暗器的人也准备好,千算万算刘建也没有想到,有刘挽和霍去病两个挡在刘彻面前。


    张汤一查出来,无二话,迅速派人前去捉人。


    可惜晚了一步,刘建自尽了!


    大过年的,事情办成这样,张汤骂着秽气,前去禀告刘彻时,刘彻问:“他一个远在江都的人,何来的本事将人安插入宫,到太液池伺候?”


    没错,进宫的人,尤其是近身伺候的人,沈宾,华刻都会查了再查。


    偏这一回人都到刘彻跟前了,但凡不是刘挽和霍去病反应快,刘彻身上必挨刀子。


    “宫中诸事,臣尚未来得及查。”张汤心中未必没有想法,可是没有刘彻的命令,他的手不敢往宫里伸。


    “查,把宫里上上下下都查个遍。你是个聪明人,朕信不过别人,信得过你。把身边的人全给朕查干净。”刘彻下令,任谁被人如此行刺都不可能毫无芥蒂。刘彻对身边的情况十分警惕,他不允许身边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是。臣一定会彻查到底。”张汤听得心惊,郑重应下。


    “平阳县的事同样得查下去。”刘彻提醒张汤,张汤抬头道:“陛下是觉得两个案子会有联系?”


    刘彻冷哼一声道:“一但查清楚,多少人会牵扯其中,你知道,他们知道。朕下令要查,断没有不查的道理,想让事情进展不下去,再没有天下大乱更好的办法。”


    不怪刘彻有这份猜测,他要是一死,天下谁能再管所谓的郑家有没有强抢民田?河东平阳有多少人有没有强占民田?


    凡事看似无关,实则一乱,都有牵扯。


    张汤打了一个寒颤,连声保证道:“臣一定彻查到底。”


    刘彻点点头,“另外,查一查安容处。”


    闻此言,张汤再也控制不住的抬头望向刘彻,颤着声音道:“安容处,安容处由馆陶大长公主和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隆虑长公主、泰永长公主执掌,臣,臣以何名义查查安容处?”


    “只须查一个人。平阳长公主。”刘彻凑近张汤处吐露一句。出他之口,入张汤之耳,不会再有别的人听见。


    张汤一颤,若刘彻没有点破平阳长公主,或许张汤没有那么害怕,偏刘彻提及平阳长公主,一瞬间让张汤感受到透骨的寒意。


    平阳长公主,平阳长公主是刘彻的姐姐,亲姐姐,他们的感情甚好,甚至卫后,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都算出自平阳侯府,刘彻突然让他去查平阳长公主,谁知道刘彻究竟是察觉了什么,亦或者怀疑什么。


    “嗯?”半响听不到张汤的回应,刘彻压低声音询问,张汤迅速回过神道:“是。”


    张汤从未央宫退出来时,后背渗出一层层的冷汗,他不确定行刺一事,河东平阳一事,到最后会牵扯上多少人。


    刘彻交代完后,毕竟才初四,初六才开始上朝,刘彻往甘泉宫去,奔着刘挽的院子去。


    可惜刘挽喝了酒,睡得正香。


    “长公主无恙?”听着刘挽呼吸均匀,毕竟刘挽身上的毒刚解,早上看到刘挽精神抖擞的样子,依然让刘彻有一种不太确定的感觉。


    “陛下放心,长公主像先前一样醉了而已。”戈央肯定回答。


    刘彻好气又好笑,“原本从来不喝酒的孩子,怎么突然想起喝酒。”


    用刘挽的话来说,她是想试一试百毒不侵的她会不会可以喝酒了。


    “往后长公主的饮食定要小心再三。”刘彻确定刘挽无恙心下得安,吩咐身边的人,目光扫过乔娘、戈央、华柬三人恭敬应下。


    至于鹿竹,指望她照顾刘挽是不可能的事儿,刘彻并不抱有幻想。


    但刘彻也想问问墨家了,给刘挽送来这样一个人,他墨家不该反省反省?


    “哈啾。”远在上林苑的墨家钜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有人骂我。”墨家钜子摸了摸后脑勺张口,收获一记眼刀子,除了凌杞再无旁人敢给他甩眼刀子。


    “宫中出事,要骂只能是宫里有人骂你。”岩夫人是不敢给自家钜子甩眼刀子不假,捅心相当可以的。


    提起宫中出事,一个个都知道刘彻遇刺,刘挽拼死相救的事,静默半响。


    “钜子,安夫人来了,希望能见钜子一面,道有要事相商。”沉默之时,有人来报。


    安夫人,额,他们是死对头,饶是都在刘挽手底下办事,但凡能不碰面,他们从来不会刻意和对方碰头。


    因而听说安夫人上门,墨家的一干人都顿住。


    “多少年了,阴阳家也有上门寻我们的时候,难得,实在难得。”墨家钜子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凌杞只问:“见不见?”


    “见,为何不见。请她进来。”感慨归感慨,感慨完后,墨家钜子立刻让人把安夫人请进来。像他们这些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两家两看两相厌,巴不得老死不相往来。能值得安夫人亲自来一趟的事,话可以说得再难听,事儿必须要办。


    安夫人被请入,墨家钜子、凌杞、岩夫人,三人不算给她好脸,也算不上为难。


    “我原以为这门我不好进。”安夫人感慨一句。


    凌杞接话道:“能值得夫人放下你我两家恩怨来一趟的事,我们不至于连这点大局观都没有。”


    墨家钜子相当同意,别以为他听不出安夫人话里话外都指他人脑子不太好使。


    不不不,不好乱猜测,容易闹矛盾。


    安夫人点点头,“确实,此事关系重大,若非需要你们帮忙,我也不会寻上门。不过,我并非求你们,这一点,请你们弄清楚。”


    本来墨家钜子就在猜测安夫人话里话外之意,一听着安夫人的话,他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第318章 我头痛


    视线落在自家夫人身上, 墨家钜子等着自家的夫人出声。


    凌杞不负所望,“倘若夫人无话可说,自请离去,我们并没有求着夫人开口。”


    求不求的, 各自知。到了跟前要么说话, 要么不说, 解释的话听起来让人舒服, 何必。


    指望夫人出面的墨家钜子正心中附和。对啊对啊,到他们墨家人跟前装什么高傲?真要是不想说话赶紧把嘴闭上, 门在那儿, 自行离去即可, 他们还不乐意听呢。


    安夫人同凌杞对视, “哪怕关系泰永长公主的生死?”


    提及刘挽,墨家钜子立刻追问:“何意?”


    安夫人突然不作声,岩夫人一看气不打一处来道:“又来,你们不卖关子会死?”


    长得冷艳的岩夫人是个火爆脾气, 尤其对上的人是安夫人, 更让她的火气蹭蹭上涨。


    “凡事皆有变数,你们从来不信我们说的变数,那并非我们不想说,而是说不清楚。”安夫人也相当无奈的好吧。她不想卖关子,由不得她不卖关子。


    “行,你们总有许多的理由, 怎么说都是你们对, 独独我们, 我们太狭隘, 我们不懂你们所谓的变数, 也不懂你所谓的定数。那你们来寻我们干什么?我们合作了一次,失败过了,为此反目成仇,怎么,想让我们继续和你们真来个不死不休?”岩夫人横眉竖目的反问,安夫人连忙解释道:“我并非此意。”


    岩夫人冷哼一声透着不屑的道:“你不必过多解释,你安夫人目空一切,非我墨家可比,但凡要不是非要我墨家不可,你是不会愿意寻我们的。既如此,安夫人不妨直说,免得你我双方看着各自,两看两相厌,浪费你我的时间。”


    不用看其他人,不吱声代表的正是默认。墨家的人素来相对其他各家是要团结的,更何况在安夫人跟前的三人,两个是夫妻,一个是墨家钜子的得力助手。


    “好,我只问一句,你们想要泰永长公主生亦或死。”安夫人问。言中之意让他们都不由正色,谁能想刘挽死?


    “如果夫人愿意好好聊,我们可以好好的聊。”岩夫人纵然心里受到的震惊不轻,依然提醒安夫人,要么她好好说话,要么别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好。”安夫人来,本为同他们商量,聊定是要聊的,聊到最后的结果,未可知。


    一睁眼又是三天后的刘挽发出一阵哀嚎声,可把卫子夫他们都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跑到刘挽的榻边追问:“怎么了?”


    刘挽头依然晕,那不妨碍她拉住卫子夫的手诉苦,“娘,以后我怎么办,连一滴酒都不能碰。”


    本来担心刘挽的人听到刘挽的话都忍不住笑出声,卫子夫抚过刘挽的头道:“不妨事,以后要是谁敢逼你喝酒,让你父皇教训他。”


    人类的悲喜是不能相通的。


    刘挽倒是不至于喜欢喝酒,喜欢和能不能喝是两回事,两回事呢。刘挽想到沾酒即醉的自己,又是觉得前途无亮了!


    “莫恼莫恼 。你只要好好的,别说不过是不能喝酒而已,你哪怕什么都不会,娘都高兴。”卫子夫抱住刘挽安慰,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嗯,那也对,刘挽靠在卫子夫的怀里,“我脑袋疼,娘给我揉揉。”


    卫子夫哪里舍得说一个不字,答应着用手轻轻的按按刘挽的头。


    “二姐那么大还撒娇。”刘嘉庆幸刘挽安好之余,对刘挽毫无压力的撒娇,表示嫌弃。


    “我再大,在父皇和娘的面前照样是孩子,当孩子的在父母的面前怎么撒娇都对。你总想长大了不该跟父母撒娇才是最大的问题。”刘挽回答之余冲刘嘉昂昂下巴,示意她多学着点,在父母面前有必要装大人吗?


    她才不要!


    刘挽没有任何压力的靠在卫子夫的怀里,单这一份洒脱自在,少有人能做到。


    刘据都没能忍住的感慨道:“二姐自在又洒脱,真好。”


    “你也可以。”刘挽回一句。人活一辈子,做好必须要做的事,该享受的时候得享受,少些负担,多几分自在,有何不可。


    刘据摇头,他不行,他此时只觉得自己肩负得甚多,不敢有半点松懈。


    “我总觉得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刘挽被卫子夫揉得舒服,对于刘据的反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刘据羡慕刘挽这样的活法他可以学,刘挽帮不上忙。倒是刘挽觉得她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脑袋有些晕,刘挽拧起眉头想啊想。


    “今天初七。昨天初六父皇和朝臣上朝,第一件事是让张汤前往河东平阳查查当地良田被占一事。”刘嘉非常乖觉的把前朝事情告诉刘挽,刘挽眨眨眼睛道:“早有预料,不算事儿。到底忘了什么?”


    刘挽从来都不是记性不好的人,偏她觉得自己有一件事该想起,怎么想不起呢。


    “刺客的事?刺客是江都王刘建安排的。”江都王刘建,论来是刘彻的堂兄弟,查出他是幕后指使者一事,刘挽昏迷肯定不知。刘嘉补上。


    “江都王?”刘挽一愣,虽知张汤本事了得,定能迅速查出幕后之人,但这个人远在江都,他和宫里有勾结?否则怎么可能安排人摸到刘彻的身侧。差一点两个杀手都要捅上刘彻的腰子了。


    刘挽是不相信事情那么简单,刘彻不会拿自己的小命玩闹,必然派人去查查,明面上结案,实际上暗查,一向是好伎俩。为免吓着卫子夫和姐妹们,刘挽心里有数,自不会告诉他们。


    “不是刺客的事。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对了,表哥送我的火狐狸,火狐狸呢?”刘挽终于想起来了,狐狸的事,几天了,有没有人管?


    卫长公主笑道:“表哥带回去了。本来说是等你酒醒后再给你送过来的,结果接二连三的出事,看看你又醉躺了三天。”


    说到这儿卫长公主也觉得新奇,刘挽怎么会醉酒如此的严重。


    “行吧,没被我关着饿死就行。”刘挽想起狐狸无非是担心它被关着被人忘记,饿没了。霍去病养得挺好的一只狐狸要是出事,那多可惜。


    挂在刘挽心上的事解决了,刘挽继续高兴的瘫在卫子夫的怀里,也不让卫子夫给她按头了,单纯的抱着卫子夫闭目养神。


    “二姐,表哥送你的狐狸能不能送我?”刘嘉冒出话问,惹得卫子夫瞪了她一眼,刘嘉安抚的扫过卫子夫,请卫子夫别急。


    “不能。”刘挽拒绝得果断,连眼睛都没睁的道:“你要是真想要,我让人另外给你寻一只。表哥送的礼,要么我不要,转送给你,那狐狸不是好相与的,我怕它把你伤了。”


    刘嘉稍稍满意道:“也行。不给算了,表哥送你那只狐狸看起来不好相与,不适合养在身边,我怕它闹事。”


    这回刘挽睁眼了,“那你还问?”


    “想看看二姐会不会舍不得?”刘嘉侧过头俏皮的问。


    刘挽想都不想的道:“我是小气的人?但别人送我的礼,本不合适送给你。无关舍得舍不得,最基本的礼数。”


    得,刘嘉望向卫长公主摊手,没办法,试探失败。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你们先回去,让泰永好好休息。”卫子夫决定私下问,故而把儿女们都打发了。


    卫长公主牵起刘据,领上刘嘉自然而然的退去。


    卫子夫低头顺过刘挽额头的青丝问:“你姐姐今年将要大婚。你的婚事也该议了,泰永有喜欢的人了吗?”


    一听这个问题刘挽立刻弹坐起来,“父皇的意思吗?”


    刘挽动作太快,卫子夫始料未及,听到刘挽的话,卫子夫连忙道:“是为娘想知道我们泰永有没有心上人了。”


    哦,知道不是刘彻的意思,刘挽松一口气道:“还好还好。要是可以,父皇在提我婚事的时候娘只管推到我头上。我还小,不考虑婚事。我之前都跟父皇说了,我要跟表哥一样,不灭匈奴绝不成家。”


    心里头刘挽默默补上一句,哪怕灭了匈奴也不一定要成家。一个人她不香吗?逍遥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


    找了一个男人,在家从父,被一群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指指点点,摆架子教训,还得应付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关系,想想都头皮发麻。她拒绝。


    卫子夫!!!她看出刘挽对婚事的抗拒,反而有些不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哪怕嫁人也不妨碍你将来出击匈奴。”


    刘挽马上道:“我不要。我不得闲。要不然,娘要是能劝表哥成亲,我再成。”


    这是卫子夫想要的答案吗?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不是卫子夫想要的答案。


    张了张嘴,卫子夫待要再论,刘挽果断装病,“娘,脑袋疼,脑袋疼。您别说呗。我不想嫁人,更不想聊嫁人的任何事,一聊我头更痛了。”


    捂着脑袋往卫子夫的怀里钻,刘挽装可怜,她是真可怜的呢!


    卫子夫能怎么办?装头痛的刘挽未必不是真痛,卫子夫只能继续给刘挽揉头,思来想去还得把事情落在霍去病的头上。


    第319章 请罪


    盯上霍去病的何止一个卫子夫, 早朝后的卫青把霍去病叫上。


    霍去病似乎稳重了些,刘挽救他的事,对霍去病而言同样是巨大的冲击。


    卫青扫过身着一身黑色朝服的霍去病,心里亦欣慰之极, 毕竟从小骄傲又倔强的外甥, 他曾担心霍去病将来会不会变成一个纨绔子弟。好在, 霍去病并没有, 如今的他长成一个可以担起重担的好男儿,再没有比这个更让卫青高兴了。


    “舅舅想过, 泰永为何要对郑家出手吗?”可是, 卫青想说的话没来得及开口, 霍去病迎头问起卫青这个问题。


    卫青听到郑这个字, 事因他而起,那一家子以为捏着他的前程能够威胁他,却如何也料不到会有一个刘挽杀出来。


    威胁,笑话, 卫青或许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不好插手, 刘挽从来不需要有所顾忌。


    然,话从霍去病嘴里问出来,卫青不得不重新审视。


    “何意?”刘挽选择对郑家出手,不是因为郑家企图对卫青不利?刘挽是在为卫青解决这些人而已?


    霍去病道:“河东,平阳。”


    此两个词落下,平阳二字更是一语双关吧。


    卫青张了张嘴, 霍去病道:“我感觉泰永在下一场很盘的棋。正因如此, 才会引起一系列的事情。包括陛下被人行刺。”


    不怪霍去病有此想法, 他是个聪明人, 诸多听起来似乎没有牵连的事, 实则都千丝万缕的联系。无非是利。


    卫青此刻还能有心关心刘挽和霍去病怎么回事?霍去病对刘挽是何态度?


    无论是郑家,亦或者是平阳长公主,卫青都须提起十二分小心应对。他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平阳长公主触及刘彻的底线。


    不,不会的,平阳长公主好权好利不假,她该知道她的权势地位是谁所赐,倘若刘彻有半分差池,她断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况且,曹襄和卫长公主大婚在即,平阳长公主断不会生出旁的事端,以令自身陷于泥泞之中。重点在于河东,平阳长公主的封地。


    霍去病提及此事之后,注意到卫青变脸,“舅舅,我们如果不帮泰永,没有人能帮。”


    “不,我们不能出手。倘若我们出手,性质不同,陛下有可能不会站在泰永那一边。”卫青脑子飞快的转动,听清霍去病的话后,反而阻止霍去病出手。


    “你要明白,泰永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没有向我们开口,证明事情不适合我们出手,倘若我们干预,更有可能毁了她的全盘计划。泰永有能力,有本事布局,她必不会没有准备后手。”卫青顾忌的从来都是在刘挽身后的刘彻。


    落子无悔,刘挽开了局,接下来最需要关注的人不再是刘挽,而是刘彻,刘彻的态度至关重要。显然张汤出手,前往河东平阳彻查此事,证明在刘彻心里,此时是支持刘挽在暗中的推动的。他们并不知刘挽还有多少安排,贸然出手,极有可能适得其反,坏刘挽大事。


    霍去病张嘴,卫青叮嘱道:“泰永从来不和我们提,因为我们不适合出手。你要懂得泰永一番良苦用心。”


    先前的霍去病从来不管练兵和战场外的事,如今突然想帮上刘挽一把,卫青不知该说是好事亦或者是坏事。但卫青知道,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刘挽断不会跟他们客气。不吱声的刘挽,要的是他们保持原本状态。


    “是。”霍去病咬住唇,终是承认他有不便之处。刘挽,她若有需要,定会和霍去病或者卫青开口。没说,只能是不合适。


    “你的心乱了。这不是好事。”卫青提醒霍去病,心神不宁,容易出大事,因而好些本来卫青要跟霍去病说的话,都不好说了。


    “若是静不下来,去练兵吧。用你自己的方式平静下来。”卫青的话落下,霍去病认可无比,“泰永平安,我留下帮不上她。我去请陛下让我去练兵。城中诸事,如果生出变故,舅舅要及时通知我。”


    霍去病何尝不是意识到他现在的状态不对,可刘挽的情况不太确定,霍去病想去练兵,又一时不好离去。卫青一提,霍去病终是下定决心。


    他们都长大了,哪怕他不放心,他也不可能守在刘挽身边。与其留下来或许会生出旁的变故,不如他去静静心。


    卫青应一声,不静心的霍去病留下或许会成为隐患。不妥。


    而在这时的未央宫,刚下朝的刘彻准备松口气,华刻来报,“陛下,馆陶大长公主求见。”


    多少年了,馆陶大长公主是很少来寻刘彻的,听着华刻的语气很是郑重。


    “请。”刘彻眼神微敛,请馆陶大长公主。


    馆陶大长公主毕竟上了年纪,见刘彻时待要行以大礼,刘彻急忙上前将馆陶大长公主扶起道:“姑姑何必行此大礼,快请坐。”


    亲自扶的馆陶大长公主坐下,馆陶大长公主连声道谢,刘彻亦不道外道:“姑姑往后有事寻朕,直接进来就是,不必通传。”


    听听这话,馆陶大长公主道:“陛下日理万机,我如今上年纪了,能帮陛下的事情不多,也不便叨扰陛下。不过,这一回,也算是为大汉,为陛下,再做一回。”


    话说着意示身后的陈须将盒子奉上。


    刘彻莫名,“姑姑这是?”


    “这些年陈家及我在封地内的所有田地账本。说来,这些年是我太贪了。”话说着馆陶大长公主待要跪下,刘彻再一次将馆陶大长公主扶起道:“姑姑说的哪里话。”


    “也是我没有远见,以为在我手里得到的田地越多,越能留给儿孙,为了这些田地,强卖强买,用了不少手段,我对陛下有愧,对大汉有愧。”馆陶大长公主这回不管刘彻怎么扶,人都跪下了,刘彻连忙要将人扶起,馆陶大长公主叩首道:“请陛下责罚。”


    馆陶大长公主都跪了,陈须这个当儿子的敢不跪吗?


    刘彻值于此时明白了,馆陶大长公主有备而来。


    “姑姑还有旁的事?”刘彻试探的一问,馆陶大长公主抬首同刘彻对视道:“去年听闻河东平阳之地有豪强士绅强占田地,致使民不聊生,今陛下既命廷尉前往查查,想来长安之地,天子脚下,更应该彻查一番。安容处这些年收容的无家可归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不少是从外头飘泊而来的。”


    言及于此,馆陶大长公主长长一叹,神色间透出几分悲天悯人。


    “从前我确实不知,在我大汉境内,有许多的人无家可归,无田可耕。安容处的开展,让我知晓,原来我大汉有很多事情做得依然不够好,尤其像我们生为大汉的公主,生来得到旁人追求一生不可及的荣华富贵,而我们依然不知满足,一再苛责于民,想方设法从他们手中夺去生存的田地。”馆陶大长公主提及此,十分的羞愧,刘彻听在耳中,想问的是,确定在他眼前的是他的姑母馆陶大长公主?而不是刘挽?


    亏得馆陶大长公主不知刘彻心中所想,否则定要狠狠的唾他一口。


    咋的,除了刘挽,不许其他的大汉公主忧国忧民?


    “姑姑如今知错而改,为时亦不晚。”别管刘彻心里如何的犯嘀咕,刘彻不得不承认,有馆陶大长公主出面上交多年来强占百姓的土地,借此机会查查长安,倘若谁敢不配合查查,大可顺势抄一回家,并无不可。


    刘彻不需要看馆陶大长公主送上来的账目,单看每年国库赋税的收入在不断的锐减,刘彻便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私下强占民田。


    事关赋税,国之根本,刘彻不管是打仗亦或者治理国家,哪里不需要花钱,哪里又是缺得了钱的,他们该庆幸刘挽能挣钱,为刘彻挣够了支撑刘彻打仗花费的钱,否则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了。


    因为有钱,刘彻纵然心存不满,依然不得不压下对国中蛀虫的容忍,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先放着他们,有收拾他们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消灭匈奴。


    可是,如果有人出面状告他们这些人强占民田,祸乱天下,刘彻并无理由不管。


    尤其当这个人是大汉的大长公主,作为刘彻这个姑姑存在的人,


    她都出面了,刘彻完全可以顺势问问满朝的臣子,问问他们多年来有没有做对不起大汉,对不起他这个皇帝的事。


    做了,该向馆陶大长公主学习的赶紧学着点。


    学馆陶大长公主的人,刘彻可以既往不咎,不学的人,查了一个河东平阳不够,大可以继续查下去。不过,须得看看河东平阳的情况再决定此事。


    “账目都在此处,请陛下查验。”馆陶大长公主放低姿态,再让陈须把盒子送上。


    刘彻示意在他身后的华刻上前接过,同时也安抚馆陶大长公主道:“姑姑放心,姑姑既然愿意归还强占的田地,朕既往不咎,而且更该记姑姑一大功。”


    聪明人出手,该奖励须得奖励,馆陶大长公主上交账目的意义极重。刘彻捏在手中,叮嘱道:“此事,暂时不必对外宣称。”


    馆陶大长公主眼观鼻,鼻观心的答道:“陛下放心。”


    第320章 只一样不可犯


    姑侄二人对视一笑, 都明白彼此何意。


    反倒是陈须并不明白,同馆陶大长公主从未央宫离开后,小声的问:“母亲为何要将多年的经营全都交出去?”


    “你既不懂,管好你的嘴。”馆陶大长公主怼了儿子一句, 尤其叮嘱道:“听好了, 对外不许提一个字。咱们这位陛下, 捏着此事有所图谋。泄漏半点风声, 小心你的舌头。”


    被自家母亲一番警告,陈须不禁反问:“陛下莫不是想对付什么人?”


    馆陶大长公主真要被儿子给气死, 明摆着的事用得着问吗?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 管好你的嘴, 闹出任何事都别怪我这个当娘的不帮你。”馆陶大长公主断尾求生, 本来刘挽去朔方之前曾告诉过她,让她准备着,那时候的馆陶大长公主想着大汉的情况,怎么样都觉得刘彻未必敢狠得下这个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闹不好整个大汉都得乱了。


    结果怎么着, 郑家的事闹出来,刘彻下令要查查河东平阳,平阳是哪儿,平阳侯,平阳长公主。那是陛下的亲姐姐。饶是亲姐姐又如何?把张汤派出去,足见刘彻要将事情彻查到底。


    张汤多年来作为廷尉, 九卿之一, 负责查查大案, 要案。凡经张汤手里的案子, 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派出张汤, 等于是刘彻向众人宣告,他要严查此案,无论谁都休想改变他的打算。


    河东平阳。馆陶大长公主这几年也让人仔细的查过自家账目,不查不知道,一查馆陶大长公主都吓了一跳,与之而来也不禁生出恐惧。


    是,大汉但凡有权有势的人,没有一个人的手里没有田地,然而当他们占据太多的资源时,普通人怎么办?


    况且,像他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必交赋税,大汉的赋税随着他们不约而同的用各种方式逃税,甚至占据普通人的田地,大汉的赋税是不是会不断的减少?


    馆陶大长公主从前不管所谓的百姓生死,在她看来,那些人都不需要去关注。然而这些年随着安容处的开设,馆陶大长公主才发现,她曾经不放在眼里的人,他们都很有韧性。明明多年吃尽苦头,受尽罪,但凡给他们一些活下来的希望,他们会牢牢的捉住。


    当年愿意帮刘挽一起处理安容处的事,馆陶大长公主志在争权争利,为的是在刘彻那儿露头露脸,如今,怎么说呢?馆陶大长公主想到在冷宫内的废后,她的女儿,她不禁想,是不是因为多少年来她不肯行善积德,才会让她的娇娇落得那样的下场?


    馆陶大长公主不愿意去相信所谓的命,但除此之外,她须考虑的是,怎么让她的娇娇能够好过一些。她年纪不小了,她活着,刘彻念着从前的情谊,从未苛待陈氏不假,以后呢?


    再深厚的感情,倘若一味的索取,终将会有挥霍殆尽的时候。


    刘彻的心思并不难猜,他要大汉安宁,他要大权在握。刘挽给她出的主意确实会让陈家损失惨重,同样也会让陈家的功劳更上一层楼。


    馆陶大长公主不仅为了女儿,为了陈家,她都要拼上一拼。


    刘彻此时在仔细的翻看馆陶大长公主送上来的账目,不看不知道,看完之后的刘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阵阵的黑气。


    好啊,当真好极了,大汉的天下还是他刘彻的吗?该他们这些豪强士绅,达官贵族的吧。


    馆陶大长公主所涉及的田地数量之多,竟然达到两万亩!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概念?


    刘彻不断的吸气吐气,只为让自己没有发作出来。


    “去甘泉宫把泰永叫过来。”刘彻心下深闷,当下让人把刘挽叫过来。


    华刻小声提醒道:“陛下,长公主毕竟毒性刚解。外面下雪了。”


    多少该顾着点刘挽的身体。


    刘彻昂头看了看外头,屋里烧着炭,暖洋洋的,刘彻感受不到任何寒意,被华刻提醒,刘彻才注意到外头下起大雪。


    “带上,去甘泉宫。”此时的刘彻需要一个人跟他说说,不管能不能拿出一个章程,刘彻心中的这股气必须要宣泄出去。再没有比刘挽更好的人选。


    刘彻大步流星的走向甘泉宫,刘挽正在屋里捣鼓着书本,好几天没有看书,稍稍一舒服,刘挽又看起书。


    刘据被刘挽拘在一旁,让刘据练字。


    “二姐不是说不急着让我练字吗?”刘据一边写一边提出问题,之前刘挽说不急着让他练字的,那时候他可高兴了。


    “哦,你四五岁的时候我说的话,你现在七岁好意思拿来堵我?放你玩多两年够意思的了,从现在开始给我好好练。写不出一手漂亮字,我让父皇亲自盯着你练。”刘挽倚在靠枕上看书警告刘据。


    “二姐的字写得好看吗?”刘据不得不问上一句,他才想起来没见过刘挽写字呢?


    “你写你的,字没写完之前不许说话。”刘挽没有正面回答,意示刘据闲话少说,赶紧练字。


    刘彻到甘泉宫的时候,卫子夫正领着卫长公主和刘嘉在做衣裳。卫长公主做得认真,刘嘉一脸的生无可恋,听到刘彻来的声音,刘嘉第一个丢开针线站起来道:“父皇。”


    刘彻不至于将心中的怒火发作在别人的身上,没见着刘挽,对卫子夫她们的见礼,让她们坐下,“把盒子上的东西给泰永送过去,让她看看。朕在这儿等着她。”


    华刻应下一声,赶紧给刘挽送过去。


    卫子夫上前为刘彻脱掉外袍,擦干刘彻身上的雪。卫子夫对刘彻给刘挽送去何物并不关心,只问:“陛下用过膳了吗?”


    “并未,让他们准备准备。”刘彻说话间走过去坐下,将卫长公主将做好的衣裳拿在手上看了看,“大概也只有你能学到你娘的好手艺。”


    言罢瞥过刘嘉,刘嘉小声道:“二姐连针都没拿过。”


    对喽,刘挽从小到大连针都没拿过,卫子夫从来不说教她,刘彻更不会让人教。


    “嗯,你二姐手里拿的是剑,是枪,可定天下,可改乾坤。一支笔,更能让天下变。据儿呢?”说着说着刘彻想起没看见的儿子,刘据。


    “在泰永院里,泰永正让他练字。”卫子夫甚是庆幸刘挽终于松口让刘据练字。之前连笔都不让刘据拿,卫子夫看在眼里急得不行,偏又莫可奈何,实在没办法让刘挽改主意。


    刘彻笑了,“是该练字了,朕对据儿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写出和泰永一样的好字即可。”


    要说刘彻这个人,对各种各样的美好事务都有相当高的要求。刘挽小时候聪明绝顶,书读得极好,长大后,文武双全,一手好字尤其让刘彻看得赏心悦目。刘据谁也不用学,只要向刘挽看齐,足矣。


    “在父皇眼中,二姐样样都好?没有不好的吗?”刘嘉侧过头问。


    刘彻道:“有,主意太正,心肠太软。”


    行吧,刘嘉每每打量刘挽都在想,自家的二姐简直是完人,但哪怕在她眼中的完人刘挽,在刘彻那儿依然有缺点的存在,她被挑毛病还能是事?她接受父母的指责,她就是不要学针线活。做衣裳给别人穿,她手里又不是没有会做针线的人,为何要亲自做?


    “怎么?”刘彻被刘嘉问得也反问一句,刘嘉如实答道:“世间无完人,二姐不是,我也不是。”


    对此,刘彻瞥过她一眼,刘嘉理直气壮的道:“我做不好针线也不算大事。”


    刘彻认同的道:“你是大汉的公主,身边不缺会做衣裳的人,想学就学,不想学不学。”


    哎哟,刘嘉要的正是刘彻这句话,骄傲的冲卫子夫昂昂下巴,提醒卫子夫听听,刘彻也是这样觉得的,因此她不需要像卫长公主一样。


    “只一样,哪怕你们是大汉的公主,不可强占民田,夺民生机。否则朕必不容。”刘彻语气骤变,透着让人发寒的冷意。


    本来满脸笑容的刘嘉吓了一跳,正色和卫长公主答应道:“是,儿臣谨记。”


    卫子夫心头跳跳,刘彻不会无缘无故敲打两个女儿。想到年前因为郑家的事,最后曝出河南平阳有不少达官贵族强占民田,平阳长公主莫不是也曾做下同样的事儿?


    刘挽在气氛凝重的时候出来,刘据被她丢在屋里继续练字,同刘彻、卫子夫见了礼,刘挽的神色并无异样,刘彻同卫子夫道:“你带孩子们去看看晚上用的菜色。”


    刘彻是在借机打发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刘嘉。


    卫子夫没有半点迟疑,领着两人女儿,将宫人们全都唤退去。


    “姑祖母送上的?”刘挽询问一句。刘彻应一声,“朕原以为他们下手再狠也不过如此,现在看来大汉的情况比朕所知道的更严重。”


    “父皇依然没有做下决定。”刘彻心里难受,可是有一个问题并非刘彻能够忽视。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馆陶大长公主所披露出来的田地有两万亩。大汉多少的勋贵,多少的世家,倘若全都彻查,大汉将会引发多少动荡,后果是大汉承受得起的吗?


    “匈奴是劲敌。”刘彻确实下不了决心,刘挽道:“不如,民不告则官不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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