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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宁姐!!!”几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往宁昭的方向走了几步,“你没事吧。”


    宁昭看了几人一眼,脸上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 摇了摇头,“我没事。”


    “好好好,那就好……”几个人小声说着,目光咋则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宁昭的脸,她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alpha鼓起勇气,“那个……宁姐,帮你解决易感期的是alpha吗?”


    他这个问题一问,场上都噤若寒蝉,但心都钓到了嗓子眼上。


    宁昭抿唇,这下知道是云烧搞的鬼,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云烧。


    云烧则是眨了眨眼睛,他主动走了过来,手臂捞住宁昭的肩膀,“上校大人,都搞我一晚上了现在害羞什么。”


    他说话时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到他的嘴唇上。


    这嘴唇也诉说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此, 所有人一愣。


    不是吧, 宁姐……宁姐喜欢alpha吗?


    一时场上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对此宁昭笑了,“我想云烧同学大概脑子出了点问题。”


    下一秒她一脚踹到云烧身上。


    “砰——”


    云烧摔到墙上。


    宁昭则是慢慢地走到云烧的面前,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还是找个医生看看。”她蹲下身,替云烧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看向在场的alpha和beta,以一种商量地口吻询问道:“你们觉得呢。”


    几乎毁了大半个据点的alpha此时人事不省。


    几个alpha一边恐惧于宁昭的恐怖实力,一边又为此心脏砰砰直跳。他们吞了下口水, “当,当然。”


    *


    之后云烧被送到了医院,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宁昭知道,这事有得纠缠。


    果然,在云烧醒后的第二天,结束公务回到家的宁昭就看到了坐在她床上的云烧。


    宁昭对此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云烧的伤其实没怎么好,他脸上和脖子上缠着绷带,看着好不可怜。但他看宁昭时眼睛亮晶晶地,自然回答道:“我这是在追求你么。”


    这个曾经让云烧苦恼头疼的问题现在豁然开朗。


    要是这辈子能和宁昭结婚,这辈子都值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宁昭。


    他知道宁昭的脾气,知道这样巴巴地凑上来又会被打进医院,他打不过宁昭,但这又如何呢,下次醒来他还会来。


    不过让云烧惊讶的是,这次宁昭的态度很平和。在他还在的情况下,她甚至脱掉了外套,将手里拿着的文件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在一把椅子上淡淡地审视他。


    云烧被看得身体亢奋起来,仍不住挺了下身板。


    要不要脱掉外套呢。


    云烧对自己的身材挺有自信,但是他又在想,像宁昭这样精致的人,会不会嫌弃他身上的伤疤。


    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疤去了吧。


    云烧不着边际地想着,他发现恋爱真是个好东西,只是被注视,他就已经失控了。


    而对于云烧的反应,宁昭都看在眼里。她觉得云烧真的很像那种体型巨大的笨狗,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这让宁昭对曾经着了云烧的道很不爽。


    偏偏系统还在这出言献策:【部长大人,既然云烧都爱上你了,就是说,为了任务……要不先假意答应他,一边稳住他的情绪,再教导他成为元帅。 】


    宁昭直接回绝了,“你看着就行。”


    系统不敢说话了。


    而宁昭则是从云烧的身上挪开目光,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云烧明显感觉到宁昭态度里的软和,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走到宁昭面前,他的手按在桌子上,弯下腰视线与宁昭平行,“那我只好继续追求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云烧下意识做好被打的准备。


    然而宁昭并没有动作,她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冰雪的容颜微微软和,浅浅笑了一下,便装作没看到他一般,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云烧眼睛眨了眨,他知道宁昭在无视自己,但在自己明显表露出要追求她的想法后,这样的无视会不会是默许呢?


    想到这里,他嘴唇有些发干。


    爱让人盲目,同时又让人生出胆怯。要是平时,云烧就主动问了,问她是什么想法,怎么看待自己,把人问毛了便一笑而过,重新开始。


    但现在突然有了希望,又好像有了点进度后,他就不敢了。


    他确实胆怯了,心脏在砰砰直跳的时候又像悬在半空,只用一根丝线系着,丝线的另一端是宁昭,他的任何举动都能让他的心上上下下,甚至是……


    高空坠落。


    砸得稀巴烂。


    好……好喜欢。


    云烧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了,声音里的已经带着喘,但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当一个注视宁昭的空气。


    宁昭也确实没理他。


    文件很厚,她一页一页慢条斯理的翻。


    到一沓文件翻完后,她像是才注意到云烧一样,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说道:“想叫就叫。”


    云烧瞳孔睁大,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随即空气里传来时有时无的闷哼。


    这条不受控制的疯狗,只是给了点甜头,一下就乖了。


    两个人就这样诡异地呆着。


    到工作结束后,宁昭去浴室洗澡。云烧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就站在门口等着,像个沉默不语的士兵。宁昭洗完澡后他又巴巴跟在身后,只是当宁昭盖上被子准备睡觉的时候,云烧舔了下嘴唇,“我……我睡哪里。”


    “不准上/床。”


    “那,那什么时候可以上/床啊?”


    披散着头发的宁昭疑惑地看着云烧。


    该死。


    云烧咬了下牙,他看起来可乖了,也超级有礼貌,“我的意思是指,我可以睡这里吗?”


    他指的床旁边的地板。


    宁昭没回答,她盖上被子,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宁昭真的睡着了。


    而干巴巴站着的云烧张了张嘴唇,她看着月光下熟睡的女人,乌发淡唇,睡着后精致的像橱窗里的洋娃娃,好像碰一下就会碎掉。但是……


    云烧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红头发。


    宁昭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好折磨人。


    *


    第二日,宁昭睁开眼睛,她从床上起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她床边的云烧。


    云烧头发乱糟糟,眼下两个黢黑的黑眼圈,一张脸上充满怨念。


    “没睡?”宁昭问道。


    “我能睡得着吗?”云烧几乎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不过他照样不敢大声表达怨念,“宁昭,我在追求你。”


    宁昭没回答。


    云烧斟酌着字句,“我喜欢你。”


    宁昭从容地给自己穿上衣服,这时才回复他,“我不喜欢你。”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云烧几乎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憋着气说道:“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那关我什么事。”宁昭说道。


    话落便去洗漱了。


    云烧等人洗漱完,他很恨的用了宁昭的房间给自己迅速地做了清理,之后便跟着宁昭了。


    他说的话不假,说跟着就跟着,两人就隔了一步的距离。这可把看到的人吓坏了,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个人,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而云烧对于情敌向来张扬,对这些潜在情敌,他挑衅地抬了抬眉毛。


    “我追求她。”


    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甚至巴不得把自己和宁昭睡了的事告诉所有人。


    宁昭对此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阻止也没支持,一副任由事态发生的样子。因为他这幅态度,短短几天,云烧追求宁昭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帝国。


    “不是吧,alpha竟然追求alpha。”


    “前所未见,这个世界颠了,终于颠成了我想象中的样子。”


    “啊,也不至于这么难以理解吧,就宁昭那个长相……”


    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


    *


    “砰——”


    把宁昭叫过来的陆止,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宁昭的脚下。


    这个已经习惯戴上伪善面具的太子脸色一沉地看着宁昭,“宁昭,你这几天到底要做什么。”


    他手掌攥紧按在桌子上,眯起眼睛,“不会是操了一次野狗真的把你给爽到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宁昭蹲下/身体,沉默地捡着地上茶杯的碎片。


    她看起来毫不在意,这让陆止更加觉得自己是小丑。他面色扭曲,几步走到宁昭的面前,一把抓住宁昭胸口的袖子,“宁昭,当时拒绝我的时候我还当你有多傲呢,没想到品味也就这样。路边没人要的野狗你也捡回去操,你贱不贱啊。”


    “哎,我说真的,你还不如答应我呢,好歹平步青云直接成了帝国领袖。”


    他已经是气极,可宁昭仍然这般不动声色的表情让他的怒火直接推到了顶层,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揪住宁昭往前一拉,就粗暴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十足的怒火,汹涌、激烈,几乎在相触的时候就已经见血。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可恶的女人,在这个alpha因为感到疼痛而略微皱起眉时才放开宁昭。


    金头法的omega笑吟吟地擦了下嘴唇,“那个野狗能比得上我的技术吗? alpha和omega不都一样么。”


    所以为什么不选择我。


    为什么不选择我。


    一条野狗怎么能踩到我的头上。


    明明我也可以做alpha。


    陆止阴暗,扭曲,发疯,歇斯底里,变质的信息素似要决堤。


    而宁昭只是淡淡地说道:“确实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陆止咬牙。


    宁昭擦了下嘴唇上的血,这显得她嘴唇尤为的嫣红,她只是用平静地目光静静地看着陆止,又平静地说道:


    “陆止,你以后会做皇帝。”


    “嗒。”


    陆止的心口,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第42章


    这一刻, 陆止充沛的想象力想到了无数的可能性。


    他想到宁昭所说的相遇,尽管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故事如果是以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开始,那么这两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不可抹杀的羁绊。而倘若再理想一些,这不失为一个过程些许坎坷的美好故事。


    如果。


    如果真是这样呢。


    想到这里时陆止呼吸都轻了一些,他一面觉得愚蠢,一面又抱有不自知的奢望。他垂着睫毛,嘴唇张了张,脸上的怒意散了一些,又好似莫不在意地自嘲道:“怎么,你对我这条你看不起的狗心存期望?”


    他仍然记得自己向宁昭提出结婚请求的时候,宁昭的傲慢与冰冷。


    然而宁昭并没有回答。


    “做好你该做的事,陆止。”宁昭整理着衣服淡淡地说道。


    陆止呼吸一窒,他抿起嘴唇,他反复思索咀嚼着宁昭的这句话。


    他发现宁昭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随口一提?


    还是事实如此,没有必要强调?


    两种答案通向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他可以选择追问, 问到一个最终的答案, 这个答案可能如他所想,也可能再给他一个巴掌。当然,他也可以沉默, 让这个问题悬在半空。


    没有答案也许是最好的答案。


    而陆止在细细思索后选择了沉默, 他睫毛抖了抖,脸上重新戴上得体的笑容。


    “我当然知道要做我该做的事,但是,宁昭——”


    陆止目光幽深地看着宁昭的脸, “你在做你该做的事吗?”


    他指的是宁昭放任对她有意思的云烧留在身边这件事。


    而宁昭抿唇笑了, 在私下的时候,宁昭其实很少笑, 但是在她笑的时候,这就表示她要起坏心思了。


    “你笑什么。”陆止皱起眉。


    宁昭笑意加深,“我有没有做该做的事,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陆止瞪大双目。猛然间他好像突然回到了那艘星盗船上。


    他变成了过去拐卖的自己。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那个……小姐你好,可不可以让我进来一下? 】


    【我叫宁昭,安宁的宁,昭昭如明月的昭。 】


    【我见过你。 】


    【你忘了吗?你曾经救过一个快要被打死的乞丐……】


    他至今记得宁昭嘴角微弯,【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


    这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开始,然而当初被他救下的不是乞丐,而是一条快要被冻死的蛇。再次相遇,这条蛇面容柔和的说着往事,然后狠狠地咬了救命恩人一口。


    【教你一个成语。 】


    【……什么…成语? 】


    宁昭笑了一下,身上的冷气似乎散开了,【大人,我抓到人了。 】


    陆止脸色苍白,他以为他已经遗忘了。但事实上,第一次和alpha的相遇,就像刺一样死死地扎在心里。稍一回想,就是扩散到全身的疼痛。


    “所以……”陆止喉咙发干,他深吸一口气,“你想故技重施?”


    先用温和的态度麻痹猎物,在猎物交托全部信任满心欢喜时,亮出毒牙,撕开自己的真面目,达成自己的目的。


    ——谁规定了你对我好我就要对你好。


    ——我要摔碎你,踩烂你,像你一样践踏你。


    “这就用不着太子殿下管了。”宁昭这时把碎片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笑着说:“与其在疯狗一样的发疯,不如想想怎么对付洛林。”


    “太子殿下,臣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话落,宁昭毫不留情地离开。


    宫殿里只剩陆止一个人,陆止手指捋了下额头前的头发,闭上眼睛。


    *


    另一边。


    宁昭一从皇宫出来,就看到蹲在大门口的云烧。云烧个子挺高,蹲着也是挺大只一个。这会儿太阳出来,他满头汗,红发半湿,手里捏着一把红玫瑰。


    他狗鼻子变的,宁昭一出来他发现了。本来意兴阑珊,这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几个大步来到宁昭面前。


    “喏,花。”


    一束热烈的玫瑰花递到宁昭面前,玫瑰花是人造培育的花种,一朵花有拳头这么大,每一瓣都鲜亮饱满,花心火焰燃烧。因为捏着火焰玫瑰,云烧的手被烫得发红。


    宁昭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去接,她眉头一挑,“你送alpha花?”


    云烧送花其实是等的太无聊,正好看到有个小孩卖花。他想到恋爱的时候好像确实有送花这一习惯,于是就从里面挑了束最大最热烈的。


    “送花怎么了。”云烧问道。


    “你在把我当omega哄?”宁昭仰起脸看云烧。


    云烧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宁昭所在意的点。怎么回事,不会是因为长得太漂亮经常被当成omega所以很应激吧。


    这也太可爱了吧。


    云烧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一把把花塞到宁昭手上,然后半弯下身体,红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宁昭,“这样吧,你把花送给我。”


    “我是你的omega,不送我你送谁。”


    他眼睛晶亮,这时候还不忘理所当然地宣扬自己的地位。


    然而宁昭自然没有云烧想的这种想法,她只是单纯地抬杠罢了,见没起到什么效果,顿时没了兴致。她嘴唇一抿,被塞到她怀里的火焰玫瑰直接被她扔到地上。


    云烧脸色一变。


    宁昭等着他发火,结果这家伙嬉皮笑脸的自己把花捡起来,当着宁昭的面煞有其事地给花吹了吹土,嘴上说道:


    “这花我收到了,但是下次可不要手滑了。”


    “你看还掉了一片花瓣。”云烧把手里的花瓣放在宁昭面前挥了挥,火焰玫瑰的花瓣掉了还有星星点点的小火星,云烧看都不看塞到嘴里。


    “啧,还没营养液好喝。”云烧笑嘻嘻地说道。


    这一通操作下来直接让宁昭对云烧的脸皮有了个新的认识。


    不愧是恋爱脑男主。


    她也不看云烧,绕开云烧离开。


    而云烧自然是跟在身后,这几天云烧胆子稍微大了些,路上自顾自的说话,宁昭回的很少,可以说基本不回,云烧本人倒是说得挺开心。


    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到回家前。


    回来后云烧找了只瓶子插上火焰玫瑰,然后他挡住宁昭要去书房的路。


    宁昭看他。


    云烧“啧”了一声,手指直接按到宁昭的嘴巴上,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和谁亲了?”


    他一开始送花的时候没发现,还是在路上拿着花和宁昭说话的时候才注意到的。


    嘴唇殷红。


    不知道哪个omega这么粗鲁。


    云烧皱起眉,路上一直忍着,到回来的时候才把人堵住问情况。


    宁昭这时侧过脸躲开云烧的手指,她眉头一挑,懒洋洋地说道:“这不归你管吧?”


    “我在追求你!”云烧按住宁昭的肩膀。


    “那又如何?”宁昭抬起下巴。


    确实,作为一个没有得到同意的追求者,根本管不了宁昭要做什么事。宁昭亲了又如何,宁昭就是当着她的面睡别人都可以。


    强迫宁昭?


    虽然就是宁昭揍他他都能爽到,单他要的是宁昭喜欢他。


    云烧沉默了。


    这个时候宁昭推开云烧,进了书房。


    书房门没关,云烧随时能进来。这几天两人跟连体婴一样,几乎没分开。不过现在云烧没有去找宁昭,他走到那束花面前,拿了一朵玫瑰花,然后扯花瓣。


    一片,两片,三片。


    扯到后面花苞上只剩了一片花瓣。


    这是单数,天意替云烧选择了就这样维持现状。


    但是云烧盯着这片花瓣,冗长的沉默后,他面无表情地把花瓣塞进了嘴里。


    好吧。


    最后是云烧自己做出了选择。


    他站到书房门口,烦躁地扯了把头发,直接推门进来。


    房间里宁昭坐到办公椅上,她脱了外套,在看文件。


    宁昭总是这样,规矩、刻板、像个人形ai ,如果要在ai前加一个限定词,那就是工作型ai 。有时候云烧也在想自己到底喜欢宁昭哪里,但转念一想,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要什么理由。


    这一刻他心思不断翻涌,他走到宁昭的桌子面前,俯下/身体,手指骨节敲了敲桌子。


    “宁昭。”他喊道。


    宁昭抬头看他。


    这次云烧没有嬉皮笑脸,他半个身体基本上都趴在桌子上,皱起每看她,“宁昭,我们这算是什么。”


    宁昭似乎对云烧的询问毫不意外,她合上文件,手掌合在一起,在抵在下巴上后,她懒洋洋地问道:“终于受不住了啊。”


    云烧瞳孔竖起,“什么意思。”


    “这几天我都在耍你看不出来吗?”宁昭解释道:“我就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


    不得不说,云烧确实没看出来,他这几天因为模糊不清的态度过得挺难受的,但总体是喜悦大于烦躁的。要说最难受的时候就是现在知道自己管不了宁昭而恼火。


    “啧。”云烧皱起眉,“都允许我跟着你了,就不能给我个能追求到你的机会吗?这也没差多少吧。”


    说到这里,他磨了磨牙,“你尽管提要求,输了老子就滚,没赢了你就和老子结婚。我们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而这时宁昭弯起嘴唇,“这可是你说的。”


    她难得好心地提醒道:“你可别后悔。”


    “当然,你随便提。”云烧抬起下巴。


    此时的云烧还不知道宁昭到底要他做什么,但到后面,他几乎为了这个要求死掉。


    然而宁昭仍然无动于衷。


    她是一块冰山,一片海洋,甚至是永恒静止的时间。


    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


    第43章


    之后宁昭对云烧的考验就开始了。


    一开始的考验很简单, 比如让云烧换掉他身上乱七八糟的装饰品。云烧听完后挑了下眉,“当然可以。”


    然后直接扔掉了胸口的十几条项链,耳朵上的耳钉和手上的戒指都被他全部摘掉,不带一点犹豫的。紧接着第二天来见宁昭的时候,他衣服也给换了,换成了和宁昭一样的军队制服,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一颗。红色的头发也被他梳理得十分柔顺。他本来就是少年气极强的长相,少了这些夸张的装饰,整个人看起来特别乖巧。


    当然,这只是表面。当他凑到宁昭面前说话的时候,这种乖巧一点都没有了。


    “怎么样啊…,上校大人?”


    分明是询问讨好的意味,却有种挑衅的感觉。


    宁昭的目光这时扫到云烧脖子的地方,那里有凸起的刀疤,刀疤上云烧纹了乱七八糟的野兽图案。


    “等等哈。”云烧说道。


    再出现在宁昭面前的时候, 云烧脖子上的纹身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宁昭的名字。名字歪歪扭扭的,使用的是红掺黑的染料,只要露出脖子就非常的醒目。


    “怎么样?”云烧扯着这块皮肤问道。


    “不怎么样。”宁昭说道。


    “那我加几个字怎么样,就写……”云烧嘴角勾起, “''我是宁昭大人的狗''如何?”


    宁昭抿唇。


    “啧。”云烧抹了抹脖子上但字,字一下就掉了,他垂着眼皮,“你还真是不经逗。”


    “真要纹这种,那也得是你亲自给老子纹啊,老子自己纹算什么样子。”


    宁昭:“……”


    “好了,那我过来吗过了吗过了吗过了吗。”云烧犹如复读机转世。


    “这次勉强合格。”宁昭说道。


    云烧眼睛一亮, “完成考验,总要有点奖励吧?”


    “哦?”


    然而下一秒他轻轻地抱住宁昭,他的脑袋放到宁昭的肩膀上,“昭昭,我好喜欢你。”


    这是难得规矩的一次拥抱,云烧的手也只是轻轻放在宁昭背上。而这也是云烧第一次叫宁昭一个比较亲昵的称呼。


    宁昭眸色一怔,倒也没推开他。


    之后的考验逐渐升级,比如宁昭要云烧成为她的下属。


    这对云烧看来很简单,他想都没想的直接应了下来。然后云烧参与到宁昭的工作之中,这个时候,云烧才真正头疼了起来。


    他没想到宁昭的工作这么多。


    多到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和解决必要的生理问题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时间。这也难怪大多数时候见到宁昭的时候,她总是在看文件。


    “一直工作难道不无聊吗?”坚持了好几天的云烧忍不住问道。


    宁昭则是反问,“你之前一直打架就有意思?”


    云烧顿时被噎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那我们还挺像的。”


    只是云烧现在变了。


    他更想和宁昭谈恋爱。


    云烧的成长其实挺惊人的,差不多一两周时间,就适应了宁昭的大部分工作,并且能做到有条不紊,帮了宁昭很多忙。


    而云烧的这些行为自然没瞒过贵族阶层。


    “不是吧,本以为这就是谈个恋爱,不牵扯家族利益,可都进内部工作了,这是……站保皇派?”


    “但他们阿尔斯特家族不是中立党吗?”


    阿尔斯特家族正是云烧的家族,云烧是被近几年认回来的私生子,由于懒得改名,便一直随母姓。


    “这要是有阿尔斯特家族支持,以后的局势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所以元帅是什么态度?”


    八卦的人说的元帅就是云烧的父亲阿尔斯特林。


    元帅阿尔斯特林的态度自然是极度不满,而云烧对此毫不介意,该怎么做怎么做。在阿尔斯特林跑到他房间质问他的时候,云烧的目光淡淡地扫了阿尔斯特林一眼,“你以为你是谁。”


    “你流着阿尔斯特家族的血。”这位年迈的将军气得脸都红了,“你不能让阿尔斯特家族蒙羞!以前到处惹祸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这次你必须和那个女人断掉,这是你作为阿尔斯特家族成员的责任,你必须履行!!”


    阿尔斯特说的义正言辞,铿锵有力,云烧似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笑嘻嘻地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你是年龄太大脑子坏了吧,老子姓云,和你阿尔斯特有什么关系。”


    阿尔斯特林脸色铁青,“是阿尔斯特将你从贫民窟带回来。”


    “那又如何。”云烧一脚踹烂阿尔斯特林旁边的椅子,他懒洋洋地笑着,“你以为老子走不出来?”


    阿尔斯特林脸色一变。


    云烧则是抓住阿尔斯特林胸口的衣领,眼神冰冷。


    “不该管少管。”


    *


    阿尔斯特家族被云烧这么一恐吓是彻底老实了。这主要是因为阿尔斯特家族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衰败,如今能维持现在的状态很大程度是因为云烧。


    在云烧这个纯种战斗疯子面前,谁碰一下阿尔斯特家族都要掂量掂量。


    不过阿尔斯特林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在之后他在社交媒体隐晦透露出云烧无法代表家族的立场。


    云烧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把重心放在宁昭这边,专心处理宁昭留下的工作。


    而云烧的行为在宁昭看来是在意料之中,因为剧情线里他对命定omega也是如此,不惜家族决裂。


    “听说你和阿尔斯特家族决裂了。”一天下午,宁昭主动提起这件事。


    云烧从工作中抬起头,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是啊,为你做的,你可以选择感动点头,或者不感动建议尝试感动后点头。”


    宁昭没回话。她似乎只是随口提了这个话题,对云烧的回答并不感兴趣。但宁昭不感兴趣,云烧对说出来可太有兴趣了,他“啧”了一声,“好吧,其实算不了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宁昭,舔了下嘴唇说道:“宁昭,我对除你之外的人都不感兴趣。”


    宁昭听到这话笑了,嘴角弯起,“这么自信?”


    “当然。”云烧抬起下巴。


    宁昭笑了,“好吧,既然如此,云烧,现在我们进行最后的考验。”


    还没等宁昭反应过来,下一秒,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扑了上来。


    “砰——”


    云烧倒在地上。


    而宁昭慢悠悠地走到云烧的身边。


    错误,就该被修正。


    第44章


    之后宁昭把云烧关进了牢房。这间牢房专为云烧量身打造,在宁昭醒来的那一天就在秘密建造,使用帝国最先进液态金属,通体漆黑,铜墙铁壁,能够在被激光炮扫射后迅速还原,更别说是血肉组成的人类身体。


    当然,这很浪费时间,将近两个月到今天才建造完成。


    这也是宁昭这两个月钓着云烧,态度软和的主要原因。


    而现在,最坚固的笼子终于关进了最强的野兽。


    【部……部长,你到底想做什么? 】系统打了个颤。


    怎么说呢,它算是基本上随身跟着这位部长。它都以为部长已经接受它的提议了,没想到暗中来个大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完成了。它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什么时候安排工人建造。


    但偏偏就是完成了。


    这恐怖的执行力和出色的演技……


    这也太可怕了吧!


    而做成这件事的宁昭心情不错,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完全的心情愉悦。有一点她其实从来没有骗过陆止和云烧这两个气运之子。那就是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何为反派?


    反派的定义实在是太空泛。


    在宁昭看来,她渴望把身边一切目之可及的东西紧紧抓在手心。简而言之,她她拥有极度变/态的掌控欲,是最极端的控制狂。这种掌控欲放到任务上就是,她要完完全全地操控任务的每一个进展,为了达到想要的预期可以不择手段,处心积虑的布局,一步一步的推进落实,当任务的结束和她的预期严丝合缝时,她极端的掌控欲才得到稍许安抚。当然,这也是她能成为反派部长的原因。


    【宁昭,你不得好死! ! 】


    每次主角歇斯底里的向她怒吼,宁昭心里毫无波澜,她的每一次行动其实都有预警,但凡稍微听一下顺着她的想法走到结局,或许会更舒服一点。


    但可惜的是,没有人当真。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由她推动了。


    “好了,孩子。”到结束的时候宁昭可能才会放出那么一丝善意,“从我之后,你会有美好灿烂的未来。”


    结束道别后,宁昭毫不留情地死遁离开任务世界。然后又迅速进入另一个任务世界。然后宁昭预设结局,执行,任务结束,一次又一次。


    “宁昭啊,你可真是……”当初和宁昭同时进部门的同事已经结婚生子,她担忧地看着宁昭,“你这样的性格,对象可怎么受得了啊。”


    每一个人都是个体,每一个人都有思想,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全然操控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心甘情愿地被操控。爱情本就是冲动感性,谁能受得了呢。


    “一定要恋爱结婚吗?”宁昭表情淡淡,“如果你心疼我可以再给我升职。”


    “你——”同事嘴巴张了张,最后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


    他沉默了一下,又忽而咬牙切齿,“真是个祸害。”


    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拥有这样极端掌控欲的人,又对感情上的事迟钝麻木,完全没有注意到投掷在她身上的目光。


    或许真的要到结婚的那一刻,才会少一些吧。


    后来宁昭就调到了养崽部门,成了养崽部门的部长。每个部门的功能职责不同,但到底是服务于气运之子,流程就大同小异。宁昭知道部门不信服她,故意高压管控,引人挑衅,顺势立下赌注,进入世界完成任务。她给陆止设定的路就是通过对她的仇恨抹杀到多余的善心,继而成为合格的君主。这个任务完美完成,结果又来了第二个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云烧。


    这个行事无常的家伙第一次让宁昭感到烦躁,这是掌控欲被挑衅的缘故。但好在事情总体在她的预料中。


    她给云烧预设的道路是云烧按照命定线和命定omega相爱,再由她亲手亲手压死她的命定omega引起仇恨。


    但是她却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滑铁卢。


    云烧没有和omega相爱,反而和她睡了一夜,转而要和她结婚。


    虽然主要是自己疏忽的原因,但宁昭还是不爽,极度不爽。她一直憋着气,就是要让这个可恶的、脱离她控制的家伙付出代价。


    不喜欢命定omega?


    没关系,那就关在一个地方,百分之百契合的信息素她倒要看看他骨头到底硬不硬。


    不过可谓是吃一堑长一智,虽然她坚信云烧扛不住,但还是预设了第二种方案,就算云烧真的忍住了,等待他的也不是好结局。


    想到这里,宁昭弯起眼睛,说的轻描淡写,“无非是个不足为提的报复罢了。”


    正说着,牢房传来三声敲门声。


    “进来吧。”宁昭说道。


    门一下被推开,进来的是两个alpha ,两个alpha压着一个omega进来。


    omega是刚洗了澡带进来的,头发半湿,全身香喷喷的,但是脸色苍白,眼睛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没有眼神光。


    他嘴里小声呢喃着什么。


    这个人正是失踪的孟闲。


    宁昭到后面已经意识到身体的异常有孟闲的原因。但那天之后,孟闲就不见了,没去学校,也没回家,犹如人间蒸发。宁昭有暗中派人去找。


    她做这种事自然不能让云烧看到,想了想,宁昭提取了些信息素,让下属以她的名义去搜寻孟闲。


    然而一无所获。


    孟闲不是气运之子,宁昭无法定位。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找。而很快事情发生了转机。


    一个刮风下雨的天气,云烧再次完成了宁昭说的要求,于是迫切的要求宁昭补偿。这次宁昭仍然漫不经心的答应了,只是在亲的时候,云烧的尖牙划破了她的嘴唇。宁昭颇为不爽地把人赶走,但很快她丢下笔,在潮湿的雨夜,她喉咙发痒,身体开始发热。


    这种感觉宁昭很熟悉,那次失误一开始就是这样,不太剧烈,似乎是能够忍受的程度。但很快,一种侵蚀脑子的狂热几乎淹没了她。


    想到此,宁昭也没忍着,直接又把云烧叫了回来。


    过来的云烧满身的水,衣服湿淋淋地沾在身上。他抹了把脸,把头发捋到脑门后,露出的脸极具攻击性。他眉头一挑,一脸狐疑,“不是吧,宁昭,真和老子睡?”


    “老子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宁昭脾气很暴躁,“不想来就滚。”


    她选云烧主要原因是上一次让她极度不爽,不管在哪里她都渴望能够站在主导地位。说要锻炼也是真的想锻炼,只是一直没时间。现在正好是刚需。


    于是就叫来了云烧。


    该说不说,就云烧这强壮的体格,以及他这出头的、极端不受控制的行为举止,在进行规束的时候,确实是更有意思点。


    控制狂从来不会对乖顺的兔子出手,更喜欢折磨凶猛的野兽。


    “嗐,谁说老子不想来了没看到这么多水吗?”云烧“啧”了一声,“脾气这么大,也就我这样的alpha能受得了你。”


    云烧说着说着就又给自己自信上了。


    他其实没感觉宁昭有多少欲/望,但这无所谓,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一个欲/望满身的宁昭。


    外面雨淅淅沥沥地下,潮湿的气息淹没了整个世界。


    藏在雨夜里的孟闲慢慢张开了血红色的眼睛。


    第45章


    这个夜晚,雨下了深夜才逐渐停下,外面一片漆黑,在湿漉漉的叶子上闪烁着冰晶一样的小光点。


    由于下雨, 屋内有点闷。


    宁昭这时候扯开怀抱着她的手,她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打开了窗户。


    窗外的水汽和凉风吹到她脸上,让她脖子上的牙印极为显眼。


    这是云烧咬的, 红肿破皮,周围一片深红,看起来极为凄惨。


    但宁昭不在意,因为虽然有些惨烈,但在她站在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赢了。而现在,似乎有些意料之外的发现。


    她从窗子里探出脑袋, 从茂密的枝叶里, 找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很漂亮的颜色,懵懂干净,又茫然无知。


    宁昭微微笑了。


    第二日, 在云烧被家里人挡住的时候, 宁昭从草木中找到了孟闲。


    孟闲呆呆的,眼睛很红,背蜷缩起来,像一只不安的幼虫。在宁昭扒拉开草丛的时候, 他下意识要跑, 但最后还是被宁昭逮住。


    “你跑什么。”


    把孟闲带进房间的宁昭笑着问道。


    孟闲垂着脑袋,嘴唇颤抖, “我……我……”


    “喝口水?”宁昭把水杯递给他。


    挺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玻璃杯有种独特的美感。


    但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手指上被啃咬出来的痕迹。这让孟闲一下就回想到了那个潮湿沉闷的雨夜,窗内灯光影影绰绰,时不时传来磕磕碰碰的声响。他不安、急躁、又充满了怒意,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


    这一切都因为。


    孟闲闭上眼睛,又猛得睁开眼睛,望着宁昭一边哭泣一边流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他仍然愧疚于自己做出的事情。


    要不是自己的缘故,宁昭根本不会和云烧这样纠缠,根本不会发生这种让自己伤心的事情。


    而宁昭对于孟闲的哭泣一直没说什么话,只是安静的听着,在孟闲哭得几乎快没有声音的时候,她叹了口气,手掌轻轻地碰了下男孩的脑袋,“好孩子,你会弥补吗?”


    孟闲抬头就看到宁昭温和的眼睛,他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宁昭这下笑了,“那就看你了。”


    之后孟闲就被暗中留在了这里,只等着监牢彻底修建完成。


    而现在,监牢修好了,云烧被她带过来了,孟闲这时候被带了过来。


    *


    “好了,孟闲。”宁昭对精神恍惚的梦想说道:“现在就是需要你的时候。”


    孟闲眼瞳颤了颤,“怎么做?”


    宁昭指着前面关着云烧的监牢,冷淡地命令道:“现在,进去。”


    似乎是遭受了太多的打击,孟闲被找回来就是呆呆的,再加上宁昭的诱导,基本上宁昭说什么,孟闲也就做什么。这会儿他便自己走进了监牢。而宁昭则是让人把监牢锁上,锁上的这一刻,宁昭直接下了命令,“释放诱导素。”


    诱导素是可以诱导alpha和omega易感发/情的试剂,这两人本来就是上天注定的命定情侣,她就不信云烧能够坚持得住。只要两个人有了实质关系,命运线就回去了,再由她亲手杀掉孟闲。


    这下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安排。


    现在要等的就是云烧苏醒。


    第46章


    现在要等的就是云烧苏醒。


    云烧作为一名alpha, 恢复力惊人,很快他就醒了。


    醒来后的云烧立刻到自己的处境。


    自己被宁昭击晕,被关进这个看起来很坚固的监狱中, 监狱里除了自己还有孟闲这个omega,omega看起来情况不容乐观,眼睛成了红色,神情恍惚。


    而宁昭,隔着铁栅栏,她坐在一把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臂搭在旁边的桌子上,身体呈现一个松散的状态。她的表情也不像平时的冷淡,嘴角微微勾起,透着一点坏。


    这让云烧想起初见时,这个女人也是将自己信息素震慑绑住,交代着自己的真实目的。


    危险又迷人。


    云烧喉结滚动,沉默了足有三四秒后,他从地上爬起,慢悠悠地说道:“上校大人这是做什么?”


    宁昭的笑容更深, 懒洋洋地回复道:“这是最后的考验。”


    “最后的考验?”云烧眨了眨眼睛, “真的假的?”


    宁昭这时候从椅子上起来,慢悠悠走到云烧面前,透过铁栅栏,她缓缓伸出手。同时,云烧也很识趣的将透凑了过去,很乖巧地动作,眼神倒是相当锋利。


    宁昭手指的指甲划了下云烧的眼眶, “当然,最后的考验。”


    “如果你能在这里撑过七天或者说从这里离开。”宁昭语气一顿,转而说道:“我就和你的结婚。”


    云烧瞳孔骤缩。


    在爱情的世界里,先爱上的人就是输家,作为战败者,要获得战胜者的垂怜极其不易。更别说对象是面前堪比ai的宁昭。然而对于云烧的选择,从来只有一个,只能是冲。


    “好。”云烧说道。


    接下来关于云烧的考验正式开始。


    一开始云烧想过暴力破解,但对这个破监牢毫无用处。具体体现在,云烧一拳砸上去,或者是一脚踹上去,这些钢铁一样的材料就像橡皮泥一样凹了进去。而云烧一松开,这些材料又会很快复原。


    云烧不管使出多大的力气,监狱都会全盘接受。


    就这么试过几次后,宁昭笑嘻嘻地问道:“这监牢是为我量声打造的吧?”


    “看来你很早之前就计划好了,让我猜猜……”云烧笑道:“不会从我们睡的那天起就开始计划了吧,这么记仇吗?”


    宁昭笑了,“你还是省着力气应付后面的事吧。”


    距离云烧被关近监牢,也才过了一天。


    也就是说,云烧还要在里面待够六天。


    云烧“啧”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而到第二天的时候,云烧终于知道宁昭的险恶,以及终于明白监狱里除了自己为什么还有孟闲的原因。


    这个时候的云烧终于维持不了嬉皮笑脸的皮囊,他冷着脸,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掌抓得铁栏杆几乎变形,他目光凶狠,咬牙切齿地说道:


    “宁昭,你疯了吗?!!”


    随着云烧的一声质问,宁昭枯燥的生活终于来了点兴致,她眉头一挑,“你这是第一次认识我?”


    由于诱导素悄无声息地浸透,云烧体温发热,额头出汗,视野烧得几乎看不清东西,他嘴唇抿起,“宁昭,这一点都不好笑。”


    他气得几乎要发疯,宁昭竟然敢这样对他,她竟然把自己推给其他人,并且以此为乐。她就是这么想看他的真心被狠狠践踏吗?


    手掌攥紧,云烧捏住栏杆的手颤抖,他赤红如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宁昭,“宁昭,这不好笑。”


    “是么。”宁昭拿着椅子走到云烧面前,她就把椅子放到这里,自己坐在椅子上,“但这是最正确的一件事。”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神志恍惚的孟闲,她难得解释道:“他是你的命定omega ,你们天生一对。”


    “好了,好好享受吧,或许当你们出来的时候,会好好感谢我。”


    而她就会在他们爱意最深的那一刻,杀掉孟闲。


    宁昭很期待。


    【叮,二号崽崽云烧生命垂危,请宿主及时救治。 】


    【叮,二号崽崽生命垂危,请宿主及时救治。 】


    【叮,二号崽崽生命垂危,请宿主及时救治。 】


    ……


    宁昭从浅眠中睁开眼睛,听着刺耳的系统声,她微微抿起嘴唇。


    这是把云烧关进去的第五天。


    这五天时间,除了第一天平静的渡过,到第二天诱导剂起作用后,提示音就没断过。


    宁追想过云烧骨头硬,性子撅,但没想过这么不要命的。


    他竟然通过自残来妄想抵挡这一切。


    于是这提示音就一直没断过。


    但宁昭很不理解,孟闲明明是云烧的命定omega ,只要相遇云烧就会被吸引,为什么到现在变成了,她故意给人下药,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而云烧死不配合。


    【那个……或许…部长大人……】系统小声地说道:【他会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您。 】


    宁昭一愣,眉头皱起,“不可能。”


    【怎……怎么不可能了。 】


    【他……他在追求你啊。 】


    话是这么说,但宁昭从没相信过。一开始她是觉得,云烧这种性格更像是以此为由头故意激怒她,以此达到和她打架的机会。后面那晚过去,她慢慢改观,觉得是信息素的原因。


    自己的灵魂太强大了,导致自己这个身体的信息素也发生了改变,习惯于压制他人,这也就给了云烧错觉。


    好吧……现在再一仔细想,两个都不对。


    因为云烧在这一刻,确实拒绝了命运给他安排的爱人。


    但这也让宁昭感到疑惑,就她和云烧相处的这些天里,她就没给过云烧什么好脸色,几乎是一个不爽就一巴掌扇过去。她骨子里是有点独裁专治在身上,看到没规矩的云烧就更想教训他。


    云烧到底从哪里开始发了疯。


    兴许是她沉思的时间太久太长,系统也看到了她的疑惑,它忐忑地解释道:


    【其实,爱这种东西本来就毫无缘由。而且……】


    【客观来说,部长大人也是很容易被喜爱的类型,云烧喜欢你也正常。 】


    宁昭一愣,随即她听到了系统给她的评价,老实说,诸如漂亮、人前温和、工作认真这类评价她听得很多,但没想到这会成为被爱的原因。


    然而这些都是伪装。


    她并不是个待人温和的人,也绝非真的是一块没有感情的冰块,她一片一片深黑,她骨子里是独裁者,是专制者,她渴求能够控制和操控身边的每一件人或者每一件事。


    猛然间,宁昭一阵头痛,尘封的记忆被一点点掀开。


    “宁昭,你这是不对的。”在宁昭才八岁的时候,她的母亲认真严肃地告诉宁昭,“那个男孩是个人,他不是你的娃娃,并不能完全由着你的想法,你会让他感到痛苦。”


    “可是他愿意做我的娃娃。”宁昭称述这个事实, “是他主动找的我。”


    “他说,只要我喜欢他,就可以成为我的娃娃。”


    “不,昭昭。”女人亲吻宁昭的额头,“那是因为他太小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正好一无所有,所以他无法拒绝你。但等他长大了,他就知道这是错误的。”


    “你的行为会让他感到痛苦。”女人重复道。


    “可是……”


    女人捧起宁昭的脸,漂亮的女人流着眼泪扬起笑脸,“昭昭,你觉得我幸福吗?”


    “答应我,不要做像你爸爸一样讨厌的人好吗?”


    后来男孩让宁昭的父亲带走了,宁昭再也没见过这个男孩。


    “你看,宁昭,你因为他未和你商量的插手而感到不悦。”女人叹了口气,“你也讨厌被掌控。”


    “这是错误的。”


    这是宁昭很小很小的事情了,后来女人患病去世,死前她都是笑着的,像一只鸟奔向她向往的天空。而那个男人做在他床边抽了一晚上的烟,在最后一根烟抽完,男人看向宁昭。


    “不愧是我的血脉。”他嘴角勾起,似是嘲弄,“听着,你可以去掌控任何事,除了情爱。”


    “你把控不了。”


    “砰——”


    男人倒在了床边。


    第47章


    “砰——”


    男人倒在了床边。


    后来宁昭去了时空管理局, 被分配到反派部门,开始了她的反派任务。这段记忆也被她慢慢遗忘。


    有影响吗?


    或许是有的,宁昭并不屑于掌控他人情感, 操控他人的自由。冥冥中,她似乎觉得自己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也不必按照那个男人的要求去做。


    但她的记忆里始终有那个患病的女人。


    这个苍白的、像鸟雀一样渴望自由的女人终究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一点什么。


    最起码,合格的猎手,不应该让鸟兽死在笼子里。


    他们属于天空, 属于广阔的原野。


    【宁昭,你不得好死——】


    【宁昭,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 】


    任务世界的男主歇斯底里地冲她嘶嚎,表情扭曲,情绪崩溃。而宁昭只是静默地站在她对面,她欣赏着她操控下的结局走向,在极端的享受之后,才会露出所剩无多的善意。她抚摸着她的鸟雀,“好了,孩子,你确实该恨我。”


    她便笑了,人确实有欲/望,美丽亦然有两种状态,极致的释放,或者是束缚。她此时做的就是掌控他的欲望,她或许已经忘了女人的相貌,只是无意识模仿她那时的调子,“从我之后,你会有美好灿烂的未来。”


    她亲手放走了她的猎物。


    她确实和她父亲截然不同。


    而现在,想起这些记忆的宁昭更加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本性,也知道,像自己这样的独裁专制者不会有好的结局。


    正如女人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没有人期望自己被另一个人全然掌控。


    所以喜欢又怎样呢,就算是真的喜欢,知道了她的本性也只会逃开。


    所幸,宁昭并不在乎。


    就在这时,宁昭光脑响起。


    接通后,宁昭这边传来下属焦急的声音,“不好了,上校大人,真的不好了,上校大人!”


    “云烧……云烧他自己把自己的腺体挖了!!!”


    对于alpha来说,腺体不仅仅是一个信息素器官,其实也关联着人的精神力。一旦腺体破损,精神力也会受损。所以战场上基本上都是往士兵腺体上攻击。


    而与此同时,系统也传来了气运之子生命濒危的重要警告,并且因为事态过于紧急,不断重复播报。


    宁昭目光一顿。


    这不像云烧能做出的事。


    *


    而视角拉到云烧这边。


    云烧从来没有想过宁昭竟然把作为追求者的自己往别人床上送。


    什么叫命定omega ,命定omega的屁。


    也许过于气愤,也许带着驳斥她的想法,云烧绝对不会就范。


    一开始云烧是纯忍,这其实有点效果。但效果只存在一两个小时,很快,云烧便渐渐地感觉不对劲了,他通过做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比如拍桌子打墙等等。但后面慢慢也不行了,云烧不得不用更极端的手段来约束自己。


    比如自残。


    这对云烧没什么,因为他完全不怕痛。


    这个手段很有用,云烧坚持了两三天,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必然会失控。


    这个时候只能用最后的方法了。


    但是云烧犹豫了,他实在不想用这个办法,这会让他的处境更加难堪。


    而在巨大的身心折磨中,云烧恍惚间竟然做起了梦。


    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那是在垃圾区的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天空事紫黑色的,放眼望去,是摇摇欲坠的建筑,以及地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垃圾。云烧挪一步,就是撞到垃圾上,有的垃圾一倒,从里面钻出几只黑油油的爬虫。云烧觉得稀罕,伸手去抓。她旁边的女人一把捞起小孩后领,把她拎到背上。


    “臭小子,别你妈乱跑。”


    “虫子。”云烧眨了眨眼睛,“钻你衣服里了。”


    女人大惊,吓得赶紧抓虫子,云烧就从背上摔下来,滚在垃圾堆里,脸上和身上都被摔得出血了,却咯咯咯的笑。


    女人面无表情地把虫子碾死,直接把小混球当狗一样提着,“晚上老娘收拾你。”


    但晚上女人食言了,因为来了新的客人。


    在中途,她看到了云烧的眼睛,也注意到他提起的刀。


    但女人摇了摇头,甚至在云烧走到面前的时候删了他一巴掌。


    “为什么不能像虫子一样碾死他呢。”云烧拨弄着被他碾死的小虫问道。


    女人拿着手帕给云烧擦红肿的脸,她懒洋洋地说道:“谁让我们都是虫子呢。”


    “虫子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生存。”


    “我讨厌虫子。”云烧垂下眼,难得露出郁闷的神情。


    “那你就不要当虫子。”女人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道:“变强吧,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这个世界,强者为王。”


    后来女人死了,因为女人是只虫子,虫子总是容易被碾死的。更何况又带着另一只孱弱的小虫。她死在一个雪天,满头白雪,她冻僵的手指碰了下怀里男孩的脸,“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是的。


    首先要活下去。


    云烧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垃圾,瞧着犹如蚂蚁般的拾荒者,他走了进去。在成功杀死一个流浪者而啃食其血肉后,滚烫的热度让他意识到,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力量。


    他不是一只虫子,而是一头厮杀的野兽。


    而现在,摆在云烧面前的就是一个抉择。


    是成为失败的野兽。


    还是变成一只虫子。


    去赌万分之一成功的概率。


    醒来后的云烧陷入了怀疑。


    自己是真的喜欢宁昭吗?


    还是一种感情化的野兽捕猎,所谓的爱意只是实现捕猎成功的手段。


    于是云烧沉默了。


    他其实很少动脑,在沉默的这段期间仔细回忆了他与宁昭之间的过往,但似乎并没有惊心动魄的经历。


    宁昭对他并不好,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作为对手,她也是失职的。因为她从来没有让他尽兴过。但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深陷其中。


    但有什么必要呢。


    没什么必要。


    云烧心里这样想着,他的神经在这一刻都好像放松了。他觉得他轻飘飘的,他似乎要接受这样的信息素,可是在理智即将消失的那一刻。


    “噗呲——”


    云烧眼睛眨了一下。


    他看到自己手上血淋淋的腺体。


    在失去意志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自动给他做出了选择。


    *


    亲手挖了腺体其实挺疼的,哪怕是云烧这种对疼痛极其耐受的云烧也是如此。他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眉头紧皱。


    他此刻很暴躁。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


    他更加无法接受自己成为虫子的事实。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云烧红着眼睛,脸色逐渐阴沉,他想着把腺体缝上会不会好点。


    或者直接死了算了。


    死亡就是虫子的命运。


    这一刻他的头都要炸了,极度狂躁和不安,空气里也弥漫着混合血液的高浓度信息素。这也成功让孟闲完全虫化。


    孟闲的脸上浮出几片漆黑色的鳞片,他的背后生长出一条黑中泛青”充满倒刺的尾巴。尾巴“啪”得一下甩到墙壁上,墙壁裂出一条大口,久久无法闭合。


    这是一只渴望融入人类社会的虫。


    它有强大的骨骼,灵敏的肢体,未退化完成的尾翼,它强大、恐怖,是千百年来这个星际无数物种和文明的噩梦。


    虫子与虫子之间也有显著的差别。


    比如现在,云烧就是一只随便就能被碾死的虫。


    第48章


    作为虫子, 死亡才是真正的归宿。


    云烧心跳放缓,已经放弃了挣扎。


    然而就在这时,从背后射来的一发子弹擦过他的发丝射进虫族的胸口。


    “砰!”


    这只巨大的怪物爆炸了,而爆炸产生的火焰直接烫化了复合金属,云烧也是被这突然升高的巨温烫烂了脚,但他不在乎,他看着面前这极其简单轻易却顷刻间产生的压倒性转机,似有所感地转过头。


    如他所想, 这个房间的门口,他看到了举枪的宁昭。


    任何时候的宁昭都是优雅淡然的,她不慌不忙,从容镇静,似乎总是运筹帷幄。


    他脖子上被挖掉的腺体,突然痛了一下。


    而另一边,此时的宁昭默默地收了枪。


    她的脑子里到现在还是气运之子生命濒危的警报, 只是不再是红色紧急。


    收了枪后,宁昭看向这位气运之子的脖子,脖子右后侧的皮肉直接剜了一块,鲜血淋漓。随着腺体被挖走,他的一切都没了。


    这就像一只鸟, 自己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没有翅膀的鸟,将永远飞不出猎人的牢笼。


    怎么会有鸟去折断自己的翅膀呢?


    不可能的。


    宁昭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女人的记忆。


    【是他主动找的我。 】


    【是他说只要我喜欢他,就可以做我的娃娃。 】


    【不,昭昭。是他太小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正好他一无所有。等他长大来就知道……】


    宁昭突然明白了,云烧也是和那个主动靠近的小孩一样, 他不知道,所以无谓。所以才敢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


    作为一名会在最后放走猎物的猎手,她觉得有必要去提醒这个愚昧的猎物。于是宁昭伸手揉了下发疼的眉心,直接命令道:“过来。”


    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云烧一愣,他似乎要说什么,但身体已经动了。


    他真的走了过来。


    好蠢。


    宁昭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把枪扔到一边,伸出手直接掐住云烧的下巴,冷酷嘲笑道:“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不长脑子,挖了腺体你就相当于失去抵抗我的权力,这岂不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哦,不。”宁昭继续嘲笑,“你不会指望着我去信守诺言吧,这不是就和一条案板上的鱼指望厨师善心大发一样可笑么。”


    宁昭紧盯云烧,“真这么蠢?”


    云烧垂着眼皮,“那怕是让你失望了,我没到这么愚蠢的地步。”


    “哦?”宁追手指碰了下被挖掉腺体的那部分,“什么意思。”


    而几乎在碰的这一刻,云烧就下意识地“嘶”了一声,冷汗直冒。


    痛是极痛的。


    成为废物也是事实。


    但这又完全是自己选的,明明知道挖掉腺体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在自己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这样选了,就这么成为了一条可以被随意碾死的虫子。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求死的时候,还遇到了宁昭,被宁昭救了也就罢了。可当在看到宁昭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喜欢宁昭,她爱宁昭,只是这么看着她,就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没救了。


    云烧知道自己没救了。


    “好吧,宁昭。”云烧几乎自暴自弃地说道:“事实就是我失控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控制不住字迹,在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挖掉了自己的腺体,我让自己变成了一只虫子。”


    如果说选择追求的云烧还掌握着一定的主动权,那么现在的云烧,他便失去了任何主动权,他确实如他所说,成了一条虫子,一条对宁昭没有任何威胁的虫子,或者说,他把自己变成了案板上的鲜肉,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宁昭的审判。


    对宁昭的审判,他只能全盘接受。


    这一刻云烧笑了,因为不用思考,不用主动,成为类同于物体的存在后,他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得感觉,“宁昭,踩死我吧。”


    他看着宁昭。


    而宁昭这时也在看云烧,但她的审判久久没有落下,因为宁昭也不知道要怎么审判,目前的状态是这个家伙自己把翅膀折断了闯进她的领地。


    作为一位合格的主人,或许应该……


    【这几天你表现的很乖,所以我可以让你出去玩。 】


    对,应该是奖励。


    到底要给什么样的奖励呢。


    宁昭持续走神,最终,在云烧快要碎掉的表情下,她轻轻地将头凑到云烧面前,捏住下巴,在脖子上暴露出来的血淋淋伤口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轻如点水。


    这个吻让云烧当场陷入呆滞,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宁昭,宁昭脸上却露出连自己都没意识的笑,她淡色的嘴唇上沾了一点血,漆黑的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点。


    负责的主人对不顾一切闯入的可爱猎物表示赞赏。


    “不错。”


    第49章


    云烧再次愣在原地。


    作为一只虫子, 竟然没有被踩死。


    而且……


    还受到了夸奖?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云烧心里翻江倒海之际,宁昭的手指则是碰了下云烧的额头,在云烧回过神的时候,她的手掌一路下滑,擦过鼓动的勾结,放在云烧的胸口上,随即手指轻轻一按。宁昭的身体也随着这个动作靠近了一些,绑在后侧的头发散了一些在前面,因被这块冷石玉贴着,云烧已经呼吸不稳了,心跳加速,伤痕累累的脖颈蒙上一层虚汗,宁昭把这一切的变化看在眼里,她舔了下嘴角的血,嘴角的笑弧扩大, “听着,云烧。”


    她的嘴唇贴靠在云烧的耳边,“你只用感受就可以了。”


    云烧只感觉耳根被烫了一下,作为一个顶级alpha, 他的身体在alpha里也是尤其高大挺拔。更别提他凶神恶煞般的脸。但在这一刻, 他已经被逼退到角落,被一个女alpha全然压制,即使身体发颤,两只并没有被控制的手也只是放在半空。


    感受?


    会有怎样的感受?


    突然, 云烧颤抖地哼了一声。


    这是来自耳朵上的痛意, 很尖锐的力道,来自宁昭。


    宁昭在咬他的耳朵。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烧睁大眼睛, 身体是动都不敢动了。


    “云烧,我刚才说了什么。”


    宁昭这时突然喊了一句。


    云烧极致紧绷数秒后突然一颤,他其实已经记不到是什么了,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迫切地回应,“忘,忘——”


    “嘶。”


    又被咬了一下。


    云烧眉头皱起,但他甚至来不及生气。因为宁昭又在他耳边说话,很小声,是独属于宁昭的、不急不缓懒洋洋的腔调,云烧只能聚精会神地听,去记忆。所幸随着拼凑,云烧差不多已经记住了宁昭说的内容。


    这个女人说,只用感受就好了。


    他已经做好被提问的准备了。


    而果然,没一会儿,宁昭便幽幽地问:“云烧,我刚才说了什么。”


    云烧立即说出了问题的答案。


    但是在他说完后,宁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其他的就没了。


    这让云烧心里有些微妙。


    不是这个答案?


    他眉头皱起,也在这时,宁昭突然问道:“我在想什么?”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云烧心头一紧,干巴巴地望着宁昭,宁昭垂着眼皮,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云烧想要去想出一个答案,但他从来不是善于计算的人,他本就是野兽,大多数时候总是直觉大于理智。比如说现在,他的嘴巴已经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回答。


    “不,不知道。”


    回答完的云烧:“……”


    该死。


    云烧脸色僵硬。


    但宁昭笑了,这次是笑出了声,这样轻飘飘地落在云烧的耳膜上。


    云烧湿漉漉的耳朵抖了一下,他觉得很莫名其妙。


    很好笑吗?


    只是显得更傻了。


    这时候他的脸突然被捧起,“云烧,我已经说了,你只需要感受就好了。”


    不用思考,也用不着去让自己显得多聪明,在宁昭看来,就欣赏云烧因为她而失控这件事,就足够取悦宁昭。


    这一刻,她死海一样的控制欲,在这只自砍双腿的野兽身上,得到了片刻安抚。


    第50章


    之后宁昭把云烧带回了家。


    在给云烧治疗期间, 宁昭要解决一个问题。


    那就是让云烧完全习惯并且乐于被她支配。


    是的,虽然云烧已经通过了宁昭的服从性考试。但对占有欲极强的宁昭来说,这不够,完全不够,还需要更多。占有欲只会无止境地越来越多,直到将对方完全吞没。


    所以宁昭现在要做的是让云烧忘记思考,服从本能,本能的只知道、又只能依靠她。这落实到行动上, 就是完全满足云烧的愿望。于是在治疗期间,宁昭可以说是对云烧有求必应,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云烧深感恍惚,但他也确实听进了宁昭说的话。


    感受就好。


    只用去感受宁昭给予的一切。


    然后本能地作出反应。


    而让云烧苦恼的是,他的反应也是与宁昭有关。


    无可救药。


    这分明是一种完全病态的关系,云烧却从中汲取出几分幸福感。而这份幸福感,在这天晚上宁昭回来的时候,一整个到达了顶端。


    门感应打开,带着夜晚露气的宁昭走了进来。她是一身笔挺的工作装,外面套了件防寒的风衣外套,这显得她的线条极其简介利落。如果用颜色来形容一个人的话,宁昭就是低饱和度的蓝白,天然带着疏离。而这样宁昭,今天却从程序化的工作中手捧了一束火焰玫瑰。


    红色的玫瑰上燃烧烈焰,熏得她半块脸和半侧脖子发红,温暖的黄让她整个人生动了起来。而她从门口走了进来, 没脱衣服, 就这样把花递给云烧。


    云烧有片刻的卡壳,这是宁昭第二次送他花, 好吧,这是真正意义上宁昭送给他的花,竟然也是焰火玫瑰。


    他默默地抱住这束花,抬起头。


    而宁昭果然在看他。


    或者说,在观察他的反应。


    “咚咚——”


    “咚咚、咚咚——”


    心跳加速跳动,云烧捏住花,长呼吸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宁昭,你这搞的,我可没第二个腺体能挖了。”


    “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坐在一边的宁昭顺着半开玩笑地说道。


    “哪里?”云烧“啧”了一声,“占有欲这么强,干脆我身上每个器官刻上你的名字呗。”


    宁昭脸轻轻地凑近,眉毛和睫毛极其乌黑,“可以么。”


    云烧又呼吸不上来了,“你这种强势的人一般不都直接干么。”


    他扭过头,这个动作让他脆弱的脖子暴露在人前。


    这是个隐性的讨好人的举动。


    宁昭的手指摸上这块结痂的腺体,“转过来。”


    云烧便转了过来,云烧耷拉着眼皮,“宁昭,问就虚假了,下次命令就行。”


    “或者直接动手。”他抱住玫瑰,抱住这束能烧伤人的花,“反正我已经全部属于你了。”


    宁昭抿起嘴唇,不说话了。


    “喂。”云烧不耐烦地碰了一下宁昭的肩膀,“这个时候,你不该亲老子一下么。”


    “已经等很久了,你难道——”


    话还没说完,云烧睁大眼睛。


    因为宁昭已经贴了上来。


    事情一旦开始,就不可收拾了。当两个人用在床上的时候,云烧去摸宁昭的头发,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又去咬宁昭的脸。云烧百思不得其解,“喂,宁昭,你是不是不行。”


    宁昭抿唇。


    这个夜晚潮湿、闷热,到天快亮的时候,两个人才停了下来。迷迷糊糊间,云烧感觉宁昭靠了过来。


    云烧眉头一挑,心想这是出息了,正转过身,就听到宁昭闷闷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乖一点。”


    “你是我的。”


    云烧愣了好了会儿才回过神,随后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宁昭是难得的不是规整的睡姿,云烧轻轻地抱住他,嘴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是的,宁昭。”


    “我完全属于你。”


    *


    之后两个人就以这样的方式相处着,云烧也慢慢地摸清了宁昭的性子。


    宁昭并不是和外表看起来的那般冷淡,实际上他占有欲极强,任何人和事都要在她的掌控中。而脱离她的掌控,或者不符合她的预期就会引起她的不悦。


    比如那次中药事件。


    了解到这点后,云烧会时刻表示自己处在一个被掌控的状态,然后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按本能哦做就行。


    宁昭大多数时候都会满足。


    爱的方式有很多,这种怎么就不算爱呢。


    总之,这段时间算是云烧最愉悦的时间。不过开心归开心,作为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他还是会忍不住想。


    是不是任何人只要让渡全部的主动权,她就会对这个人好。


    而云烧到底是藏不住事的人,听到这话笑了,“放心吧,我遇到的也就你一个。”


    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云烧会有这种想法。


    让渡主动权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几乎所有人都有极强的自主意识,是天生就向往自由和飞翔的鸟。


    比如说陆止。


    陆止就是这样一只鸟,一只极具自我意识的鸟。


    他有自尊,有骄傲,有追求,热爱自由,一旦被关起来,就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就像一开始,在他以为要被侮/辱的时候,他的首要选择是死亡。


    这样的鸟天生就适合在天空自由翱翔,也极其吸引猎人的注意,稍有不慎就会被猎人关进笼子,短暂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现在陆止已经有了不可小觑的力量,这能帮助他免于被捕捉。


    *


    皇宫。


    “几天了,脖子上的痕迹就没消除过。”云烧喝了口水,突兀地笑了,“这就是你做的事吗?”


    同样的事,第二次的陆止已经足够心平气和。


    “发生了一点意外。”宁昭回复道。


    “意外?”陆止淡定地罗列,“我听说你们谈恋爱了。”


    “恋爱?”这下让宁昭懵了一下,“不算吧。”


    陆止看着宁昭,“你昨天说要和云烧结婚。”


    这才是陆止叫宁昭来的主要原因,他了解宁昭的性格,宁昭这种性格真结婚了就会把人当爱人看待,履行爱人的职责和义务。


    现在,这个位置让他觉得最不可能的alpha占到了。


    陆止很愤怒,但再愤怒都是无用的,只有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对自己这种失控进行半点解读,只能一压再压,“所以你这是为什么?”


    “归根到底是为了满足占有欲而已。”宁昭说道。


    但这还不如不说,陆止感觉有刀子在往心上扎,他手指几乎要把桌面掰碎,“装什么呢,宁昭,这么多人都可以满足你的占有欲,为什么是他呢,这不就是喜欢上了。”


    他这样反驳宁昭,其实也是为了听到宁昭去反驳他说的这些话。


    不是因为爱。


    而是因为其他原因。


    结果宁昭这时却低下头,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一两分钟的沉默后,她说道:“也许吧。”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宁昭的生活几乎空白,唯一能参考的就是他生理上的父亲和母亲。男人和他一样的性格,紧抓着女人不放,她看到的是占有欲,男人却把这种行为称□□。


    女人则是告诉宁昭,这不是,这是错误的。爱是要让双方感到喜悦,感到幸福。爱会让人放弃自己的喜悦和幸福,去成全爱人的喜悦和幸福。


    而自己和云烧的关系更复杂一些。


    她是男人这种,但这种关系,目前双方适应良好。


    “嗒。”


    杯子放在桌子上。


    陆止抿了下嘴唇,“真是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喜欢一个人。”


    宁昭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向陆止说起另一件事,这是她来见陆止的原因。


    “请假?”陆止一愣,眼睛眯起,“为什么请假?和云烧有关?”


    宁昭也没隐瞒,点了下头,说起了原因。


    云烧的腺体是能恢复的,就是制作恢复药剂比较困难,需要用到莹草。


    莹草长在帝国边境,与虫族接壤的蛮荒地点。除了生长的地方凶险,采摘也极为困难。历史上腺体破碎,通过采摘莹草配药成功补好腺体的也就一个人。


    至于她为什么要帮云烧修补腺体,除了因为任务,或许是想到死在囚笼里的女人。


    其实这些天宁昭也在思考,其实比起折断双翼才能留在笼子的小鸟。


    她更期望一只鲜活鸟雀永远停在自己的掌心。


    不过前一种尚且难以做到,后一种也只是妄想。


    宁昭抿起嘴唇。


    而这个时候,陆止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我知道在哪里。”陆止笑着说道:“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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