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


    老大夫皱眉不解,奇怪地看着她:“什么胎停?什么质量一般?你这喜脉强健有力,胎稳得很,连保胎药都不用吃!”


    谢晚棠闻声又惊又喜:“他下边受过伤真的一点都不影响吗?!”


    傅青山……??


    大腿根受过伤还影响孩子了?


    老大夫记得给傅青山把过脉,当时脉象很好,没什么问题啊,他皱眉看向傅青山:“你下边什么时候受过伤?伤到什么程度?”


    傅青山指了指大腿内侧:“7年前,子弹擦着大腿里子过去,蹭掉了一块肉。”


    他不理解他的大腿根,跟谢晚棠的胎稳不稳有什么关系。


    谢晚棠闻声,诧异地看了一眼傅青山,又垂眸隔着裤子打量他下边,所以不是命根子受了伤,是命根子下方的大腿里子受了伤?!


    没搬家那会,他们都是趁孩子们不在家关上灯偷偷摸摸的,黑灯瞎火的,她哪里看过傅青山下边啊。


    后来搬了家,孩子们分出去了,倒是能开灯了,但是开着灯她又害羞,哪好意思往下细看啊!傅青山能用又好用,而且她也怕傅青山敏感,就从来没有细看过他受伤的地方什么样。


    极近的距离,傅青山被谢晚棠直直地盯着哪里,身体竟不自觉地起了反应,好在冬天的裤子厚,他轻咳一声,掩饰过面上的不自然。


    老大夫闻声:“……”


    两小口搞什么!溜他老头子呢!


    老大夫无奈:“一丁点都不会影响到孩子的!大儿子跳得很有劲,放心吧!”


    吃过早饭,傅青宁在当门刷碗,蒋有年躺在西间炕上翘着二郎腿看书。


    结婚一周了,婚后的生活跟傅青宁期待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蒋有年婚后像换了一个人,不再像当初跟她在河边约会时那般温柔深情,甚至晚上睡觉都不愿意靠着她,她不论是撒娇、生气还是赔笑脸,都换不来他一个好脸色。


    她越想越觉得身心疲惫,放下手里的碗,去西间关上门,质问蒋有年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娶她。


    蒋有年冷漠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二哥威胁我,你以为我愿意娶你?”


    说完背过身去,仿佛看她一眼都嫌脏。


    傅青宁哭着摇头:“我没有让二哥威胁你,我真的没有啊!”


    她只是求二哥帮她,她只是想嫁给蒋有年,嫁给一个喜欢的人而已。


    她掰着蒋有年的胳膊:“你告诉我,我二哥,他怎么威胁你的?”


    蒋有年哼了声,甩开她粘满洗碗水的手:“告诉你有什么用?”


    傅青宁红着眼睛:“如果我二哥真的威胁了你,我去给你讨回公道!”


    蒋有年因为谢晚棠被傅青山踢过一次命根子,又被傅青山逼着娶了傅青宁,本就一肚子怨恨,看谢晚棠和傅青山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心里一万个不舒坦。


    蒋有年翻身坐起来,蛊惑地看着傅青宁:“好啊,那我就告诉你二哥都做了什么,看你能不能去给我讨回公道。”


    他过得不舒坦,谢晚棠和傅青山也休想过好了!


    来看例假的,结果回去肚子里就揣了个小崽崽,谢晚棠还是感觉迷迷瞪瞪的。


    听老大夫说是个儿子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的,虽然家里三个刚也很懂事,但她还是更喜欢和妞妞兰兰那样软乎乎的小棉袄。


    不过,她很快就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回去的路不长,她沉浸在震惊的喜悦和迷茫中,而傅青山则用这一路,在捋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和反应。


    到家,两人回到炕间,傅青山把门关上,问出了他的疑惑:“精子是什么?”


    谢晚棠:“……”


    谢晚棠很为难地指了指他下边:“就是你每次弄到外边那些白的……”


    这个解释跟傅青山猜想的差不多,但他随即皱眉:“所以你之前觉得我的精子质量不行?就因为我大腿受过伤?”


    谢晚棠:“……”


    OMG!


    死亡之问!!!


    大佬皱眉凝视,压迫感好强!


    谢晚棠缩缩脖子:“不是我觉得,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傅青山……????


    谢晚棠想了想又觉得不准确,纠正道:“因为大家不知道你受伤的地方是大腿根,她们都传的是……”


    傅青山:“是什么?”


    谢晚棠:“……”


    她跟着下沟村的老司机们还是没有练出来!蛋蛋这种词她还是没办法光天化日地直接说出来啊!


    谢晚棠轻咳一声:“装精子的地方……”


    傅青山……??


    傅青山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晚棠,他在村里的风评竟然是这样?而且这样的风评下,谢晚棠居然还愿意嫁给他?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感激谢晚棠的不嫌弃之恩了……


    傅青山扶额:“谁传的?”


    谢晚棠抿唇,如实交代:“不知道最开始是谁传的,反正后来都这么说……”


    又不是她传的,她为什么脸这么烫啊!


    傅青山垂眸看她:“你都看过用过那么多次,还不知道?”


    谢晚棠:啊啊啊啊啊!!!


    谢晚棠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我哪好意思看你那儿啊……”


    傅青山清冷中带一点小委屈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们是夫妻,你不是说夫妻是最亲密的关系,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你的身体哪里我都仔细看过,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的——”


    谢晚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捂住傅青山的嘴!


    什么叫她的身体他哪里都仔细看过啊!!!


    傅青山那漆黑如夜的眼眸中也带着一点小狗狗的委屈样儿,谢晚棠真是!哥啊!要不要给你录下来,你自己听听你都说的啥!这是大白天就能说的话嘛!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彻底投降:“二哥,我现在知道你很厉害了!真的!而且我肚子里的崽崽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谢晚棠挪开手,傅青山看她片刻,又皱起眉头:“可你说过你不想生孩子。”


    谢晚棠:“……”


    她以前说过这么多话嘛?!


    真是为了掩盖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啊!


    谢晚棠叹气:“我那不是觉得你生不出来孩子,不想让你自卑嘛,就跟你说不想生孩子。”


    说着说着看傅青山胸膛又开始起伏,谢晚棠话锋一转:“我也确实不愿意生太多孩子啦,不过一想到肚子里的崽崽是缩小版的你,我就觉得好期待啊!”


    谢晚棠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她也喜欢傅青山现在顶天立地的男人模样,但也不免好奇,傅青山小时候会是什么样?


    总不会从小就是冰山小朋友吧。


    她搂住傅青山的脖子:“你小时候什么样啊?是不是白白嫩嫩很好看,很讨人喜欢?”


    傅青山上半身和脸上露出来的地方是太阳晒过的小麦色,腿常年不见阳光,就特别白。


    傅青山怔了下,抬手轻轻抱住她的腰:“不要像我,我小时候不讨人喜欢。”


    大哥是长子,老三嘴又甜,妹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


    他从小就不爱说话,没什么亮点,也不讨人喜欢。


    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谢晚棠听着傅青山淡淡的话,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踮起脚尖,轻轻啄了下傅青山的唇:“他不需要讨人喜欢,我们喜欢他就够了。”


    想了想,谢晚棠又认真地看着傅青山,补充了句:“你也是。”


    喜欢你的人,就是喜欢你,不需要你做什么讨喜的行为。


    看着谢晚棠水润又亮晶晶的眸子,傅青山感觉,曾经二十多年不被家里人喜欢又怎样,上天给了他谢晚棠,足以弥补所有。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轻轻把人揽进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肩头。


    两人回来的时候各自都有心事,都不说话,还进屋就关门,弄得兰兰和小刚妞妞都以为娘的病情不好。


    等谢晚棠和傅青山谈开,打开门准备做午饭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孩子站在炕间门口,全都皱着小眉头,紧张地看着他们俩,弄得谢晚棠也一脸懵。


    妞妞过来拉住她的手指,仰头看她:“娘,大夫怎么说?严重吗?怎么没拿药?要不要去医院?”


    谢晚棠……??


    所以孩子们是误会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吗?


    谢晚棠摸摸妞妞的头:“娘不是病了,大夫说,娘怀孕了,给妞妞怀了个小弟弟,妞妞要当小姐姐啦!”


    妞妞的表情从怔愣、到震惊、到兴奋,变幻得可丰富了,最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肚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小弟弟在这里面吗?”


    谢晚棠笑道:“对啊,再过半年,小弟弟就出来了,到时候妞妞和他玩好不好?”


    妞妞一直是家里最小的,一听自己也能当小姐姐了,高兴地点头:“好!”


    小刚也好奇地伸手轻轻摸摸她的小腹:“我也陪小弟弟玩!”


    看孩子们对肚子里的小崽崽都这么喜欢,谢晚棠心情也很好:“好啊!有这样爱他的哥哥姐姐,他肯定很幸福!”


    兰兰也高兴,但她毕竟大了,不像两个小的情绪那么外露,兰兰的表现是不允许她插手一点点厨房的活。


    谢晚棠笑道:“真的没事啊,我昨晚还能生龙活虎地打军体拳呢哈哈哈,今天一知道怀孕了,就柔弱不能自理了?”


    虽然谢晚棠这么说,但兰兰还是很坚持,傅青山也道:“小心点总是没有错。”


    谢晚棠拗不过这父女俩,只得乖乖上炕养着,闲来无事,继续画设计图。


    两个小的也不在院子里玩了,上炕来一左一右围着她,各自看着自己的小人书陪她。


    兰兰做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对傅青山道:“对了爹,你们刚走没多久,小姑来找你了,看着气冲冲的,不知道什么事,我跟她说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她晚点再过来。”


    傅青山皱眉,想来也是结了婚和蒋有年日子过得不顺当。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中午大刚和二刚下工下学回来,得知谢晚棠怀孕,大刚还内敛点,二刚直接兴奋得尖叫出声,被兰兰兜头一个大爆栗:“你一惊一乍的,吓着娘肚子里的小弟弟!”


    二刚缩缩脖子,嘿嘿一笑,凑到谢晚棠身边,对着谢晚棠的肚子温柔打招呼:“弟弟你好,我是二哥,记住我的声音哦!”


    兰兰无奈摇头去端饭。


    谢晚棠噗嗤一声笑了:“二刚,他现在就手指头这么大,可能还没有能力记住你的声音哦。”


    二刚不可思议:“就手指头这么大?那不跟个萝卜头似的?”


    谢晚棠:“不完全是个萝卜哦,虽然小,但是头、身子、手脚都有了哦,已经是个小小人了。”


    二刚:震惊.jpg


    小刚和妞妞也哇偶一声,感觉神奇极了。


    傅青宁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热闹的画面,二哥和一群孩子都围着谢晚棠转。


    再对比她对蒋有年热脸贴冷屁股的场面,心里一股子邪火止不住冒上来,红着眼对傅青山质问道:“二哥,你把蒋有年摁在冰凉的河水里,威胁他不娶我就要弄死他是不是?!”


    蒋有年给他描述当时的情景时,她都心有余悸,不敢想象蒋有年当时得多害怕无助,不然也不会结了婚心里还有这么多怨气,连带着转嫁到了她身上!


    谢晚棠一听便了然,怪不得蒋有年那种抬抬屁股就走人不想负责的渣男能同意娶傅青宁,没有点狠手段,肯定是不可能的。


    见二哥皱眉不说话,没有反驳,傅青宁便确定了,就是这么回事,蒋有年说的就是真的。


    傅青宁幽怨地看着傅青山:“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他当时得多害怕!”


    谢晚棠……????


    呵呵,这脑回路,真是醉了。


    傅青山瞥了妹妹一眼:“你不是求着我,无论如何要他娶你?”


    傅青宁胸口起伏,一脸怨气:“那我也没让你这么对他!就因为你那样对他,他现在连带着对我都厌恶!”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别的办法让他娶你。”


    傅青宁一脸哀怨:“那你去给他道歉!让他原谅你!”


    谢晚棠看不下去,冷哼一声:“自己找了个什么狗东西自己没有数?蒋有年厌恶你是因为他只想到处撩骚不想负责任,而你打破了他的计划而已。你当初不是要死要活无论如何要嫁给他吗?这种人渣脸都不要,不动血动命,你以为会束手就擒?”


    “道歉?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自己找的男人,能过你就过,不能过就去离婚,公社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少在这跟癞蛤蟆似的恶心别人!”


    本来傅青宁的事她懒得管,但这事实在恶心人,用完了傅青山,现在又来倒打一耙?真搞笑!她的男人她都不舍得欺负,还由得傅青宁在这指手画脚?


    傅青宁被怼得愣了半晌,回过神来猛地朝谢晚棠冲过来:“我跟我二哥说话,要你管?”


    大刚一步挡在谢晚棠身前,一把把傅青宁推到一边,冷声道:“我娘怀孕了,你离我娘远点!”


    傅青宁听到谢晚棠怀孕,简直比听到蒋有年说二哥把他摁到河水里要弄死他时还震惊。


    傅青宁不相信,摇头指着谢晚棠:“你怎么会怀孕?!”


    谢晚棠的脸色比之前还要粉嫩好看,也没听说吐过,怎么可能就怀孕了!


    她处处不如谢晚棠,怀这个孩子也是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虽然爹娘哥嫂都觉得她未婚先孕丢人,但结婚那天,看着谢晚棠跟二哥结婚都快半年了还没动静,她少有的在谢晚棠面前得意,总有一件事是谢晚棠不如她的了。


    结果现在告诉她,谢晚棠也怀孕了,还美美地、舒舒服服地怀孕了!


    凭什么!


    凭什么这样!


    第72章 我诅咒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得好死!


    谢晚棠闻声嗤笑:“怎么着,怀孕是你的特权,别人连怀孕都不配了吗?”


    傅青宁怒目圆睁,被大刚挡着也要骂人:“你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天天挑拨我二哥!如果不是你,我二哥也不会这样对有年哥,我们也不会刚结婚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谢晚棠,我诅咒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


    傅青宁话落,谢晚棠再也忍不了,看着傅青宁探到她面前丑陋的嘴脸,抬手一巴掌狠狠甩上去,啪的一声脆响,打得傅青宁瞬间没了声音,捂着脸偏向一边。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傅青宁,你可以骂我一百句一千句,那是我们俩之间的矛盾,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还由不得你这张破嘴来诅咒,别让我再听见,不然,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说到做到。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们家!”


    傅青宁被打得脸火辣辣的疼,偏几个死孩子还都站在谢晚棠那边一脸敌对地看着她,她愣了半晌,哇的一声,噗通跪下抱着傅青山的大腿又哭又嚎:“二哥!我还怀着孩子呢,你就忍心让我去离婚吗?!就是一句道歉,你就再帮我一次不行嘛!”


    傅青山一把把人拎起来,冷面看着面前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妹妹,冷声道:“你决定要跟蒋有年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自己选的路,以后不管怎么样,只能你自己承担,那不是一句玩笑。”


    人总要长大,总要学着自己去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傅青山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在听到傅青宁诅咒谢晚棠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一刻,他已经失望至极。


    说完,他松开手,对大刚和二刚道:“把你小姑送回去。”


    “是!”大刚二刚早就看不下去,一得令便直接把人拖了出去,省得在这惹娘生气!万一伤着娘肚子的弟弟可怎么办!


    傅青宁被拉走后,傅青山看谢晚棠还气着,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把人揽进怀里轻轻给拍着背顺气:“棠棠,对不起,别生气了。”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靠在傅青山怀里,半晌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下来。


    虽然她厌恶蒋有年和傅青宁,但是为了傅青山,只要不是跳到她脸上,她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闹大惹得全家烦心,定亲结婚过年这样的面子工程她也都可以为了傅青山去做。


    但傅青宁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诅咒她肚子里的孩子,活该,真是自己舔着脸来找抽!


    虽然傅青宁过得惨,但那都是她自找的!


    自己淋了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碎?


    真搞笑!


    当她是好惹的?!


    怀了孕就不是一个人的身体,为了肚子里的崽崽,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去跟那些烂人生气,拍拍傅青山的肩膀:“我没事了,但你坚决坚决不允许去给那个垃圾蒋有年道歉!”


    傅青山的手段是狠,她听了也震惊。


    但对付蒋有年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狠才能治得住,欺软怕硬的狗东西,要是傅青山真去给他道了歉,那他*的狗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了?


    傅青山嗯了声,替她捋了捋鬓边的发丝:“我当时恨不得直接就闷死他。”


    谢晚棠相信傅青山说的是真心话,叹了口气,摸了摸傅青山的眉心,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妹妹,傅青山肯定比她糟心一万倍!


    午饭闹得没什么食欲,睡了一觉起来,把那些烂事彻底抛在脑后,谢晚棠才开始感觉到肚子饿了。


    傅青山进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脑海里突然冒出来金黄喷香的油脂渣!


    香喷喷的油脂渣和大葱一起,抹上酱卷在春饼里,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香!


    越想越馋得不行!


    记得妈妈说过,当年怀她的时候就是,想到个什么东西,就馋得非吃不可。


    傅青山听她解释完脂渣的做法,没有犹豫:“那我现在去镇上买猪肉。”


    谢晚棠嘱咐他:“不要纯瘦的,五花最好。”


    傅青山点头,穿上棉服过来,双手撑在炕上,弯腰轻吻她的眉心:“好。”


    傅青山走后没多久,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就过来了,傅大嫂带过来的鸡蛋,老三媳妇直接给谢晚棠做了两根她最喜欢的卷煎。


    傅大嫂一来就拉着谢晚棠的手:“中午听大刚二刚说你怀孕了,给俺俩高兴的!估摸着你应该起来了,就等不及过来了,有两个月了?”


    谢晚棠嗐了声:“大夫说都三个月了。”


    老三媳妇惊讶:“我记得我怀大刚二刚的时候,头三个月正是吐得最厉害的时候啊!你这一点都没吐啊!”


    谢晚棠无奈笑笑:“对啊,我这也没吐过,也压根没想过是怀孕,这不例假一直不来,青山怕我得了大病,非要带我去看,结果一看,才发现是怀孕了。”


    傅大嫂拍拍她手:“好好好!不吐好,不吐是有福气!怀孕那个吐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老三媳妇凑过来:“听说傅青宁那个脸是被你打的?”


    谢晚棠哼了声:“她来找她二哥,让她二哥去给蒋有年道歉。”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


    谢晚棠简单解释了下:“我说绝对不可能,过不下去就离婚,别来扯别人,她就伸着头过来骂我见不得她好,还诅咒我的孩子也不得好死,这我能忍吗?伸手就打了。”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


    这不活该嘛,自己抻着头找打!


    哪有张口闭口诅咒人家肚子里的孩子的!


    傅青山在天黑前赶了回来,兰兰已经把其他菜都做好了,只剩炸油脂渣。


    谢晚棠循着小时候看姥姥做油脂渣的记忆,在一旁指挥傅青山整块清洗五花肉,然后切成不厚不薄的肉片,记忆中做脂渣就是什么调料都不需要放,切好后直接进油锅里炸就行。


    小半桶花生油下锅烧热,然后把切好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放进去小火炸,刺啦一声过后,咕嘟咕嘟的小气泡把白红相间的五花肉细密地包裹起来,一点一点把五花里的油榨了出来。


    孩子们也是第一次吃油脂渣,都好奇地围过来看,二刚惊讶地指着锅里的油:“油居然越炸越多了!”


    不像之前炸茄盒的时候,那茄子好像张着大嘴喝花生油一样,越炸油越少!给他心疼的呦!


    谢晚棠笑道:“对啊,肥肉里有猪油的。”


    要不然为什么过年分猪肉的时候,大家都抢着要大肥肉呢,就是为了回家练猪油。


    单纯为了练猪油的话,连花生油都不用放,肥肉放锅里小火慢慢靠,直接就能靠下来猪油。


    锅里的五花肉片随着小火慢炸,逐渐呈现出脂渣的模样,肉片由浅黄一点点变成深黄,边缘开始呈现好看的浅红色,不光色泽漂亮,配上那个猪油的香味,小小的当门里都是孩子们咽唾沫的声音。


    谢晚棠指挥傅青山用笊篱把脂渣捞出来控干油,然后放盘里放凉,孩子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脂渣走,脂渣转移到哪儿,他们就舔着嘴唇看到哪儿。


    兰兰早已经发好了面团,等脂渣炸完,傅青山把锅里的油捞出来,只剩下一点油在锅里,兰兰把擀好的薄薄小圆饼下锅,两面稍微一煎就熟了,煎了有十几张小春饼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端上炕桌,诱人的晚餐终于可以开吃了!


    孩子们学着她在饼上涂上一点豆瓣酱抹匀,然后放几块脂渣、几条切好的大葱卷起来,大大地咬上一口,嘴里有白面的甜味、脂渣的香味、大酱的鲜味,还有一点大葱的清淡,简直绝了!


    二刚满口欲塞,很快干掉一个卷饼:“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刚和妞妞也跟着点头,好吃到连说话都腾不出嘴来。


    谢晚棠满足地咬了一口,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她小时候第一次在姥姥家吃的时候,也是被这美味惊讶到了。


    傅青山买了两斤五花,炸的脂渣不少,就是兰兰没有预料这东西卷饼会这么好吃,面活少了,一人两张,饼早早就干掉了,最后剩一张,大家都不要,非要留给谢晚棠吃。


    小刚伸手拿了个脂渣直接塞进嘴里:“就这么吃也好吃!”


    脂渣里的油都被练了出去,香而不腻,刚炸好的油脂渣脆脆的,口感非常好。


    二刚一口脂渣一口饼子:“就饼子都是香的!”


    就着美味的油脂渣,晚上再次成功完成光盘,孩子们拍着鼓鼓的小肚皮,满足地围坐在炕上,说说笑笑,聊着聊着就聊到给谢晚棠肚子里的小弟弟起名。


    这个年代农村养孩子多,起名起得也随便。


    就像家里这五个孩子,小名加上姓就是大名了。


    傅青山领养了他们以后,并没有给他们改名,还是随着他们亲生父亲姓,三个男孩就叫赵大刚、赵二刚和赵小刚。


    小刚皱眉:“我已经叫小刚了,再生个弟弟叫什么刚啊,哎!愁人!”


    二刚啧了声:“要不你改叫三刚吧,把你的小刚让给弟弟叫。”


    小刚想了想:“我可以叫三刚,但弟弟就不要叫小刚了吧,万一爹娘生完这个弟弟再生其他弟弟呢,那到时候不又没法叫了?我觉得我叫三刚,娘现在肚子里的弟弟叫四刚,后边再生了弟弟还可以叫五刚六刚七刚……”


    二刚给他竖起大拇指:“小刚,哦不三刚,你很聪明啊!”


    小刚被夸聪明,高兴得扬起小下巴!


    谢晚棠:“……”


    我去,三言两语就给他俩规划到七刚了,这是要生葫芦娃吗……


    谢晚棠轻咳一声,摸摸小刚的头:“小刚哥愿意贡献出来自己的名字给弟弟,这是非常无私的行为,娘很感动!”


    小刚骄傲道:“弟弟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他!”


    谢晚棠真的挺感动,她笑笑道:“但是名字是你亲生父母给你起的,不能随便改哦,而且大家都叫你小刚叫习惯了,突然改叫三刚也不顺嘴啊。”


    小刚叹了口气:“也是,可那该怎么办才好啊?”


    谢晚棠笑着看向傅青山:“二哥,你的儿子,你有什么想法?”


    傅青山想了想:“非得带刚?”


    带刚还真不太好起,他刚才也一直在想,但确实是让小刚给截死了。


    谢晚棠点头:“显得跟哥哥们相亲相爱嘛!”


    全家都皱眉苦想小刚之下还能叫什么刚,愁得头秃。


    谢晚棠灵机一动:“小小刚?”


    兰兰啧了声:“怎么听起来像小刚的儿子似的。”


    谢晚棠灵机再动:“刚崽?崽刚?”


    大刚闻声面色复杂:“傅崽刚???”


    傅青山:“……”


    第73章 再晚10分钟,就要生在路上了。


    大刚说完,全家都沉默了。


    难听到谢晚棠也感觉不会了→_→


    傅青山轻咳一声:“我们家下一辈的字是传,就叫傅传刚吧。”


    也带着刚。


    谢晚棠自言自语念了两遍,感觉比傅崽刚大气多了!


    谢晚棠:“好!那大名就叫傅传刚吧。”


    至于小名,谢晚棠感觉实在是没法顺着小刚往下起了,不如另辟蹊径:“小名就叫六六吧,刚好他在家里排第六,六六大顺寓意也很好啊。”


    二刚叫了两遍试了试,点头:“嗯,六六很不错!到时候后边再生其他弟弟妹妹也好起名了,顺下去叫七七、八八、九九就行!”


    谢晚棠:“……”


    她还真没想过这么多深谋远虑的事。


    最后六六和傅传刚这两个小名和大名,家里一致通过。


    农闲无事,谢晚棠怀孕的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一下子击碎了村里最后的谣传。


    还说人家傅青山不行,崽都揣肚子里了!


    谢晚棠怀孕后,家里的孩子们都很开心,就连大刚那种平时不苟言笑的,最近回来都爱说话了。


    可这天,谢晚棠和兰兰在炕上一起给六六计划着要做什么衣服鞋的时候,妞妞跑着从外边回来,小手摸着眼泪,眼睛都红了。


    谢晚棠皱眉,把人拉过来,“怎么了妞妞?”


    除了那次被刘宝根手贱嘴贱地欺负哭了,妞妞其实平时很少哭。


    “哎呀小刚,你跑什么!别磕着!”


    妞妞抱着她的大腿摇头不想说,谢晚棠听见郭燕大大咧咧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小刚哒哒哒跑进来,还喘着粗气,郭燕和刘秀香紧随其后进来。


    谢晚棠跟两人打过招呼,找了毛巾给妞妞擦了擦眼泪,问小刚:“小刚,妹妹怎么哭了?”


    两人早晨吃完饭是一块出去玩的。


    小刚也有点难受,抿了抿唇:“小顺子他后娘说,等娘生了弟弟,就只爱弟弟不爱我们了。”


    谢晚棠闻声皱眉,安慰妞妞:“妞妞居然相信这样的话吗?娘怎么可能不爱妞妞啊,妞妞不是还要当六六的小姐姐嘛!”


    妞妞靠在她大腿上,闻声乖巧地点头。


    郭燕一听就来气:“刘大水他老婆这嘴也太贱了!以为谁都跟她似的!跟孩子乱说什么!不行,我去找她过来说清楚!”


    刘秀香也皱眉不悦,她拉住郭燕:“晚棠怀着身孕,别来她这里闹腾了,一会儿我去找她谈话,她这张嘴啊,按天能挑拨事!”


    郭燕摸摸两个小的的头:“你们娘不会不爱你们的!就算再生一群弟弟妹妹,她也会一起爱你们!”


    郭燕是亲眼看着谢晚棠平常怎么对这五个孩子的,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小刚用力点头:“对!妞妞,就算以后娘生了七七、八八、九九、十十,也不会不爱我们的!”


    郭燕问小刚什么是七七、八八、九九、十十,小刚一解释,郭燕呦吼一声笑着看谢晚棠:“野心很大啊!不过你们家老傅那个体格,这个指标完成起来不费劲!”


    谢晚棠:“……”


    领养五个,再生上五个,直接组个足球队得了……


    刘秀香和郭燕给她嘱咐了些怀孕的注意事项,坐了会就走了,去刘大水老婆家谈话。


    过晌,傅大娘和玉秀也过来了,带来的红糖和鸡蛋。


    傅大娘拉着她的手,别提多高兴了,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下了。


    自从农闲不怎么去地里上工,谢晚棠已经很久没见过玉秀了。


    玉秀轻轻摸她肚子的时候,谢晚棠笑道:“和江建设谈得怎么样了?”


    一提江建设,玉秀脸刷一下红了,抿唇低头:“挺好的,嫂子。”


    傅大娘不光是来看谢晚棠怀孕的,还要感谢她这个事:“多亏她二嫂你给上心,跟你报个喜,过几天就要跟亲家见面定日子了!”


    谢晚棠高兴,也不贪功,拉着玉秀的手笑道:“这是他们俩人的缘分,我就是牵个线而已。”


    晚上傅青山回来,谢晚棠把玉秀和江建设快要定亲的事跟他说了,傅青山点头:“挺好。”


    书里傅青山和江建设是朋友,现在关系又近一层,直接变亲戚了。


    薛桂花平常足不出户,消息滞后,还是听刘翠芬跟谢建国说,才知道谢晚棠怀孕了。


    薛桂花来这天是个周日,傅青山歇班,在院子里干活,一看见她就起身:“娘,你来了,晚棠在里边。”


    薛桂花哎了声,迫不及待地进门,娘俩一见面,氛围温暖热络,傅青山给两人倒了水就出去,也不打扰。


    薛桂花打开包袱,拿出来小虎头鞋和虎头帽。


    谢晚棠和兰兰给孩子做了纯棉的舒服小衣服,鞋帽正好还没做,正好都没有,薛桂花会刺绣,小虎头鞋和虎头帽都绣得活灵活现,好看极了,谢晚棠爱不释手。


    薛桂花高兴之余有点愁:“估摸着你跟翠芬差不多时间生,我也没法过来照顾,你那个小姑子好像也跟你时间差不多,她住家里,那到时候你婆婆能来照顾你?”


    谢晚棠巴不得傅老太别来照顾她,好好照顾傅青宁吧,听说月子是人最虚弱的时候,傅老太那种人,怎么可能弯下腰来照顾儿媳妇,她可不想最累的时候还要跟傅老太斗。


    谢晚棠耸耸肩:“我正好也不敢用她。”


    薛桂花担心:“那你这坐月子怎么办?女人坐月子可是不能碰水,不能受寒。”


    兰兰在一旁道:“姥娘,别担心,有我呢,我照顾娘,不让娘干活。”


    薛桂花摸摸兰兰头:“真好的孩子,可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抱孩子奶孩子那些事,哎,身边没个生过孩子的在可怎么好?”


    被薛桂花这么一提醒,谢晚棠倒是重视起坐月子的事来。


    她生活的21世纪,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坐月子都是请月嫂或者去月子中心,这年代既没有专门的月嫂,也没有月子中心——


    谢晚棠突然想到一个人:“我可以找大嫂啊,大嫂勤快,做饭好吃,自己还生过3个孩子,肯定会弄孩子。”


    对傅大嫂,薛桂花是100个满意,但是,她犹豫道:“分了家,哪里还有嫂子伺候弟妹坐月子的道理啊?”


    谢晚棠嗐了声:“我又不让大嫂白干,多给大嫂些辛苦费。”


    就算是在21世纪,月嫂也是高薪职业,她自然不会亏待了傅大嫂。


    吃过午饭,谢晚棠把请傅大嫂来帮着坐月子的事跟傅青山说了,傅青山自然没有异议,点头道:“嗯,大嫂脾气好又麻利,照顾你和孩子我都放心。”


    翌日傅大嫂来送菜包子,谢晚棠跟她说了坐月子的事,傅大嫂都没犹豫,一口就应下了。


    谢晚棠:“大嫂,到时候一个月给你20块钱,你觉得行吗?”


    傅大嫂闻声震惊,赶紧摆手:“都是妯娌,你说这就见外了!搭把手的事!”


    谢晚棠摇头:“大嫂,你听我说完,我是想到时候你直接请假不去上工了,早晨青山走了以后,一直到晚上他下班回来以前,你都帮着我弄弄孩子,我相当于给你补了工分了。”


    不用去下地,只是来照顾孩子,对傅大嫂这样的妇女来说并不是难事。


    而且他们全家下地一年,也就能挣个十几块钱,她来照顾谢晚棠一个月子,就给她20块,这自然是再诱人不过的事。


    傅大嫂不大好意思:“晚棠,20太多了,10,哦不,你给5块钱就行!”


    她已经跟着谢晚棠做衣裳挣了不少钱了,那能因为帮着谢晚棠坐个月子,就收这么多钱。


    谢晚棠却坚持给20,她笑道:“大嫂要是觉得钱多了,那就给我个20块的月子体验嘛!”


    谢晚棠一直觉得,服务没有上限,如果有,还是因为钱没到位。


    傅大嫂分了家一直努力过日子,除了钱紧吧点,别的方面都很舒坦,如今有送上门来挣钱的机会,自然不愿浪费,用力点头:“晚棠你放心,大嫂保证让你过个最舒心的月子!”


    她生了三个孩子,就傅老太那样的恶婆婆,别说伺候她了,月子里还想让她刷碗做饭呢,三个孩子都是她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她最知道女人月子里的难。


    谢晚棠什么都替她考虑,对她也从不吝啬,她绝对尽心尽力,不让谢晚棠经历她经历过的那些苦。


    搞定了坐月子的事,谢晚棠就安心待产了。


    四月底,玉秀和江建设就要结婚了,她因为怀孕,结婚当天不能去送玉秀出嫁,说是有喜家不吃喜家饭的习俗,她就提前给玉秀做了一身的确良的红衬衣做喜服,当做结婚礼物送了过去。


    玉秀是她穿书过来以后,第一个对她表达善意的女孩。


    看着这么可爱善良的女孩走向幸福的婚姻,谢晚棠真心为她高兴。


    结婚后玉秀跟着江建设搬去了大沟村,玉秀走之前来看她,因为不舍而眼眶泛红。


    但谢晚棠知道,无论是下沟村还是大沟村,都不是她和玉秀的终点,改革开放终会到来,她们都将离开这片黄土地小村庄,走向更大的城市,跟随着祖国的脚步进步发展。


    转眼进入六月,春末夏初,草长莺飞。


    大刚二刚和小刚把院子里的小花园填得满满当当,有金灿灿的迎春,有桃红色的杜鹃,还有路旁一些谢晚棠也叫不出名来的好看小野花,都被孩子们挖了回来,错落有致地安排在小花园里,争奇斗艳,争先恐后地迸发出勃勃生机。


    小六六快有7个月大了,原本平坦的小腹一天比一天大,谢晚棠给小六六做好小被单,扶着腰一出当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生机盎然的画面,心情瞬间大好。


    小六六好像也能看到似的,跟着在她肚子里这动动那动动,似乎也在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即将入夏,她又接了一大批夏装的活。


    冬装积攒了七八十个老客户,谢晚棠就弄了个以老带新的活动,介绍新客户来的老客户再做衣裳,配件的钱就免了,扣子和松紧带她都送了。


    至于介绍来的新客户,可以免费送一件内衣。


    这个以老带新的活动一出,老客户加上新客户,夏装的订单直接暴涨到600多单,大沟镇下属的十多个村,村村都有她的客户,而她们下沟村,整个村更是几乎2/3的妇女都来找她做衣裳。


    便宜又好看,口碑杠杠的。


    随着肚子越来越沉,很多事谢晚棠都不亲自做了,进布料和配件的活交给了玉秀,量太大,自行车带不过来,玉秀带着大刚去镇上买了直接用板车拉回来。


    傅大嫂手巧又细心,谢晚棠把内衣的裁剪方法一点一点交给了她,她在一旁给指导着,调整几次,傅大嫂很快就能独立上手了。


    来人选款式选颜色量尺的活交给了老三媳妇,老三媳妇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社交能力非常强。


    就连小刚和妞妞都不出去玩了,每天喂完鸡鸭兔狗,就主动洗手进来帮着剪线头,已经是熟练小工了。


    二刚数学好,现在订单多了,每天放学回来都给她理理账,还帮她重新弄了个客户信息记录本,客户的年龄、住址、尺寸、以往做过的衣裳、花的钱数,带来的新客户等等,都列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二刚还帮她想了一个好主意,把每个客户在这花过的钱累计起来,花到一定数额,就可以送东西或者减免一部分钱。


    谢晚棠震惊地看着二刚,虽然这在后世是市场营销里的常规操作,但二刚只是一个11岁的小学生啊!而且根本没读过经济学,小脑子在挣钱方面就这么活络了!


    明明是个经商小天才的,上辈子居然误入歧途,把聪明都用到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上去了,真是太可惜了!


    这辈子有她在,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夏装做起来总归是比冬装要简单一些,虽然量大,时间又急,但是大家还是齐心协力,赶在盛夏前把订单都完工了。


    给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发完工资,给孩子们也挨个分上辛苦费,谢晚棠算了算,还赚了120多。


    加上这几个月攒下的傅青山的工资,剩下400多块钱的欠债,已经攒了300了,谢晚棠让傅青山上班的时候捎着去镇上把这些先给战友汇出去,只剩100多了,心里感觉轻松多了。


    刚进八月,刘翠芬就生了个大儿子。


    不过也没说的这么简单,生生生了三天。


    接生婆来给谢晚棠手摸试孩子大小的时候说起来:“我真试着要垮了,从来没接生过这么累的孩子,都看着头发了,眼看就要生出来了,又缩回去了!”


    谢晚棠皱眉:“那能好吗?”


    破水三天才生出来,确定不会缺氧吗?


    接生婆叹了口气:“肯定不好啊,小孩生出来都不会哭,不过好在打了好几下脚心惶惶过来了,就是声音跟小猫叫似的。你这个嫂子啊,平时就夹夹咕咕的,给谁点东西都不舍得,出尔反尔的,生个孩子也是这样。”


    谢晚棠抿唇,听接生婆这么说,感觉肯定是生的时间太长缺氧了。


    接生婆走后,谢晚棠摸摸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六六,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加把劲哦。”


    预产期之前一个多周的时候,傅大嫂就过来给她讲了好多要生的前兆,让她一有感觉,就马上去叫接生婆。


    谢晚棠应着,因为对未知的担忧,心里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


    大嫂说一胎一般生得慢,她很怕她像刘翠芬那样,生得太慢,给孩子带来伤害。


    9点多躺下要睡的时候,就觉得肚子硬邦邦的难受,还有一点坠坠的疼,不过也只有一点点。


    听傅大嫂说,生孩子的那个疼,是很疼很疼的,她这个真是没有太疼,换了个姿势感觉好一点了,就没有多想,毕竟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周呢。


    一直到凌晨被一阵难以形容的刺痛疼起来的时候,谢晚棠才感觉到,好像真的要生了。


    跟傅大嫂形容的那个疼法有点像。


    她赶紧推推傅青山:“二哥,我好像要生了。”


    傅青山没有睡实,一个翻身爬起来,下炕去点蜡:“我去叫接生婆。”


    谢晚棠摇头:“二哥,你能别走吗?我有点紧张。”


    肚子突然开始疼起来,比痛经更难忍受的疼痛,让她心里很不安。


    傅青山点头,披着外衣去大刚的房间敲门,把人叫起来:“大刚,去叫接生婆过来,你娘可能要生了。”


    大刚愣了下,一个激灵翻身爬起来,套上裤子穿上鞋就往外跑,连褂子都没穿,一步都不敢停,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


    可等他跑到接生婆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奶奶正拉着接生婆要走。


    大刚顾不得喘匀气,对接生婆道:“俺娘要生了!”


    接生婆拉着大刚:“正好,顺路去你们家看看你娘什么样了。”


    傅老太闻声一把扯住接生婆:“不行,这事得分个先来后到!先去俺闺女接生完再说!”


    大刚皱眉:“可是俺娘在炕上疼得很厉害!”


    傅老太哼了声:“疼得厉害也得等着!生孩子哪有不疼的!真等不及了不用接生婆自己也能生出来!”


    说罢,傅老太直接拉着接生婆走了。


    大刚急得又插近道一路跑回去,推门跟傅青山说了刚才遇到奶奶的事:“爹,村里就这一个接生婆,这可怎么办?”


    孩子们都起来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了炕前一圈。


    兰兰:“要不我去叫大娘来,大娘生过孩子,可能也会接生吧。”


    傅青山皱眉,摇了摇头,吩咐兰兰给谢晚棠收拾东西,他马上给谢晚棠穿衣裳,见谢晚棠疼得眉头都蹙在一起,他加快手上动作:“没事,棠棠,我们马上去医院。”


    傅青山骑上车子,让谢晚棠抱住他,谢晚棠疼得感觉腰都要断了,手上都软绵绵的,傅青山怕谢晚棠掉下去,让兰兰把他们俩拴在一起,他带着谢晚棠先出发,安排大刚去支书家借车子,让兰兰带上傅大嫂随后去医院。


    傅青山走后,孩子们兵分两路,大刚跑去支书家,兰兰去叫大娘起来,大刚借来车子,直接送到大娘家,兰兰带上大娘就出发。


    她们走的时候,还听着接生婆在抱怨:“都还没开始疼,就急急急!”


    兰兰顾不上听,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大娘嗷嗷去追爹娘。


    傅青山从来没觉得从下沟村到镇上的距离有这么远过,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比野战行军时的脚程还要快,一步都不敢停,连上坡都没有减速,一路冲到镇医院。


    车子扔一边连支都顾不上,抱起谢晚棠就往医院里跑,值班护士正在打瞌睡,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有人吗!快点!!!”


    值班护士一下子支棱起来,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大肚子孕妇冲进来,“我媳妇要生了!”


    值班护士赶紧从值班室冲出来,“这边!”带着傅青山往楼上产房跑。


    男人抱着个孕妇跑得都比她快,她拽着楼梯扶手硬跑着追,直到把人交接给产房大夫,她才一把拉住男人:“产房你不能进!”


    男人劲太大,把她扯得差点都被带进产房去,但闻声还是遵守了规定,深吸一口气,退了出来。


    值班护士长舒一口气,看男人身上的褂子都被汗湿透了:“别着急,生孩子一般也没有那么快的,你就坐在这等着就行,有什么事医生就出来找你了。”


    值班护士走后,傅青山半晌才回过神来,心脏扑通扑通的,像要跳出来似的。


    听到产房里传出谢晚棠呻。吟忍耐的声音,比她来例假疼得时候听起来还要难受百倍,傅青山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守在她身边。


    紧张地攥着指尖,耳朵里全是谢晚棠痛苦的声音,扰乱了他所有的心绪,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要谢晚棠承受这样的恐惧和痛苦。


    她平时连划破手指都要疼得皱眉头的,她说过她不是很喜欢生孩子的,现在却为了他,在里边承受这些。


    “哇——哇——哇+”


    尖锐的婴儿啼哭声打断了产房里的痛苦呻。吟,听到谢晚棠痛苦的声音时难受,可当真听不到谢晚棠的声音了,他又一阵莫名的心慌,扒着产房的门,想要知道谢晚棠到底怎么样了。


    产房护士推开门出来报喜:“恭喜恭喜,是个儿子,6斤6两,包孩子的东西带了吗?”


    护士话落,兰兰带着傅大嫂拿着包袱冲上来,闻声喊道:“带了带了,在这里!”


    兰兰麻溜地把小包单和小孩衣裳拿出来递给护士,护士转身进门前,傅青山一把拉住她胳膊:“我媳妇她怎么样了?”


    护士疼得哎呦一声:“母子平安,母子平安!你媳妇没事。”


    傅青山长舒一口气,手上的劲这才放松下来:“那她怎么还不出来?”


    只要一刻不看到谢晚棠,他都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护士:“一会儿包好孩子,大人就可以一起出来去病房了。”


    兰兰拍拍他肩膀:“爹,娘没事,您放心吧。”


    护士进去没多久,就把孩子包好抱出来给傅青山,傅青山看都没看一眼,眼睛一直盯着产房里面:“我媳妇呢?”


    护士心里感慨,真是望妻石一般的好男人啊!


    傅大嫂赶紧把孩子从护士手里接过来:“来来来,六六先找大娘。”


    傅大嫂话落,谢晚棠就从产房里走出来了,头发乱乱的,一脸的疲惫,剧痛过后的生产,用尽了她一身的力气。


    看到傅青山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看她,谢晚棠慢慢走过去,伸手抱住他的腰,偏头靠在他心口,长舒一口气:“二哥,再晚10分钟,我就要生在路上了。”


    第74章 我们六六很乖哦!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但这个后半夜又惊又累,谢晚棠感觉乏极了,回到病房,换下被汗水浸湿的衣裳,穿上看看给她带来的干衣服,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然而她的小六六还在嗷嗷待哺,她只得打起精神来先给六六喂奶。


    怀孕晚期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有奶水不时溢出来了,如今被六六大力吮吸,奶便源源不断地涌出。


    只是新生婴儿的嘴力真的有点猛,才吸了没几下,她就疼得皱起眉头,这劲儿,感觉要把她**上的皮嘬掉似的,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个词叫使出吃奶的劲儿了……


    傅大嫂终归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有经验,扶着六六的下巴,不时调整他的嘴,教着他整个含进去吸,谢晚棠慢慢才感觉到没那么疼了。


    垂眸看着怀里白白嫩嫩努力干饭的崽崽,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好像心底有一处柔软地化开,漾起轻柔的波。


    她当母亲了。


    开了十指骨缝,经历了十级疼痛,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母亲。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她的小六六,出生刚好六斤六两。


    被小婴儿吸奶的感觉很奇妙,麻麻痒痒的,有点难以形容。


    谢晚棠仔细打量怀里的崽崽,肉乎乎的小婴儿,其实还看不太出来是像她还是像傅青山,不过白嫩嫩的,看着很好看,跟她以前在网上看过的那些像小老头一样的新生儿完全不一样。


    六六卖力吸吮,直到在她怀里被奶睡着,小嘴巴好久不动,最后直接从嘴里掉了出来。


    傅大嫂说第一次喂奶,奶都不会很多,多吸吸就越来越多了。


    喂完奶,傅大嫂把孩子接过来轻轻拍嗝,说不然容易吐出来奶,谢晚棠感觉请傅大嫂来照顾月子简直不要太明智。


    傅青山被医生叫过去补办手续了,有傅大嫂在,谢晚棠不担心孩子,整个人一放松下来,便控制不住地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顺产虽然过程艰难,但的确恢复快。


    翌日下午,傅青山去办理出院手续,傅大嫂给六六包好,兰兰打包行李,谢晚棠已经恢复了体力,能自己穿衣服下床了。


    等傅青山办完手续回来,她们也收拾好了,傅青山接过兰兰手里的大包小包拎下楼,兰兰过来扶着谢晚棠的胳膊。


    她们刚走到楼梯口,楼下大门嘭一声被撞开,下一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来,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大夫!大夫!”


    傅大嫂拧眉一看,这不是她男人*嘛!身上背着的正是傅青宁。


    大厅护士跑过去接,紧跟着大门外又冲进来两个人,是蒋有年和傅老太,傅老太嗷嗷哭喊着:“大夫快救救我闺女啊!”


    护士领着傅大哥往二楼跑,谢晚棠他们让开路,路过的时候,她看到傅青宁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已经失去了意识,青色的裤子从大腿一直到裤腿全是血。


    傅大嫂也被那一裤子血吓住,一直到人被送进二楼手术室,傅大嫂才回过神来,过去问傅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傅老太不是提前就把接生婆占下了吗?怎么反倒弄成了这样?


    傅大哥半晌气才喘匀乎:“青宁生了一天一夜,最后孩子出来以后,血就止不住了。”


    产后大出血。


    傅老太和傅大哥站在手术室门口,着急得来回踱步,倒是蒋有年,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排椅上,一脸平静的样子。


    谢晚棠冷眼旁观,终究没有说什么。


    每个人自己的选择,都只能自己承受。


    傅青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谢晚棠没有在这等,傅青山把她送上车,谢晚棠把兜里的钱拿出来塞到傅青山手里:“我们先回去,你在这照应着吧。”


    不管怎么说,傅青宁也是他的妹妹,现在在里面生死未卜。


    傅青山嗯了声,接过钱来。


    来的时候骑的自行车,回去的条件就截然不同了,傅青山去市武装部借了一辆老吉普,虽然有些旧了,但也是大沟镇头一辆了。


    傅大嫂抱着孩子,紧张地坐进去,第一次坐大汽车,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兰兰也差不多,拘束得很,开到半路才稍稍放松下来。


    到了下沟村,这辆绿色的老吉普更是万众瞩目,除了电影里,村里人哪见过这牌面啊!


    毕竟整个下沟村,自行车一共才只有三辆。


    老吉普一路开到大门口,老三媳妇和孩子们闻声出来,见她们从大汽车里下来,惊得不行。


    二刚小心地上去摸了摸吉普车壳:“天哪,是真的!”


    谢晚棠笑着谢过司机,过来摸了摸二刚的头:“等你以后好好学习,挣了大钱,也可以自己开汽车。”


    二刚不可思议:“还能自己开汽车?”


    谢晚棠被逗笑:“当然啊,你以前觉得吃肉难,现在咱家不是经常吃肉了,以后你只要努力上进,开车也不是难事啊,没准以后咱们国家发达了,人人都开车呢。”


    21世纪,家家户户都有轿车,有的人家还不止一辆呢。


    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二刚虽然觉得开车像是做梦,但娘说的很多事都实现了,他又有点想相信,点头:“我会努力的,娘!”


    小刚和妞妞也跟着举手:“我们以后也努力让娘天天坐汽车!”


    老三媳妇拉着谢晚棠进门:“二嫂快进来,月子里最不能见风了,热风也不好。”


    这两天她们去医院,都是老三媳妇过来给几个孩子做饭的。


    进了炕间,傅大嫂把六六一放下,孩子们一下就围了上来。


    六六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眼睛骨碌骨碌转,都快用不过来了。


    妞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蛋,惊讶地回头对谢晚棠道:“娘!弟弟的脸好嫩好软啊!”


    谢晚棠笑道:“刚生出来还比较新嘛。”


    哥哥姐姐这个摸一下脸,那个摸一下手,六六不仅没有哭,反倒有些好奇地蹬着胳膊腿,越蹬崴越兴奋,吐着粉嫩的小舌头,笑呵呵地看着一圈人。


    老三媳妇逗了两下:“这孩子真好,不哭不闹的,这么小就会笑了。”


    老三媳妇话落,卖力蹬崴的小六就放了一个大长屁,给老三媳妇逗笑了:“放个屁都这么有劲,这是觉得三婶夸的对是吧!”


    看着一群孩子围着六六,跟着三婶夸他放屁厉害,谢晚棠笑着摇头,果然是放屁都会被夸奖的年纪呢。


    有这么多人看着孩子,傅大嫂先去烧火,做了碗红糖水鸡蛋让她先吃了,暖暖身子,然后开始准备中午饭。


    有傅大嫂在,谢晚棠除了喂奶,基本什么都不用做,就负责在炕上看书养身体。


    傅大嫂做饭的时候,还有孩子们帮着照看,对于在70年代能坐这样的月子,谢晚棠真的很知足。


    一直到傅青山晚上回来,傅大嫂才回家。


    吃过晚饭,等孩子们都回屋了,谢晚棠才问了傅青宁的情况。


    傅青山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生完孩子大出血,只能给摘了子宫,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摘除子宫,只剩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而已,但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而且不能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傅青宁都已经生了一个闺女了。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后来谢晚棠听傅大嫂说才知道,傅青宁从医院回来,蒋有年的父母来看过一次,听说摘了子宫以后再不能怀孕了,那脸色难看得很,没关心句傅青宁的身体,当场就说什么“给他们老蒋家断了根”这样抱怨的话,连那刚出生的小闺女也不待见。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傅青宁的事,谢晚棠不想多说。


    看傅青山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看看六六,谢晚棠把睡醒的六六抱起来,伸手一逗,六六就会笑,老母亲的心都要被甜化了。


    谢晚棠把六六往傅青山面前送了送:“二哥,你还没抱过六六呢。”


    在医院的时候,傅青山就天天围着她转,倒是,有傅大嫂在,傅大嫂照顾得仔细,没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


    但是刚当爸爸,按理来说不应该很激动的吗?傅青山好像对孩子的一切都不上心似的。


    今晚回来也是,从到家到现在,只问了她的情况,也没问问孩子,也没说要看看摸摸。


    谢晚棠有点替自己的小六六委屈:“二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小孩啊?”


    傅青山被问得一怔,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按理来说,家里这五个孩子,他都能做到视如己出,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不可能不喜欢。


    但一想到谢晚棠吃了那么多苦、承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才生出来这个孩子,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他更担心谢晚棠,超过了所有其他。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有。”


    谢晚棠扬起唇角,把孩子又往前递了递:“那爹爹就抱抱我们六六吧,我们六六很乖哦!”


    傅青山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小孩子真的很软,比他想象中还要软,他手提100斤的水泥都不会抖,抱一个不到7斤的孩子,却僵硬得不敢动。


    出生第三天,傅青山才细细打量孩子,虽然五官还没有长开,但是白白嫩嫩的,真的挺好看的,尤其是那骨碌着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很像谢晚棠,他的心不自觉地软下来。


    他打量小孩,手上的小孩也在打量他,半晌突然蹬崴着小脚,攥着小拳头挥来挥去,对着他笑起来。


    第75章 棠棠,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小孩身子太软,小身子动来动去的时候,傅青山手更是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心里却莫名的柔软到发暖,原来这就是当爸爸的感觉。


    很奇妙。


    可是当看到谢晚棠喂奶时疼得直吸气,那柔软的父爱一秒钟就消失了,有些烦躁地把人揽进怀里,“棠棠,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他不愿看到谢晚棠承受任何风险和痛苦。


    春去秋来,转眼到了1978年春。


    这几年,大沟村发生了很多事。


    国家恢复高考后,夏竹考上了父母的母校,却被村里人议论都有了孩子了还出去上学有什么用!傅青木坚持供她去读了大学。


    蒋有年高考失利,但父母还是想办法给他弄回了城里进厂当了工人。傅青宁跟着蒋有年离开下沟村的时候,像一头高傲的公鸡,趾高气扬地晃动着鸡冠,接受全村人民羡慕的目光。


    大刚这一年也满了18周岁,循着亲生父亲的脚步,应征入伍,穿着绿军装,胸口带着大红花,跟随着军用大车开向遥远的地方,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子弟兵。


    谢晚棠的服装事业这几年如火如荼,在大沟镇小有名气,十里八乡、就连镇上都有她的客户,一年到头订单不断,光傅大嫂、老三媳妇和兰兰都忙不过来,王寡妇带着几个勤快手巧的妇女,也加入进来,生产团队越来越大。


    傅青山升了职,现在是大沟镇武装部长兼派出所所长。


    二刚也上高中了,平时都在学校住校,只有一月一次学校放假的时候,才能周五跟着傅青山一块回来。


    六六喂小黑啃骨头的时候,听见大门响,偏头一看,就看到爹推着自行车进来了,二哥紧随其后。


    六六高兴得冲过去,越过爹,一下子抱住二哥的大腿:“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爹爹每天都能见到,但二哥要一个月才能见到一次。


    16岁的二刚抽条成高瘦的少年,一把把最小的弟弟抱起来,笑着捏捏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在家有没有听娘的话?”


    六六抱着二哥的脖子:“有有有,不信你问娘,我现在会背很多古诗了!”


    二刚作惊讶状:“这么厉害啊!二哥得给六六奖励啊。”


    六六一听,高兴极了:“什么奖励啊!”


    谢晚棠闻声从家里出来,就看到六六扒在二刚身上,跟个小鹦鹉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六六这孩子,虽然才五岁,但五官长得跟傅青山像极了,俨然一个缩小版的傅青山,但是性格跟傅青山截然不同,不仅不冷,反而爱说爱笑,妥妥一条小棉裤。


    谢晚棠帮着傅青山把车筐里的东西拿下来,抬头对六六道:“自己现在多沉了没数啊,你二哥现在学习正是累时候,你还一回来就扒着你二哥。”


    六六一听,马上乖乖要下来,二刚把人又往上抱了抱,笑道:“没事娘,我不累,而且就算累,看到咱家六六这么可爱好看,也不累了!”


    六六被夸得美滋滋,谢晚棠笑:“你就惯他吧!”


    二刚抱着六六进了屋,去找小刚和妞妞,两人现在也上小学了,放学回家一起在小刚房间写作业。


    关着门,两人又写得认真,没听到外边的动静,二刚一推门,两人才发现他回来了,高兴地放下笔,过来围着二刚。


    二刚把六六放在炕上,从书包里拿出来给弟弟妹妹们买的书和学习用品。


    除了小人书,二刚还选了一些科普读物,弟弟妹妹们都很喜欢,每个月都期待着二哥给带书回来。


    谢晚棠前两年买了个书架放在他们房间,刚买回来的时候还空空荡荡的,转眼几兄妹的书就已经把书架放满了。


    除了书,二刚还给弟弟妹妹们带的铅笔、本子、橡皮,给六六还额外买了一个蓝色小海豚的铅笔盒。


    之前三哥和小姐姐上小学的时候,二哥都给买了铅笔盒,六六就羡慕得不行,如今他也有了,高兴得抱着二哥的脖子一顿亲,把自己的铅笔橡皮装进去,翻过身下炕,抱着铅笔盒哒哒哒跑去给娘看。


    “二哥给我也买了铅笔盒,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三哥和小姐姐一起去上学了?!”


    六六从小就聪明,听过哥哥姐姐讲小人书,就能复述出来。


    村里没有幼儿园,谢晚棠自己也没有幼儿教学经验,就尝试着教他一些古诗,认识数字,他也很快就能记住,现在古诗已经能背十几首了,100以内的加减法也都没问题。


    谢晚棠看着自己白白净净的小儿子,欣慰地摸摸他圆溜溜的小脑袋:“二哥这么好啊!那你有谢谢二哥吗?”


    六六闻声又跑回房间,抱着二哥的腰,摇头笑道:“谢谢二哥!”


    兰兰做好了饭,喊他们几个,二刚一把抱起小六,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帮着端饭。


    派出所所长不像武装部长,可不是个闲职,傅青山又是个负责任的,自从去年兼任派出所所长以来,晚上很少能准时下班,更别提像以前那样早下班了。


    为了方便,家里又买了辆自行车,平时兰兰隔三差五就骑车子去镇上买肉采购,家里已经不用等傅青山买东西回来做晚饭了。


    今天二刚回来,兰兰特地上午就去镇上买了牛腩、猪肝和猪肉,中午吃过饭就炖上了土豆牛腩,小火靠了半下午,早就炖得软烂入味。


    除了土豆牛腩,又用辣椒爆炒了个猪肝,木耳拌菠菜,还炸了二刚最喜欢的肉馅大茄盒。


    二刚一看到茄盒眼睛都亮了起来,给姐姐捏着肩膀:“姐,你这得忙了一天吧!太爱你了姐!”


    兰兰嘶了声,笑道:“快让你酸倒牙了,怎么去镇上上学上得,说话都酸溜溜的!”


    大家闻声都哈哈大笑,一家人围坐在炕上,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傅青山还带来一个好消息:“今天开会,镇政府给每个干部都分上了购房资格,咱家可以在镇上买房子了。”


    自从去年国家放开高考,知青纷纷回城,傅青山上任派出所所长以后,说现在上边连投机倒把都不怎么抓了,国家各方面的管控政策逐渐都开始松了下来,现在连镇上的购房资格都放开了……


    任何时候,教育环境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现在国家还放开了高考。


    自从小刚和妞妞上了小学,谢晚棠其实一直就想去镇上住,毕竟镇上的小学教学条件肯定比村里要好上许多。


    而且六六这个年纪也该上幼儿园了,可村里根本没有幼儿园这一说,都是她自己在家约摸着教教。


    只不过之前要是去镇上,就只能住傅青山单位分的宿舍,只有一间,全家又要挤在一个小炕上,过惯了舒坦的日子,真是想想就难以忍受。


    如今能自己买房子了,谢晚棠毫不犹豫:“买!”


    自从六六满了周岁,她的精力也解放了出来,这几年大家过得越来越好,手上有点余钱了,她服装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每个月给大家发完钱,剩下挣的也不必傅青山少多少了,攒下不少钱,买套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以后房子还会升值,现在买上不光解决了孩子们上学的问题,也是个很好的投资。


    虽然现在的大房子她很喜欢,每天一起干活的人也都很爽朗,乡村生活也很悠闲自在,要离开会有很多不舍,但农村的消费观念、时尚理念毕竟落后许多,已经1978年了,改革开放即将推进,国家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尚圈风起云涌,正是打江山的好时候,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第一步就得先走出下沟村。


    孩子们一听要去镇上买房子,搬去镇上住,也都高兴得不行。


    说买就买。


    隔日,傅青山休班,两人就一起去镇上看房。


    虽然镇上待售租的房子不少,但要选一个合适也不是个容易的事。


    两人一早就开始逛,结果不是房子小房间少,就是采光差家里黑,再要么就是院子挤吧晒衣服都费劲。


    总之不是自己设计自己盖,很难完全顺心意。


    就在她都打算摆烂随便挑一套就定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一套非常顺眼的!


    套三的大房子,屋里采光好,院子也又大又敞亮,不光能把小黑小鸡小鸭都带来,开块小菜地都富裕着呢,只不过院子是要和对面邻居共用的,到时候要问邻居的意见。


    推门一看对面还没住人,谢晚棠一喜,问房东两套一起买下来多少钱,结果房东说,对面已经卖了。


    卖了就卖了吧,这已经是她看到目前最喜欢的一套了,谢晚棠当即拍板:“就这套吧。”


    傅青山也很满意,跟房东签了合同,交了定金。


    房子的事敲定了,已经中午了,两人正寻思着去国营饭店吃个午饭,下午去看看附近小学和幼儿园的情况,结果一出胡同,就碰到傅青宁拎着菜篮子,迎面走来。


    傅青宁跟着蒋有年离开下沟村的时候趾高气扬,半年过去,看起来满面愁容,没有了当初的春光满面。


    看到她手上拿的合同,傅青宁拧眉:“二哥,你也要搬来城里住了?”


    最近好多家在农村的干部都来城里租房子或者买房子,傅青宁一看谢晚棠身后这栋大房子,这是这一片最大的一家,租费都是笔不小的数目,更别提买了。


    谢晚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知道过日子,不知道在城里生活处处都要花钱的难处,宁愿租个大房子享受,也不想买个小的。


    傅青山点头,没说什么。


    谢晚棠甚至已经有些后悔把房子买在这里了,要是早知道傅青宁就住在这附近,她宁可去住老破小,也不愿意跟傅青宁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够烦人的。


    果然,下一秒,傅青宁就扬起高傲的下巴,开始阴阳怪气:“在城里住可不比村里,什么都要花钱的。你的工作问题肯定也没解决吧?我们家有年哥在国营服装厂当会计,我就能跟着进厂当家属工,解决粮食关系,你光指着我二哥的工资,还得月月交房租,可别想着跟在村里的时候那样能吃香的喝辣的,做好勒紧裤腰带的准备吧!”


    她二哥的单位虽然看着好,但是武装部和派出所都是男人干活的地方,可没有招家属工的,谢晚棠的工作肯定没有着落!


    谢晚棠:“……”


    这时候的家属工,说白了就是临时工,啥时候转正都没着落呢,还至于这么骄傲了?


    第76章 国营服装厂女厂长VS农村服装厂女厂长


    一个人的眼界在哪里,她的未来就到哪里。


    而且服装厂里全是女工,就蒋有年那个花心的臭德行,狗改不了吃屎,傅青宁有精力来阴阳怪气她,不如想办法管好她家那个全身是缝、时刻想着勾引人的臭鸡蛋吧。


    谢晚棠耸耸肩:“那就好好干好你的家属工,争取早日转正吧。我的事,就不劳你来费心了。”


    说完,谢晚棠跑了一上午,饿得肚子都叫了,懒得再多费口舌,牵起傅青山的手:“走吧二哥,我好饿啊,去晚了人多,饭店上菜都要等。”


    对于这个妹妹,傅青山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说了她也不会听,点点头,跟着谢晚棠走了。


    目送谢晚棠和二哥的背影离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刺痛着她的眼睛,傅青宁咬牙,紧紧攥着手上的菜篮子,指节都发白了。


    除了进城那天,离开下沟村的时候,她享受着全村人艳羡的目光,从那以后,生活便一落千丈,跟她想象中的进城生活完全不一样。


    蒋有年有城镇户口,又上过学,靠着父母的关系进了服装厂当会计,每天穿得衬衣西裤,光线亮丽,不再像在下沟村时那样破旧,她本该高兴,但蒋有年打扮得越好看,喜欢他的小姑娘就越多,她每次偷偷去他单位都能看到很多小姑娘围着蒋有年叽叽喳喳。


    她跟蒋有年闹,蒋有年就说是正常同事关系,嫌弃她思想龌龊!


    进了城,蒋有年毫不避讳,直接嫌弃她是农村人,土,不会打扮,手牵手上街更是不可能。


    她没了娘护着,又不挣钱,靠蒋有年养着,一吵起来蒋有年就是那句冷硬的:“不想过就滚!”


    她开始学着穿衣裳,收拾自己,努力跟城里女人靠近,但婆婆又骂她天天在家不挣钱,还就知道花钱浪,下不了蛋的笨鸡!


    傅青宁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气,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直到服装厂里招家属工,她进了厂上班,虽然临时工工作累,工资也只有正式工的一半,但好歹是自己能挣钱了,日子才稍微舒坦那么一点,不过城里花钱去处多,每个月也得精打细算着花,更不用提去国营饭店吃饭,蒋有年说下馆子是男人的事,让她少想些有的没的。


    看二哥带着谢晚棠去国营饭店,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过再一想,二哥也是没在城里住过,不知道在城里生活的难,才这样破费,等着他们一大家子真住进城里来试试吧,一家七口全靠二哥一个人养活,还下馆子?做梦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舒坦多了,时间不早了,拎着菜篮子快步往家走。


    从国营饭店吃过饭出来,正好碰上旁边供销社的售货员,问他们这是又来城里大采购?


    这几年,谢晚棠做衣裳做的小有名气,经常来供销社买扣子和松紧带,跟售货员混得很熟了,售货员看她穿得好看,也找她做过好几次,直夸她手艺好,收的手工费还低,要是来镇上开个裁缝铺,保准火。


    谢晚棠笑道:“来看房子,准备搬到镇上来住了。”


    售货员一听可高兴坏了:“那可太好了!以后我不用跑下沟村去找你做衣裳了!”


    售货员问她住哪儿,什么时候搬过来,谢晚棠一一告知,售货员表示等她安顿下来,就带着姐妹们去找她做衣裳。


    这还没进城呢,就预定了单子。


    谢晚棠感慨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祖国翻天覆地的新时代真的要到来了。


    告别售货员,两人去看了小学和幼儿园,离新家都不远,走着就能接送,周末学校都放假没人,但看着校舍条件比下沟村的村小是强上一百倍,谢晚棠很满意。


    两人回去的路上去了趟黑市,买了个大肘子,还有2斤瘦肉,打算晚上回去包饺子庆祝。


    之前光头哥那个高高瘦瘦的好看小徒弟,如今已经成了这里的顶梁柱,谢晚棠敲门报了要买的东西,少年点头回去秤好送出来。


    谢晚棠颠了颠手上的肉,笑道:“帅哥,每次都2斤,我怎么感觉我来买回去的轻,我家兰兰来买的就重呢?”


    谢晚棠话落,少年果然脸红,嘴一会儿张一会儿抿,半晌没说出话来,谢晚棠瞬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谢晚棠笑笑:“走了帅哥。”


    推着车子走出去十几米,傅青山又回头看了一眼,转回身来,皱着眉头:“你觉得他长得帅?”


    谢晚棠被问得一愣,随口道:“挺帅的啊,你觉得不帅吗?”


    傅青山:“……”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想承认少年帅气,还比他年轻,但如果不承认,好像又显得他很狭隘。


    傅青山皱眉,半晌郁闷道:“你可以觉得他年轻帅气,但能别当着我的面说吗?”


    他比谢晚棠大7岁,结婚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孩子5周岁了,他也33了,而谢晚棠还是20多岁充满朝气的年纪。


    谢晚棠一脸问号,看傅青山看了半晌,才从他为数不多的微表情里看出来:这是吃醋了?!


    谢晚棠抿唇低笑,大佬也会有危机感吗?怕小鲜肉篡位?


    傅青山闻声眉头皱得更深了:“棠棠,你笑什么?”


    谢晚棠一把抱着他结实的臂膀:“二哥,你放心,小鲜肉再帅,也不是我的菜,我最喜欢你这种强健有力、充满安全感的老……干部了!”


    老男人差点脱口而出,谢晚棠想到男人对自己年龄的自卑,临出口,及时改成老干部。


    傅青山面色复杂:“老干部?”


    他在镇上是年龄最小的干部。


    谢晚棠嗐了声:“老干部他不是指年龄老,是稳重的意思!”


    好不容易安抚住老男人脆弱自卑的小心脏,谢晚棠碰碰他胳膊:“二哥,你闺女喜欢这帅哥,你就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


    傅青山这下眉头紧锁,又回头看,但大门已经关上,少年的身影也已不见。


    傅青山摇头。


    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如果看出来了,也不会吃醋了。


    傅青山:“真的?”


    谢晚棠点头:“八九不离十。”


    前几年他们一起来镇上的时候,其他孩子都满心赶大集、逛供销社,每次兰兰都主动提她先来买肉,节约时间,那时候她还觉得是兰兰懂事。


    有几次她跟着一起来,总感觉那个少年面对兰兰的时候,脸色微红,有点不太自然。


    去年家里又买了辆自行车,兰兰经常来镇上买肉,每次买回去2斤肉,都比傅青山买回来的多,次数多了,谢晚棠就觉得不太对劲。


    傅青山倒是没有职业歧视,他更看重人品:“不知道叫什么,是哪里人,家里人性怎么样?”


    谢晚棠笑:“等你闺女把人领回来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兰兰今年也19了,明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谢晚棠感觉那个少年的眼睛很干净,给人一种很放心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相由心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吧。


    两人回家都没有戳破这个事,晚上吃饺子的时候跟孩子们说了今天去定了房子的事,房子之前就租过,墙和地面都不需要修整,打扫打扫卫生就可以搬进去。


    傅青山明天下班去收拾一下,后天请一天假,搬家。


    孩子们一听,高兴坏了。


    二刚啧了声:“没想到咱家说进城就进城了!”


    小刚嘿嘿:“娘,城里的小学大吗?”


    妞妞也好奇地看着谢晚棠,谢晚棠笑道:“大!有你二哥的高中一半那么大!”


    小刚和妞妞都跟着谢晚棠进城给二刚送过饭,见过二哥的高中,那大教室,羡慕得他俩眼珠子到处转,如今一听小学竟然都有高中一半那么大,心里顿时对进城上学期待极了。


    谢晚棠摸摸六六的头:“六六进了城也可以上学了,咱新家旁边就有个幼儿园。”


    六六一听,哇塞一声:“太好了!我也能上学了!二哥你是不是知道我能上学了,所以才给我买的铅笔盒啊!”


    二刚闻声哈哈大笑,这他还真不知道,他就是看小六每次看着哥哥姐姐的铅笔盒眼馋的那个样,觉得可爱极了,就用剩下的零花钱给他买了。


    因为后天就要搬家,吃过晚饭,孩子们就各自回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翌日,谢晚棠把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叫来,跟她俩说了要搬去镇上的事,两人惊呆了。


    老三媳妇回过神来:“去镇上住当然好,不过做衣裳这些事怎么办?二嫂你每天来回跑?”


    谢晚棠笑笑:“就是要跟你们说这事。”


    谢晚棠早就想好了,跟两人说了以后就把做衣服这摊都交给她们俩了,还把客户信息资料、进货渠道和价格账本也都给了她俩。


    这几年干得越来越红火,两人跟着谢晚棠挣了不少钱,自然也知道了这里面挣钱的门道,只是这么挣钱的营生,谢晚棠居然就直接送给了她们俩!


    傅大嫂犹豫:“晚棠,这怎么能行,这可都是你一手干起来的。”


    老三媳妇也道:“对啊二嫂,全给我们不行,要不这样吧,以后每个月给你分红!”


    其实谢晚棠的目标并不在这个家庭小裁缝铺,但傅大嫂和老三媳妇还是坚持每个月发完工资剩下的钱给她分红4成,她们俩每人拿3成。


    谢晚棠把镇上新房的位置写给她们,让她们下次需要进货的时候来找她,她带着两人去见见供货的大姨还有供销社的售货员,把关系联系上,以后她们俩就能自己独立进货了。


    这几年两人都挣了钱,傅大嫂翻盖了东屋,又加了一间,住起来舒坦多了,对比之下,老三媳妇住那个小南屋就不行了。


    老三媳妇问她:“二嫂,你们搬出去了,这房子空下来也可惜,要不租给我吧!”


    买房子的钱她拿不出来,但租着住没问题。


    谢晚棠自然没问题,给了她一个很合理的租费,老三媳妇也美滋滋地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搬家之前,谢晚棠还去看了薛桂花。


    刘翠芬的傻儿子大根五岁了吃饭还流口水,见了人痴痴傻傻地嘿嘿笑,刘翠芬心情不好,动不动在家就摔摔打打的,朝着薛桂花发泄。


    谢晚棠下午来给薛桂花送东西的时候刚好碰上,刘翠芬知道她不好惹,见了她收敛了几分,回了自己屋摔上门。


    谢晚棠早就要接薛桂花去家里住,但薛桂花传统,觉得有儿子在,她不该去闺女家,这几年就这么一直忍着,思想方面的事,谢晚棠没办法,只能给薛桂花带来些衣裳鞋和吃的,改善改善她的物质生活。


    听说闺女要去城里住了,薛桂花自然高兴,嘱咐她和傅青山好好过日子。


    把村里的事都安排好,谢晚棠也回家开始打包收拾。


    这是第二次搬家了。


    第一次搬家的时候,就用小板车拉了两趟就搬完了,过了六年,屋里添置得满满当当。


    翌日一早,傅青山找的带大斗的汽车来拉的,箱子柜子桌子缝纫机衣裳、锅碗瓢盆还有家里的牲畜,整整装了一大车才塞下。


    走的时候好多人来送,傅大嫂拉着谢晚棠的手,眼都红了,谢晚棠笑着拍拍她手:“又不是再见不着了。”


    老三媳妇也说:“就是,大嫂,咱下周去镇上就去二嫂家了!”


    傅大嫂笑着擦擦眼泪:“哎呀,说的也是,我就是没出息!”


    郭燕和刘秀香也问了谢晚棠新家的位置,说等着去镇上开会的时候找她玩。


    刘大水老婆这两年也跟着王寡妇加入了她们的小作坊,跟着干的起劲,跟谢晚棠的矛盾早没了,天天跟谢晚棠朝夕相处影响的,拿着小顺子也好多了。


    王寡妇和刘大水老婆跟一众在谢晚棠小作坊干活的妇女都很不舍来送,谢晚棠握起拳头,嘱咐她们加油干!


    薛桂花也来送,嘱咐她路上慢点。


    还有傅大嫂和支书,谢晚棠跟他们说等着安顿好了还会回来看他们……


    跟大家道别后上车,随着汽车在小土路上颠簸,她离开了生活了六年的下沟村,即将开始新的生活。


    孩子们第一次坐汽车,开心又兴奋,一路上说说笑笑。


    六六扒着车窗往外看,秋日的晨光里,路两旁的大树叶子*金黄,随风摇摆,被疾驰的汽车远远地落在后面,越来越远,最终成为一个金色的小点,成为他童年美好而深刻的记忆。


    汽车一路开到镇上他们的新家门口,孩子们下车先进去看房子。


    小刚惊呼:“这里比咱家还大!”


    谢晚棠摸摸他头:“这里以后就是咱家了。”


    小刚嘿嘿一笑:“对!”


    六六跟着小姐姐踏进大门,哇偶一声:“咱们的新家真好看!”


    话落,对面邻居的家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比谢晚棠高一头、留着干练青年头的中年妇女从家里出来,一见着谢晚棠就露出笑意:“你好,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没想到你们也今天搬家,咱们脚前脚后,我们也上午刚搬进来。你们家这么多孩子啊,真热闹!”


    新邻居一看就是个脾气爽快的,谢晚棠上前打招呼,孩子们也跟着叫阿姨好。


    一聊才知道,面前这位热情爽朗的大姐竟然还是位职场女强人——大沟镇国营服装厂的女厂长毕淑君。


    大沟镇就一家国营服装厂,那这位毕厂长就是傅青宁的顶头大boss啊!


    大厂长看着还挺平易近人的,都没傅青宁架子大。


    毕淑君自我介绍完问谢晚棠:“小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呃……


    大言不惭地说,她算是大沟镇农村服装厂的女厂长吧→_→


    第77章 老男人也学坏了!


    谢晚棠轻咳一声:“以前在村里,就给村里的邻居们做做衣裳什么的。”


    毕淑君一听,再看谢晚棠,就不奇怪她穿得这么洋气了:“那咱们还是同行。”


    谢晚棠谦虚:“您是大厂长,我跟您可没法比。”


    两人正聊着,谢晚棠听到傅青山在门口叫了声副镇长。


    那位副镇长语气惊讶:“原来我们对门的邻居是你啊青山!”


    说话间,那位副镇长帮着傅青山一起往里搬东西,进来对毕淑君道:“淑君,这是咱们镇武装部长兼派出所所长傅青山,跟你一样,也是部队转业回来的,年轻有为。”


    谢晚棠一听,怪不得毕淑君看起来挺拔干练,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气质,原来是跟傅青山一样,都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人啊!


    毕淑君跟傅青山握手:“青山是吧,没想到这么有缘分,我跟你爱人是同行,你和我们家天明也是同行。”


    同为军人出身,又是邻居,瞬间拉近距离。


    毕淑君也帮着一块往里搬,全程咔咔利落,指挥得副镇长团团转,副镇长也笑呵呵的,乐得被指挥的样子,谢晚棠在一旁看着,真是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啊!


    搬牲畜的时候,谢晚棠问毕淑君:“毕厂长。”


    毕淑君打断她:“在家叫姐。”


    谢晚棠笑着点头:“毕姐,我从村里带来几只牲畜,都是孩子们从小养大的,有感情了,我放得离我家墙根近一点,经常打扫着,尽量不出味,您看行吗?”


    城里不比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牲畜,毕竟是共用一个院子,谢晚棠怕邻居不喜欢牲畜的粪味,平白再弄出些矛盾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就不好了。


    没想到一说,反倒引起了毕淑君的兴致,蹲在鸡笼鸭笼和狗窝面前端详起来,除了几只老母鸡和鸭子,谢晚棠还抓了几只小的一块养着,毛茸茸的小鸡小鸭可讨人喜欢了。


    毕淑君伸手摸了摸小毛茸茸:“养吧养吧,家里养点活物热闹,我从小在城里长大,没机会养这些,转业回来工作又忙,更没时间了。”


    谢晚棠心里的小石头终于落地,高兴道:“那太好了,毕姐,你以后可以云养小动物。”


    毕淑君一听来了兴趣:“怎么个云养法?”


    谢晚棠笑道:“就是不用当铲屎官,有空了就来我们家玩两下,既满足了喜好,又不怕没时间照顾。”


    毕淑君听了哈哈大笑:“这个养法不错,适合我!”


    她们国营服装厂不对口个人,都是对口镇里的工厂做大批量四季工装的,到了季节忙起来的时候,别说养牲畜了,两口子都是在单位凑活吃食堂。


    大件差不多搬完,傅青山道:“付镇长,您回去歇歇吧,剩下这点我自己就弄了。”


    傅青山搬鞋柜进屋的时候,谢晚棠跟进去,小声道:“你怎么一口一个副镇长的?就算人家是副镇长,你也不用特意强调是副职吧?”


    感觉不太好哎。


    傅青山皱眉,奇怪得看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无奈道:“他姓付,人寸付,叫付天明,是大沟镇正镇长。”


    谢晚棠:“……”


    这个姓可真是……


    刚要无语,突然反应过来,她家男人也姓傅,谐音副……


    毕姐说的还真是,这也太有缘分了吧,连这尴尬的官场姓氏都这么有缘分→_→


    东西全卸完已经半头晌了,傅青山把衣柜缝纫机那些大件摆好后,谢晚棠和兰兰、小刚、妞妞一起归置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傅青山安置好院里的牲畜,开始做饭。


    红豆包是昨天就蒸好的,上锅热一下就行。


    傅青山接上一盆水,六六坐着小板凳,在家门口帮着洗菜,盆里的胡萝卜、辣椒、大葱被他一双小手搓得干干净净,一点泥也没有,才放到旁边干净的盆里。


    毕淑君出来晾衣裳的时候看着,回去跟付天明感慨:“青山跟小谢家的孩子可真懂事,最小的都能帮着干活了,长得也好看,又白又嫩乎。”


    付天明正在切大白菜,闻声点头:“是呀,村里很少养出来这么白净的孩子。”


    毕淑君叹了口气:“小谢看着还没我大的样子,居然都生了这么多孩子了。”


    付天明知道她一直对没孩子这事有心结,安慰她:“除了这个最小的,剩下的都不是他们俩亲生的。”


    毕淑君惊讶:“啊?那三个都不是亲生的?”


    付天明:“不止那三个,还有一个去当兵了,一个上高中住校不在家,一共五个,都不是亲生的。”


    付天明给毕淑君讲了傅青山领养了死去团长的五个孤儿,养了十多年,毕淑君听完,瞬间对傅青山佩服起来,对谢晚棠更佩服:“那小谢可真不容易,给五个孩子当后妈,我看着那几个孩子跟她还挺亲的。”


    付天明:“对,他们家年年都是五好家庭呢。”


    毕淑君对谢晚棠的好感又多上三分。


    六六洗完菜交给爹爹,傅青山先切了大葱烫熟,虾皮也泡得差不多了,加盐、酱油、香油搅拌均匀,简简单单一盘鲜香的大葱虾皮就拌好了。


    猪肉切丝,加点酱油和盐先腌着。


    紫色也泡好了,打了两个蛋在碗里搅匀,把热透的红豆包端出来扣着保温,下锅做紫菜蛋花汤。


    等紫菜蛋花汤做好,肉丝也腌好了,锅里油热了把肉丝先炒熟盛出来,然后把葱花蒜末下锅,加上黄豆酱炒出来香味,再放菜椒丝和胡萝卜翻炒几下,把炒熟的肉丝也倒进来,放醋、白糖、酱油,加上半碗水,吩咐六六火烧得旺一点。


    六六坐在锅台前的小板凳上,比了个OK的手势:“得令!旺旺旺起来!”


    大火收汁,一大盘嘎嘎香的鱼香肉丝就出锅了。


    小刚拿着笤帚在扫地,家里都是飞起来的灰,傅青山就把饭桌搬到院里,把做好的饭都端出去,六六跟着拿碗筷,等饭桌都摆好,傅青山进去叫人:“棠棠,先吃饭吧,等着慢慢收拾。”


    谢晚棠收拾得也有点头大了,她强迫症,必须一点一点归置得很整齐,这几天家里不知不觉都添置了好多东西,收拾了半上午,才弄好有1/3。


    她点点头,叫兰兰和妞妞:“走,先洗手吃饭了,好香啊!我都饿了。”


    小刚吸吸鼻子:“这个香味,肯定是鱼香肉丝!”


    这道鱼香肉丝是孩子们在国营饭店吃过一次,没吃够,谢晚棠回来就研究着让傅青山做,没想到改进了几次之后,味道比国营饭店做的还绝,后来就成了家里最受孩子们欢迎的炒菜之一。


    忙了一上午都饿了,大家坐在院里围着饭桌吃新家的第一顿饭,心情好,饭也香!


    刚搬进来,家里都开着门窗透气,毕淑君叠衣服的时候闻着一股香味扑鼻,嗅嗅鼻子出来问付天明:“天明,你今天做的什么?”


    付天明给她看大锅里的白菜豆腐粉条肉,毕淑君摇摇头,不是这个味。


    毕淑君闻着味出了家门,就看到傅青山和谢晚棠一大家子,正在院里吃饭,满满当当一桌子,最中间摆了一盘冒着红油的鱼香肉丝,她刚才闻到的就是这个味!


    毕淑君笑道:“你们这是去国营饭店买的鱼香肉丝?”


    六六摇头解释:“不是的毕姨,这是我爹做的,他做的比国营饭店还好吃呢!”


    说完六六就着红豆包,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入了嘴,露出满足的小神情,弄得毕淑君跟着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谢晚棠笑笑:“你们家做饭了吗?没做一起吃吧,青山做得多。”


    毕淑君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家老付也做好了,这就开饭了!”


    毕淑君说着,赶紧转身回屋关上家门,太香了,再待下去她要忍不住了!


    看着自家饭桌上寡淡的白菜豆腐粉条肉和馒头,毕淑君叹了口气,拿起筷子,没什么食欲,问付天明:“傅青山以前在部队不会是干炊事班的吧?”


    她没尝,但就鱼香肉丝那色泽、那香味,闻着真是不比国营饭店的大厨差。


    付天明被问得一愣:“不能吧?这么优秀的人,你们部队还能让去干炊事班?那也太屈才了!”


    毕淑君:“天明,晚上再也改善改善伙食吧。”


    鱼香肉丝不会做,那就炒个醋溜土豆丝吧!再来个韭菜盒子,是她的最爱!


    付天明也闻着对门的饭香了,闻声点头:“没问题!”


    吃过午饭,两个男人在院里一起刷碗,随口聊着镇上的工作,一高一矮,一冷一热,却莫名的和谐,因为都是居家的好男人。


    睡起午觉,按照计划,谢晚棠和傅青山带着三个小的去学校报道。


    先送小刚和妞妞去小学,两人一个五年级,一个四年级。


    安置好两个小学生,又带六六去幼儿园,六六按照年龄应该分到中班了,但是老师一听他是村里来的,没上过小班,就打算给分到小班。


    六六的个子随傅青山,在同龄小朋友里不算矮,一看小班里那些小鼻嘎,皱起眉头。


    谢晚棠也有点看不下去,要是把六六放在这群小班生里,就像小鸡窝里扔进来一只鹅,怎么看怎么不得劲。


    谢晚棠想了想:“老师,要不给我们家孩子做个入学考试?看水平给他分班?”


    幼儿园老师有点嫌麻烦,而且感觉没必要,她们这最近来了几个村里的孩子,光长个大个子,啥都不会,考啥啊!


    不过听园长说这个小朋友的爸爸是派出所所长,如今站在旁边冷着脸怪吓人,老师也不敢得罪,只得点头:“那好吧。”


    不考不知道,一考吓一跳!


    不光会写123456789,还会100以内的加减法!


    不光会拼音,能识字,还会背唐诗,张口就来!


    哪还需要纠结是小班还是中班,直接送大班去!


    说实话,上大班都屈才了,一年级都绰绰有余呢!


    把孩子都送到学校,两人回来的时候去买了排骨和种子,傅青山下午在家里把菜地弄起来,种上了点这个季节的菜,往后天越来越冷了,有时候不愿意出去买菜的时候,在家里摘点还方便。


    又归置了半下午,谢晚棠到点先去接六六,然后带着六六再去接哥哥姐姐,一路上三个孩子叽叽喳喳,跟她分享学校里的新朋友新老师。


    到家的时候,傅青山已经做好饭了,一个糖醋小排,还有一个地三鲜,用从老家里带来的土豆、茄子和辣椒做的。


    晚上炒菜炒得都是油烟味,谢晚棠把窗户打开走走味,毕淑君刚好也开着窗,那糖醋排骨的香味一瓢进来,她嘴里土豆丝一下子就寡淡无味了,就连最爱的韭菜盒子都没那么香了……


    啊啊啊有个做饭好吃的邻居可太折磨人了!!!


    晚上,毕淑君梦着隔壁小谢邀请她去吃饭,她婉拒后,小谢再三邀请,说不去就是看不起人,她就去了,结果小谢家的饭太好吃了,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她撑得都打嗝了!


    小谢还邀请她以后每天都来吃,说不要见外,她笑得合不拢嘴。


    结果一觉醒来,啥也没有,只有对门鸡蛋手擀面的香味扑鼻……


    晚上下班毕淑君实在受不了了,去国营饭店打包了一份鱼香肉丝、一份糖醋排骨,回来的路上刚好碰上小谢接孩子回来。


    小谢笑着问她:“姐,这是庆祝搬家,还是工作太忙了顾不上家里做饭了?”


    毕淑君嗯嗯点头:“工作忙,也庆祝一下。”


    其实现在秋装刚做完,冬装还没开始,正是服装厂的淡季。


    是她的胃受不了了T-T


    收拾了两天才把家里彻底收拾利索,看着板板正正的新家,谢晚棠心里终于舒坦了,晚上靠在傅青山怀里,随手捏着他腰间紧致的肌肉把玩:“二哥,付镇长和他爱人没孩子?”


    住了两天了,谢晚棠发现对门邻居进进出出就俩人,大孩小孩都没见过。


    傅青山点头:“嗯,镇长没孩子。”


    谢晚棠好奇地抬头:“他们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是丁克?”


    傅青山皱眉:“什么课?”


    谢晚棠发现自己又说秃噜了嘴,轻咳一声:“就是,夫妻两个人都不想要孩子。”


    傅青山:“不知道。”


    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事,只有夫妻两个人知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傅青山呼吸越来越粗,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哑:“棠棠,别摸了。”


    感受到身旁人的体温以及身体的变化——


    谢晚棠:“……”


    这都结婚七年了,不是都说夫妻间有七年之痒吗?


    傅青山不仅没有七年之痒,反而还有七年之火,浴。火旺盛……


    “二哥,你这腰怎么还连着下——唔……”


    还没说完,傅青山低头,箍住她的腰肢,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静谧的空间里,荷尔蒙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傅青山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直到吻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霸道的吻才温柔下来,轻柔稀碎地在她的唇齿间交缠……


    七年的时光,傅青山早已深谙她身体的每一处开关,粗糙的指尖摩挲着她柔软细腻的侧腰,谢晚棠被勾起火来,双腿主动盼上男人劲瘦结实的腰,声音微哑又急切:“二哥……”


    身上的男人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指尖温柔地抚摸过她的眼尾,用她刚刚说过的话反问她:“棠棠,你这腰怎么也连着下——”


    谢晚棠……


    时光荏苒,老男人也学坏了!


    谢晚棠脸烫得要命,伸手一把揽过男人的脖颈,主动扬起下巴吻了上去,堵住男人那好看的薄唇。


    第78章 我那是情趣!


    激吻过后,谢晚棠松开傅青山的唇,眼神努力凶狠地威胁警告:“二哥,你学坏了!不许说哦!”


    傅青山唇角上扬,指腹摩挲着她白嫩水润的脸颊:“棠棠不也说了?”


    谢晚棠哼了声:“我说那是情趣!”


    傅青山低笑:“那我说就是学坏?”


    虽然听起来无理,但谢晚棠理直气壮:“对!”


    谢晚棠抚摸着他薄薄皮肤下纹理分明的肌肉轮廓,越发燥热,催促他:“快点。”


    傅青山深吸一口气:“我去拿套。”


    今晚本来是休息日的,因为临时起意,并没有提前准备。


    箭在弦上,谢晚棠犹豫了下,拉住他大臂:“不用也行,一次而已。”


    自从生完六六,傅青山在戴套这件事上几乎严格到偏执的地步,说了不再要孩子,就严格地避孕,不让任何侥幸的可能性发生。


    其实谢晚棠倒是感觉没必要这样,要是怀孕真这么容易,那21世纪生殖科就不会人满为患了。


    不过傅青山还是坚持,必须下去找套。


    看着男人急切翻找的背影,这宽阔的脊背、这劲瘦的腰肢、如顶配跑车般流畅的肌肉线条……


    谢晚棠扬起唇角,她的男人,不穿衣服的时候真好看。


    虽然已年过三十,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只有深刻与成熟,并无半分中年男人的苍老与臃肿。


    傅青山找到东西,转过来身来,就看到爱人色眯眯地看着自己,他欺身上来:“棠棠,你在想什么?”


    谢晚棠回过神来,抿唇装无辜:“没想什么啊。”


    老男人现在可学坏了,她要是承认在想他不穿衣服的时候好看,老男人肯定也要反用在她身上的……


    她才不傻呢!


    傅青山闻声眯起眼睛,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双手覆上她已经酥软的腰肢:“不诚实的小朋友,该怎么罚呢?”


    “我没有——”


    傅青山言出必行,谢晚棠被“惩罚”得满脸潮红,颤栗着说不出话来。


    ……


    周日,供销社的售货员轮休,带着几个朋友来找谢晚棠做衣裳。


    谢晚棠闻声出来招呼,其中一个居然还是六六的幼儿园老师。


    六六一看到老师,主动上前打招呼:“王老师好!”


    王老师也没想到,闺蜜夸得天花乱坠的巧裁缝居然是自己新转来的学生的妈妈,之前她还有点质疑闺蜜说的裁缝有没有那么厉害,如今一看是傅传刚小朋友的妈妈,质疑瞬间全消。


    一个自己穿得优雅时尚又好看的裁缝,手艺怎么可能会差?


    售货员也没想到:“竟然还是熟人!丽丽,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小谢,小谢,这是我闺蜜王丽丽。”


    王老师摸摸六六的头,毫不吝啬地夸奖:“傅传刚小朋友虽然是班上最小的,但是学东西非常快,小朋友们也非常喜欢他!”


    长得白净好看,穿得又干净立整,还聪明阳光开朗的小朋友,谁会不喜欢呢?


    谢晚棠笑道:“都是王老师引导的好,六六去幼儿园这么短时间就能适应了!别站在院里了,大家快进来坐吧。”


    这几年,服装行业几乎没有什么进步,兰兰后来去书店翻,都没找到什么新出版的书。


    镇上比村里要开放许多,谢晚棠便不再用之前书里的板例,而是拿出自己这些年整理的设计图册,全是她自己一笔一划积累下来的灵感。


    来的人虽然是在镇上工作的,但也只是穿的布料好点,至于衣服的款式,来来回回都是那些老样子,早就穿腻了,如今一见谢晚棠这么多好看的款,眼都花了。


    一群人挑了半头晌,都快挑出强迫症来了,哪个都想要怎么办!


    好不容易挑好了款式,兰兰帮着挨个量尺。


    城里人不穿土布,其他的布料还没有实现市场自由,她们都是自己从供销社买的布料带来的,谢晚棠挣不到原材料的差价,但是城里收的手工费比村里高出3倍,做一件衣裳挣得甚至比以前赚差价还多。


    定好了外衣,售货员又极力给大家推荐内衣:“去年小谢给我做的内衣,真的好穿!穿上衣裳型也好看!”


    今天毕淑君也歇班,听着对门热闹得很,便来串门子,一进来就看到售货员小刘撩起衣裳展示自己。


    毕淑君:“……小刘,你这干啥呢?”


    售货员一见毕淑君,也是熟人:“哎呦毕厂长,你这服装厂的大厂长也来找咱们小谢做衣裳啊!”


    毕淑君指了指身后:“我就住小谢对门。”


    售货员给毕淑君展示谢晚棠之前给她做的内衣,啧啧赞美:“可舒服了!托着特得劲!”


    毕淑君观察了一圈,尺寸版型非常贴合,伸手一摸,贴肤的布料也细腻,关键是这个设计很别出心裁。


    真不错。


    被售货员极力推荐,又用不了太多布料,就是5毛钱的手工费,大家都好奇地定上了一件,连毕淑君也要了一件。


    量完尺,快到饭点了,大家付上手工费,约好了来拿衣裳的时间,都赶着回家做饭去了。


    大家走后,毕淑君拿起炕上的一摞图册,虽然是做工装的国营厂,但毕竟是内行,毕淑君一看这摞图册就很专业。


    之前小谢很谦虚,就说在老家农闲的时候给村里邻居们做点衣裳,她也以为就是随便做做。可刚才听小刘一说,她才知道,原来人家小谢之前在十里八村就是有名的裁缝,去找她给做衣裳的人络绎不绝。


    作为大沟镇唯一的国营服装厂,只做款式最简单的工装,品类太单一,辐射面太窄,根本没有照顾到城镇居民的日常穿衣,老百姓平常穿衣裳就只能自己买布找裁缝做。


    看着谢晚棠的这一摞时尚新颖的图册,毕淑君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想对国营服装厂进行一次大刀阔斧地改革。


    不过谨慎起见,光看还是不行,她要亲自穿过谢晚棠设计的内衣,试过谢晚棠的真正水平,再做决定。


    这几年,谢晚棠把内衣都放手给兰兰做了,兰兰有天赋又好学,做得也越来越好,还改进了几个小地方。


    搬家的时候搬了两台缝纫机出来,她和兰兰一人一台,给傅大嫂和老三媳妇她们留了三台。


    吃过午饭,傅青山去派出所加班,谢晚棠做外衣,兰兰做内衣,妞妞和小刚在屋里写作业,一家人努力适应着崭新的城镇生活。


    别人的内衣都要跟外衣一起拿,不急,兰兰下午就先给毕淑君做好了,晚饭前叫她过来试。


    毕淑君一试才知道,为什么上午小刘那么强推这个小小内衣,裁剪角度真的太舒服了!


    在这个农村还穿肚兜的年代,镇上的女性倒是会做对襟的小内衣穿,她自己做过,去裁缝铺也做过,还没有穿过这么舒服合身的!


    谢晚棠还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毕淑君高兴,一细聊才发现,原来做内衣都不用谢晚棠出手,她的大闺女兰兰独立就能做了!


    毕淑君惊讶,拉着兰兰的手问:“兰兰有多大了?”


    兰兰笑道:“毕姨,我19了。”


    毕淑君问她:“你跟你娘学得这么好,愿不愿意来国营服装厂上班?你这手艺,不用从临时工开始干,我给你破格,直接干正式工,工资一个月45,好好干以后干到班长工资还能提。”


    兰兰闻声震惊,以前都是听说城里找工作难,没想到工作还能主动找上门来?


    她一下子没了主意,下意识去看谢晚棠。


    谢晚棠也没想到,毕淑君会突然对兰兰抛出橄榄枝。


    虽然现在工人很受尊重,但毕竟是死工资,而且再过个十年八年就要面临大批下岗潮,所以谢晚棠本身对进厂工作没什么太大兴趣。


    但兰兰在适婚年龄,如果能有一份当下时代体面的正式工作,那肯定是加分的。


    虽然她计划带着兰兰单干,但现在毕竟还是计划经济时代,有诸多不便,国家真正开放私营经济体制也得等到1984年。


    权衡之下,谢晚棠笑笑:“毕姨愿意给你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快谢谢她。”


    兰兰还懵着,下意识听谢晚棠的话,对毕淑君表示感谢。


    直到她骑上车子出门买菜买肉,还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获得了一份国营服装厂的正式工作?小姑不是说进厂当个临时家属工都很难吗?


    兰兰走后,谢晚棠一边裁着衣裳,一边和毕淑君聊天。


    毕淑君看似在闲聊,实际一直看着谢晚棠手上的一行一动,可以说是非常专业的手法,尤其是袖窝的几处裁剪,非常见功夫。


    毕淑君好奇:“小谢,你这做衣裳学过?”


    比厂里的技术员强太多了。


    谢晚棠闻声手上顿了下,随即笑道:“看过一些书,学过基础的裁剪,其他的就是自己喜欢。”


    不仅优秀,还谦虚。


    不像厂里的技术员老张,设计不出来什么好看衣裳,年年那老三样,还拽得要命。


    毕淑君对这个好看又手巧的邻居越看越喜欢,今天第二次抛出橄榄枝:“小谢,你来我们厂当技术员吧!工资比车间高,一个月70。”


    谢晚棠也没想到毕淑君一下子给他们家送来两份工资,而且每月70块的工资真的很高了,毕竟傅青山兼任着派出所所长,现在一个月才发100块。


    但谢晚棠犹豫了下,还是婉拒道:“谢谢毕姐对我的信任,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我这个人自由惯了,更喜欢设计一些各式的新潮时装,我知道咱们国营服装厂是做工装的,虽然有点大言不惭,但我确实不太喜欢做这种一成不变的事。”


    毕淑君本来也不是招谢晚棠来做工装的,那也太屈才了,而且看她这么有自己的追求,连高工资都不能打破她的底线,毕淑君便更认可她对时装设计的热爱。


    毕淑君嗐了声:“那有什么难?”


    谢晚棠不明白。


    毕淑君解释道:“国营服装厂不是不能做时装,是因为没有设计时装的技术员啊!”


    她出去参观考察的时候,北京上海那边的国营服装厂,早就开始设计生产时装了,直接在当地的供销社卖,销路根本不愁,给厂子创收很多。


    毕淑君当场拍板:“小谢,只要你愿意来,我就单独给你开一个时装部,你想怎么设计怎么弄,全凭你说了算。”


    谢晚棠有些犹豫,这确实不是她本来的计划,她原本想在镇上慢慢积累客户、积累设计,待国家完全放开私营,她就成立自己的时装品牌店。


    毕淑君适时抛出优越条件:“以后我去北京上海出差学习都带着你,咱们大沟镇毕竟是小地方,北京上海才是时装的前沿,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毕淑君抛出的条件确实诱惑极大,虽然谢晚棠靠自己也能一步一步起来,但目前来说,如果能进国营服装厂做技术员,就能有一个更高更开阔的平台,见识更多,也试验更多,为以后自己打江山积累经验。


    谢晚棠权衡之后,笑道:“毕姐给了这么好的条件,我想我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那我一定好好干,不让毕姐失望!”


    接手这个国营服装厂十年了,一直不温不火,如今有可以大干一场的机会,毕淑君比谢晚棠还高兴,跟谢晚棠约好明天一早一起去上班。


    兰兰买上菜,一路充满斗志地骑到黑市,敲门找罗淮。


    罗淮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小学徒,如今的他已经是这家地下养猪场的顶梁柱,大股东之一。


    把自行车推进院里放好,两人顺着没人的小路溜达,兰兰高兴地把要去国营服装厂上班的事告诉罗淮。


    罗淮为她高兴:“这么好,那肯定是毕厂长觉得你衣服做得好,欣赏你才会让你破格直接从正式工开始做。”


    兰兰扬起唇角:“都是我娘这么多年耐心教我,我才能有机会获得这份工作。”


    这份工作实在是突如其来的惊喜,兰兰今天太高兴了,拉着罗淮的手:“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们家见我爹娘?”


    她现在已经有了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过了年她就20岁了,也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和罗淮这么多年的了解,她觉得是时候带罗淮回去让爹娘知道这件事了。


    罗淮闻声顿住脚步,指尖攥了攥,眉头微皱。


    他干这个行当虽然挣钱,但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原本他计划攒够了回村盖大房子的钱,就洗手不干了,去上门提亲。


    但他的钱攒够了,兰兰一家却搬进了城里,而且兰兰还有了一份城里的工作,那自然不能再跟着他回村里生活。


    可他是没有资格在城里买房子的。


    她的父亲是派出所所长,而他是个黑市贩子。


    她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而他干的事却永远不能见光。


    他为兰兰的生活越来越好高兴,但他也越来越感觉自己配不上她,他们越走越远,就像太阳与黑夜的组合,看不到未来。


    六年的相处,兰兰不怀疑罗淮对她的心意。


    一个男人,从表明心意的那一刻起,每个月都把挣的一半的钱塞给你,如果这不算真心,那什么还算真心呢。


    兰兰握着他的手,仰头看他:“罗淮,你放心,我爹娘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看着自己的小太阳皱眉,罗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努力调整好情绪,摸了摸她的头:“好,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有问题的不是她的父母,而是他自己。


    他自己内心的自卑。


    兰兰想了想,点头:“好,我等你。”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晚棠跟傅青山说了她和兰兰要去国营服装厂上班的事,傅青山有些惊讶,他在镇上工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国营工厂有多不好进,能直接进去当正式工和技术员,这是对她们优秀的认可。


    谢晚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能按时去接孩子了。”


    学校放学的时候比工厂下班要早。


    三个小的一听,马上举双手支持。


    小刚:“我和妞妞放学去接着六六就行,娘和姐姐就放心上班!”


    妞妞:“对!”


    六六:“我乖乖在学校等哥哥姐姐。”


    傅青山也道:“他们不是小孩子了,学校离着家也近,不用担心。”


    如果在21世纪,谢晚棠是万万不敢的,不过这个年代民风淳朴,倒是没听说过有偷孩子的事,也就放下心来。


    因为明天是谢晚棠第一天上班,晚上傅青山也很有数,释放过一次后就收敛,不想让谢晚棠第一天就没精神。


    翌日,傅青山早早起来活上面,怕吵醒谢晚棠和孩子们,把菜板端到院子里剁肉馅。


    付天明起来洗脸的时候,看到傅青山已经在院里包馄饨了,那么高大威武的男人带着围裙,那双大手在外能一掌能砍晕犯罪分子,在家也能拿捏了这小小馄饨。


    而且,馄饨这么麻*烦的东西,也可以在家自己包吗???


    他和淑君只在国营饭店吃过。


    傅青山闻声抬头:“付镇长,早。”


    付天明点头,好奇地走过来看:“青山,你这也太厉害了,还会包馄饨。”


    在村里,关系要好的,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互相送一碗。


    不过城里没这个习惯,可看付镇长一直在旁边看着,也不去做饭,他犹豫片刻,尝试着邀请了下:“要不要一块吃,今天面活多了。”


    付天明闻声惊喜:“是吗!那可太好了!”


    他正愁着早饭怎么办呢,自从住在傅青山对门,淑君的口味被刺激得越来越挑剔了,他怎么做,永远都被傅青山的饭香味踩在脚下蹂躏,真是太难了……


    付天明高兴地回去叫毕淑君,跟她说了这个好消息,毕淑君直夸他厉害,嘱咐她等着也跟对面送点好吃的。


    早上,两家人一起围在院子里吃饭,鲜香可口的小馄饨放的肉比国营饭店还多,皮薄馅大,毕淑君吃了足足两大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爽!


    连周一去上班都不觉得愁了!


    到了单位,毕淑君先带着谢晚棠去了技术部。


    说是技术部,其实整个部门就两个人,一个老张,一个小张,还是父女俩,一大早就在泡茶水,看起来像个养老部门。


    一听说谢晚棠是新来的技术员,还是正式工,老张撇嘴,她闺女还是家属工没转正呢,谢晚棠来了技术部,那就多占了一个正式工的名额,肯定会耽误他闺女转正,毕竟一个养老部门,根本不缺人。


    毕淑君直接把技术部分成两个部分的计划说了:“以后你和小张负责工装部,小谢负责时装部。”


    老张闻声皱眉:“时装部?咱厂可从来没弄过,小谢这么年轻,能行吗?”


    毕淑君心里翻白眼,你倒是年纪大,你行吗?


    毕淑君:“不能因为没弄过就不弄了,万事都有从0到1的过程,年轻人怎么了,年轻人的干劲和魄力是最值得我们学习的。”


    几句话堵得老张没话说,安排好办公桌,毕淑君又带着谢晚棠去生产部参观,正好给兰兰安排工作。


    班长毕恭毕敬地跟在毕淑君旁边,介绍着最近的生产进度。


    傅青宁早晨一来就开始忙着剪线头,听到旁边人说厂长来了,正想着怎么能在厂长面前表现一下,混个脸熟,争取个早日转正的机会,抬头就见谢晚棠穿得优雅又体面,像只美丽的白天鹅,跟在厂长身边,旁边还跟着兰兰。


    想来国营服装厂当家属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难道是二哥给她走了关系?


    正奇怪呢,接着就听见厂长指着谢晚棠跟班长说:“这是咱们厂新来的技术员,谢晚棠。”


    接着,傅青宁就看到平时对她们颐指气使的班长毕恭毕敬地对谢晚棠赔笑脸:“谢工好!”


    傅青宁……??


    技术员?!


    第79章 那今晚我们正常做。


    单位里谁不知道技术员是好差使啊,天天坐在办公室喝茶水就行了,就连她们班长都想去呢!


    可技术部不缺人,技术部的老张把自己的闺女小张弄进技术部,就是准备接他的班,别人根本没机会。


    傅青宁正想着呢,就听见厂长又对班长道:“这是赵兰兰的,新来的大工,干活很麻利,你给安排一下。”


    傅青宁……????


    赵兰兰居然也给塞进来了?!


    还上来就干大工?


    赵兰兰是在村里跟着谢晚棠做了几年衣裳,但就是个跟着谢晚棠打下手的,也能干了大工?


    而且刚进厂的家属工,哪个不是从小工开始干起?


    凭什么这母女俩一来就干技术员和大工这样的好位置,肯定是二哥给她们塞了钱了!


    这段时间算是淡季,车间不那么忙,但再过一个月就得开始做冬装了,赶效率的时候,车间最缺的就是好的大工,不过班长看着厂长带来的这位赵兰兰,有点年轻啊!


    够呛能挑起大梁。


    不过毕竟是厂长带来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就先给赵兰兰安排了一台闲置的旧缝纫机干干看,找了个熟练工教她带她。


    参观完车间,谢晚棠回到办公室,父女俩的桌子对着,位置也很好,靠近窗户,采光明亮,一个喝茶水,一个织毛衣。


    见她进来,小张警惕地坐直,老张一脸不屑,悠哉地翻了一页报纸,继续看。


    谢晚棠无所谓父女俩是否抱团一致对外,她的目标也不在这父女俩身上,收拾干净桌子,坐下开始列计划。


    作为大沟镇唯一的国营服装厂,应该辐射到镇上人民穿衣的方方面面,大类上分成四类:女装、男装、童装、婚庆装。


    目前技术部就她一个人,完全从0开始,一口吃不下个胖子,这个月,她打算把主要精力先放在女冬装的设计上,赶在入冬前出来样板,先上生产线一批。


    小张看着谢晚棠进来就开始坐下写写画画,除了起来倒了两次水,头都没抬过,慢慢便放松下来,继续悠哉地织自己的毛衣。


    工装做起来比定制私装要简单多了,兰兰跟着带她的师傅看了一遍就明白了,上手就能直接做成品了。


    她的师傅姓江,叫江彩霞,是个30多岁的年轻妇女。


    本来分给她一个这么年轻的关系户徒弟,她还有点犯愁,毕竟是厂长带来的人,话说重了她得罪人,教不好班长又得甩脸子。


    难干。


    可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年轻,话也不多,但就是有灵气,怪不得能厂长能直接招来干大工呢,这样的要是从小工开始干起,那真是太屈才了!


    班长钱小凤过来转的时候,江彩霞就忍不住跟她夸赵兰兰:“班长,厂长说得真没错,小赵干活是真麻利,一点就通!我就带了一遍,她就做得有模有样了!”


    钱班长也没想到小姑娘能挑起来,拿起来赵兰兰刚刚做好的成品正反挨个面看了看,真是不错!


    她们车间就需要这样的人!


    钱班长拍拍兰兰肩膀:“不错,小赵是吧,好好干!”


    兰兰点头:“是,班长。”


    兰兰不仅学得快,而且干活麻利,哪怕用着旧机器,手上也一点不比旁边的老员工慢。


    这年头的国营服装厂是死工资,不计件,反正就这么多活,每天的批量干完为止,多一个人分担,其他人也就多轻快一分。


    这些大工大部分都是40多岁的中年妇女,兰兰长得乖乖巧巧的,年纪又小,几乎是她们闺女的年纪了,不仅没有拖后腿,还小小年纪就能当顶梁柱用,很快就得到了大工们的喜欢。


    傅青宁看着那群大工和赵兰兰说说笑笑就来气,凭什么她一来就如鱼得水,便撺掇身边几个一同干家属工的:“咱们厂的家属工进厂不都得从小工开始干吗?怎么赵兰兰就能直接干大工?”


    她这一挑拨,旁边几个干了半年多还没转正的家属工撇撇嘴:“肯定有关系呗!”


    “就是,没关系厂长能亲自领来?”


    “凭什么咱辛辛苦苦剪线头缝扣子,她一来就能跑缝纫机啊!”


    傅青宁拿着手里赵兰兰负责的款啧了声:“我看她做得也就一般,线头这么多,有关系真好啊。”


    家属工里有个干得时间最长的闻声哼了声:“我就看不得她那么自在,给我,我去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硬关系。”


    说着拿过傅青宁手里还没开始剪线头的衣裳,直接起来奔赵兰兰去了。


    兰兰正在专心跑领子,一件工夫直接甩在她缝纫机台面上,她停住踏板,偏头抬眸,就看到一个颧骨高耸的中年妇女不屑地看着她,指了指台面上的工服:“小赵,你这干活干得也太粗拉了,满身的线头子,让我们怎么剪!”


    兰兰拿起工服看了看,她就是按着师傅教的做的,想了想,她解释道:“好,后面的我注意。”


    家属工一拳打在软棉花上,心里不爽,冷哼道:“大工不是那么好干的,别以为混进来就万事大吉了!”


    兰兰偏头的时候,看着小姑就在这个家属工身后三四米的地方坐着看她们,眼神不善。


    兰兰深吸一口气:“好,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干。”


    兰兰属于那种软性子,而且第一天来上班,她不想惹什么麻烦,但坐她身边的师傅江彩霞看不下去,一把拿过那件工装看了一圈,做得比她还板正。


    要是做成这样还要被一个小工来训斥,那她是不是该被指着鼻子骂啊!


    不管怎么着,一个小工,还没有资格来训斥一个大工,更何况被训的还是她称心的小徒弟。


    江彩霞可不是好欺负的,一把把工服摔在台面上,站起来哼了声:“怎么着?剪一年了都能剪得了,今天就剪不了了?”


    那个自认为有资历的家属工就敢欺负兰兰是新来的,年纪又小,对上江彩霞立马小心翼翼赔笑脸:“不是不是,就是提醒一下小赵,干得仔细点,大家都干得快嘛。”


    旁边的大工缝纫机也停了,两句话就听明白是什么事了,都过来拿起那件工服看。


    “这还不仔细?我看着比我干得还仔细呢!”


    “对啊,这要是还不仔细,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干了!”


    “胡莲莲,别仗着你年纪大,就欺负我们小孩啊。”


    叫胡莲莲的家属工突然被一群大工围攻,一时急得想走都走不掉,眼看着班长钱小凤过来问:“怎么了?”


    江彩霞把刚才的事说了,钱小凤冷脸看着胡莲莲:“小工的活就是剪线头,怎么着,还得让大工跑完了给你们把线头也剪干净了才行?当自己是小工还是祖宗!”


    胡莲莲低头哈腰:“班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提醒提醒小赵,提醒提醒……”


    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就不该过来!


    钱小凤哼了声:“大工怎么干活,我会提醒,还不需要你一个小工来教!”


    胡莲莲擦擦额头上的汗:“是,是,是。”


    钱小凤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干小工的家属工,平时这几个小工就在一块嘁嘁喳喳八卦,光拉呱不出活,她都不愿意按天说,如今还敢来指使大工了。


    钱小凤冷声对几个干小工的家属工道:“这个活,能干你们就干,不能干就走,有的是人排着队来干!”


    傅青宁闻声缩缩脖子,头低到不能再低,长舒一口气,幸好她没去,撺掇胡莲莲去的。


    没想到赵兰兰这个小妞子,跟她那个浪比娘一样,也可会玩弄人!玩弄得谁都向着她!


    训完小工,钱小凤过来拍拍兰兰肩膀:“小赵,你干得很好,就这么干!”


    中午吃饭的时候,傅青宁跑去找蒋有年。


    蒋有年端着餐盘,跟她保持距离,皱眉道:“不是说了在单位注意影响!”


    傅青宁撇撇嘴:“我有事问你,你知道谢晚棠和赵兰兰来咱们单位干家属工了吗?技术员和大工的家属工工资是多少啊?”


    蒋有年哼了声:“什么家属工,她俩是正式工。”


    傅青宁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不可思议,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直接就是正式工?”


    蒋有年也不爽,上午厂长过来跟她说,单位新来了两个正式工,一个技术员叫谢晚棠,工资70,还有一个大工叫赵兰兰,工资40,让他给录入。


    他给这么大个厂当会计一个月才挣50块钱,谢晚棠一来就挣70,而且什么技术员啊,技术部的老张和小张还没活干呢,她来干什么,一看就是傅青山给她找关系塞进来的!


    傅青宁被正式工这个消息彻底震懵了,恍惚地念叨:“肯定是我二哥,只有我二哥才能办到。”


    不行,她也得去找二哥,二哥凭什么光给谢晚棠和兰兰办,自己才是他的亲妹妹啊!


    晚上谢晚棠到家的时候,两个男人正在院里洗菜,准备做饭。


    谢晚棠跟付镇长打过招呼,笑道:“毕姐还没下班呢,厂里上上下下都得她操心。”


    付天明早习惯了,笑呵呵道:“她都弄好了心里才能踏实,要不就是回来也放不下心。”


    谢晚棠点头:“这也是因为镇长您保障工作做得好,才能让毕姐安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


    付天明朝傅青山努努下巴:“我比着青山还差得远,还得多学习!”


    谢晚棠笑着进屋,看几个小的都在乖乖写作业,画面让人舒心。


    她记得表姐家的孩子上一年级开始,表姐就全程陪读,每天放学陪着一起写作业,她下班叫表姐出去逛街,表姐都不去,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结果孩子学得也白瞎。


    看着自家几个自觉的乖孩子,谢晚棠真是心满意足了,挨个摸摸头鼓励。


    晚上傅青山炖得芋头南瓜腿骨,锅边糊了饼子,还做了个白菜虾酱炒蛋,一出锅,虾酱的香味就扑鼻。


    大沟镇不靠海,虾酱可是稀罕东西。


    谢晚棠端饭的时候问傅青山:“虾酱哪儿来的?”


    供销社可没有卖的。


    傅青山道:“付镇长给的,说是嫂子去上海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


    谢晚棠想起毕淑君邀请她进厂的时候说过,以后出去出差都带着她,让她跟着见世面、开眼界。


    谢晚棠笑笑:“等着我以后跟着毕姐出去,也多带点好吃的回来。”


    供销社来来回回就那几样,好几年了,也都要吃够了。


    晚上毕淑君回来,满院子都是扑鼻的虾酱香和肉香,还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一进自己家门,香味瞬间被隔断。


    付天明也闻着对门的香味了,明明他今天炒菜也撒了虾酱了啊,怎么就不一样呢。


    他奇怪地摇头:“怎么虾酱去了别人家就变那么香了呢?明早我得跟青山请教请教。”


    毕淑君吃着自家的白菜豆腐粉条肉虾酱,叹了口气:“老付,要不明晚下班再去饭店打包个肉回来吧。”


    她以前真不挑食的,毕竟在部队里什么艰苦条件都受过。


    但自从小谢和傅青山搬来对面,她被熏得,口味越来越叼了……


    晚上孩子们都回了自己房间,谢晚棠舒服地靠在傅青山怀里,天慢慢开始转凉,男人火热的身体像是天然的暖宝宝,温度刚刚好,谢晚棠特别喜欢穿一层薄薄的睡衣窝在他怀里。


    傅青山捋着她鬓角的一缕长发:“单位有人难为你吗?”


    这是她第一次上班,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集体环境。


    谢晚棠想到那父女俩,只能算是抱团,不能算是难为。


    而且,她也不是职场新人了,作为21世纪的职场老牛马,就算有人难为,她也会当场回击的!


    她摇摇头:“没有。再说还有毕姐在呢,谁敢难为我呀。”


    傅青山:“上班累吗?”


    谢晚棠本想说比她当社畜的时候不知道轻松多少倍,脱口而出之前又收住了,差一点说漏嘴!


    要是傅青山问她什么是社畜,她又什么时候当过社畜,那可真是头都要大了!


    谢晚棠抿唇笑笑,攥起右拳:“不累呀,二哥,我现在感觉自己一身的劲!”


    今年冬天,她就要轰轰烈烈大干一场!让大沟镇的女人都美美丽丽地穿上她设计的衣裳!


    傅青山点头:“那就好。”


    “那今晚我们正常做。”


    谢晚棠……????


    纳尼?!


    被压在炕上堵着嘴的时候,谢晚棠内心疯狂呐喊:啊不!啊啊啊我不是说这个劲啊!我那个一身劲是形容自己内心的热血斗志啊……


    第80章 你小时候肯定很可爱。


    谢晚棠累得快要不行了,终于听到傅青山低沉微哑的慈悯声:“棠棠乖,最后一次,保证12点前就让你休息,不耽误上班。”


    谢晚棠:“……”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吃完饭没什么事,8点多就上炕了。


    傅青山从8点弄到12点,还说是为了不影响她上班?


    这叫正常?


    晚上比她白天上班累多了好嘛!


    大佬言出必行,谢晚棠赶在午夜12点前解放,累瘫在被窝里,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杂乱淫。靡的“战场”全交给傅青山去收拾。


    明明傅青山是那个出力的,但是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疲惫之色,一边利落地把她抱起来换上新床单,一边评价她的状态:“你还是疏于锻炼,身体太差,我看军体拳还是该提上日——”


    “……”


    谢晚棠直接打断他,拉着被子盖住头堵住耳朵:“睡觉睡觉!困死了!”


    以前练军体拳是为了能治疗痛经,后来痛经被张老大夫治好了,她都好几年没练过了,都是孩子们练了。


    现在要她为了晚上能更卖力地“加班”去打军体拳锻炼身体?


    绝!对!不!可!能!


    唔……腰好酸……


    这个男人从27岁到33岁,明明已经步入中年,怎么体力越来越好了……


    而且褪去年轻时的青涩,更会玩的老男人,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T-T


    翌日一早,傅青山在压井旁洗菜的时候,付天明也醒了,打过招呼后过来跟他请教:“青山,你昨晚那个虾酱怎么做的?闻着那么香呢!我做得就不大行。”


    傅青山抬眸询问:“您怎么做的?”


    付天明:“我就是炒白菜豆腐粉条肉的时候,挖了两勺进去,就没你那个香味,还有点臭哄儿的小味,你嫂子说她在上海吃的就可鲜可香,所以才买回来的,结果让我一做就不是那个味了。”


    傅青山:“……”


    白菜豆腐粉条肉虾酱……


    这一大锅烩下去,他都想象不出来得是个什么样。


    傅青山正好早上要做鸡蛋手擀面,用白菜虾酱炒蛋做卤子,直接边做边讲:“白菜切碎以后,把虾酱放上,然后打上蛋全部搅在一起,油稍微放多一点,油开了倒进去两面煎到微微金黄,虾酱的香味就出来了。”


    付天明在旁边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不难,是他之前做法错了,把好东西都做瞎了!


    把炒好的卤子盛出来,傅青山又刷了锅倒水烧开,下上擀好的面条,加了鸡蛋揉出来的苗条,下水后呈现出黄橙橙的好看色泽,在沸腾的水中上下涌动,看起来就诱人。


    傅青山余光看到付天明眼睛一直盯着他家大锅,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傅青山扫了眼墙上的表,都快7点了,就付天明这个厨艺水平,现在回去赶出来一顿早饭恐怕费劲。


    自从大刚去部队,二刚去住校,家里的饭量总和骤减,他今天不小心又活多了面,面条不少:“镇长,一会儿叫嫂子过来一起吃吧,今天面条下得多。”


    付天明面上一喜,从善如流:“好!”


    又能吃好饭了!赶紧回去告诉淑君这个好消息!她肯定高兴!


    而且他还跟着傅青山学到了手艺,晚上就给淑君露一手!


    傅青宁今早提前出门来找二哥,还没进门就听到里边热闹得很,一进门就看到厂长竟然和谢晚棠他们一个桌子吃饭,热络得很!


    原来厂长和谢晚棠就住对门!


    怪不得谢晚棠和赵兰兰能直接进厂当正式工呢!门对门住着,想送礼还不容易?!她二哥又有钱!


    傅青宁在厂长转身之前换上笑脸,笑呵呵地叫二哥二嫂,又佯装惊讶道:“啊!厂长,您也住这儿啊?”


    毕淑君想了想:“你不是蒋会计的对象?”


    傅青宁马上小跑过来,笑得谄媚:“对对对,厂长您这么忙,还记得呢!”


    毕淑君虽然不管下边的细节,但是厂里的员工她还是都认识的:“你刚才叫二哥二嫂?”


    傅青宁忙不迭点头:“是呀,亲二哥和二嫂!”


    谢晚棠:“……”


    从来没听傅青宁叫她二嫂叫得这么亲过……


    毕淑君是认识厂里所有的员工,但下边的细节她不管,都是班长们管,她对傅青宁也不是很了解,便点点头,没说什么。


    傅青山看着妹妹在毕淑君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微微皱眉:“有事?”


    傅青宁朝毕淑君笑笑,凑到傅青山身边,拽他袖子使眼色:“二哥,我们去屋里说,别影响厂长吃饭。”


    毕淑君:“……”


    什么事还能影响着她吃饭了?


    呵呵,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嫂子的面说吧。


    毕淑君见多识广,识人见人多了,一看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傅青山这个妹妹比着他和他爱人可差点意思,不光心术不正,找男人的眼光也不行。


    见傅青山被拉进屋里半晌没出来,谢晚棠还面色如常地吃面条,毕淑君都替她着急,就不担心小姑子背后戳戳什么事?


    上班路上,毕淑君没忍住,提醒了下。


    谢晚棠没想到才当邻居不过一个周,毕淑君居然会跟她交心说这些,她笑笑:“青山他有数。”


    想了想,谢晚棠又补充道:“如果他没数,我去偷听看着也没用。”


    虽然没孩子,但毕淑君进入婚姻的时间比谢晚棠长,虽然在外是光鲜亮丽的女强人大厂长,回家也得面对婆媳关系、惹人烦的小姑子。


    确实,谢晚棠说得有道理,真正想护着你的男人,别人什么风也不会吹倒的。


    傅青宁从二哥家出来一肚子火!


    谢晚棠和赵兰兰早骑着自行车和厂长一块走了,她只能自己往厂子走,深秋的晨风刮在脸上,刺得生疼!


    二哥不仅拒绝给她走关系,还说谢晚棠和赵兰兰都是凭自己的能力找的工作,教育她要脚踏实地好好干,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住一个院,一起吃饭,一起上班,厂长的爱人和二哥还同在镇政府上班,都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了,还不承认,还想糊弄她。


    二哥真是被谢晚棠下了迷魂汤了!迷得二哥五迷三道的,连里外都分不出来了!


    行!


    不让她好过是吧?


    她谢晚棠也休想好过!


    走着瞧!


    谢晚棠提前5分钟到办公室,收拾干净自己周边的卫生,倒上水凉着,8点准时开始工作。


    昨天下午新设计了一款冬装,加上前几年积累的4款冬装设计,一共五套,先对细节进行精修调整,然后给每个款搭配4-5种颜色,把这5套先落实下来拿给毕淑君审核,如果可以,先把这五套的版样做出来上流水线,赶在入冬第一批上市。


    等这批忙完上市,她再设计第二批,预计也是5款,每款4-5种颜色搭配,腊月前入市,争取过年这波大销售。


    这样算下来,不同款式不同花色的服装有40-50版左右,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第一年能做到这样,也算是比较丰富了。


    她都修改好一张设计了,老张校长父女俩才说说笑笑地姗姗来迟,来了也不上急。


    老张悠悠晃晃地洗茶壶、泡茶水,小张则是哼着歌浇花,浇完花坐下继续织她昨天没织完的毛衣。


    谢晚棠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在其位才谋其政,她如今和两人分管不同部分,属于并列关系,她才不会多话。


    如果有一天她成了技术部的总主管,父女俩这几天的表现,在她眼里可过不去。


    花了接近一周的时间,谢晚棠把5款共24种花色设计图纸交到了毕淑君面前,请她审核。


    毕淑君一一仔细看过,面露喜色:“小谢!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毕淑君当场批了条子,谢晚棠拿着去了采购部下版样布料的采购计划,出样品用的,用量不大,但品类颜色极多,非常复杂。


    采购部的经理姓高,长得不高,因为肥胖看起来颇为油腻男模样。


    高经理捏着她的一大摞下料单啧了声,皱眉道:“谢工,你这活我可不好干啊!”


    谢晚棠心里撇嘴,不好干就腾地方,有的是人抢着干,面上还得保持职场微笑:“高经理,毕厂长吩咐了,版样料务必赶在下周之前到位,成品要在下个月上生产线的。”


    高经理呵呵笑着,为难道:“好吧!虽然时间紧张,但谢工的事,我放在心上了!”


    “……”


    油腻男少特么pua啊,什么她的事,这是厂子的事,是你分内的工作。


    谢晚棠懒得跟这种老油子多说一句,点点头:“辛苦高经理了。”


    说完扭头就走,真是丑人多作怪,多看一眼都恶心!


    谢晚棠快步回了办公室,进门刚坐下,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老张阴阳怪气道:“谢工是真忙啊,一天到晚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她不愿意多管闲事,不代表别人就可以骑到她头上跳舞。


    谢晚棠偏头,对上老张不屑的目光,笑道:“是呀,我年轻,自然跟张工您没法比,厂长招我来不是让我来天天喝茶水的。”


    谢晚棠一句话同时点了老张小张。


    她年轻,小张更没什么资历,还是个家属工呢,就天天不干活织毛衣。


    老张就算老,倚老卖老拿着工资来喝茶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谢晚棠说完,小张手上顿住,看看她爹,看看谢晚棠,来来回回几次,缩了缩脖子,把毛衣和针放进抽屉,翻开一本服装设计书摆在面前装着看。


    老张半晌憋得脸通红,哼了声:“知道自己年轻就要学会收敛!别事事抻头,以为就属你厉害似的!”


    谢晚棠笑笑:“谁厉害,不是我以为的,也不是你以为的,厂子的效益自会见分晓。”


    作为厂里唯一的技术员,他知道,别人都背后议论他天天上班喝茶水,就连厂长都知道,但还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入职第一周的最后一天,谢晚棠和老张彻底崩了,一间办公室,老张单方面画出楚河汉界,跟谢晚棠成了死对头。


    谢晚棠倒是无所谓,职场就是这样,优秀的人就是会被针对,但最终都要凭本事说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高经理主动端着饭盒过来坐在她对面:“谢工,你要的布料我都给你联系好了,3天后先到一批,剩下的一周之内到齐。”


    谢晚棠点头:“好的。”


    高经理啧了声:“你走了以后,我就一直给你忙这事呢,忙到吃饭才弄好。”


    谢晚棠忍住:“辛苦了,高经理。”


    高经理一笑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不辛苦,能为谢工服务是我的荣幸,咱厂里,谢工可以算是一枝花了。”


    谢晚棠面无表情:“过奖了。”


    高经理的胖脸突然凑近:“谢工看起来很年轻啊,多大了?”


    谢晚棠抬头看到兰兰:“不好意思,我闺女来了,我过去一下。”


    说完端着饭盒,起身走开,跟花心撩骚油腻男保持距离。


    高经理看着谢晚棠走到一个20左右的少女身边,两人挽着胳膊一起走了。???


    那是谢晚棠的闺女?!


    他还以为谢晚棠是个小姑娘呢!结果孩子都这么大了???


    真看不出来啊。


    她闺女虽然长得没她那么精致,但毕竟年轻啊,那水灵的脸蛋,看着都能掐出水来。


    一周忙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迎来周末。


    谢晚棠睡到自然醒起来,把之前接的活拿出来做,要赶在约定的日期前做好,不能失了信誉。


    吃过午饭刚睡了一会儿,就被外边的吵闹声吵醒了。


    她坐起来透过窗棂往外看,院里没人,穿上鞋一出家门,就听到声音是从毕淑君家里传出来的。


    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你出去看看,谁家的儿媳妇结婚10年不生孩子的!天明娶了你这么个不下蛋的母鸡,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天爷啊!老付家造了什么孽啊!”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嫂子,今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马上跟天明离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我哥娶媳妇生孩子,要么就把堂弟家的小狗子过继过来养着,你自己选吧!”


    谢晚棠听明白了,这是毕姐的婆婆和小姑子来逼宫啊!


    付天明:“我和淑君不会离婚,也不会过继孩子,我们两个人的事,不用你们管。”


    付天明话落,谢晚棠就听到里边传出来摔砸东西的声响,很快屋里出来三个人,一对穿着破旧的夫妻,带着一个黑球球的小男孩,看着跟六六差不多大。


    女人在抹眼泪,男人狠哒她:“你个傻婆娘!你在里边哭什么哭!要是真能把小狗子过继给俺堂哥,咱就跟着过好日子了!”


    女人把孩子揽在怀里:“这是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俺不舍得!”


    男人气得要命,急哄哄道:“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咱堂哥堂嫂比咱们大十多岁,肯定走在咱前边啊!到时候孩子还不是咱的,他们替咱们养大了孩子,等着他们死了,他们的钱不也都是咱的?!”


    谢晚棠:“……”


    这是什么要命堂弟啊→_→


    这么早就想到付镇长和毕姐的遗产了。


    傅青山忙完派出所的事,推着自行车一进门,房檐下那对觊觎遗产的夫妻警惕地看了一眼傅青山和谢晚棠,掀开帘子又进去了,里边又传来老太太哭爹喊娘的嚎丧声和付天明掷地有声的拒绝。


    唯有平时热情开朗的毕淑君,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傅青山把自行车放下,皱眉看了眼对面,和谢晚棠进了门:“怎么了?”


    谢晚棠把大概情况跟傅青山说了说,傅青山了然,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们也没法说什么。


    一直到吃过晚饭,毕淑君的老婆婆和小姑子还赖着不走,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摔摔打打地住下来,还威胁毕淑君:“看谁能耗得过谁!”


    谢晚棠靠在傅青山怀里叹了口气:“看毕姐平时那么大大咧咧一个人,没想到家里也这么一堆烂事。”


    谢晚棠突然仰头看着傅青山:“要是你家就你一个单传,我又不能生孩子,你娘以死相逼,逼你休了我,你怎么办?”


    傅青山垂眸,两人视线对上,半晌傅青山淡淡道:“我家没人能逼得了我。”


    谢晚棠说的事发生过,他要领养那五个孩子的时候,他娘就以死相逼过,不过他了*解他娘,他娘惜命,哪里舍得死,所以也逼不到他。


    谢晚棠好奇:“为什么啊?”


    傅青山摸摸她头:“从小,我认准了要做的事,谁说都没用,我娘用笤帚旮沓把我屁股打烂了也没用,后来他们都知道我犟,就由我去了。”


    谢晚棠想象傅青山小时候又奶又倔的样子,不禁联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宠物博主发的家有小犟狗视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傅青山不解地看她,谢晚棠摩挲着他满是老茧的手掌:“二哥,你小时候肯定很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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