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宿舍就是先到先得, 洛江河让桃儿自己选了屋子。


    等选好房间后,桃儿也不着急清理屋子,而是说了许多洛江河的好话。


    她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洛江河。


    洛江河交代了一些生活事宜, 就准备离开了。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别怕, 快入秋了, 过两天去宣传宣传, 院子里很快就能住满人了。我过段时间还来的。平时要有事儿,就让王妈去府里说找我,不要自己过去, 免得又生事端。”


    桃儿都一一应下了。又亲自送着洛江河到门口。


    洛江河到了大门处,几经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忍不住将芍药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了桃儿。


    桃儿听了洛江河的一番叙述, 总觉得那段曾经在青丨楼的日子于她来说恍若隔世。


    “是吗?”她一双杏眼中升起些许落寞。


    她想, 芍药死在那样的环境里, 想必只能是一卷草席了事的。


    唯一可惜的,是她找不到坟头去祭拜。


    “芍药姐姐,她是个好人。在那样的腌臜地方, 这辈子结束的早也不算坏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感慨。


    她知道, 自己的人生即将重启,芍药已经是她对旧生活的最后一段牵挂、念想。


    如今,芍药去世了,以往的生活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她会将过去尽数遗忘,开启自己新的人生。


    这边,洛江河离开了收容所后,就回到了洛家。


    一回家就收到了个消息, 说是萧淳封了他个侍中的官做。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官,仅为了方便朝臣进宫的职务。


    原先是丞相的加官, 封做丞相的同时,顺便封个侍中,可以方便亲近皇帝。


    萧淳给洛江河的官职也没多少权利,最大的好处就是接近皇帝,陪銮伴驾。


    其实洛江河不大喜欢这个官职,因为这官并没有实权。


    萧淳单纯给他个侍中的官职,不给他任何别的职务,外人一看就知道他这个官是封来做什么的。


    萧淳也就差亲口告诉别人,洛江河就是专门陪他玩乐的存在了。


    要换个皇权不大稳固的时期,洛江河这样的,估计能跟祸国妖妃画上等号。


    怎么说呢?祸国蓝颜?


    而且有了官职了,那皇帝只要需要,他就得待在萧淳的身边。


    笑话,放着轻松的纨绔日子不过,他要去做给人端痰盂的工作?


    咳咳,虽说端痰盂的事儿自有宫人做。


    但这个工作的工作内容就是贴身伺候皇帝,萧淳要真有需要的话,他确实连恭桶都得端。


    况且萧淳此人喜怒无常,虽说凭着一张脸,大部分时候洛江河在萧淳面前还是有好处的。


    但要是突然碰上小部分时候呢?


    看在太后的份儿上,萧淳不至于杀了他,但却可以折腾侮辱他。


    要是像当初对待裴大人那样,让他在地上到处乱爬,那不也是很要命么?


    因此,洛江河得知自己被封官后,就坐在自家窗前直叹气。眼前摆着的各色零嘴、小说都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夏日,他院子里的知了“知——知——!”叫着,更烦躁了。


    “外头虫子叫着扰人,都没人去杀虫么?”洛江河开始没事儿找事儿。


    一旁芙蓉挺纳闷儿的,自家三爷自从知道自己被封官后,怎么非但不高兴,还有点儿烦躁呢?


    她打着扇子,走到洛江河身边,一边帮他扇走暑气,一边说道:“前几日有人来捉过虫了,若还吵,等天气凉快些,我找几个婆子、丫头,再捉就是了。”


    侧耳听了听,芙蓉感觉院子里的声音也不大,就只有偶尔响起那么几声虫叫。


    夜里其实虫叫的声音还比白天大些,她家三爷不照样睡得熟么?


    洛江河闻言,撇撇嘴,继续趴回窗前发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犯丨贱,总之就是忽然很想找人吵架。


    但是又不好跟这些院子里的人,或者其他仆人吵架。


    因为一旦觉得他是真生气的话,这些人就会直接给他下跪。


    洛江河只想找个跟他吵架的人,却不想找个会给他下跪,或者让他下跪的人吵架!


    第二日走马上任,洛江河去到了宫里当差。


    萧淳有几日没瞧见洛江河,对洛江河这个表弟可谓是十分的想念。


    洛江河刚入宫,萧淳就拉着他聊了好一会儿的天。


    自那日之后,洛江河便开始了跟萧淳一起玩乐的生活。


    一开始洛江河还战战兢兢的,想着伴君如伴虎,后来能够感觉到,萧淳真的十分厚待长得好看的人。


    许多事情,萧淳想要拉着洛江河一起做的时候,甚至会过问洛江河当天的状态。


    譬如昨儿玩得比较累了,今天萧淳想要去骑马射箭,他会过问洛江河累不累,然后还经常给洛江河放假。


    即便洛江河有几天“上班”晚了,萧淳也不会怪罪,照样每天不变样儿的给洛江河送上各地献上来的奇珍异宝。


    弄得洛江河都觉得受之有愧,想着自己什么都不付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拿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谁能拒绝得了榜一大哥呢?


    不过,就在洛江河被萧淳的厚赏迷惑,差点儿开始同情萧淳的结局的时候,这家伙就会开始给他整点儿活。


    让他把那些同情都重新再吃回肚子里,渣都不剩。


    譬如昨日萧淳是把自己的亲叔叔叫过来吃猪食,把太后都招出来平定事宜。


    今天就又把某个进宫的朝臣妻子给强制爱了,逼得人家要死要活。


    就这样,在鸡飞狗跳的日子里,时间飞速过去,转眼就入了秋了。


    平时虽然也经常休息,但萧淳很喜欢洛江河常伴左右,因此只是单独放洛江河一两日假。


    久了不见洛江河,萧淳便会开始烦躁,所以洛江河自伴君以来,这算是第一次有了长假。


    得了官职的这段时间里,洛江河也很少跟裴晞见面。


    一来是洛父说过让洛江河少同裴晞接触,二来裴晞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一样希望洛江河少跟他碰面,尤其是不要亲自去裴府找他。


    目前,裴父已经向皇帝两次辞官,但是萧淳好像就想要折磨裴父,所以对方辞的两次官,萧淳都没有准许。


    古代这制度,洛江河想想都觉得头大。


    谁家打工人,自己主动辞职居然还得看领导点不点头的?


    辞不了职,裴父也不想上朝了,那能怎么办呢?自然是称病。


    现如今,裴父已经病了快两个月了。


    照这个病法,寻常人病了两个月,只怕是已经病入膏肓,就要命不久矣了。


    但裴父不是,他就只是单纯的病着,病情没有减轻,也没有加重。


    洛江河隔个十天半个月的,会在收容所那边跟裴晞碰个面。


    观裴晞的表情,估摸着裴父的病其实已经好了,只是故意拖着不上朝罢了。


    洛逸是春日去,秋日回,中间还打了一段时间的仗。速度也不算慢了。


    鸣凤国的国土面积其实同洛江河在现实世界中的宋朝差不多大,甚至可能版图更短,首都同南边的路程不过一个月左右。


    本来洛家大哥应该更快回来的,只是天气变化无常,影响了军队的行军速度。


    今年的夏季格外炎热,暑热过后,入秋又是一场连着一场的雨,只怕马上又有洪涝,百姓总不太平。


    上辈子的洛江河对于这种跟气候变化有关的天灾,其实已经不大关注了。


    除非一个城市因为天气原因死了人,否则他在见到这些热搜的时候都很少点进去看。


    冬、夏有空调,城市排水系统良好,他住的地方又不在沿海,台风也影响不到他,至多就是十几年、几十年的暴雨会让他有些感触。


    因为他清楚,只要做好防范,这些灾害大概率是要不了他的命的。


    他出生在一个粮食跟资源都富足的国家,这一世又穿越到了富贵人家,因此不用在吃这顿的时候想着下一顿在哪里。


    不过身处官场之中,他会接触到很多关于各地的消息。尤其是皇帝批阅的奏折他都有机会看到。


    每个地区明显都有瞒报的情况了,那受灾人的数量还是令人触目惊心。


    天灾,就像是吞噬人命的妖兽巨口。


    这时候的百姓能不能活好,还得看老天爷的心情。


    其实洛逸参加的这场仗会取得胜利,是在预料之内的。


    毕竟帝国强兵跟因为饿肚子而选择暴乱的乌合之众,谁强谁弱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这场仗在洛父这些老一辈的功勋看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出众。


    但洛家大哥就偏偏凭借打了这么一场胜仗,被封为了王爵。


    没错,异姓王爵,太后母家,强大外戚。洛家的BUFF都叠满了。


    朝臣难道看不出这是太后在强壮自己的母家势力,特意给了洛逸一个目前与他不匹配的爵位吗?


    不,他们都看得到,也有人反对。


    但是反对无用。


    上有皇帝临终亲自给的参政权利撑着,下有目前洛家的军事实力顶着。


    洛太后的权利在这一时间,可以说是到达顶峰了。


    洛逸被封了王爵,洛家的公爵就无人继承了。


    因此这爵位就直接袭到了洛江河的二哥,洛迅的身上。


    至于洛江河,目前还只是个侍中。但是未来可期。


    这日,家中给洛逸摆了接风洗尘的宴席。


    洛江河却在最热闹的时间离开了家,去到了收容所那边。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收容所经过一段时间的扩容, 已经有四十来位女性了。


    今日方才下过一场雨,天气逐渐转冷,有部分女工开始准备过冬的物品, 除了绣品外, 还在准备薄薄的棉花被。


    洛江河让她们做的都是低端的刺绣, 因此都是靠量来赚钱, 每个人绣多赚多,没有封顶,但是每天要绣的绣品有底线。


    如果不是得了什么动不了手的疾病, 是不允许偷懒的。


    每年超过三次在交货前没有完成任务,收容所就不会让她们继续住。


    这些来到收容所的女性们都很缺乏安全感, 所以在月初的时候她们往往会很忙碌, 因为急着完成月底限定的绣品数量。


    这些绣品是低端的样式, 绣的花样一般, 因此刺绣难度不高。洛江河定的数量她们完全可以在一月内完成。


    不过她们担心自己在月底交不出足够的绣品,所以月初就会一头钻进去绣绣绣。


    到了月中的时候,快绣完了, 就会淡定一些, 一天中也会安排休息时间。


    而到了月末,保底稳了,基本就是想着多赚点“加班费”,肯定就没有月初那么紧张了。


    这会儿正是一月中后旬,洛江河到的时候,有几名女工正在院子廊上踢毽子玩。


    瞧见洛江河,大部分人已经不像之前刚见他时那么紧张了。


    碰到他了, 基本上会喊一声“洛三公子”。


    每到这时候,洛江河就找到了当领导的派头, 翘着鼻子应一声。


    能帮助这么多女性,他多少有点小骄傲。


    洛江河到这里转了一圈,见女工们都在认真工作,也没有去打搅。


    只把桃儿单独叫出来,问了她这边的情况,可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桃儿只说不需要,现在都已经走上正轨了。


    只是有几个新人刚过来,还要花时间带一带。


    因为绣品简单,而且有固定的图案,学习起来是很简单的。


    所以洛江河只会给新人一个月的学习时间。由桃儿跟教绣品的老师等人考察,学得会的留下,学不会的走人。


    毕竟洛江河是授人以渔,而不是等着扶不起来的人吃白饭。


    洛江河听她说这里没什么需要的后,点了点头,就往后院走了。


    洛江河买的宅子本来有前门跟后门,为了保障这些女子的安全,后来他把后门给封上了。


    又为了他自己忽然过来想要睡个午觉什么的,去女生宿舍又不方便。


    就在后门附近搭了个特小的屋子,跟上辈子的保安亭差不多大小。


    平时他是不会留宿的,只是中午可能会在这里睡个午觉。


    前门有看门的人看着,但是也不能保证外头不会有什么流氓翻墙进来。


    毕竟这里地界偏僻,住在此处的又都是女子。


    要是有歹人带着人进来,掳走女人卖掉,他们就不一定找得回来了。


    所以院子里每天晚上都是一个宿舍四个人轮番来守夜,上半夜跟下半夜分开来守。


    洛江河的这个屋子她们有时候就会进来坐坐休息一下。


    之前看着那竹净庵里种的竹子,洛江河觉得这也算是一种情调。


    光是那么青砖绿瓦的,没些点缀也不好看。


    于是做主出钱,自己在后院闲置的土地种了些竹子。想着运气好的话还能让院里的姑娘们弄点竹笋吃吃。


    前边儿院子里应旁人的要求,种了桃树跟桂树,一个春日一个秋日,且都能做成食材。


    春夏秋都有了,本来就缺个冬季梅花。


    想了想,又觉得罢了。这些逃到这里来的姑娘们,人生前半辈子都是冬季。


    接下来又何必有冬呢?便免了这一种花。


    进了后头的屋子,洛江河就往床上趴。


    他的小床,那些女性都不敢睡,至多就是躺一躺旁边的榻。


    因为很感恩洛江河,她们还会经常把他的被子拿出去洗一洗晒一晒。


    躺在床上,洛江河就能闻到一股子被子晒过阳光的味道。


    在这样一个渐渐变凉的秋季,真别提这么躺着有多舒服了。


    这会儿的时间是下午,估摸着家里人想起来找他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傍晚了。


    所以也不着急,准备在这儿歇一个时辰再说。


    这么想着,便只脱了外头套着的一套衣裳,然后就睡下了。


    脱多了一会儿他自己穿不上,这么大了还要找人帮他穿衣裳,那岂不是太丢脸?


    倘若是在家,自然有贴身丫鬟帮忙。来了这里,人家也没义务帮他穿衣服啊。


    尽管穿得多睡着别扭,但总比在家里,要时时刻刻准备被拉出去见客放松多了。


    由于是在古代,平时休闲娱乐比较少,虽然偶尔他可以让系统调点儿短视频看。


    但因为现在洛江河人不在现代,看现代博主拍的短视频不大能够满足他。


    那些带着古风味道的视频呢,又让他觉得一眼假。


    平时休闲娱乐,他目前就是看看古代的小说,那些才子佳人他也不感兴趣,主要是看点儿玄幻小说。


    亏了半戒掉电子产品的福,现在他练就了秒入睡的方法。几乎沾着枕头就能睡过去。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失眠的困扰,只不过古代的生活实在太悠闲了,让他在大部分时候都很放松。


    即便在宫中做了官,洛江河也几乎是随心所欲地请假,上班又没有多少压力,平时那些吃喝拉撒,全都有专人伺候,简直不要太爽。


    这种日子,想要失眠都困难啊!


    由于他晚上基本不会在这里留宿,桃儿她们会在宵禁前叫醒他的,所以也不怕睡晚了。


    闭上眼,没多久洛江河便睡着了。


    ————


    雨声淅淅沥沥,洛江河醒时,纸糊的窗外的光线比方才来时暗了许多。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他醒来后还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正想找个算时辰的器具看看时间,就听到外头有两个人跑过来的声音。


    那声音隔着门窗,听着不大真切,但洛江河觉得耳熟。


    其中一个必定是裴晞,毕竟能来这里的人,除了洛江河跟看门的大爷外,也就只有一个裴晞了。


    至于另外一道女声,有些像桃儿,但这里有几十名女性,他根本无法分辨那么清楚。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


    “洛公子醒了么!我们进来了!”这下听得清楚了,大概率就是桃儿的声音。


    洛江河从床上坐起来,“嗯!进来!”


    他身边没有可以带话的丫鬟,所以只能靠扯嗓子吼。外面有雨声,免得他们听不见,只得大喊。


    门被推开,却见裴晞同桃儿各撑着一把伞从外头进来了。


    洛江河这小屋子不大,屋檐也短短的,二人即便撑伞,防不住肩头跟裙袂还是沾湿了些。


    其实这会儿天还早,得过一个时辰收容所这边才开饭。


    只是阴雨连绵,天气阴,所以看着挺晚的。


    二人进了屋,两男一女,不好在一起待着。


    桃儿给洛江河屋里点了一盏煤油灯,就撑着伞出去了。


    洛江河屋里有他穿的衣裳,裴晞高大,自然穿不了。


    不过换下鞋子跟外套,让裴晞披一件他的外衣还是可以的。


    他让裴晞自己换下衣裳,到一旁倒了一盏茶给裴晞。


    这茶水已经凉了,不过不妨碍人喝。


    然后又找了条干净的巾子,让裴晞擦擦头发上沾上的水珠。


    “怎么这时候来了?”他做好这些后,就坐到裴晞旁边问道。


    “想着你不喜热闹,大概会来的。”


    裴晞没直接说他是为着洛江河来的,但说的话里,字字确却是在说他想念洛江河。


    裴晞双腿盘在榻上,侧过脑袋,微微弯腰,墨发尽数散下,双手搓着巾子,擦着发上的水珠。


    白皙的面庞,立体的眉眼看起来并没有攻击性,而是夹杂着温柔。


    那煤油灯的烛光就这么指甲盖点儿亮,烛光打在裴晞的脸上,却能叫他的鼻梁处泛起一点点光亮。


    好似个什么光环,打在了裴晞的身上,打光板似的,让他自带上了一层滤镜。


    听着窗外的雨声,照着不大明亮的灯光,洛江河有一种自己是个真实的古代人的感觉。


    若这世界不是即将踏入乱世,他想,拥有一个裴晞这样的“妻子”,做个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平民。


    即便居住简陋,成日围绕那柴米油盐过活,好像也挺不错的。


    洛江河这么想着,看着裴晞发起了呆。


    一旁,裴晞感觉到了他的注视。


    他顿了顿手,抬眸朝洛江河看了过来。


    一双多情狭长的眼睛看着洛江河,嘴角浅浅勾起笑意。


    “才想着你会来,果然你来了。我们两个,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吧?”


    裴晞说完,放下手中的巾子,伸手过来抚上了洛江河撑在榻上的手。


    虽然二人之间也没那么纯洁了,但洛江河还是感觉有些许害羞。


    但他不想把脸撇过去,若是别过脸的话,就太像小媳妇儿了。因此只是憋红了脸颊,瞧着裴晞。


    裴晞大概也察觉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大抵是在那些男人尊严上的问题上纠结。


    因此裴晞嘴角的笑意往坏笑的方面发展了些,却又坏笑得不大明显。


    他伸出手,勾过了洛江河的下巴,柔声问道:“江河,怎么脸红了呢?”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洛江河闻言, 咬了咬下唇。心想这人怎么明知故问呢?


    裴晞将手改成捏住洛江河下巴的样子,伸出食指,擦过洛江河的唇瓣。


    在裴晞的挑逗下, 洛江河的脸越发红了。


    裴晞笑着凑近洛江河, 说道:“你现在的样子, 跟那日咱们一同午睡时一样, 脸也是这样熟透了。”看起来很诱丨人。


    洛江河嗔视裴晞一眼。


    一边想着裴晞做事不利索,要亲就亲,这么多废话。


    一边却又想着, 裴晞一个大男人,如何能这么烧?


    洛江河感觉自己的CPU都被裴晞撩烧了!


    裴晞细长的睫毛微微垂下, 欣赏般地看着洛江河红透的耳根跟侧脖颈。


    他用食指勾住洛江河的下唇, 指尖轻轻触碰到洛江河的下齿。


    被裴晞这么一带, 洛江河那张嘴便自然地微张了些。


    由于他们凑得近, 裴晞甚至能听到洛江河唇瓣两片黏膜分开时的声音。


    裴晞那双原本清冷的眼里,渐渐显露出贪欲。


    他凑到洛江河的耳侧,轻轻嗅了嗅洛江河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并不直接吻上来, 而是从耳侧, 一路用红唇划过洛江河的脸颊。


    逗得洛江河脸红心跳,心痒难耐。


    直到亲到洛江河的唇,裴晞也只是在外头蹭蹭,用舌尖沾湿了洛江河的外唇。


    只是挑逗,打死都不加深这个吻。


    这分明就是刻意勾丨引!


    他吃准了洛江河的,洛江河哪里容得裴晞如此放肆挑逗?


    就在裴晞开始轻咬他的唇瓣时,洛江河伸手一揽, 勾住了裴晞的后脖颈,将他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裴晞得逞似的一笑, 微微眯着的眼睛抬了抬,朝洛江河看了一眼。


    随后,手攀上洛江河的腰,将洛江河抱进怀里。


    唇齿交丨缠,吻得激烈。


    洛江河由原来坐在榻上,变成了坐在裴晞的怀中。


    裴晞的手就在他的腰间,隔着衣料在小腹侧边上下地滑动着,时不时轻轻掐一下。


    洛江河身形偏瘦,本来他的身材算不上多精巧好看,只是在裴晞的一番粗鲁动作下,他的腰被凌乱的衣料勾勒,倒成了很好把玩的样子。


    裴晞每掐一下,洛江河便轻轻地喘一口气。


    裴晞的手细长,在或轻或重的劲道下,手指的骨感似乎能传进洛江河的衣服里。


    洛江河坐在了裴晞身上,所以上半身要比裴晞高许多。


    二人的头发都松散着,因为在接吻时身体的律动,导致他们的发丝互相交叠。


    裴晞在跟洛江河之前,肯定是没有接过吻的,但是他无师自通学习能力强,经常把洛江河吻的呼吸困难。


    他俩在这段时间里也不止亲了一次两次了,互相之间就有了些默契。


    在洛江河快憋不住前,裴晞会松开他一些,让洛江河呼吸一会儿。


    这次也是一样,裴晞放开洛江河时,洛江河的眼底波光流转,已经满是水汽。


    这表情看得裴晞咬牙,只觉浑身燥热。那穿在身上的衣料磨得他肌肤难受,偏偏又脱不得。


    因着洛江河多次说怕疼,裴晞每次只好忍了又忍。


    这次真有些忍不住。只好以邪念转邪念,轻轻舔一舔洛江河扬起头呼吸时,突出了的喉结。


    他这一动作,惹得洛江河颤个不住。


    “你别”洛江河红着脸,喘着气,用手推搡裴晞,让他克制些。


    裴晞却顺势扯住了洛江河的手,将他往怀里带,越发拉短二人之间的距离。


    “别什么?”他亲吻着洛江河似蝶翅颤抖的睫毛,磁性的嗓音里带着隐忍。


    待洛江河刚要说些什么拒绝的话,他便又将嘴凑到洛江河的唇边,将他的话再堵回去。


    二人正亲的难舍难分。


    “叩叩叩!”外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裴晞倒是淡定,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提前听到了有人走路的声音。


    洛江河却是吓得一激灵,眼里那方才要掉不掉的水波,凝成一滴泪,滑落下来,滴在裴晞的绸缎衣服上。


    “谁谁啊?”洛江河觉得自己的嗓音低低的,还带着几分哭腔,心中不由得紧张。


    他这样,应该不会被人听出来吧?


    “洛公子,一会儿收容所做晚餐,您跟裴公子留下一起用餐么?”是桃儿的声音。


    洛江河还保持着坐在裴晞身上的姿势。


    都这个时候了,裴晞居然还有心情招惹他,那一双手胡乱摸着,带动洛江河的绸缎衣裳,蹭在肌肤上又滑又痒。


    洛江河气笑了一下,抓住裴晞两只毛手,咳嗽了两声才道:“不必,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其实洛江河跟裴晞从来不在这里用餐,不过每次这里都会过来问一下,这是基本的礼节。


    桃儿闻言,应了一声,踩着水匆匆跑开了。


    洛江河方才太投入,竟没听着她来的脚步声。


    等桃儿走后,洛江河才松了裴晞的手。


    他从裴晞身上站起来,开始忙手忙脚整理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


    但松垮的又不止外面一件衣服,里头也因为方才的动作大松了些。


    洛江河只好一件一件脱下,只剩下里衣,又要重新套上。


    这么整理下来,他只觉得手酸。


    手酸也就罢了,问题是手酸了,理还乱。


    裴晞在旁看了一会儿,只好站起身,到洛江河跟前帮他整理。


    洛江河见状,稍稍避了一下。


    他怕刚才那一出再来一回,他那也不是故意保存着的,二十五年的清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裴晞美眸一抬,看了洛江河红着的脸,心中了然。


    只说道:“放心,不会乱来的。”


    洛江河闻言,这才罢了,由着裴晞帮他穿衣。


    瞧着裴晞帮他收拾衣服的样子,洛江河心中不由想:男人,果然还是该安分守己些好。


    收拾好衣裳,洛江河跟裴晞打着一把伞出了门。


    方才洛江河吩咐过平安,让他一个时辰后再来接自己。


    其实这会儿洛江河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了,再过会儿平安估计就要进来找人。


    好在这会儿洛江河出来了。要是回去晚了,连带平安这个贴身小厮也要吃挂落。


    赶紧下了马车,扶了洛江河上去。


    洛江河上马车后,同裴晞招手挥别。


    裴家如今不大受皇家待见,所以他们不好在一起走了。


    到了家时,宴席还在摆,今日要摆够一下午的,基本得等宵禁了才散。


    这会儿其实还在国丧,不过先皇已经去世半年了。


    这次因为是打了胜仗,皇帝都要庆祝。所以洛家办酒,倒是不碍什么事儿。


    只是不开戏,也不大办,单请了些很要好的权贵人家跟亲戚。比原先宴席的规模小了好几个档次。


    不过同寻常百姓家比起来,他们家也算是足够热闹了。


    洛江河回家时,只有家里几个男丁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了。


    崔氏却早料到洛江河已经躲出去了,所以帮洛江河推了几次见客。


    傍晚终于见到洛江河回来了,她还悄悄说了他几句。


    “你如今也大了,眼见要及冠,依旧这么爱玩。我当你到宫里长了见识就会成长些了呢,却不想还是这个孩子样儿。”


    说着,又拿指头轻轻戳了戳洛江河的额头。


    崔氏也是担心,要再让裴父气着,又少不了一顿狗血喷头似的谩骂。


    洛江河只嘻嘻哈哈,哄过去了。


    洛家大哥洛逸既然被封了王,自然即日就要去到封地了。


    崔氏嫁过来的时候,洛家大哥都已经成年了,自然跟崔氏的关系不大亲。


    但洛家大哥的孩子同崔氏亲啊,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崔氏自然也舍不得。


    接下来的几日里,家里人的重点在大房那边儿,也不怎么管洛江河。


    洛江河自己乐得自在,放飞自我玩了几天。


    中途还找魏集英,请他到京都内最好的酒楼里吃了一顿,问了他一些收容所的女性的绣品卖得如何的问题。


    魏集英母家的生意大,几十个人一个月的单量绝对是能吃下的,莫说就这么几十个人,就是几百来人的绣品,他母家都吃得下。


    聊了聊产品,魏集英就开始跟洛江河聊起了朝堂状况。


    毕竟魏集英母家虽然是从商的,他父亲可是做官的啊。


    魏集英抿着小酒,筷子夹了一口藕片,问洛江河:“听说昨日皇上在上朝的时候发了很大一通火,还杀了几个言官,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洛江河一脸迷茫:“我不是在休假么?家里又在忙我哥的事儿,都不大找我。这事儿我还真不曾听说过。”


    洛江河在萧淳身边工作的时候,萧淳还只是做做那些侮辱人的事情。


    没想到才离开几日,萧淳已经开始杀人了?


    魏集英也知道洛江河的政治才能,估摸着跟自己是一样的货色。


    况且就洛江河那官职,还看不出洛江河主要工作就是陪玩么?


    对于洛江河的不知情,魏集英多少猜到了,因此并不意外。


    只是同洛江河解释道:“就因那几个言官,说了李氏的儿子,也就是皇上奶兄弟,那个叫石幼奴的。皇上恼羞成怒,将他们斩杀了。”


    洛江河一听,挑了挑眉。


    有的古人,因怜爱孩子,所以会给起这样的贱名。


    “这个石幼奴,我曾见过几面的。为人不大”洛江河止住了言论,跟魏集英对了个眼色,大家懂的都懂。


    这个石幼奴,其实并不符合萧淳的审美。


    他长得只能说不丑,但洛江河想,容貌也有等级的话,他大概也就是给自己提鞋的地步吧。


    因此很容易就得出的结论,萧淳是爱屋及乌,因为十分信任他的奶妈李氏,所以对这个奶兄弟也很好。


    萧淳登上皇位没多久,就让石幼奴在羽林军里某差事了。


    这支军队是皇城禁军之一,可以说是离皇帝很近的存在了。


    且同洛江河的侍中工作不同,他的工作是对皇宫起保卫作用的。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洛江河在宫中经常同太监宫女们聊天, 因其对人略平等的态度,倒是很受下人们的喜欢。


    因此也常听到些关于石幼奴的小道消息,什么娶了多少房小妾啊, 挑唆皇帝去强制爱某某大臣的妻子啊。


    还有萧淳那些折辱人的法子, 大多都是出自石幼奴的脑子。


    不过这也无法为萧淳做的事情找借口, 出主意的是石幼奴, 萧淳这么大个人了,他要是不想做,莫非有人逼着他去做不成?


    萧淳跟石幼奴, 他俩也就是正好臭味相投了。


    洛江河见过萧淳那个奶妈李氏,她对萧淳那是极尽讨好温柔的。


    加上萧淳自小被她带了许多年, 部分三观估计都是那奶妈塑造的。


    萧淳对其极其信任, 不但让她可以自由随意入宫, 而且经常都是封赏不断。


    比起她那已经去世了的丈夫, 李氏本人的名气要大许多。


    之前先帝在的时候,朝廷派当时还是赵王的萧淳赈灾。


    其时各地粮饷被大肆克扣,其中就是有这对母子的手笔。


    洛江河一个生在红旗下的人, 极其讨厌贪官污吏, 自然对李氏母子是极其看不上的。


    有时在宫中,不得不碰面,也不过同他们点头之交,互不冒犯罢了。


    自然,他们平时也不敢来招惹洛江河。毕竟他们是皇帝的人,而洛江河可以算是太后的人。


    即便母子二人利益共同体,那权利究竟是在谁的手中, 还是有讲究的。


    太后这一尊老佛镇在那里,谁敢动洛江河啊?况且洛江河背后还有洛家。


    魏集英见洛江河爱喝白菜汤, 亲自给他盛了一碗,又继续坐下,说道:“我爹说,那几位敢于直谏的言官,因说了那石幼奴几句叫皇上杀了,往后底下的人只怕无人敢同皇上说实话了。”


    “这也不怕,朝堂上且还有太后撑着呢。”


    洛江河双手接过了汤,用调羹舀了口汤喝,胃里暖融融的很是舒服。


    洛府虽是公爵,但洛父是泥腿子出身,早年哪里能大鱼大肉的吃?因此做了公爵后,平时虽然养身,但还是改不掉爱吃油的。


    洛江河虽说无肉不欢,也耐不住天天吃荤。况且迩来入秋,肝脏浊热,所以近日就爱吃些清淡的饮食。


    听了魏集英的话,他也不是不同情那两名言官。


    爱国且拥有坚定勇气跟高人一等智慧的人,被这么轻易杀害了一定是可惜的。


    但历史里这么枉死的人并不少见了,洛江河不可能一个一个同情过来。


    况且他很清楚这不过还只是个开端,国家在太后的治理下,目前是局部战乱但国家整体还是趋于稳定的状态。


    虽然说来冷血,但却是事实。


    鸣凤国的人才很多,多到坑杀都很难杀完的程度。


    皇帝杀死一两个人才,还有千千万万个人才排队等着被重用。


    重要的是世家王臣不乱,天下就太平。


    历史上的底层起义,完全靠底层是不可能成功的。一定会有各方势力的支持介入,尤其是需要人才。


    世家门阀几乎垄断了高端的人才,寒门科举上来的人才其实是少之又少的。人才输出的理论、计策,又能够决定战争胜利与否的。


    单纯底层这么一个阶层的起义,永远就只能是小打小闹。


    知识改变命运,知识不但能改变个人的命运,也能改变一股势力、一个国家的命运。


    魏集英在旁说道:“太后虽说能管一时,可终究是个女人,迟早是要交权还给皇上的,难道还能辅政一辈子?况且,咱们俩只私底下说。太后千岁,皇上万岁,太后即便能掌权一辈子,她还能活得过皇上么?”


    洛江河哈哈一笑,点点头。


    其实魏集英这也算是猜中了局势走向。


    从小说上看,太后确实是活不过皇上的,而且她非但没活到什么千岁,就连六十都没活过。


    洛江河在看小说的时候,其实就有一个想法。


    洛太后这个人物在小说里一直都没有被着重描写,作者给她的笔墨,甚至比洛江河这个小反派的笔墨还少。


    但毋庸置疑的,这个女人是能力很强的。


    即便她不择手段野心滔天,也让人无法否认,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普天之下是没多少反对她跟皇帝的声音的。


    哪怕她还在世时,男主萧涵就已经宣布起兵了,但是因为有洛太后在中央撑着,男主那时候反抗简直就是生死难料。


    要是这个洛太后,也就是洛江河的姑妈,她但凡再活两年,洛江河感觉男主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可惜,她没有主角的光环普照,注定是活不长久的命。


    同魏集英用过饭后,洛江河便下楼去结账。


    魏集英拉着洛江河说道:“你太久没有同往日的朋友一起出来玩儿了,每次只单独叫我也不好,要不然下次大家找个时间一起聚一聚?”


    洛江河拍了拍魏集英拉着自己的手,说道:“这倒不必。咱们是从小的情谊,自然不必说的,我同他们就是酒肉交情,你我都清楚,同他们做不得长久朋友。


    况且我如今好歹是个官身了,家里父母看得严。我每次出门,母亲必要问我去哪儿,回了个不清不楚,必定要被说一通,我也嫌烦。”


    “如今我在皇上身边,多少人要做官都求到我面前,总以为我有天大的面子,其实你知道我不过是个陪皇上玩玩儿的人。


    总有一日皇上的新鲜劲儿过了,我自然被放到别的职务上去,一见他们,保不准又被求上来。我拒绝了他们说我小气,我答应了又为难。


    咱们之间,我就不同你说那些场面话了,这是我信你,你不要多想,以为我拿话点你。”


    听了洛江河一番交心的话,魏集英自然是感动的。


    “对,你这话我就爱听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以后就不再对你提出去聚会的话了。或有想要玩儿的时候,你同我说,我再组织就是了。”


    洛江河笑笑,酒楼里结了账,与魏集英一同出了门,又像是无意想起来,对魏集英说道:“集英,你也知道,我大哥哥如今去往封地了,二哥袭了家里的爵位,将来我们家我可能也要被放去地方做事的。如若真有一日,你不要嫌麻烦,要帮我照看收容所里的人一些。”


    “你怎么好端端地,竟做起慈善来了?”魏集英一开始其实也是以为洛江河又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


    把那些女性聚集起来,其实是为了自己的玩乐,背地里还想过,洛江河要这样“拐卖人口”的话,那简直有些缺德了。


    结果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谁想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洛江河,居然真的开始做起好事来了?


    洛江河也猜到魏集英会疑惑,便只是用瞎编的理由搪塞,“你知道之前我特别喜欢的芍药么?”


    “怎么?”魏集英的审美偏好同这会儿大部分人不大相同,他喜欢丰满的女性,虽然知道芍药的死,却因为不大熟悉,听听也就罢了。


    “其实,我上次将桃儿买回来前,就曾经见过她。她嘱咐过我,叫我照顾好桃儿。”说着洛江河眼里显现出了些许落寞。


    魏集英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


    合着是故人所托啊。


    洛江河见魏集英摆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便继续说道:“当初把桃儿养在外头,我母亲闹了一场。为了一个桃儿,牵扯出这么多姑娘来。既然已经做了好事,我也只好送佛送到西吧。”


    其实说来也讽刺,叫人相信原主能改邪归正,倒不如说是洛江河从个纨绔变成了个痴情种。


    在古代这些风流才子们看来,即便他心里已经有了裴晞,但是也不妨碍痴情已经死掉了的芍药的。


    果然,魏集英相信了他的话。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斯人已逝,你也别太伤心了。将来如果你真的不在京都了,我也会帮你料理好的。左不过我也是不吃亏的,苍蝇点儿的盈利,也是盈利么,顺手的事儿。”


    洛江河感动地看向魏集英,“好兄弟!”


    其实洛江河今日的重点就在这一番言论,请魏集英就为了得到魏集英这么一个承诺。


    之所以不在饭桌上谈论,是不想让魏集英觉得他特别重视这件事儿,免得又惹他怀疑,解释不清。


    洛江河跟魏集英相处了些时日,摸透了对方的性格。


    魏集英此人,虽然好色爱玩,却是个极其讲义气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儿,就必定会做到。


    小说里,他的名字只出现过一次,原文内容是:洛江河此人,极爱同魏集英等人结党作伴,跑马卖解,斗鸡走狗。


    洛江河也不大清楚,魏家在皇朝换代后,究竟有没有倒下,但总归能多为收容所的人争取一条出路。


    毕竟将来洛家是肯定要陨落的。


    光有一个裴晞,不大有保障。


    毕竟将来裴晞会造反,洛江河远在天边的,裴晞要是为了保护这些女性而选择撇干净关系,那这些女子岂不是没人管了?


    他到时候要是不在京都了,也不见得魏集英会管她们,所以提前要一句魏集英的保证,这样他也能放心的走不是?


    会过魏集英后,洛江河的休假就没有几日了。


    之后几天里,洛江河照旧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送走大哥之后,天气越发转凉,家里众人也渐渐穿上了轻薄的棉衣。


    这日假满,去到宫里,却不巧遇见了一个根本不想见的人——石幼奴。


    偏这石幼奴大概不晓得自己在洛江河这边不受待见,瞧见了皇帝面前的红人,便哈巴狗儿似地到洛江河跟前来现眼了。


    “洛大人!今日假满,去见皇上了啊?”裴幼奴眯着一双本就细的眼,嘴角大张着,分明在笑,却一眼让人瞧出是装的。


    他身材倒是壮实,只是比洛江河还矮许多,这一身的腱子肉瞧着有些扎眼。


    洛江河只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嗯。”


    说完,洛江河便抬腿走了。


    石幼奴见状,望着洛江河的背影,那笑容都淡了许多。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洛江河进到殿内, 今日他来的早,皇帝要上朝前他就已经到了。


    萧淳并不是那些什么勤勉的皇帝,卯时让他起床是不可能的, 他上朝也就是离用午饭早那么一个时辰。


    上一个时辰的朝, 然后就下班, 这皇帝当得美滋滋。


    皇帝比洛江河这个侍中肯定是更清闲的, 因为大多时候洛江河要站着伺候人家。


    别人那都是红袖添香,萧淳心血来潮要写字画画了,都是他这个蓝袖添香。


    萧淳用过早饭, 就拉着洛江河闲聊。


    左不过是问他最近在家过得怎么样,他兄长已经启程了没有。


    洛江河都一一回答了。


    接着皇上去上朝, 洛江河可以清闲在殿内同太监宫女们聊聊天。


    皇宫里的八卦趣闻不少, 无非是哪个后妃得宠, 哪个后妃被打入了冷宫。


    其实萧淳不是没有子嗣的, 只是同去世了的萧泷一样,他仅有一位公主。


    今日听太监们聊起,说后宫里有个妃嫔本来是怀孕了的, 被查出来才怀了三个月, 结果没过几日就小产了。


    而且这其实也不是萧淳第一个流掉的小孩儿了,之前他后宅里的妾室有过男胎,也是胎死腹中,萧淳为此大发雷霆过。


    后来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反正这次的后妃小产,倒是对萧淳没有多大影响。


    虽说萧淳只有一位公主,但他好像也不是多在意这个孩子, 目前这孩子是放在太后那里养着。


    公主母亲的身份低,听说本来只是萧淳王府里一位妾室的洗脚婢。


    因为长得清秀, 所以被萧淳临幸过两次,没想到竟然生下了孩子。


    那妾室现在也是母凭女贵,毕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的母亲,且这皇帝目前还只有一个孩子。


    不管生男生女,那意义总是有的,所以给封了个嫔位,只是已经不得宠了。


    萧淳有了这么多别的美人,哪里还记得曾经匆匆睡过两夜的婢女?


    只怕是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已经忘记了。


    别说妃嫔了,喜新厌旧的萧淳这会儿估计连对自己的皇后都印象不深。


    只是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轻易不能议论。


    还有就是太后一直都讨厌那些妖妖娆娆的后宫妃嫔,觉得她们祸国,觉得她们勾引了自己的儿子,教坏了自己的儿子。


    因此太后很是维护正统皇后,所以即便皇后不被皇帝喜欢,家庭背景也没有那么强,太后却是一直罩着皇后的。


    哪怕这个儿媳妇儿连个孩子都没生下来,管理宫廷事务的能力也非常一般。


    因此关于皇后的一切,都是洛江河渐渐察言观色出来的,并没有什么人直接跟他说过。


    洛江河嗑着瓜子品着香茗,同宫里众人聊到外头下朝才算。


    等萧淳回来,跟着萧淳随便处理一下政务。


    确实是随便处理,因为真正处理政务的都是洛太后。


    在宫殿内,洛江河偶尔也帮着看一看奏折,萧淳默许他看的,只是洛江河不去议论罢了,就当看一看各地的政治新闻了,有时候奏折内容还包括风土人情。


    萧淳后宫的妃子时常会送些吃的过来,妃子一天一个样儿,吃的也一天一个样儿,洛江河看得有些脸盲。


    不过她们要是做得多的话,洛江河也能有口福。


    宫里的食物,比外头的精细多了,不过跟洛家的比,其实也差不多,只是做法有很多是不同的。


    宫廷秘制的东西多,这些东西,寻常人家自然是没资格吃的。


    洛江河不管那么多,反正好吃就行。


    等到下班时间,洛江河不用留宿,直接回家去。


    然而这一日,开头结尾都不大顺遂,竟然又遇到了石幼奴。应当是萧淳召他来的。


    石幼奴还是像早上那样,热情同洛江河打招呼,“洛大人好啊。”


    洛江河依旧是淡淡点个头。


    他这个背景,就算得罪了石幼奴,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洛江河以为石幼奴是个识时务的。


    却没想到,石幼奴是个真小人。


    石幼奴进殿内的时候,萧淳正睡在罗汉榻上,身旁一个宫女在为他按腿。


    见石幼奴来了,萧淳便同他说道:“近日你在宫外做的事情也太胡闹了,抢个人便抢个人,还将人家丈夫致残,又叫人来到我这里说了一通。再有下次,你叫你母亲哭着来求我,我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你了。


    太后那里,近日对你可不满的狠呢!”


    石幼奴听了这话,忙走到萧淳面前,夸他本事大,说了一通的好话,并且保证自己以后一定收敛。


    萧淳听得美了,像是被拿捏了七寸似的,说了石幼奴两句,也就将这件事儿翻了篇了。


    萧淳其实内心是不大有主见的,他对待石幼奴的态度,多是从他已经去世了的哥哥那里学过来的。


    打小他做错了什么事儿,哥哥就经常护着他。所以他长大后,也就觉得自己应当这么护着弟弟。


    哪怕石幼奴只是自己的奶兄弟,但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自然要维护几分。


    况且不护着石幼奴,他那奶妈一定会伤心的。


    奶妈自小疼爱他,他可舍不得奶妈伤心。


    至于那些受屈的百姓,不过是些卑贱之人,即便死了又能如何呢?


    他是天子,连朝廷官员都杀得,普通民众的命,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就是事情真的闹大了,左右还有太后在上头撑着。


    萧淳将这事儿翻篇后,石幼奴似乎觉得自己行了。便走到萧淳榻前跪下,开始说起了洛江河的坏话。


    “方才遇到了洛大人,小人每次见到洛大人时,都是殷切打招呼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大人见了我,总是不给好脸色。皇上”


    结果石幼奴话不曾说完,就听一旁原本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萧淳说道:“既然知道他不待见你,那你以后躲他远些就是了,何必往他跟前凑?”


    石幼奴闻言,怎么还能听不出萧淳嘴里维护洛江河的意思。


    他心中暗暗惊吓:“是,皇上说的是,臣以后避开着些洛大人就是了。”


    平日里,就是萧淳身边受宠的妃子,恰巧在殿前碰见了他石幼奴,那也是得恭恭敬敬的。


    石幼奴要不喜欢的人,到皇帝跟前说两句,那人就必定倒霉。


    何况洛江河跟萧淳不曾有过什么,他本以为洛江河对他冷眼是恃宠而骄了,想着要压一压对方的气焰。


    谁想到,这次居然碰到铁板上了?


    萧淳见他乖觉,却依旧没有放过他,只是说道:“你近日实在是有些放肆了,这段时间你也是闲的,近一个月来就别来朕这儿了吧。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有事儿没事儿在一些人身上琢磨东琢磨西的。你能琢磨出个什么来?”


    石幼奴擦了擦额前的汗。


    比起他母亲,他的嘴算笨的,因此不敢反驳皇上,也不敢求饶,只是连连称是,说“皇上说得对”。


    萧淳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这奶兄弟的长相,胖体鼠眼,忽觉心累。


    挥了挥手,就让石幼奴去了。


    这日,石幼奴回到家中,同母亲交代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结果不但在宫内不讨好,回到了家里,还被母亲训斥了一顿。


    李氏丈夫去得早,因很在皇上面前得脸,面上虽然是苦命寡妇,实际上有许多人是愿意捧着她的。


    私生活里还有男宠,别提活得有多快活。


    可男人再多也是无用,她还是仅生了石幼奴一个孩子,生不出小号重练。


    同旁人家仅生一个儿子,将那孩子宠得没边了不同。


    李氏是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人,因石幼奴自幼丧父,所以李氏既是母亲,又是父亲。


    她对石幼奴的教育很是严苛,只是她的严苛并不用在教导孩子学习上,而是说话做事的人情上。


    石幼奴在私生活上的事情她可以不管,但是皇帝跟前,他必须伺候好喽!


    这是李氏一个读过不多书的人,一辈子学习到的经验。


    什么入仕为官,什么天下苍生,狗屁不通!


    她只知道,谄媚皇上的自己,得到了金银珠宝,奴仆无数,儿子在宫里当差,拿着朝廷俸禄。


    而那些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官员,凡是得罪了她,那也得死!


    凭着她的人生“智慧”,生活经验,她活得风生水起。因此她极其固执地相信着自己的这一套本事。


    皇帝喜欢的人,要极尽讨好,皇帝讨厌的人,要极尽贬低,皇帝不讨厌也不喜欢的人,那就看心情发挥。


    如今她的儿子,便是得罪了皇帝喜欢的人,又得罪了皇帝。这便是犯了大错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人家又是什么人物?凭你也敢跟他比轻重?你不过是皇上的奶兄弟,凭着你母亲我,才混了一个小官做做。人家那是正经的表兄弟!你还有胆量在皇上跟前说他的不好?上不得高台盘的玩意儿!”


    李氏对这个儿子,平时骂得都是这么狠,在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像是尤不解气,李氏左右开弓,扇了石幼奴两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石幼奴被打得两边脸都起了红印子,却咬着牙,一点儿声音不敢吭。


    “莫说皇上,太后都舍不得洛家那三子受委屈,你还真是把自己当个人了!”李氏打了儿子,这才稍稍解气了些。


    毕竟还是亲生的,也不能真的将人打个半死。


    骂了一通,到了晚上用饭了,李氏这才让石幼奴起身。


    母子二人晚间用餐时,李氏才出言道:“明儿早上我就入宫,你同我一起去,到皇上跟前磕头认错。直到皇上不再计较为止。”


    石幼奴不敢反驳,只得低声应是。


    晚间去到妾室房内,将家里一个原本受宠的小妾,打到了半夜才停手。


    到了第二日,李氏果然一早上就起来了,到了皇帝跟前,哄了许多好话。


    皇帝见奶妈都来了,就也看了她身后的石幼奴几眼,瞧见他脸上的红痕未散,便问起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萧淳也算是明知故问。


    当时洛江河就在跟前,他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李氏自然不好当着洛江河的面儿,说昨日石幼奴对皇帝说的话的。


    因此只说昨日石幼奴犯了错,李氏觉得他连日做了许多错事,便加在一起打了一顿,让他好记在心里,不敢再犯。


    都到这份儿上了,萧淳自然不好再怪罪,便淡淡劝了李氏一句,“幼奴不听话,好好管教就是,何必动手。”


    这日之后,石幼奴还是经常会出现在皇帝的宫殿里。


    一切硝烟,都在无形中散去了。


    而当事人洛江河,则完全不知道有过这样一出闹剧。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秋日的连绵雨水之下, 果然各地灾害不断。


    太后下旨,今年的税收由原来的十税一,改为了十五税一, 减轻部分地区的税务压力。


    另外各地又调拨了些银子, 让那些地方官员能够赈济灾民。


    至于那些王公所在的封地, 也是如此命令, 只是地方赈灾救济的银子由他们自己出。


    目前所有封地的官员任免都是由中央说了算的,而那些地方的税收是全部都由封地王爵个人享有的。


    所以赈灾的银子,自然也不该让朝廷出。


    到了冬季, 结果今年还不是个暖冬,天气十分严寒。


    洛江河其实是很不想出门的。


    这日飘了雪, 洛江河还想着, 或许过几日就不用去上班了。


    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 穿着出风的斗篷, 洛江河用过早饭后,耷拉着眼进了宫。


    搓着手,一路到了皇帝寝殿内。


    这日不上朝, 洛江河便跟萧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跟萧淳相处时间久了, 他早已没了刚开始的战战兢兢,只是平时一些小事上注意一些,不惹萧淳生气就行了。


    而且萧淳此人极其爱听人说他的好话,哪怕是一句“英俊潇洒”,夸了也比没夸好。


    因此洛江河经常昧着良心夸奖萧淳,只是越说,越发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是个佞臣。


    在殿内烤着炭火,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就有宫人过来请示萧淳。


    萧淳让人进来, 宫人才将事情禀报了。


    原来,是原本的李婕妤,现在的皇太妃薨了。


    洛江河知道太后一直在虐待李太妃,估计这个冬天太冷,一向养尊处优的太妃本来就不大熬得住,又加上连月被虐待,肯定是营养不良,身心俱疲的。


    死于她来说,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没成想,一年还不到,竟然就在这初雪之日没了。


    洛江河不由去想,可是太后心中的恨意呢?


    她那绵绵的恨意又何时能消?


    这日,洛江河从宫殿内退出来后,还搓着发凉的手去了一趟太后居住的宫殿。


    他的三位侄女儿都养在这里,最大的已经十一岁了,长得玉雪可爱,是三个侄女儿里生得最灵动的一个。


    其余两个都是柔美型的,不大爱动,说话做事一个恪守规矩,一个娇娇软软,只有这个大侄女儿性格特别活泼。


    “哈哈哈哈!叔父!”瞧见洛江河来了,小孩儿就下了榻,朝洛江河这边跑了过来。


    屋内温暖,她在屋里就穿得单薄些了。


    洛江河才从外头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本来要避开,奈何小姑娘冲太快,他只好站定接住。


    太后坐在榻前,将手里把玩着的玉如意放到一旁。


    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是因为入冬了,这两日身体不大好。


    仇人消失了,洛太后本以为自己会心中惬意,没想到那原本心中闷恨的感觉依旧无法消除。


    她现在只觉得是因为仇人的儿子还没有死,只要端王萧涵死了,那她将来就一定会高枕无忧的。


    辅政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洛太后不但是熬死了自己的敌人,还熬得自己头发都白了大半。


    这一年,她苍老的太快了。除却恨意的因素,还有她为这个国家政治以及儿子操的心。


    她的这一生充满了坎坷,前半生颠沛流离,后半生又为两个儿子谋划,还为天下的百姓操心。


    洛太后自己是从战乱年代过来的,她知道战乱对于百姓意味着什么。


    官员的死,一两个人的死亡数目,对于洛太后来说不上什么。但是一旦动了兵燹,一旦天灾降临,百姓就是上万上万的死,她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


    就因为这么多忧心,生生熬白了她的头发。


    见到洛江河,她一改在朝堂上的威严,只是像一个普通长辈一样,过问洛江河的家事。


    洛江河只是回答:“家里一切都好,姑母成日忙于政事,不必担心家里。只是父亲常念叨,说担心姑母身体,希望姑母好好保重。”


    听到洛家一切都好,洛太后便笑得慈祥了几分。


    别说这皇宫了,就连这天下,都差不多可以说是她的了。


    可即便如此,洛太后却总还是觉得,当初村里的茅檐小屋,才算是家。


    早年哥哥跟着先帝打仗,二人称兄道弟,洛太后便是看中了先帝的义气勇猛,这才把自己交付了出去。


    她想,若时光倒回,她肯定不会再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叔父叔父!陪我玩儿吧!”耳边传来女孩儿的吵嚷声。


    看着自己的大孙女,有那么一瞬间,洛太后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那时候,只要做完了家里的劳动,她就可以在田间小路肆意玩耍,那时候她的哥哥已经有忙不完的农活了。


    她也是这样的任性,缠着哥哥要他陪着自己玩耍。然后被父亲瞧见,训斥一顿,哭了后又要哥哥哄她。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洛太后假意训斥着孙女:“长这么大了,还要缠着你叔父玩。将来嫁人了,难道还这么小孩子气性不成?”


    说到“嫁人”二字时,她还看向了洛江河。


    这是她的好外甥,也是她心中选定好的孙女婿的人选。


    将孙女嫁回给洛家,是她第一的选择。


    因为洛太后始终坚信着,只有洛家,才会全心全意地辅佐皇权,全心全意地对待她的孙女。


    只有他们,才是血脉至亲。


    洛江河见洛太后这么看了过来,自然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


    洛江河面上含笑,一点儿不忤逆。


    但心中却是在想着,近亲结婚是不可能近亲结婚的。


    反正离侄女儿长大还有个几年。


    到时候别说洛太后了,龙椅都换人坐了,他就更不可能娶这个与他血缘上有关系的侄女了。


    “前两日,封在卫地的卫王去世了,他正好没有子嗣,旁支中也没有适合过继的宗亲,我想到时候封你过去。你是什么想法?”


    洛江河闻言,一愣。


    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这可是完成任务的好机会啊!】


    洛江河肯定是明白的,目前他的任务只差顺利封爵,然后获得反派应有下场了。


    这样可以完成任务的机会出现在面前,简直就是天助我也,洛江河在听到洛太后的话时,心里简直不要太爽了。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不巧了么?


    但这事儿八字没有一撇,洛江河还是谦虚地说道:“家里还有兄长呢,即便封王,也轮不到我啊。”


    洛太后见洛江河如此有礼,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二哥我自然会安排的。况且他在京都,继承你父亲的位置,也不比你在封地差。”


    这话倒是事实了。


    若洛父还仅仅是公爵的话,那跟王爵比起来,肯定是差的。


    但现在洛父还有实际官职,官至太尉,三公九卿之一。


    这样的权利加爵位,确实是不比封王爵差的。他的权利在中央,而中央,可以控制各个地方。


    看来太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着要将洛江河封王的。


    毕竟留在中央的话,他估计也是斗不过朝内那些千年老狐狸的。


    洛江河的大哥正直,且能征善战,文武双全,德行闻名。


    二哥为人是圆滑中庸的,或许也正跟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无缘爵位有关。


    因为大哥会继承大部分财产,所以大哥要养家,就会被家里按六边形战士的标准去培养。


    而其余的孩子,就会养得比较自由。


    但比起会讨人欢心,或者处事圆滑来说,大儿子大多是比不过其他儿子的。


    洛二哥就是这样,他不是家里的大儿子,不被严格要求,又不是最受宠的儿子,所以也并没有被养歪。


    他在大哥跟小弟中间夹着,早早学会了中庸,万事就求个不功不过。


    让洛二哥在中央待着,跟着父亲学习处理政事,是明智的选择。


    纵是如此,天恩浩大,帝心难测,太后也是皇家人。


    洛江河依旧不敢冒然应下,怕洛太后觉得他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从此绝了他的封爵之路。


    好在太后回答了洛江河的话后,也没打算让洛江河立马给她个准话。


    封不封王本就由太后说了算,洛江河答不答应,不重要。


    在太后殿内同侄女玩了一会儿,太后知道洛江河回家晚了洛父会担心,因此也没有留他用饭。


    没过几日,旨意便下来了,还是之前定的,洛江河被封了卫王。


    原本洛江河的父兄都有战功,封王也好,做个太尉也罢,那都是有理有据的。


    就算有人反对,太后“战功”二字就怼回去了。


    如今洛江河这个啥都不是,成天就是陪玩的纨绔被封了王,自然底下人就不满了。


    一时间,民间居然也出现了反对太后的声音。


    洛江河对此并不意外,也懒得管这么多。


    封王之后,他先是去了两个地方。


    第一是去了阮明月的宅子,拜访了他一下,问了他愿不愿意同自己一起去封地。


    得了阮明月的同意后,再是一路去皇宫,向皇帝求了人。


    萧淳大手一挥,没有不准许的。


    阮明月虽然是个探花郎,但宫里又不缺探花,每三年都有三位人才。


    来年新元年,又可以有理由开恩科,萧淳根本不怕没有人才用,又怎会吝啬一个阮明月?


    得了萧淳的恩准后,洛江河最后才想起来,要去一趟裴晞那里,做一做告别。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裴晞虽然居庙堂之远, 消息却还灵通,洛江河被封王才没多久,裴晞已经得到消息了。


    而且他还料到洛江河会低调前来裴府, 所以早有下人守在门口, 见到洛江河后, 就请洛江河进去。


    洛江河人一到裴府门口, 甚至都不用通报一声,顺顺利利进来了。


    这必定是裴晞早就吩咐过的。


    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天空阴郁,花木凋零。


    只有零星的雪落在枝头, 像是在悼念着什么。


    裴府如今渐渐有没落的样子, 原本蓊郁的园内景观, 都变得有些杂乱。


    虬枝扎向天空, 仿佛要将这阴郁的天空戳出一个洞来。


    到了裴晞屋内,早有热茶备上。


    屋里炭火足,洛江河一进屋, 便感觉十分温暖, 将沾了雨雪的外套脱下,他走到坐在榻上看书的裴晞面前。


    屋内的丫鬟早到一旁去了,不会来打搅他们。


    见到洛江河来,裴晞也无心书本了,将书放到一旁小桌上,柔柔地看着洛江河道:“你来了。”


    那声音没有往日听起来那么有力,容易叫人生起保护欲。


    他就坐在那里, 无论你来还是不来,他好像会一直在那里等待。


    待你来时, 他就与你共同欢喜,你不来时,他只独自落寞,绝不将自己的神伤影响你分毫。


    “生病了么?”洛江河伸出手来。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直到感觉手热了些,才贴到裴晞的额头上探温度。


    刚贴到裴晞肌肤上,果然感觉挺热的。


    “是不是发烧了?”


    裴晞却笑着将洛江河的手从额头拿下来,将他的手握在手中。


    “不是我发烧了,而是你自己的手太凉了。”


    “我搓手了。”洛江河疑惑道。


    “还是凉。”说着,裴晞把洛江河拉近了些,再将两手合住洛江河的手,“这样,就暖和了吧?”


    果然,两股热浪夹击下,洛江河才反应过来。


    确实是他的手太冰。


    还得怪这先天就不大好的体质,养了这许久也养不回常人的体魄。


    洛江河等手暖和了些后,便把手收了回来。


    裴晞捧热茶给他喝,他坐下接过了,喝了两口白茶,便放到一旁。


    “那个”洛江河还挺犹豫的,“你知道我要走了么?”


    “去封地?”裴晞问他。


    洛江河点点头,“冬季过了就出发,左不过就这两个月就要走。”


    裴晞喉结上下动了动,面色还是如常,只是眼里闪过些许悲戚。


    他是无法同阮明月一样,跟着洛江河去封地的。这会惹得皇帝怀疑,会使得洛家跟皇家分心。


    洛江河不能跟萧淳对着干,皇帝讨厌谁,他还非跟谁凑在一起,这是白白找罪受。


    “知道了。”裴晞垂下眸子,淡淡说道。


    “时间挺着急。”这便是他唯一的评价了。


    在皇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人脉眼线这种东西,裴晞还是不缺的。


    从洛江河收到旨意不多久,他其实就已经知道了。


    问他是什么心情么?钝钝的,没有什么想法,是难过的,又不是撕心裂肺那种难过。


    涓涓细流,绵绵情丝。说不清道不明。


    他想要挽留洛江河,不想让他离开京都。


    可这是洛江河的前程,不能断送在他的手上。


    况且,就算他挽留了,洛江河应当也不会听他的。


    还是各自体面些,在一起好就好,不好就分开,不要做个怨夫。


    洛江河坐下后,裴晞便凑了过来,轻嗅着洛江河身上好闻的味道,然后将洛江河整个人搂入怀中。


    洛江河到底是个大男人,两个男人搂在一起,他也不算娇小,感觉还是怪怪的。


    不过洛江河也能理解裴晞此时的心情,便就这么坐着,任由裴晞搂着自己。


    二十出头的年纪,裴晞真的比他想象中要成熟好多。


    要是放到现代,真不见得有人能受得了突然的异地恋。


    古代车马慢,他们嘴上虽然说着“再见”,却说不定会是一辈子不见。


    要知道,洛江河一旦被放去地方,没有皇帝召见,是不能随意回来的。


    毕竟他在封地可以掌管军队,随意进京相当于直接谋反。


    除非是天子驾崩,那王侯前来吊唁,才可以被允许。


    裴晞不是神,他总算不到皇帝什么时候会死,也算不到皇帝什么时候会心血来潮召洛江河回来。


    所以这次放走洛江河,裴晞就相当于要做好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洛江河的准备。


    可他们分明才刚开始热恋。


    洛江河见不得裴晞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宁可他闹一场,或者挽留自己,不让自己走,那他也能渣得彻底一些。


    现在这场面,就好像裴晞要独自吞下所有他这个渣男造成的伤害一样!


    可怜巴巴的,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眼里殷殷切切,心里已经清楚了主人会抛弃自己离开,却还是忍不住抱有不必要的幻想。


    洛江河不是这里的原主,永远无条件接受别人对他的好,对他的期待,他其实是做不到的。


    现实世界里,他是他们洛家的长子,他还有个妹妹。


    家教的良好跟圆满的家庭,让他成为了一个拥有责任心跟同情心的人。


    他容易被看起来可怜的生物牵绊住。


    裴晞摆出这样的姿态,让洛江河很有一种自己是个负心汉的感觉。


    辜负一个人的感觉是不好的。


    所以洛江河动了动手,轻易就将裴晞推倒在了榻上。


    裴晞并没有防范,洛江河也是甚少主动的一个人,忽然来这么一下,裴晞还真没反应过来。


    忽然被推倒,裴晞俊秀的眉毛轻轻蹙起,眼里满是疑惑。


    屋里炭火足,裴晞并没有裹着多少层衣服,甚至他穿的还是薄纱般质感的外衣。


    轻微拉扯一下,便露出了胸口一片结实、白皙的领地。


    只是纱衣遮掩了春丨光,要露不露的,看着有些小气。


    洛江河犹豫,一手覆上了裴晞的薄纱衣,舔了舔唇便主动凑近,向裴晞递上香吻。


    裴晞双手撑着榻,一张脸上微微吃惊,红唇被洛江河轻轻啃咬,越咬越红。


    他逐渐缓过神来,变成一只手撑着榻,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洛江河的腰侧。


    他喜欢触碰洛江河的腰身,因为这是洛江河的敏丨感地带,被触碰到时,他的身体总会不自觉瑟缩一下。


    像是野兽禁不住鲜活生命的诱丨惑,裴晞同样对洛江河的主动勾丨引没有抵抗力。


    哪怕二人并没有脱去一件衣裳,接吻一段时间,房内的空气也因暧丨昧而变得热辣了。


    洛江河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分明是他自己主动接吻的,结果吻到后来,湿了眼眶,喘着气的也是他自己。


    裴晞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因此在洛江河显示出告饶的模样后,便放开了洛江河。


    看着洛江河靠在他胸前喘气的模样,裴晞的心便软了。


    聪明如裴晞,怎么会猜不到主动接吻,只是洛江河想要补偿自己的行为。


    可他其实并不需要这些补偿。他想要的是长长久久,而这些洛江河给不了。


    没有结局的亲吻,于裴晞来说其实意义并不大。


    方才情到深处时,裴晞确实有过想要就这样占丨有洛江河的心思。


    可是想到跟洛江河无果的感情,他就放弃了。


    他的身体会为此动情,但心却在逐渐发冷。


    事已至此,又何必多惹相思?


    想到此处,裴晞察觉到原本心中那钝钝的难受,转眼就变为了锥心之痛。


    他原本红润的唇瓣竟然逐渐变淡,成为了一种淡粉色,脸色也苍白不少,竟像是真的生病了。


    洛江河却并不曾瞧见裴晞的表情变化。


    只是靠在裴晞怀里,听着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攻略对象情绪值+1,目前情绪值为81】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情绪值+1,目前情绪值为82】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情绪值+1,目前情绪值为83】


    直到加到85,系统才停止播报。


    洛江河眯着眼,嘴角泛起笑容。


    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为什么这次系统不直接报给他最后的数值,怎么这情绪值还是一分一分往上加?


    当爱意成为数字显现出来,洛江河察觉爱意的雷达也变得迟钝。


    他忽略了许多,只觉得情绪值加上了便很好,维持现在这个数值就够了。


    却不想,那每一分数值的增加,其实都是裴晞极力压制,却仍旧从他的心脏破土而出的爱意。


    带着满意的情绪,洛江河躺在裴晞的怀中睡了过去。


    是的,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压力了,所以可以心满意足地睡去。


    只差再完成一点点任务,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裴晞的数值涨到85,而他即将去往封地,从此他跟裴晞再也不会见面。


    这样一来,裴晞的数值也就不会再涨。


    一开始裴晞的情绪值低的时候,洛江河要绞尽脑汁地提高数值,所以会有压力。


    数值太高的话,很可能会达成甩不掉裴晞的结果,他又会觉得有压力。


    目前这个数值,就是他计划中最满意的数值了。


    不能再高了,再高的后果他也承受不住。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洛江河仅是浅眠, 所以醒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他就醒了。


    从榻上起来时,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氅衣。洛江河把衣服从身上扯下。


    在屋内左右看了看, 却不见裴晞的身影。


    心慌了两秒, 连忙起身出了门去。


    找到了自己的披风穿上, 不知是太过着急, 还是衣服本身就没缝好,竟然把料子缝着的地方扯破了。


    也无法,只得将破披风披上了身, 掀了帘子出去。


    外头雪已经停了。这两日都下雪,但都下得不大, 今年雪下得太早了, 秋末就已经开始下。


    那雪化了又积, 每次都到人脚踝处。今日的雪, 还算是下得不大的了。


    雪虽停了,但天却更暗了,是那种阴暗里带着些许冷紫色。


    裴晞站在屋外廊下栏槛旁, 看着院内枯枝, 像是在发呆。


    洛江河见到裴晞后,才松了一口气。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裴晞是不是想不开了。


    还好,裴晞是个理智冷静的人。


    洛江河站到他旁边,也不说话。有时候无言的状态会让洛江河感到舒适,当然,不是冷暴力的那种无言。


    而是不说话时互相能感到舒服亲切, 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那种舒适。


    二人一起发了一会儿呆,裴晞这才往旁边的洛江河身上看去。


    却见洛江河挂着一个破了一块的披风, 那出风处的毛,被风一吹,就散了些许出来。


    洛江河手捏着领口,像是防止风从身上露出的地方吹进来。一双白皙的手,在寒风中已经被吹得有些发红。


    裴晞有些无奈:“这样容易冷着,怎么还要出来?”


    洛江河道:“方才屋里瞧不见你,所以出来看看。”


    裴晞浅笑,心中不由想着,将来二人见不到的日子还多着。


    方才胸中郁气难忍,因此他才出来在这看看雪,散散闷。只是不好同洛江河说的。


    裴晞想要在这最后相处的时间里,同洛江河留下的都是美好,而不是不愉快。


    二人站在门口,裴晞想要再待一会儿便进去。毕竟洛江河的身子受不得这样冷。


    闲聊了两句话,却不想有下人禀报说洛江河的小厮进来了。


    天寒地冻的,洛江河进了裴家,平安自然也在大门进来的厅内等着,也有火烤也有热茶,等主人家说好了话,再找他出来一起回去。


    却不想平安这会儿就来了。


    “什么时辰了?”洛江河想,大概是到要回家的时间了,否则平安也不至于这样着急。


    “申时都快到酉时了。”那来回话的人说道。


    洛江河脑内算了算时间,他不是古代人,所以算得比较慢些。


    最后得出结论,酉时是下午五点到七点,也就是说洛家快开饭了。


    平安很快被带了进来,果然是劝他快回家的。


    洛江河这才同裴晞进屋,将睡得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裴晞见他披风坏了,就将自己一件灰鼠毛的斗篷给了他,那坏掉的白狐披风就这么留了下来。


    原本补一补还能穿,但是洛家主子不穿破掉的衣裳,平时也是赏给下人去了的。


    洛江河穿戴好了斗篷,同裴晞说了两句要信件来往的话,便跟平安一起离开了。


    回到家里,洛江河这次又是将将赶上饭点,洛老爷人都到了,他才后回来,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洛老爷这次倒是没有打骂他,只是问他:“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洛江河即将前往封地了,洛老爷子统共三个儿子。本来应该儿孙环绕、颐养天年的年纪。


    结果他的两个儿子都要远去,仅留下一个平时不怎么关注的二儿子在身边。


    洛老爷心里,多少有些难受。这会儿子,也舍不得打骂洛江河了。


    洛江河只垂首,回答道:“即将去封地了,就去见了见往日要好的朋友。”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放到平时洛江河出门晚回来是玩物丧志,放到现如今,他是顾念旧情。


    洛父闻言,果然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道:“这冬季还有些时日,要同朋友告别还有许多时间,不必这样着急。以后晚饭若不回府吃,要同你母亲说一声,不能害家人为你担忧。”


    洛江河应了一声,这才坐下用餐。


    一家子人用过晚饭。


    洛江河又被老爷叫去书房,被嘱咐了许多话。


    大概都是些仰赖天恩,让他知道皇家对他们洛家恩重等语,又交代洛江河去了封地不要犯浑。


    洛家也不求他名垂青史,但求他不要犯错就好。


    即便犯错了,也不要酿成大罪。


    洛江河一一应了。


    出了书房,又被崔氏叫了过去。


    崔氏从上桌吃饭时就面色不好看,到晚上洛江河来时,她眼睛都已经哭红了。


    洛家大爷走的时候崔氏还没那么伤心,这回可是洛江河这个崔氏的宝贝疙瘩要走了,她自然要以泪洗面几回的。


    洛江河不敢劝,怕越劝崔氏越伤心。


    “你几时有一件这样毛的斗篷了?方才饭桌前你父亲在,我怕你乱回了话,也不敢说。”崔氏问起洛江河的斗篷事宜。


    洛江河说道:“家里那件白狐毛的披风坏了,去朋友家时,朋友就将自己的给我了。”


    崔氏点点头:“你方才去谁家了?”


    “魏集英家。”洛江河可不敢说裴家。


    至于旁的朋友,也没有人家里有钱到可以随意送人一件贵重斗篷的程度。


    崔氏听了点点头,没再继续过问。


    虽然很是不舍,崔氏却还是将洛江河要带走的东西都同他说了一遍,这段时间应该采买些什么,什么时候穿什么衣裳。


    又嘱咐他不要乱吃东西,常备的药在谁那里让他记住。


    又让他记得每月多往家里寄信,好的坏的都要同父母说明。


    洛江河只是在一旁听着。


    等崔氏说得累了,喝茶时,洛江河才开口说自己想说的话。


    “前几日,皇上没下旨的时候,曾碰到一个老和尚,瞧见我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今日忽然想起来,觉着应该同母亲说说。”


    “什么话?说来听听。”这时候信佛的人多,崔氏也信,只不过他们家是佛道都信的,平日里香油钱没少捐。


    主要走的是一个,天上各路神佛,哪个都不得罪。


    这年代的人,对于这些方外之人,尤其是主动找上来的,多少都会重视两分。


    洛江河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在路上碰见的,那和尚一瞧见我,就指着我说,富极贵极,有王侯之相。然后又道什么‘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等语,接着便嗟叹个不停。”


    崔氏是读过书的,多少识些字,她心中是有些条理的。


    听到洛江河说的话,崔氏心里一惊。


    “然后呢?他是哪里的和尚?”


    “不大清楚,我当时只道他是胡言乱语,等他走远后,也没派人去问。”


    洛江河哪里知道是哪里的和尚?这分明是他胡乱编造的故事,只为了让崔氏能警觉一些,好让家里为将来的浩劫做个准备。


    要是说给洛父听,对方指不定会觉得这是个疯子胡言乱语。


    崔氏感性些,想必多少能听进去。


    洛江河记得男主萧涵在称帝后,只诛杀了几个臣子以及其家族。


    剩余一些反抗不激烈的京都官员,男主为了安抚朝野,只流放了几家贵族大臣,大部分萧淳在时的臣子还都保留了官位,只是后期被渐渐架空罢了。


    这些都是大家可以接受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员们读了这么多书,站在天子对立的局面,能留下一条命都算不错了。


    而小说当中,洛家除了洛江河,其实全都算是重臣,忠于自己的主上。


    在小说里,就是完全的主角对立面,一家子反派。


    书里只有原主一个,在萧涵兵临城下时选择了去投降。


    但是很可惜,原主在投降前夕,就被手下杀死了。


    所以洛家并无一人投降成功,洛父、洛大哥、洛二哥,全都是站在了男主的对立面,而且给男主造成了很大的阻力。


    所以要按原著的剧情走的话,洛家最后会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如今洛江河穿越过来了,他就想要钻一钻空子。


    系统给洛江河安排的命运,只是让原主过得凄惨。那么变成乞丐乞讨也是凄惨,逃亡国外变成流民也是凄惨。


    没必要一定是满门抄斩。


    所以洛江河觉得,还是能改一下洛家的结局,就改一下吧。


    真改不了的话,那把洛家的小辈接出去,把到年纪的女性嫁出去,哪怕留条小命,留个火种也好。


    只是不知道,他说的这一番话,崔氏能不能听进去,会不会做出一些减少损失的办法了。


    洛江河的话显然转移了崔氏的注意力,她也不哭了,心中开始在意洛江河口中的那个和尚。


    聊了一会儿天,洛江河便回了自己屋里。


    青黛瞧见洛江河今日又换了一身斗篷回来,问了缘由后,不由调侃洛江河。


    “前儿要了人家一身裤子,今儿又拿了人家的斗篷,这债可怎么还呢?”


    洛江河知道她调侃,也笑着配合道:“只好下辈子做牛做马,陪给人家了。”


    “人家不见得下辈子还要见你。别下辈子要不到债,还要被你催债。”青黛笑道。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流光易逝, 岁暮到临。


    本来快过年了,朝廷就是有休假的。


    洛江河因要准备去封地事宜,等着处理一些人情, 上面自然清楚。


    所以洛江河被封王后, 便被允许休假。


    只是洛江河侍中的职位并没有被剥夺, 现在还在京都, 出入皇宫还是方便的。


    京都内清高些的官员,其实都不愿意同洛江河往来,奈何洛家总体实力还是有的, 况且又是太后那边的人。


    自他被封王之后,众臣也都不敢得罪洛家, 纷纷送来了贺礼, 只是都是派下人来的, 甚少有家庭会让太太、夫人过来道贺。


    毕竟同洛大哥凭战功封王不同, 洛江河这个王位就是太后为了抬洛家给封的。


    从此以后,洛家二王被封在地方,京都城内又有洛父、洛二哥掌管兵权。


    太后又已经直接处理政事了, 文武方面, 都没有可以与之斗争的存在了。


    外部若有兵攻来,洛江河在东,洛大哥在西,国家就那么屁大点儿地方,自然可以即刻派兵支援。


    内部洛家总管兵力,皇城里头就乱不了,外部就算打到京都, 也可以撑到援军到达。


    即便洛父年纪逐渐大了,体力跟不上了, 还有洛二哥可以直接接替位置。


    这便是洛太后明知道洛江河没有什么军事头脑,而且众多大臣肯定会干预的情况下,还执意给洛江河封王的原因。


    这样一来,只要洛家不反,洛太后对全国的军事掌控就能加强了。


    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做法,洛江河拥有了地位,洛太后有了实际控制某个地方的政治的权利。


    至于洛太后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朝堂反对她的声音还是不足以将她扳倒。


    这是因为权利如果移交到她儿子萧淳身上,那才是真的会生灵涂炭。


    太后执政期间,政治在总体上还算是控得住的。


    现阶段的皇帝不行,在太后还活着的这段时间,朝臣们还可以等待太子降生。


    当今不行,还可以等待后主。所以太后的存在对于朝臣来说反而是有利的。


    不利的只是外戚干政而已。


    按照洛家现在的实力,真的举兵谋反的话,拿下皇位妥妥的。只是洛家不想而已。


    这边,洛江河在收完礼物做完人情后,已经是要春节了。


    洛江河本来有意找魏集英搓一顿饭,谁想对方近来被拘在家里,不得出来。


    找了几个共同的朋友问过才知道,原来魏集英年纪也大了,家里已经开始为他张罗婚事。


    不过因他花名在外,许多好姻缘就这样生生被挤掉了。


    魏母又是心急又是生气,怕魏集英到时候找不到个好人家的女儿成婚,因此将儿子拘在家里,想要改一改他在外头的风流名声。


    京都没几个官员愿意将女儿嫁去魏家的,听说魏母已经开始从商户女儿里头找了。


    士农工商,虽说农在商前头,但还是要讲究个门当户对,魏家的掌家奶奶,总不能是个地里刨食的。


    连账都算不清,怎么管家?


    洛江河知道了后,也是哭笑不得。


    裴晞他又不能找,只好让人找阮明月来聊聊天。


    过年节了,阮明月也不必上朝了。


    前两日他也在准备去封地的事宜,今日正巧都整理妥当了,得了空就往洛江河这边来了。


    阮明月今日穿着白底蓝袍,脚下长靴,长发梳起,踏雪而来,很是飒爽英姿。


    洛江河知道,那绸缎的蓝色其实很看人的,一个搭配不好,就会显得黑壮。


    阮琼楼肩膀挺括,颀长身姿,加上本就俊朗,所以穿起来很提气质。


    平日里的阮琼楼其实打扮挺低调的,即便是官身了,也很少穿丝绸的衣裳。


    近日大概是年底了,所以将好衣裳、新衣裳都穿上了身,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快过年了,洛江河屋里的糕点也多。


    洛江河本来还在屋里吃酥酪,这酥酪的味道有些像双皮奶,不过没有奶皮。


    上头撒秋季晒好的桂花,浇上些许蜂蜜,吃着又甜又滑。


    阮明月一来,洛江河就让小丫鬟们摆出糕点来招待。


    什么枣泥糕、桂花糕、软酪,一些油炸果子。


    放在瓷器小碟子里头,可以配花茶,也可以配白茶、红茶,味道都极好,看着也美观。


    大过年的,阮明月虽然有话要同洛江河说,却也不急在一时,便坐到了桌前,也跟洛江河一起品尝了起来。


    阮明月现在好歹是个官,他父母年纪大了,舍不得老家的地,就没有跟他一起过来。


    阮明月也是孝顺,出了钱给父母盖了宅子,买了些田地。


    阮家有一个小弟未长成,将来倒是可以替阮琼楼承欢父母膝下,他平日只用让人带些银子回去就好了。


    平时阮明月在家里的起居,除了跟着自己的小厮外,还有堂兄嫂在料理,他们跟着一同来京做些小生意。


    平时阮明月用餐,都是嫂嫂做菜,做的都是农家菜,煎炒烹炸。


    做的不难吃,但也没到酒楼的水平。


    平时那些精致的糕点,也就是心血来潮准备一下,这还得挑着时候去排队买。


    阮家毕竟不是高门大族,比不得洛江河家里,精致好吃的东西都是常备的。


    阮明月吃一口糕点,果然是唇齿留香,又香又酥软。


    即便过了油的糕点,也是软糯可口,一点儿都不腻。


    再品一口香茗,冲一冲甜味,接着吃下一个点心,又是不同的美味。


    美得阮琼楼都眯起了眼来。


    这会儿正是下午,中午吃的东西消化了一半了,再吃一点儿点心,不吃十分饱,仅吃个半饱,再晚些还能吃下饭的。


    洛江河提前留饭,阮明月有意跟洛家交好,就也没有推辞。


    用过茶点后,洛江河让侍女退下,只自己在屋里同阮明月说话。


    上次去阮明月家请他一起去封地,许多话说得不大清楚。他猜想阮明月肯定是要问个详细的。


    “你之前说的,到了封地后,让我放手大干”果然,阮明月开口便是封地事宜。


    “我正要同你说呢,到达封地后。我给你撑腰,不过你要替我打头阵,打压地方官员乡绅。个别地区,那些地方官吏明知上头每年税款都有定数,只是政令不达基层,百姓被多收税款,这些问题等到达后都要解决。”


    听了这些话,阮明月整个人都愣住了:“江河你”


    他实在想不到,洛江河究竟是怎么从一个人尽皆知的纨绔,成长到这种地步的。


    洛江河却是笑笑说道:“百姓手里能有几个钱?我到封地后,那里必定有一堆亏空等着我,想要快速填满亏空,总要找几个大家大族做法,填补上那些窟窿才是。”


    洛江河说到这里,只见阮明月眼里的光闪了闪,又悄无声息地熄了下去。


    洛江河见他不再对自己抱有幻想,心里还挺高兴的。


    为官者,尤其要当一个清洁廉明的官,最好还是不要太相信上层是多好的人这种事。


    阮明月的同党可不是洛家这样的上层,而是百姓。


    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地方官员乡绅贪污的税款,难道不是从普通百姓手中抢来的?


    说到底,还是拿百姓的钱,去填上一任地方统治者的窟窿罢了。


    洛江河又道:“我知道你的抱负,既然得了个探花郎,必定不愿意明珠蒙尘。我同阮兄你定个协议,只要这些窟窿能填上,将来卫地收入稳定了,那些什么改革整治,我都依你的。咱们上头有人,你只管放手大干,我在后头都给你撑着就是!”


    若是正常继承,地方应当不会有太多财政亏空,但洛江河是前卫王去世了,他是过去接替的。


    那卫王虽说人没了,也没有儿子继承王位,但是不代表他就完全没有亲人不是?


    他可以有姊妹,可以有女儿,这些人在见到洛江河夺走他们去世兄弟、父亲的王位时,怎么可能不联合夫家把钱都挪走?


    卫地富庶,想必拿走的银钱不少,所以洛江河到卫地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敛财。


    他不想要压榨百姓,那就只能打压地方富豪。


    反正这些钱在萧涵兵临城下的时候,也都会被没收充公,都是拿来打仗的。


    不如让他打压打压乡绅,稳定稳定税收,说不定还能做点慈善。


    于阮明月来说,有了洛江河这么一个保证,也算是如意了。


    聊了一下午,晚间阮明月留下用了饭再走的。


    因之前没同家里说过,怕兄嫂担心,阮明月晚间就没有在洛家留宿。


    临去封地前,洛江河还听到一个消息。


    说是裴大人又去辞官,皇上还是不肯。


    裴大人无奈,只好求到太后那里,言辞恳切,苦苦说了一番话才总算辞官成功。


    除了准备去封地外,洛江河还留了些时间,同往日玩过的几个在京都的朋友约了饭。


    几人为他践行,说了许多不舍的话。


    一切料理妥当之后,热热闹闹过完年,二月份天气逐渐转暖。


    洛江河便协家里一众仆人还有保镖,踏上了去封地的路。


    自然,阮明月也是跟随的。


    魏集英等人自然是相送,朋友要走了,送一送总还是要的,因此魏母也没有阻拦。


    裴晞也难得不计较闲言,亲自来送了洛江河。


    长亭短亭,十八相送,一路上送别的人越来越少。


    送到最后,只剩下魏集英同裴晞了。


    魏集英其实早坚持不下去了,只因有个裴晞非要继续送。


    为了显得同洛江河关系好,铁哥们儿比信奉后丨庭教的男人哥们儿,魏集英也便只好硬送下去罢了。


    洛江河见他们实在已经送了很远,再送下去,怕他们今日回不了城。


    洛江河这才出言道:“迟早要别过的,不如就此止步,也别送了。”


    洛江河没怎么看魏集英,毕竟他累成那熊样是自找的。


    而裴晞,就只是舍不得洛江河罢了。


    多少,洛江河心里也舍不得的。


    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再见到了,这样一个英姿少年郎。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裴晞今日偏偏穿一件红色长袍, 脖颈处露出些许白色领子,袖上隐隐瞧见暗纹,又搭了一件出风的棕毛红裘衣。


    他的气质本就温和, 搭上红色也并不显得他多么热烈奔放, 还是那样稳重和煦, 偏又好看得紧。


    他骑马而来, 像是,要来嫁他的


    或者,娶他


    洛江河甩了甩脑袋。


    算了, 还是来嫁他的罢。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017【】


    拜别后, 洛江河入了车内, 合上了车窗, 少年那不舍的音容却仍在脑海


    ————


    车马迢迢, 路途漫漫。


    出了京都城时还好,洛江河那股兴奋劲儿持续了好几日。


    加上春日路边风景绚烂,很是把苦作乐, 一路游玩了几天。


    只是车马奔波, 终日赶路,渐渐地也就倦了。


    平日里,遇到驿站的,就进去休息,赶路难到休息地点的,晚间就随意找个下处,睡得很草率。


    洛江河一个现代人, 穿越过来后又是锦衣玉食的,哪里受得了这些苦?


    时间久了, 他一个本不晕车的人,马车坐久了,也是昏昏沉沉。


    赶了半个多月的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变化,内里不服,这两日不但食物克化不动,且还呕吐了两回。


    路上虽带了大夫,开了药叫洛江河吃,里头放什么乌梅、党参、白术,吃了又苦又酸。


    用了药后,饿是饿了,可嘴里且还是吃不下去。


    胃口变小了,自然人也消瘦,衣带渐宽。


    最难为的是跟着他的芙蓉跟青黛两个丫鬟,她们平日里是在洛江河屋里当娇小姐养着的,路途奔波,一路上也是消减不少。


    就这样,还要每日为洛江河煮药。每次洛江河吐了,她们又要收拾,又要替洛江河更衣。


    洛江河很不好意思,奈何自己是个病人了,成日有气无力的,只得叫人照顾。


    他大部分时候就跟个死尸似的,直挺挺躺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跟随的其余人员,多少也都是面露倦色。好在最严重的也就只是洛江河一个。


    仅有那些体质强壮的人,还是活蹦乱跳的。


    阮琼楼就是那活蹦乱跳中的一员。


    这日,洛江河还是不大舒服,继续在车上挺尸。


    阮琼楼从大夫那儿弄了块切好的生姜,还有一大块桂皮,骑马到了洛江河车前。


    外头平安坐在驾驶位,方便洛江河随时叫他。


    阮琼楼就直接对平安道:“你家公子这两日好些没有?”


    虽然洛江河如今是卫王殿下了,只是身边相熟的人,多还是以公子、少爷称呼。


    平安回说:“还是那样,只求快些到罢,接下来半个月还不知能不能好些呢。”


    说着,瞧见阮琼楼手上拿着东西,平安又问他:“阮大爷,你拿着什么呢?”


    闻着好像还有股姜味儿?


    阮琼楼是拿着纸包的东西,见平安好奇,也解释道:“是我老家赤脚大夫那里听来的偏方,我想着你家主子一直不好,不如用偏方治治,或许能好些。左右不至于更严重了。”


    “正巧碰见你了,你拿去给他用吧。”阮琼楼对平安说着,作势要将纸包递给他。


    “怎么个用法呢?阮大爷,你说与我听吧。”平安也是替自家主子着想的,能为洛江河好的事儿,他也愿意去做。


    阮琼楼本来就为这个来的,便解释道:“我这里有生姜跟桂皮,生姜已经切好了,你拿去贴在你家公子肚子上,这块桂皮,掰一些下来让他口里含着,就放在舌头下边儿。过会儿觉得舒适了再吐掉就是了,都是现成吃进嘴的东西,也没什么毒性。”


    平安闻言,犹豫道:“大爷,要不然你去吧。我家公子身子不舒坦,我要给他脱衣挪动的,我怕弄砸了,公子骂我。”


    阮琼楼想了想,觉得也是,平安做事粗笨,偏洛江河舍不得旧人,所以还带在身边。


    “也是,咱们卫王殿下比不得外头那些粗皮夯肉的男子,要精细些照顾。你且叫青黛她们来弄就好了,女儿家心细些。”


    “不成,公子不让她们看他光着身子的样子。”


    “肚脐眼儿也不叫看么?”阮琼楼不解了,这又是什么讲究?


    平安挠了挠头:“大抵是不愿意的,况且这会儿子青黛姐姐她们身子也不大爽利。”


    虽说丫鬟就是伺候人的,但洛江河极其看中房里的姑娘,在她们不舒服的时间里,轻易不使唤。


    这一点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阮琼楼见平安这样说了,往车门方向看了看。


    “我能进去瞧瞧么?”


    平安见阮琼楼的意思是愿意帮忙,这才笑着说道:“阮大爷,您稍等,我进去同我家公子说一声。”


    阮琼楼点点头。


    平安扭身,敲了两下门,进了车内。


    洛江河车内的帘子一边打着一边不打,他躺在车上,昏昏沉沉。


    好在这会儿的天不热,否则真是能要去他半条命。


    “公子,公子。”平安在洛江河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洛江河身体不大舒服,没好气的,“做什么?”


    “阮大爷带了个偏方来,说是用了不定能叫您舒服些,要试试么?”


    “什么偏方?”洛江河疑惑地看向平安。


    平安说道:“说是姜片跟什么桂皮。”


    “管用么?”


    “偏方。不清楚药效的。”


    洛江河想了想,索性又不是什么毒药,试试就试试呗。


    “且叫他进来吧。”洛江河耷拉着眼,有气无力道。


    平安应了一声,自去回复去了。


    阮明月就在门口,平安开了车门,他很快便进来了。


    阮明月瞧着洛江河,病容清瘦。一张本就精致俊美的脸,此时连唇瓣都无多少血色。


    他又喜干净,所以身上穿着白色绸缎的里衣,窗外光线照在洛江河身上,纯白洁净。


    真叫人忍不下心去,看他受病。


    “你可好些了?”阮明月说这话,进了车内。


    门口,平安将门关上了。


    洛江河有气无力道:“还是老样子,只是吃不下,旁的都好。”


    大夫说他是前段时间着了风寒,本就没调养好,一路奔波又劳累,他不自知,闹腾了几日,就算是复发了。


    加上原主娘胎里就吃药,身体本有毒性,一下子逼起来了。是多病加身,除却原本体弱外,其实都是小病。


    本来是需要好好静养就行的,但连日奔波,那车子颠颠簸簸的,想静养都不得。


    洛江河自己又想要早些去封地,不愿耽搁着。


    这要半路上开始养病的话,这么多人呢,要吃要喝的,多麻烦啊。


    况且他这一病,又不知道要多久,难不成病个半年,也要在路上养个半年?


    半年后他那卫地还是不是他的都不一定了!


    ‘017,你就没有个系统商城之类的,让我兑换点儿什么灵丹妙药吗?’


    洛江河不死心地第101次问系统。


    【没有哦~宿主~】


    洛江河扶额,总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病得更重了。


    他病得甚至都懒得同017拌嘴!


    “这里有个偏方,需要用姜贴在肚脐处,我来帮你贴上。一会儿再给你掰些桂皮含在嘴里。”


    “这是什么说法?”洛江河疑惑。


    “说是生姜暖胃散寒,这桂皮又有温中祛寒的说法。我之前村里住着,经常一家子去镇上拜访亲友。我祖母每每去镇上,受不了车马颠簸,总会含一口桂皮在舌下。”


    “管用么?”洛江河现在就在意这个。


    阮明月走到旁边坐下,掀开了盖在洛江河身上的毛毯子,“试试吧。”


    管不管用也说不准,反正试试也不至于更严重了。


    洛江河闻言,也就不辩驳了。


    阮明月掀开了毯子后,就将手抓向了洛江河的里衣下摆。


    洛江河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肚皮痒痒的,那生姜贴在肚脐上开始还是凉凉的。


    “哈哈哈哈。”他觉得痒,虚弱地笑个不住。


    阮明月贴好姜后,便帮洛江河盖上了衣服。


    他耳根有些发红。


    好在是在阴影处,窗外的光线照不到他脸上,倒是不大明显。


    再替洛江河盖上毛毯后,他双手固定住了洛江河的腰。


    洛江河因在笑,身子都不住地轻微颤抖。


    “你再这么笑下去,刚贴上的姜就要笑掉了,又要重新替你贴。”


    洛江河边笑着边说:“那不是痒么。”


    要不是爬起来折腾,他又没力气,这点儿小事其实他自己贴也不妨事。


    笑了一会儿,才止住了。


    阮明月这才缓缓松开了掐着洛江河腰的手。


    他的手是有些糙的,洛江河一个大男人的腰在他两手间,看着都显得可爱了。


    接着,阮明月又从放着桂皮的纸包里,拿出一块完整的桂皮。


    这也塞不进嘴里,因此伸手轻易掰了一小块下来,又从那一小块处,又撵了一小块。


    大概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些的桂皮,应当够洛江河含在舌下的。


    拿了桂皮后,他便往前凑了些,对嘴角扬着笑的洛江河道:“张嘴。”


    “啊~~”洛江河乖乖张了嘴。


    洛江河的嘴本不大,半张着时,只能瞧见那丁香舌,舌上轻微齿痕,倒是没有多少白苔,是小巧好看的。


    他又爱刷牙,对牙齿上的清洁要求苛刻,那牙刷子要半月一换,刷了草木灰等料子做的膏子后,还要漱口多遍。


    平日怕牙齿脏了,连茶也少吃,吃多了糖,便又要漱口。


    因此,这么多日吃不下多少东西,洛江河的口里却还是清香的,夹杂些唾液味道。


    因他体弱,此时呼吸都重重的,又极缓极慢。


    温温的气息扑上阮琼楼的指尖,一下又一下,无意撩拨着。


    察觉到自己特意关注了洛江河的味道,阮明月又是不禁面色一红。


    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自觉地特别关注着洛江河。


    如此痴狂行为,一方面叫他觉得心中羞愧,对不起友人,一方面他又止不住胸腔内一颗心在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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