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拒做备胎的备胎(6)
“夫君, 我在琢磨一件事。”
晚间,景夫人躺在床上,越想白日的场景越睡不着。
“我觉得陛下对咱们文砚有意思。”
“什么意思?陛下想把文砚也招进宫当御前侍卫?”景将军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 “若是如此, 为夫在那几个老伙计跟前可太扬眉吐气了。”
两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
景夫人俊眉一挑, 踹了他一脚, 娇骂一声道, “我给你说正经的呢。”
“好好,夫人请说。”
景夫人坐起身,双眉微蹙,“我觉得陛下是看上咱们文砚了, 想把他收入后宫。陛下今日看文砚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那比自家男人看她还深情。
景夫人向来大大咧咧的,她都能瞧出来的事情,在场的不知有多少人都瞧出来了。
“不能不能。”景将军哈哈大笑着摆手, “陛下要真喜欢咱们文砚,早两年就纳他为妃了, 又不是没见过。你忘了当初太后是怎么撮合两人的?”
“话是这样说, 可是——”景夫人眉头揪成一团。
“你也别纠结了。文砚和安王世子的婚约都是陛下亲自赐下的。夫人你啊, 肯定是弄错了。”
景夫人听他这样说的确被说服了一些, 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隐隐觉得事情并非这个样子。
不仅是她,当其他家夫人把事情说出来的时候, 众位大臣的反应十分一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符合陛下的性格,更不符合一个人做事的逻辑。明明喜欢人家, 人也在后宫之中, 非要把属于自己的哥儿的赐给其他男人, 然后再抢回来不成?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我说你还真别不信。为了保护那景家哥儿,陛下一□□穿了大皇子的手腕,可一点儿都不念父子之情。”
“妇人之仁。那是陛下误以为大皇子是想刺杀他。”
祁渊的这个说辞反而令一群在官场沉浮的官员更为信服。
君王向来多疑,怀疑之下出手难免重了些。再者说,生在帝王之家,哪来的这么多父子亲情。自古以来,皇室之中父杀子,子杀父的事情屡见不鲜。哪个帝王整日情情爱爱的,只有女人和哥儿才会产生如此幼稚的想法。
各位夫人被自家夫君教训了一通,心里头不服气但只能把那猜测压下。
翌日,一辆明黄色马车出现在景府门前。守门的小厮本来正打着瞌睡,看到马车上的标志后猛地一下惊醒了,慌里慌张的往府里跑,中间还摔了一个大跟头。
“老老老老……皇皇皇……”
“什么玩意儿。”
正和傅斯年比划的景文松收起刀,拉起摔趴在地上的小厮让他慢点说。
傅斯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抬眼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了祁渊望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眼后,傅斯年看了看自己被汗水沁湿的衣服,准备进屋换一件再出来。
还未来得及转身,祁渊已经到了跟前,毫不避嫌的牵住他的手,将人抱在怀中,做了个旁人无法瞧见深嗅。
变、态。
“这是在和景侍卫一起练武?”
傅斯年把自己的脸上憋出红色,抿着唇躲开男人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他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我的陛下哎,您这是生怕有人不知道您对景家哥儿动了心思啊。
刘德金心中吐槽,面上还要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不让祁渊落了话柄。
他看着傅斯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陛下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赔罪,昨日校武场上让景家哥儿受惊是大皇子的不是,陛下特意带了有安神功效的玉石和夜明珠一对赐予哥儿您。”
不要问他至尊无上的帝王为何要给一个将门哥儿赔罪,更不要问什么玉石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陛下说有那就有。不然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怎么送出去?
“二来是带了一个好消息给您。陛下,是奴婢给您代劳,还是您自己来说?”
刘德金仔细询问。他可不好抢圣上的话。
祁渊朝他看了一眼,握住少年的手还舍不得松开。刘德金立马会意,朝傅斯年作了个大揖。
“恭喜景公子,贺喜景公子!陛下任命您为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三日后随君微服出巡,负责贴身保护事宜。”
“一等带刀侍卫?!”比他职位还高!
傅斯年还未谢恩,景文松先大声喊了出来。
“谁?文砚?刘公公您没弄错吧。”
我弄错个屁,陛下就在跟前呢,眼睛都黏在你家小哥人身上了。
刘德金暗中对景文松的迟钝摇了摇头,耐心解释说,“此次微服出巡事关重大,路上极有可能遭遇伏击,陛下身边需要一个能迷惑杀手的人贴身保护。景家哥儿刀法精湛,武艺超群,是保护陛下的最佳人选。”
“对!谁能想到一个哥儿竟是侍卫!”景文松再赞同不过。他弟弟这一身功夫整个京城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刘德金三两句就把景文松忽悠住了,还觉得这个方法妙极了。
“文砚,你之前还说成婚后会被拘在后院之中,陛下可帮你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景文松朗笑起来,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
傅斯年顿觉手上一痛,只见眼前的男人脸色阴沉无比,手上不由自主的用了些力气。
刘德金瞥了瞥景文松,忍不住感叹,这景侍卫可真能往圣上心里头插刀子。
……
祁渊正大光明的来到景府,这事不出两个时辰便传到了各世家大族耳中,众人心中想法不一。
其中想法最多的莫过于安王府。老王妃向来看不上将门之后的哥儿,但相比于那朝秦暮楚的安墨初来说,她宁愿儿子娶了景家这个。
“奴婢听说世子妃喜欢舞刀弄枪,每天都在自家院中耍上一阵,日后来了咱们府中岂不是十分热闹?”身边婢女一边给安王妃垂肩一边不着痕迹的上着眼药,“就是王妃您养得那些花怎么办?各个都是精贵稀罕物,若是被世子妃毁了还挺可惜的。”
老王妃眼皮子掀了掀,淡淡说道,“进了我们安王府自然要守府上的规矩。等到他和怀恩成亲,宫中的那劳什子带刀侍卫也得退了,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
一个哥儿整日和一帮男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世子妃能乐意吗?”小丫头问道。
安王妃喝了口茶,面上带了一丝鄙夷,“不乐意就不要进我安王府的门了。”一个将门哥儿能嫁入他们安王府是天大的福气。
“王妃说的是。世子爷乃青年才俊,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京城里想要嫁进咱们安王府的不计其数。”婢女想起赵怀恩那张英俊的面容,不由得红了脸。王妃曾说过再过一两年是要把她许给世子爷当偏房的。婢女的一颗心早就落在了赵怀恩身上。
安王妃没在意婢女那少女怀春的模样,缓缓问道,“怀恩这几日去了哪里?用膳都不见人影。”
婢女撇撇嘴,语气不忿的回道,“世子爷这几日忙于给那安家哥儿找名医呢,说是前两日在宫中受了惊吓,这几天情况不大好。奴婢觉得就是矫情。”
她知道安王妃不喜安墨初,因此说起话来毫不顾忌,甚至带着隐隐的嫉妒和厌恶。
安墨初这个名字简直是安王妃的梦魇,也不知她的儿子怎么就被对方迷得神魂颠倒,叫她来看,不过是个长相秀丽,柔弱不堪的哥儿罢了,也没有哪里不同。
大概那副柔弱的模样总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安墨初病了的这几日,那几个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男人挣着抢着来他身边照顾。祁岩甚至不管自己重伤的手腕,也过来横插一脚,生怕安墨初的心落在其他人身上。
几人的关怀备至让安墨初对自己重拾信心,相信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一定能将祁渊笼络在手。
“这次微服出巡你就好好在宫中休养,本王也留下来陪你。”
三王爷祁洛看着心上人苍白的脸蛋,实在不忍他跟着一群人跋山涉水。他可以说是安墨初身边最爱他的男人。堂堂一个王爷被人当众逃婚,不但没有因此记恨安墨初,反而还像以前一样照顾他,帮助他。
安墨初心里不是不感动,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和三王爷在一起,尤其是当他见过了陛下之后。
“不,我要和王爷您一起去。”这是他唯一一次能够近距离接触陛下的机会,绝对不能放弃。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王爷您不是说过这次微服出巡兹事体大,对您来说也十分重要吗?既如此,不要为了我有什么改变。”
祁洛立即被他的善解人意感动,将紧紧人抱在怀中。
回到府中看着与安墨初有几分相似的侧妃,祁洛心里头一动,将人抱上了床榻。
这个侧妃是安家分家里的一个嫡系哥儿,和安墨初称得上是堂兄弟。嫁给祁洛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是安墨初的替身,心里头倒是没有什么不平,反而感谢这张和安墨初相似的脸,不然他最多嫁给一个七品小官,哪能一跃成为皇亲国戚。
这人也不是一个良善的主。曾在安墨初的示意下多次为难过景文砚。
傅斯年第一次见到这人始于一场意外。这位侧妃的马车在大道上横行,差点踩死一个孩童。傅斯年情急之下砍了对方的马,让车上的人吃了个教训。
回府后他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想不到赵怀恩竟找了过来,对他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我景家不缺狗,想吠滚去外面。”
赵怀恩涨红了脸,“本世子要退婚。”身为他的世子妃竟敢对他如此不敬。
傅斯年耸了耸肩,“悉听尊便。”
第72章 拒做备胎的备胎(7)
退婚这事闹到了安王妃那里。
安王妃自是不许, 但看着儿子闷闷不乐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心,揉了揉额头说道,“等这次跟陛下微服出巡回来, 你若真是不愿和这景家哥儿在一起, 为娘就亲自去太后那给你求个恩典。”
听了这些话赵怀恩才放下心来。
安王妃又嘱咐他路上要多加保护圣上, 挣个头等功, 安王府日后的辉煌全指望他了。
“儿臣省得。”赵怀恩一口答应。他对自己很有自信。皇亲国戚中能比得上他的少之又少。
“真知道了才好。别一转头又把心思放那个安墨初身上。”安王妃戳了下儿子的额头, 一脸的慈爱,又嘱咐了几句后才放人离开。
等看不到赵怀恩的身影了,她当即脸色一变,十分嫌弃的说道, “景家那小哥果真没用,白白浪费了一张漂亮脸皮。”
贴身婢女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的变脸,跟着说道, “王妃说得极是。但世子爷这婚真的能退吗?那可是陛下亲自赐的婚。”
“傻丫头,我哄着怀恩玩呢。给他退了婚好让他再和安家那个纠缠不休?这事拖上一拖, 怀恩的心思也就淡了。”
婢女不敢反驳她, 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你去景家那给我传个话, 让景家哥儿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和怀恩相处, 想个法子笼络住自己未来夫君的心。”
……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傅斯年觉得脑子很疼。安王府的人从上到下都听不懂人话。那传话的小婢女他见也没见,直接让人轰了出去。
【宿主, 你打算什么时候取消和赵怀恩的婚约?】017不用去问方式,它的宿主肯定有解决的方法。
「我不会取消。我要让赵怀恩亲自去求祁渊,用他安王府的富贵来换两家婚约无效。」
取消赐婚不过祁渊一句话而已, 但是他凭什么要便宜赵怀恩呢?就因为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痛苦就能理所当然的伤害另外一个人?当日赵怀恩明明可以换成其他赏赐, 却偏偏要把原主拉下水。既然如此, 就应该让他尝尝自己酿下的苦果。
深夜,御书房中。
刘德金大气也不敢喘,眼睛时不时的瞟着跪在地上的暗卫。这可是陛下亲自培养出来的精英,总共不过十人,各个都是顶尖高手,现在竟然被安排去景家当一个监视哥儿的暗探。
“你亲耳听到文砚说让赵怀恩去退婚?”
暗卫点头。
“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祁渊面上看着平静,嘴角却不受控制的上扬。
当听到赵怀恩竟然因为祁洛的一个侧妃受伤而训斥了傅斯年时,祁渊的神情渐渐变得阴郁,手背上浮起一条条青筋。
“好一个赵怀恩,好一个祁洛。”祁渊冷笑一声,接着问道,“赵怀恩走后文砚是何反应?可曾伤心?”任何伤了少年的人都该死。
“奴才瞧着景——”暗卫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一位才合适。
刘德金在旁边及时插了一句,“称皇后娘娘。”那一位是铁板钉钉上的皇后了。事情还没一撇的时候陛下立后的诏书都写好了,藏在了御书房里博古书架上。
暗卫心里震惊,面上却是不显,跟着刘德金说道,“依奴才之见,皇后娘娘毫无伤心之色。”
“如何得知?”祁渊的手用力收紧,沉声说道,“赵怀恩当日求朕赐婚时曾说过他二人是两情相悦。”既是两情相悦,听到未来夫君要退婚又怎么会不伤心呢?
想到这里,祁渊心口剧痛,连带着头也疼了起来。他头疼的毛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最近却频繁发作。刘德金知道这与那一位自然脱不了关系。因将心上人赐给了其他人,祁渊近来悔恨的夜不能梦寐,食不下咽,日日夜夜念着把人抢回来。史书上如何去写这段历史,他并不在意,只在乎究竟使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少年把心放在他的身上。
可怜一代明君竟被情所困。
暗卫拱手回道,“回陛下,安王世子走后娘娘的哥哥景侍卫就回来了,听景侍卫话里的意思是当日求婚是安王世子一厢情愿,娘娘对他并无情爱,甚至十分厌烦。安王世子喜欢的另有其人。”
“砰!”
祁渊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嘶哑着嗓子问道,“你说文砚并不喜欢赵怀恩?那是朕乱点鸳鸯谱,把他赐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被他赐婚时文砚该会是何种想法?觉得他独断专行?会不会对他恨之入骨,再也不想理他?
暗卫把头压低,不敢回话,只能在心中大叫:是的,没错。
“朕要去找他。朕——”
祁渊悔恨交加,焦急之下,哇地一声,喷出几口鲜血。
……
“你说这是陛下赏给我的?”傅斯年拿起自己的画像一脸好笑的看着来人,然后故作不知的问道,“这是宫中哪一位画师为我画的?画的真好。”
“您喜欢就好。”刘德金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奴才听闻昨日安王世子来府上闹了一通,说是要退婚?不知哥儿做何想法?”
原来是套话来了。
傅斯年哼笑一声,一把长刀置于桌上,“我二人是皇上赐婚,退婚岂是他说退就能退的?”
能退能退,您一句话的事。刘德金心中腹诽,连忙说道,“陛下当初以为您和安王世子是两情相悦才赐下婚约,若是您……”
傅斯年抬手打断他,“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既然已有婚约在身我会尝试与赵怀恩相处,否则与我名声有碍。”说着他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这这这……刘德金急了,不能再相处了,再相处下去那是要陛下的命啊。
“不过若是我遇到了喜欢的,就是跪到死也会求陛下收回成命。”
傅斯年又添了一句。
逗一逗祁渊身边的人还挺有意思的。
刘德金焦急的情绪一缓,眼珠子转了几转,忙不迭的回宫给祁渊汇报情况去了。
“陛下,皇后娘娘的心中的确没有安王世子,但是想让二人退婚还得让娘娘喜欢上您才行。”
刘德金左看右看,觉得他家陛下还是有那个魅力的。高大威猛,丰神俊朗,整个齐国再找不出第二个。
领兵打仗祁渊擅长,但是如何讨一个哥儿喜欢却是难住他了。自有入梦少年以来,他的目光再也没有落在其他哥儿身上过,对于哥儿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根本一窍不通。
“陛下,我的陛下,您先别急。娘娘并非一般哥儿,喜欢的肯定与众不同。奴才打听过了,娘娘之前在司乐司任职,陛下可以把人召来一问。”
祁渊这才冷静下来,亲自将人问了一遍。每个人的答案都差不多,脾气有点急,喜欢舞刀弄枪。
其实他们更想说脾气暴躁,受不了一点儿委屈,不懂人情世故,但是看着上座帝王的脸色并不敢直言相告,只隐晦的表示自己曾经被景文砚打过。
景文砚的性子绝对不适合后宫尔虞我诈的生活,但有帝王相护,就是他掀了整个皇宫,祁渊也能夸一句掀得好。
第二日,一批良工巧匠入宫了。在微服出巡前,祁渊耗费大量心血定下了皇宫改造图纸,要工匠们根据他的图纸改造。
一群工匠看着图纸无从下手。这要是真改完了,皇宫的整体格局可就变了。
好好的皇宫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校武场,就连御书房前都要空出一块空地来。
“刘公公,恕我等直言,宫中原有校武场已经足够宽敞,便是有上百人一起习武也足够了,实在没必要再多加几处。”
校武场是皇子皇孙们习武的地方。他们陛下膝下只有一子,要这么多地方干什么,干什么!
工匠们暴躁,又不敢当着祁渊的面指出来,只能求刘德金代为传达。
刘德金也觉得不合适,但又能如何,只好去请了傅斯年来。景家哥儿说一句顶他们一万句。明日就是定下的微服出巡的日子,为了让傅斯年名正言顺的进宫,祁渊将所有随行人员都招近了宫中。
傅斯年走在路上看到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又铲花又拔草,有些人甚至一次次从他跟前路过,像是特意表现给他看一般。
他皱了皱眉,并没有多问,但刘德金却是忍不住要说的
听了刘德金的解释后,傅斯年顿时哭笑不得,见了祁渊后直接说道,“陛下,臣听闻宫中要添校武场,所以要铲平御花园?太可惜了,臣很喜欢御花园的景色。”
祁渊闻言愣了愣,心里一阵紧张,面上却是十分严肃,“谁在胡言乱语?朕是见御花园中花草枯败,让人换一批新的来。刘德金,告诉他们务必保护好御花园。”
刘德金点头称是,赶紧叫停了工匠们手头上的活。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留着傅斯年单独用过晚膳后,祁渊在御书房召见了所有随行人员,命刘德金道出了此次微服出巡的计划。
听到自己要与祁渊扮做一对儿夫夫时,傅斯年挑了挑眉。这人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他脸上来了。偏偏安排的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反对的理由。
“此次出巡诸位大人要称陛下为老爷,皇——景侍卫为主子,万不可露馅。”刘德金叮嘱。
众人连忙领命。
安墨初隔着人群望着站在帝王身侧的哥儿,心中一阵不服。同样是哥儿,凭什么景文砚就是主子,而他却是个伺候人的奴才。
与他同样神情不忿的便是大皇子祁岩。手腕上的伤口时刻在提醒他,他不过是个可以被帝王随意打杀的存在,皇室根本没有所谓的父子亲情。
只有坐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祁岩低着头,眼神阴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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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拒做备胎的备胎(8)
傅斯年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这次的具体行程随行的人员中除了傅斯年和刘德金外, 其他人一概不知,只能跟着他们走。每天在哪儿不一定,得看祁渊的安排。
路上途径一家小店, 门口瞧着有些寒酸, 门前却排了不少的百姓, 店内传来的饭菜香味勾引着人的味蕾。一行人都有些饿了, 马车上的干粮虽是出自皇宫御厨之手, 却比不上热茶热饭来的香。再者,他们之中哪个不是富贵人家,再精贵的食物都食之无味,反倒不如乡野人家的小菜有吸引力。
马车停下, 众人陆陆续续的下了车。
祁渊和傅斯年乘坐的马车在中间位置,瞧上去并不突出,但里面的布置却十分奢华。马车较其他的更为宽敞, 车内铺了极上等的皮子,柔软舒适, 坐在上面一天也不会觉得难受, 内置一方小桌可供写字作画, 对弈小酌。
安墨初在祁岩的马车上, 因为祁岩受伤,他不得不承担起伺候人的活计。但他从小未干过这些,人也不细心, 扶着祁岩下马车时手指一把按在了对方的伤口上,被祁岩下意识的推了一下,摔在地上。
这时正巧傅斯年不情不愿的被祁渊抱着下了马车, 脚都未曾沾地, 任谁看上去都是一个深受夫君喜爱的贵家哥儿模样。
两人视线相撞, 安墨初觉得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的嘲讽。他紧抿着唇,看着眼前对他关怀备至的赵怀恩才觉得心里舒坦一些,搭着赵怀恩的手站了起来。
祁岩在一旁不断的道歉,以往安墨初总会表现出自己的善解人意,告诉他不必自责,今日却不想开口,沉默的转过了头。
祁岩久久见不到心上人的回应,不由得生出一股厌烦。看着赵怀恩在安墨初身边鞍前马后,眼眸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赵护卫,我爹就在面前,你不去保护我爹,跑这里来干什么?忘了自己的职责了吗?”
赵怀恩的身体僵了一僵,朝傅斯年和祁渊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始权衡利弊起来。安王妃的叮嘱犹在耳边,他差点忘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安墨初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心里产生了些许的失望。他想要一个全心全意对他的男人,不管任何事情都要以他为先,为了他可以抛弃一切,那样的炙热的感情才是他所追求的爱情。然而,他遇上的人嘴上都说爱他,却是谁也舍不下功名利禄。
察觉到安墨初低落的情绪,赵怀恩咬了咬牙,并没有像自己答应安王妃的那样以帝王的安危为主。
陛下出现危险我再冲过去。
这样想着,赵怀恩心安理得的留在安墨初身边。
“几位想吃点什么?”
掌柜的亲自出门将一群人引了进去。门口排着的百姓看着他们衣着打扮也知道家中都是有能耐的,并不敢上前阻挠。
“砚儿想吃些什么?”
掌柜的问的是祁渊,祁渊偏头去问傅斯年。
“我不饿,来壶茶水。”傅斯年摇摇头,瞥了祁渊一眼。这人一路上一会儿递过来一块糕点,他能饿才有鬼。
祁渊闻言皱着眉说道,“不饿也多少吃点,万一路上饿了呢。”
他招来掌柜的,让对方把店里的招牌全都上一遍,那种穷奢极欲的劲儿不像个来微服出巡的皇帝,倒像个带着哥儿来游玩的有钱老爷。
起码掌柜的是这样想的。
“快去让后厨做了呈上来。”祁渊话音刚落,刘德金立马贴心的替他催促起来。
掌柜的看了看他们身后的人,委婉提醒道,“官人,这些菜不够你们这多人吃,要不要再添点?”
“不用管我们,先上老爷的。”景文松等人连忙摆手。他们哪敢和陛下同坐而食。那是大逆不道。
“掌柜的,随便给我们上点吃的就行了。”
“墨初,怎么了,吃不惯?”
面前的一桌子的菜安墨初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这家菜极为美味,但安墨初心里藏着事,实在吃不下去,眼睛不断的往隔壁桌飘去。
祁渊在哄着傅斯年吃一块牛肉。傅斯年被他扰得有些烦,张嘴狠狠咬住了男人的筷子,在上面留下了两排清晰的牙印,然后将祁渊伸过来的手推到了一边。
一国之君愣住了。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为少年捏了一把汗。景家小哥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暴脾气,连对陛下都敢如此放肆。让你演陛下的夫人,你可不能真把自己当成夫人看了啊。
“不吃就不吃,这牛肉不合胃口,咱们不吃了。”
店内用饭的其他人不知道他二人的关系,有人忍不住露出向往的表情,羡慕说道,“这位老爷可真宠自家哥儿,是新婚不久吧?”
祁渊听到哈哈笑了起来,用赞赏的语气回道,“这位夫人眼尖,上个月刚完婚,正准备带着我家哥儿回乡祭祖。”
店内的人见祁渊搭话,看着又十分温文和善,于是耐不住好奇心的问道,“不知你们家是哪里的,说不定咱们还能一起顺路回去。我家是江浙那一带,杭州您去过吗?”对方先自曝了信息。
“巧了,我家老爷祖籍浙江的,这些年在京城做生意赚了些钱,就想着回家看看。我们已有十多年未曾回去过了,不知浙江现在是何种模样,可有什么改变。您能给我们说说吗?”
刘德金说十句能有十句都是假话,还面不改色的。这点连做过影帝的傅斯年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江浙一带是他们这次微服出巡的重要目标。这两块地方每次呈上来的奏折都是河海晏平、一派欣欣向荣。明明去年和今年都发生了洪水,在地方官员的报告中竟然未曾出现一个伤亡,甚至连流离失所的人都没有,显然不正常。
那人一听,脸上的表情先是厌恶后是无奈,缓缓说道,“十多年都没回去的话,你现在再回去都不一定能找到家了。”
“这是什么说法?”
刘德金追问。
“唉,自从现在的巡抚上任,江浙两地就没有过安生日子。每年夏季的洪水冲毁了太多房屋,百姓们无处可去,连破庙里都挤满了人。你说说你们十多年没回去,那房子还能保得住吗?指不定已经住进了几户人家。”
“朝廷每年拨下的赈灾款足够百姓重建家园。”刘德金皱眉说道。
对方嗤笑一声,“那钱早被那群贪官污吏贪了个干净喽,巡抚带头贪,江浙一带一堆的蛀虫。”
“大胆,竟敢随意污蔑朝廷命官!”安墨初突然拍桌而起,娇声厉喝,“江浙巡抚乃为国为民、两袖清风的好官,怎么会做出贪污之事?”
赵怀恩也跟着站了起来,双眉倒竖,两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仿佛随时都会出手伤人。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又见赵怀恩一脸凶相,害怕的退开了两步,“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你们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祁渊一行人,心里打了个突突,“你们不会是那巡抚的亲戚吧?”
坏了坏了,他媳妇早说他这张嘴坏事,他就不应该多嘴。
看出对方眼中的恐慌和后悔,刘德金连忙安慰着说道,“不是不是,我们老爷是纯商人,做皮毛生意的,家里的奴婢不懂事惊扰了您,千万别见怪。”说着命人去取了一块上等的皮子作为赔罪。
“这位老乡莫要介怀,我若真是巡抚的亲戚,他上任时我就跟着一起回来了,何苦留在京城打拼。多谢老乡告知家乡之事,来,我敬你一杯。”祁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人见他如此爽快,确实不像与巡抚沾亲带故的这才放下心来,大方的摆摆手说,“没事没事,都是老乡,互相照应嘛。”
晚上,月上柳梢。
赵怀恩和安墨初二人跪在祁渊脚边瑟瑟发抖,傅斯年坐在旁边边擦刀边看着他们。
“若是再有下次,自己回京城。朕身边不需要蠢货。”
两人面颊滚烫,慌忙点头称是。出了门,都有些失魂落魄。
那江浙巡抚是安墨初母亲娘家的表哥,听闻有人说他贪污,安墨初下意识的出口维护,将刘德金先前的交代完全抛诸脑后了。
赵怀恩第一次在安墨初失落的时候没有上前安慰。他自己正郁闷不已,双眉拧成一团。
从小被誉为英才的赵怀恩从未想过有一天“蠢货”二字会成为陛下对他的评价。他如同一具行尸般回到房间,仰面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帝王眼中的失望,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侵袭了他的神经,难受的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彻夜难眠。
彻夜难眠的又何止他一个。
当景文松知道自家弟弟连晚上都要与祁渊寸步不离时,差点惊掉了下巴,连忙找到刘德金表示这可不行。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哥儿岂能和外男共住一室。
“景护卫,你是怀疑老爷的人品吗?咱们老爷可是顶天立地、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绝不会冒犯你家哥儿。”
刘德金说这话时自己心里都有些发虚。那毕竟陛下也是男人嘛,心上人就睡在旁边,万一兽性大发也不是不可能。
“刘总管,不是,我没有,就是……”
刘德金抬手打断他,把人往庭院中推了推,挥挥手说,“放心去睡吧,啊。”
景文松不放心的边走边回头,正巧遇上了两位同僚抬着木桶过来了,心下一跳,开口问道,“好兄弟,你们这是……”
两人也是直肠子,直接说道,“主子要沐浴,老爷特命我等送来浴桶和热水。”
景文松立马回头去看刘德金。
刘德金眼皮极速眨动,心虚的说不出话来。小事,淡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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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拒做备胎的备胎(9)
这一夜不管景文松如何辗转反侧, 祁渊应当是睡的最舒服痛快的一个。
客栈的房间就那么一点地方,连个屏风也没有。傅斯年和祁渊既然是以夫夫身份的出现在人前的,他要洗澡自然不可能让祁渊出去。于是看到热水后, 他将刀放到桌上, 当着男人的面直接脱掉了外衫, 接着又去解最里面的亵衣。
祁渊盯着他衣服下的雪色肌肤和修长笔直的双腿, 喉间上下滚动,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汗珠布满额头,呼吸逐渐加重。在傅斯年亵衣掉落了一瞬,他转过身,以此向少年证明他绝非浪荡之徒。
傅斯年神色如常的坐进木桶之中, 发出一声舒服的呢喃,接着撩起水清洗起来。
丝丝缕缕的水声撩拨着祁渊的神经,在房间内的每一秒对祁渊来说都是煎熬, 他不断的调整呼吸,强迫自己不回头去看后面的美景。
“你身体不舒服吗?我好像听到很重的呼吸声。”傅斯年趴在浴桶边缘佯作关心的问道。若是祁渊此时转身看过来, 便能看到少年脸上戏谑的表情。
“没事, 我向来呼吸很重。”祁渊强忍着自己的欲望, 做了一个深呼吸, “你好好洗,不必在意我。”
房内陷入沉静,只听到隐隐的水声。
“嘶!”
“怎么了?!”祁渊猛地的转过身来, 一脸紧张的问道。接着他看到了此生最美的一幕。少年身上披了件浅蓝色外袍。那外袍被水珠濡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傅斯年纤瘦诱人的身躯。他眉头微皱,紧紧抿着唇的红艳的如同是书中的精鬼, 引诱着人去采撷。
祁渊身体瞬间产生了反应, 他心绪剧烈翻腾, 差点化为禽兽扑过去。
“我碰到脚了。”傅斯年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变化,大大咧咧的坐到床上,微微勾着脚检查刚刚碰到的地方。
祁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双脚上,脚踝纤细,足尖红润,白皙如玉,令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日夜把玩。
“我看不清,你能帮我瞧瞧吗?”他在祁渊面前毫不拘谨,似乎两人真的是一对夫夫。
祁渊吞了吞口水,明明是如此凉爽的夜晚,他竟大汗淋漓,嘶哑着声音说,“我若看了必会对你负责。此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夫人。”
他话中的含义傅斯年自然知道,愣了愣,故意沉默下来。
“文砚,你明白的对不对?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祁渊强忍着心中的欢喜,紧紧握住傅斯年的手说道,“我不逼你。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嘴上说着让人考虑,男人的神色却是明晃晃的昭示着他不接受拒绝。
傅斯年心里骂人,面上丝毫不显,眉间拧成一团,沮丧的说道,“可我有婚约在身,随意退婚会于我景家名声有碍。”
这一刀直接插在祁渊心口上,他再次对自己当日之举悔恨不已。想起他会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离不开赵怀恩的误导,祁渊冷笑一声,承诺道,“交给我,我来解决。”
傅斯年目的达到,唇角勾了勾,重重点了下头。
祁渊脸上露出一个笑,毫不嫌弃的用傅斯年用过的水洗漱了下后快速的上了床。
心上人毫无防备的睡在身边,祁渊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一动不动。傅斯年翻了个身,当细腻的肌肤不小心与男人接触时,祁渊突然翻身而起,将存在脑海里的想法付诸了实践。
“说好的给我时间考虑呢?”傅斯年抬脚抵在祁渊胸口,微微眯起的眼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若是用力,非将祁渊踢得当场吐血不可。
“没有了。”祁渊得偿所愿的抓住了那双玉足,目光紧紧锁住身下的少年,“你想踢就踢,踢得多重都可以,我不会放开你。”
傅斯年自然不舍得伤害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夺走了呼吸。很快,熟悉的痛感传来,房间内泄出诱人的喘息声。
翌日。
景文松发现自家弟弟总别在腰间不离身的刀不见了,脸色也有些难看,忍不住问道,“昨晚发生了何事?是因为睡地上没睡好吗?”
刘德金向他保证过陛下和文砚是分开睡的,既是分开睡,房间内又只有一张床,肯定是他可怜的弟弟睡在地上了。
景文松有些心疼。身体再好,他家文砚也是个哥儿啊,从小到大还没有吃过这种苦。
“睡地上?”
傅斯年惊讶之下踉跄了一下。祁渊连忙将人扶住,冷冷的看了眼景文松,但瞬间像是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一般,又把目光变得温和。
刚才那一下让景文松看到了自家弟弟脖子上的痕迹,他心中混乱,不知是该震惊还是该觉得“果然如此”。
刘德金捂着脸避开景文松的控诉的目光,一路上不敢和人单独相处,生怕对方把他揍成一个残废。
他们从京城出来时是夏末,天气已经开始凉爽起来,正是丰收时节。江浙地区被誉为鱼米之乡,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忙得热火朝天。
然而祁渊一行人一路走来,看到了无数荒凉闲置的土地,百姓们虽然不至于流离失所,却是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身上的衣衫瞧着干净却非常不合时宜,都是夏天的款式,晨起和晚间明明冻得瑟瑟发抖却没有人更换。
他们的马车引起了很多百姓的侧目,见到他们过来立即打起精神,像是迎接什么重要人物,等待他们走远才放松身体,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对着他们的方向吐了口吐沫。
跟随出行的暗卫将这情况逐一汇报给了祁渊。
“看来咱们路上遇上的那人就是在污蔑胡大人。墨初训斥他训斥的有理。”
祁岩握着安墨初的手,替他鸣不平。这些日子他看着安墨初因为那天的事情惶惶不可终日,心疼极了,对祁渊的不满更上了一个层次。
当然他之所以这样说不仅是为了安墨初,也是为了他自己。江浙巡抚是安墨初的表舅不假,更是他的人。对方贪墨的钱财有一半都进入了他的口袋,他肯定不会让祁渊将人杀了,断了他的财路。
这次来江浙地区微服出巡祁岩本是极力反对,生怕被祁渊查出他贪污受贿的端倪来。但现在却是正中下怀,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可以让祁渊有来无回。
他不想弑父,是祁渊逼他的。
祁岩心中愤然,害怕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只能垂眸掩饰住真实心情。
“你们觉得如何?”祁渊看向祁洛和赵怀恩,俊朗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
祁洛皱着眉,他早就察觉到了违和,但瞥向一旁的安墨初时,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违心说道,“少爷说得对。”他不能伤害墨初的亲人惹得他伤心。
赵怀恩更是无脑维护安墨初,立马表达了赞成,顺势夸赞安墨初心怀大义,关心国事,是哥儿中难得一见的大智慧者。
他们二人本是祁渊瞩意的青年才俊,曾想过个一两年就将人提到重要位置将来辅佐祁岩,现在看来竟是一群废物。为了一个哥儿,连最基本的是非曲直都丢了,大齐交给这些人不出十年便要亡国。
祁渊面上如常,然而目光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你们说得很好。你是叫安墨初是吗?”
第一次被男人提起名字,安墨初惊喜的抬起了头,痴痴地望着祁渊。
他知道自己有种能轻易得到男人喜欢的魅力,从小到大他看上的男人都会爱上他。看,就连最初对他不屑一顾的帝王都在短短的时间里对他产生了兴趣。
“是的老爷,我是安墨初,您可以叫我墨初。”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引得祁岩醋意大发,狠狠的捏了下他的手。
安墨初啊了一声,委屈的看着祁岩,然后又去看祁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祁岩立即心疼得松开了手。
祁洛怒气冲冲的将安墨初从祁岩身边拉过来,仔细检查了安墨初红肿的手背。
赵怀恩看着祁岩的目光喷火,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不满,一时失去理智,竟将利剑指向祁岩。
“赵怀恩,你敢!伤了我,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祁岩双目瞪视着赵怀恩,冷笑一声道,“今日对我拔剑相向已经犯下大不敬之罪。”
赵怀恩这才收回神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请罪。
“等回京后,我一定会治……”
“陛下还在这,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傅斯年实在看不下去这个无聊的闹剧了,最主要的是看不惯祁岩那张嚣张的嘴脸,不由出口打断他。
“景文砚!”看到说话的人后,祁岩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讽刺道,“怎么?迫不及待的想给未来夫君出头了?可惜你是个倒贴货,人家不稀罕。”
祁渊怒火中烧,当下便要出手重伤祁岩,被傅斯年一把拦住,安抚的掐了掐男人的手心。
赵怀恩神色复杂的望着长身玉立的俊俏少年,心里不感动是假的,可惜他的心中只有墨初,无法回报景文砚的感情。若是回京后景家不愿意退婚,他也可以娶景文砚,相敬如宾以做弥补。
傅斯年快被赵怀恩那愧疚的眼神看吐了,嘴角垂下,缓缓说道,“陛下,请您来给安王世子定罪。”要罚就罚个狠的。
“对皇子刀剑相向,褫夺世子爵位,以儆效尤。””祁渊面无表情的开口,“朕对你很失望。刘德金,回京后让安王爷重新选一位继承人承爵。”
赵怀恩霎时头晕目眩,脸都白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赶上。明天依然晚更,事情太多,无法按时更新(鞠躬致歉)感谢在2023-11-04 21:43:01~2023-11-05 23: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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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拒做备胎的备胎(10)
远在京城的安王妃还不知儿子被褫夺爵位的消息, 正高高在上的训斥安王爷的哥儿侧妃和庶子。
这是她每日的惯例。
这位哥儿侧妃本与安王爷是青梅竹马,安王爷真心爱他,曾允诺会娶他为正妻, 却不想被安王妃强势夺爱。安王妃家中有权有势, 自然更得老王妃的青睐, 不顾安王爷的反对就把人抬进了家门。
一直以来, 安王妃都知道安王爷的心并不在她这, 也不喜他们母子二人。若非祖宗规矩,世子之位必然落不到赵怀恩身上。所以她让赵怀恩去亲近圣上,建功立业,是让儿子争口气, 也是为了她争一口气。
“罚跪祠堂一日,好好改改你那目中无人的模样。”
安阳庶子双拳紧握,眼睛冒火。身旁的中年哥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作为安抚, 父子二人相携着出了正院。
“早晚有一天我要这老巫婆好看。”庶子回身望着安王妃的院落,脸色黑沉。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了。
……
马车进入杭州城中, 城里的景像与其他地方又是不同。
傅斯年撩开车帘往外看去。
城中人的精神面貌比起乡野之间好了许多。街道两边挤满了商户和摊贩, 卖的东西和京城大相径庭, 有些稀奇玩意儿是傅斯年都未曾见过的。
古人智慧果真令人惊叹。
然而, 繁华之下却隐藏着不安。见了有客过来,商贩脸上看不到惊喜,吆喝声里也无甚激情, 不像是在为自己挣钱,反而像现代社会被压榨的打工人。
其他人或许瞧不出来,但在现代社会生活过的傅斯年却看得清清楚楚。
安墨初作为一个从未离开京城的哥儿被吸引的走不动路, 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往集市上走去。
他身边跟着祁洛和祁岩叔侄二人, 但凡多看了哪个一眼, 下一秒这个东西都会到了他的手上。行至半道,便抱了满满一手的物什。
路上有几个穿着不甚整洁的孩子一脸羡慕的望着他,围在安墨初周围转来转去。安墨初心里嫌弃,面上却是不显,反而温温柔柔的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把手里的小玩意送给了他。
“哥哥您真好,您是个大好人,长得也好看。”
安墨初被小孩的甜言蜜语取悦了,抿着唇轻笑,又拿了一份梅花糕放到他手里。
其他孩子瞬间嫉妒的红了眼,一哄而上的抢夺那小孩手里的梅花糕。即便梅花糕掉在地上被踩到了,还是迫不及待的捡起来塞进嘴里。
他们已经许久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了。
安墨初被他们粗鄙的行为惊呆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祁岩和祁洛二人护着他,以免他被抢食的孩子们伤到。
梅花糕只有小小几块,很多孩子并没有吃到,目光凝聚在了安墨初手上,狼一样凶残。
不知是哪个先动的手,很快一群孩子冲过来将安墨初身上的东西抢了个一干二净。祁岩手腕上的伤也在这个过程中再次受创,疼得脸庞扭曲。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呢?再不走,全部抓进衙门挨板子!”
巡逻的官兵大吼一声,孩子们一哄而散,跑得时候不住的回头望,脸上满是惊恐。
“多谢几位官爷相救。”安墨初很有礼数的表达了谢意。
官兵们不知他们的身份,但见他们身着打扮都不似寻常人家,十分客气的说道,“这是我等职责所在,公子们不必客气。”说罢朝安墨初抱了个拳,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瞧着他们身板挺拔、精神奕奕的模样,安墨初忍不住赞道,“连巡逻的官兵都如此尽职尽责又不外物所动,可见这里的官员必然是两袖清风、忧国忧民之人,怎么可能会出现贪墨赈灾银两之事呢?”
他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祁渊的方向,极力寻求男人的认同。然而祁渊脸上一片漠然,唯有和身边的少年说话时才会是显出灼热的温度。
安墨初紧紧抿着唇,脸上既痛苦又难堪。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无往不胜的魅力在祁渊这里失去了作用。最想要的人不喜欢他,要这种能力又有什么意思?
傅斯年注意到了安墨初一脸欲语还休、含羞带怯的模样。不止安墨初,街上的不少妙龄哥儿和小姐都在盯着祁渊看。当祁渊对着他笑的时候,那些人眼里明显闪过惊艳和觊觎。
【老男人还是蛮受欢迎的嘛!宿主你吃不吃醋?】017不清楚清除bug后它家宿主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认祁渊就是自己的爱人的,宿主不说,它也不会问,反正跟着走就对了。
「小十七,你觉得呢?」傅斯年反问。
017想了想不太可能,于是自己哈哈笑了起来,觉得刚才那个问题问得搞笑。
“不舒服?”大庭广众之下,祁渊毫不避讳的捧起傅斯年的手吹了吹。
他有这种想法并非随意猜测,而是刚才少年与他交握的手突然用力,脸色也有些难看。
傅斯年不理会他,大步往前走。祁渊连忙跟上,边走边温声向他认错。他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但只要少年不开心了,一定是他有问题。
祁渊这次带出来的护卫明面上有十多个,暗处还有一批影卫跟随。这些人何曾见过一国之君伏低做小的模样,个个惊得合不拢嘴,互相看了看,权当不知道。
到了此时,赵怀恩便是个傻子也该看出来祁渊对傅斯年非同一般的感情,何况他又不是傻子。只是一直以来围绕着安墨初转,脑子如同喂了狗。被祁渊褫夺爵位后,赵怀恩像是一下子清醒了,不再时时刻刻跟着安墨初,而是尽心尽职的当起祁渊的护卫来。
在回京前,他要把失去的爵位重新挣回来。
不过三天,赵怀恩的豪言壮语就被击得粉碎。
安墨初不允许自己失去这条好用的舔狗,私下里找到了赵怀恩,两人花前月下一番,赵怀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恋爱脑重新复发,刚安生没几天又成了安墨初的跟班,即便是被祁岩冷嘲热讽也不放弃。
众人在杭州城里逛了两日,因为城中来来往往的商人很多,他们倒没引起特别的注意。反而有一群穿着华贵精美的人遇上了些麻烦,被巡逻的官兵带走一天一夜都未见过人了。
“主子,大皇子的人联系上了胡巡抚。”
暗卫们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
祁渊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查出来账本在哪了吗?”账本是贪墨的关键证据,若是无证据在手,即使是一国之君不能随意给官员定罪,否则国法威信何在。
“回主子,还未。我等两次暗中搜寻一无所获,账本应当是被藏在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或者交给了某人保管。”
暗卫这样一说,傅斯年立即想起来一件事来。原主记忆中这次微服出巡安墨初之所以得到认可正是因为帮助破获了一件牵连甚广的贪污案。用的好像是美人计?
“那胡大人有何喜好?”傅斯年询问。
暗卫们早已得了祁渊的吩咐视傅斯年为另一个主子,他们不敢有所隐瞒,连忙说道,“胡大人十分贪财,其他倒是无甚特别。”
傅斯年拧眉,思索片刻后接着问道,“他家中可有儿子?”
“没有,但他有一表侄,今年刚及弱冠,据说十分得胡大人宠爱。”
“此子如何?”
“唔,奴才们不知。这就去打探。”
话音刚落,暗卫瞬间少了二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关于胡大人这个表侄的生平履历便放在了傅斯年手中。
傅斯年看完后直接将纸扔在了祁渊身上,气势汹汹的坐下摆出一副吵架的样子。
祁渊有些不明所以,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得小爱人生气了。他捡起地上的纸一目十行的看完,登时脸色铁青,厉喝一声,“荒唐!”
暗卫们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荒不荒唐的,反正江浙地区的官员之间是这么流传的,还传的像模似样。
说胡大人的这位表侄是陛下的私生子,因为他正是当年被送到祁渊身边的哥儿所生。据说这哥儿在京城时与陛下春风一度致使珠胎暗结,但他不愿意自己被拘在后宫,便求了恩典回到家乡。陛下因心中有愧,赏了他万贯家财。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主子,这您可不能信哎。”刘德金急得赤红白脸,大骂那哥儿坏他们陛下清白,得诛九族。
“二十年前我还没出世,不知道陛下和谁好过。”傅斯年冷笑一声,偏过头去。
祁渊又急又高兴。急得爱人误会了自己,高兴的是小爱人开始吃醋了。
挥退了所有人后,一双大手箍住了少年纤瘦的腰身,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放在腿山。
傅斯年抬膝盖撞人,被祁渊拦了下来,轻轻的揉了揉。
“别生气,我可以解释。”
傅斯年双手抱胸,露出凶狠的小表情,仿佛只要祁渊说的有一字让他不开心,立马就会扑过去咬人。
祁渊按捺住想把人亲哭的冲动,将二十多年来缠绕自己的梦境和当年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傅斯年的眼眶很酸,隐隐的有些刺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原来爱人已经等了二十多年。
“祁岩并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在战场上捡来的婴孩。”
一直以来祁渊都有一种感觉,他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在看到无父无母的祁岩后便将人带了回来当作皇子,就连太后都不知道祁岩并非他亲子。
“为了一己之私,置千万百姓于不顾,这样的人不配成为大齐的皇子,也不配活在世上。”
更别说祁岩已经有了杀君弑父之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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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拒做备胎的备胎(11)
祁渊不得不承认培养祁岩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甚至年轻一辈中他也看走眼了几个, 这不由让他思考自己是否已经老了,失去了往日的敏锐性。
他趴在傅斯年的肩头,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不能怪你。起码以前他们几个还是有几分精明的。”傅斯年亲了下男人的下巴, 轻声安慰。
在没遇上安墨初前, 不论是赵怀恩还是祁岩都担得起青年才俊的称呼, 谁能想到后面会成恋爱脑呢。
接下来的七天, 一行人依然留在杭州城里。祁渊每日带着傅斯年外出游玩, 仿佛已经将微服出巡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
城中每天都有外乡人不知所踪。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实则是暗涌的凶潮。
“老爷,刚才又抓走一个。”刘德金亲眼见着一个落单的商人被巡逻兵推进了一辆被围布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马车。
“城里失踪了这么多的人,他们也不怕有人闹大了。”
搞不懂既然大皇子已经和胡巡抚联络上了,那就是知道他们的所在, 为什么不干脆来抓他们。
“可见这位巡抚大人是个小心谨慎的。他抓外乡人估计是担心这些人是我们安排的暗探,所以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傅斯年低声说道。
这样谨小慎微的人对付起来才难以入手。账本至今不知在何处, 就连能力卓绝的暗卫都束手无策。
“看样子还是要从你那个民间的儿子入手。”
祁渊缓缓低下头,凝视着说话夹枪带棒的少年, 忽然笑了一声, “你不给我生, 哪来的儿子?”
“生不了。”傅斯年呼的一掌向他劈去。祁渊抬手挡住, 接着抓住少年的双手,往前一带。
傅斯年挣了挣,左腿踢他胸口, 右脚飞起,踢在祁渊的肩膀上。祁渊没有躲开,而是顺势松开傅斯年的手将他压在怀中, 捧住他俊俏的脸颊, 狠狠亲了一口。
“您的哥儿脾气可真爆。”旁边的人忍不住说道。
祁渊微微一笑, 并不反驳。
刘德金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脸上神色不动,心里寻思着按照景家哥儿的性子,宫里日后可热闹了。
“不知您家中有几位妻妾?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妙龄……”
又是一个看上祁渊的!
傅斯年面无表情,转身就走。祁渊快步跟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傅斯年再次提起账本的事情,祁渊又一次转移了话题,直到傅斯年说,“我没说自己去。”
祁渊顿了一下,确认他说的是真话,这才说道,“好,我来安排。”他还以为小爱人自己要去当这个美人。
他的表情十分好笑,傅斯年不由的笑了起来。祁渊将人禁锢在怀里,掐了把白嫩嫩的脸蛋,又抱着亲了一口。
“那些是什么人?”
一家酒楼的二楼的包厢内,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临窗而坐,目不转睛的盯着傅斯年,胸口微微发热。他已经许久未遇到如此让他心动的人了。心神一激动,将自己从不离身的折扇扔了下去。
这把折扇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安墨初脚边。他捡起来看了看,就见一个衣着华贵、但相貌普通的男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然而对方不但没有感谢他 ,反而高声怒喝道,“谁准你动我的折扇!给本公子放下。”
“什么东西,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这人名叫高和,他的哥儿父亲便是那个自称与皇帝春风一度的人。
安墨初何曾被人如此嫌弃过,一时间难堪的咬住了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哭什么,晦气!”
来人接着骂,朝他吐了口唾沫。平日他见了这种模样还会心动两分,今日看到了更好的,眼前这个就瞧不上了,连往日那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了。
“你这人——”
“我怎么了?滚开,别挡你爷爷的路。也不打听打听,杭州城里谁是老大。”
他不能当皇子,还不能当一个城的老大了。想起这件事高和的心里就呕得慌。他明明能去京城当一个王爷,但他爹却逼着他发誓永世不能和他的皇帝爹相认。
今日祁洛不在,祁岩也不在,安墨初身边唯有赵怀恩一人在。有人羞辱心上人,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腰间的佩剑已经出鞘,又被人推了回去。
他转头看着长身玉立的少年,愣了愣,只听对方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别惹事。”
现在还不到和江浙两地的官员正面相对的时候。
赵怀恩双手握了又松开,默默收回了长剑。
“赵怀恩!”安墨初气红了眼。为什么要听景文砚!
赵怀恩躲开安墨初的目光,心里十分愧疚。安墨初转头看向傅斯年,眼里冒火。
傅斯年不在乎的耸耸肩。
高和自从傅斯年出现便心神荡漾,离得近了看他,就见那双眼如清泉一般明澈清澄,面容更是俊美绝俗,当下便决定将人娶回家当小妾。
他家中已有一妻三妾。眼前这个若是不愿意当妾室,当个平妻也未尝不可。
“少爷,人都走远了您还看呢。”
高和的眼睛舍不得从傅斯年身上离开,黏湿的眼神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这哥儿爷喜欢,给我弄过来。”他合上折扇,让手下的人尽快行动。
“这,少爷,胡大人吩咐最近风声紧,让我们都小心点,您看是不是等一等,或者咱们去怡红院里给你找两个过来。”
高和立即冷下脸来,抬脚踹开一人,大喝道,“那能一样吗?忘了爷是什么身份了?胡大人算个什么东西。今晚就把人送到我府上,快滚去办!”
他可是皇帝的亲儿子,巴不得被皇帝发现呢。至于和胡大人一起贪墨赈灾银两的事情,即便被发现了他也不怕,他的皇帝爹补偿他都来不及,还会舍得杀他?
手下的人表面上应是,私底下立即将此事上报给了胡巡抚。
“随他去。”胡巡抚冷漠的表情不像一个疼爱侄子的好叔父,反而更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过了明晚,整个高家都不会存在。
他当初认这个侄子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毕竟这人是当今圣上的血脉。但如今他和大皇子已经是一条绳子的上的蚂蚱,绝对不能让大皇子知道高和的存在。
“明晚的事情就交给胡大人了,希望胡大人不要让本宫失望。”
祁岩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胡巡抚躬身应是。
赵怀恩今日的表现令安墨初十分失望,见了祁洛后不由心中委屈,在他屋中呆了半日,本是想让对方安慰他几分。然而今日祁洛也是心事重重,不像往日那样对他关怀备至,反而对他的哭声隐隐有些烦躁。
祁洛算不上闲散王爷,在朝中的职位不高不低,有些实权。他和祁宣二人从小生活在祁渊的阴影下,从不敢肖想皇位的事情。祁岩前两日竟来找他商讨大逆不道之事。祁洛表面镇定,实则心中害怕极了。
“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哪能斗得过祁渊。祁渊天生就是帝王之相。打仗时他是暴戾嗜血的将军,登基后他是宽厚仁德的君王。齐国在他的统治下国泰民安,八方来朝,是当世最强盛的国家。
祁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事我没听到,你也不可再提。否则谁都保不住你。”
祁岩嘴上答应,心里对祁洛的劝告却不以为意。
他如今羽翼丰满,又是唯一的皇子,只要祁渊一死,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即便有人怀疑他杀君弑父又能如何?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祁岩是六年后才动的手,而祁渊因为某些原因对世间早就没有留恋,便顺了祁岩的意。
如今祁渊刚刚找到心爱之人,体会到活在世间的快乐,唯恐自己不能多活几年陪陪小爱人,如何会让祁岩得逞。
……
“主子,这您是要了陛下的命啊,我不能帮您。”刘德金听到傅斯年的打算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但凡眼前这位主出了一点差错,陛下能把他们所有人的皮都给剥了。
“随便找个借口让他忙上几个时辰就好,我身边有我哥暗中保护,不会出事。”
“不成,不成。”刘德金全身都在拒绝,连连后退。
傅斯年好笑的看着他,双手抱胸,“之前指天发誓的说把我当成另一个主子,现在我要你做件事都不听了。还有梁上那个,你想干什去?去报信?”
他的长刀猛然出手,钉在了房梁之上。躲在暗处的暗卫瞬间出现,跪在了傅斯年面前,向他请罪,眼里还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他们经过长年累月的专业训练,即便是当世顶尖高手也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然而眼前这位不仅发现了他们,还能精准的捕捉到他们的位置。若非对方手下留情,那柄长刀或许会直接插在他的身上。
“这件事我主意已定,你们配合我就好。祁渊那边等我回来自会去解释。”
“我的主子哎,您是要老奴的命啊。”刘德金恨不得趴地上抱住傅斯年的腿不让他走。
傅斯年失了耐心,留下一句“你看着办吧,我走了。”便离开了客栈。
景文松和一名暗卫在暗处跟着,眼睁睁的瞧着少年刚出门便被人打晕又喂了一颗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后给装走了。
【哈哈哈,宿主,纪念你第一次被装麻袋。】
「闭嘴小十七。」
扛着傅斯年的人大概是个长短腿,走路一颠一颠的,晃得他想吐。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刚瞧见一点光亮便见到一个光着身体的男人对他笑得一脸猥琐。
“少爷,人给您带来了,喂了药,您放心玩。”
“你们都出去。”高和挥退所有人人,搓着手靠近傅斯年,极为油腻的说道,“小宝贝儿,我来了。”
来你大爷。
傅斯年面无表情的从麻袋中出来,手起一拳砸在高和的脑门上,在对方开口大叫前迅速拿起地上的衣服堵上了嘴。
「小十七,兑换催眠技能。」
【不行啊宿主,兑换了催眠技能的话您又没积分了,万一再遇上生命垂危的时刻怎么办?】
「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后我会与你绑定,这个世界的积分足够我用的了。」
017激动了,它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好的宿主,这就给您兑换催眠技能!】绑定宿主后,它再也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废物了,而且宿主的积分不用再用来购买穿越世界的道具,它可以直接带着宿主进入其他世界了!更重要的是,这代表着宿主信任它!
傅斯年垂眸低笑。不绑定017,他就永远无法接触到系统的核心,又谈何跳出被控制的人生。
当然,信任小十七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催眠技能发放完毕,此技能不能使用在主角身上,请宿主谨慎使用。】
傅斯年收起其他心思,一脚将高和踹坐在椅子上,眼睛靠近对方,缓缓说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江浙两地官员贪污受贿的账本藏在哪了?”
高和身子轻晃了两下,一双肉手胡乱的挥来挥去。傅斯年皱了皱眉,找了半天也不见笔墨纸砚,干脆拿出祁渊送他的匕首在高和手上上划了一刀,让他画在了衣服上。
一张血色地图渐渐呈现在眼前,傅斯年扫了一眼,确认好位置,便将衣服撕了个粉碎,喂进了高和嘴里,命令他全部吞下去。
高和吃了一肚子的布料,躺在地上不断的抖着身体,翻着白眼,仿佛一条被拔光鱼鳞的鱼在岸上打挺,引人发笑。
傅斯年这边正玩得开心,客栈那边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好几个。祁渊脸色铁青,一掌击碎了硬木方桌,眼底充斥着难以压制的暴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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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拒做备胎的备胎(12)
傅斯年进去房间约莫半个时辰, 守在外面的景文松便急匆匆的发送了两人之前事先说好的暗号。
看着半死不活的高和,他一脚踩在这人的脆弱处。高和抖着身体,吐出一口鲜血, 日后是再也做不了孽了。
高家的护卫们在高和寻开心的时候一般都守在院内, 有时候遇上高和玩腻了, 还会送他们玩玩。今日这个哥儿着实貌美, 连以往对哥儿没甚兴趣的护卫都忍不住生出一些期盼。
“我看大家伙都别想了。这等容貌的, 咱们少爷不过个一年半载的肯定不会腻。”
“娘的,老子好不容易看上一个。”
一群护卫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毫无害了无辜之人的负罪感。他们已经习惯当刽子手。
景文松正对弟弟的处境忧心不已,又听到这些侮辱之言, 登时怒从心中起,双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若非暗卫劝他大局为重,他怕是已经冲下去杀了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
“吱呀——”
紧闭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高家的护卫转过身去看,刚一回头便有两人倒地不起。一人手上拿刀疾扑而至, 傅斯年冷笑一声, 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了对方喉管处。那人露出惊骇的眼神, 捂着脖子摔在了地上, 挣了两下后失去了生命。
景文松见弟弟出来,立即飞扑下来,一脚踢断了另外一人的脖子, 暗卫出手更是不给这些人活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院中的的护卫一个个软倒在地,求救的声音还含在嗓子里未能发出。
傅斯年将匕首置于肘间擦了个干净, 抬眼望着一脸惊诧的景文松。
“哥哥怎么这样看我?”
“想不到你敢杀人。”景文松愣了下回道, 然后用力拍着傅斯年的肩膀想笑又不敢笑, 担心引起高家其他人的注意,只能压低了声音说,“不愧是我们景家的,好样的。”他第一次杀人时都没有这般利索。
傅斯年对他笑了笑,嘴角的笑容还未落下便见到一张极其阴鸷的脸出现在院落中。他后退一步转身想跑,被人一把禁锢住了腰身。
四目相望,傅斯年从那双眼里看出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我找到了账本了。”他将账本的具体位置告诉了祁渊,让他赶紧安排人秘密取回。
祁渊凝目看着他,一言不发。暗卫却十分机警地按照傅斯年所说的地点去找账本了。
“老爷——”
景文松的话刚一出口,便看到祁渊抱起傅斯年,飞身跃起,消失在眼前。他就是再镇定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也忍不住慌了神,立即跟上祁渊。
明明做得不是亏心事,傅斯年却觉心慌气短、唇干舌燥的说出话来。他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件事我觉得我没错。你不应该生气。”
祁渊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虽然我答应了你会让别人去,但是我去显然是最快的方式。我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时时刻刻需要别人保护的人。我是你的护卫,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突然当的一声响,祁渊将房门猛地关上。
“我觉得你应该……”
【宿主你别说了,说得越多越显得你心虚。】
傅斯年何尝不知道这件事他的确有错,但他并不认为值得大惊小怪。不论是原主还是他,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弱者,更不可能活在他人的羽翼之下。
祁渊关上了窗户,脱掉了外衫。
傅斯年暗中叫糟,疾步走到门边,立马被祁渊被拖了回去,等到反应过来人已经摔在了床上。
很快房间内传来少年的怒喝声,再听时已经变成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打不得骂不得,总有能教训的手段。
追到房门外的景文松听着屋内的声音通红着脸退到院外。刘德金正站在门口,伸着头往里面看。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转开了头。
第二日,暗卫们将取回的账本交到祁渊手中。看着上面令人震惊的贪污金额,祁渊脸色铁青。
“好一个忧国忧民、两袖清风的好官!朕拨下的赈灾款竟十不存一!”
若非江浙两地前些年的收成不错,百姓家中还有些存粮,这几年间饿死的人不知几何。
“陛下息怒。”刘德金连忙倒了一杯茶给祁渊。
“是朕这些年刚愎自用害了江浙百姓。”祁渊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
若非他执意培养祁岩,又怎么会给了他祸害两地百姓的机会。整个江浙地区从上到下都烂透了,衙门里的狗都能分到赈灾银两,真正受灾的百姓却不得一毛。
刘德金心里发酸,连忙宽慰道,“不是您的错。百姓们都知道您是个好皇帝。”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定夺,没有时间感春伤秋。”
刘德金心下一惊,暗道,“是哪个胆儿大的竟然敢这般语气和陛下说话。”看到傅斯年的脸庞后瞬间收回了瞪视目光,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洗耳恭听。
祁渊见到来人快步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傅斯年横他一眼,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账本已经在手,何时动手?”傅斯年一边喝茶润口一边问道,“是给祁岩一条活路,还是不给活路了?”
刘德金听不太明白。大皇子怎么了?
祁渊将账本合上,淡淡道,“齐国不需要一个会搜刮民脂民膏的皇子。”
傅斯年立即表示明白。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夜半时分,一间普普通通的客栈被上千的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支支火把照亮了整个杭州城。城中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百姓偷偷躲在隐蔽的小巷子里看着客栈的方向,心里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客栈里的人被火光惊醒,披着衣服跑了出来,见到手举火把、腰间配刀的官兵后吓得跌坐在地上。
祁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为首的两个人,冷声道,“这就是你的选择?”
祁岩佯作难过的叹了口气说道,“儿臣也不想的。父皇,是您逼的儿臣不得不这样做。若是您愿意写下退位诏书,儿臣可以让您颐养天年。”
祁渊表情平静,丝毫没有生命危在旦夕的惊慌。
祁岩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笑了一声道,“您不会在等救兵吧?”
说着他从身后拉出来一个人,正是被祁渊安排拿着虎符去调动军队的祁洛。
祁洛的胸膛上下起伏,大声喝道,“祁岩,你卑鄙无耻、大逆不道!”接着他看向队伍角落的方向,露出一个苦笑,“安墨初,我掏心掏肺待你,想不到竟被你出卖。”
祁渊能将虎符交给他是何等的信任,然而他辜负了这份信任。同样的,安墨初辜负了他的信任。
祁洛此时已经不敢再看祁渊的表情。若是他敢看便会发现祁渊眼中并没有他以为的失望,反而是在意料之中的平静。
虎符是他给祁洛的最有一次机会,可惜对方没有把握住。
安墨初本不打算让人知道他参与了谋逆之事,当下被祁洛点名道姓的喊出来,立时扣紧手指,脸颊涨红。
他没有办法呀。表舅舅犯下的罪足够诛九族了,会连累他们安家的。祁岩承诺他只要他能套出祁洛的话,拿走虎符,不仅会不会定表舅舅的罪,而且会娶他为皇后,让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此诱惑的条件安墨初不可能不心动。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所追求的爱已经变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
其实他也想过将祁岩的计划告诉祁渊来获取君王的好感,但是在看到祁渊对傅斯年的宠溺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祁渊的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就算他能到祁渊身边也只能往后排。
安墨初不甘心屈居人后,即便不是唯一一个,他也要成为最不可取代的那一个。
“父皇,您想清楚了吗?要不要写传位诏书?”
见到祁渊还是八方不动的模样,祁岩心里不由有些焦躁,额角青筋暴起,低声问胡巡抚让他抓的人抓到没有。
胡巡抚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找,就是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找不到就抓一个背影相似的人过来!”
他这样一说,胡巡抚登时想起一个人来,暗中吩咐手下把人抓了过来。
那人的身影的确和傅斯年极为相似,便是至亲之人在朦胧夜色中都极有可能认错。
祁岩五指紧紧掐住这人的脖子,威胁道,“父皇,再不写传位诏书,您心爱的这一位可就命丧黄泉了。”
对方已经被吓傻了,拼命的挣扎。祁岩的手渐渐收紧,表情越来越阴沉。
没有传位诏书,他即便登基也会被朝中的几位阁老质疑。拿到诏书后再杀了祁渊,对外宣称祁渊在微服出巡时被乱臣贼子刺杀身亡即可。
祁渊目光森冷,仿佛在看着一样死物。祁岩背上一阵冰冷,想起那一日校武场上男人的狠戾。
“你是觉得我堂堂御前一等带刀侍卫是废物吗?竟会挣不开你这个瘦弱无力之人的手?”
伴随着清朗的少年音,一把长刀横空出现,强劲的刀气震得周围的人连退数步。
祁岩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月色下显出了那人的真实面容,大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哥儿,长相很是清秀,但比起傅斯年来说却是相差许多。
对方得了自由后惊慌的往祁渊的方向跑,看到男人冷厉的面容,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害怕的捂住了脸。
祁渊看也不看他,走上前握住傅斯年的手训斥道,“不是让你呆在房里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
傅斯年持刀立于胸前,横他一眼说道,“外面这么吵,我怎么睡得着。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来耍耍。”
两人完全没把这次谋反放在眼里。
胡巡抚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下大骇。他可不像祁岩那样盲目自大。
若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这次极有可能是一次瓮中捉鳖。
思及此处,胡巡抚登时身子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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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拒做备胎的备胎(完)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胡巡抚知道自己和大皇子已经没有后路可言。唯一的活路就是拼死一击,将祁渊就地斩杀。
他很惊恐,在祁岩还在想着退位诏书的时候做了个举手的动作, 骤然一喝, “放箭!”
祁岩心下一惊, 灼眼的火焰照出他怒不可遏的神情, “谁准你自作主张放箭的!”
他狠狠揪起胡巡抚的衣领将人扔在地上, 愤怒烧红了双眼。胡巡抚的命令会彻底打乱他的计划。
“大皇子,我们不能在等了,陛下他——”
刚想开口解释的胡巡抚看着毫无动静的手下,霎时间颓废的低下了头, 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祁岩这时也察觉到了问题,下意识的环顾了眼四周,突然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父、父皇。”他惊慌的目光向祁渊瞧去,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仓皇说道, “儿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不是真的想杀您。儿臣刚才还阻止他放箭了, 您看见了的, 求您饶过儿臣这一次吧。”
有眼睛的人此时都明白了,胡巡抚和祁岩大势已去。他们带来的官兵中一半以上都换成了祁渊的人。胡巡抚的亲信已被利刃对准了要害,只能束手就擒。
“朕登基二十余载, 你们是第一个敢谋反的。”祁渊表情淡漠,目光沉静。
越是平静越令人骇然。
胡巡抚瘫软着身子,不住的磕头认罪。祁岩跪走到祁渊面前, 神色凄惶的抓住祁渊的衣角哭道, “儿臣真的知错了。父皇, 求您网开一面。”
“朕饶了你,谁来饶过江浙的百姓?”祁渊将一个账本扔在他的脚下,冷声道,“江浙从原来的鱼米之乡、富庶之地成了如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是谁之错?你们好大的胆子!”
账本出现的那一瞬间,祁岩便知道自己彻底玩完了,但仍想着撬动祁渊对他的父子之情,连磕了几下,哽咽着说道,“儿臣知错,儿臣会把所有贪墨的银两交出来,并且愿意永守皇陵赎罪,求您开恩。”
这句话大概是触动了祁渊的慈父之心,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祁岩,似乎有所松动。
祁岩面上一喜,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的精光,又往前跪了一步,越发靠近祁渊。
只听一声惊呼,白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祁渊腰腹交界处直插而去。
“噌”的一声,刀剑相交,傅斯年的长刀挡在祁渊面前,击落了祁岩的匕首,而后动作迅捷无比的将刀横在了祁岩的脖颈上,目光森冷的望着他。
“就知道你贼心不死。”
说罢朝祁渊努了努嘴,哼笑了一声,“这次是我赢了。你和他相处了二十多年都比不上我了解他的秉性。”
“是朕的错,朕不该再想着给他机会。”祁渊低声笑了,望着傅斯年的眼眸中满满的宠溺。
祁岩这次才真正感觉到绝望,原来他亲手断掉了自己的活路。
……
黑夜之后,白日来临,参与谋反的人迎来了他们的结局。
祁岩和胡巡抚被关押在同一个牢房内,其他参与的人连同胡巡抚的家人被关在对面牢房。胡巡抚自知罪不可恕,愿意主动供出更多未记录在册的同僚,只求能罪不及家人。
“下官的家人并不知晓此事,望陛下开恩。”
话音刚落,他的家人们便赶紧附和着说道,“我等都是无辜的,求陛下开恩哪。”边说边骂胡巡抚大逆不道,要与他断绝关系。
胡巡抚闭了闭眼,一脸羞愧难当的模样。
好会演戏的一家人。
傅斯年被逗笑了,嗤笑一声道,“事后说一句不知晓便能心安理得挥金如土?胡巡抚不过一介朝廷命官,哪来这么多钱供你们挥霍?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是把陛下当傻子哄呢。”说着看向了身边的男人,“祁渊,他们瞧不起你。”
这话胡家人哪里敢认,登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最后大皇子和胡巡抚被判处凌迟,剿沒所有家产,其家中妇孺孩童皆被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
祁岩从皇室除名,此后史书不会再有这么一位大皇子。
安墨初被判斩立决。因安家都是忠君之士,对此次谋逆确不知情,网开一面,不予刑罚。
安墨初已经哭哑了嗓子,凄然的双眸落在祁渊的身后。祁洛咬咬牙,狠心躲开了他的凝视。而赵怀恩却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祁岩谋逆之事他是唯一不知情的,祁岩看不起他,连拉拢他的意思都没有。
本来他是完全置身事外,傅斯年偏偏叫祁渊故意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要赵怀恩用这个功劳做出娶安墨初为妻的决定,而后终身都活在悔恨中,一辈子不得志。
果不其然,赵怀恩按照他设定的剧本走下去了。
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死去,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恢复世子之位的机会,要娶安墨初为妻。
傅斯年听得想笑。不愧是恋爱脑。
谋逆之事尘埃落地。祁渊的微服出巡被迫中断,只能折返京城。
当太后得知祁岩死在了杭州后登时悲伤的昏厥了过去。醒来后又以泪洗面,埋怨祁渊心狠,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孩子。
祁渊无奈,只能将实情告知。太后懵了,将自己关了两日后也看开了,把心思放在了催婚催生上面。
“哀家有生之年就想抱抱亲孙子。”
她特意强调亲的,以免祁渊不知又从哪给她带回来一个。
祁渊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眉头微蹙,“老三、老四家都有,母后何必再逼朕。”
“哀家何时逼你了?”太后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与那景家哥儿日日眉来眼去的,难道还不愿意娶他?”
娶了哥儿,后宫有了人,她的乖孙不就来了嘛。
祁渊苦笑一声。他倒是想,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他有皇后了,但也得小爱人点头答应才行啊。
傅斯年有自己的考量。
即便文武百官差不多都知道他和祁渊的那点事了,但该有的遮羞布还是得有。赵怀恩才刚退婚,他就迫不及待的上了龙床,景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景家分家那些未曾出嫁议亲的哥儿小姐还如何嫁人?
当然,他也不舍得自己的爱人等太久。当赵怀恩和安王妃闹翻,执意将安墨初娶进安王府后,他便接了立后的圣旨,成了祁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皇后。
在历史上,他这位皇后最有名的不是后宫独宠三十年,而是在领兵打仗上的本事能与英明神武的大齐国君相提并论。蛮夷来犯时,他一柄长刀砍掉了对方大汗的脑袋,而后领军深入蛮夷腹地,灭掉了其整个部族。
“要说咱们这位皇后那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民间说书的人都爱讲关于傅斯年的传奇故事,“那一手刀法气势恢宏,无人可挡。当年卡塔族十万精兵,皇后殿下于千万人中取他们大汉首级,那速度可真叫一个猛虎出山、凶猛迅速。”
“哎哎说书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你也说些咱们不知道的听听。”
说书的先生摸了摸胡子,接着道,“皇后年少时曾被赐婚给安王世子,后来——”
“等一等,安王世子是哪个?”
说书先生笑了一笑,一脸这你不知道了吧的神情。
“这位安王世子名叫赵怀恩,曾也是龙章凤姿的人物,陛下眼前的红人,那年秋猎……”
随着说书人的讲述,众人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这位前安王世子可真是、真是——”听客们想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赵怀恩。
“活该。”角落里传来一道嘶哑的男声。他的样子憔悴无力,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手边放着一把剑,剑鞘上凹下去一块。那里曾有一块极为精美的宝石。
“掌柜的,结账。”赵怀恩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扔在桌上。店小二笑着过来数钱,只是钱还未到手上便被一个凶悍的女人抢了过去。这女人店小二认识,是京中一位守备的女儿,相貌不太好,前些日子听说招了个上门女婿。
对方叉腰指着赵怀恩大骂道,“窝囊废,天天就知道给老娘喝酒,喝不死你!你和那老太婆吃老娘的、喝老娘的,有钱还敢不上交。”
赵怀恩窘得脸上涨红,强烈的屈辱感侵袭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这就是他的生活。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为他选择的第二任妻子,家中颇有资产。
失去了世子之位,他在安王府中的地位连家里的狗都比不上,他曾经高高在上的母妃也成了伏低做小的那个。
更可笑的是,他用爵位换来的爱人安墨初竟爬上了他庶弟的床,宁愿做庶弟后院中一个妾室也不愿意再当他的妻子。
“哈哈哈哈……”赵怀恩疯了一般笑了起来,踉跄着出了客栈。他的妻子还在身后破口大骂。
繁华长街之上,傅斯年的手被祁渊紧紧握着。两人有说有笑,时不时停下来买些小玩意儿。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突然撞了过来,傅斯年飞起一脚将人踹开了十步远,却不小心连累了一个正买簪子的哥儿。
他连忙走过来查看情况。六目相望,一身酒气的赵怀恩羞愧的低下了头。安墨初惊叫一声,掩面逃走了。他一脸的青紫,不能被看到。
“我——”赵怀恩想说的很多。
“祁渊,我要这个!快买!”傅斯年看也不看他,拉起爱人的手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贩前,拿起一张狐狸面具盖在男人脸上。祁渊深邃的眼眸中是流露着满满的宠溺。
有的人竟会被时光如此优待,无论岁月如何流逝,那张脸依然貌美无双,性子也还是一样火爆。
赵怀恩嘴角动了下,起身离开了。
……
齐国历史上有这么一个皇帝,他在位五十年之久,一生无子,后宫唯有一皇后,名为景文砚,是齐国有名的哥儿将军,被誉为神武将军。
两人携手共治,使得其在位期间齐国河海晏清、八方来朝,乃当世不二的强国。
史书记载,帝后二人感情甚笃,婚后三十余年未曾有过一次红脸。更有野史称,大齐皇帝每日亲自照顾皇后起居,有关于皇后之事从不假他人之手。其晚年时更是癫狂,不准任何人碰触皇后。
【比这更夸张好不好,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有人要来抢他老婆了。】017吐槽。
祁渊跨进七十岁门槛后,身体迅速衰弱下去,半年后便与世长辞。他驾崩的当晚,傅斯年紧跟其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没赶上周四的(捂脸)。下次更新为周六晚上感谢在2023-11-08 23:39:00~2023-11-10 01:0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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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当我成为社会的“渣滓”(1)
离开上个世界后傅斯年如自己所承诺的一般和017绑定了。当绑定成功的提示出现的那一瞬间, 他的面前出现了能给任务提供巨大帮助的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很多商品有着极具诱惑力的名字, 让人忍不住渴求。然而获得这些商品需要拥有大量积分, 也就意味着任务者要不断的穿越世界来完成主神给予的任务。好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 永远都在劳作。
【宿主我没有骗你吧。系统商城里应有尽有, 只要有足够的积分就能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傅斯年笑了笑, 笑意未达眼底。
017无法体会那种怪异的感觉。仿佛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前方是充满诱惑的美味奶酪,不断的引诱着你,但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小十七, 进入下一个世界。」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傅斯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满是凉水的浴缸中,浴缸中的水已经被鲜血染红, 失血过多的晕眩让他明白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进入生命倒计时,若是再晚来几分钟, 他或许就躺在医院太平间了。
「小十七, 购买止血剂。」
【止血剂购买完毕, 扣除100积分。】017惊了惊, 惊叫了一声,【止血剂怎么变这么贵了?!原来就是这么贵吧?】它记不清了。
傅斯年顿了下,没有就此事深究, 而是先完成自救。他眉头紧皱,捂住了被割伤的手腕。随着止血剂发挥作用,从指缝间不断溢出的鲜血终于停了下来。
傅斯年从浴缸中起身, 身体摇摇欲坠的来到卧室, 找到手机确定了位置后, 拨通了急救电话。
很快,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傅斯年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趁着救护车没来的功夫接收了原主记忆。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一位名叫纪青青的女孩,人漂亮也聪明,但过于心高气傲。
她和原主一样就读于C大,一所顶尖大学,是C大大二的学生。而原主则比纪青青高一届,两人唯一的交集是参加了同一社团。
虽然在同一社团中,但在原主被纪青青诬陷偷女生内衣前,他并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学妹,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会被对方一口咬定曾在社团活动中骚扰过她。
这具身体名简承,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只能寄养在大伯家中。大伯家长已经有三个孩子,并不愿意再拿钱养着他。为了生活,简承从小承担起了几乎全部的家务,什么东西都不敢要,还要当大伯母的出气筒,任由她打骂。
这位大伯母是个脾气很差的女人,很喜欢打牌,每次打输了都会打原主一顿出气。每次挨打简承都会幻想有个宽厚的肩膀将他护在怀中。久而久之,他开始惧怕和女人接触,反而特别关注长得高大强壮的男人。进入青春期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为了不被人察觉出问题,他不敢和任何人相处,变成了学校的独行侠,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原主和纪青青参加的社团是一个配音社,不需要和人相处,而且只要按时交任务,就能有钱拿。原主把它当作一份工作,为自己赚到了足够的学费和生活费,还在配音圈闯出了名声,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声优。
原主不仅声音得天独厚,容貌更是极为精致美丽,一双眸子清明如水,看人的时候乖乖的、怯怯的,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兽。但是他常常将自己的容貌隐藏起来,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不敢走在阳光下。即便如此,还是吸引了一位英俊男生的注意。
对方是他的学弟,同时也是纪青青的青梅竹马,是她喜欢的人。这个男生在认识简承之前本来快要和纪青青修成正果了,两人暧昧了很长时间,有些心照不宣的感觉,然而在听到简承的声音又在无意间见到原主的真容后,他便拒绝了纪青青的告白,成了原主的追求者。
原主因此被纪青青记恨。
纪青青长相出众,又攻于心计,在学校里的人缘很好,喜欢她的男生更是层出不穷。她不是真的特别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但是对方是第一个拒绝她的人,而且还是因为一个男人。
心高气傲的纪青青决定给原主一点教训。她故意结交了原主宿舍里一个男生,利用对方对自己的喜欢让他帮忙把原主约到女生宿舍后面,又偷偷将偷来的女生内衣藏在了原主柜子里。当简承到达女生宿舍楼后面后,她突然跳出来说看见原主在偷女生内衣,大喊抓变/态。
原主一脸懵逼的被一群女生按在地上,身体不住的发抖,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纪青青信誓旦旦的表示她亲眼看见原主伸手去拿挂在外面的女孩内衣,还说之前也看到过一次,但是没有当场抓个现行。
“他一定不是第一次。咱们女生宿舍丢了好几次内衣了,说不定都是他偷的!”纪青青义愤填膺,“我之前在社团活动中被他摸过一次,我还以为是他不小心,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故意的,这个惯犯。”
这一番话让本来还有所怀疑的女生立时信了大半,毕竟哪个女生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在纪青青的极力主张下,他们翻查了原主的物品,找到了被藏匿的一摞内衣。原主因此被学校记大过,失去了奖学金和保研资格。
很快,这件事被人发到了网上,原主的名声一落千丈,并因此受到了严重的网络暴力。不仅遭到身边同学的霸凌,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跑到C大来,当面对他破口大骂。原主每天收到成千上万条谩骂的私信,那些污言秽语将他逼到了奔溃的边缘。
又一次被人泼了一身菜汤后,原主找了一间宾馆,留下一封遗书后割腕自杀了。
然而他的自杀并未给他洗清身上的污名,最后被“活该”两个字总结。至于那封遗书,也被认为是原主的狡辩。
原主死后,纪青青才终于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心里愧疚难安,出钱火化了原主,并因此得了抑郁症,后来在自己的真命天子的帮助下走出了阴霾,完成了和自己的和解,开启了幸福的一生。
接收完所有信息,傅斯年撸起自己额前的头发,露出原主的容貌后再也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当破门而入的医护人员看到地上躺着的青年后惊得愣了好几秒。他们从没见过容貌如此精致的男生,这张脸是女娲精雕细琢出来的完美艺术品,牛乳一般白皙的皮肤十分嫩滑,唇形非常漂亮,若非失血过多,那一定是任何丹青妙笔都勾勒不出的艳色。
“别愣了,快救人!”
其中最年长的一个急救人员喊了一声后其他人才回过神来,赶紧将傅斯年抬上救护车。
细心的女护士发现了青年落下的信封,下意识捡起来带上了救护车。
“你们说他这么好看为什么自杀?有什么想不开的?”
相貌出众的人总是会引起他人的关注和讨论。
难忍好奇心的女护士忍不住拿出那个信封,取出了里面的遗书,然后难忍火气的爆了句粗口。
她看着遗书又看了看车上的漂亮青年,心里的天平已经渐渐倾斜。
她在医院里见过太多人,自认有几分看人的眼光。俗话说相由心生,眼前这个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的男生怎么都不像那种会偷女生内衣的变/态。所以她相信这封遗书上的内容,对方一定是被诬陷的。
女护士不由自主的产生强烈的同情心,心疼的摸了摸傅斯年的脸,催促着司机再开快一点,一定要保住男孩的命。
傅斯年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他的事已经传遍整间医院。看过遗书的人都为他的遭遇心疼不已,大骂纪青青没有人性。
很多护士、医生、甚至住院的病人都忍不住跑过来看傅斯年。当看到他睁开眼睛,更是震惊的屏住了呼吸,被那双眼眸中的干净和纯真迷得说不出话来。
“孩子,你醒了。”
同病房的大娘坐在了傅斯年的床上给他掖被子,眼里都是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哪个长辈。
傅斯年却是往被子里一缩,像个蚕蛹一般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大娘不但没生气,反而心疼的不行,一直安慰他不要害怕。
护士听到铃声立即赶了过来,耐心的隔着被子轻拍着他,但傅斯年抖得更厉害了。
“这孩子怕咱们女的,快去找个男医生过来。”
大娘急吼吼的说道。
不得不说原主的容貌很有杀伤力,尤其是对女人来说,很容易让她们生出保护欲。
“那间病房是怎么回事?”
一个目测有一米九以上、身后跟了一群年轻医师的男人出现在走廊上。他带着浅蓝色的医用口罩,看不清具体长相,但微微拧着的眉,严厉的声音都彰显出这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
“哎哎哎,贺主任来了,大家都让开别挡路,让贺主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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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当我成为社会的“渣滓”(2)
医院里的人都知道贺雁林有多严肃, 他人过来后本来嚷嚷的挺大声的几个瞬间不敢说话了,仿佛一群受训的小学生。
只有大娘还有些胆量,扯着贺雁林的袖子将人拉到了床边, 指着床上的一个蚕蛹说道, “贺主任, 您来看看这个孩子, 他怕女的。”
贺雁林第一反应是心理创伤。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 有心理创伤导致出现逃避行为的不再少数。
他先让身后的实习医生们驱散了病房门口看热闹的人,又拉起病床边用来隔断的帘子,然后俯身拍了拍被子中的人,低声道, “没有女人在了,从被子里出来吧,我要给你检查身体。”
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着威严, 听在耳朵里总会少了几分亲切。
隔壁床上的大娘听着这个声音更加着急了,这一点也不温柔的, 别吓着小年轻。但她也只能干着急, 大家都知道贺主任的规矩, 他看诊的时候任何人不得随便插嘴。
大娘急得跺脚, 伸长了头往帘子里面看。
没有得到回应的贺雁林瞥了她一眼,大娘立即缩了回去,拿起床边的水杯假装在喝水。
“别害怕, 这里没人会伤害你。”贺雁林再次尝试。
这次被子里终于有了点反应。先是挪动了一下,然后一双透着清冷的白的纤长手指抓住了被子的边缘,左手腕上缠了一圈的纱布, 手背插着两个留置针头, 紧着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愣了好一会儿没有下一步行动。就像是一只第一次接触外界的小昆虫,小心翼翼的先用自己的触角感知一下外界。
可爱的有些过分。
平日里严肃如贺雁林都有些忍俊不禁,更不用说一群年轻医生。不知谁先笑了一声,然后出现了此起彼伏的轻笑声。
被嘲笑了。
刚露出的头噌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贺雁林咳嗽了一声,病房中的笑声立即停了下来,实在忍不住的就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发出声音。
“你……”
贺雁林还未来及再说什么就被一双水汪汪、充满稚气的大眼睛闪得愣住了。
纯真、干净,仿佛深林里的精灵。
这双眼犹如一泓清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几转,最后停在了贺雁林身上。
贺雁林鬼使神差的坐在了青年床边,握住了对方莹白的手。一道压抑的哭声忽然从病床上传来,傅斯年掀开被子扑进了男人怀中。
众人终于看到了他的脸,不由露出了惊艳的目光。整个娱乐圈里都找不到这样的神颜。柔顺的黑发贴在巴掌大的脸上,挺翘的鼻一抽一抽的,纤瘦的身体与贺雁林宽阔的胸膛形成强烈的对比。
“别哭。”贺雁林换了个姿势让傅斯年趴的更为舒适,然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笨拙的安慰。
在男人的安慰下,傅斯年的哭声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他抬起头望着贺雁林,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看上去可怜极了。
“医生,为什么要救活我?”
这个问题顿时让贺雁林心疼的无以复加,放低了声音说道,“生命可贵,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放弃。我想你的父母知道你自杀了一定会伤心欲绝。”
他这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都不忍心眼前的青年失去生命,更遑论生他养他的父母。
“我是孤儿。”傅斯年扯了扯嘴角,眼里没有光,只有破碎不堪,“我早就自己一个人啦。我应该死的。”
贺雁林心脏一疼。
病房里寂静无声,不知该怎样安慰一个失去了活下去信念的人。
“孩子,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一直关注傅斯年的大娘立时嚷了起来,“害你的人都没死,你怎么能死呢?”
大娘早看过那封遗书了,她年轻的时候也遇上过事,也差点去上吊,后来转念一想,凭什么死的是她,她问心无愧。
大娘先是把简承的遭遇说了一遍,又向傅斯年讲述了自己几十年前的事。
“你看大娘都挺过来了,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肯定也可以。那些个脏心肝的就想你死,咱们偏偏要活着,气死他们。”
傅斯年脸上凄然,“可是我的学业和名声都会被毁了,他们还……”话就是说一半藏一半。
“他们打你了?校园霸凌你?”有年轻医师猜测。
傅斯年低下头,下意识的往下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原主的胳膊上的确有被烟头烫伤的痕迹。
贺雁林脸色黑沉,一把撸起傅斯年的袖子,接着瞳孔狠狠一缩。
“谁干的?”
傅斯年吓得惊叫了一声,见男人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才神色稍安,嗫嚅道,“好几个人。他们说我皮肤白,烫出来会很好看。可是很疼,真的很疼。”
像是回忆起当时的遭遇,傅斯年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我害怕,我想去找爸爸妈妈。”
贺雁林搂住青年的肩膀,眼眸深邃幽深,如鹰一样锐利。
众人神色愤怒,有些已经握紧了拳头要打抱不平了。
“主任,报警吧,这都可以定为故意伤害了。”
有医师提议。其他人附和着点头。
傅斯年颇为赞同,暗中给他们点了个赞。原主的性格注定他不会为自己辩解,现在他可是有一群精英辩手帮忙。
“还有没有其他伤处?”
贺雁林沉默一瞬,让傅斯年脱掉衣服做个全面检查。傅斯年默不作声的点头,但死活不愿意当着一群人赤身裸体,大大的桃花眼里沁出晶亮的泪水,十分招人怜爱。
谁会违背一个美青年的意愿呢。其他人自觉站到帘子外,只留贺雁林一个人在。
说实话有点羡慕贺主任。
他们不是色魔,但是好看到这种程度的哪个不想多看两眼。
“砰!”愤怒捶打墙壁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病房里的人吓了一跳,接着便看见贺雁一脸阴鸷的走了出来,边走边打电话给了一个姓张的人。
“对,你亲自来。”
“刑事犯罪吗?!有多严重?”正在休假的张鸣从床上一跳而起,麻利的套上衣服下了楼。他的老baby又来给他送功绩了。
“很严重,死人了。”
贺雁林睁眼胡扯。
那头的张鸣却惊得不清,连忙追问,“死了几个?活口那个怎么样?神志清醒吗?能录口供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过来。”贺雁林没给准确回复,很快挂断了电话又走回傅斯年的病房。
青年再次缩回了被子里,听到他的声音才像个找到妈妈的小猫一样靠了过来。
刚刚安慰了傅斯年半天的男医生有些眼酸,心里默默大喊,我是gay,我可以当你男朋友啊。贺主任是直男,直男!
gay之间是有雷达的,看到青年的第一眼他的雷达就滴滴滴的响个不停。听到对方悲惨的遭遇后一方面同情一方面感谢上天的恩赐,将这么一个美0送到他的嘴边。啊呸 ,身边。
“岳文胜。”贺雁林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瞥了年轻医师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还在这干什么?明天早上把报告交上来。”
岳文胜心里大骂,“干!老贼!耽误我谈恋爱。”,面上却恭敬的不得了,连声说,“好的,主任。没问题的,主任。”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病房。
“岳文胜,你也太卷了吧,现在就开始写报告。”
岳文胜从资料堆里抬起头,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不慌不忙的同僚,“明早就交了你们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闲聊。”
“什么?明天交?!”办公室登时响起一阵惊呼,“谁说的?不是周五交吗?今天才周三。”
岳文胜露出同情的表情,摊摊手说道,“贺主任说的,他让我明天一早就交上去。”
“只对你一个人说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医生眯起眼睛向岳文胜确认。
“虽然是对我一个人说的,但咱们都是一起实习的,肯定一起交啊。”岳文胜实话实说。
清秀女医生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被吓得扑通乱跳的心脏,“你都说了是对一个人说的,今天上午的时候主任还对我们说周五交呢。要是提前了,一定会发邮件通知我们的。”
众人跟着说道,“是啊是啊,快吓死我了。我就是不吃不睡明早上也写不完。”
“我也写不完啊!凭啥就我自己一个人交?”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岳文胜推开电脑,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其他人也不理他,给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岳文胜嘴上没个把门的,上次在患者面前说什么“放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绝对不会有后遗症。”被病人偷偷录了音,拿来威胁他们医院,说但烦出了一点问题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被主任一顿好训。这次肯定不知道又说了啥了。
吃一堑也不长脑子。
“你慢慢写,我们先下班了啊。”
岳文胜看着同僚们欢欢喜喜的结伴离开,气得嘴巴鼓成了河豚,但想到美0还在医院,登时又来了精神,扔了报告跑到了傅斯年的病房里来。
“你好,我是岳文胜,我们下午见过。”他脱掉了白色的医生袍换成了自己的常服。他们gay都是精致时尚男人,他这一身打扮不可谓不吸睛,简直是一只求偶的花蝴蝶。隔壁床的大娘差点没认出来。
傅斯年哭了一场刚去洗了把脸,浓密的睫毛上还泛着水汽,轻轻扇动了两下,迷得岳文胜简直找不着北。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一阵乱跳,恨不得现在就抱着美0大喊我可以。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傅斯年抿着嘴,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回答。
“岳文胜?”贺雁林脸上布满阴云,“怎么还不下班?”
“主-主-主任,我这就走。”岳文胜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嗖得一下像兔子一样跑远了,然后偷偷躲在楼道里等着贺雁林离开了再去了找他未来老婆。
“嗯?!”
他看到了什么?贺主任拉着他老婆的手一起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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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完结前准备开一篇新文,现在在纠结先开预收文里的哪篇,重生文?替身文?生子?大家有喜欢的类型可以留言,感谢~感谢在2023-11-11 23:57:57~2023-11-13 22:4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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