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姚湛空接了个电话,一直在和电话那头的人用外语沟通。
系统再次提醒,“宋先生,虽不清楚具体内情,可根据熟悉的能量波动,我可以确定姚湛空这通电话与任务者有关。”
宋磬声步步为营的时候,任务者自然也没闲着。
“由他去吧。”宋磬声不以为意,“急也急不来。如今的我还阻止不了他,他也妨碍不到我。”
一个要情,一个图命,各凭本事吧。
宋磬声看着窗户外的风景,看似在发呆,实则在条理清晰地梳理后续的打算。
他和姚湛空相逢不过三日,能有这么多接触已算成果斐然,他并不心急。
再者,明日便是姚园的聚会,也是于他而言最关键的一天。
据后厨的刘桐说,姚园每月都会举行一次聚会,姚湛空次次不落地参加,而且不让旁人近身,连厨师和侍者都无法靠近。
越神秘,想探究的人就越多,相关传言也越多,林林总总概括起来,逃不离“后宫”这两个关键字。
这也是姚湛空身上唯一堪称污点的地方,可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又只在自己建的园子里享乐,在这金钱压制法律的年代,谁又真的敢在他面前出声指摘?
而对宋磬声来说,只有看到姚湛空在这群人身上的需求,他才能对症下药,为自己选取最合适的路径。
毕竟他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被厌弃,可能日后都不再有接近姚湛空的机会。
思索间,姚园已到,姚湛空也刚刚挂断电话。
公司有事,姚湛空未进园子便又乘车离开,剩宋磬声一个人独步往前走。
石子路旁的玉兰花灯照着他前行的路,他回了休息处,将不属于自己的一身装饰妥帖放回衣柜。
翌日一早,宋磬声和同路的佣人一起走向后厨,开始为今日的晚宴做准备。
忙碌时,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总觉得午时刚过,再一抬头便已日头西斜。
联排别墅和姚园间有一大片景致秀丽的园区,是专门举办宴会的地方,盖着拖地蕾丝白边的长桌已经被布置好,香槟塔也有了雏形。
宋磬声跟着刘桐一起摆餐,期间悄悄问了她一句:“宴会开始的时候,需要我们在旁吗?”
以前是不需要的,但是宋磬声与旁人不同,刘桐也拿不定主意。
她将手里的莲花托盘换了个方向,给出了意见,“姚园里的杂事都是吴管家负责的,你可以去问问他。”
吴管家就是当初将宋磬声抱去佣人房的人,也算有一面之缘。
宴会开始前半小时,吴管家前来视察,大致看了一圈后,正要离开,身前又出现个人。
“吴管家好。”宋磬声看着面相严肃的男人,表情略带小心,“请问,今晚的场合,我能出席吗?”
他要是不问,吴管家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可他一旦问了,吴管家就不得不正面回应了。
论来路,宋磬声和别墅里的人没什么不同。
可论身份,他又是领薪水的佣人。
吴管家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叨扰姚湛空,思索数秒后,他循着过往的经验做出了判断,“想去便去吧,行为低调些,记得遵守别墅里的规矩。”
宋磬声点头答应。
别墅的规矩连外人都知晓,他自然也明白,即便吴管家不说,他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故意惹事。
半小时后就到宴会开始的时间了,宋磬声回了自己的住所,换下身上的工作服,将来时穿得那一身黑裤白衣换了上去。
姚湛空到场时间不定,宋磬声却提前去了。
他在布置场地的时候就看中了一处极佳的观景台,半装饰用的二层竹制小楼上有个露台,朝向正好对着主场地,是个极佳的观赏地。
随时间流逝,人渐渐多了,站在高处的宋磬声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向下望,看着看着,面色却逐渐发白。
前来赴宴足有三四十人,各个光彩照人,衣着精致,年轻的面容朝气而明媚,宴会的布置低调又雅致。
一看就是群龙章凤彩的年轻人在聚会,丝毫不似外界传言中那淫言媟语的画面。
可这看似和谐的一幕,却要建立在他们都是正常人的情况下,如果这四十人顶着相似的容貌和身材,那就是非一般的惊悚了。
尤其对他们的“本体”而言,一眼看到如此之多的肖似体,宋磬声甚至有种置身克隆工厂般的荒谬。
姚湛空恰在此时出场,他走来的方向在竹楼下方,听到动静的青年们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四十个“宋磬声”同时转头,相似的脸上带着弧度相同的微笑,异口同声地喊出了那句:“阿湛。”
宋磬声猝不及防地直面了这一幕,瞬间汗毛炸起,骨头缝里都透出了冷意。
他们像是定制而成的木偶,在踏出别墅大门的那刻起,就开始像上了发条一样扮演起另一个角色。
而缔造出这一切的姚湛空,甚至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诡异,他笑容如常,缓步行至主位。
仿佛帷幕被拉开,木偶们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他们或站或坐,用姚湛空最喜欢的一面讨着他的欢心。
没有人逼迫,没有人受到威胁,愿意呆在这里的人,全都是为了姚湛空指头缝里露出的那点名利而疯狂的人。
姚湛空支颐而望,意兴阑珊地灌着酒,不多时已经饮下三杯。
平复了心情的宋磬声一直在观察这一幕。
他眸光一动,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却又因太过荒谬而不敢确信。
系统见缝插针地提问,“宋先生,您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宋磬声并没有轻易定论,他只说了一件事实:“姚湛空酒量极差,沾酒必醉,醉后必失忆。”
这是体质问题,哪怕他成了s级哨兵,依然逃不过醉后断片的铁律。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可以加速体内的酒精代谢,以前一杯醉一夜,现在一杯酒下肚,十多分钟就清醒了。
而这样一个极度理智,不允许自己有一刻失控的人,一旦开始刻意买醉,本身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第四杯酒下肚,姚湛空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
恰这时,一个年轻孩子跳舞时扭了脚,轻轻“嘶——”了一声,眼底同时泛了泪,秀眉蹙着,有种忍不了痛意的娇憨。
一点小插曲却歪打正着地中了姚湛空的喜好,他终于起了点兴趣,向那少年招了招手。
崴脚的少年心底一喜,掩着雀跃一瘸一拐地向姚湛空走去,除了知道内情的宋磬声,旁人皆看不出姚湛空的醉意。
内心雀跃的少年以为自己迎来了飞上枝头的机遇,越走近,心就跳得越快。
他望着姚湛空迷离惝恍的眼神,渐渐陷入痴迷,他不再惦记可能获得的利益,眼里心里都是那个如神般高坐的男人。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姚湛空膝前,像讨宠的猫儿般将小巧的下巴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阿湛……”他气息软软地叫他,羞意蒸红了脸颊。
姚湛空在他的称呼里久久失神,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问他,“多大了?”
“十九岁……”姚湛空碰都没碰他,少年就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什么利益好处都忘光了,只想和眼前的男人春风一度。
他拉住姚湛空的裤脚,一寸寸直起身体,与姚湛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他如此强大,又如此优秀,那双高不可攀地金瞳罕见地起了雾,尊雅因此褪去,欲望随即上涌,他因醉意而微醺的眼神被少年错认为沉溺。
他胆子越来越大,举动越来越放肆,甚至忘记了别墅里的三条禁令,柔弱无骨的手逐渐向姚湛空腿跟处摸去。
“可以了。”
平平静静地三个字,击碎了少年所有的美梦。
姚湛空隔着衣袖攥住他纤细的胳膊,金瞳中竟有丝违和的童真,他认真道:“声声不会这样做,所以,你也不能这样做。”
少年浑身一颤,纵使千般不愿,还是拿开了手,垂头委屈道:“我记住了,阿湛。”
姚湛空挥了挥手,少年便沿着来路离开了。
哪怕姚湛空醉成一滩烂泥,他也依然是s级的哨兵,违逆他的意思便是自寻死路,没人会蠢到拿命开玩笑。
会动的木头美人们在自己的角落里演绎着独角戏,姚湛空倚在单人座椅上旁观,同时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
他望着一园子的“声声”,尽情放纵自己去追忆。酒精麻痹了他的理智,也会抹去醉酒时的记忆,后劲一过,他依然是那个掌控全局的姚湛空。
宋磬声看着底下那一幕,忽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向系统说道:“姚园里的人都知道,别墅有三条不可违地禁令。”
“一不可忤逆先生;二不可泄露内情;三不可……做任何未经允许的靠近。”
系统刚要点头,就见宋磬声转身下了竹楼。
他穿过集体愣住的美人们,坦然展露着自己百分百相似度的容貌,毫不避讳地走向了姚湛空。
系统急了:“宋先生!禁令三!他没叫你你不能过去!否则会被处理掉的!”
它急到连姚湛空的名字都省略了。
姚湛空虽然不记得醉酒后的事情,可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旦违规,四十人集体作证,宋磬声将立即得到相应的处罚。
“我不会违规的。”
事关性命,他怎么可能冒进,他靠近,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宋磬声缓步接近,站在了可被允许的最近距离,他内心也很紧张,但依然迈出了这一步。
他与姚湛空迷蒙的金瞳对视,并向他伸出了手,“阿湛,来。”
王座上的男人眯起了眼眸,数秒后歪了歪脑袋,轻声疑惑:“声声?”
“是我。”
宋磬声悬心坠地,笑容更加温柔。
而姚湛空的选择更是跌破围观者的眼球,他竟真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宋磬声靠近。
宋磬声伸出的手被温柔地牵住,姚湛空高大的身体委屈地缩起,别扭地枕在宋磬声肩上。
他侧头,像动物一样嗅了嗅宋磬声的脖颈,随后满足地闭上了眼,肯定道:“是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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